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桃花斋被下毒
男子有些踌躇的问:“小姐,您······我要的钱您能给够吗?”
女子二话不说从宽大的袖子底下掏出一个大袋子扔给男子,男子急忙接住,那袋子沉重至极,男子打开看了看,是货真价实的白银!
女子接着开口:“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你也要想清楚,要做就做的彻底一些,不要留下把柄。”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是对这男子直直的看了过来,继续道:“若是事情败露,我希望你想清楚后果,想想你的妻子孩子,最好不要将其他人拖下水。”
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总觉得面前的女子实在是不像个活人,又是在这么晚的夜里,她的目光即使隔着纱幔都让他感觉冰冷阴毒的很。
男子咬了咬牙,道:“你放心,若不是走到绝路上,我不会干这种事,我会将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若是到时候真的漏了什么马脚,也由我一力承担!”
等他说完抬起头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一个背影,男子看了一眼手中的银袋子,不再多想,随即也转身离开。
孟良辰这段时间忙着酒楼的开业,酒楼稳定后她也稍微的闲了下来,准备在家中好好休息几天。
没想到昨日说会差人送“美人醉”的沐择,却亲自给她送了过里。
孟良辰意外的看着端着一盆“美人醉”的男人,楞过之后竟然忍不住笑了。
沐择被她笑的莫名其妙:“笑什么?”
孟良辰只是笑笑却不说话,在她的印象里,沐择一直都是给人一个十分刻板的印象,就像是一个钢铁直男的那种。
而且沐择有身份有地位,虽然是皇子,但是平日里似乎也总是刀锋血雨的,脸上也总是没什么表情,感觉是个十分冷情的人,而且远远看着就给人一种不近人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可是如今他端着一盆火红的“美人醉”站在自己面前,孟良辰就觉得这人一下子就变得亲切了许多。
“王爷怎么自己亲自送来了?”
她其实也十分的好奇,沐择是怎么进来的,他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进来的?她爹知道吗,知道了又会怎么看这个他一直都十分敬重的大皇子?
沐择看着明显实在笑话他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想什么呢,自然是程远端来的。”
孟良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但是也很难想象程远那个大个子端着一盆花的画面是什么样的。
“大皇子快放下吧,小心花上面的刺扎人。”
“一会儿他可能会带一个人过来,你做好心理准备。”沐择接着道。
孟良辰听着他这莫名其妙来的一句话,十分不解。
“什么人?”
不会又是要送她什么能忍巧匠吧?
沐择将花放在院子内的桌子上,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孟良辰就更觉得好奇了。两人站了没一会儿,程远果然带着两个人压着一个男子进了孟良辰的院子。
孟良辰看着双手被压在身后弯着腰的男人,看清楚他的脸之后,惊讶的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张师傅?”
那人没有抬头,一直低着头,孟良辰意外这人为什么会被程远抓住。
这张师傅是“桃花斋”后面给她处理花朵原料的师傅,一直勤勤恳恳的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你抓他干什么?”
孟良辰看向沐择,沐择示意程远。
程远立刻为孟良辰解惑:“孟小姐,这人企图在原料里下liuhuang,被我们安排的人抓了个正着!”
孟良辰心里一个咯噔,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的张师傅。
“张师傅,程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张师傅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沉默了许久,才低低出声:“东家,对不起。”
孟良辰还是不愿意相信,也不能接受:“为什么?”
他这般说,就算是承认了,可是为什么呢,张师傅是她第一批找来给她加工的人,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工作的,拿的工资也是里面最多的一批人,她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
“小姐,您别问了,是我干的,您将我送进大牢关起来吧!”张师傅像是脱水了的白菜,整个人都似乎要软下去了。
孟良辰站在那里许久才缓了过来,问:“是什么人让你这么做的?”
“没有人,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张师傅一口咬死。
孟凡良皱着眉道:“你知道自己那么做的后果吗?你知道如果没人发现你,原料被加工成成品,用在人的脸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张师傅一时无言,孟良辰忍住自己难受的情绪,又问:“张师傅,我再问你一遍,谁让你这么做的,你今天说出来,我便放了你。”
她不相信张师傅无人指使,可是她也想不出来张师傅为什么会与那人同流合污。
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张师傅,孟良辰觉得有一瞬间的迷茫:“我这个当老板的对你不好吗?”
张师傅低声道:“不,您是最好的东家,是我鬼迷心窍。”
看着孟良辰此时的状态不太好,沐择干脆让程远将人带了下去。
“你现在就算问再多,看来也是问不出什么,交给程远吧。”
孟良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许久之后才问:“他会被关入大牢吗?”
“暂时不会,我先让程远问出主使。”沐择回道。
孟良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桌上面那盆花,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沐择竟然有一瞬间的后悔,刚才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这么快就消失了,他是不是应该将人直接带去他那里,问出主使再来直接告诉她就好了?
“下次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带到你面前来了。”
孟良辰看向他,摇了摇头:“不,谢谢你,但是我还是要自己知道的。”
不过······
“你就不会说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吗?!”
第四十四章 有人指使!
出了这样的事情孟良辰本来心情就不好了,沐择又这样说,这男人真是不会说话!
沐择被她说的一时语塞,无言可对。这小姑娘家的心思,真的是不好搞。
孟良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发现沐择一直是站着的。
“大皇子你坐啊,我给你泡茶。”
沐择看着小姑娘似乎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还有些意外。
“这就好了?”
孟良辰一边从桌面上挑了一罐茶叶,一边从旁边的小火炉上将开水注入茶壶里。
“又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而且人也已经抓到了,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张师傅为什么会干这种事。”
沐择坐在她的对面,道:“你还小,有些事情见的少,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对人太过于信任。”
他说到这里,孟良辰心里想:我可不小了,我两世的年纪加起来都大你几轮儿了,只不过依旧对人心险恶这一点接受无能。
不过······
“大皇子真的是提醒了我。”
孟良辰停下手中的动作直直的看向沐择,一双眼睛还带着打量。
沐择一挑眉:“你是怀疑我?”
孟良辰摇摇头,道:“不是怀疑您,田宇他们四个一直都是你的人吧?”
沐择心里一动,倒也没有否认。
“是我手下训练的人,而且是那群人里面的个中翘楚,不过已经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了。”
孟良辰不知可否的看着他,带着点控诉:“你这是在我这里安插的眼线!”
沐择忍不住笑了:“又不是敌人,算不上什么眼线,只是你一人管着这么多家店铺,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找几个人来帮帮你。”
孟良辰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质问沐择什么,这几人的能力确实一个比一个强,他们在店里之后她也省心了不少,平日里不去也不担心会出什么状况。
沐择端起孟良辰递过来的茶,道:“他们学习能力很强,你可以分别培养,到时候分到其他店铺里,你就能清闲许多。”
孟良辰没点头也没拒绝,就觉得心里还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依靠别人,毕竟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都是无人可依靠的。
即便现在到了这里,有疼爱她的爹爹,她也依旧没有改变一切靠自己这个习惯。
沐择见孟良辰这个反应,大概也知道孟良辰是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心中不由得对这小姑娘的防备心这般强感到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她从小生活的处境,倒也是能理解。
但是这防备心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舒服了。而且这丫头面对温毓的时候,也没见她防备心这般重。
“下午程远那里应该就有结果了。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
沐择将茶杯放下,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孟良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门外,她站起身看人的身影消失,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突然就走了,连送也不让送。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程远便带着张师傅再次回到了将军府,动静有些大,把刚回来的孟德都引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孟德还没到大门口,就看见程远压着个人过来。
程远原本是准备直接去找孟良辰,见孟德问,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说。
孟德一双眼睛利刃般的射向被押着的张师傅,双眼冒火,怎么总有人想要害他的宝贝女儿!
“可有问出什么了?”
看这人的样子似乎已经受过了刑,应该是已经交代清楚了。
程远道:“将军,此时可能与您的家眷有关,我们里面说。”
听他这般说,孟德心中一顿,一个不好的猜测便袭上了心头。
“程大人里面请。”
孟德将程远请进了将军府的大厅内,又让人去叫了孟良辰过来。
孟良辰过来的时候,便见到她爹和程远坐在座位上,她爹面色沉重,程远与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的在喝茶,而今天早上被抓住的张师傅正跪在大厅的正中央。
“爹,程大人。”
孟德点了点头,程远站起身朝着孟良辰施了礼。
“孟小姐,已经问出来了。”
孟良辰朝着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张师傅看过去,他似乎是换过了衣服,应该是用过刑了,整个人都几乎是要趴在地上的样子。
“可是有人主使?”
程远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人主使,刚开始还不肯说,用了一些手段。”
即便他不说出来,想必在场的人也都知道用刑必不可免。
孟德与孟良辰都等着程远说出审问的结果,程远却有些难以开口。
“可能是将军府的女眷,具体是谁,还有待查证。”
孟良辰早有心理准备,其实也猜到会是谁。
孟德面色一沉,对着下人吩咐:“去将秦氏和良景叫过来。”
秦氏和孟良景被叫过来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好端端的孟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她们到大厅去。
等秦氏来到大厅,看到坐在位置上的人,和跪在大厅中央的人时,依旧不知所谓。
可是站在她身边的孟良景,在看清楚张师傅的长相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失措,双手紧握,差一点便慌了手脚。
“老爷,您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秦氏走上前,不解的问。
怎么连孟良辰也在,还是这般阵仗。
孟德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问:“这人你们可认识?”
秦氏顺着孟德的手指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一头雾水:“妾身不认得。”
孟德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有什么事尽早说出来,我可以从轻处罚。”
秦氏听孟德这般说,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人真是她认得的?于是又往前站了一步,仔细看了看。
“老爷,妾身确定自己不认识。”
她确实是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人,于是心里先一步落下了底。
心里有了底,秦氏便有些理直气壮起来,问:“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无缘无故的被叫到这里一番责问,自然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四十五章 证据确凿
秦氏挺直身板看向孟德,她无缘无故被叫到众人面前一番责问,如今若是没有一个交代,她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怎么也要争一争脸面!
