168 我们的地球（十九）感受宁静
“那么，是回想起什么了吗？”
一个月时间，方玉龙早已从好友的穆云舒那儿得知了莱特的情况，这也是在莱特容许的情况下做出的透露。有此一问不足为奇。
莱特闻言只能摇了摇头，毕竟实际上并没有失忆的他当然什么记忆都找不回来。
关于莱特的出身，穆云舒最终也没能找到，哪怕通过搜索基因库也是查无此人。
“莱特，要我说你直接来我家住吧。看得出来，你对一直叨唠老穆这件事也有点过意不去吧？”
忽地，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提议道。
“爸爸！？”
一旁观摩学习着的方岚猛地叫出了神，莱特偏头看去，恰好看到少女面色通红，身躯微微颤抖的样子。
莱特随即说道：“谢谢方叔了，只是，叨唠穆叔令我过意不去，但叨唠方叔您也是一样。”
“啊？”方岚一愣，看到因自己的反应做了十分识趣的回答的莱特，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起来，低头喃喃：“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方玉龙的眼睛瞟过二人，忍不住怪笑一声，走到了莱特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莱特，我的意思可能和你想象的有些不同。”
“不同？”
“你之所以过意不去，那是因为你对老穆而言只是个吃白食的外人。偶尔几次还好，就当客人的叨唠，当长此以往白吃白喝，你就心生亏欠了。对不对？”
莱特老实点头：“是这样。”
他最近已经偷偷打了份零工，准备不多时就从穆云舒家里搬出去，或者交点租金给穆云舒了。
“所以……我收你做义子怎么样？我知道你现在失忆了，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那暂时当我的儿子如何？如果你是我义子，那吃个闲饭什么的也就自然而然，没谁敢说闲话，你也没必要心里过意不去了。”
“啊？”x2
莱特和方岚都惊呼一声。
方玉龙又怪笑一声，拍了拍莱特的肩膀说道：“对了，虽然这样你就是方岚他义兄了，但是嘛，我还是很尊重年轻人间的恋爱自由的，既然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你们要谈个兄妹恋什么的我也不会阻止啊~”
“爸爸！”
方岚一下子面红耳赤。
方玉龙却强装没听到，自家闺女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不过嘛，既然是武道中人，崇拜莱特这样的少年强者他也十分理解。虽然莱特这小子没他帅，不过，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莱特却没有听明白方玉龙话中浅薄的真意，只当他是随口一提，他的思绪还在那句义子之上。
哪怕是他也很清楚，所谓的义父义子并不是随便叫得的。
而方玉龙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提议的理由他也十分明了……
“莱特，我不知道你失忆之前的身份。但是，你的天赋是我前所未见的。十年……不，恐怕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的逸才！”
方玉龙的神色郑重起来：“原本我只是想将你引荐到那个圈子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要收下你！我会将你当做关门弟子倾尽全力去培养，凭你的天赋，不出一二年时间就能名扬整个世界！我保证！”
看着方玉龙那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样子，莱特却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为什么？莱特，你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
方玉龙没想到莱特瞬间就拒绝了他。他能看出来莱特对剑道的热情，他本以为这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一旁的方岚脸上的羞红也随之消失，她想象着日后和这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同一个屋檐之下生活的画面，正感到有些局促和忸怩，可谁想莱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不会留下来了吗？
“不用了方叔。”莱特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喜欢剑术，但我不会将我这一生都献给剑术。”
原来如此吗……
方玉龙明白了过来，同时理解了莱特的想法。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意图就那么明显吗？”
“是，很明显。”莱特毫不给方玉龙留面子，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臭小子。”
方玉龙笑骂了一声，然后戴好了头盔：“你方叔我可要好好教训你，让你明白错失了什么样的机会！”
“好！”
“你小子就不懂的变通一下的吗！？”
方岚看着再不提刚才那事的二人，脸上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心底的那丝局促也随之消散。
……
“喂，你考多少，给我瞅瞅，我就瞅瞅不告诉别人。”
“滚粗！你个死学霸，快滚，鸽吻滚！”
“哇，你英语140就算了，语文还快130！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学渣活了啊！”
月考结束已经过去了数天，一科科的卷子发下来，教室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同桌，我记得你一开始说过你没学过高中数学？”
“是。”
“你还说其实因为一些原因，不止高中数学，其他科目你也没学？”
“是。”
“那你为什么考得比我还高啊！？”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林齐市，莱特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天才？”
听闻此言，林齐市只能瞪着莱特，碎碎念：“为什么你小子这么变态，学习能力就不说了，还认识方岚大小姐那样的美女……”
“哈哈，齐市你小子就别想了，莱大这样的天才和我们这样的凡人没有可比性啊！”
李安搂过林齐市的脖子，咧嘴笑着，然后看着莱特双目放光：“莱大，今天下午去打撸不？”
不知为何，自那之后李安等人就改变了对莱特的称呼，连带着班上的其他男生都渐渐知道了莱特强大的游戏水平，纷纷效仿。于是莱特获得了莱哥，莱大这样的称号，叫他本名的倒是少数了。
“切，不就是游戏玩得好点么……”
“陈铭你小子，”李安瞪了碎碎念的陈铭一眼，道：“莱大学习成绩也比你高啊！”
“咕……”
陈铭瞥了眼莱特桌上的数学分数，将狠话咽了回去。
远处，穆小雨托腮偷偷看着莱特的身周，小嘴一弯，可爱的虎牙偷偷露出头来。
莱特无视了打闹的众人，默默摊开了试卷，慢慢审查起自己的错误。
169 我们的地球（二十）缺了点什么……
下午放学后，莱特婉拒了李安的请求，和穆小雨在奶茶店会合。
“不错嘛你小子。”
“嗯，幸不辱命，班级第十。”
“我说的不是这个，嗯，嗯！？班级第十！？”
并肩走着，穆小雨却像被石头绊到了一般一个趔趄。
她瞪圆了眼看莱特：“你没骗我吧？”
莱特回道：“数学120，语文120，英语135，理综210，总分585。”
穆小雨愣了下，好半饷才回过神，不禁问了句：“年段排多少了？”
“45。”
“……”
穆小雨久久不能言。
胧市一中里，一二两班算是重点班级，其中又以一班更为侧重些，能在二班拿到第十名，那年段排进前五十也没什么不对。
不对的是莱特的进步速度啊！
穆小雨和那些要么一无所知要么被蒙混过去的同学不同，她可是知道莱特在此之前对高中知识一无所知的！
“你恢复记忆了？”她不禁这样猜测，可很快就皱着眉头否定：“不，如果你恢复了记忆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所以，你真的是个天才啊……”
天才？恐怕永恒大陆上八成的达到精英模板的生物来到地球都能算是天才吧。
莱特在心中回道，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像你这样的天才，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把你抛弃……”
穆小雨一边走着一边皱着眉头思考，还将自己的想法说漏了嘴。
事到如今，她已不认为莱特是和家人走散。在她的臆测中，莱特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才被家人抛弃，同时因此遭受巨大打击失忆的……
“小雨，穆叔说经常皱眉会容易多皱纹。”
“……”
……
傍晚，莱特已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杂物间中。
这个小小的房间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台液晶屏的电视，其中正放着抗日神剧。
“二营长，我意大利炮呢！”
莱特瞥了眼电视，他自己是没什么兴趣的，经过了义务教育后，他已经很清楚这些电视剧中时常出现违反世界法则的情景，简直堪比魔幻剧。
心中嘀咕了一声，然后又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的书去了。
“哦呼……”
这电视自然不是他看的，而是他脑内的那个外冷内热的御姐在看。
此刻似乎是深受战争悲壮氛围的感染，估摸着是带入了过多的感情，接连惊呼。为了不打扰到主人看书，似乎还很努力地压抑着声音的大小……
当然以莱特的能力这一点声音是不可能影响到他的阅读的。
他手上翻着的是一本叫作《吞噬x空》的网络小说，当然是用他偷偷攒下的打工费买的，如今一整套都被他藏在了床底下。
……
“它的识海，竟然不在头部。”
“不好，好强的灵魂防御！”
罗峰忽然表情狰狞，一咬牙：“拼了！”
“不要！罗峰，不要！！！”手腕空间中，巴巴塔大惊失色。
“死吧，死吧，死吧！”
罗峰的意识散发着无比坚定的信念，疯狂无比！
……
“莱特，吃饭了！”
穆小雨的呼唤打断了莱特的沉浸。
呼！回过神来，莱特才发现自己已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吞噬x空》真是只需要五六个小时时间，而这已经是他这个月以来第四次看《吞噬x空》了。
然而不管第几次看，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
这其中的故事甚至能让他的意志境界精进。
这一个月的生活十分安定和平，是一直为了摆脱幽暗地域的阴霾，不断挣扎着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放松。
高中的知识在他毫不松懈的学习下逐渐被蚕食和攻略，以他的智慧属性，再加上系统而科学的学习方法，只要是学习过的内容都能迅速掌握。一个月的时间已让他达到了胧市一中的偏上水平。
在这学习生活中还掺杂着和其他同学们的人际交往，增进着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和同龄人的生活和互动让他更加放松惬意，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全身心都渐渐得到了放松。
这一个月对他而言是难得的休息。
哪怕这一个月中夹杂着和方玉龙的锻炼，可实际上对莱特而言却还是太过悠闲。每一周进行七八个小时的锻炼，这种强度的训练对莱特而言的确是程度太轻。
方玉龙的剑术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大师级，莱特的精通级的剑术稍逊一筹，可远超这个世界最高水准的战斗技艺等级让他依旧能在控制身体属性和对方相近的情况下平分秋色。在和他的对练中，莱特一边丰富着自己的剑术，同时学习着这个世界独有的剑术的韵味，在一周之前前已稳稳地将剑术等级提升到大师级。
这一个月的思考时间，已让他明确了今后的路线。
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冰兰提议的线路，将一个个专长技艺达到匠师的级别，收割崇拜。
实际上效率最高的依旧是明星，稍次之的网红。像是科学家那样需要潜心研究数年，一朝研究出成果被天下所知的效果终究太慢，而且并不保险，还存在失败的可能。
莱特自忖颜值和演技达不到明星的高度，倒不如说他对自己大半时间是个面瘫脸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以他的游戏能力如果做个主播，哪怕整天面瘫估计也能收割一波粉丝。
但是莱特经过实验后明白，所谓的崇拜人数也是可以减少的，随着“粉丝”的热情冷却，原本崇拜的情感也会变回原来的状态。尤以主播这样整天露脸维持热度的网红跌落的最快。
