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女人的气味真恶心
“他们?谁?银面人?”洛颜当即便问,那些铁钉暗器很明显不是一对一打斗所致。
伊潵溪点点头,“我没见到楚航,估计是他毁了茅屋后就离开了。尊主出现了,他对我用了点刑……”
“一点?”洛颜神情冷峻,“丢了一地的铁钉,你还说是一点刑?”
“你别急。”伊潵溪握住洛颜的手,“毕竟我违背了尊主的意思,将你带出了玄古冰崖,受些罚是应该的,又没有伤到要害,用些药很快就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洛颜问。
“只是现在我不好去见楚航了。”伊潵溪道。
“你这个样子去见他,我还不放心呢,难保他不会一怒之下伤了你。”洛颜道,“现在我们还是尽快找个地方疗伤吧。”
伊潵溪点点头,由洛颜搀扶着离开了密林,在郊外找了个赤脚郎中,给伤口上了药。
“还好我功夫不错,尊主给了我躲避的机会,否则真的受到铁钉穿骨之刑,怕是要死了一半了。”上好药后,伊潵溪道。
“尊主对你好像还算留情,是不是他还给你下了什么指令?”洛颜见伊潵溪只是受了普通的刀伤,疑惑的道,职业的敏感让她觉得尊主另有目的。
“你不用理会,所有的事都由我一个人承担。”伊潵溪握紧洛颜的手,深情的眸光穿进洛颜的心底。
同样楚航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可是却无法打动她,而伊潵溪的一举一动却时时牵扯着她的心神。
“颜儿,真没想到我们会有在一起的一天。”伊潵溪顺手将洛颜揽在怀中,音中是无限的感慨。
洛颜相信,伊潵溪是真的暗暗喜欢了她很多年的人,冥冥之中他也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潵溪,我们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吧。”洛颜抬起头,眸光炙热的期盼,不参与到隐居在玄古冰崖的人与西门昊的对峙当中,伊潵溪也就算不得对他救命恩人的背叛吧。
“好。”伊潵溪毫不犹豫的答应让洛颜幸福的微笑。
夜里,二人就住在这个赤脚郎中的家中。
半夜醒来,洛颜不见了伊潵溪的身影,利落的翻身而起,披上外衫,走出了屋子。
摒耳聆听,墙侧有人在低语。
洛颜暗中运功,敛起了自己的气息,潜到墙根处,仔细听着另一边的声音。
“伊公子,尊主给你的时间有限,你可要抓紧行事,从那个女人口中探出尊主想要的东西,若是再惹怒了尊主,你就不只是受到密林中的刑罚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木使者,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主见。”伊潵溪道。
“怎么?你不想听尊主的命令?”木使者道,“为了那个女人你已经得罪了尊主,尊主不计你的过失,让你先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满足你的心愿,可若是你拿不到尊主想要的东西,别说你们在一起双宿双飞,就连你的命都别想保住。”
“如果我从颜儿身上拿到尊主想要的东西,我们的感情也就被玷污了。”伊潵溪长叹了口气。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言尽于此。”木使者道,“最好办事快些,免得惹尊主动怒。尊主可是蓄积力量对付当今皇上的,他的力量有多大你也知道,别指望自己能逃过尊主的掌心。你若服从尊主,等日后大事成功,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全天下的女人也比不得颜儿一个。”伊潵溪道。
“别让自己死在女人的手中。”木使者道,“我现在去落日崖看那两个小鬼了,真难伺候,吃喝拉撒比大人难应付多了。”
“那两个孩子真的在落日崖?”伊潵溪追问。
“呃……这……”木使者有些慌乱,“算了,跟你向来交好,口无遮拦,尊主要知道一定不会轻饶我,你知道就行了。”
“嗯,我不会说的。”伊潵溪道。
躲在墙根的洛颜听着二人的对话,也应证了自己的猜测,果然银面人放过伊潵溪还是为了打枪的主意,听伊潵溪的意思,他是不愿跟自己打探的,这也让洛颜心安,更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
一见钟情以身相许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但是洛颜相信自己的选择。
而且,她也听到了有关孩子的消息。
趁着夜色,洛颜悄悄的离开了郎中的家。
伊潵溪回到房内,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眸光不定的闪烁。
“那个女人手中的东西真的很重要吗?”圣尊悄然落至,贴着伊潵溪的后背,轻轻的嗅了嗅,“那个女人的气味真是令人恶心。”
“是,掌握了那个东西,一定会天下无敌。”伊潵溪的眸中划过一道亮光,走到床边坐下。
“一郎,我可是只听你这一次,你别想着找借口跟那个女人纠缠在一起。”圣尊走到伊潵溪身边,贴身而坐,抬手缠上了他的臂膀,“你别忘了自己可是差点死在了女人的手中,若不是我,你岂能活到今日,还有翻身的机会?你是绝对不可以负我的!”
“我知道,你不要时时提醒。”伊潵溪直视前方的眸中划过一道厌弃,他已经受够了这个男人的纠缠,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去想自己是怎样面对这个男人的。直到有了洛颜,他才恢复了原本是个正常男人的气息。
以前,他想找女人,都被这个男人强硬的拦下,而他也无法摆脱这个男人的钳制,直到碰到洛颜,才有了说服这个男人让他接近洛颜的理由,接近洛颜有他的目的,但是也缓解了他对女人的渴望。
原本他只是想假借救了洛颜的名义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伺机从她口中套取那个暗器的秘密,没想到洛颜竟然一眼就爱上了他,抛弃了对楚航十年的感情,更主要的是洛颜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若不提醒,不帮着你除掉接近你的女人,你早不知又被害多少回了,还说自己知道?”尊主不满的撅起嘴,柔弱的身子像水蛇一般缠上伊潵溪的身体。
第十八章 被扑倒的男人
“若不是我及时的返回,洛颜早被你杀了,我还怎样从她口中套取秘密?有时候好心也能将事情办砸,以后你有什么意见最好跟我当面说,不要再使什么调虎离山的手段。”伊潵溪僵坐在床边,对圣尊不安分动作无动于衷。
“我不是已经成全了你的英雄救美吗?”圣尊不悦的皱皱眉头,伸手向伊潵溪的下身探去。
伊潵溪本能的抗拒,身子往旁边避了避,但是被圣尊一把扣住,推倒在床-上。
“你还想躲我?!”圣尊压在伊潵溪的身上,唇贴近伊潵溪的脸,呼出炙热的气。挥散出的脂粉气令伊潵溪作呕,强忍着皱了皱眉头。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只要你永远呆在我的身边。”圣尊翘起纤细的比女人还柔嫩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伊潵溪的脸。
“我很累,昨天我们刚刚在一起。”伊潵溪摒着呼吸,道。
“是啊……”圣尊吐出绵绵的声音,手指探上伊潵溪的脖颈,抚上那片暗红色的吻痕,“我就喜欢在你的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真的好美……”
酥麻轻颤的声音令伊潵溪忍不住的泛起了激灵,生出了鸡皮疙瘩。昨夜,他与洛颜极尽的缠绵,为的就是洗尽这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屈辱的痕迹。他可以运功散去那令人作呕的脂粉气,但是却抹不掉经受的不堪的回忆。
“一郎,我真的好喜欢你……”圣尊的手缓缓的滑入伊潵溪的领口。
“那个郎中怕要被惊醒了。”伊潵溪闭上眼。
“我早点了他的睡穴。”圣尊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伊潵溪的衣衫。
“我很累了……”伊潵溪道,每一次这个男人都能将疯狂发挥到极致。
“哼,不要跟我再说累!”圣尊脸色一变,声音不再温柔,带起了强硬的威胁,“你若真的累,哪儿来的精力跟那个女人纠缠大半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我没有阻止你已经是在顺着你的意思,你也别想着违拧我的要求!别忘了,没有我,你根本活不下去!”
是的,没有这个男人手中的续命药丸,他活不了多久,更没有机会去做他要做的事。伊潵溪闭紧双目,不再多言……
看似柔弱的清秀男子满意的勾唇一笑,俯身向身下的男子压去,尽情的索取,无边的需求……
“你竟还回来找我,有什么未了的事吗?”
留住在淮兰坊的苏染画见洛颜悄无声息的潜进了屋子,冷冰冰的道。西门昊赶回皇宫上早朝了,她彻夜未眠,随时等候着各处传回的情报线索,结果等来了洛颜。
“我们一向是敌对的,犯不上一个恨字吧?”洛颜靠着窗子,就着烛火,打量着苏染画,就算她再沉着,神情中多少也掩不尽对儿女的担忧,带着身为母亲的憔悴。
“我只是替楚航不平,但现在细细想来,并不应该怪你,你若拖泥带水的糊弄楚航的感情,就不是那个果断干脆的颜紫洛了,换做是我,也会如此。”苏染画靠在椅背上,审视着洛颜。
其实她们的性格有几分像,对于自己的选择都是直接明了的,不爱就是不爱,就像她当年对待西门哲,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他任何机会,虽然干脆明白的话会很伤人,但是却无愧于心。
对于感情的事,还真不是能够将就隐瞒的,否则长久下去,对谁都不好,楚航能早日知道这个洛颜的变化也是件好事。
“魅影果然是魅影。”洛颜轻轻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就算我们曾是对手,但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成了同类的人,可笑的让人以为是天方夜谭的来历不明的人。”
“找我什么事?”苏染画淡淡的问。
“我知道你的儿女被藏在哪儿了。”洛颜道。
苏染画的目光在洛颜的注视下抬起。
“应该是在落日崖。”洛颜接着道。
“落日崖?”苏染画的心一个咯噔,滔滔的落日河似乎就在她眼前奔涌。
“是的。”洛颜点点头,“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所以才来找你,不要惊动旁人,我们先去查探一下,你说呢?”
洛颜相信苏染画是有独自办事的实力的,何况亲自去查总比交给手下去做要放心的多,再说要查那个银面人的事,还是人越少越好。
“颜督察脱去了高科技的帮助,也有办案的能力?”苏染画道。
“当年你去了江南,不也训练出了一支特别的队伍,所幸没有发展为杀手组织,反而被皇家认可。”洛颜回敬道。
“马上去!”苏染画不再将时间浪费在嘴皮子上,蹭的起身,向屋外走去。
洛颜随后跟上。
天亮时,二人已经到了落日崖。
看着崖下滔滔的河水,由于是刚天亮,万物还没彻底苏醒,所以奔涌的声音很大。
“人会被藏在哪儿?”苏染画警惕的注意着四周,一路而来,格外的小心,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我听那个木使者亲口跟潵溪说漏了嘴,不会错的。”洛颜道。
“伊潵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苏染画不禁疑惑的问,听洛颜的口气,二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了。
“你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西门昊,我相信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他。”洛颜道,“只是见到他两次,我就有了与他很相识的感觉,我相信我的直觉,办案如此,爱人也是如此。”
“伊潵溪跟那个银面人有关系。”苏染画肯定的道,她也有极强的反应,凭洛颜简单的数语就能推断,由不得洛颜否认。
“是有不得已的关系,但他跟他们不是一类人。”洛颜道,“我会设法将他带出泥潭。”
“督察爱上了混混?”苏染画挑挑眉。
“如果你见到他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洛颜不在乎苏染画的讥讽。
“我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要知道你掌握的所有东西,因为这关乎到我的孩子的安危!”苏染画盯着洛颜,声音清冷几分。很显然洛颜知道东西不少,当日的脱身根本不是只是在半路上遇到英雄救美那么简单!