此时程远站了起来,对着秦氏施了个礼。
“夫人,此人是孟大小姐店里的伙计,昨日夜里被人抓到,正欲要在‘桃花斋’的原料里下毒,经过我们一番审问,已经问出了有幕后主使之人,前来指正。”
秦氏一听,心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这是被怀疑了?可是她的确是没有做过啊!
“老爷,你这是怀疑是我所做?!”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孟德,前段时间孟德敲打过她之后,她便一直很安分,以前有过一些行为,也都是小打小闹,不伤大雅的小动作,从未想过真的害人。
她跟了孟德这么多年,孟德怎么可以怀疑她!
看着秦氏的目光看向自己,孟德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不是我怀疑你,他已经招供,与府上女眷有关,若不是你做的,难不成还是良景吗?!”
秦氏浑身一惊,猛地看向站在身旁一言不发的梦孟良景,一脸的慌乱不已。
良景······
“不,不老爷,绝对不是我!妾身冤枉!”
秦氏此时已经慌了,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可能真的与孟良景有关,但是她不能承认,也不能让孟良景被抓走!
秦氏猛地跪在地上,眼里的眼泪惊慌失措的往外流:“求老爷明察,他们有何证据是将军府女眷所为!”
程远道:“证据已经查实,如今只是带犯人前来指认,待指认过后,便可直接定案。”
秦氏的脸一白,但是也不敢往旁边的孟良景身上看,孟良景此时出奇的安静,秦氏刚才跪在地上的时候也只是拽了她一把,小声的叫了一声“娘”,除此之外一句话都不说。
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
若真的是她······良景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是一时冲动行事,她不会这般狠毒的,现在也是被吓到了才不敢说话。
她定也是十分后悔的!
秦氏越想越心慌,她跪在地上看向另一边跪着的张师傅。
“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张师傅抬起头看过来,眼底也是闪过一抹迷茫。
“我那夜所见之人,确实是将军府女眷,但是具体是谁,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天色太晚了,那女子又带着兜帽。”
秦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看向孟德:“老爷,你看,他定然是胡说的,人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就确定是咱们府上的女眷!”
张师傅此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道:“不不不,我没有说谎!那人就是以将军府女眷的名义将我约出来的,承诺了能给我要所要的全部报酬,一般人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跪在秦氏一旁的孟良景。
“那女子的身高体型都和这位小姐相似,而且也身穿一身白色衣衫!”
孟良景的脸色一白,抬头看向孟德,双眼含泪:“爹,我没有做过!”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期期艾艾的,张师傅又有几分迷茫了,那晚那女子的声音确实与这位小姐不相符。
秦氏猛地抓住孟良景的手腕,用力之大让孟良景都感觉到了疼痛。
“老爷,绝对不可能是良景,妾身以性命担保!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孟德看着母女二人,眼底闪过一抹不忍。
“事实已经摆在这里,证据确凿不会有假,证物已经交由官府,若真的是你们其中一人所为,现在早些交代出来,我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不会将你们真的送进大牢。”
孟德顿了一下,继续道:“若是咬死了不认,那便只能将你们交由官府,让官府的人去审问,到时候免不了吃一些苦头,最后也会落一个关押大牢的下场,你们自己想一想,要不要说实话。”
这母女二人这么对年对良辰的各种龌龊孟德不是不清楚,但是近日里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底线。
小打小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伤害到良辰,他可以看在这么多年的情面上,血缘的关系上,还有良初的面子上放过她们,但是如今已经竟然已经到了加害的地步。
他不能再放任下去!
秦氏被孟德这一番话彻底堵得哑口无言,想到某一日孟良景那无故瘆人的眼神,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就是孟良景做的,但是她不能让孟良景承认。
良景是她的女儿啊·····她不能让她去坐大牢,那样她的一辈子就毁了,她还没及笄,还未嫁人,还未······
她还有自己美好的一生要过,还要嫁一个好的良人······
想到这里,秦氏脸上的泪水不知为何再也流不出来,泪痕渐渐的干在了脸上,只剩双眼通红,一片无光。
“是我做的······”
大厅内良久的寂静之后,这句话突然从秦氏的嘴里小声的冒了出来。
众人朝着她看过去,孟良景心中一惊,一把攥住秦氏的胳膊,狠狠的抓住。
“娘!”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微微的低吼。
“是我做的!”似乎是确定了什么,秦氏抬起头坚定的看向孟德,只是双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娘!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你做的!”
孟良景有些慌乱的想要阻止秦氏,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是秦氏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只要自己也不承认,根本就没有人可以抓到主使!
秦氏承认过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跌坐在腿上,她的双眼无光,面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是我,是我嫉妒您对大小姐的关爱备至,却一直忽略了良景,是我嫉妒您对夫人怀念至深,却从不肯多看我一眼,是我嫉妒您这么多年对我冷眼相待,从不肯有一句温言软语。”
第四十六章 秦氏被休
秦氏说到这里,原本已经干枯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她带着哀怨看向孟德。
“老爷,这么多年,我自认对您一心一意,是您亏欠与我!!”
一时间大厅内寂静无声,孟德面对秦氏的控诉,目光微动,却终将还是把目光移到了另一边,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秦氏看到孟德的态度如此,像是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地垂下头,嗓音哽咽的艰难开口。
“事情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希望老爷不要迁怒良景和良初。”
她说完了便深深叩首下去,额头碰撞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下一瞬,秦氏突然猛地站起身就朝着旁边不远处的柱子上撞去,众人吓得一惊,孟良景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想要拽住秦氏的衣服却没来得及。
“秦氏!”“姨娘!”
眼看着秦氏就要撞到柱子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远一个闪身便将秦氏推到了一边,秦氏狠狠的摔倒在地。
“娘!”
孟良景急忙爬到秦氏的身旁将她抱到怀里,一直冷静的面容也终于崩塌,她抱着秦氏眼泪直流。
“娘你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秦氏没有死成,此时心中也是后怕,刚才赴死的勇气消失殆尽,此时浑身软的没有力气,任由孟良景抱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孟德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孟良辰,面露难色:“良辰,你看······”
孟良辰并没有说话,而是先问一直处于寂静的耳边的声音:“你想如何?”
虽然现在这幅身体里面住着的是她,但是一直以来备受迫害的人却是前世的孟良辰居多,所以她还是要问一问她的意见。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做的。”
耳边的声音说的很平静,孟良辰听不出她的具体情绪。
“我知道,但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她明显是要替某些人顶罪。”孟良辰叹了一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是自己的儿女再如何,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骨肉受到伤害,即便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大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孟良辰做出决定。
“姐姐!”
孟良景的目光看了过来,双眼通红,隐隐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她的目光复杂,旁人是看不明白的,但是孟良辰是明白的。
孟良景恨她。
“要如何?”孟良辰并不躲避孟良景的目光,直直的与她对视,心中依旧在征求耳边声音的意见。
“······算了,事情不是她做的,她是哥哥的生母。”良久的静默之后,耳边的声音低声开口。
孟良辰心中叹了一口气,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下开口道:“秦姨娘是大哥的生母,虽然对我多有迫害,但是终究是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面对孟良景含恨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继续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这件事若是做成了,影响恶劣至极!秦姨娘犯下大错,就该受过。”
孟良辰看向孟德:“爹,秦姨娘是您的人,您决定吧。”
她把决定权抛回到了孟德手里,这件事情毕竟不是秦姨娘所为,她没有权利全权处置,若是今日被证据确凿的是孟良景,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孟德凝眸思索了一瞬,最终下了决断:“秦氏心思不正,品行不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心知肚明,我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事到如今,我不能再放任你继续做出危害良辰与将军府之事。
秦氏,将你之前贪污的所有钱财还与良辰,自行出府去吧。”
她这般说完之后,秦氏的眼泪再度崩塌,眼中满是绝望灰败。
孟德这是要休了她,不要她了,要将她赶出将军府······
秦氏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似是不甘心一般。
“老爷,求您不要将我赶出府去,我愿意交出手中所有钱财,我愿意从此不问世事,只求您留我在府中,给我一席之地,从此往后我愿意青灯古佛带发修行,每日为姐姐颂佛抄经!
她的眼中含泪,充斥着最后一抹希冀,似是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又看向孟良辰。
“小姐,小姐,求求您,不要让我无家可归,离了将军府,我无处可去,只有死路一条!”
孟良景在一旁搀扶着秦氏,也含着泪看向孟德:“爹,求您看在这么多年娘亲对您一心一意,看在哥哥和祖母的面子上给她留一个安身之所。”
秦氏是孟老妇人在时身边伺候的人,后来孟德娶了孟良辰的娘亲之后无所出,孟老夫人做主让孟德纳的妾,若是真的被赶出将军府去,确实无处可去。
孟德看着面前的秦氏和孟良景,一时也犯了难。秦氏好歹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对她也不是全无一点亲情。
可是若是将秦氏仍旧留在将军府中,这和没有惩罚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堂上有一瞬静默了下来,最后孟德终究还是做出决定将秦氏暂时留了下来,不过要求她搬到后院去住,不许再插手将军府的任何事情,手上也不再有任何权利,就连伺候的丫鬟也不再有。
待以后找到合适的地方,再将秦氏送出将军府,名义上,从今日开始秦氏便不再是将军府的人,孟德的妾室。
对于这个结果,秦氏是接受的,可是孟良景的内心却不愿意接受。
待一切尘埃落定,程远将张师傅带走了,大堂上只剩了孟德和秦氏、孟良景。
孟德交代了管家几句关于对秦氏的处置,便准备起身离开,依旧瘫软在地的秦氏却红着眼眶开了口。
“老爷,这么多年,您对我······就一丝情谊都没有嘛?