所以如果想当主播或者网红就必须整天坐在电脑前维持粉丝粘性。
说实话比起当个网红，还是科学家那样的职业更符合莱特的价值观，奈何无法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他也不想当那种卖笑的网红。
所以通过排除法，最终还是确立走全能匠师的路线。当然，并不一定限定于技术大拿，眼下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成为高考状元，完成第一个支线任务的同时收割一波信徒。考虑到接下来智慧属性的作用，早在大半个月前他就将那剩余的一点自由属性点加在了智慧之上，思维速度再次暴增。
“来了！”
回应着穆小雨的呼喊，他迅速地将《吞噬x空》塞进了床底，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向饭厅走去。
不得不说，这样和平闲适的生活的确让他感觉到温馨的幸福感。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降生在幽暗地域，而是出生在和平的耐因王国，或许此刻的自己也正过着类似的生活。
但是，为何呢，明明是曾经期望过的生活，他却感觉到内心隐隐的躁动。
仿佛，欠缺了什么一般。
170 我们的地球（二十一）位面到访者
“哟，齐市，又在写你那什么小说啦？”
李安坐到了林齐市前面的作为上，反过身跨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再笔记本上涂涂改改的林齐市，笑嘻嘻地问道。
林齐市迅速地盖上了笔记本，眉眼一掀，不悦地撇了撇嘴：“是小说设定！”
李安摸了摸头，说道：“小说设定？哦，就是故事背景那样的？”
“大概就是这样吧，你要这么理解也没什么问题……”
林齐市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在脑海里铺陈起设定来。
“什么样的故事？”
难得，李安发出了这样的询问。
林齐市眼中的一丝不悦一下子一扫而空，登地坐直了身子，双眼放光：“我构造的是一个游戏般的世界，里面的人不是像我们一样从母亲肚子里面生出来的，而是在一个相当于起源的空间中通过自己的设计产生，每个人都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哪怕存在个体的差异，可这之后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段关系都是由自己选择！”
“唔。”李安愣了下，说道：“这……有什么意义吗？”
“啊？”林齐市看出了李安眼中的疑惑，不禁问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他接着说：“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其实很多东西就由我们的父母决定了。外貌，出身，财富，能力，交际圈！但在这个故事里，所有人从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
李安顺着莱特的思路思考起来：“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没有了所谓的家族、牵绊。”
“是的！他们能够全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自己的未来！”
“但是……”李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们还会结婚生子吗？嗯，这只是我的一个疑问，其实我对小说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这是个一般人都会想到的疑惑吧……这里面的人，不会有后代了吧？”
所有生命都拥有了自主的权利，看起来似乎很美好，很公平。但是其实本来就是无稽之谈。哪怕只是出生先后的差异，出生地域的差异就会导致不公平。既然所有的生命都拥有了自主权，那谁来做那被支配的对象？
这世间的事理本就是正反两面。
林齐市想到了所有人都能够自主决定自己的乌托邦，可却没能想到这就导致了所有生命都不可能有后代。
除非，将这所有再次分割开来，分割成“自由”和“不自由”的两个部分。
可若是如此做了，和一般的世界又有什么特别的区别吗？他想要阐述的自由，其实依旧只是拥有更高权力的阶级罢了。
所以，并不有趣，并不能让李安觉得有趣。
这世上能够真正自主进行选择的，或许只有最初的一个人类。人一旦被动地被牵扯进环境之中，那必然不可能做到如同白纸般的重新书写，那张纸上一定会留下其他人经过的痕迹。
“而且，你这故事里是只有人类吗？”
李安的这个问题让林齐市自然就做了反驳：“肯定不是啊，精灵、兽人、巨人、龙族、恶魔等等等！我这是一个魔幻背景的世界，这些自然不可能少了的！”
可话一出口，林齐市忽然愣住。李安的这个问题如同无心插柳一般破开了他思维的世界。
他的本意本是构造一个完全公平的世界，让每个人都能从同样的起点开始。
可是……不同的种族之间本就存在无比巨大的差异。
难道要让除了人类之外的种族全部变成nc吗？那做出可以捏人这个设定还有什么意思？这还是一个恢弘的世界吗？仅仅只是人类的世界罢了。
“唉，齐市，不是我故意打击你，我知道梦想什么的的确很重要。但是……”
李安忽然说教起来：“你没发现你最近学习成绩越来越差了吗？写小说、或者说追梦什么的，放到高考之后，大学之后完全不迟。”
林齐市反问：“你觉得老师和家长说的那些，大学后就解放、自由的话是真的？”
那双眼睛里的认真让李安一时间不能轻易答复。他当然知道父母和老师话语里的水分，这种话也就骗骗一般的小孩子了，但是，他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林齐市见李安不答，接着道：“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忙碌的事情，如果不从现在做起，一直推后，那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完成。李安，我不想大学毕业后就着专业或者在家长的安排下做一个社畜。”
李安叹了口气，终究无法继续劝说。
严格来说，两个人的说法都没有错，仅仅只是三观上的差异而已。李安深深明白，要想说服一个三观和自己不同的人是一件极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李安自问，倘若自己也像林齐市那样有一个明确的，决定倾其一生也要完成的梦想的话，自己又会怎么做呢？
他突然感到有些迷茫起来。
他看着已再度摊开笔记本，在上面用难看的字迹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的林齐市，忽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
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就是高三上高考考场的日子，但实际上他们高二生距离高考也并不遥远了。
他在班中的成绩和现在的林齐市相差无几，顶多去一个普通一本，至于重点大学却基本无望，一年时间，他感觉自己没有那样的冲劲冲到重点大学去。
迎面走来一个人，坐在了林齐市的旁边，李安的脑袋有些发蒙，随口问道：“老大，马上高三了，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目标了？”
“高考状元。”
莱特回答道，语气太过随意以至于李安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莱特没注意到懵在原地的李安，目光瞥见了林齐市的笔记本，最近通络小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魔幻生物的设定：“你在写小说？”
林齐市停下了笔，看到自己的同桌，那个天才、同时万人迷的少年，他看到对方眼中那纯粹好奇的目光，心下莫名松了口气，咧嘴一笑，应道：“嗯啊。”
“什么类型，书名想好没？你发表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个订阅支持一下。”
“游戏和奇幻，还没想好投哪个。书名的话，刚刚想了个，不知道合不合适。”
“叫什么？”
“位面到访者。”
173 我们的地球（二十四）告别和启程
“他越来越不像是一个失忆了的人了，你说是吗，闺女？”
“爸爸，我虽然也这么觉得，但是，你的意思是莱特在说谎吗？”
方玉龙轻吐了口气，看着木质的天花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既然连老穆都没能查清楚他的来历，我也不好轻易下定论。不过，不管莱特到底有没有失忆，我都知道他必然不是普通人。嘿，你老爸我毕竟是靠这双眼睛吃饭的啊。”
方岚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爸你是在说莱特的剑术天赋吗？”
方玉龙又摇头，宠溺地摸了摸方岚的脑袋：“是气质啊闺女。正常人能第一次就面不改色地挥动真剑吗？而且，哪怕是我告诉了他老穆家的背景，他的气息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看起来就像早有所料一般。”
“气质……”方岚嘀咕着这两个字莫名就脸红起来。
方玉龙收回了手，哑然失笑，可随后眼中也闪过一丝落寞。那样的人，以自家闺女的能力还是驾驭不住啊。
他能感觉到，站在面前的不是一个乍看之下毫无特殊之处的年轻人，而是深潜于渊，即将腾跃而起的巨龙。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吃饭！嗯？小莱呢，方玉龙你又没把人家留下来！”
方玉龙闻声一哆嗦，一个和方岚面目八成相像的少妇正面目狰狞地走了过来……
……
“抱歉啊莱特，穆叔叔这么久了还没帮你查到自己的来历。”
饭桌上，穆云舒正一脸歉意地朝莱特低了低头。
“穆叔，其实，我没有失忆。”
莱特突然说出了真相，就在穆小雨和穆云舒还在惊愕中时，继续道：“我无法说清自己的身份，所以那时也的确是迷茫的。很感谢你们这一个多月来的帮助，谢谢！”
说着他已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个躬。
“这样吗……”穆云舒突然松了口气，似乎在为莱特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凄惨感到庆幸，可随后又忍不住想了，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无法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口呢？
“不管怎样，你已经都是我们的家人了。”穆小雨说道：“鞠什么躬呢，换一个月前我还受你这礼，现在嘛，算了，给我坐下好好吃饭！”
莱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取出了一沓纸币放在了饭桌上：“穆叔，谢谢你收留了我，小雨，这一个月如果没有你的关照我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吧。这点钱，算是我叨唠二位的谢礼了。”
穆小雨看着那一沓纸币，面色一变正待发作，却被父亲拦了下来。
穆云舒看着莱特，他深深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不是那种会用一沓纸币表示恩断义绝的人。若是寻常人或许会用这钱购买一堆礼品表达谢意，但这少年并不像深受这个世界的理解影响的他们一样懂得人情世故，他不懂得这些，所以才拿出这一沓纸币。
若是其他任何人这样做，穆云舒都会厉声拒绝，可……他看了看少年平静的眸子，笑了一下，收下了这数额并不大的纸币。
“接下来有什么想做的吗？”
为何在此时拿出这钱？理由已经不言自明，穆云舒没有直接点名，而是这样问道。
“学校那边我已经暂时请假了，不过等事情办完了还会回来，我还是会读完高中的。”
和支线任务无关，毕竟只要申请，就算不是在校生也能进行高考。莱特说要读完高中，说实话……只是不舍那样的生活而已。
“嗯，就像丫头说的那样，你已经和我们的家人无异，如果回来，这里的大门任何时候都为你打开。钥匙，你就不用还给我了……”
“……”莱特点了点头，将放在桌上的钥匙再次收回了口袋：“接下来我会去参加一个叫做‘英雄联盟’游戏的比赛，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住在俱乐部里。”
“打职业啊……”穆云舒似乎对莱特所说的游戏有所了解，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评判：“你有做好规划吗？如果当做工作的话，可能干不了多久，不过……既然你还会回来读书，证明这个时间不会太长吧？可如果说是玩票性质，穆叔可不觉得你是那种没骨气的人。”
“我是去拿世界冠军的。”
此言一出，不论穆小雨还是穆云舒都楞了一下。