第十九章 幸福的报应
“关系到你孩子的线索我都亲口告诉你了,也陪着你来到了落日崖。”洛颜坚持着自己的底线,“我没必要为了这个朝代的皇帝去专门打击他的对手,我与银面人的恩怨也不必要牵扯到朝廷的存亡政事。我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事都没有利害关系,我只做我自己。”
“我不跟你废话,先找孩子。”苏染画道,跟颜紫洛交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是从没想过会有她们一起对待同一件事的时候,前世,她对付自己不容易,现在自己想撬她的口也不简单。
“落日崖真的藏着孩子?”苏染画四下审探,平静的崖边,远处的峭壁林地,查不出任何异样。
“落日崖怎么就不能藏着孩子?”
随着一道妖魅悠转的声音传来,银面人毫无任何征兆的从山下飘来,银灰色的衣衫,银色的面具,在朝阳的反射下,异样的夺目。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银衣使者,各自抱着一个孩子,被布衫遮住了脸,包括身上也被刻意的包裹着,也没有任何哭声,很明显是被做了手脚昏睡了。
“把孩子交出来!”洛颜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银面人瞟了眼洛颜,将目光放在了苏染画身上,以静制动,沉着又凝聚着随手一击的力量。
“皇后娘娘的胆识依旧过人,只是你寻到了这里,就不仅仅依靠胆识能够解决问题的。”银面人道。
苏染画的视线从两个孩子身上转移到了银面人,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已经见识到,这个人的武功果然很高,而且他从山下飘置崖上的功夫正是用的破影功。
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面具遮住了整张脸,专门留给眼睛的空洞里,目光是收敛的,难以让人透过眼睛的窗口去读他的内心。
银面人随手捋了下鬓间垂下的一缕白发,举止优雅,分寸掌握的几近完美,透出的是妖魅之气,正像他的声音一样迷惑人心。
当然这只是出自苏染画对他的印象。
那缕白发刺中了洛颜的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银面人,伊潵溪是满头的花白,而这个人只有鬓间的一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人过早的白发?
“皇后娘娘是不是看上本尊了?不如你投到本尊的怀抱,我们一起弄儿作乐?”银面人言语轻佻,但举止却毫无猥琐,极尽风情。
银面人的神态让苏染画的脑中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很快的抹掉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想要什么条件,你说。”苏染画冷声道。
“我要的条件你能承诺吗?”银面人勾唇轻笑,“本尊要青辕王朝的天下换你孩子的命,你能做的了主?”
是,她做不了主,就算西门昊服软答应,可是还有青辕王朝的黎民百姓,尤其是那些隐在暗处的一道道力量,他们是绝不会任由天下被他人窃取的,天下动,人心即动,谁也想分一杯羹,天下必然大乱,最遭殃的还是百姓。
“既然你知道我做不了主,一定有后备的条件,说吧。”苏染画不想跟银面人罗嗦。
“本尊很想见见皇后娘娘艰难选择的样子,一定很有趣。”银面人说着,侧身瞟了眼身后,“这两个孩子,只有一个是你的,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选对了你抱回去,选错了——就只有一死。怎么样,这个游戏很好玩吧?”
也就是说,她顶多只能救下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孩子被作为人质。苏染画冷眸凝冻,银面人手中掌握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的性质都是一样的,都对她与西门昊构成同样大的威胁,并不是说因为救回一个孩子就减少了,而且,还不确定哪一个是自己的孩子。
救错了孩子,自己的孩子会死,那么救对了呢?死的就是另一个。
“卑鄙之极。”洛颜沉声骂道。
“好了,开始选吧。”银面人从身后的使者手中接过了两个孩子,左右手一齐抱在自己怀中,“你要哪个,我这就丢给你,相信你有本事接到。”
同样被裹得严实的两个孩子,苏染画难以判断哪个才是她自己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搜寻着细微的差别。
银面人的手掌就分别搭在两个孩子的心口,如果有什么妄动,他随手就可以取了孩子的命。
“选吧,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可不会等着西门昊带人来捣乱,那会很烦人。”银面人催促道。
虽然苏染画与洛颜暗中来到落日崖,但是不能排除西门昊会随后收到消息。他也就是因为见苏染画先一步来打探,才带着孩子现身,狂妄也是需要条件的。
“右手。”苏染画握了握拳,说出了一个选择。右——但愿天佑她。
“好。”银面人很爽快,随手将右手抱的孩子抛向苏染画。
孩子被高高的抛起,划过一道弯弧,飞了过去。
苏染画纵身跃起,将孩子安然接住。而洛颜已经趁着银面人有动,向他攻去,目标是他手中的另一个孩子。
银面人早有防备,哈哈一笑,避开洛颜,将另一个孩子向崖下抛去。
洛颜赶紧转变攻势去追孩子。
但是,银面人的力道很足,那个孩子被远远抛向崖边,越过悬崖边线,飞到了半空中,向落日河下划落。
银面人早有算计,正因为那一面就是落日悬崖,只要将孩子抛过了崖边,没有任何人能够抓得到。
苏染画刚将孩子接在手,便去追另一个,但比洛颜还要慢半拍,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掉进了落日河,湍急的河流冲过,连一个浪花都没有溅起。
苏染画的手指轻颤,缓缓的揭开了怀中孩子脸上包裹的布衫,在看到那张小脸的一刹,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这不是她的孩子!
这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孩子!
“是不是很痛?选了一个早已经死了的孩子,让自己的亲生骨肉丧了命,哈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银面人站在苏染画身后,放声大笑,“这就是你自己这几年幸福日子的报应。”
第二十章 不知所措
她幸福,她有错吗?
苏染画跪在崖边,双手无力的松开,任由怀中的孩子坠入落日河,这一次,她似乎听到了溅起水花的声音,又像是心口被撕裂的痛。
“不过没关系,还有一个孩子在我手中,你还有盼头。”银面人继续往苏染画撕裂的伤口处撒盐,卷起张狂的笑。
“恶魔!”洛颜厉喝一声,朝银面人击去。
银面人一边闪避,一边道,“美人,如果你对伊潵溪真的有情,就不该与我纠缠,你就不关心一下他现在如何了吗?”
洛颜出手微顿,银面人斜眸扫了眼洛颜,拂掌击去。
看着洛颜应掌后退,银面人用着极快的轻功,远远掠去。
苏染画一直盯着崖下,滔滔的落日河就像一条吞噬生命的鬼怪,当年她差点命丧于此,楚航也差点死于此,今日……
再次升起的失子之痛让苏染画失去了在一时间对付银面人的反应,就算她再能沉着冷静,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无法继续保持清醒的头脑。
“染画!”跟着苏染画刻意留下的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记号,西门昊晚来了一步。
“我们的孩子就真的命薄吗?”苏染画的声音颤抖着,脸色异常的苍白。
“不怕,有我。”西门昊蹲下身,眸光凛冽的注视着崖下,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苏染画此时的模样就像当年她在南王府清楚的经历了滑胎的模样,那是刀割剔骨般的丧子之痛!
洛颜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落日崖,等西门昊回过身去搜寻她的时候,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洛颜一口气奔回了那个郎中的家,家中凌乱不堪,好似经过了一场劫杀。
“潵溪!”洛颜搜遍了每一个屋子,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郎中,“大夫,发生了什么事?”
郎中颤微微的摇摇头,“天还没亮,就打杀起来了,伊公子好像是在去什么地方的半路上被人截了回来,伊公子打不过他们,被掳走了……”
如果伊潵溪不是去找她,就一定独自要去落日崖。洛颜想,他又返回郎中的家,一定是怕自己突然回来出事。
洛颜确定郎中没有性命的危险之后,就离开这里,四处搜寻。
潵溪,你千万不要有事!洛颜心底祷告,亲眼看着一个孩子被抛下落日河,对银面人的残酷手段,令她这个经手过不少惨案的督察也心有余悸,生怕毫无血性的银面人对伊潵溪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狂风骤起,渐渐阴沉的天登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从天砸下。
瞬间,洛颜被雨水淋得通透。
泥泞的小路上,有人撑着油纸伞静立在不远处。
洛颜漫无目的的走近,才看到原来撑伞的人就是玄古冰崖的圣尊,那个清秀的显的很瘦弱,但蕴含着极强力道的脂粉男人。
“是你?”洛颜站在圣尊对面,他一定是在等她。
“你这是要去玄古冰崖吗?”圣尊阴柔的声音问道。
洛颜前行的方向正是通往玄古冰崖,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路,但是被银面人带着走了一回,大概方向也是知道的。
她遍寻不见伊潵溪,潜意识里就朝银面人的老窝方向走了。
“如果潵溪有什么不测,我一定会与西门昊联手,誓要将你们铲尽。”洛颜冷声道,雨打在她的身上,不是狼狈,反而激起她隐忍的力量。
“很简单,把一郎想要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伊潵溪就一定安然无恙的还给你。”圣尊道。
如此宁静的男人与当时想要杀洛颜,与霸道的强取伊潵溪的男人判若两人,恨意只是对伊潵溪身边的女人,霸道只是对于伊潵溪,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个看起来表面柔弱其实武功高强甚至心狠手辣唯我独尊的玄古圣尊。
若不是为了伊潵溪,他是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安详宁静的玄古冰崖是他终生的所在。
为了伊潵溪,他将玄古冰崖当做一个秘密基地,供他使用,为了伊潵溪,他可以敛去恨意,向洛颜套取他想要的东西。
爱上一个男人的男人与同样爱着那个男人的女人一样,都会爱的改变了自我。
“威胁我?我会服软吗?”洛颜傲然一笑。这些人越想取得枪的秘密,她就越要保守住那个秘密,因为这不只是什么独门绝技,隐藏的宝藏,而是关系到整个时代的危机,如此安静的时代,决不能让热兵器来破坏,对这个时代造成惨重的杀戮。
圣尊与银面人都不知道枪的秘密在洛颜眼中的真正地位,这也是她在制作那把手枪时没有想到的,由于一时的疏忽与兴趣造成了今日的祸因,但既然明白就得防范,哪怕搭上少数人的命。
潵溪,对不起,若是你因此而死,我会陪你……
洛颜静静的注视着圣尊,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定。
圣尊眉头微皱,清秀的脸抽动了一下,从洛颜的神情里他看到了坚定的信念,不为一切屈服的决心。
“好,你够硬!”圣尊咬着牙关咯吱的响,“等着给伊潵溪收尸吧!”