孟德楞了一下,不明白这个时候秦氏怎么还会问这些,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愿意再给秦氏什么期望,免得以后再留下什么隐患。
第四十七章 不会善罢甘休
孟德移开视线淡然开口:“没有。”
孟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瘫软在地一脸怔愣看着前方的秦氏,与满脸不甘愤恨的孟良景在大厅内久久没动。
孟良景将秦氏亲自送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角落小院,小院内常年不住人,显得有几分萧索凄凉,此时正是夏季,院内杂草丛生,但贵在不算破败,还能住人。
秦氏和孟良景站在门口看着原本伺候秦氏的下人将属于她的东西一一搬到小院里,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装。
“娘,这里怎么能住人!”孟良景咬牙切齿的满脸不甘。
秦氏的脸上此时已经归于平静,只是双眼还有些红,她的双眼中似是褪去了所有欲望与期望。
“怎么不能住人,挺好的,”
她的声音平静,孟良景一时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娘,你就这样甘心!”
她的声音有几分大,引得打扫院子的家丁婢女们纷纷看了过来。
秦氏却似乎并不受影响:“事已至此,良景,你······”
她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对孟良景劝说些什么,但是终归是碍于在人前,没有说出口。
待所有人退出去,小院变得整洁了许多,秦氏很知足,至少孟德并不是对她一点情分都没留的。
孟良景站在萧条的小房间内,秦氏已经坐在屋内仅有的一张桌子前。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过这种日子太久!等哥哥回来,我们定会把你再接回来!”
孟良初快回来了,秦氏的眼底闪过一抹期盼,但是······
“良景,我在这里挺好的,不会再出去了。”
她只希望能在这府中再待久一点,不要那么快被赶出去。
秦氏看向孟良景,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却终将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良景······你······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傻事。”
罢了,终究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秦氏让孟良景去给她买一些经书回来,孟良景虽然不愿意,但是看着心如死灰的秦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于是便起身离开。
她经过孟良辰的院子时,看到孟良辰正站在她的院子门口看着家丁侍女们往她的院子里抬箱子。
那些都无比的眼熟,都是曾经秦氏屋子里私藏的财务。
孟良景的双眼通红,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恨意,走上前去。
“姐姐,你就不觉得愧对大哥吗?!”
孟良景转头看向身后的孟良景,她的亲娘都被她险些害的赶出将军府,她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应该感到愧对大哥的人是你,如今秦姨娘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你吗?”
孟良辰冷静淡漠的态度让孟良景眼底的恨意更加的深沉。
凭什么她不管到了何种地步,脸上的表情都是这样淡漠,似乎什么事情都影响不到她!
孟良景狠狠的等着孟良辰:“你会遭到报应的!”
孟良辰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不理解孟良辰的脑回路怎么这么奇葩?!
“多行不义必自毙,孟良景,报应到谁身上,不是你说了算的。过段时间大哥就回来了,你想想该怎么和他交代吧。”
孟良景冷冷的道:“用不着姐姐操心!”
说完便越过孟良辰走了,小拾翠看着孟良景离开的背影,气的跺了跺脚。
“什么人啊,明明是她娘做了坏事,还这么理直气壮!”
孟良辰没有说话,看着孟良辰的背影,听着耳边声音的提醒。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定然还会做出什么。”
孟良景也认同,回道:“她娘为了她牺牲了自己,若是她再做出什么,我看还会不会有人护着她。再有下一次,我定不会再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夏天如约而至,燥热的夏天当然跟大排档更加搭配!
孟良辰考虑到这个朝代的人思想还赶不上现代人的开放,没有将桌子摆在大街上,京城的治安也不允许。
她在酒楼外挂了几排灯笼,灯火明亮,将灯笼摆成一个“串”字吸引客人,白天照常营业,晚上就开启夜间大排档模式。
烤串儿的伙计在酒楼的大门口,带着香味的烟火气窜遍了整个街道,满街飘香,引的来来往往的路人忍不住就想过去来上两串拿回家去尝尝。
酒楼生意好,酒水就用的快,给“聚食客”供应酒水的老板娘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自己开着一个小型的酿酒厂,专酿桃花酿,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酒楼送一次酒水。
今日不知是什么原因,来的有些晚了,小二见马车来了急忙上前卸货。
“十娘,今日怎么晚了?”
小二一边往下卸货一边与老板娘聊天,十娘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但是面容长相是十分不错的,身形举止也不像是个乡井村妇,倒是带着几分世家小姐身上才有的气质。
“家中有点事情耽误了,实在是抱歉,不知有没有耽误酒楼生意?”
十娘帮着往下卸货,一边歉意的对着小二道歉。
小二笑着摇头:“没有没有,就是你的酒卖的太好了,今晚你若是不送过来,最后一坛也要被客人点走了。”
十娘与小二将酒水都搬进去,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聚食客”去找了掌柜的。
“掌柜的。”
掌柜的正对账,见十娘找了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
“呦,十娘子,今日的酒水送过来了?”
十娘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别了别耳边的秀发。
“掌柜的,这个月的酒钱能不能提前结给我?”
掌柜的有些意外,问:“不是每月二十五号才结算?今天才十八号,怎么,十娘子是有什么急事吗?”
十娘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家中有点事,掌柜的能不能行个方便?”
掌柜的看了看楼上,道:“我是愿意的,正好东家也在,我去给你请示一下,你等等。”
十娘一听孟良辰也在,立刻点了点头,掌柜的离开去找了孟良辰,孟良辰正在屋子里用玫瑰花做实验,听了之后立马答应了。
第四十八章 十娘
孟良辰对这个十娘印象深刻,一是她酒酿的好,能干,二是她长得美,长得美又那么能干,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只是孟良辰好奇的是从未见过十娘的丈夫,每次来送酒都是十娘自己一个人前来,不知道她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令人意外的是,十日之后十娘前来送酒,又一次向掌柜的开口要结账。
“不是十日前才结清了,怎么这么快又要结账?”
掌柜的好奇的问,他倒不是在乎这几个银钱,只是好奇十娘为什么这么频繁的需要银子,生意做得久了都有交情了,掌柜的担心十娘遇到了什么事。
十娘和掌柜的从五年前便认识了,她家里的情况掌柜的是知道一些的,十娘嫁的不好,家里的男人是个酒鬼,前年在赌坊里喝醉了去赌钱,输了钱闹事被人打了,如今关在大牢里。
平日里他男人不做事,喝酒赌博,全家人都靠着十娘的酿酒坊过活,家里有点钱都让十娘的男人拿去输光了。
现在十娘的男人在外面欠了赌债,还蹲了大狱,家中给她留下一个病痛缠身的老婆婆,原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掌柜的猜测的问:“是不是赌坊的人上门催债了?”
十娘的脸色不好,被掌柜的这么一问,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她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两日催的紧,我娘的药也快吃完了,我实在无奈,若不然不会不讲信誉这么频繁的来找您结账。”
这个时候正好孟良辰从楼上下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下来站在柜台前面。
“掌柜的,结给十娘吧。”
十娘一看是孟良辰,有些局促的微微弯了弯腰打招呼。
“东家,不好意思,我······”
孟良辰打断她道:“没关系,你若是有需要,随时来取,酒钱一次一结也可以。”
十娘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东家。”
孟良辰看着她的面色有些白,提醒道:“十娘,你的面色不对,还是注意休息,若是忙不过来,下次不要自己来送了,我叫伙计去拉,酒钱顺便结清。”
十娘一听孟良辰如此说,更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孟良辰吩咐伙计将十娘的车送了回去,看着十娘有几分蹒跚的背影,忍不住有几分担心。
七日后酒楼里的酒快没了,伙计去十娘那里拉酒,没去一会儿就跑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伤。
“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照常对账,看见伙计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抬头不解的看了会过去。
“干什么这么着急?”他定睛一看那伙计脸上的伤,惊讶的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伙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着掌柜的生气的道:“掌柜的,您快找几个人去救救十娘吧!”
掌柜的一听,心里一个咯噔,急忙放下手中的算盘问:“十娘怎么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帮人,我去拉酒的时候正碰上他们去十娘家里要钱,十娘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他们就开始打砸,把十娘酒坊里面酿的酒都砸了,连我装到车上的都砸了,我不让他们砸,还把我也打了!”
柜的脸色大变,但是这个时候正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客人陆陆续续的都进了酒楼,他不可能抽出那么多人前去帮十娘。
此时孟良辰刚从将军府过来,进门就看见掌柜的和被打了的伙计说话。
“怎么回事?”
掌柜的见孟良辰来了,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东家,十娘的酒坊被人砸了,她家里连个管事儿的男人都没有,十娘怕是有麻烦。”
孟良辰一听,心里也是立刻担心了起来。十娘一个女人,怕是应付不了,搞不好要出事。
孟良辰看了看店内的情况,吩咐道:“你让田宇他们四个先跟我走。”
田宇四人被叫下来跟着孟良辰被带往了十娘家,还没进酒坊的门,远远地便看到酒坊的门口围了一圈人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说着什么,酒坊里面也不断地传来罐子被打砸的声音。
院子内五六个男人站着,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意,几个人在打砸酒罐子,十娘此时正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倔强,虽然红着双眼,却没有流泪。
“你们简直没有王法!天子脚下,你们这是土匪行径!”
十娘愤恨的冲着那群人喊着,却无能为力,就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似乎是被那群人打过。就连卧病在床的老人也从屋内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天啊!你们这群土匪,这是要逼死我们啊!你们快住手!快给我住手!”
老人家说着就着急的朝着其中一个在砸罐子的男人扑过去想要阻止,那男人一看,凶神恶煞的伸手便将人给扫开了。
“诶呦!”“娘!”