世界冠军，哪怕是对职业比赛只有零星的了解，可在任何领域，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都不会简单。
穆云舒笑了一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那到时候我就等着你为国争光了。”
为国争光？
这个词让莱特愣了愣，恍然间他才发现，穆云舒说的正是脚下的这个国家。
不知为何，短暂的诧异之后，心中却有些暖洋洋的。
我也被认作是这个国家的人了吗？
“嗯。”莱特点了点头，应道。
接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道：“穆叔，那个……接下来六月到七月底，你应该都能在网上看到我，搜索ll赛事，ocv战队，如果……”
“好了，别废话了，你的比赛叔能不去看吗？”穆云舒咧开了嘴，然后转头看穆小雨：“小雨，你应该知道怎么弄吧，到时候我们俩一起给这小子加油啊！”
“嗯，当然了！”
穆小雨眼睛发亮，认真地点了点头。
穆小雨和莱特给穆云舒简单地介绍了一遍赛程和规则，穆云舒在一旁时不时点点头。
饭厅中一时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而后，外边的世界彻底暗了下来。
“那边……有人帮你安排好了吗？”
“有的。”
“嗯……那就好。”
莱特和二人对视了片刻，忽然没了话题，他深吸了口气，提起了自己那只装着简单的日用品的小包，走向了大门。
走着，来到了大门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穆叔，小雨，我走了！”
穆云舒点了点头，轻笑了声：“去吧！”
穆小雨认真地看着他：“快去快回！”
嘭。门关上了。
174 我们的地球（二十五）首秀
6月6日。ll夏季常规赛正式开幕，为了争夺那全球总决赛s赛事的参赛资格，十四支战队踏上了赛场。
常规赛是积分赛制，每一次两个战队进行三场比赛，也就是所谓的bo3，每场胜场算作一点积分，输场积分不增不减。
常规赛中将十四支战队分为东西两个赛区，赛程又分为三轮：第一轮为每支战队与同赛区的其他6支战队展开同组对抗，第二轮为每支战队与不同赛区的7支队伍展开异组对抗；第三轮与第一轮一样，每支战队与同赛区的其它6支战队再次展开同组对抗。
亦即每支战队要进行19场bo3比赛。
所有赛事结束后，积分最高的那支战队将直接晋级s赛，获得通往世界大赛的门票。
下午五点，澜市赛场中，第一场对局揭开了序幕。
然而出现在大荧幕上的选手名单却让观众席突然陷入了哗然。
一个从未见过的id替代了ocv原本的中单位置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
“你确定要签这样的合约？”
“是，这样的价格就够了。但是，我的条件必须满足。”
财务师看着那个顶着面瘫脸的少年，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以对方展现出来的天赋和实力，一年百万的合约的确有些欺负人了。然而这却是对方自己提出的要求。
与之相对，莱特不仅要求替换下战队中单主力的位置，还要求在七月底左右的时间暂时离队。天，那时候可正是常规赛如火如荼的时候，这时候离队，还想当主力？
而且这一条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获得了s赛冠军，具有随时隐退的权力？不觉得想得有些远了吗？这还连s赛的门票还没拿到呢，虽然对自家战队的实力十分自信，但ll赛区的其他战队的实力自然不是吃素的，拥有争夺那个门票实力的战队起码五指之数。
如果答应以上两个条款，乙方承诺在常规赛事中，自身参赛的情况下输掉任何一场比赛，便听任甲方正常的调遣，在甲方保持提供资源不变的情况下，合约期限内的一年时间内都归属于ocv俱乐部。如有违背……
“这不是挺有趣的嘛。”
财务师看向身后，自己的oss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接下来的常规赛我都会让你上场，不过，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一旦你输掉任何一场比赛，我都会让原先的中单上场，而这之后不论常规赛、季后赛、乃至s赛，你都将坐在冷板凳上——算是对你年少轻狂的惩罚。”
莱特嘴角轻轻一勾，道：“哪怕出现万一的情况我输了，你最后还是会让我上场的。”
因为没有了会想输。
华国排名时刻稳居前三的陈氏财团掌舵人家的贵公子，ocv俱乐部的幕后老板陈逸文听闻此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不禁轻轻眯起。
……
“虽然这小子和我们进行过训练赛，但是，他还真敢在陈总面前大放厥词呢。”
“呵，哪怕天才又如何？能成为职业选手的有几个不是天赋过人？要我说，他这样的还妄想替代陆大？联盟可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哪怕个人操作水平再强又不能代表全部实力！简直人心不足蛇吞象！”
“都少说两句，人陆大还没说话。”
id耗子的打野选手看了眼坐在饮水机旁的那个身影，他们队伍的双核之一，正常来讲是不可能坐在那里的，但是……
耗子又看了眼走在前面，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几人的议论声的少年的背影。
这个“对手”太过变态。
耗子说道：“一切就等赛场上见真章吧。”
是骡子是马只要拿出来溜溜就能知道了！
双方就坐，进入了b选人环节。
rts战队的中单松柏并没有因为对面是一个新id就轻敌，虽然他并不是前段时间被这“微光”扫落的其中一位职业选手，但对其威名却也是有所耳闻，思虑片刻，最终拿下了自己胜率超过八成的蛇女。
红色方的莱特拿下了最后一个康特位，光标锁定——放逐之刃·锐雯。
“锐雯！？”
松柏看到莱特的选择楞了一下。
观众席上稍微有些水平的观众也在看到这新中单的选择后发出了惊呼。
锐雯经历了数个版本的削弱之后，已经在职业联赛中绝迹了。这新人将锐雯拿出来，是自信，还是另有后招？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无知？
然而他们无法改变莱特的决定，随着b的结束，游戏正式开始。
若是此时有人在莱特身后，就能看到莱特那飞快摆动，几成幻影的右手。他不断用鼠标点击着游戏中的地面，短短的一秒之内就操纵着锐雯进行了十次变向。
通过和方玉龙的对练，他对力量的掌控已经达到了之前十倍左右，而在万能巧手的加持下，他对双手的控制力比身体其他部位更高出百倍以上。
此时此刻，莱特才是真正毫无疑问的天花板实力。
莱特知道此刻自己人言轻微，只是跟随着团队和对方进行着周旋。
双方互相试探着，都因为这个新id的出现而有些谨慎，并没有爆发一级团战。
当然，在莱特的视角中，只要和己方辅助一个配合就能夺得一血。只是……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哪怕有着几次训练赛的经历让队友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大体认识，可这并不足以让他的声音被完全信任，而若是半吊子的配合反而可能出现失误。
一路平平安安，终于他来到了中路，看见了对方蛇女。
蛇女的操纵者松柏没有因为莱特选择了锐雯就以为自己稳了，依旧拿了一个虚弱以限制锐雯的爆发。哪怕经过多次削弱，可这个英雄的特性并没有改变，依旧是一个爆发凶狠的英雄。
可松柏还是有些迷惑，锐雯这个英雄虽然前期和后期都是非常强势的英雄，但锐雯的短板同样明显，在没有发育起来前，作用低微。对于秒脆皮英雄是没什么问题，但一旦到了中期对方稍微出了点肉，锐雯的伤害可以说非常难打出来。面对配合这么强和紧张的比赛，锐雯没有闪现其实根本就进不了场，就算进去只要被控住也会瞬间被秒掉。
这家伙，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175 我们的地球（二十六）魔王降临
莱特之所以选择锐雯，也是因为其强大的爆发力，还有其可操作性。任何操作空间巨大的英雄在他的强大操作能力面前都会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锐雯的爆发是强，可在版本迁徙和自身削弱下，哪怕莱特的操作翻出花来，前期要击杀一个这样稳健的蛇女还是几乎不可能的。
然而，随着对线时间的变长，对线时间达到五分钟，松柏渐渐皱起了眉头。
明明自己有着qe技能在手，手长优势明显，然而不知不觉自己和对方的补刀差距已经达到了10个！
在看双方血量，这家伙用qe两个位移以及走位躲过了自己所有的q技能，而带e的平a绝大多数伤害也都打在了护盾之上，几波消耗下来，反倒是对方的血量更高一筹。
有点难了啊。
正当松柏这么想的时候，锐雯直接e到了他脸上。
失误？十几秒前打野刚刚在下路出现，这么短的时间，中路毫无疑问只有锐雯一愣。
松柏瞳孔一缩，这么大一波兵，兵线还靠后，这难不成还想杀我？
就在他思虑万千时，莱特已经一个点燃挂上。
血量稍逊，但是有着兵线优势，松柏自然不可能退让，直接对拼了起来。
锐雯的q技能往前窜越，瞬间杀死三个小兵，升到六级，第三段q同时将蛇女挑飞，在被挑飞前的刹那，松柏毫不犹豫地将虚弱套上。
可锐雯却退了回去。
松柏本以为莱特的想法是抢6后一波爆发将其带走，然而却仅仅只是一波消耗？
但是！
松柏眼中利芒一闪，如此多的兵线，再加上虚弱绝对会耗下锐雯大量的血线，而在他退回去的过程中，由于虚弱的减速效果，自己还能q到两到三次。
而且……
叮！蛇女紧随其后升到6级。
然而，用掉了q技能和e技能两个位移技能的锐雯在减速状态下单凭走位就躲过了蛇女所有的q。
就在虚弱时间即将结束时，松柏仿佛感同身受般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一阵亮光闪过，却是莱特使用了闪现，松柏控制着蛇女毫不犹豫就是一个大招石化凝视！
“！？”
怎么可能？松柏分明看到锐雯是正对着蛇女的，然而却仅仅只受到了大招的减速效果。
松柏狂按闪现，然而下一刻三道绿色的刀气刮来，画面变成漆黑一片……
单杀！
“暂停！”
趁着死亡时间，松柏使用了一次暂停。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现场的观众面面相觑，还有比赛直播的弹幕疯狂发着“？？？”
当裁判将重播画面放慢十倍之后，包括参赛者在内的所有人才看清。在锐雯闪现过去的同时，蛇女的大招同时起手，而在蛇女起手的瞬间莱特便操纵着锐雯回头回避了石化效果，紧跟着二段q加三次平a瞬间打出，在蛇女闪现出去后二次激活疾风斩，完成了单杀。
这是人能做到的反应和操作吗？
松柏瞪圆了眼看着荧幕上的慢放，没来由感到一阵凉意窜起。和那些普通玩家比，他们这些职业选手更能明白要做到这样的操作的难度。
坐在饮水机旁的ocv原首发中单陆人看着这一幕却是轻叹了口气。
人人都在为莱特的操作和反应感到震惊，但他却是知道，比起这些，这人的意识和计算能力更为可怕。
身为一个职业选手，而且还是原首发，哪怕是oss答应莱特的条件，只要他提出异议，那么八成这提议也不会通过。
可现实是莱特在赛场上叱咤风云，而他却坐在这饮水机旁。
理由？理由就是他自己也同意了，他自己也承认自己不如莱特。
和那些队友所认知的不同，在莱特的实力通过挑战职业选手得到证明后，他又和莱特进行了10场solo，十个自己自信非凡，在职业赛场上斩获无数佳绩的英雄，可结果毫无疑问的全败。那简直打到他怀疑人生。
可这还不足以让他放弃首发，将首发成员的位置让给莱特。
当他以第一视角看过莱特和其他队员磨合的几场训练赛后，他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并不仅仅是在操作上。不管是意识还是经验，对方展露出来的都比自己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在赛后自己主动询问求教下，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那些看似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操作，果然都是对方早有预谋的运营的结果。一次可以是巧合，七次八次就不可能是巧合，那些队友迟早有一天也会明白这一点。对方崛起之势已经无可阻挡。那么，趁着对方尚未完全崭露头角的时候先行下台还可以保全一些颜面，而不是等对方将自己一脚踹下来，那样就颜面尽失了。
“中路两个打一个还被反杀了！？”
解说员震惊的面容映在荧幕上，同样反映了下面的观众们的心理情绪。
仿佛后知后觉般，他们注意到已经手握三个人头的锐雯在补刀上已经不知不觉压了蛇女30个……
这确定是职业比赛，而不是虐青铜？
二十分钟后，在起飞了的锐雯的带领下，ocv战队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本以为会是一场龙争虎斗的胜负，可最终却是ocv直接3：0rts斩获了3分。
对于整个ll乃至lol世界而言，这同样只是一个开始。所有职业选手在魔王的阴影下惶惶而不可终日的开始……
……
转眼已是七月底，英雄联盟的圈子在迎接了“微光”的到来后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然而游戏不过是现实世界的一隅，至少此刻，微光依旧只是一个备受期望冉冉升起的新星。