音落,圣尊撑着油纸伞,折身朝远处掠去,身影消失在磅礴的雨中。
洛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凝神片刻,想了想,决定返回京城去找西门昊与苏染画,还有楚航。
想要救伊潵溪,只有找他们了。哪怕自己“移情别恋”的行为令他们不耻,她也得取得他们的帮助,就算楚航要责怪要动怒,她也认了。亲眼见识过玄古冰崖地下宫殿建造的庞大,就绝不是她一人之力可以对付的。
“玄古冰崖你随时可以来,若是不相干的人寻到了玄古冰崖,伊潵溪只有死的更早!”一道银灰色身影从洛颜身边掠过,撩起一片雨水。
快速的身形非洛颜能够抓得住,那是银面人特意带给她的警告。
似乎自己的每一步打算都逃不开银面人的手,似乎银面人就一直尾随在自己身边。洛颜看着银面人一闪不见的方向,顿住了脚步,前前后后无去无从。
毫无征兆的就坠入情网,毫无征兆的就陷入纠结,洛颜紧了紧被雨水浸透的发冷的身子,缓缓的蹲在了泥泞的地上。
从来没有如此的不知所措……
第二十一章 西门晟or西门易
玄古冰崖的岩壁密室里,楚航被困在里面,他随身携带的药物已经被人搜走,就算他是绝世神医,没了药用,身上的伤也就跟普通人一样,不易愈合,何况还被铁钉伤的那么重。
“他是谁?”圣尊透过密室的小铁窗,看了眼正盘坐调息的楚航。
“一个跟西门昊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带着银色面具的伊潵溪道。他没有对圣尊说出楚航鬼谷神医的身份。
“哦?”圣尊再次打量了楚航一眼,并没有多想,很自然的将楚航的作用引到了伊潵溪对付西门昊的目的上。
“你帮我盯着洛颜,如果她去找西门昊了,我们正好对西门昊下一次手,让他们以为是洛颜出卖了新的据点。”伊潵溪道。
“我明白。”圣尊娇笑着,抬手抚上伊潵溪的脸,隔着银色面具拍了拍,“你放心,我会帮你很好的对付那个女人的,会逼的那个女人走投无路,被你玩死。”
伊潵溪站定未动,不再吱声。
圣尊带着邪恶的笑意转身离开,伊潵溪打开了密室的沉重的石门,走了进去。
“想要抓住你真不容易,若不是有洛颜跟孩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影响你的身手。”伊潵溪站在楚航面前,得意的笑道。
楚航闭目调息,仿佛没有听到。
“不吱声?”伊潵溪挑挑眉,随手拍了拍,“我会让你对我言出必答的。”
随着伊潵溪拍手的声音,一个银衣使者走进了密室,将两个孩子放到了楚航跟前,之后又默默的退下。
梦儿,祈儿!
楚航透过微睁的双眼一下就认出了那两个孩子,眸光豁然明亮,停止调息,身形前倾,将两个孩子揽在身边。
梦儿祈儿竟然还认得他,咯咯的笑着,没有半点怯意。
“看到了,这两个孩子现在可是安然无恙,不过我不能保证之后会怎样,现在你可是他们的盾牌。”伊潵溪说的轻松随意,但是极具威胁。
“你想怎样?”楚航搂着两个孩子,冷冷的道。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自己重伤在身,又在我的地盘,根本没有多大把握能将这两个孩子安然无事的救走,不过你要想试一下,我也没意见。”伊潵溪道。
“我会审情度势,用不着你提醒。”楚航的声音比玄古冰崖的温度还要阴寒。
“哈哈,”伊潵溪大声笑了几声,弯下身,逼近楚航的脸,“我很想弄清,洛颜与苏染画你究竟爱的是谁?为了她的儿女你能够委曲求全,误入我的囚牢,可见你对她还是很上心吧?”
“现住我只是染画的大哥,何况我救的是自己的侄子,有什么非议?我爱的人是洛颜,你最好将我控制的牢牢的,如果我有一丝翻身的机会,必替洛颜讨你的命!”楚航仰视着伊潵溪,盯着那张银色面具冷冷的道。
“哈哈哈!”伊潵溪大笑着直起身,“你替洛颜?你凭什么替洛颜?你以为洛颜会舍得我死?如果我死在洛颜手中,你一定是洛颜心中最大的仇人!”
“你承认自己就是伊潵溪了。”楚航道。
“是,我在你跟前承认,你又能如何?”伊潵溪笑的很狂妄。
“既然你这么坦白,何不摘下你的面具?”楚航冷冷的反讽。而心中却在细细的思索,洛颜见过伊潵溪的面目,却没有对他的身份起疑,可见这个人真的不是在近几年当中与他们见过面,有过什么厉害关系的人?可是他会西门家的破影功又是怎么回事?
“我怕吓到你。”伊潵溪止住笑声,很阴森的吐出几个字。
梦儿祈儿钻在楚航怀中,瞪着一双大眼,很好奇的看着这个长相古怪的人。
不满周岁的他们不会说话,不懂得害怕,甚至站都还站不稳,只是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这个世界。
“说吧,利用我想做什么?替你冒充当今的皇上办事?”楚航盘膝而坐,将两个孩子抱在自己的腿上。是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渐渐散去了他身上的寒气。
“你还真知道自己有什么最好的利用价值。”伊潵溪道,“不过现在我想让你利用自己的本事,替我诊病,鬼谷神医的绝技不用,实在可惜了。”
“你有病么?”楚航漫不经心的道。
“给我看看。”伊潵溪蹲下身,一手若无其事的搭在祈儿的头上,一手伸向楚航。
楚航知道他想让自己给他把脉,同时又随时准备对祈儿出手,以防被自己扣住脉搏,抓住死穴。
楚航冷眸瞟了眼伊潵溪放在祈儿头上的手,伸指搭在了伊潵溪另一只手腕上的脉搏。
这应该是一个生命断断续续的人,身体的机能呈弧线状态,时而完好无恙,时而又会垂危。这样的人是经历过极重的生死的,确切说是已经步入鬼门关,但是残存着一口气被硬拉回到了人间,靠着辅助的药物延年续命。
楚航深邃的目光审视着伊潵溪的银面,暗中分析着他的身份。
他曾经差点死了,或者说应该是在众人面前死去的人,这样才好解释他现在的病症与他对自己身份的防备。
他又会破影功,目标又是西门昊,必是西门家的人无疑。
通过年龄判断……
“你是西门晟还是西门易?”楚航放开伊潵溪的手腕,冷声问。
经历过生死的人,性情可能会有些改变,所以他认不出银面人究竟是谁,但一定就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西门晟是温润儒雅般迷人,西门易是妖孽惑众般迷人,伪装起声音,二人隐在面具下,都会有这种相似的优雅迷人的举止。
可是,洛颜怎么会不认得西门晟或西门易?楚航又一时想不通。
“给我续命的药方。”伊潵溪没有回答楚航的质问,手抚在祈儿的头上,缓缓的转了个圈儿。
他要摆脱圣尊的掌控,就得从别的地方取得续命的药。而全天下,也就只有楚航有这个本事。为了不令圣尊生疑,他一直都对他隐瞒着有关楚航的消息。为了让楚航给他药,他只有利用洛颜与掌握了苏染画孩子的机会算计楚航。
他在玄古冰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重新建立起对付西门昊的能力,正因为他有此心思,才只能利用非常手段逼迫楚航为他诊病。
第二十二章 出卖
“放弃你的所有计划。”楚航抬手将伊潵溪抚在祈儿头上的手轻轻拂去,抱着梦儿祈儿朝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知道了对手的目的,他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底。说到底,谁都想为了活,银面人为了自己,他为了两个出世不久的孩子。
“你敢要挟我?”伊潵溪的声音陡转,从鼻尖发出一丝冷哼。
“想从我手中拿到药,你就只有停止一切计划。”楚航面无所动。
“你以为只有你自己有续命的药吗?”伊潵溪向前走近一步,附身双手分别搭在梦儿祈儿的头上,掌心直冲幼小的天灵盖。
楚航冷冷的扫了眼伊潵溪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放弃冷家人的帮助来要挟我,但是既然你肯要挟我就一定有你自己的弱点,你以为我还怕你对这两个孩子下手吗?”
伊潵溪搭在孩子头顶上的手紧握成拳,拳背青筋暴起,隐忍着波涛骇浪般的愤怒,原本想要挟楚航的,反被他给要挟了?
“鬼谷神医与前朝冷家果然渊源匪浅,一下就说出了冷家二字。”伊潵溪咬牙切齿的道。
楚航说的没错,圣尊正是冷家人的后裔,自幼随其父母隐居在玄古冰崖,继承冷家的衣钵,熟知药性,虽然没有继续钻研毒药,但是对治病的药方却深有研究,由于有对毒药熟悉的基础,所以相对而言的医术也高于常人,所以才能够将几乎已经死的伊潵溪救活,还有足以保他活下去的药。
“现在说这个似乎跟你我没什么关系。”楚航漫不经心的道,“南王,隔了这么多年,死里逃生后,你还是没有多少长进,在与人谈判的手段上还是这么的弱。”
伊潵溪一个咯噔,将手从孩子的头上移开,愣愣的盯着楚航。楚航的聪明在其当年与西门昊有摩擦时就让人知道的,轮到他来对付的时候,才真正领教到当年西门昊经历过的难缠。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没那么聪明,否则也就不会中了你的算计,重伤在此。”楚航懒懒的瞟了伊潵溪一眼,“只是你太没长进了,说话还是那么的不经过头脑。”
如果不是他暴露出了想要取药的目的,楚航还真是拿他的要挟无可奈何。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得受到他的胁迫,可是现在不怕了。
办事如此大意的人不会是那个心思慎密甘愿在江南沉寂那么多年的西门晟,而他的名字,伊潵溪,正代表了三个字“易,三,西”,合着西门易是皇家三皇子的意思,所以让楚航一下就断定了他的身份。
“你别得意,不要以为我怕了你。”被识穿身份的西门易有些恼羞成怒,“你既然知道有冷家人帮我,没了你我也不会死,你就在这里等着看我如何将西门昊与苏染画一齐拿下吧!”
音落,西门易转身走出密室,密室的石门又轰然紧闭。
两个孩子倚着楚航的臂弯渐渐的睡熟了,楚航打量着这个阴寒的密室,这种寒意不只是因为是在这个洞穴里,寒的彻骨,应该是周围都是在一个温度极低的环境中。
这是在哪儿?
被带到玄古冰崖的楚航路上昏迷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间密室,所以弄不清自己的所在。有人强制给他往口里塞了一颗药丸,入口即化,之后就不怕这冷凝的温度了,熟知医理的楚航知道那是御寒药。
在春夏交接的季节,京城附近哪里会有这么寒冷的地方?
两个孩子睡的很香,为了让他们活着发挥作用,西门易一定也给他们服了御寒药,并且还不忘给他们喂食。
想到梦儿祈儿要吃东西,楚航的眸光闪了闪,望向石门。
原来西门易还活着!
