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巫的担忧
今年的交易大会，注定会不一样。
因为巴族很快也找了一块空地开始摆摊。
本来他们的服饰就已经与众不同，背篓藤筐也十分惹眼，据说这种藤筐大巫研究了许多天都还没有成功。
而等到巴族从藤筐背篓里面把带来的货物一样一样的摆放出来的时候，提前迎上去准备交换的一群人瞬间都惊呆了。
一长溜的陶器。
陶杯、陶碗、陶盘、陶壶、陶罐、陶锅、大汤勺，小调羹，甚至还有一些烧制的陶俑玩偶，一排排摆放的整整齐齐，看的人血液沸腾心脏炸裂。
“陶……陶嘎？”
有人捂着心脏指着陆续摆放出来的陶器颤抖惊呼。
“嗯，杯嘎、碗嘎、盘嘎、壶嘎……”
有巴族人满脸得意挨着介绍，一口一嘎，嘎的徐晨在旁边脸皮都快抽歪了。
陶器旁边，很快有人在地上铺上一大块缝制在一起的长方形兽皮，开始往上面摆放一叠一叠灰白色的麻布。
这些麻布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看起来更是赏心悦目。
“布嘎！布嘎！”
有人血冲脑门的激动惊呼。
这个已经不需要巴族人介绍了，因为巴族的衣服全都是这种东西。
不过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明明这些麻布都是方方正正的样子，为何穿在身上会是奇形怪状的模样，既有穿胳膊的孔，又有穿腿的孔，甚至上面还有神奇的系带，复杂的让人无法理解。
男人们都围在陶器前面大呼小叫，甚至在巴族人的允许下还可以抚摸观看。
而女人们则都围在布摊四周，对着这些轻薄透气柔软的神奇布料流口水。
作为一群原始野人，但并非不知道好歹，自己身上穿的兽皮衣服与巴族人身上穿的麻布衣服比较起来，既不好看又不舒服，而且还散发着一股野兽独有腥臊气味，其实并不好闻。
布摊旁边，很快又有人摆放出来成堆的草鞋和成捆的树皮绳和麻绳，甚至还有网兜和几把新式农具。
网兜就是用细麻绳编织而成，这东西用处很多，特别适合用来装一些小型的活物。
农具则是大小不同的木锄和木铲，主要功能是挖掘。
这些东西虽然制作简单粗陋，就是用一些形状合适的木头简单砍削而成，但对前来围观的原始野人启发很大，特别对于经常在野外挖掘植物根茎的女人来说，有了这些小型的农具，远比用一根木棍和双手去刨土方便快速的多。
相对于其他部落大同小异的兽皮锦羽骨牙等原始货物，巴族这次带来的全都是所有部落只是听闻从未见过的人工造物。
陶器和布，就是其中两样最让人激动惊讶的东西。
而草鞋绳索工具等等，也都让人惊呼连连，甚至有许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带来的物品想要交换。
在这种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激动的围观中，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就算是那些最开始担心被巴族晦气沾染倒霉的人，在这种热闹的气氛下，也忍不住挤进来看个究竟，而这一看之下，完全就眼睛瞪大嘴巴张开走不动路了。
不看不知道，看过之后，才知道得到的消息并不是谣传，反而比听闻的更加神奇。
而这里本是乌族的主场。
因此乌族的人也最多。
随着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乌族人从山上下来，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就把巴族的摊位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数百人挤在一起惊呼喧嚣，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山腰，巫站在居住的山洞前面。
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看着山下河滩上的情形。
巴族的变化让她震惊到无以复加。
陶器和布，更是让她无法理解。
虽然她拒绝了母巴的请求，但实际上她也很忐忑。
她已经老了，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会死掉。
神明也已经很久没有降临新的指引。
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山洞等待，但却一直都愿望落空。