“微博粉丝15w，崇拜人数1w余人，接近10:1的转换率吗。”
早在成为职业选手不久后，莱特就已经注册了微博并完成了实名认证。这种可以用于稳定人气的媒介他可是不会拒绝的。
当然，他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职业选手这个身份而建立了账号，他还有别的设想。
1w人，相比于100w的数字还是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莱特知道这种提升随着自己实力的展现是以指数级提升的，他并不心急，只要通过英雄联盟最终能获得二三十万的信者他就很满意了。
“方叔，好久不见了。”
他走出了飞机，一个俊朗的青年男子正靠在栏杆旁，脸带无奈地看着他。
在夏季赛斩获全胜无败的战绩的途中，莱特却暂时脱离了战队来到了沪市。
176 我们的地球（二十七）会见宗师
这个世界能量层次之低，让其能量浓度和幽暗地域相比都不遑多让。但这个星球上的武艺还是让莱特十分好奇的，单单是方玉龙对力量的运用之法都让他有些大开眼界，而据方玉龙所述，这在这个世界的国术大家眼中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能力。
仔细想想，为何会有这样的发展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单纯地挖掘的潜力，很快就会接近天花板的高度，再怎么努力，提升也微乎其微，这个世界的人类不得不使用有限的身体素质发挥出更强的力量，那么磨炼技巧，挖掘每一分力道也是时势所趋。
“老穆和小雨早上就到酒店休息了，说来……你们也两个月没见了。”
方玉龙的话语让莱特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他接过方玉龙递过的雨伞，点了点头。
有手机在身，哪怕是分隔两地，想要联系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在打夏季赛的这段时间里，在聊天aec上几乎每天都能得到穆小雨的问候。
而且不知为何她还将方岚作为推荐好友发到了他的wec上。方岚的问候频率并不高，时不时还会督促他不要落下剑道。
当然，方玉龙和穆云舒他也是加了的。只是相比于两个小女孩，两个成年人的时间显然不如她们充裕，仅仅只有偶尔的问候和祝福。
莱特抬头一看，外边正下着小雨，突然意识到，他和这些过去经常能见到的朋友，的确是分隔了两个月的时间。
“距离交流会还有两天时间，不过这段时间我们可不能闲着，已有好些国术大家率先抵达，养精蓄锐。莱特，有兴趣吗？”
“当然。”
二人撑着伞坐上了车，然后缓缓驶向了酒店方向。
小车中突然沉默下来，莱特侧头欣赏着雨景夜色，在雨雾和各色霓虹灯的映照下，透过窗户看到的是一个水墨画般的世界。
和胧市不同，沪市的绿色植被明显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动辄数十层的大楼矗立在灯红酒绿之间，恍惚间如同来到了巨人的国度。
“到了。”
当莱特打开车门，撑起雨伞时，赫然看到在酒店之前，穆小雨和穆云舒正朝他微笑，方岚的表情略微拘谨，扬起手轻轻地招了招。
……
成为职业选手在职业赛场上叱咤风云，就算wec里聊的再多，真正碰面了还是少不了一顿嘘寒问暖。
最终，莱特还是在方玉龙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一连串的追问。一行五人按照预定的计划前去拜访那位国术大家。
说是寻访大师，可实际上这位大师和他们居住在同一栋大楼中。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既然和方玉龙相熟，那方玉龙实现安排好临时的酒店也不足为奇。
“莱特，你真去做那什么职业选手了？”
方岚好奇地问道，说实话，她有些无法理解莱特为何要抛弃自身卓绝的天赋，去“打游戏”。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坐在电脑前摆弄鼠标和键盘的莱特也依旧有种特别的气势。
莱特应道：“嗯。”
穆小雨在旁边故作疑惑，奇道：“方岚，前些天你不是还问我要不要一起买票去现场的吗？”
“小雨！”
方岚瞪大了眼睛，脸色腾的红了：“我，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种事情！？”
穆云舒拍了拍莱特的肩膀，道：“我看了你的比赛了，很……很不错。”
虽然他并不太看得懂，但就算只是看着现场观众嘶吼尖叫的模样，他也能明白莱特在职业赛场上做出了怎样的功绩。
“有时间，带带你穆叔我怎么样？最近我也下了这游戏，闲暇时候还能拿出手机玩上两把，还真别说，我算是有些明白你们年轻人为什么沉迷于此了。”
“爸，你那个是另一款游戏……”
“唉？是这样的吗？”
莱特笑了笑，道：“没事的穆叔，那款游戏我偶尔也玩玩，不妨事。”
穆云舒也笑了：“那就好，不枉我练了那么久的吕布。”
方玉龙回头看了几人一眼，道：“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好了，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这里就是龙谷大师的房间了。”
龙谷大师？
莱特的眉头一动。身侧的几人的面色也正经起来。
咔嚓。
就在方玉龙伸手欲要敲门时，门却已经被从内部打开，一个健硕高大，看起来像是黑帮保镖的中年男人出现。
他朝众人点了点头：“龙老已经在内等候多时了。”
“辛苦了。”方玉龙点头示意后，随即踏入门中，而后几人也跟随其后进入了房间。
房间很大，隔着帘子放着两张双人床，一个穿着休闲服，脸上略微勾勒着几道皱纹的须发白眉的中年男子看到客人的到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方玉龙身上，而后落到和方玉龙并齐的穆云舒身上，点了点头，再又是穆小雨、方岚，最后落在了莱特那张bai
nen的脸上，挑了挑眉。
方玉龙朝男子唤了声：“龙老！”
龙谷道：“小方，你身侧这位，恐怕就是和我一道的形意流后人了？”
“在下穆云舒，能得龙老认识，是在下的荣幸。”穆云舒朝龙谷微微拱手。
他微微挑眉：“龙老也是形意流的武者？”
龙谷见了穆云舒的礼数，却摆了摆手道：“现在时代不同了，私下里就没必要拘泥于过去的繁文缛节了。”
龙谷瞅了瞅穆云舒，似乎是要透过黑色的外衣看清穆云舒的深浅一般：“所谓武术、国术，终究还要靠实力说话。同为形意流武者，更是应当如是。穆小子，你的功夫达到什么境界了？”
“不才，不过初窥暗劲的门径。”
“是吗……”龙谷的眼神一黯，显然这个回答不能令他满意。
站在穆云舒身后的穆小雨瞥见了龙谷的表情，却是不满地皱了皱眉。哪怕龙谷没说什么贬低讽刺之语，可那个眼神却让她感到了一种对父亲的轻视。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但是却没有开口。她知道，龙谷的态度并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老人是方叔特地给他们引见的。
方玉龙见二人陷入沉默，便接着从方岚开始依次介绍起来：“这位是小女，旁边这位是老穆的女儿，同样修习了形意拳。然后这位，就是我最近刚和您提起过的莱特了。”
龙谷的视线仅仅只在两个女孩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就定在了莱特身上：“小子，听说你的剑术天分极高？”
177 我们的地球（二十八）略会一点
龙谷是形意流的拳师不假，关于形意流的器械术法并不精通。但以他的眼界和水平作为考校却已足够。方玉龙并不认识那些剑术大家，可如果龙老看重了莱特的天赋，那么在将莱特引荐给剑术大家的过程中，他毫无疑问也能得到见面的机会，或许只是些微的指点就能让他有所突破。
龙谷很清楚方玉龙的企图，但他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不满。倒不如说能够见到优秀的后生对他，对日渐衰退的整个国术界都是一件幸事。
方玉龙仅仅希望龙谷略微考校莱特一方，可却不知龙谷在听到他的说法后却并非这般打算。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超过方玉龙的剑术，他一方面好奇，一方面也涌起了战意。
龙谷并不会因为区区年龄就小视莱特，他明白那些真正的天才大多在少年青年时代就崭露头角，等到日暮西山，反倒是会因为身体日衰而无法发挥最巅峰的实力。
莱特感觉到了龙谷眼中微燃的火苗，但是他也感觉到了身侧的女孩的一丝不忿。
若是最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可能会直接应下龙谷的话，毕竟他的剑术天分硬要说的确冠绝这个世界。
但他已不是最初那个不知世事的少年。在华国文化的熏陶下，莱特也明白了有些时候即便心中所想也不能直白地说出口。
“天分不敢说，但剑术水平还算过得去。”
若是没有察觉到穆小雨的不忿，察觉到龙谷对穆云舒的轻视，或许他只会说这句话，而后便开始方玉龙预计中的友好交流。
龙谷正待开口，莱特道：“不过，拳法我也略会一点。”
“哦？”
龙谷眉头一挑。少年那平静的眼中似乎暗藏火花。
以莱特的眼力自然一眼看出了龙谷的跟脚，不说那手上明显的老茧，就算只凭其肌肉的分布他就能大抵估算出龙谷属于专注手部的武者。
“龙老，这小子后面那句话只是说着玩的，您别介意啊。”
方玉龙面色一变，转头对莱特说道：“莱特，你也赶紧向龙老澄清一下。”
之前可没听你说过啊……
哪怕是方玉龙此刻也有些头脑昏沉，在一个拳法宗师面前装作是会点拳法的样子，指不定对方会怎么想，一个不好今天的交流就要告吹。
莱特，你快点说点什么啊。
方玉龙以眼神示意，可莱特就像没有看到一样，直勾勾地看着龙谷。
“小子。”龙谷咧了咧嘴，一股武者的气势随之散发出来：“你莫不是以为认出我是拳法家就自觉不错了？”
咻。话音未落，龙谷已一步踏出，二人之间不仅隔着数米距离，还有着前人阻挡，然而只一眨眼，龙谷踏出的劲气就逼开了方玉龙和穆云舒二人，直取过来。
方玉龙和穆云舒都是面色大变，条件反射地想要阻拦，可却已为时已晚，转过身时，正好看见两人的小臂撞在一起。
“嗯？”
龙谷的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本以为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结果……却惊出了真龙吗？
“龙老，小孩子不懂事——”
方玉龙试图拉架，可显然卵用没用，一个短暂的试探之后，二人已经正式交锋。
方玉龙张大了嘴，那张丰神俊朗的脸上只剩下愕然。
龙谷步步紧逼，双手如同幻影一般不断变换着拳势，时而如虎凶猛，时而如蛇侵袭，时而如猴灵动，每一眨眼，都能看见拳势发生变化，而随着拳势的变化，龙谷的姿态也随之改变。
然而面对着如此狂猛快节奏的攻势，莱特的面色丝毫未变，他的双手并未有龙谷那般千变万化，每一招每一式都给人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然而却轻易阻挡了龙谷的攻势，面对步步紧逼反而越打越快。
不管是高大保镖，还是方玉龙等人都被这激烈的攻防夺去了视线，至于之前的劝架的打算全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穆云舒看得直瞪眼：“这是什么拳法！？”
他可一样从来不知道莱特还会拳法，而且看这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铸就的炼度。
两个女孩看着面对宗师依旧处变不惊的莱特同样眼中异彩连连。
方岚看着莱特，突然觉得越发遥远起来。剑道、游戏、拳法，明明是一个失忆之人然而却拥有这么多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掌握的能力，莱特在她眼中的那层神秘面纱越发厚重，甚至让她感觉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黑衣保镖看着在这狭窄的过道上激战起来的二人，却是没有上前保护的意思，心中同样赞叹不已：“能和龙老过招到这种程度，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恐怖如斯。”
却说激战的二人。
通过短暂的交手，莱特已明白到对方的拳法水平和自己相去不远，或许稍高一二级，但这也就顶天了。以二人战斗经验之差，还有莱特那强大的思维能力本该瞬间结束战斗，但终归是对力量的掌控不够，导致有些束手束脚，再加上无法完全发挥霸拳本身倾尽全力才能达到最强的特质最不利于这种束手束脚的切磋，这才导致他和龙老旗鼓相当的局面。
要知道，随着每一拳的轰击，他的属性都会随着职业特性再次增加，这更加大了控制难度。一个不好就可能直接将龙谷轰成肉酱。
但是若是保持当前的身体素质，他知道再有半分钟左右时间他就会败下阵来。
当然，只是“败北”，以莱特的体质属性哪怕任由龙谷敲打一个月也不会有任何伤害。
想要以拳法胜出，除非自己对力量的控制力再上一个台阶，或是拳法水平再提高一个等级。