雨过之后,躲在山洞里将衣衫烘烤干的洛颜经过内心的挣扎决定还是去找苏染画,这就跟在前世遇到绑票,恶徒要挟,还是主张家属报警一样,她应该相信这个时代的执法者。
真是可笑,曾经的杀手魅影如今成了代表这个时代法度的人。
来到淮兰坊,洛颜找到苏染画,见她的神情哀戚,虽然有西门昊守在身边,还是像一个失去魂儿的女人。
“你不是去找你的情郎了吗?”苏染画瞟了眼洛颜,淡淡的道。虽然在落日崖她为失去孩子而迟钝,但是对于银面人与洛颜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想请你们帮我。”洛颜说着面朝西门昊与苏染画,单膝下跪,施了一个这个时代的江湖礼数,“请皇上与皇后娘娘救救伊潵溪,他被人掳在玄古冰崖了,玄古冰崖就是银面人的老巢。”
“玄古冰崖?”西门昊深邃的目光直视着洛颜,玄古冰崖深不可测,半崖上凝结着千年寒冰,那里能有人居住?
“是的,玄古冰崖。”洛颜肯定的道,“我之前就是被银面人带到了那里,崖下千年积雪,即使从崖上跳下也不会摔死。”
“你这是在教唆我们跳崖?”西门昊的眸光微凝,如冰刺般刺向洛颜。
“不是。”洛颜连忙否认,但是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已经被屋外的打斗声惊断。
“好了,随你说的可笑的话已经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西门昊推掌击开了屋门,“你已经将人带到了。”
洛颜循声望去,屋外已经有数条银衣使者杀了进来。
“洛颜,你真是在找死!”苏染画神情一凌,扫去脸上的哀戚,挥手朝洛颜击去,而西门昊已经闪身打向了屋外。
洛颜这才明白自己已经被人尾随的寻到了淮兰坊,西门昊转移的新的据点,银面人明显的算计了自己,让众人都以为是自己故意出卖了他们,百口莫辩。
“颜紫洛,你爱上一个混混我没意见,但是你要与我为敌,我就不会对你手软!”苏染画掌风凌厉,袖中金针划出,连刺洛颜。
“我没有出卖你们。”洛颜一边应对着苏染画的攻势,一边替自己解释道。
第二十三章 再次枪响
“你引我去落日崖经受痛苦的选择,我可以看做本是你的一片想要救孩子的热心,可是现在紧随你而至的杀手是什么?若说是被跟踪,你不会连最起码的警觉性也没有了吧?颜督察!”苏染画道,尾音重重的落在“颜督察”三个字上,极具讽刺。
洛颜一时为自己无法辩解。在来淮兰坊的路上,她丝毫没有觉察到被人跟踪,这只能说跟踪自己的人功夫极高,但一个功夫高已经不足以当做解释的理由。
何况——
就在洛颜与苏染画交手的时候,一股异样的脂粉气传来,洛颜已经很熟悉这个气味,还未及反应,圣尊已经从窗口掠进屋内,伸手拂向洛颜,“洛姑娘,伊公子正等着你呢!”
音落,圣尊紧扣住洛颜的肩头,朝苏染画连出几个虚招,趁机带着洛颜飞身掠去。
从那个神秘男子出现到离开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苏染画紧追出屋子,只见淮兰坊的人与银衣使者相互打斗。
而银衣使者并不恋战,见一时对付不了淮兰坊,便纷纷撤离。
这些人的攻击性比不上淮兰坊的人,但是逃跑的手段可谓一流,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只有其中的一个被苏染画当做目标追出了好远,这个倒霉的目标见逃跑无望,当即就迎头倒地,苏染画追近一看,已经吞了早已藏在齿间的烈毒,自尽了。
真是训练有素的人。
苏染画的眸光眯了眯,审视四周,见西门昊朝自己而来。
“没有追上那个人?”苏染画问,当她出了屋子不见西门昊的踪影时,就知道他一定去追那个带走洛颜的人了。
西门昊摇了摇头,疑惑的道,“那个人用的也是破影功,但西门家从未听说有过这号人。”
若不是那人也用了破影功,并且功力与西门昊不差上下,一定不会轻易的从西门昊的手中逃走。
“那个人应该不是银面人。”苏染画回想着刚才那人的出手,虽然同样会破影功,但神情举止与银面人不同。再说既然银面人带着面具,应该不会突然的以本相示人。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么?”西门昊拉住苏染画的手,朝淮兰坊的方向返回。
苏染画点点头,“如果那个被银面人丢下落日河的也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到底被藏在哪儿了?”
被西门昊从落日崖带回之后,西门昊听了苏染画详细讲述事情的经过,就断定一切都是银面人的算计。京城附近方圆百里都已经被他的人搜了个遍,根本不可能有藏匿孩子的可能,尤其是像落日崖那样危险的地方,更是在第一时间就没有放过。
而苏染画听了洛颜的消息到了落日崖上正好就碰到了银面人,只能说一切都是银面人的算计。而银衣使者紧随洛颜寻到淮兰坊更是说明一切的事情都在围绕着洛颜而生,洛颜自从被银面人掳走之后,行迹就非常的可疑。
“银面人为什么说要报复我的幸福?”苏染画不解的问道。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他似乎不只是想谋得我的皇位,更像是对你我心存恨意的报复,所以才想看着你痛不欲生的模样。”西门昊道。
“对洛颜你打算怎么办?”苏染画问。
“为了大哥,我会慎重考虑。”西门昊道,他不能一口判定洛颜的过错,但是又不能疏忽洛颜在所有的事当中扮演的角色。若不是他早有防备,今日淮兰坊就会突然遭受那些来历不明的人的攻击,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测没错。对洛颜绝不能放松警惕。
“楚大哥,怎么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他不会是还在蝴蝶谷里难过吧?”苏染画想到了楚航。
“我让人去蝴蝶谷看过,他已经不在谷里了。”西门昊道。
“他去哪儿了?”苏染画脱口而问。
西门昊摇了摇头,说话间二人已经返回了淮兰坊。
“你放开我!”被圣尊带出好远,洛颜挣扎着甩开他的手。
“你不想去见伊潵溪最后一面了么?”圣尊轻轻一笑,“一郎可是亲口对你说过,如果让外人寻到了玄古冰崖,你就只有见到伊潵溪的尸首,你应该感谢我适时的带人出现在淮兰坊,打断了你的话。”
“我现在也对你郑重声明,如果潵溪死了,我会让你们全部陪葬!”洛颜毫不畏惧的盯着圣尊,冷冷的道。
“真是不知好歹,阴间夫妻有什么好?”圣尊目光一寒,五指成爪直向洛颜面门抓去。
顺着逼入脸面的风势,洛颜连连后退,却毫无反击的机会。
圣尊的指爪扣住了洛颜的脖子,清秀的面孔瞬间狰狞,阴森的像阎罗鬼怪。
洛颜的双手奋力搭在圣尊的手腕,却无力扳开。
“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指下,你也不例外。”圣尊盯着洛颜渐渐窒息的脸,“在一郎与他的计划之间,我只选择一郎,才不会跟你耗着耐心取你口中的那点东西。大不了一郎大事不成,与我常住冰崖。”
洛颜想要咳嗽,但是咳不出,呼吸越来越艰难,她似乎也见到了伊潵溪被这个男人掐住了脖子的情形,那与死亡只有一步之差。
“砰!”一声响。
圣尊的手指从洛颜脖间松开,扭曲的脸庞渐渐扶正,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缓缓的回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洛颜清楚的看到,在圣尊的背后几步开外,伊潵溪手持着她的那把枪,对准了圣尊,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你——”圣尊盯着伊潵溪,背部突遭的伤痛,让他的力道衰弱了几分。
“颜儿!”伊潵溪绕过圣尊,跑向洛颜,手枪还是小心的指着圣尊。他只是搜寻着见到洛颜持枪的样子,扣动了扳机,果然有股力道射了出来,正中圣尊的侧后背。
迅猛的袭击令圣尊没有察觉到,而伊潵溪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的就伤到了那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只是他持枪时还是不敢对准圣尊的要害,毕竟在得不到楚航的帮助下,他还要靠这个男人的药存活。
第二十四章 相似的感觉
“难怪尊主一直追着颜儿不放,原来这件兵器这么厉害!”伊潵溪吹了吹枪口,特意说给圣尊听。
“看来我为了一郎还真是不应该杀了她。”圣尊盯着与洛颜亲昵的站在一起的伊潵溪,很不甘心的道。
真正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东西的能耐,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伊潵溪极想从洛颜口中获知那件东西的制作资料。如果他们的属下人手一支,更容易对付敌人。
“圣尊,抱歉,只要保证颜儿的安全,潵溪绝不敢对您有半分不敬。”伊潵溪将洛颜挡在身后,虽然是认罪的语气,注视着圣尊的目光却是带着极强的警告。
“你有种了!”圣尊忍着背部的伤痛,盯着伊潵溪。
被伊潵溪堵住视线的洛颜看不到二人相互间传递的复杂的表情,但是她能够听出圣尊口气中散发出的并不是恨意,更像是……如同楚航受到情伤时的痛。
若是这个圣尊受到情伤,也应该是针对那个银面人,他口中的一郎才是。洛颜将自己的不解隐在心中,默默的站在伊潵溪的身后,有他站在自己跟前,保护着自己,这是一贯向前冲杀惯的颜紫洛从未感受过的被保护的甜蜜。原来就算最强盛的女人也会有如此小女人的心思。
只是伊潵溪身上的斑斑血渍令洛颜砰然心惊,他那随风飘扬的花白头发有些散乱,直立的身形微微轻颤,只有挨近的洛颜才能够看到他是在强硬的坚持站着。
他受伤了!
不由的,洛颜从伊潵溪的身后轻轻的扶住了他,“潵溪……”
伊潵溪一手持枪对准着圣尊,另一只手紧紧的拉住洛颜,“我们走。”
也许是伤势在身,也许是忌畏那把枪,圣尊没有动,任由伊潵溪带着洛颜从他的眼皮底下离开。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那个清秀的男人才脸部抽动,反手抹了把背部的伤口,看着沾上了鲜血的手指,笑的像女人般凄然,但眸光中又透出两道阴狠。
“潵溪,我帮你看看伤势。”确定暂时安全下来,洛颜道。
“不用,都是皮肉伤,身在江湖中的人哪个不挨刀?”伊潵溪若无其事的道,顺手将手中的枪递给洛颜,“这个是我从尊主手中夺到的,就是你的东西吧?还给你。”
“这就是个祸害,丢掉它吧。”洛颜瞟了那把枪一眼,并没有接。
“也是个很不错的防身兵器,你拿好,若是他们再追来也能用得上。”伊潵溪将枪塞进洛颜的手中,“武功打不过他们,用这个还能取胜。”
洛颜扳动了几下那把枪,轻轻一笑,“没有了子弹,它就是个废物,一名不值。”
“子弹?”伊潵溪不明白。
“照你们的说法,这个东西算不得真正的暗器,起作用的是它膛里的东西,不过最后一颗已经射中了那个尊主,现在它不过是个空壳而已。”洛颜道。
“那——子弹?不能再做吗?”伊潵溪问。
洛颜笑了笑,随手将枪抛向了远处,落在了荒芜的杂草中,“这个世上不会再有那种东西了。”
随着枪抛出的方向,伊潵溪的眸光轻轻闪了闪,是惋惜,是不甘,他不相信洛颜所说的不会再有,一定是她为了防备什么,不肯再做。所有的秘密都藏在她的口中。
真是个软硬不吃的女人,伊潵溪略显阴冷的眸光从洛颜的侧脸上划过,他没想到用自己的安危都没有换到洛颜的屈服,究竟是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够,还是那个东西太重要了,重的超过了人的性命?