如果乌族再不出现神明的指引，部落联盟或许很快就会瓦解。
这些年随着乌族的强大，部落实力在断增强的同时，也不断在挤压其他部落的生存空间，导致临近几个部落都对乌十分不满。
另外随着部族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的粮食、兽皮、山洞也越来越多，这片区域已经快容纳不下乌族，因此必须向外扩张更大的生存领地。
如此必然引起部落之间的冲突。
而部落内部，已经因为分配不均产生多次争吵。
乌族实则也面临着四分五裂的危险。
当初巴离开，就是因为人口快速增长，食物兽皮分配不均，导致巴才两岁的儿子在寒冬活活冻死，而巴是她的妹妹，责备她身为巫却未能执掌公平分配，导致她的儿子死亡，于是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族群离开了山谷，远行数十里另外居住，至死都再没回来过。
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乌和其他五个部落之间的联盟，给予公平的照顾，好让所有部落不再出现巴那样的惨剧。
甚至为了维护联盟的关系，她还努力压制乌族数次的扩张请求，尽量不去打扰周围几个部落。
但这种压制终究有一个限度。
部落首领今日提议驱逐巴族，既是因为要求没有得到满足，同时也是在制造借口，希望能够吞并巴族的领地，扩大乌族的生存空间。
因为河流下游有一个更加强大的部落正在快速崛起，乌的实力无法抵抗，只能被迫向上游发展。
但巴族因为她一直以来的内疚而特殊照顾，导致乌族始终无法踏出这一步。
若是自己死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乌族的扩张，巴族的领地一定会被吞并，将会被驱赶到更加蛮荒的山野之中。
他没有答应母巴的请求承认晨巫的身份，并非完全是因为徐晨拒绝了共享陶器和布，而是因为一旦她承认了之后，巴族就会获得更多部落的肯定和认同，就能利用巫的身份掌控更多的领地和资源，如果巴成长的够快，十多年时间就有可能与乌族分庭抗礼，两个部落因为领地一定会发生更大的冲突。
到那时以乌族为首的部落联盟就会陷入内乱而彻底分裂，这一片植物野兽丰富的领地，或许很快就会被下游的部落抢去。
为了部落的和平稳定，她认为自己没有做错。
至于驱逐巴族更不可能，那是自损实力，于情于理她都不会那样做。
但让她最为不解的就是，母巴都愿意共享的创新发明，为何晨会拒绝？
难道是他得到神明的指引，想要脱离乌族联盟独立发展？
又或者，他看出了乌族的野心和内部已经不合，想要取而代之？
巫活了很久了，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活了多少岁。
但她知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乌族树立起来一个强大的内部敌人，只要她不承认晨巫的身份，那么巴族的影响力便不会增长太快。
要维护这片领地的和平，必须有一个强大的头领，乌族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看着山下把巴族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巫苍老浑浊的眼神又充满了担忧。
如若自己一死，乌族必然内部矛盾爆发，就算她不承认晨巫的地位，所有的部落还是会主动靠近巴族，以此获得精美的陶器和布。
而巴族最强大的还不是陶器和布，而是弓箭。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一旦乌族和巴族发生冲突，乌族必然死伤惨重。
只可惜，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唉！”
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杵着拐杖转身，两个少女左右搀扶她进洞，瘦弱的身体颤颤巍巍，看起来更显苍老和孤独。
……
第62章 美食
山下的河滩交易区，因为巴族拿出来的好东西太多，已经完全成为了这次交易的主角。
往年货物最丰富的的乌族，今年也自惭形秽。
其他部落眼下都不摆摊儿了，全都挤在巴族摊位四周，又是摸又是吵，有看陶器的，有看布匹的，还有试穿草鞋的，前拥后挤热闹喧哗，巫主大会有史以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巴族一群人不光展示商品，还现场弄来一些藤条树皮野草教其他部落的人编筐搓绳打草鞋。