老太太被扫倒在地上,狠狠的摔了下去,眼看这就要摔倒在地上,十娘面色大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接住。
就在这危急时刻,田宇一个闪身便上前将老太太的身体接住,避免了她摔在地上。
“都住手!”孟良辰进门之后看见里面的情景,呵斥出声。
院子里面一片狼藉,碎罐子的瓦片遍布满地,酒水几乎将整个院子都淹湿了,酒香窜鼻,已经没有几罐完整的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行事!小心我们去告官!”田娇看着面前几个男人五大三粗的样子,微微上前挡在了孟良辰的身前。
那几人见竟然有人敢进来管事,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挂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们又是谁,少多管闲事!”
田娇双手叉腰毫不惧怕的喊了回去:“光天化日,你们欺负一对孤儿寡母的,还有没有王法!”
闹事为首的男人嗤笑了一声:“王法?他们欠了我们的钱,我们前来讨债,我们就是王法!”
孟良辰皱了皱眉,看向十娘,十娘此时已经勉强站了起来,正扶着那气喘吁吁的老太太在给她顺气。
第四十九章 你真要替她还钱?
田娇小脸一皱,道:“欠钱也不能砸人家的家吧!你们这哪里是来讨债,这是来拆家!”
孟良辰一听田娇这么一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一种狗的品种,热衷于拆家······
那男人一听,双手抱胸的朝着田娇几人打量了几眼。
“小姑娘,你们是与这陆家认识?”
田娇傲娇着小脸儿哼了一声:“认识,所以你们还是赶紧走,省的一会儿找打!”
那几个男人一听,互相看了看,竟然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小娃娃,你年纪不大,说话口气不小,应该是我们劝你们别多管闲事,赶紧走才对,省的一会儿若是不小心打了你,哭爹找娘的!哈哈哈~~~”
田娇脸上闪过一抹恼怒:“我娘早没了!谁把谁打哭还说不定呢!”
几个男人哄堂大笑,几个男人的目光在孟良辰几人的身上转了转,漏出一抹不怀好意。
“小娃娃长的倒是不错,既然你们与陆家认识,那不如你们替他们家把钱还了,若是掏不出银子,拿你们几个抵债也不是不行!”
田娇几个一听,气的直跺脚。
“休要在我家东家面前胡言乱语!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田娇说着就要上前,被身后的孟良辰一把抓住手腕按了下来。
“你们是谁?十娘家欠了你们多少银钱?”
那为首的对着孟良辰打量了打量,发现这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穿着打扮却都属上乘,不由得将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小姑娘,你又是谁?”
“我是‘聚食客’的老板,十娘的东家,她欠你们多少银子?”孟良辰自报家门,也不避讳男人打量的目光。
男人听见孟良辰的名字后一愣,他自然是知道“聚食客”的,他们兄弟还经常去那里吃饭喝酒。
“原来是‘聚食客’的老板?失敬失敬!”
男人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语气上却并没有客气几分。
“十娘的男人欠我们赌坊一千两白银,加上利息一共一千五百两。”
男人狮子大开口,十娘一听便变了脸色。
“你胡说,明明只有五百两,我已经换了你们一百两,还剩四百两!”
男人看向十娘,冷哼了一声:“你有证据吗?借据都在我们赌坊,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孟良辰皱了皱眉,这人未免也太猖狂了,这天子脚下,还敢这般行事,怕是背后有人。
孟良辰问:“你们东家是谁?”
男人看向孟良辰,面色不善:“你问这些干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东家也是你能见的!”
孟良辰开口说道:“这笔钱对十娘来说不是小数目,今日我可以替她还了,但是我要看到借据,要见到你们东家,亲自当面说清楚,将借据拿回。”
十娘一听孟良辰这般说,脸色一变,拖着疼痛的身体就挪到她的身旁要说什么,被孟良辰抬手阻止了下去。
男人似信非信的看着孟良辰:“你真要替她还钱?”
孟良辰点了点头:“是,你回去找你们东家,就说‘聚食客’的老板约他今日在酒楼用午膳,顺便谈谈还钱的事,让他务必赏光来一趟。”
那男人与身边的人互看了一眼,觉得这件事儿可行,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招呼着其他几个男人离开了。
他们几人一离开,门口围观的街坊四邻吓得赶忙给他们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这才敢高声议论。
孟良辰给田娇使了个眼色,田娇转身就去关门。
“看什么看!”
说完“啪”的把门关上了。
这群人,这么多人刚才没一个出来帮帮这对母女的,现在又在这嚼舌根,真是的!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孟良辰看着满院子的狼藉,有些心疼的看向十娘。
“十娘,你怎样,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十娘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了一丝苦涩:“我没什么,东家,今日的事谢谢你。”
孟良辰摇了摇头,道:“不用谢,只是这么多酒水都被打砸了,太可惜了。”
这些酒水是十娘这么些年的积累才酿造成的,这一砸,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再要重新酿造费时费力也需要成本,这一段时间不知道十娘要靠什么来维持生计了。
十娘的眼眶此时才渐渐的红了,一向坚强的她鼻酸的说不出话来。
田娇在一边看着也是替十娘心疼:“你男人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啊!你看他们这么猖狂!”
十娘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道:“你不要听他们刚才胡说,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银钱,只有五百两,我已经还上了一百两,剩下的我慢慢本来是可以还上的,只是他们看上了我们家的地,还要······才刻意为难!”
田娇跺了跺脚:“真是太坏了,欺人太甚!”
孟良辰皱了皱眉:“赌坊的背后老板是谁你知道吗?”
若是每个硬实的靠山,他们想来也不敢这般张狂。
十娘摇了摇头:“只知道是商会的人,好像还是个当官的,不知道具体是谁。”
商会的人······
不管如何,今日中午应该就知道了。
孟良辰安慰道:“没关系,我在商会也有位置,今天中午我会会他,不管他是谁,想来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
十娘感激的看向她:“多谢你了东家,今日若不是你,我怕是······”
孟良辰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看满院子的狼藉:“我让田宇他们帮你收拾收拾,你扶老人家进去休息吧,一切等今天中午咱们见了人再说。”
中午的时候孟良辰和十娘提前将饭菜点好等着人来,可是推门而入的人却让孟良辰觉得十分惊讶。
来人竟然是前段时间她第一次去商会申请入会的时候见过的那个中年老头!
“原来赌坊的老板是前辈您。”
那胖老头脸上带着点傲慢,站在原地打量了打量孟良辰,有些意外:“还真的是你这小丫头约的老夫?”
孟良辰点了点头站起身:“若您是赌坊的老板,那我约的就是您,前辈,请入座。”
第五十章 年老色衰还想吃嫩草
那老头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在了两人对面。
孟良辰也与十娘坐下,开门见山的道:“前辈,废话不多说,我今日请您前来的目的您应该也清楚,是为了十娘家欠你赌坊的银子的事。”
那老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十娘,眼底露出一抹莫名的深色。
“你能掏的出那么多银子?”
他的话是对着十娘说的,话语中的轻蔑之意十足,隐约还露出一抹贪欲。
十娘的脸上漏出一抹窘迫,她微微摇了摇头:“不,不能。”
说完就低下了头去,胖老头似是早有预料,嘴角迁出一抹得意的笑来。
“还钱的日子已经到了,按照规矩你应该连本带息全数奉还,若是还不上就要用你家的房屋抵押,可是就你家那两件破土房也值不了几个钱。”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欲念渐渐加深的双眼看着十娘,继续道:你虽然年老色衰,但好歹还有几分姿色,我就勉为其难收了你,让你用自身抵债,到我府上做个小妾,之前欠的钱可以一笔勾销。”
孟良辰一听,眉头便挑了起来,这老头原来是看上了十娘,打的这个主义,想必十娘的男人在赌坊输钱,被捕入狱,都出自这老头子的手。
“前辈,您年纪大,我尊您一生前辈,可是您也不能为老不尊啊。”
孟良辰眉眼带笑的看向胖老头,这老头姓潘,之前在商会的时候就对女子有偏见,现在看起来他不止是偏见那么简单。
潘老头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直直的瞪向孟良辰:“小丫头,你说什么?!”
孟良辰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的乖巧,说出来的话却让潘老头差点气的想吐血。
“我说您为老不尊,年老色衰还想吃嫩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老头看上去年级都能当她爷爷了,比十娘大了可不止一轮儿!
潘老头气的脸都绿了,伸手用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孟良辰呵斥道:“臭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可知道你跟谁在说话!”
十娘被他吓得变了脸色,急忙伸手拽孟良辰的衣服:“东家,算了。”
孟良辰在原地坐的稳稳当当,她不管这潘老头背后是谁,今日这事儿,痛痛快快的解决了就算了,若是不能······
潘老头的脸色越加的不好看,他站在原地,双手背后眯起眼看向孟良辰。
“丫头,老夫自然是知道你爹是孟德,可你是不是没有打听打听,老夫是什么身份?”他说完脸上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继续道:“老夫可是当朝国舅爷!你个小丫头可是想清楚了!”
孟良辰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老头是皇后娘娘的爹?沐择的外公?!皇后娘娘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爹吗!!
十年也慌乱的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包间的房门被从外面推来,走进来了一个人。
“哦?本将军怎么不知国公大人今日在此?”
孟良辰惊讶的转头,便看见自己的老爹从门口走了进来。
“爹!”
孟德走进来对着孟良辰点了点头,站到孟良辰的身边对着潘老头打量了打量。
“哦,原来是潘老爷。”
他今日下朝回来正巧路过“聚食客”,想着上来看看乖女儿的生意,没想到就碰上了有人欺负他闺女!
看来孟德是认得潘老头的,潘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刚才的嚣张跋扈和气势汹汹也都瞬间不见了。
“孟将军,这是你的女儿吧,还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一个女娃娃,就别出来给将军府丢人了!”