不过想一想,连伊潵溪或者说是西门易自己都不明白,洛颜怎么会不认得他,还竟然为他动情,献身给他?按理说当年洛颜与楚航在京城时一定是见过他的,只是几年而已,她就会忘记了他是谁,只是残存着一点她口中所说的“印象”?
难道一切都跟洛颜曾受到重伤有关?
只是瞬间,伊潵溪已经围着洛颜想了很多,微眯着眸子定定的看着洛颜。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感觉,现在的洛颜有什么地方与苏染画很像,但又说不出来。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神态举止没有一点像,但是透出的那种感觉却极为相似,那种感觉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有过的,之前只有苏染画让他的眼前欣喜一亮,现在洛颜也是如此。
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美人儿。对苏染画如今他只有恨,虽然苏染画并没有对他直接做什么,可是看着她如今与西门昊幸福相依,他就非常的恨她。而洛颜,她愿交出自己,自己又何乐不为?
“你看什么?”发觉了伊潵溪的视线,洛颜嗔了一句。
“看你。”伊潵溪眸中带笑。
“潵溪,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洛颜凝视着伊潵溪,恳切的道。
“我伤了圣尊,这比将你带出玄古冰崖的问题还要严重,他们不会放过我了。”伊潵溪轻轻的摇摇头,“他们对你也是势在必得,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窃取你掌握的秘密。怕是普天之大,没有我们可以躲避的地方。”
“虽然你一直说不愿背叛他们,可是现在你做的事已经背叛了,我们现在只有为了我们搏一回,没有试过逃离怎么就肯定逃不掉?”洛颜拉着伊潵溪的手,“枪伤与刀剑的伤不同,他的伤口里会留下弹壳,若是不取出来就会阻碍他伤口的愈合,在他疗伤的时候,我们可以趁机远远的逃走,就现在,我们试试!”
看着洛颜异常坚定的又很恳切的目光,伊潵溪垂下了眼睑,“先去找郎中给我处理一下伤,然后我们仔细计划一下。”
没有得到痛快的回答,洛颜有些失望,但是看着伊潵溪浸透血渍的衣衫,她也没有再坚持说什么,默默的点点头。
之后,洛颜带着伊潵溪又来到了那个郎中家,刚刚经过打杀的院子还凌乱不堪,倒是那个郎中已经缓过气来,见来的又是他们,本不愿救治,但被洛颜一把匕首架在了脖子上,只得服从。
第二十五章 画像
郎中为伊潵溪处理伤处时,伊潵溪让洛颜回避,他说不想让洛颜看到他的伤,洛颜也没有固执,退出了屋子。
来到另一间屋子,被打乱的东西还没收拾好,洛颜拂去桌上零散的杂物,从一旁倾倒的卷筒里,取出一张纸铺开,定了定神,又拿起砚台上架的毛笔,沾着残剩的一些墨汁,信手涂鸦。
书画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人擅长的一个很普遍的技能,就连闯荡江湖的洛颜也会几下,虽然只是一般的水平,算不得当世高手,但还是比现代的人要强许多。
洛颜想着心中的那个人,缓缓的移动着毛笔,渐渐的一个人像跃然纸面,虽然线条有些生硬,但还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画的是谁。
伊潵溪。
洛颜盯着画像,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
伊潵溪在一旁的屋子里疗伤,迟迟没有出来,洛颜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亲手画的人像上,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那个名字。
渐渐的洛颜抚在画像上的手在抖,就连她整个人也仿佛掉进了一个漩涡,随之摇晃旋转……
“颜儿。”许久,洛颜的身后响起了伊潵溪的声音。
洛颜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抖动,僵立着半天没有回身。
伊潵溪走过去,瞟了眼桌上的画像,含笑将洛颜拢在胸前,“颜儿原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
被拢在怀中的洛颜轻轻的合上了眼,有些无力,不想说任何话。
“颜儿,天不早了,郎中家没什么吃的,我出去弄些。”伊潵溪轻轻的松开洛颜,扳过她的身。
“你有伤,我去吧。”洛颜抬眸看了眼伊潵溪,他的脸上还有湿湿的痕迹,应该是疗伤时所受的疼痛渗出的汗渍。
“没什么,都说过是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没什么大碍,有我还活着,怎能让你奔波?”伊潵溪宠溺的刮刮洛颜的鼻子,笑道。
洛颜也不再坚持,垂眸点点头,“快去快回,不要让我久等,我会担心。”
“嗯,如果可以,你帮郎中收拾一下家,毕竟都是因为我们,咱们吃了饭也早些离开,免得再连累他。”伊潵溪道。
“我知道。”洛颜又点点头。
听着伊潵溪轻声离去,洛颜的目光才顺着他的身影瞟过去,反手按压在画像上的手又开始抖动,眸光中充斥着难言的情愫。
伊潵溪回到了玄古冰崖,明晃晃的地下宫殿里,圣尊侧身坐在宝座上,面色有些淡白。见伊潵溪回来,圣尊轻哼冷笑,“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哄住你那个宝贝的女人了?”
“瞧你怎么说的?谁才是我的宝贝?”伊潵溪走上前,拉住圣尊的手,将他从宝座上带起,柔声问道,“你呢?伤口疼不疼?”
“你还知道我会疼?”圣尊一把甩开伊潵溪,朝他所住的岩屋走去。他已经换了衣衫,遮住了背上的枪伤。
“不那么做,我怎能瞒过洛颜?”伊潵溪跟着走进岩屋,解释道。
“你还是舍不得我把她掐死,情急中本性毕露,想要杀了我。”圣尊冷哼。
“我若真想杀你,肯定要射中你的要害了。”伊潵溪道。
“哼,你是怕我死了你就没了延续性命的药吧?”圣尊冷笑,“我早说过,我死也要带着你,生生死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伊潵溪抚着圣尊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听洛颜说会有东西存在体内,必须取出来,否则会影响伤口愈合。”
“还用你说?”圣尊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
说着,圣起身将石桌上的一个盒子扔给了伊潵溪,“还不就是这个壳子?被我反手从自己的后背挖出来,真是痛的要死!”
这可真是有些割股疗伤的意思。伊潵溪盯着那个血染的奇怪的东西,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圣尊的强硬残酷的身手。这可真是个性情恐怖的男人,对自己都能毫不眨眼的下手,何况是对付他手中的人。
多年前身为西门易时,曾经用化尸散将活人瞬间融化为血水,可是当他自己置身于这类惨绝的危险中时,却也是十分的骇怕,生怕哪天惹恼了圣尊,被他由爱生恨取了性命,不得好死。
伊潵溪在心底一次次的哀嚎,为什么救了自己的偏偏是个男人?若是个女人,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如此的悲惨痛苦。
“现在没事就好。”伊潵溪木讷的吐出几个字。
“一郎的破影功真是绝世轻功,若不是凭了它,就算我的武功再高,也怕是要被西门昊追上了。”见伊潵溪脸上划过一丝怯意,圣尊轻轻的勾了勾唇,神情柔软下来。
“呵,破影功,西门家的绝技已经被我传给了外人,地下的老祖宗还不知会怎样怪罪我。”伊潵溪从木讷中回过神,自嘲的轻笑。
“你的老祖宗能保住你的性命吗?若不是我,你早死在小小的白依依手中,被埋在皇陵,陪伴他们去了。”圣尊撇撇嘴,嗤鼻道。
“你不也是心存了目的吗?你明明可以救活我,让我继续活在世人跟前,可是偏偏给了我一个已死的身份,让我失去了以前的所有。”提起这个,伊潵溪就极为不甘。
“你以为所有的事都会等着你吗?你可是身重一刀频临死亡的人,那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如果让人知道你还有一口气,难保你不会成了第二个西门晟,再挨一刀,你能想得到当时除了西门昊,你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就是你的亲生父皇吗?”圣尊道,这些都是他趁着当时的那场乱事仔细查到的真相。何况同为冷家的人,本身知道的事情就比旁人要多。
“所以,我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救了你才是对你最有利的,现在你准备好了一切突然又出现在世人面前,可谓是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圣尊又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在圣尊面前,在这个能够给他继续存活的生命,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人面前,伊潵溪一次又一次的忍让。
第二十六章 不要再骗我了!
“你明白就好。”圣尊的脸上全无一开始的冷淡,站在伊潵溪面前,抬起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郎,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比我更爱你。”
淡淡的脂粉气扑鼻而来,伊潵溪觉得是那么的浓烈,有的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要比圣尊浓的多,可是他从没觉得如此令他反感。
“一郎……”圣尊的身子都贴在伊潵溪胸前,吐出的绵绵的语音带着强烈的欲望。
“你受了伤……”伊潵溪找着理由拒绝。
“那点伤对于你的爱来说算不得什么,有你才会好的更快。”圣尊说着已经将唇递了过去,逼在伊潵溪的唇前,轻轻的道,“你为了欺瞒那个女人,让自己一次次的受伤,虽然那些只是皮外伤,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可是我还会心疼,我好想爱抚你,替你抹去那些疼……”
伊潵溪闭住了双眼,无力再做任何挣扎,任由圣尊欺身而上,贪婪的无尽索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圣尊满意的斜靠着床榻,看着很快穿好衣衫的伊潵溪,“怎么,这么急着要走?”