并不是徐晨不愿意共享这些技术。
实则对于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技术，他还是非常乐意传播的。
毕竟都是一般穷的露屁股蛋子的野哥们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再说即便是没有这些东西，也丝毫不影响这些部落生存。
至于陶器和布，这两样东西制作都比较复杂烧脑，就算他现在教也教不会，而留着还能诱惑这些部落和巴族密切来往。
等巴族人气积累足够了，这些技术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人气，还在凑粉阶段。
当然，他丝毫都没看出乌族内部的矛盾，毕竟刚到个把小时，走马观花不可能深入了解。
他更加不知道巫的心思和态度，只以为是自己的自私让巫十分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他才不会在乎。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乌族如此强大，距离巴族也就不到二十公里，自己共享的越多，乌族就越是强大，到时候巴族成长就更加困难，这一点儿他看的清清楚楚。
至于大河下游还有更强大的部落他更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太过在乎。
眼下他只需要为自己一亩三分地打算好，利用这次机会为巴族吸引足够多的人气，把巴族的名声打出去。
因此在徐晨的提议下，巴族不仅教授其他部落的人编筐搓绳打草鞋，甚至还给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送陶器、麻布和草鞋。
虽然都只送了寥寥几样，但这也足够收获其他部族的好感。
就算是刚才在山上对巴族非常不满的几个族长，拿到这些礼物之后，也都笑的合不拢嘴，和母巴聚在一起聊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咕咕嘎嘎看起来很是高兴和畅快。
太阳渐渐西斜，河滩上开始燃起几堆篝火。
乌族送来了一些猎获的野兽和杂粮野果，以往这个时候，各部落都已经收好摊位开始烤制食物准备晚餐。
但今天，所有人都废寝忘食，继续围在所有的巴族人身边，成群成群的学习编筐搓绳打草鞋。
还有的拿着成捆的兽皮和兽牙鸟羽等货物和巴族人交换陶器布匹。
到处都能听见这些原始人嘎嘎交流热闹喧哗的声音。
大巫的态度丝毫都不影响他们为了自己部落的生存发展获取这些新的技术和创新发明。
在生存和利益面前，所有部落都主动忽略了山洞的不快，兴奋激动的向巴族学习。
而篝火旁边，那个正带着几个巴族女人向其他部落演示用陶器烹煮食物的少年，更是所有人热烈关注的对象。
特别是四个部落的首领，在和母巴的谈笑的时候，时不时的还会把眼光落在徐晨身上。
按照部落婚配传统，徐晨成年之后就会婚配离开巴族，若是能够将他吸引到自己部落之中，无论是陶器布匹，还是让所有部落都垂涎欲滴的强大武器弓箭，都将会成为自己部落的财富。
既然无法通过大巫来压迫得到，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而且她们和徐晨不同，都对乌族的情况比较了解。
乌族内部分歧严重，一旦大巫死去，乌族极有可能会分裂成为几个部族，如此以来部落联盟必然名存实亡，到时候要想保住自己部落的领地，就只能让自己部落变得更强大才行。
因此徐晨去哪个部落就变得尤其重要。
于是，几个族长看徐晨的眼神就越发的热烈起来。
篝火旁边，徐晨和几个女人正在烹煮食物，身后围了一大群身穿皮草的男女野人。
他们全都看着放在炭火之中烹煮食物的几个陶罐。
随着咕咕嘟嘟的水汽从陶罐之中冒出来，一股食物的香味也慢慢开始在河滩上飘散。
这是一种和烧烤完全不同的香味。
带着无比诱惑的气息。
香的让人口水四溢。
而随着炖煮食物的气味渐渐浓烈，整个河滩上都开始飘散这种香味的时候，几乎所有部落的人全都按捺不住，全都忍着咕咕乱叫的肚肠围聚过来，慢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巴族点燃的一堆篝火围的水泄不通。
食物很简单，就是一些肉糜和麦豆杂合的粗粮稀粥。
没有油盐酱醋，就是简单的白煮。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种全新制作食物的方式。