孟德面色不变的回视,语气却变得更不好了几分:“不劳潘老爷子费心,本将军的女儿有本事,做什么生意什么生意好,将军府沾光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丢人?“
被孟德这么一怼,潘老头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一个女娃娃,还是在家中学习怎么相夫教子,女红女德,出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孟良辰乖巧的笑了了两声回道:“不劳潘爷爷费心,本小姐不拘于小节,不汇于世俗,自己有本事自力更生比男儿不差,抛头露面也得有脸面有人买账才能抛,您说是不是?”
她之前了解过,潘老头虽然身在商会,也有一些地位,但是生意其实做的不怎么样,只是店铺数量多,涉及广泛,实则盈利不多,还有许多都是亏本的买卖,勉强养活店铺。
潘老头听的出来这丫头这是暗指自己生意做的不行!
“好!好!咱们走着瞧!”
潘老头气的脸色发白,一甩袖子就转身走了,屋内留下孟良辰三人,十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显得有几分担心。
“东家,这怎么办,看来我是得罪潘老板了。”
孟德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另一个女子,稍稍扫过去一眼,发觉这女子有几分面善,长相上乘,虽然身穿粗布麻衣,却气质属上乘。
孟良辰见自己的亲爹注意到十娘,便开口介绍:“爹,这是给我酒楼送酒水的十娘,十娘,这是我爹。”
十娘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人,急忙对着孟德施了一礼。
“民妇见过孟将军。”
孟德摆了摆手,道:“在这里不必如此客气。”
他收回目光看向孟良辰:“你怎么会和潘老头子牵扯到一起?”
孟良辰皱了皱小眉头,问:“这人很麻烦吗?”
原本她是不怕的,但是那老头竟然是皇后娘娘的爹,沐择的外公,那就有点难办了,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得罪不起,就是这人与沐择的关系,有点难办。
孟德倒是点了点头:“是有些难缠,他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伯父,皇后娘娘小的时候是养在他家中些时日的,整日以皇后娘娘的父亲身份在外周旋,生意场上没几个人愿意招惹他。”
孟良辰惊讶的皱眉,竟然不是亲爹,还敢打着亲爹的旗号招摇撞骗······呸,不是,是招摇过市!
第五十一章 原来是冒牌的
孟德解释道:“他本身在朝堂并无官位,只是几个儿子在朝中各有职位,又靠着皇后娘娘当靠山,所以在京中大家见了都给他几分薄面。”
孟良辰有点不服气,道:“那也不是他为老不尊的理由啊!”
孟德有些惊讶:“他怎么你了?”
孟良辰指了指十娘:“不是怎么我了,是十娘,他竟然想强迫让十娘给他当小妾!”
十娘的脸上漏出几分窘,几人入座,孟良辰将前因后果跟孟德说了说。
“十娘,你不要不好意思,这件事情不丢人,丢人的是那潘老头!简直是老牛想吃嫩草,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孟良辰安慰十娘,说的忿忿不平。
孟德沉吟了片刻,道:“倒是不必怕他,你爹也不是个好惹的,你跟大皇子也有几分交情,他若是真的来找你事,不行你就去麻烦一下大皇子。”
孟良辰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她砖头看向十娘。
“他即便是不来找我麻烦,肯定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你的借据还在他手中攥着,你那个家暂时先不要回去了,先和伯母搬到‘聚食客’来,后面有空房间。”
十娘急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已经给您惹了麻烦了,不能再给您添麻烦。”
孟良辰知道她是不还意思,于是道:“麻烦什么,我还指着你给我酿酒呢,你的桃花醉别的家酿不出来那个味道,你安心住下,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这······”十娘的面色为难,似是仍说服不了自己。
孟良辰道:“你若是回去了,他们定是要再去找你们的,到时候我远水解不了近火,谁知道他会对你们娘儿俩干出什么来?”
十娘的脸色白了白,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一定要给孟良辰住宿的钱,孟良辰先口头上应下,让人带着十娘回去搬东西接人。
原本以为十娘搬到“聚食客”就不会有人敢轻易找来闹事,没想到三天之后,傍晚陆陆续续上客人的时候,“聚食客”的门口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闹事。
“钱十娘你给老子出来,不要以为躲在这里就能没事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躲到哪里去都得还钱!”
他们往门口一站,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就连往里走的客人也纷纷停下脚步看了起来。
打头男人身后的几人也纷纷高声喊道:“就是,欠债不还还有理了,你以为有将军府给你撑腰就可以不还钱了吗!”
十娘原本在酒楼里面帮忙收拾,听见外面有人找来闹,便放下手中的抹布急忙跑了出来。
“你们不要在酒楼这里闹,这件事情与酒楼和孟小姐无关!”
她面色急切,深怕这几人影响了酒楼的生意。
那几人见十娘出来才消停了下来。
带头的那男人见目的达到,脸上挂上一抹得逞的笑容:“既然你出来了,就跟我们走吧,你不是说与‘聚食客’孟小姐无关吗?那你就跟我们去别的地方将事情解决好。”
这十娘以为藏到“聚食客”来他们就拿她无法了,可是她似乎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此时孟良辰也从楼上下来了,认出来这几个是上次在十娘家打砸的男人。
“谁说与我‘聚食客’无关?我是十娘的东家,我说了替她还钱,你们将借据拿来便是,干什么非要将人带走?莫不是图谋不轨?”
十娘的面色急切,上前拉住孟良辰的袖子:“东家,你不要管我了,他们不好惹。”
孟良辰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安心。”
那几人见事情不成,下一瞬竟然真的从身上掏出一张借据。
“借据在此,还钱吧!”
孟良辰上前将借据拿了过来,待看清楚上面写的字,差点气的直接甩到面前几个男人的脸上。
太tTM不要脸了!!
“你们说十娘的夫君欠了你们一千两白银,还将他们的宅子和十娘都抵押给你们了?!”
这群人昨日还说只欠他们银子,今日就说人家的地和人家的人都是他们的了!
那几个男人脸上漏出一抹得意的笑来:“自然,白纸黑字,还画了押,你们要抵赖不成?!”
十娘不可置信一般的从孟良辰的手上将借据抢了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受不住打击的眼前一黑往后退了两步。
她脸色煞白的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借据是假的,陆郎告诉我的明明只有五百两,你们最开始也承认了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
孟良辰看十娘脸色不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先别急。”
她看向对面的几个男人:“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这借据是不是假的!”
那男人嗤笑了一声:“白纸黑字,按了手印儿,哪能有假?若是不信,就去牢里问问她那个酒鬼丈夫!”
孟良辰道:“你们怎么保证不是在他喝醉的情况下签下的这借据?!”
男人一脸傲慢的道:“别管是怎么签下的,白纸黑字摆这儿了,就有效用,你们再不服气,也得按着这纸上面的赔给我们!”
十娘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低声喊道:“我要报官,我要报官,你们这是假的!”
男人无所谓得道:“报官就报官,谁来了这借据也都是货真价实!”
最后几人到了官府,经过官府检验,又带着几人去大牢里见了被关押的陆松,陆松明显眼神闪躲,却承认了那纸上写的内容。
十娘此时再也经受不住,扑倒牢笼前面,双手抓着牢笼的木头对着陆松哭诉大喊。
“不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说谎,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你刚开始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陆松目光闪躲,似是不敢看十娘,消瘦干瘪的身子缩在牢里面一角,头发凌乱,声音如蚊蝇一般。
“我······我没撒谎,就是这样的!我已经将你抵押给他们了,还不上钱,你就去给潘老爷当小妾,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
第五十二章 这太TM不要脸了!
十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牢笼里面的男人,瘫在地上快要说不出话来:“你······你说什么?”
陆松依旧没看十娘,只是蜷缩在那里自言自语一般的嘟嘟囔囔:“你这个丧门星,自从娶了你我就没好过,赌钱从来没赢过,都是因为你,扫把星,我这就将你休了,把你送给潘老爷当小妾!”
看着似乎是有些疯癫了的丈夫,十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眼含泪的一直往外流,似乎是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了。
孟良辰皱着眉看了一眼牢里的陆松,上前将十娘搀扶起来,十娘似是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已经没了多余的反应,目光呆滞。
“那娘呢,你让你娘怎么办?”
“那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病病殃殃的拖累我!早该死了!”陆松似乎是没骂够,听见十娘提起自己的亲娘,接着抱怨了起来。
十娘站在那里没再开口,目光空洞,一双眼里都失去了神采,孟良辰在那一瞬间感觉这个女人似乎真个人都垮了,一直以来的那股子坚韧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此时身后的男人笑了两声,道:“怎么样,死心了吗?跟我们走吧,潘老爷还等着你呢!”
十娘听后脸上没什么反应,眼里流露出一抹痛苦,双脚似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就要往那男人面前走,被孟良辰紧紧的拽住。
“十娘,你干什么!”
孟良辰心中一惊,十娘这是要认命了?!
十娘似是这才反应过来,但是脸上已经面如死灰。
“东家,你放开我吧,我没有活路了。”
她如此一说,孟良辰的感觉更不好了,十娘这是抱了要死的决心了?
她看向对面的男人,道:“银子我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们,人你们不能带走,我买下了,你们出个价!”
男人摆了摆手,道:“不好意思啊孟大小姐,地我们要了,人我们也不卖!”
说完几人猖狂的大笑了起来,孟良辰有些着急,她不懂这个国家的律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是再怎么样,这一个大活人,也不能说抵押就抵押出去啊!
“你们若是执意如此,别怪我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
孟良辰最后无法,只能将皇后娘娘搬了出来,那几人似是不信,嗤笑了一声。
“你愿意去就去,皇后娘娘的亲爹就是我们东家,即便是皇后娘娘来了,也得礼让三分!将人带走!”