“洛颜还在郎中家等着。”伊潵溪将自己的衣着一丝不苟的收拾好,“她手中的东西你也见识过了,我必须得到它,有了它我要大败西门昊的防御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我隐藏了这么久,既然再次现身就绝对不允许失败,我可经受不起再死一次。”
“再死一次又何妨?有我呢,到了阴间你也不会寂寞。”圣尊懒懒的道。
“我更想跟你一起在世间共享天下荣华。”伊潵溪附过身,在圣尊面前低语,柔柔的声音带着甜腻的味道,令圣尊听了眉开眼笑。
“算了吧,一郎,你就会说好听话,若不是为了我手中的续命药,你怎么会如此屈服于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底对我有多厌恶,不过我不在乎。”圣尊抚了抚自己的衣衫道。
“我走了,你看好密室的那个人跟孩子,不要让他们饿死就成,等着我回来用他们行事。”伊潵溪交代。
“去吧,去吧,早点搞定那个女人,拿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她,真是越想越恼。”圣尊不耐烦的道,“还有那两个小羔子,还得让人给准备奶品,真是烦得很。虽然我爱男人,可是不等于喜欢做女人的事。”
伊潵溪任凭圣尊发牢骚,不再多言,离开了玄古冰崖。
“颜儿?”当伊潵溪看到站在离玄古冰崖不远处的洛颜时,微微一愣。
洛颜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从玄古冰崖的方向走来的伊潵溪。玄古冰崖地处荒无人烟的山脉,这里又离冰崖很近,除了已经知道崖底藏着人的事实之外,洛颜想不到伊潵溪还会到过哪个地方。
“你不是去找吃的了么?难道还要你跑到玄古冰崖来寻吃的?吃的东西在哪里?”洛颜盯着伊潵溪空空的手,接连逼问。
“颜儿,我……”伊潵溪朝洛颜走进,含着温柔的笑意,那笑如沉淀千年的美,印进洛颜的心底,荡起了似乎延续了一千多年的记忆。
“不要再骗我了!”洛颜的声音清厉,并不响亮,但是蕴集着满身的潜力。
“我知道,当你画出了我的那幅画像时,你就已经认出我了。”伊潵溪停住了脚步,笑意尽散。
“是的,南王。”洛颜极力的暗压着想要喷涌而出的气量,盯着伊潵溪,一字字的道。
“你想怎样?”伊潵溪直视着洛颜,她的神情中没有丝毫的恨意,而是不愿相信的痛。
伊潵溪竟然感受到了洛颜此时所受的痛,那种痛竟能牵扯进他的心里。他从未因任何女人而痛过,当年就算心倚苏染画,但也没有因她所受的伤疼痛过。现在细细回想,苏染画虽然曾令他着迷,想要得到,但是更多的是针对西门昊产生的争强好胜的比试,唯一纯粹的喜欢的记忆只停留在街上初见她时,将她当做无关的人以古易天的身份去结识她的那一刻。
如果苏染画不是西门昊的王妃,或许他摒弃与西门昊的矛盾,可以纯粹的只是喜欢她,但是没有如果,随着他经历了起死回生,对苏染画只存有恨,那是强加给她的源自对西门昊的敌意。
但是洛颜,不仅有与苏染画类同的感觉,更主要的是她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他的,就算她现在想到了他原本的身份,她眼中流露出的也不是懊悔的恨意,而是像受了极重的伤一般的沉痛。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尽心的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设计一个更高明的谎言?”洛颜一步步朝伊潵溪走近,每一步都那么的沉重,不想靠近,但又身不由己的要靠近。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看不出你是在对我存心利用?英雄救美,夜里故意将与木使者的对话让我听到,才让我相信你对我是无心的,让我引着苏染画去了落日崖,然后又跟着我找到了淮兰坊,让人以为是我出卖了淮兰坊。这一切稍微仔细一些,都可以想到是你存心设计的。”洛颜一件件细数着几日来自己经历过的事。
“被感情迷惑的女人一般都会失去头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的清醒,是因为你想起了我到底是谁的缘故,还是我对你的算计真的很没水准?”伊潵溪眯起眸光,避开洛颜的眼睛,从没有一个女人的眼睛让他如此害怕,害怕看清里面的伤痕累累。
只因为没有看到该有的恨意,所以才于心不忍了吗?伊潵溪暗问自己,从死里逃生之后,他的心还会软?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已经被他玩弄过的女人?以前他身边的女人无数,包括京城第一美人苏染情,他都是那么的不屑,现在会为了一个洛颜而不忍?
不是的,他对洛颜只是利用,他故意接近她是存了目的的。伊潵溪怔了怔神,睁开眸,再次直视着洛颜。
第二十七章 宁可永远也不知道
“我宁可自己永远也不要想起你是谁,我宁可你一直将我蒙在鼓里,哪怕为你身败名裂!”洛颜与伊潵溪四目相对,发自心底的呐喊。
既然上天让她在一开始记不得他是谁,为什么又要让她此时如此的明明白白?
“你真的爱我?”伊潵溪不由的想问,虽然洛颜的表现已经如此,他还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爱你,我竟然会爱上你!”洛颜轻笑着摇了摇头,直到认出了伊潵溪的身份,直到已经彻底明白了伊潵溪对她的利用,她想到的还是对伊潵溪的那种感觉。
爱是甜蜜的,但也会让人苦不堪言。明明自己不会爱上的人,换了个身份竟然就去爱了,究竟是自己太傻,还是造化弄人?
“颜儿,帮助我,你还是我的颜儿,唯一的颜儿。”伊潵溪燃起希望,双手紧紧的抓住洛颜,眸光炙热的凝视着她。
“帮你?帮助你做那些兵器?”洛颜苦涩的一笑,“到了现在你对我还是这般的利用,不放过一丝我对你的感情。你从我的身上强取不得,就换做了美男计?当我误以为你被抓到玄古冰崖受刑时我都没有说出那些秘密,你以为我现在还会说吗?对了,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伤,并不是怕我看了难过,而是怕我看出你受的伤根本微不足道吧?既然要瞒过我的眼,你为什么不做的重些?只用清水代替汗水浇了一脸算什么伎俩?”
“你不要再嘴硬!”伊潵溪一把甩开洛颜的手,声音里散去温和,张扬起邪恶,“楚航与苏染画的孩子都在我手中,你若不说出那件兵器的秘密,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还有,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人找到了玄古冰崖,先死的一定是楚航与那个小鬼!”
听着伊潵溪瞬间发出与银面人一样的声音,洛颜痛苦的闭上了眼,到了现在,她还是无法将伊潵溪的样子与银面人的声音完全重叠,她多希望伊潵溪与银面人是两个人,这样还给了她一个去试着接受伊潵溪的理由。可是,这只能是她心存幻想,异想天开。所有的事她不是都已经想清楚了么?
“你不要再骗我,楚航怎么会被你抓住?”洛颜缓缓的睁开眼,道。
“你以为他亲眼看到你我在一起,他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的冷静?我只要再利用上苏染画的那两个孩子,轻而易举的就能抓住他。”伊潵溪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他现在就被困在玄古冰崖的密室里,伤的不轻,你要不要去看看?说到底你们也是爱过的人,就算你重伤痊愈性情大变,可也不会将对他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吧?”
“你太卑鄙了!”洛颜沉声道,撇过脸不想去看此时的伊潵溪。
“可是你现在爱的不就是我么?”伊潵溪挖苦道,他要用自己刺激性的话语去掩盖内心的不忍。他也不愿承认自己对洛颜的不忍。
“不爱了,不会再爱了。”洛颜仰起脸,直视着伊潵溪,“我就当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了会烟消云散,可是现在所有经历过的事能都当做全没有发生过吗?到了现在这般狼狈的地步,她只能用表面的强硬伪装自己受伤的心。
“走,跟我回玄古冰崖!”伊潵溪看着洛颜眼中的痛意一点点被油然而生的倔强代替,似乎那个对他挚爱的女子马上就要远去,突然莫名的不舍让他极想抓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硬霸道的道。
“放开我!”洛颜用力的甩手,避开伊潵溪,站在他的几步开外,冷然相视。
“招惹到了我,你以为能随意逃开吗?”伊潵溪勾唇轻笑,一步步朝洛颜走近。
就算洛颜想要忘记,可是他也忘不掉那日在密林茅屋中缠绵的一夜,将圣尊带给他的气味畅快淋漓的洗刷掉,回味无穷。那是属于女人的味道,又是这样一个新的洛颜,让他留恋。
“找死!”洛颜顺手拔出腰间匕首,闯荡江湖的她从不习惯佩戴长剑,此时她还真希望自己带的是剑,可以将伊潵溪避的远些。
可是直朝伊潵溪握着匕首的手却不受所控的在抖,就像她记起了伊潵溪的身份,抚着画像时的感觉,除了抖动,什么也做不出。
“颜儿,你是舍不得我去死的,对不对?”伊潵溪充满魅惑的声音就响起在耳畔,那么轻柔,那么让人陶醉。
洛颜僵立着任由面前的这个如古风般迷人,带给他砰然心动的男人轻轻的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将她拉到了他的怀中。
还是那个怀抱,还是那个人,只因为身份的变化,却要不得不离开?
倚在伊潵溪的怀中,洛颜合下眼睑,咽回一颗痛楚的泪。
“颜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伊潵溪的唇附在洛颜耳边,轻声呢喃,缓缓的顺着她的脸颊,落在她的眸,轻轻的吻在抖动的睫毛上。
明明还是爱着,却无法说出口。
洛颜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这个一面让自己愤恨,一面又让自己眷爱的人。
原以为世事都会爱憎分明,不想刚刚陷进的情感竟然无法区分……
洛颜缓缓的抬起头,伊潵溪的唇顺势下移,两唇相依缠绵。
她好想就如此的沉沦……
落日的余晖洒在二人颀长的身影上,在玄古冰崖边烙上了一副甜蜜的画卷,但是在画卷的尾边,却站着一抹萧寞的身影。
楚航!
洛颜看到了那个怀抱两个孩子的人,蓦地一惊,猛然推开了伊潵溪。
已经知道了伊潵溪的算计,很难再坦然的面对楚航,不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不够坦然,而是她爱的是与所有人都对立的敌人,一个明明知道行迹不堪提及的人。
她一边口口声声咒骂他的卑鄙,一边又无法停止对他的爱。
看到了洛颜的异样,伊潵溪回过了身,当看到楚航安然抱着梦儿祈儿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神情中划过难以隐去的诧异。
第二十八章 那个叛徒是谁?
“洛颜,你确定要跟他在一起?”楚航朝二人走过去,不惧伊潵溪逼人的眼神,直视着洛颜。
“楚航,你竟然能出来?”伊潵溪大步走到洛颜前面,隔开了楚航与洛颜相对的视线。
“当年我在京城甚至皇宫来去自如,西门昊都找不到我,今日怎能被一座玄古冰崖给拦住?”楚航的言语中极尽不屑。
“怎么可能?”伊潵溪根本不信,楚航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带着两个孩子逃出密室?就算逃出密室又怎能返回崖上?崖底通往崖上的唯一的途径就在圣尊所住的地方,楚航怎能在他刚离开玄古冰崖半个时辰的时间就也跟着逃了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玄古冰崖里有人帮我,你信吗?”楚航面含笑意的瞧着伊潵溪,属于西门易的面孔赫然眼前,大致算来,此时距西门易当年死去已经四年了,四年之后,除了头发花白,再无其他的变化,依旧是那妖魅惑人的神姿,不仅令冰崖下的那个男人为之神魂颠倒,还招引到了洛颜。
想到此,楚航的神情阴沉了下来。
“那个叛徒是谁?”伊潵溪的眸中瞬间散发出噬人的狠意。
“你说谁有那个本事让我毫无阻拦的离开玄古冰崖?”楚航反问。
“冷梓潇?不会是他!”伊潵溪当即否决了自己想到的那个名字。楚航怎么可能跟玄古冰崖的圣尊串到一起?