但是莱特却不会因此停下来，难得遇见一个技艺等级和自身想当的陪练，不如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然而就在莱特的攻势越来越强，逐渐要将龙谷压倒时，龙谷却收手退开了。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在龙谷收手的瞬间莱特同时无奈地停了下来，接受着龙谷欣慰的目光。可是停下来之后，莱特的嘴角却抽了抽。
龙谷虽看起来呼吸平稳，可面色已经微微涨红，在莱特的感知中，他心跳的频率已经达到了剧烈有氧运动后的程度。
看来老人家也是好面子啊，毕竟是在一众晚辈面前，身为一代宗师如果和晚辈交手之后就疯狂喘气一定很不好看……
“后生可畏啊，如果连你这种程度都只是略会一点，那我这老骨头是不是就该早点退休了？”
178 我们的地球（二十九）莱特的来历
“小方，结果你带来的这个不是什么剑术天才，而是一个已经完全了的拳法宗师？”
龙谷侧头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十分平淡的询问，可方玉龙却莫名心头一跳：“这……”
他看着二人交锋处，那地面已经如同被磨砂反复摩挲过一般充满了二人腾挪的痕迹。而这显然只是二人交手时略微外泄的力量。
方玉龙的嘴角抽了抽，这就是真正的国术大家吗？这么想着，他不禁瞥了莱特一眼，目光复杂。
“龙老先生，方叔确实不知晓我会拳法一事。”
莱特道：“而且，我自认在剑术上的天分更高一筹。”
莱特很清楚自身的拳法等级几乎都源自雷兹的战斗记忆，若是那日选择了李莫愁的战斗记忆，哪怕契合度不高，此刻自己的剑术等级或许一样也达到了宗师级。
“莱特是吗？我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会儿龙谷不再以为莱特是在大放厥词，他瞅了瞅周围几人道：“今夜要不就留在这里，我们再好好交流一番。”
言下之意就是对除了莱特之外的其他人下了逐客令了。
“莱特，还不答应龙老。”方玉龙连道，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虽然他一直把莱特看作晚辈对待，可从这一刻起……起码单论武道水平莱特已和龙谷处在同一个水平线。
不……说来，这小子真的这么厉害了？
哪怕是方玉龙此刻也有些迷糊起来。虽然刚才的交手乍看之下确实是平分秋色，最后也是龙谷率先收手，可这就能证明莱特已经完全达到了那个境界吗？
“哈哈，方小子！你且再听好，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这个圈子唯独看重的就是实力，不论出身！不论年龄！既然莱特小兄弟已经能和我不分伯仲，那么自然，这不是要求，而是请求！既然是请求，自然全看莱特小兄弟的心意。如果他有其他事情，我自然也不能强求不是？”
莱特看着大笑的龙谷，微微点头，说道：“龙老先生说的是，我还的确有些事。”
“嘎？”龙谷的笑声戛然而止，这小子这么直接的吗？
“今天刚刚来到沪市，说实话稍微有些疲倦。”
“哦，这倒也是。”龙谷点了点头，他并不讨厌莱特这样直接的人，倒不如说是喜欢，而且对方直接的同时还懂得给人一个台阶下，更加让他欣赏起来。总之，在见识过莱特的实力之后，怎么看怎么对。
他的确迫切地想要和莱特多交流一番，尤其是关于那从未见过的拳法流派，他隐隐觉得那拳法不仅如此。但是，既然人刚从飞机上下来，自然也不好强留。而且……很快就是世界国术大会了。
说着，莱特转头看了眼几人，目光依次扫过了方玉龙、穆云舒、穆小雨和方岚，最后又转回到龙谷身上：“而且我也很久没和我的家人朋友们见面了。”
龙谷怔了怔，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看着莱特的目光越发柔和：“那，你们先去吧，待会儿叫小方把我的wec账号给你，有空再联系！”
“当然！”
咔。
看着关门离去的一行人，龙谷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却是未曾消散：“这小子，还挺护短的嘛……不过，我喜欢！”
以龙谷的阅历，在认可了莱特之后，再追溯莱特的言行，很快便明白对方是因为自己对穆云舒的一丝轻视方才发难。
不过，若非如此，恐怕他还无法发现莱特竟然还是一个拳法宗师！
……
另一边，莱特自然少不了被一通盘问。只是盘问的话题从游戏变作了拳法。
“莱特，你小子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情！？”
“就你这，这是一个失忆的人该有的状态吗？”
一出门，方玉龙便咬牙切齿地连瞪莱特。
一旁的穆云舒和穆小雨也是眼带好奇。他们虽然知道了莱特并非失忆一事，但同样对莱特能够精通如此多的技能感到惊讶和好奇。
莱特注意到了二穆的视线，朝他们眨了眨眼睛，然后对方玉龙说道：“方叔，其实我还真没失忆。”
“……”方玉龙叹了口气：“这我倒是早就猜到了。”
毕竟若从失忆的角度来看，单单是那一手精湛的剑技就难以解释的通，哪怕是用肌肉记忆也很难说得过去。
“所以，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18岁不到的拳法宗师，兼剑术天才，好大的来头啊！”
其他三人也探出脑袋，伸出耳朵来。
莱特已经今非昔比，起码这样的问题不至于用失忆来搪塞过去了。
他已经花了几个月的世界完全了解了这个游……世界了。
沉吟了零点一秒后，莱特道：“其实，我来自一个与世隔绝的宗门。那里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那不是桃花源吗？”
穆小雨情不自禁打岔道。
莱特用淡漠地目光瞥了穆小雨一眼，像是没有听到这声吐槽般继续说道：“我是宗门最后一位门徒，师父仙去之前告诉我那里已经不适合居住，所以才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由于绝世太久，不说人们的生活习惯，就连语言也有些不通了，所以一开始我才假装失忆。”
似乎，好像，能够说得通？
穆云舒皱起了眉，这番说辞似乎正好就能解释莱特的基因为何无法从基因库里查到了，也解释了为何他不知道数理化之类的科目。
“那你的英文是哪来的？”
“数百年前曾有洋人误入那里，被当时的宗主教训了一顿，所以……具体的我也无法解释清楚。”
莱特打了个哈哈，又道：“总之，我的来历大概如此。”
“那个……‘桃花源’呢？”
“已经没了。”
“没了？”
“没了。我已经是那里的最后一人，所以才历经万险逃了出来。”莱特幽幽道：“最好不要试图找到那里，千百年来只有少数几人误入其中，当然，他们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我可以说是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活着出来的人了。”
这剧情更小说似的，但却也是目前唯一能合理解释莱特来历的说法了，最终也是将几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方玉龙不禁问道：“莱特，你的武道都达到了这种程度，那教导你的师傅应该还要厉害吧？”
莱特点点头：“师傅他在仙去之前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后的下一个境界，唤作‘极境’。我还差得远呢。”
“极境吗？”
和目露向往的方玉龙不同，方岚却是好奇另一个方面：“那，你们的宗门叫什么名字？”
“名字？”莱特的眼珠子转了转，微笑道：“永恒宗。”
来自永恒大陆，自然便是永恒宗。
179 我们的地球（三十）小册子
“永恒宗……”
几人不禁默默念叨这个名字，仿佛都感受到一种玄而又玄的味道。
方岚却又是另一番心绪。随着莱特的诉说，原本遥不可及的那个身影忽然有了明确的实体，站在了身边一般，她有这样的感觉。
穆小雨瞥见方岚不自禁翘起的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方玉龙对莱特隐瞒自身情况的一点愤懑随之消散，虽然哪怕莱特所言属实，如此年轻的少年宗师也足够可怕，但有了跟脚，却可以用名师高徒来解释，反正好过了无师自通这种超越认知的程度。
不过……
“说来，你为什么要忽然和龙谷大师说自己会拳法？”
方玉龙的问题也让众人回过神。对啊，这又是为什么？
穆云舒怔了怔，忽然反应了过来，看着莱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莱特看了眼穆云舒，又看了眼穆小雨，知道如果不解释一定会被问个没完，便解释说道：“那老先生看轻穆叔，我也有点不爽。”
方玉龙楞了一下，看到了穆云舒脸上的笑意，心下恍然，可又皱眉：“也？”
“哈哈！”穆云舒笑了笑，揉了揉穆小雨的头发，在穆小雨凶狠的眼神注视下方才干笑着收手，而后问莱特道：“莱特，有空也和叔切磋切磋？”
莱特闻言一笑道：“随时奉陪。”
“方叔，莱特明天没什么事吧？”
忽地，穆小雨问道。
听闻此言，方玉龙微微愕然，然后笑道：“是没什么事，他的信息我已经帮忙报上去了。当然，只包括了剑术级别这一块。小雨，你有什么要用他的地方，现在可以随便提了。”
说完，方玉龙朝莱特挤眉弄眼起来。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不仅我闺女，就连小雨这孩子都……啧啧。
莱特看了方玉龙一眼：“？”
“喂，莱特！”穆小雨抓住了莱特的袖子，“既然你明天没事，难得来沪市，有没有兴趣做下我们的护花使者啊？”
“你们？”
穆小雨一把拉过俏脸猛地涨红的一头短发的高挑女孩，看着一改平日和自己相处时男子气概的方岚，穆小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当然还有这一位啦！”
方玉龙方才了然，感情……这是闺蜜间的助攻啊？
“乐意至极。”莱特笑了笑，朝方岚点了点头。
对于现代化程度更高的沪市的风景，他的确也是十分感兴趣。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九点前到楼下接我们！”
“为什么要到楼下，我们不是住在一个酒店……”
“就这么说定了！”
“……好。”
穆云舒看着这一幕，只是笑笑。
……
“主人，那个短发小姑娘喜欢你。”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耳边突然传来了冰兰那清冷的声音。
“喜欢？”
莱特皱了皱眉，他已不是什么不谙世事、与世隔绝的苦修士，还是明白这个单词的意思的：“冰兰，还是不要无端揣测别人感情比较好。”
“并不是无端揣测，凭着我多年的经验，还有女性的直觉！”
仿佛隐隐带着气愤的声音让莱特眉头一掀：“这么说，你的经验分丰富咯？”
“唔。”
“怎么了冰兰？”
“没……”
数百年老chu
nu这件事，哪怕是忠心耿耿的冰兰也难以说出口。
“你……不会是没有谈过恋爱吧？”
然而今次不知为何莫名敏锐的莱特却直接一语道破了冰兰的秘密。
“……”
“冰兰？”
“……”
“冰兰，就算几百年没谈过恋爱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据说达到传奇境界也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的人类传奇强者也是存在过的。对吧阿灵？”
阿灵迅速回应：“是的主人。”
“……我现在不想理主人。”这一声是冰兰的回应。
“呃。”
莱特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坐起了身，来到了窗户旁，拉开了窗帘又看起了夜景。不知为何，他十分喜欢在安静的房间里看外面的风景。
“阿灵，你说，永恒大陆上的人类文明是不是也像这样繁荣？”
他不禁好奇发问。
“单论科技水平，这个星球上的科技勉强达到了人类初级文明的程度。不过这种文明在永恒大陆上基本只是奴隶阶级。不过单论武器的威力，就算在初级文明中也算得上佼佼者。”
莱特没有打断，仔细聆听。这样的回答既让他有些震惊，可仔细一想又理所当然。
“在永恒大陆上，有着比这个星球上的‘电能’更高效更巨大的能源‘玛那’。在幽暗地域出生的主人可能难以想象，不过在永恒大陆上人类生活的方便程度远不是您能想象的。和其他天生强大的种族不同，人类在素质低下的同时，却是一个极富创造力的种族，他们的发明创造的数量就算在无尽位面中也排得上号。”
毕竟人类的底子摆在那里，虽然族群中不乏可以和那些强大种族争锋的绝代天骄，可平均的属性成长七八点就到头了，绝大多数人类一辈子连精英级别也无法达到。像是和人类外貌和习性都极为相似的星灵族，单论创造力，在上古纪元就发明了星空之门这样的造物的他们的水平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
但是……对他们而言，花费那么多精力去钻研创造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只要按部就班地提升就能稳稳地跨入传奇领域，那么几乎没有科技可以影响到他们了。
除了星灵，崇尚自然的精灵，蜗居于洞穴和秘境的巨龙，这些种族无一不拥有惊人的智慧和创造力，只是……他们的数量不足以支持耗费人力去创造，也没有这个必要。
阿灵自然不会这样打击莱特的好奇心，顺着说道：“不过这个世界的人类不过存在千万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从这个角度上看，他们的创造力甚至要超过永恒大陆上人类的平均水准。”