陶器取水做饭的方便都在这个简单的演示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随着太阳落山，深秋的河滩上慢慢黯淡的同时，风也渐渐猛烈起来。
但黄昏的寒冷，完全阻挡不住所有野人的热情。
随着食物煮熟，几个瓦罐从篝火之中被抱出来，然后用陶勺分装在陶碗之中的时候，食物的香味越发浓郁，围观的人都开始不自觉的使劲儿咽口水。
瞬间都觉得自己部族的女人正在烧烤的食物一点儿都不香了。
几碗热腾腾的杂粮米粥，上面浇上一勺肉糜，再放上一小勺的韭菜野葱酱。
当这种香喷喷的食物送到正和母巴谈笑的几位部落首领的手上的时候，几个中老年妇女全都惊呆了。
结实精美的陶器，热气腾腾的温度，浓香四溢的气味，稀饭和肉糜夹着韭菜野葱独有的气息，还没吃到嘴，所有人便已经激动的开始陶醉了。
“阿七嘎嘎！”
母巴满脸微笑的示意，一手端着陶碗，一手拿着小调羹，舀起一小勺食物，轻轻吹了两下送入嘴里。
几个族长迟疑着也都学着母巴的动作，舀起一小勺轻轻吹两下，然后放进嘴里。
热烈、浓香、软烂、入口即化，一口咽下去整个人都感觉一股热气从肠胃散发出来，深秋的凉风带来的冰寒似乎刹那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嗦嘎！”
一口下肚，几个族长都脸色激动情绪无法自控的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她们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几乎都是各部落最年长的人，一直以来的食物不是生冷就是干硬，从未吃过如此热烫软烂浓香可口的食物。
“阿七，凉嘎不好！”
母巴笑着提醒，然后一勺一勺慢条斯理的继续。
几个族长虽然都没太听懂母巴的意思，但也都纷纷点头，小调羹舞的飞起，不停往嘴里送。
这种食物完全适合她们的口味，吃过这一顿，若是以后吃不到肯定不行。
陶器，部落必须有，而且必须尽快有。
根据和母巴的交流她们了解，因为路途遥远，这次巴族带来的都是些日常使用的小型陶器，另外还有专门用来烹煮大量食物的陶锅陶罐，还有用于存放粮食的陶瓮，只不过大型陶器制作困难，数量不多。
制作困难又不多，就意味着很贵重，需要更多的财货才能换到。
但为了部落在寒冬吃上这些滚烫美味的食物，多花一些代价也值得。
最主要的是这种陶器炖煮的食物十分适合牙口肠胃不好的妇孺老弱。
若是天天吃这种软烂可口的食物，不光部落的婴幼儿会极大的提高存活率，老人也会活的更久。
所以不管是为了族人的繁衍生存还是为了自己活的更长，无论大小陶器，部落必须都要弄到手。
因此稀里哗啦风卷残云，几个族长很快就把一碗热腾腾香气扑鼻的食物吃完，还将陶碗都刮舔的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慢慢停下来，然后满脸激动热烈的开始和母巴讨论交换陶器的事。
徐晨这边，也和巴族一群同伴慢慢把稀饭肉糜吃完。
饱不饱不说，一碗滚烫的食物下去，整个人的确是热乎多了，甚至还有些冒汗。
四周围观的其他部落男男女女，全都眼巴巴看的口水横流。
不过可惜，瓦罐都不大，乌族给每个部落分配的食物也并不算多，因此也不可能施舍让他们品尝几口。
但食物吃不上，陶器却还在，于是就有憋不住的野人开始上前讨要陶罐拿去煮饭，徐晨自然是大大方方的答应了，于是带来的十多个小瓦罐便被一抢而空，被几个部落的男女瓜分之后欢呼着也拿到自己的篝火旁边去照葫芦画瓢的烹煮食物去了。
为了这些兄弟部落能够吃到一顿热腾腾软烂浓香的晚餐，徐晨还让一群巴族的女人前去帮忙指导如何做饭。
于是这顿平日本该在太阳落山前后就吃完的晚餐，也因此拖到天黑之后，一轮浑圆硕大的月亮升起，才进入最热闹的进餐时间。
河滩上篝火熊熊，晚风之中肆意流淌着食物的浓香。
前来参加巫主大会的其他四个部落，都围聚在篝火旁边兴奋激动的品尝这种从未吃过的美味食物，喧哗热闹的声音响彻整个幽静的山谷。
第63章 帐篷
相对于河滩的热闹，不远处从山脚到山腰，到处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那是乌族生活起居的山洞中火塘燃烧的火焰。
太阳落山之后，大量乌族人已经都回到自己的山洞吃饭睡觉。
却是错过了这顿别开生面的美食聚会。
当然，也并不是他们不想参加，而是乌部落的人都得到了族长的通知，不许和巴族来往太密切。
因为今天巴族拒绝了共享陶器、布和弓箭的制作方法，这让族长很生气，只是碍于大巫的压制又不能驱赶巴族，因此决定不待见巴族而已。