男人摆了摆手,身后几名壮汉便上前将十娘抓了过来,孟良辰一人难敌四手,身后的田骄怕她受伤,伸手阻止了孟良辰上前抢人,自己一把就将十娘又抢了回来。
“干什么!这可是在官府的大牢,你们若是强行抢人,不怕我们直接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那几个男人被一个小姑娘将人抢了回去,本就不服气,一个个摩拳擦掌就想上前动手。
“呵!强行抢人的是你们吧,钱十娘已经归我们了,你们还是快把人交还给我们,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把人带走,不然我们让你们今天吃上官司!”
说完就要上前,田骄将十娘往后一藏,自己站到前面,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
“这个你们认识吧!”
那几人看了一眼,嗤笑出声:“这是什么破铁!”
“大皇子贴身令牌,你们不识得?”田骄挑眉提高声音,语气冷然。
此时站在一旁一直看戏的官员一惊,第一反应是有人假冒皇子名义,可又不敢真的确定,于是上前便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看便大惊失色,急忙弯腰对着田骄就行了一礼。
“失敬失敬,原来是大皇子的人,下官不知,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那几个男人见官员这个态度,一时间也变了脸色,一个个的不敢再随意开口。
田骄将令牌收起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平日里的模样,小小的年纪却显得一派老成。
“按照我沐朝律法,非奴籍人员,他人不得违背本人自我意愿随意买卖,否则一律不算数,你们是要不顾我沐朝律法非要触犯吗?”
几人面色难看,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孟良辰收回目光,道:“人我带走了,至于银子,该欠多少我们自然会还多少,也不是你们说了就算的。”
那个站在一旁的官员急忙表态:“小姐放心,下官自会查明真正欠银数量,自是不会任由他们说了算。”
他此时到时义愤填膺明镜高悬了,孟良辰懒得再理他,和田娇搀着十娘出了大牢上了马车回酒楼去了。
田娇在马车上将刚才的令牌递给孟良辰。
“东家,这个给您。”
孟良辰有些惊讶的看向她:“给我做什么?”
田娇理所应当的道:“这是程大人今日给我的,原本是王爷吩咐给您的,但是当时出来的太着急我就没来得及给您。”
孟良辰赶紧摇头:“我不需要。”
田娇眨眨眼:“怎么不需要啊,您看今日不就用到了吗?”
孟良辰面色复杂,却还是不想伸手去接。
田娇直接将令牌放到孟良辰的怀中,道:“这是王爷给您的,若是您觉得用不上就亲自还给王爷好了。”
回到酒楼之后,十娘的状态不是太好,孟良辰不让她回后面休息,不要在前面帮忙了。
孟良辰上楼之后才发现屋内有人等着她。
“王爷?”
沐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桌前喝茶。
“这是你新研制的花茶?”
他端起来抿了一口,香香的,不太合他口味。
孟良辰汗颜的走过去:“那是用‘美人醉’新晾晒的,适合女子喝,男子应该不会喜欢。”
沐择点了点头,也不勉强自己,将茶杯放到了一边去。
“听程远说你遇到麻烦了?”
孟良辰坐到他对面,小脸儿皱了皱眉。
“是潘老爷子,他说是你外祖父,我和他抢人,算是得罪了他。”她抬头看向他,有几分忐忑:“王爷不会怪罪我吧?”
沐择挑了挑眉:“本王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外祖父?”
第五十三章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孟良辰眨眨眼,听沐择以这么说,心里有了底,看来沐择和这个潘老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
“那我便放心了。”
沐择伸手打开孟良辰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木柜子,在里面的小格子里面挑挑拣拣,想找一款自己喜欢喝的茶。
“皇族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并非皇族。”
孟良辰见他久久找不到适合的,便伸手拿出来一盒。
“王爷试试这个吧,传统的雨前龙井,口味清淡一些。”
沐择没有拒绝,等着孟良辰给他泡茶,孟良辰熟练的给爱他泡好放到他的面前。
“王爷尝尝。”
一股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沐择端起来喝了一口,沁人心脾,宫中的好茶叶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何,为数不多的在孟良辰这里喝的茶每一次都让他觉得身心舒畅。
孟良辰趁此机会将身上的金牌掏出来放在沐择的面前。
“王爷,这个还给你。”
沐择挑眉看过去,却没有伸手去接:“你留着吧,以后还有用。”
孟良辰不好意思收他的东西,见他不接,就放在了桌子上面。
“这是象征您身份的东西,我拿着算怎么回事?”
沐择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按照母后的说法,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一个金牌算什么?”
孟良辰一怔,小脸儿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人这是在调戏她?她才十四岁好不好,按照古代的说法,还没及笄,还未成年,他是不是在调戏她!!这家伙调戏未成年?!
不不不,一定是她想多了,她太龌龊了,怪她的内里灵魂太老阿姨了,沐择一向都是正人君子的做派,一定是她把他想歪了!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见孟良辰坐在那里发呆,沐择有些意外,她的小脸儿也有些红,这是热的?
“怎么了?”
他说着就想伸手去探孟良辰的额头,以为她是病了,但是孟良辰经过刚才那番想法正是敏感的时候,见人伸手朝着自己过来,就下意识的躲开了。
“我去接壶水回来!”
她说完就拿起水壶起身急匆匆的走出门去,沐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将门打开又关上,不明白这丫头是怎么了。
等孟良辰平复了情绪回来的时候,一上楼就看见田宇站在门口等着她。
田宇见孟良辰过来,便开口道:“东家,王爷有事先走了,让我跟您说一声。”
孟良辰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田宇应了一声就转身下楼了,孟良辰推开房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她将水壶放在火炉上,看着桌子上没被拿走的令牌,伸手拿了起来。
这男人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弄得人心里乱糟糟的,自己倒是不亲自打个招呼就走了。
第二日官府派了人来,说是牢中的陆松之前所说的都不属实,是酒还没醒说了胡话,现在酒醒了,如实招了。
孟良辰坐在桌前从官差手上接过诉状,看清楚上面写的东西,所说果然变成了之前十娘最初的时候所说的那般。
孟良辰将诉状递给坐在一旁的十娘,十娘伸手接过,双手有几分颤抖。
此时那官差站在原地,显得有几分局促的开口:“孟大小姐,至于还钱这件事,确实是不能再拖欠了,否则按照陆松与他们的规定所说,就得将他们的宅邸抵押给赌坊,您看······”
孟良辰看向他:“有话直说便是。”
官差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您上次与潘老爷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想必也不方便再直接见面,他们的人现在在官府等着,托小的跟您将所欠钱财带回,您看是否方便,让小的给您捎带回去?”
孟良辰一听,觉得这样也挺好,省的两边的人见了面尴尬,于是让掌柜的去账上取了钱财直接交给官差,又不放心让田宇跟着去了一趟。
十娘双眼发红的看着孟良辰,起身便朝着她深深的拜了一礼。
“东家,大恩不言谢,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往后我酿的所有酒都无偿供应‘聚食客’,直到还清欠您的银钱为止。至于您的恩情,十娘愿以任何方式报答您,只要您需要。”
孟良辰站起身将人扶起来,笑着道:“十娘,我帮你是因为我敬佩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这些了,以后我们都是朋友,你的酒我照样收,欠我的银钱不急,慢慢还。”
十娘当天便想要搬回去,孟良辰想到那日院子里一片狼藉,还得收拾收拾才能住人,于是让十娘明日再搬回去住,十娘应下了,准备明日回去好好的将家里收拾收拾,重新准备酿酒。
另一边没能如愿的潘老爷子气的直接起身踹翻了凳子,双手背后在原地气的直打转。
“真是欺人太甚,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跟我作对!”
桌子旁边站着的侍从浑身抖了抖,看着被踹翻的凳子,向前走了一步。
“老爷何必动如此大的气,一个丫头,不值当的。”
“哼~都怪温毓那小子,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将那黄毛丫头引进商会!”
潘老爷脸上表露着不忿,就连大皇子都给她撑腰,若不然这一次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眼看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那侍从小心翼翼的道:“老爷,那丫头咱们不好惹,钱十娘可什么都不是。”
潘老爷神色一顿,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胡子,双眼微微眯起。
“他们让我不痛快了,我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好过!”
当天夜里,京城的一处偏僻的民宅着了火,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街坊四邻的离得近的都跑去帮着灭火,生怕殃及了自己的宅院。
孟良辰到“聚食客”的时候,田娇就跑到她面前告诉她昨夜着火的事。
孟良辰惊讶的看向她:“你是说十娘的家宅昨夜被烧了?!”
田娇点了点头:“今日本来我们想去帮十娘收拾院子,快到的时候就听说有人的家被烧了,回去一看竟然是十娘的家。”
孟良辰微微皱起眉头,问:“十娘呢?”
第五十四章 合作共赢
田娇回道:“十娘被我们带回来了,在后面房间里一直都不说话。”
孟良辰心想十娘这是再次受到打击了,不知道这一次她还能否撑得住。
她到十娘屋子里的时候,十娘正坐在桌子前发呆,她的婆婆吃过药之后已经入睡。
“十娘。”孟良辰坐到她的旁边轻轻的唤她。
钱十娘似乎是刚刚回过神,目光仍然有几分呆滞。
“哦,东家,你来了。”
十娘的神色看上去还算正常,语气也显得很平淡,但是孟良辰知道她心里定然是十分难受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十娘喃喃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终是有些落寞的道:“我也不知道。”
孟良辰想了想,十娘的唇色有些干,于是给她倒了一杯水推到她面前。
“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钱十娘看向她,有些好奇的问:“东家你说。”
孟良辰道:“你的酿酒技术不是谁都能比的,你的桃花酿在整个京城都可以算得上独一无二的,不止我‘聚食客’的主人爱喝,如果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酿酒,酿出的酒肯定数量上没有优势,也会很累。”
钱十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孟良辰继续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替你还的钱你不用还给我了,我出地方,出人,出原料,你来给我酿酒。
你只要将酿酒的步骤和注意事项教给工人,督促他们,保证生产数量和质量就好,相当于我给你投资,你出技术就行。
你当厂长,我给你开月钱,卖的酒多,给你开的月钱就多,你看行不行?”