“是吗？”
莱特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是那未知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的世界给了他源源不断的动力一般。
不止是因为肩负着他人遗愿的使命感，他自己也很想看看那缤纷灿烂的世界。就好像当初龟居在小小的村落里看着天空中零星的小星星，向往着真正的星空的青年一样，看着这个世界都市中繁华的景象，他不禁向往起那个未知的世界来。
只是在真正达成目标前，他还不能停止努力。
看着风景，他习惯性地整理起最近一段时间的进展，以及一天中的所见所闻。
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的时间。若单从自身实力的提升上谈收获，那么这收获几近于无。毕竟他真正用于锻炼的时间微乎其微。
然而，除此之外，他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对自己表露无偿的善意，有的对自己保持警惕，有的崇拜，有的敌视，有的在这些态度之间转化。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未曾感受过像在幽暗地域中的随处可见的杀意。
这些经历和见闻同样是他的收获，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人”。隐隐约约地，他对人类为何要群居，形成社会的理由有所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要努力去完成主线任务，以及提高自己的实力。后者是永远都不能落下的功课，而前者同样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后者所做的工作。
想到两天后的交流会，他突然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像龙谷那样的拥有宗师级技艺的武者，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很多！如何和他们挨个交手过去，一定能对自己带来巨大的提升。
叮。
手机上传来了消息，看来龙谷已经通过了好友请求。
莱特刚刚解除锁屏，上面又传来了一条信息，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年人该有的手速。是的，龙谷虽然看起来不过至多五十余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有了七十岁高龄。
莱特一愣，回道。
副会长？貌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边，哪怕是十分欣赏莱特的龙谷，此刻也不禁面色一黑。
小册子？你小子把我们研究会当什么地方啊！？
180 我们的地球（三十一）约会
莱特在房间中默默翻看着龙谷传来的资料，渐渐对这个世界的武力层次有了了解。
首先，宗师级的人物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多见。放眼整个华国十数亿人，就算加上那些隐世未出的高手恐怕也不超过百人。而这个范围覆盖到整个世界，估摸着也就二三百余人。
单从人口比例上看，这个比率远小于忘却世界上的人类，更不用提永恒大陆了。
在华国国术研究会中，除了龙谷之外，包括会长、各个分部部长都有着宗师级实力，还有个别特行独立的精锐或天才也触及了这个层次，不过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余人。
这次和世界的交流中，这其中一半以上的人都会上场。
世界国术交流会，正式的武术交流分为两种形式，一为“切磋赛”，参赛双方必须控制不造成残废或者死亡，否则不仅禁止参加下一次的交流会，同时会遭到世界各地国术爱好者的排斥。切磋赛不容许使用真刀真qiang，限制明劲以上的发力技巧，通常是用于锻炼年轻一辈，同时也是各家天才的竞争。
二为“生死斗”，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见血的胜负，对比试双方都没有约束，只要是为了夺得唯一的世界第一的称号，不会限制手段。
切磋赛需要事先进行报名，而生死斗则是自由参加。
两种赛制都是守擂制，只是切磋赛更倾向于团体，而生死斗更倾向于个人的殊荣。
只是，切磋赛一旦败北就无法再战，但生死斗不同，就算败北，可只要未死，还有再战之力便可上场，想要夺得世界第一称号的人自动踏上擂台，直到无人挑战为止方才宣告结束！
理所当然，方玉龙为莱特报名的就是切磋赛，至于生死斗，哪怕莱特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他也不会擅自替莱特做决定。
莱特将资料的文档关闭，心绪已然都在那国术交流会上。
“主人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棋盘空间内，阿灵疑惑地看着身边的女武者。他实在不理解主人和这些随手就能抹去的弱鸡比试有什么开心的。就算要锻炼技能，对现在的主人而言明明自己一个人训练的效率也差不了多少啊。
“你不懂。”冰兰笑了笑，“对于我们这些武者而言，重要的不是力量的大小，而是对武道的理解和运用。能够和这么多势均力敌的对手比上一场……就算是我也稍微有点嫉妒了。”
莱特不知两个从者的议论，他打开了外卖a，一口气点了十个汉堡，五只炸鸡。
还真别说，这种没有营养的垃圾食品倒是适合他。不过，却也只有这深夜他才敢偷偷点上一堆，不然被穆云舒他们看到了指不定用什么古怪的眼神看他。
……
“小雨，你说我明天是穿这一身还是这一身？”
“穿这么短的裤子，会不会……会不会太暴露了？”
“可是，穿这种长裙会不会太老、太保守了……”
穆小雨听着方岚连续的疑问，托着下巴，渐渐一脸生无可恋。
“我说……”
她看着依然翻着行李箱拿出一件件衣服在身上比划的方岚，开了开口，“岚岚，我们已经挑了快一个小时了……”
“额。”
啪嗒一声，方岚手中的浅色连衣裙掉在了行李箱上，她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
“喂~”这表情让原本已经感到有些疲惫的穆小雨又起了调笑的心思，贱兮兮笑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咕~~~~！”方岚像只呆鹅一样僵直起来，面色一下子涨红发出怪声。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这只是礼节！礼节而已！”
显然方岚的狡辩穆小雨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斜了方岚一眼，道：“所以那个呆呆的木头哪里好了？嗯，你这幅呆鹅的样子倒是和他挺配。”
“呆鹅！？”
“说说嘛，呆鹅。”
方岚被穆小雨噎了几句，然后忸怩地用两根食指互点，道：“他很帅气……”
“哦吼~？原来我们的方岚大小姐也只是个普通的外貌协会啊~”
“不，不只是脸啦！是感觉！虽然，虽然脸我也很喜欢……”
先大声地反驳，然后很快又鸵鸟一样缩了回去，看着这样的方岚，穆小雨无声地叹了口气，这……貌似陷得很深啊。
穆小雨很清楚，客观地说，单论颜值莱特也就清秀，至少是达不到那种让人惊呼的等级。而以方岚处在的层次，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可从没见她对哪个男人表露过一点兴趣，更别提特殊的好感了。
方岚口中那句玄乎的“帅气的感觉”，不知为何穆小雨理解到了。
那人，的确给人一种其他人身上看不到的潇洒……
就仿佛从故事中走出的江湖侠客一般。
出奇地，她没有觉得对方配不上被无数男人视为高岭之花的方岚。这不是偏见，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和无数华国的有着闺蜜属性的女孩一样，她们总会以审视的眼光看待好友周围的男子，哪怕这男子同样是她的友人。
不过，比起这些。总觉得……自己这闺蜜的初恋并不会如她们想象的那样顺利。
……
“……”
莱特将手机上的新消息展现给了方岚，说道：“所以今天貌似就我们俩了……”
方岚：“Σ{っ°Д°}っ。”
这、这、这！？
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怎么了？”
莱特瞥了方岚的手机一眼，可惜，手机膜是反光材质，稍微角度倾斜后就无法看清内容。
“！”方岚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莱特看着面前惊慌失措般的女孩，不禁笑了笑：“虽然小雨不在，不过难得来沪市一趟，就我们两个人好好享受吧？”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剑道少女在外面竟然是这么害羞的性格？
“嗯，嗯！”
方岚点了点头，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她斜了一眼身侧大厦的玻璃窗，上面映照着一个面色微微有些红润的短发娇俏少女。穿着休闲的短裤露着雪白纤长又不失肉感的大腿，身着简单的白色短衬，看起来青春活泼又不失温婉娴静。
哪怕是有些慌乱的模样也显得青葱可爱。就算只是站在ren
liu量不高的酒楼门前也吸引了许多行人的侧目。
看着精心打扮过一番的自己，方岚突然找回了平日的自信。
“刚好有一场我想看的电影上映，去吗？”
电影？说来还真没看过。
莱特闻言点了点头。
183 我们的地球（三十四）生命天平（上）
“所有区域检查完毕！暴徒藏匿的区域已缩小到山中路！”
穆云舒像是一个普通的被应急征召的警官一样拿着对讲机向山中路的巡查范围赶去，然而实际上隐藏着的通讯器已经告知了他暴徒当前最有可能所在的建筑物。
一旦等到搜查范围彻底缩小，那么以对方的情报能力也能同时获悉，那样包括研究员在内的人质的性命便无法保证。
而分散搜查，让对方误判己方对其的侦查情况，便有可能在对方破罐破摔前完成拯救！即便这会分散一部分的警力，但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是武岩也不愿对那些无辜者们见死不救！
穆云舒下了车，周围依旧有着稀稀拉拉的一般市民在行走着，在警官们的疏散中缓缓离去。
看起来，这片区域很快也要宣告安全，然而穆云舒却很清楚，这不过是假象。根据情报源，绑匪真正藏身之处就在此地！
他拿出证件出示给拦截的警官查看后，便一路畅通无阻地逆着ren
liu朝区域内部走去。
他就像一个潜藏于阴影中的刺客一般随时随地寻找着遮蔽物潜行。不多时，已不见人烟，可他一如既往，就像在和空气斗智斗勇一般。可这不显滑稽，配合着穆云舒脸上肃穆的表情，俨然是一次与死亡相伴的特种任务。
而随着穆云舒踏入无人区域，那查看过其身份信息的警官自然也将穆云舒的情况上报，而后……武岩的布置也随之启动。
穆云舒知晓自身的任务，他没有在意其他因素，只当他们不存在。十五分钟之后，一栋看起来早已人去楼空的写字楼出现在他眼前。
他突然停步，好像犯了难。
虽然对方掩饰的极好，可他没有放过对方的“失误”。
在四层楼的玻璃窗的角落，奇怪的镜面反射的光线让他明白了那里存在着侦查的哨兵。而这样的哨兵，很有可能不只有一个。
……
“1号，有一半的兄弟都已经牺牲了。武器的储备也不到两成。”
一头黑色短发，西方面孔的女子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着。
而她汇报情报的对象，一个面容冷峻的东方面孔的汉子闻言，面色毫无变化。仿佛那死去的不是和他有着几百个日夜感情的兄弟，而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沉默的不止他一人，在他周围，负伤的二十余个外貌各异的穿着防弹衣，佣兵打扮的人们也在沉默。
在屋子的角落里，随意堆叠着十余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老者，还有几个昏迷过去的老弱妇孺。他们无疑是行动的累赘，可不知为何还存活在这里。
“而且……”那个女子迟疑了一下，道：“那个女孩，还没有被找到。”
男人抬了抬头，问：“没有离开这栋楼？”
“没有。”
毫无疑问，一个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哪怕藏于暗处，对这扮成雇佣兵的二十多人的特种部队而言依旧构不成任何威胁。甚至于，由于通讯被阻隔，这少女甚至连求救或者报信也做不到。
但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是一个赤手空拳也能杀死一个持着qiang械的特种士兵的恐怖怪物。
男人沉吟了片刻，走到了窗子旁。这个角度可以让他望见外头的情况，同时不至于被外界观察到。
他知道，留给众人的时间已经不多。必要时，就算丢下所有部下，他一个人也要活着回去。
所以……没有选择了。
他看向了堆在墙角的“累赘们”，冷酷无情地下令：“随便选一个，丢下去。”
……
噗！
有什么东西掉下来，砸在了地上。