自始至终，就巴族最开始到达的时候，乌族族长带着部落一些家族首领前去迎接，以为热情接待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没想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于是一生气就再也没有露面。
开始还有不少乌族人在下面摆摊交易，太阳落山的时候全都要求回去。
乌族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巫主大会的体面还是要顾及，而且作为方圆百里最大的部族，乌族人的骄傲也让他们不屑于和巴这种不顾全大局的小部落太过低声下气。
于是便没有一个人参加这场别开生面的热闹晚宴。
当然，下午他们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不少人参加学习了编筐搓绳和打草鞋，虽然不可能马上就全部精通，但技巧都已经掌握了，只需要熟悉一段时间，这三样简单的工具肯定都能慢慢熟练掌握，也算是不虚此行。
乌族的族长和大巫自然也通过族人带回来的消息，获知了山下的情况，也终于弄明白了编筐搓绳打草鞋的方法。
山腰的山洞之中。
中央的火塘散发着微微的火光。
披着兽皮的大巫正和几个族人围坐在火塘边编筐搓绳打草鞋，偶尔交流几句，安静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方法很简单，不说不会，一旦弄清楚了，简单的让人无法置信。
就短短不过一个多小时，几个人便慢慢编完一个藤筐，也搓出来几条树皮绳，草鞋虽然打的乱糟糟如同一团扭在一起的烂草绳，但终归已经有了一些模样也知道方法，不再是研究了十天都还没有丝毫进展的状态。
“咳咳咳咳……”
大巫轻轻咳嗽几声，慢慢把一只草鞋打完，拿在手上对着此前从巴族带回来的草鞋对照观看，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巫嘎，巴嘎无图，莫西嘎嘎？”
乌族族长一直坐在旁边，此时终于忍不住带着愤怒说出自己的疑惑。
无图，不讲道理的意思。
她质问大巫为何巴族拒绝她的提议，但为什么又会在山下传授制作这些东西的经验。
巫沉默许久之后慢慢放下草鞋，看着洞外升起的圆月和听着夜风中传来河滩上的谈笑声音，满是皱纹的脸颊轻轻颤动了几下，叹口气轻轻摇头解释几句之后杵着拐杖站起来，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颤巍巍去自己的草窝睡觉。
小半天过去，巴族的做法她大致也感觉已经猜透。
他们不是不想共享这些新奇的东西和技术，而是不太愿意在乌族的压迫和倡导下拿出来。
这和乌族一贯的作风有很大关系。
但部落的人却浑然不觉。
乌族的族长上任才一年多，算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强势女人，得到了大量希望扩张领土的族人支持，因为实力原因，他们不可能去和下游那个强大的部落争夺，因此只能向河上游的巴族领地扩张。
乌族内部对于吞并实力最弱的巴族有很大的呼声。
因为巴族和其他四个部落不太一样，本来从乌族分裂出去没有多久。
因此在大部分乌族人看来，巴族的领地本来应该就是乌族的领地，但现在却硬生生被霸占去，造成乌族被困在中间，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资源越来越紧张，有这种想法的人也越来越多。
欺软怕硬，这是一种原始的动物本性，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这种本性会被无限放大。
而巴族无论是实力还是位置，刚好都适合下手。
因此在平日两族的交往之中，乌族不可避免的会带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巴族产生厌恶感。
巫能看清楚，但她却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
她要站在公正公平的立场上去维护部落联盟的团结，但也不能强行剥夺部落的生存权利，乌族眼下的确压力不小，内部分歧严重，这些事靠她根本压制不住，而她也无力去平衡和解决。
她虽然是大巫，神明却并没有给她指引解决的任何启示。
因此这件事，她也只能暂时拖下来。
至于拖到什么时候，她也没有人任何答案。
只要她不死，乌族和巴族就还能这样和平相处。