十娘刚开始没听太懂,但是孟良辰解说的清楚,等十娘听明白只有有些受宠若惊,
“不不,东家,我的酒酿的并非独一无二,也就是口感上可能与别人家不大一样,并没什么特殊,您这样岂不是吃亏了?”
孟良辰笑了笑:“你太谦虚了,你自己的酒卖的好不好你自己没感觉吗?我吃不了亏,咱们两个是合作,互赢!你考虑考虑,给我一个答复。”
十娘心中有几分激动,孟良辰给她画了一个美好的未来蓝图,是她一直向往的,所以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十娘站了起来,因为有些激动,面颊都有些发红,双眼中也燃起了光。
“好,东家,我愿意,以后我钱十娘就是你的人了!”
孟良辰看她的样子笑出了声,也站起了身,伸出手去张开手掌。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十娘看着孟良辰对着自己伸过来的手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明白她是想要什么,目光四处搜寻起来。
孟良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十娘可能不懂,于是伸出手拉住十娘的一只手握住,晃了晃。
“合作愉快!”
十娘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笑颜如花的小姑娘,突然间就鼻头一酸,眼睛也红了,她点了点头,也笑了,学着孟良辰的语气回了一句。
“合作愉快。”
两人商议好之后孟良辰就开始琢磨着先搞一块地出来,最后在京城外围比较安静的地方买了一处空地,开始建造酒厂。
孟良辰的生意一帆风顺,孟良景经过上次她娘被休的事情安分了不少。
她看着整日里坐在蒲团上念经的秦氏,眼底充斥着不甘与愤恨。
“娘,你就真打算在这蒲团上过一辈子了吗?”
木鱼的敲打声没有丝毫被打乱的意思,井然有序的不断传出,秦氏闭着双眼没有睁开,直到念完一整段经文,秦氏才缓缓睁开双眼。
“阿弥陀佛。”
道出一声佛号,秦氏的目光平静如水,以往的贪念荡然无存。
“良景,贪念太重,毁的终会是自己,命中如有终须有,命中若无莫强求,该是你的自然会使是你的。”
她转头看向孟良辰,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良辰,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明年及笄,让你爹给你物色一家好的人家,将来结婚生子,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孟良辰看着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欲望的秦氏,淡淡的问了一句。
“娘,你这一生过的好吗?”
秦氏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哀伤划过,她过的好吗?原本应该是很好的,可是她太贪心了,现在一切都毁了。
“良辰,一切皆有缘法,莫要过于贪心。”
她说完便再次闭上了双眼,手上的木棍再次缓缓的敲了起来,木鱼的声音响起,孟良辰只觉得心烦意乱再也坐不下去,猛地起身离去,在没和秦氏说话一句话。
门被关上,秦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的目光露出一抹哀伤和迷茫。
她的女儿,她希望她迷途知返,不要走上自己的老路。可是孟良景似乎比她还要执念深重。
罢了,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她也插手不得,希望良景能早早醒悟。
孟良景从秦氏的院子里出来,浑身充满了戾气,她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的,上一世她已经成功了,若不是那贱人死之前还要阴她一下,她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命运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她要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不会让孟良辰一直这样顺风顺水下去!
目光闪动,孟良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前期一抹得意的笑。
“孟良辰,我彻底截了你的机缘,看你还那什么和我争!”
几日之后,孟良景再次来到了秦氏的小屋,对着念经的秦氏开口提了个建议。
“娘,福山的‘法华寺’好像过几天要开一场佛缘讲座,有寺内的方丈和几位大师都会出席讲法,你要不要去?”
秦氏果然睁开双眼,目光中少有的充满了兴趣。
“真的吗?我能去吗?”
孟良景笑着道:“你放心,我们好歹还是将军府的人,之前的房间都还留着,我们可以直接过去住下,到时候提前和寺中主持说一声就行,早早的去占位置。”
秦氏十分开心,没想到女儿还能为她着想。
第五十五章 你不是恨他?
秦氏高兴的应了下来,下午的时候孟良景便急匆匆的安排了马车,和孟德说了一声带着秦氏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的秦氏对孟良景的急切十分不解。
“良景,我们这般着急干什么,明日一早再去岂不是更好?”
孟良景正看着马车外的情景了,听后便放下帘子回道:“这次讲座比较难的,估计已经有很多人向我们一样想着提前去占位置,所以我们还是早一些去,免得到时候没地方住,还要白跑一趟。”
秦氏点了点头:“你想的真周到。”
马车已经行至城外,秦氏闭上眼睛安心等着马车行驶到山脚,可是她不知道马车行驶的方向并不是直接朝着福山的方向去的,而是绕了一个远。
如果孟良景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应该就是这条路上,那个男人被孟良辰救起来的。
而此时身在酒楼里的孟良辰,总觉得心神不宁的,连手上的东西都几次差点就打翻。
“怎么回事儿啊,总感觉心里慌慌的。”
孟良辰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耳边的声音说道。
耳边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沉默,孟良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这几日你都异常安静,也不跟我说话了。”
耳边声音沉默了片刻,就在孟良辰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间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件事,你明明知道会发生,却没有去阻止,将来你会后悔吗?”
孟良辰意外的挑了挑眉,问:“是很重要的事情?关乎人命吗?”
“恩,关乎人命。”耳边声音确定道。
孟良辰倒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是作恶多端的坏人?”
“······不是的。”
“是打家劫舍的不法之徒?”孟良辰又问。
“不是。”
“是······”
孟良辰待再要问,就被耳边声音打断了:“是沐昀!”
孟良辰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不解的问:“你不是恨他?”
耳边声音这一次又沉默了良久,回道:“人命关天,况且,他将来是个好皇帝。”
孟良辰点点头,也不纠结她到底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还是真的因为心中大义,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着想。
“你是想亲自去救他吗?”
耳边的声音这一次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回到道:“保证他活着就好,不要让他知道是你救了她。”
孟良辰更是不解了,问:“为什么不让他知道是你救了他?”
“这一世,你不要再与他有任何交集了。”耳边的声音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声音有些弱。
孟良辰问清楚了沐昀出事的位置和时间,把田宇叫了过来跟她一起去救人。
傍晚将至,孟良辰乘着马车就朝着郊外行去,等到了耳边声音描述的郊外山下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孟良辰下车之后四处看了看,便让田宇将马车先藏起来,马车放在路边太过显眼了,然后两人朝着山上走去。
“东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田宇不解的问。
孟良辰一遍目光搜索,一遍道:“救人。”
田宇疑惑的伸手挠了挠头,这大晚上的到郊外山上救人?救什么人?东家怎么知道在这里可以救到人?
两人顺着后山的台阶爬了半天,终于在一处隐秘的树林中找到了孟良辰要找的人。
孟良辰走过去看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男人,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你看看人还有气没有。”
孟良辰指着地上的男人对着田宇说道,因为耳边声音的缘故,她对这男人的映像并不好,所以虽然答应了前来救他,但是也有不了太好的态度。
天色有些黑了,田宇看不清楚地下躺着的人面容,等他听孟良辰的话蹲下、身去探人鼻息的时候,惊然发现眼前人的身份。
“二殿下!!”
田宇一惊,伸手便先去探人鼻息,还好人还活着。他急匆匆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个药丸给沐昀服下。
沐昀此时人事不省,也不知道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而且天色已晚,在这荒郊野外的疗伤也不方便。
“我们先将他送到前山‘法华寺’去,让那里的僧人替他疗伤吧。”孟良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提议道。
这天气太热,即便是已经傍晚,爬山也是个累活。
此时的田宇也想不了那么多,伸手将沐昀拽起背在身后就朝着前山的寺庙而去。
两人到了寺庙的时候直接让僧人安排了房间,田宇着急的给沐昀检查伤口、疗伤。
等一切收拾妥当,田宇才从屋内出来,看见坐在院子里的孟良辰面色复杂。
“东家。”
孟良辰点了点头,正吃着庙里给他们提供的斋饭。
“过来吃饭。”
田宇坐到孟良辰的对面,想问什么,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有些事情还是等王爷自己来问吧。
两人吃完饭孟良辰就到小僧安排的屋子里歇下了,并不知道沐择急匆匆的骑马赶了过来。
沐择进屋看了看人,问田宇:“伤的如何?”
田宇道:“回王爷,血已经及时止住,救助及时,伤的不重。”
沐择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一些。
“她怎么会知道沐昀在山上受了伤?”
田宇也是楞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清楚,东家是直接叫上我出来说救人,我起初也不知道救的是二殿下。”
沐择没说话,眼底的疑虑却是升了起来,凑巧吗?不像是凑巧,倒像是故意而为。孟良辰救他的那两次,倒更像是凑巧,但是此时看来,到底是不是,又有些迷雾环绕了。
这时田宇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沐择道:“王爷,有点也十分可疑。”
“哪一点?”
“东家说明日我们就离开,不让二殿下知道是她救的。”说到这里田宇感觉十分不理解。
救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为什么不愿意让二殿下知道?
沐择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被孟良辰救起时的情景,她大概是怕被恩将仇报?
第五十六章 她救错了人
沐择确定了沐昀没有大碍,醒过来之后好好养伤就行,便决定先行离开。
最后走之前对着田宇道:“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田宇在沐昀的屋子内守了一夜,并没有告诉孟良辰。
而孟良景这一边,她昨日从后山的位置上去之后,便一直在林中四处搜索,却一无所获,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跟在她身后的秦氏不解的一直看着她。
“良景,你在找什么吗?”