穆小雨的耳朵动了动，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推开了通风窗，很努力地向外面挤出去，想要看看情况。
然后，又一声噗的响声。
“不——”
伴着一个人惊醒般的尖叫。
穆小雨的动作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好像在瞬间冷澈。无需亲眼目睹，她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一脚踢开了下方的隔板，落在了第三层的地面上。
……
“好了，停下来。”
男人用手势制止了自己的部下，那个涕泪横流的人质的眼中随之闪过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的大腿上已经被刺穿了三道血肉模糊的豁口，刚才的惨叫声正是她发出的。
第一声声响确实是人体坠落发出的，可第二声以及之后的响动却全都是这室内的杂物坠落发出的了。
部下再次将女人的嘴用胶布裹上，而后静待指令。
对于男人冷酷甚至冷血的命令，他的眼中没有丝毫动摇。
昏迷的人质们纷纷醒觉，看着男人的目光就像在看着真正的恶魔。
“2号，准备离开，依照最初的计划执行。那个女孩，就交给我解决。”
被唤作2号的那个女子点头，然后命令众人搬运起人质，朝楼梯下方走去。
自命1号的冷酷男子看着这一幕，只是留意了一眼，然后便取出手qiang，卸除了保险，将子弹上膛，然后率先离开了房间。
……
“这！？发生了什么？”
刚刚完成潜入，穆云舒的表情忽然古怪起来。
他听见了外边传来的声响，以及之后的那声惨叫。
穆小雨分辨不出，可经验老练的他却很清楚地分辨出之后的那些声音和最初声音的差别。
他很快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只是受限于情报，他根本无法判断这变化是好是坏。
踏踏踏。
脚步声从上方传来，渐渐地朝下方接近。
穆云舒的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咬了咬牙，选择了继续蹲守在写字楼中，同时激活了武岩预留给他的紧急信号。
……
“你们已经跟够了吧？”
方岚奇怪地看了眼突然对空气说话的莱特，目露茫然。
在人群渐渐疏散的山中路，莱特刻意放开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这里的信号已经被彻底遮断，同时毫无人烟，亦没有监视的摄像头。
“方大小姐，还有这位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从街角、巷口，莱特二人可行的所有路径中，都有一名穿着西装带着宽帽的男人走出，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g口指向了莱特。
方岚一时间花容失色，她完全没想到二人何时被这些人包围。
莱特则在心中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就有着十几个保镖在暗中保护着二人的出行，以至于连他都反应慢了几拍。直到对方的注意到他那夸张却又仍在常理范畴的速度一下子暴露的敌意，他才发觉真正的保镖早已被这些人抹杀。
他毕竟是一个武者，而不是魔法侧的法师巫师，在数量如此众多的人群中也不可能做到把握所有讯息。
但，好在为时不晚。
他来回看着那十数杆明晃晃的qiang口，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自语道：“这些就是qiang械吗？”
184 我们的地球（三十五）生命天平（中）
“先生，请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或许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但请不要忘记你并非一人。”
站在莱特正前方的西装男扬了扬qiang口道：“我们还不敢伤害到这位小姐，但你的性命却无法保证。请注意你的立场，乖乖束手就擒。”
“呵——”
砰。
一枚子弹落在莱特面前的地面上，凿开了一个冒烟的孔洞。
“这是警告。若你轻举妄动，下一qiang就是大腿，再下一qiang——”
嘣！
仿佛眼前有一道幻影闪过，西装男条件反射地就开了一qiang，然而随之发出的却并不是清脆的子弹出膛之声。
炸膛了。
怎么回事？
后知后觉般，西装男注意到有一只白皙的手掌抓在了自己的qiang口之上。没能成功射出的子弹在qiang管中炸开，这只手qiang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冒着硝烟。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去，那个清秀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怪、怪物！！！”
他条件反射地惊叫着开qiang，全然忘了对方将qiang管抓在手里的事情，疯狂了一般不断地摁着扳机，嘣嘣嘣的闷响后，这只手qiang彻底报废。
莱特将报废了的手qiang从对方手里抽出，轻瞥了一眼，微微皱眉。
砰！砰！砰！……
惊恐的并不止领头的西装男，剩余的十几人在发怔之后一同疯狂了一般倾斜起子弹。
四面八方袭来的子弹有如天罗地网将莱特和方岚包围。
方岚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甚至来不及感到恐惧。
她好像眼花了一般，看到莱特朝着空中伸手一拦，不多时，一把还冒着青烟的弹丸便被他全部捏在了手里。
“恶魔！”
“魔鬼！！”
“他不是人类！”
就像一场滑稽的舞台剧般，刚才还仿佛主宰着二人命运的死神，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惊恐地想要夺路而逃。
噗噗噗——
却见莱特随手一甩，在精细的控制下，所有子弹原路返回，瞬间没入这些西装男的后脑、眉心，在短短的一秒之间就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噗通噗通。
看着这些刚才还活动着的人类像木偶般一个接一个倒下，方岚的大脑没能将其认知为人类的死亡，甚至有种梦游般的感觉。
毕竟，这太过简单，随意。
她看了莱特一眼，看着面色毫无波动的莱特，她的眼中不自觉地闪过恐惧——仿佛，他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烦人的虫子。
“方岚，接下来，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区域，然后我再一个人去查探小雨的情况。”
莱特深深地看了方岚一眼，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哪怕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对于这写在脸上的动摇他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凑近了方岚，轻声耳语：“关于我的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方岚木然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
“主人，你就把她放在那里了吗……”
避过了警察的注意，已经侵入了限制区域的莱特，耳中传来冰兰的声音。
他回答道：“没事的，她是一个比你想象的要坚强的女孩。而且，那种状态，如果我还要保护她肯定会暴露马脚。”
“不，但是……”
“她已经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吗，您是故意的。”
“反正……已经有了一个修仙者的说辞。”
莱特说着，精神力完全幅散开来。比起警察逐个搜查的效率，他的搜索速度绝对是高效了千百倍。
……
“冰兰小姐，主人的选择完全正确，毫无问题。”
棋盘空间中，阿灵冷冽的目光居高临下，俯视着高挑冷傲的女剑士：“倒是你，这样徒增主人烦恼的行为，可以说完全与忠诚相背离。”
冰兰皱眉，一时不语。
“你只是主人的剑而已，作为利刃，只要学会不断打磨自己就好了。其他的，不要多管！”
少年姿态的命运真灵轻哼一声，随后不知消失到了这棋盘空间的何处。
“若你还能为上次的失利感到愧疚，还不快去磨炼你那孱弱无用的剑技！”
那仿佛责问的声音还在空间中回荡着，冰兰葱白的玉手捏成拳头，隐隐可见血管的跳动。
她……无言以对。
毕竟无论哪一句话，阿灵所说的都是事实。
只是……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温柔而强大，同时又令她感到脆弱的主人。
她多么希望，他能够在这个充满温柔的光亮的世界上获得幸福。
一声轻叹，细雪之舞已被她握在手中。
一剑起舞，冰晶细雪在这虚无空间中飘荡起来。
这雨雪再无那历经无数血战的冷冽，反倒是夹杂了一种温柔的静谧。
自那次棋局血战之后，那个瓶颈已经仿佛触手可及，可却也永远只是触手可及而已。
……
“这，他们在做什么！？”
藏于暗处的穆云舒好险好险没有被发现，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几乎忍不住要惊叫出声。
那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质如同肉虫一样疯狂挣扎着，可那群雇佣兵打扮的家伙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人质的动作，极为粗鲁地如同搬运货物一样扛起，朝一辆巨大的改装货车走去，然后……
像是贴胶布一样，将这些人质用凝胶固定在了车厢外部。
就如同人肉挡板一样，十几个人质依次被固定完毕，可以预计他们从四面八方完成了抵挡可能到来的流弹或是其他攻击的场景。
这简直就是在将人当做工具来看待！
穆云舒咬了咬牙，终究没有爆发自己的情绪。
他深知自己的任务，只是在观摩到这一幕时，他突然意识到，想要将人质从这群亡命之徒手里全部救下来是一件毫无可能的事情。
他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很快找到了看似是这群人首脑的人，一个黑短发的西方面孔女子。她指挥着众人的作业，同时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像是重要数据这样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被这样的领袖随身携带着。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而除此之外，穆云舒也做不到将这群人全部制服，或是瞒过这群人做出搜查的事情来。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重要数据被对方首领随身携带的情况下，制服对方，拿到数据，而后脱身。
唯一的问题是……这女子到底是否是这群人的核心！？
穆云舒的表情瞬间变幻数次，他一边隐藏着自己，一边用尽全力观察着这群人的动作、表情，试图得出这女人就是首领的结论。
砰！
突然，从楼上传来的qiang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185 我们的地球（三十六）生命天平（下）
穆小雨自以为无法被发觉的潜行在一号的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当脱离了大部队的一号成功蹲守到这只试图脱离蛛网的小虫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开qiang。
然而这瞄准头部的射击却没能命中要害。
在穆小雨强大的运动神经下，哪怕经验不足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埋伏，但却能在一号露出杀机的瞬间做出反应。
可即便如此依旧慢了一拍，子弹依旧命中了穆小雨的肩膀。
此时，交给穆小雨的选择有二，要么收回步伐寻找掩体，要么主动出击贴身将一号击溃。
在生死的大恐怖之间，穆小雨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砰砰砰！
接连数声qiang响，穆小雨是天赋卓绝的国术后人，而一号同样也是历经无数血战的老练士兵，三发子弹，最终三分之二都成功命中。
一发命中穆小雨的侧腹，一发命中了大腿。
“唔！”
剧烈的疼痛让穆小雨瞳孔微缩，冷汗冒出，身躯不禁一僵。
而一号扬起空洞洞的qiang口瞄准了穆小雨的脑袋。
穆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砰！
代号为一的冷面男子在即将扣下扳机之前猛地侧闪，勉强躲过了来自下方的狙击，在躲入二层楼的房间中前，他的余光瞥见了那个一身便装的中年男子。
“敌袭！”
一号毫不犹豫地大喊出来。
这一声咆哮让在一楼做着收尾工作的众人没有半分迟疑，纷纷停了下来。
刚刚还扛着的人质被随手丢在地上，一群人毫不犹豫地爬上了改装货车。