“就是我!”一道银色身影从玄古冰崖下飞身而上,掠至伊潵溪面前。
“你?!”伊潵溪难以置信,刚才还跟他温存在一起,甚至出人出力的帮他重现世间,扶植他夺取江山的大业,怎么可能转眼间就背叛了他?
“我说过,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如果你要离我而去,甚至都难被我掌控,我还会帮你吗?”圣尊冷梓潇平静的道。
“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所做的不就是要跟你一起共享天下荣华吗?”伊潵溪收回眸中的狠意,温柔的说道。
“我说过,你是厌恶我的。”冷梓潇抬手轻轻的抚上伊潵溪的脸,“可是,我知道你离不开我,你为了药也会一次次迁就我。但是,你抓到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冷梓潇说着,收回手,反手指向身后侧的楚航。
“他是西门昊的双生兄弟,我需要他的这张与西门昊相差无二的面孔。”伊潵溪耐心的解释道,“他为了逃跑,一定会使出奸诈小计,你不要被他算计。”
“需要他这张面孔?找一个神态差不多的人易容就好。你亲自上阵也行,与西门昊做兄弟那么多年,你对西门昊的一举一动也是熟悉的,只要带上人皮面具不就行了?”冷梓潇冷笑,“你最想的东西,还是他手中的药吧?有了他的药你就可以摆脱我。”
尾音落下,冷梓潇的眼中划过一道伤痕。
“他说的话你就这么信?”伊潵溪还在辩解。早知道冷梓潇会这么快的听信楚航,他就不该将楚航藏在玄古冰崖,可是崖上,到处都是西门昊严加排查的属下,很难有稳妥的藏身之地。而在崖下的一举一动,他又瞒不过冷梓潇的眼,只能尽力的掩盖楚航的身份。
“师叔的话,我自然信了。”冷梓潇道,柔弱的身形在晚霞中格外单薄,与站在伊潵溪身后的洛颜形成了相对的哀容,被同一个男人所伤,不分男女,一样的痛。
“你的师叔?”伊潵溪的目光放远,落在了楚航身上。
“你一定想不到,你抓得人就是我的小师叔,你只知道他是鬼谷神医,却不知道鬼谷神医与我的关系,你也绝想不到我爹就是前一位鬼谷神医楚一天的大弟子,若不是当年他与我娘生死相依,跳入玄古冰崖,‘死’在了世人眼中,今日的鬼谷神医也就非他莫属。”冷梓潇道,“你想掩盖师叔鬼谷神医的身份,可是若我们只要相见,一定有相互认出各自身份的办法,你也不用好奇我怎么会这么快的信了他的身份。想暗中对付我,你想都别再想。”
“你不是前朝冷家的人吗?怎么又会是鬼谷神医徒弟的儿子?”伊潵溪现在是坠到了云里雾里,算来算去,不知道是谁算了谁?
“不错,就因为我娘是冷家的人,所以她跟我爹结合才困难重重,以至于最后我爹被逼的与娘一起跳崖自尽,只可惜玄古冰崖是摔不死人的,所以侥幸活了下来,默默的住在了崖底,一辈子将修整崖下岩洞为乐,又经过我的手,救下一些将死的人,暗中搜集奇珍异宝,打造出了地下宫殿,培养起了自己的势力,做了圣尊。若不是有我爹的绝世医术,单凭我娘掌握的毒术,你以为我能有令你起死回生的本事吗?”冷梓潇道。
“这些你都没跟我说过。”伊潵溪顿时有种被爱人蒙骗的感觉,虽然他根本不会去爱这个冷梓潇。
“这些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对你全部抖出。”冷梓潇道,眸中痛意掩起,又是那个生在玄古冰崖的圣尊,“你要知道,你只是尊主,永远屈于我圣尊之下,只有我想说,没有你该问。”
“好,就算他是你师叔又怎样?就因为他是你师叔,你就要背叛我?”伊潵溪逼近冷梓潇,双手抚住了他的肩,“你不是很爱我吗?你帮我将你师叔送回玄古冰崖,等我事成之后再将他放出也不迟,让他逃脱,会坏了我们所有的计划,他已经知道了玄古冰崖的秘密,连你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安生,西门昊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存活在他的眼皮底下的。”
“等你事成之后,你是傲视天下的皇,可以呼风唤雨,一句话就可以让谁生便生让谁死便死,西门昊不会让我存活,你会吗?”冷梓潇抬手轻轻的拂去伊潵溪的手,后退了半步,凝神望着他,“我想明白了,只有让你一无所有,你才能老实的呆在我的身边。我又不稀罕天下荣华,有你足矣。”
第二十九章 浮华一梦
“楚航究竟都跟你说了什么?”伊潵溪目光骤冷,紧盯着冷梓潇。从事态突然逆转的时间上推算,楚航只有三言两语间说服冷梓潇,才能这么快的从玄古冰崖出来,而且还能带出两个孩子。
冷梓潇这样做,就是已经做好了放弃所有计划的准备,向楚航,向西门昊投降。
没有了冷梓潇的支持,伊潵溪将一无所获,玄古冰崖的五大使者连同那些银衣属下都是看在冷梓潇的面子上才听从他这个尊主的吩咐的,没了圣尊的支持,他这个尊主一文不值。
“当我知道你想从他手中获得续命药时,我就想明白了一切。”冷梓潇道。
“他有续命药,你怕我摆脱你,你杀了他不就没了这个可能?”伊潵溪还是不想放弃,为了夺得天下报复西门昊,他宁可失去自由,被冷梓潇掌控。
冷梓潇掌控的只是他的身体,他拥有的还是整个天下!
冷梓潇看着伊潵溪轻笑着,摇摇头,“你太不在意我,不了解我了。虽然我杀人如麻,狠绝暴戾,但是我会爱上你,为你柔软,同样我也会对我爹的亲人手下留情。明知世上有师叔存在,我不去找,那是我没有作为,但是师叔已经出现在我的跟前,我是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的。”
“他只是你的师叔,又不是你的叔父,你爹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任何血亲,你何必在意?”伊潵溪拧起眉头,真想不通冷梓潇的哪根筋被抽住了,还是楚航对他用了什么手段,迷晕了他?
“虽然我在玄古冰崖是圣尊,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可是你不会明白我跟着爹娘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冰崖中的寂寞,爹娘早逝,留下我一个人,念着他们,自然也就念着与他们关系紧密的人。我不去寻找,只是还没有做好融进这个世间的准备。”冷梓潇淡笑着说出每一句话,此时的他敛去圣尊的凌厉,只是一个瘦弱单薄的清秀男子,诉说着他的寂寞,拥有一具男儿躯壳的他,褪去表象,更像是一个无所依靠的凄凉女子,惆怅落寞。
“是,我不明白,不明白!”伊潵溪终于失去了耐心,大声咆哮,从信心满满到跌入谷底只是眨眼之间,甚至都没有与西门昊开始真正的较量,仿佛忍辱四年只是浮华一梦,梦在此时醒来,他还是那个世人眼中已死的人。
“你不愿杀他,我杀了他,你总可以放心了!”伊潵溪恨意浓浓的望向楚航,说话间,便已挥掌向楚航劈去。
“一郎!”同样掌握了破影功的冷梓潇闪身间就追上了伊潵溪,将他拦下,从身后紧抱住了他,“一郎,放手吧,跟我一起回玄古冰崖,师叔保证不会让西门昊来对付玄古冰崖的,我们像以前我爹跟我娘一样悄然居住在那片洁净的地方,不再干扰世事,也不再被世事干扰。”
“休想!”伊潵溪运功掣肘猛顶,将冷梓潇推离自己,回身怒目瞪向他,“就算我没了你的助力,我也不会跟你一声不响的生活在那个不是人呆的地方的!”
“你不跟着我,还想到哪里?”冷梓潇轻轻整了整被推搡的凌乱的衣衫,翘唇苦笑,“你真有不想活下去的决心么?”
“夺不回失去的一切,我生不如死。”伊潵溪盯着冷梓潇,一字字的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要被那些虚无的东西迷惑了双眼?”冷梓潇一步步再次走近伊潵溪,“都是我的错,我本不该答应帮助你,给了你希望,又打破了你的梦想,我原本是想尽可能的给你能够给你的东西,可是当我清楚的知道,你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后就是我失去你的那一天,我就选择了收手,我只要你……”
“你不要过来,不要再过来!”看着冷梓潇的脸,看着他对自己的纠缠,伊潵溪的脑中不断的浮现出了那些令他不敢去想的情形,他不知道自己能在冷梓潇的屈辱中生存多久,当多年的忍辱负重只是得到了一场泡影后,他还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啊——”
就在冷梓潇快要走到伊潵溪跟前时,伊潵溪突然手捂着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
叫声回荡在渐暗的天色中,像夜猫的哀嚎。
“潵溪!”
一直不发声响的注视着面前一切的洛颜在听到伊潵溪的叫声后,几乎想都没想的就朝他跑了过去。
那一边是楚航的一声,“颜儿!”
但是洛颜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眼里只有伊潵溪,耳中只有他的那声惨叫。
楚航双手分别抱着梦儿祈儿,无法去拉洛颜,只能站在几步开外,眼睁睁的看着洛颜毫不犹豫的奔向另外的男人,痛楚浸满了他的眸。
“死女人,闪开!”冷梓潇挥掌打开洛颜,独自守在伊潵溪面前,陪着他一齐蹲下,蜷缩在突然而至的痛苦中。
“颜儿。”楚航抱着孩子掠至被摔倒的洛颜跟前,蹲下身,小心的放下孩子,将腾出的手伸给她。
洛颜匍匐在地上,仿佛没有看到楚航的手一般,独自缓缓站起。
楚航只有握住了一把随风而散的空气,打开弯曲的指,重新抱起孩子站起,默默的站在洛颜身边。
傻子也能看出,洛颜对已经改做伊潵溪的西门易是发自心底的爱,爱的不在意外面的一切影响,就像当年她对楚航。
重伤痊愈后的洛颜与之前的洛颜,根本的性情还是一样的,只是将印在她眼里的人换成了另一个。
楚航抱着梦儿祈儿的手有些无力……
“楚大哥!”苏染画与西门昊一齐赶来。
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派出查探的人不会没有发现,很快就通知给了他们的主子。
当苏染画与西门昊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费解的一幕。
西门易死而复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跟前陪着一个很像是个情深的女人的男人,另一边是对他情意难言的洛颜,还有惆怅的如失落了方向楚航……
第三十章 真的会有这么奇异的事情发生?