孟良景找不到人,身上的郁结之气越发的重。
“在找人,娘,你也帮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一个受伤的男人。”
孟良景嫌秦氏烦,便给她随意指了一个方向,秦氏一听有人受伤,也顾不得再问什么,便朝着那个方向找了过去。
孟良景在记忆中的那个位置都翻遍了,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难道是事情再一次出现了偏差,命运的轨迹没有像记忆中那个世界那样发展?
那怎么办?她的计划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另一边传来了秦氏有些慌乱的声音。
“良景,人在这里!你快过来,他伤的好像很重!”
孟良景神情一亮,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现在天色已晚,光线已经有些暗了,既然已经找到了,孟良景也顾不得其他,便将人搀扶起来。
“娘,我们把他送到‘法华寺’里。”
这里是山上的树林,到了晚上必然有野兽出没,两人不再耽搁,抬着人就朝着“法华寺”而去。
守门的小沙弥有些惊奇的挠挠头,刚才不是才来了三个,现在怎么又来了三个,还都带着个受伤的男人?
孟良景请了寺中的僧人给带回来的男子疗伤,男人很快便醒了过来,孟良景带着激动的心情便想上前相认,但是进入屋内之后,对上男人看过来的陌生目光,孟良景当场便愣在了原地。
“你是谁?!”
沐昀呢?!她救的明明是沐昀啊,眼前这陌生的男人是谁?
男人因为刚醒过来,显得有几分虚弱:“是你救了我?”
孟良景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她救错了人!
秦氏在院子里正等着她,见她出来,急忙上前询问:“那人醒了吗?”
孟良景看过去,目光森然,将秦氏吓的顿时住了口。
孟良景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我要再去一次后山。”
沐昀一定还在那里,这一世孟良辰没有来“法华寺”,沐昀就不会被人救走,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去把人找出来!
秦氏从刚才孟良景的眼神中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可是,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寺庙的后山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良景!良景!”
她还没有说完,孟良景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朝着外面走去,二人重新回到了后山的位置,在树林中来回的翻找。
直到天亮,两人依旧无功而返。
孟良景走在前面目光阴沉,直冲冲的朝着昨夜救起的那男人房间而去,可是当她到了那人的屋中之后,却发现人已经不知何时走了,人去房空。
孟良辰气的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秦氏看着孟良景的举动被吓得浑身一抖,也不敢多说什么,敛下双目转动着自己手上的佛珠。
屋内的动静引起了早起的僧人主意,当那小僧人看见屋内的情景的时候还有几分不解。
“施主,请问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小僧帮忙吗?”
孟良景抬起阴鸷的双眼看过去:“这里面的人呢!”
小僧人被吓了一跳,以为孟良景是担心那人的伤势,便朝着里面看了看,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也是十分不解。
“不,不知······”在孟良景那压迫的目光下,小僧人似乎是响起了什么,道:“另一处院落里也有一个昨日被送进来的施主,也是受了伤,会不会为了方便治伤,被师兄们搬到了一个院子里去了?”
孟良景的目光一动,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她将神色收起,变回了往常的平静模样。
“小师傅,你能带我去看看嘛?”
小僧人答应了,便带着孟良景朝着另一个院子走去,秦氏站在门口看着孟良景的背影,回忆起刚才她那吓人的目光深情,心中的担忧愈发的重。
良景,这时魔怔了么······
孟良景来到沐昀的院子时,田宇正坐在屋内沐昀的窗前闭眼休息,听到有人来的声音立刻警觉的睁开了双眼,然后起身一跃便跃上了房顶。
门被打开,小僧人带着孟良景来到沐昀的床榻前,当孟良景见到预期中的那张脸之后,一口气才缓缓而出。
她转身对着小僧人笑了笑:“多谢师傅,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僧人有些迷糊的抓了抓自己的秃头,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既然施主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那贫僧便先告退了,阿弥陀佛!”
说完小僧人就转身出去关了门,孟良景脸上的深情瞬间变得平静,眼底的疯狂和执念却满的快要溢出来。
睡梦中的男人睡得不踏实,微微皱起了眉头,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的响起。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
女子的声音凄然哀怨,带着一丝不甘与痛苦,沐昀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脸,却似乎被迷雾层层遮住,怎么也看不清楚。
那妃装的女子是在和他说话吗?可是他并没有继承大统,也没有那个想法。
迷迷糊糊的,他觉得有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有些痒,但是无论如何他都醒不过来,似梦似醒,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田宇在房梁上看着孟良景的举动,看到她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摸二皇子的脸颊,微微的皱了皱眉。
这女子想干什么,好像是东家的那个庶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到了二皇子的房间里,这举动看着哪哪儿都不正常!
第五十七章 你的救命恩人此时还在房梁上!
田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东家的庶妹这是认识二殿下吗?还是如京中某些其他贵女那般对二殿下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是她为什么知道二殿下在这个房间里,还找过来了?
就在田宇想不出头绪的时候,孟良景起身出去端进来了一盆水,给沐昀擦拭额头上的细汗。沐昀被额头上的微凉异物触碰,猛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是一个女子的脸,沐昀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
“你是?”
男人略带虚弱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丝戒备。
孟良景见沐昀醒过来,双眼一亮,脸上微微带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我叫孟良景,昨夜上山的时候在山林里发现你躺在那里,不知为什么受了伤,就将你带回来了。”
待在房梁上的田宇听后目瞪口呆!
这东家的庶妹在说什么鬼话??!怎么就是她救了二殿下了!明明救人的是他和他的东家啊!
孟良景将布巾放到水中又拧干,给沐昀擦了擦脸,沐昀看着她有些熟悉的脸,和脸上那抹似曾相识的温柔笑容,一时间没有动作,任由她给她擦拭。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沐昀刚醒,还有些迷茫,他总觉得还在那个梦境中,梦里似乎也曾有一个温润的女子对着他这样笑过。
孟良景的动作顿了顿,道:“想必殿下是忘了,皇后娘娘的寿宴上我见过殿下的。”
沐昀似乎是找到了答案,心中的疑虑有了解惑,这才安心的躺在了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房梁上的田宇心中翻江倒海,二殿下!你不要相信她啊!!!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你的救命恩人此时还在房梁上,还在某一处禅房里睡觉啊!!!
孟良辰被寺中木鱼声吵醒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田宇,她站在院子里打了一个哈欠,发现山上的雾气很大,看来只能下午再下山去了。
她难得上山来,今日不如就偷个闲,据说这福山的风景不错,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山间景色。
孟良辰用过早饭之后依旧没见到田宇,于是便在寺庙里转了起来,庙里四处香烟缭绕,木鱼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孟良辰觉得整个人身心都宁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个身影略显缓慢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等他的面容清晰的映在她的眼里时,孟良辰有几分惊讶。
“你醒了啊?”
来人正是醒过来之后的沐昀,他刚才醒来之后急于去后山确认那人死了没有,若是没死是不是还在后山,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于是只能无功而返。
在回去的路上被面前的女子突然出声叫住,觉得有几分意外,这女子认识他?
“姑娘是在于我说话?”
孟良辰楞了一下,随后又道:“哦,没事了,你走吧。”
耳边声音已经说过不想让沐昀知道是她救的他,她也不想多事,于是转身便离开了。
沐昀看着孟良辰远去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女子的面容和声音也有几分熟悉,是他在哪里见过?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急切的声音。
“二殿下,你在哪里?”
是孟良景的声音,他出声回应:“我在这。”
孟良景一脸急切的找了过来,看到沐昀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脸上闪过一抹心疼。
“殿下,您刚刚醒来,身上的伤很重,不要乱跑!”
沐昀本想告诉她自己的伤不太严重,但是看着面前面露担忧的女子,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孟良辰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田宇已经回来了,见孟良辰回来,脸上漏出一抹十分奇怪的神色。
“东家。”
孟良辰点了点头,问:“你去哪儿啦?吃过斋饭了吗?”
田宇在房梁上蹲了一上午,自然是没有吃的······
“东家,你要不要去看看二殿下啊?”
孟良辰摇摇头,道:“他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我就不去看他了,你也别去了,一会儿我们就下山去,店里的生意还等着我们呢。”
田宇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心想:您的功劳被人冒领了,也不知道您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在意?
他到底该不该告诉东家啊,好纠结啊,可是看着东家的样子似乎是毫不在意啊,原本东家好像就不愿意让二殿下知道是她救了他,想来知道功劳被冒领,应该也无所谓?
田宇趁着孟良辰不注意,给沐择飞鸽传书传了个信儿,问沐择要不要将孟良辰救人的事情告诉二殿下,沐择的回信是:不必!
有了王爷的准确答案,田宇也不就结了,爱怎么怎么吧,他们这些主子的思想脑回路他是整不明白,他奉命行事,其他的与他无关了!
两人回到“聚食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十娘的酿酒坊已经被安排上了,正处在建造酒坊的阶段,孟良辰让十娘亲自去采买所需用品,将所有的事情全权都交给了十娘,自己做个甩手掌柜。
酒坊很快便建好了,制酒的材料也早已采买挑选好,十娘白日里在酒坊那边酿酒,傍晚就回来给酒楼帮忙。孟良辰怕十娘累着,几次劝说无果,只能坚持给她开月银,平日里也对十娘的婆母也多有照顾。
这期间十娘便一直住在孟良辰的酒楼里,渐渐的忘却了之前的伤痛,将难过的情绪抛之脑后。
直到这一日被陆松找上门来。
“丧门星!你给老子出来!”
陆松似乎是刚从大牢中被放出来,一身蓬头垢面,邋邋遢遢。
此时酒楼正值午饭过后,店里的客人已经全都离开,众人正在做善后打扫,看见突然闯进来这么一个人,都吓了一跳。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打量了来人一眼,客气的询问。
“请问你是?”
陆松底气十足,双手叉腰,显得十分猖狂:“我是钱十娘的相公!我知道她在这里,你给我将她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