剩下的人质还有四五余人，可他们却不管不顾，直接启动了发动机，在轰隆隆的巨响中，改装货车如同一只见血了的野牛般撞开了落地窗冲出了写字楼。
另一边。
穆云舒看了跌坐在楼道间，看着自己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苦笑了一声。他已听见了从下方传来的启动声，根本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直接撞开了刚刚被关上的门。
当他撞开门时，刚好看见那冷面男子从窗台上纵身跃下的画面。
穆云舒面色难看，急忙跑到那窗台前。
十数米远的地方，那货车的天顶之上，有些狼狈的男子扬起了qiang口朝他射出了一发子弹。
穆云舒缩入了写字楼里避开了这基本没有准头的流弹，愤怒地锤了一下地面。突然，他听见轻轻的脚步声，抬头看去，穆云舒咬牙搀着门沿向他走来。
“小雨——”
轰！！！
他正待安慰自己的女儿，巨大的声响从身后的远方传来，强烈的震动甚至让他强壮的身躯都微微颤动了起来。
他惊愕地转身，不敢置信般再次走到窗台旁。
天空中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呼啸而过，而那货车驶过的大地一片焦痕，现代化合金的碎屑和被波及的房屋瓦砾混杂在一起，只有火焰蔓延开来。
无人生还。
穆云舒愣住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武岩在接收到那紧急信号后会直接选择将人质和匪徒，以及重要资料一同销毁。
但或许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爸……”
穆云舒听见呼唤，几乎无法掩饰脸上的痛苦和动摇，可当他完全转过头时，脸上已变成了平日的表情。
他走上前去，女儿身上多处中弹的伤口渐渐清晰，他的第一反应是上前安慰，可紧接着又面色一肃，扬起手掌作势要打，可最后又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痛惜。
他轻轻抱住了穆小雨，手脚很轻，不触碰到她的伤口，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没事就好……”
将父亲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的穆小雨的心底好像有什么忽然决堤一般，她猛地紧抱住父亲的后背，呜咽起来。
……
巨大的bao
zha声让莱特瞬间改变了当前的路径，毫不犹豫地朝bao
zha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当他抵达那货车的残骸时，天边的直升机只余下一个漆黑小点。当他看到凹陷的地面，倒塌的房屋和高温灼烤后的痕迹，目光闪烁不定。
这威力，恐怕已不弱于那些火属性魔兽的全力一击。
但当务之急并不是确认导弹的杀伤力能否威胁到自己，他的双眼已经看见不远处那仅存的几个微弱的生命之火。
在确认到相拥慰藉彼此的穆氏父女的安全后，他没有打扰，转身返回。
……
“7月13日下午1:20分，在沪市山中路的新科技大楼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当地警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尽管如此仍旧有一百二十名警官因公殉职，数十位民众重伤……幸运地是，在牺牲了众多警官之后，终于将为首的匪徒缉拿归案。”
“但是请市民们小心。据悉，目前仍有匪徒在逃，希望沪市的居民小心出行，一旦有所发现及时拨打当地警视厅电话……”
这则报道在全国上下放松着，尤其以沪市为重点，当日的任何一个频道都被临时插播了这则报道。
仍然沉浸在重大伤亡中的人们在听到了这则播报后，民心也只是稍微稳定了一些。
对几乎未经历过恐怖事件的和平国度华国而言，这样的事件可以说是前所未闻，影响之恶劣放眼近数十年无一能出其右。
“武上校，那是您下的命令吗？”
“是。”
“……”
“穆干员，你应该知道有时候我们总是不得不舍弃什么。天平的两端从来不可能平衡。我给过你，也给过他们机会，只是……最终大家都没能把握住。也是我要求过高，那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能顺利执行，对你而言或许才是幸运。”
嘟。
穆云舒放下了手机，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他的选择，真的能够说是问心无愧吗？
他没有选择做一个人民公仆，而是选择了做一个普通的父亲。为此十几条无辜的生命因之丧生……
白天还遭遇了恐怖袭击的山中路，此刻已经重新点亮大半的灯火。
在一栋高楼大厦之中，曾和方玉龙对话的老者把玩着装着金色液体的试管，表情阴森。
“先生。”
一名西装壮汉走上前来。
“‘雇佣兵’小队全部阵亡，其他‘士兵’也仍在逃亡中。”
“嗯。”
先生轻轻点头，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忽地，他皱了皱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身后的西装壮汉：“汇报完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先生，试图诱拐方家大小姐的计划失败了。”
“嗯！？”
先生的表情变了，额间青筋暴突，冷笑道：“我养你们这么久，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先生，初步确认了他们的死因……”
“且听你解释。”
“死因是……互相qiang击而死。十六人，围成了一个圈子互相qiang击，没有一个例外。”
“……”
先生放下了手中之物，脸上的冷笑随之收敛，他看着西装男，寻求答案：“内讧？”
西装壮汉低下头，一字一句道：“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且知根知底的士兵，内讧……属下实在难以想象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所以你说了半天，就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
“除了妖术，属下无法想到其他任何可能，但是属下并不——”
“好了，黑纲。”
先生摆了摆手，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事赖不到你身上，退下吧。”
“是。”
西装壮汉鞠了个躬，转身遁入黑暗中。
先生低头凝视着那根试管，目光明灭不定。
186 我们的地球（三十七）国术交流会（一）
“第七十八届国术交流会暨国术非物质文化遗产鉴赏会，现在开幕！”
“现在请由我，本次交流会发起人，沪市国术督查严青松为大家介绍评审员。”
说话的是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中年人，他穿作得体，一言一行间皆大气蓬勃。
“从左手边起，华国国术研究会副会长，龙谷大师！”
龙谷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站起来朝众人点头示意。
“紧接着是，美利坚生命基金会，柴科夫先生！”
那位曾和穆云舒单独会堂的矮小老人站了起来。
“欧洲古剑术协会，彭德尔大师！”
“澳洲……”
“……”
“瀛洲八叶一刀流，柳叶一——”
“好了，以上就是所有评审员了。”
严青松微微一笑打断了柳叶一什么的自我介绍。
“好了，我们是国术交流会，不是什么颁奖仪式，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直接开始不好吗？”
“哦？”
严青松眼睛一眯，看了眼声音传来的方向，说话的人已经无法分辨，不过那一口带着英伦风的英语的口音却十分好分辨。
国术之名始于华国，后来也被各国各自译作卫国之术，意为保家卫国的武术，但是各自研究的路线却有不同，除了名词发源地且有着统合组织的华国之外，各自拥有不同协会，因而名称也就不同。
华国人至今都保持着国术发祥地的骄傲，也因此自勉。
也罢。
对于这些年轻人的狂傲，严青松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道：“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古剑术协会率先担当擂主了。”
“正有此意！”
一个高大的金发青年男子一个纵跃从人群中窜出，瞬息之间就踏上了那预先设置好的擂台之上。那擂台正在评审团正下方的平台上，青年先对众评审施以一礼，而后斜瞥下方一眼：“来自古剑会的奥古斯塔，谁先来做我的对手？”
“区区古剑会，也敢在我国术面前耀武扬威？”
只听一声轻喝，一个身穿劲装的短发少年踏上了擂台。在众人的注目下，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华国国术研究会津北分部，岳天冲！”
却是一个更加狂傲的华国少年。
下方，参赛者、观礼者根据各自所属的阵营分开而坐。
穆小雨看了眼擂台，又看了眼身旁的父亲，不禁低下了头。
若非是自己的莽撞，此刻她本该在擂台上重振自家的声名。
然后她又想起了昨天一天发生的事情，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忍不住又有些悲伤起来。
穆云舒看着擂台上迅速地碰撞在一起的二人，却不像平日一样兴致勃勃，反倒有些走神似的。
他最终签下了那看似双赢的协议，补全了对方大规模生产“那个”的最后一块拼图。
当他看到女儿安全回来后，心中的大石随之落下，但同时负罪感随之涌起，以至于确认了方岚的人身安全后，他并没有注意到女儿精神的不对。
方岚站在莱特旁边，目光不在擂台上的二人身上，始终聚焦于莱特。
此刻，她想的不是昨天的事情。而是，为什么莱特还要参加这样的“儿戏”？
连qiang支都无法伤害到的，仿若神灵般的……
她想起二人第一次的见面，不知那一次，对方和自己持剑相对时，是否是在努力考虑怎么才能不一剑劈死自己？
除了穆云舒之外，另一位原本对交流会满怀期待的人，莱特此刻也在走神。
不知为何，昨天的一幕幕依旧在他脑海回荡不止，对原本饱含期待的赛事，突然间有些兴致缺缺。
倒不如说……
为什么这群人还能安之若素地坐在这里举办交流会呢？
切磋赛只允许使用肉身搏斗，但就算如此，擂台上的二人交手的激烈程度也和电视中精心设计过的武打片不遑多让。
莱特看着他们交手，明明不管是技巧、手段，从小接受训练，食用着专门的食谱成长起来的他们都更值得自己关注，可他就是不禁想起那些毫不顾忌自身性命而牺牲的警官。
明明那里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关注的地方。
“喂，你也是我们华国的武者的话就不要光顾着看啊！”
在莱特发愣的时候，擂台上已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人，各个国家的年轻面孔纷纷上擂比试，而后鼻青脸肿地下来。
大多数人都撑不过接连两场的胜负，各国组织的长辈们对此毫不意外。切磋赛本就是用于磨炼的舞台，由于各自身体素质和技法的差距都在伯仲之间，想要分出胜负都必须消耗大量体力，能够接连作战的人毕竟少数。
此刻站在擂台上的是一个来自美利坚的黑人壮汉。
由于最初的挑衅和接战，欧洲部分虽实力出众，可已率先败下阵来，每个组织只能派出十位选手，此刻已只剩余最后一员大将尚未出手。相比之下，美利坚还有半数的参赛者残留。
华国同样损耗不轻，加上莱特，此时也只剩下了不过三人而已。
朝莱特怒目而视的正是一开始上擂台的名叫岳天冲的少年，看着莱特一直手游天外，好像对比赛漠不关心的样子，忍不住无名火起，少年意气之下便唤了一句。
他知道这人，占据了那给予了国术研究会不小帮助的穆氏集团参赛名额，凭借着铜臭挤到这里来的破落户，看起来就是一副不中用的样子。
“小冲！”
一个高大的练功服男子一只手按在了岳天冲的肩膀上，面色冷酷，然后朝莱特咧了咧嘴，看起来是不怎么笑的样子，硬是扯出一个笑容：“这小子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莱特看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岳天冲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却是被镇住了似的不再说话。
练功服男子正是这一届国术研究会的大将，名唤赵子山，国术研究会元老的嫡传弟子，和岳天冲的关系倒似师叔师侄。
他看着莱特这幅沉稳的样子，忍不住在内心中摇了摇头。这小伙子和岳天冲年纪差不多，可却是如此稳重，也不知道岳天冲何时能收敛起性子，做到这般。
擂台上，那黑人壮汉又干翻了一个澳洲的高个，此刻正在放声大笑。
莱特的眉头挑了挑，道：“他说的倒也没错，再不上去，恐怕就要结束了。”
赵子山楞了一下，心里对莱特成熟稳重的评价还没落实，莱特便一个翻身踏上了擂台。
“爸，方叔，莱特他上了！”
包括原本有些走神的穆云舒在内，几人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