“一郎,你的脸疾发作了,面具呢?赶紧带上。”冷梓潇伸手在伊潵溪身上摸索,寻找那张银色面具。
伊潵溪双手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脸,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呻-吟。
冷梓潇很熟练的从伊潵溪衣衫的袖口处抽出一团银色的东西,正是那张被折叠住的银色面具,不带的时候,被伊潵溪藏在袖口的夹层了。
银色面具很薄,可以像纸张那般的折叠,打开面具后,洛颜清楚的看到面具的顶部带着一层黑色的假发,套在头上,正好可以遮住伊潵溪花白的发。
这也就是没有让她第一时间凭那花白的头发怀疑到银面人与伊潵溪其实是同一个人的原因。
看着重新带上银色面具的伊潵溪,看着那张原本被她恨透的银色面具,洛颜的心底在剧烈的颤抖,两张面孔在闪电般交错叠加,她也挣扎在爱恨交织的网中,无法抽身。
“一郎,走,我带你回冰谷。”冷梓潇环着伊潵溪的肩膀,将他扶起来。
在伊潵溪挥动着手想要反抗的时候,冷梓潇迅速的点了他的穴道。
伊潵溪像一个突然沉睡的孩子倒在冷梓潇的怀中。
洛颜看着冷梓潇将伊潵溪飞身带离,抬腿就要追去。
“颜紫洛!”苏染画大声叫道,纵身掠至洛颜跟前,挡住了她的路。
苏染画的这一声更想是让楚航听,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让楚航分清洛颜与颜紫洛的事实,将他的心从这个冒名的洛颜身上移开。
“于梦绮,你最好不要阻止我。”颜紫洛盯着苏染画,直呼出苏染画的本名,冷冷的道。
“染画,让她走。”
轻轻的扫了眼敌对待战的两个女人,楚航按压着无法言语的心情,无力的道。
既然她要走,他能强留她一时,又岂能控制的了她一世?
她已不再是他的洛颜……
他的洛颜眼底只有他,就算那只是过去,也是留在记忆中的美好。
苏染画眸光凌厉的盯着颜紫洛,缓缓的侧身,让开了路。
颜紫洛毫不留恋的追着冷梓潇离开的方向,掠向玄古冰崖,行踪是那么的决绝,哪怕没有御寒药应对冰崖下的严寒风雪,她也不怕。
楚航将梦儿祈儿分别交给了西门昊与苏染画。
“玄古冰崖不会再做出针对朝廷的事,你大可放心,就给梓潇一个宁静的住所吧。”楚航道。
“宁静?那个人是宁可安静的人么?”西门昊问,何况那里还藏着一个本该死去的西门易。
西门昊相信,那个带上银面的人就是西门易,当年他明明被葬到了皇陵,怎么会死而复生?
“从西门易的口中,我知道了冷家人的存在,当冷梓潇到了关押我的密室里,我就很快确定了他的身份,知道自己被关在了玄古冰崖,冷梓潇就是我师兄的儿子。当年我师兄由于爱上了前朝冷家的女人,招惹上了是非,被官兵追杀无路可逃,最后二人一起跳下玄古冰崖,不想没有死还生下了冷梓潇。”楚航解释道。
“冷梓潇除了离开冰崖采办生活必须的东西,就一直默默的住在冰崖,直到五年前偶尔遇到了身为南王的西门易,就深深的迷恋上了他。四年前,西门易被白依依突然一刺。其实当时并没有真正的死,只是短暂的断气,所幸之后冷梓潇赶到,偷偷给他服了继续假死的药,让西门易‘死掉’葬入皇陵,之后冷梓潇又偷偷的潜入皇陵盗取了西门易的‘尸体’带到了玄古冰崖,将他救活。”楚航道,“其实冷梓潇也是出于私心,想将西门易留在冰崖,归他私有。结果活过来的西门易欲望依旧很深。出于爱屋及乌,冷梓潇才答应他借用玄古冰崖的秘密帮他安排计划。”
“是你说服了冷梓潇改变的主意。”苏染画已经明白,而且谁都没想到当时西门易只是休克而已,在没有楚航这位神医验证的情况下,中了冷梓潇的计,当成了普通的死尸活埋了。
不过当年的事情突发,加上冷冽作乱,状况混乱,谁也不会想那么多。毕竟能够“死而复生”的几率少之又少。
楚航点点头,“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不过,谁也不想生乱。冷梓潇只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没有任何野心,作为与不作为都是为了西门易。让他看清以后对他不利的可能,玄古冰崖对朝廷也就构不成危险,只是一个躲身的地方。他的那些手下也都是由于种种原因快要死去又被他救活的人,对他极为忠心,只会听命于他。”
“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我放过你的师侄,我答应你就是。”西门昊说着,逗了逗怀中的梦儿,“还好我的孩子们没事,否则谁求情都没用。”
“若是梦儿祈儿有不测,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楚航说完,轻轻的揉揉梦儿的头,又拍拍祈儿,不再做声,向一边走去。
“楚大哥的伤不轻。”苏染画看着楚航的背影,眉头轻皱。虽然不知道楚航失踪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他的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折磨与摧残。
西门昊凝视着楚航的背影,沉默了一阵,才回过头,扬了扬眉问,“刚才你与洛颜相互怎么称呼?”
“我叫她颜紫洛,她叫我——于梦绮。”苏染画说着,别有深意的望了眼西门昊。
“梦儿,祈儿?”西门昊对上苏染画的目光,轻念着这两个名字。
“对,梦,祈。就是这两个名字,让我跟颜紫洛彼此相互认出。”苏染画注视着西门昊,很认真的说道。
看着苏染画很认真的目光,不带半分玩笑,加上洛颜匪夷所思的转变,联系到苏染画刚刚嫁进北王府时前前后后的变化,西门昊第一次开始慎重的思考苏染画当年留给西门哲的那个答案。
“真的会有这么奇异的事情发生?”西门昊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染画,“同样的一个人会悄悄的被另外的人替代?”
第三十一章 以前的洛颜究竟到哪里去了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吧?与你两情相悦的是后来的苏染画,也就是我,于梦绮。”苏染画再次提起这个已经快要让她淡忘的名字。
“是,我爱的是你。”西门昊深情的眸光凝视着苏染画,隐隐的透出懊悔,“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与相信了这个改变,一定不会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
“应该是我们彼此经历的那些事才坚定了我们的感情。”苏染画淡然一笑,现在想来,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仿佛眨眼间,与日后的长久相守的日子比起微不足道。
楚航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到哪里去?
回到鬼谷吗?可是他出门一趟弄丢了他的洛颜,回去之后也只能面对空寂与伤悲。可是留在外面,他还能像以前那样的逍遥自在吗?他真的不适应身后再没有那条火红的小尾巴。
前方已无路可走,楚航茫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来到了万安寺。
沉重的寺门大开,有几个僧人在扫地,还有来来往往的香客。
楚航想起了在这里静修的西门哲,微微顿了一下,大步向寺内走去。
“阿弥陀佛,见过皇上。”皇家的寺院,有人把楚航当作了西门昊认出来并不奇怪。
楚航也不开口,抬手轻轻示意了一下,继续朝西门哲的住处走去。
认出楚航的人都当成是皇上在微服私访,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来到那间僻静的斋房,楚航轻叩了叩门。虽然他从未如此醒目的来万安寺找西门哲,但是他也曾暗查到西门哲的所在,所以寻起来熟门熟路。
“今天似乎不是你照例来的日子。”屋内有人道。
虽然这个声音平淡无波,少了当年的那种执妄之气,但是楚航还是能够听出就是西门哲。
楚航知道西门哲把他当作了春桃,便道,“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楚航相信西门哲也能够分辨出他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打开,一身灰色衣衫的西门哲站在楚航面前,身形削瘦了许多。
“你终于来了。”西门哲看了眼楚航,淡淡的道。
带着等待的话语,说明西门哲多年的静修也并没有让他忘记过去。
“屋里很闷,出来走走吧。”楚航说着转过身,向一侧的山坡上走去。
通向山坡,就是西门哲与苏染画当年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也是他被逼着逃出京城时与苏染画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选择了靠近这个地方的斋房静修,说明他在一天天诵经拜佛中并没有彻底的忘记苏染画。
苏染画是他心底抹不去的心魔。
“以带伤之身来见我,是你深信自己的本事,还是认为我真的不会还击?”
站在山坡上,西门哲看着楚航沉重的背影,淡淡的道。
虽然在离开玄古冰崖前,冷梓潇给楚航换掉了被伤血浸污的破衣,但是懂行的人还是能够看出他的伤势。
楚航没有做声,寻了一片草地坐下,遥看着远方的天际,目光深邃。
西门哲见此,也不再多言,跟着楚航一起坐下来。这个地方他独自来过很多次,他曾试着遗忘过去,但总是身不由己的想来到这个地方,回想着当年一起放飞风筝的情形,那时的年少,那时的快乐。
佛经可以让他内心趋于宁静,但是他却无法做到放下一切。
“你把我的洛颜弄丢了,我该拿你怎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爱上了别人,真的比看着她死去还要痛。”楚航幽幽的道。
西门哲微微一愣,淡然轻笑,“死了只会伤心的怀念,活着又远远离开却是对自己一次次永不停息的折磨。”
“当时对染画,从放手,强制忘却,彻底抛开,虽然一开始心中很不好受,可也没觉得有要死的折磨。但是对洛颜,我有一次次要窒息的感觉。”楚航继续道。
不知为什么,楚航会将这些不愿说出口的话说给西门哲听。
西门哲望了楚航一眼,猜测着他的经历,“我想,对于染画,我们一开始所站的角度不同。染画在你看来一开始就不属于你,所以你可以坦然放弃,但是我却不行,我忘不了我们在这个地方曾经一起快乐的欢笑过。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认为,染画对我跟洛颜对你才是一样的,内心深处就认为本就属于,但是却又远远离开,所以就无法做到淡然面对,存着散不去的执念。”
“你知道是自己过于执念?看来这几年的静修也不是毫无所获。”楚航轻轻一笑。
“知道又如何?我还是放不下。”西门哲道。
“应该努力放下,对谁都好。”楚航遥看天空,叹了口气,一切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不会带来那么多的伤害。
“这一次你能放下吗?”西门哲笑着问。他猜到楚航与洛颜之间出了严重的问题,但是这一次楚航无法再做到风轻云淡,一笑而过。这才是他来见自己的真正原因。或者是想从他身上寻到解脱的路。
“你相信一样的身体会有不同的魂魄吗?”楚航没有回到西门哲,对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西门哲微顿,当年苏染画留给他的话再次响起在耳畔。
他曾听过,想过,但是却无法相信。
没想到此时楚航又问出这样的问题。
“就连西门易都能死而复生,看来这个世上存着许多无法料到的意外。”楚航道。
“三皇兄还活着?”西门哲错愕。
楚航没有回应,继续道,“她说她叫颜紫洛,来自千年之后,她不是洛颜,所以不再爱我。染画也应该跟她是同一类人,她们身上有相同的气息,我听她叫染画为于梦绮。梦儿,祁儿,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以前的洛颜究竟到哪里去了?”
西门哲没有听到楚航的疑问,他的意识停顿在“于梦绮”三个字上。
“所有的事情都令人匪夷所思,但是细细想来,也许这才能真正解释为什么同一个人会突然发生那么多的转变,尤其是洛颜做的那个兵器,我曾亲眼见到她在试练,威力巨大,就算不会武功的人也能自如的运用,瞬间成为暗器高手。那样超高的兵器也应该是经过多年的技术传承之后,才能研制出的吧?”楚航像是问西门哲,又像是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