“息嘎！”
黑暗中，传来大巫苍老的声音。
于是巴族族长和几个族人，也都只能闷闷不乐的去自己的草窝睡觉。
山下，此时吃饱喝足的另外四族，已经在月光下围着几堆篝火开始载歌载舞，嘢嚯嘢嚯和嘎嘎嘎嘎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整个空旷的山谷。
看着眼前这群穿着皮草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的样子，徐晨坐在篝火边脸皮不停的抽抽。
这特么就是典型的穷快活。
吃饱喝足就像吃了鸡屎一样，兴奋的完全停不下来。
何况也就是吃了几口稀饭，怎么就能高兴成这样。
他想不通，自然也懒得去想。
今天第一次出远门，一群人走的贼几把快，就像集体加持了风系法术一样，估计有至少三十里路，差不多四个小时就干完了。
若是平坦大路，这也不算速度多快，问题根本就没有路，全都是滩涂野岭，比野外行军路线还难走。
虽然他继承了一副野人身体，皮厚肉糙脚底长毛，但因为饿，让他感觉今天就像被抽空了一样。
因此熬到眼下看起来八九点钟的样子就坚持不住了。
他决定睡觉。
不过这光秃秃的河滩上除开野草石头之外啥都没有。
此时也已经有些没有参加狂欢的野人躺在了篝火旁边开始休息，讲究点儿的会拔点干草垫个窝，年纪大的还会照顾裹几块兽皮，年轻力壮的直接就躺在地上，吹着寒冷的夜风就直接入睡。
当然，因为部落间难得有一次这样大规模的热闹交流，男男女女之间肯定也难免会摩擦出来一些爱的火花，于是跳着跳着一些男男女女就互相摸着屁股拱到草丛中干活儿去了。
因此鬼款狼嚎的欢闹之中，时而也能听见阴暗草丛之中传来嗯嗯啊啊打桩的声音。
因为巴族的与众不同，因此今天巴族的男人受到了其他三族女人的集体青睐，来的十多个男人大部分都在闹腾的中途消失过或长或短的时间，还有的前后消失过好几次。
反正一个个回来的时候不是一脸满足就是脚步虚浮。
这种机会并不常有，对所有男女来说都是一个难得出轨的好机会。
当然，族长也不会去管，她们只要生的孩子是自己部落的就行了。
野合这种事，并不是道德问题，只是需求问题。
徐晨想睡觉，但可不想就这样睡在寒风之中，满心腹诽小气的乌族连个睡觉的山洞都不愿意提供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想办法解决问题。
想来想去，最后看到旁边用陶器和麻布交换来的一堆兽皮，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于是叫上古和举两人帮忙，找来绳索和几根树枝开始忙碌起来。
最开始还没有人在意他们三个未成年人的举动，只以为是闲的无聊好玩，但随着三人慢慢搭建出来一个简陋的兽皮帐篷的时候，许多人都惊奇不已的围过来观看。
于是到最后，所有的野人也不狂欢跳舞了，也不找地方拱草窝野合了，全都围在篝火旁边看的眼珠子溜圆。
“好了！”
徐晨将最后一块兽皮用绳索系好，钻进去躺着试了一下，发现除开有一股浓重的腥膻味道之外，非常的舒适安宁，一点儿风都吹不到。
“嗦嘎！”
围观的所有野人都眼睛发亮明白过来，被这个神奇的创意彻底征服了，于是其他部落的野人全都嗷嗷叫唤着找地方开始搭建兽皮帐篷。
这个帐篷不算大，也很低矮，挤着勉强能够睡三个人，虽然不舒服，但也比直接睡在寒冷的夜风中强多了。
当然，徐晨也不可能就自己睡，为了体现尊老爱幼和照顾女同胞的良好品格，他首先请母巴和两个女人先进去休息，然后和族人一起找来树枝绳索继续搭建帐篷。
巫主大会深秋举行，交易最多的就是兽皮，除开巴族之外，各个部落都带来不少，因此兽皮到并不太缺，缺的反而是树枝和绳索。
不过这也难不倒一群野人，他们还带来了大量的长毛棍棒，直接将这些长长短短的武器用野草树藤捆扎成简单的支架，然后将兽皮盖在上面系一下就行，兽皮不够的话随便盖一些树叶枯草也行，反正也不会下雨，只需要挡风就行了。
于是深夜的河滩上，狂欢舞蹈暂时安静了不长时间，又开始鬼哭狼嚎的兴奋忙活起来，很快河滩上就开始出现各种奇形怪状的兽皮帐篷。
而住在山洞的乌族人，并不知道河滩上发生了什么，在一阵接一阵的兴奋闹腾中，全都带着无比的愤怒和郁闷躺在自己山洞的草窝里面翻来覆去，直到慢慢夜深，月亮升上半空，山下的声音才终于安静下来。
第64章 散伙算了
……
“巫嘎，巫嘎……”
凌晨，天色刚微微发亮，有人一阵风冲进山腰的山洞大声嚷嚷。
巫年纪大了，睡的浅，被吵醒之后摸索着坐起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夹嘎夹嘎……”
族人指着山下河滩的方向满脸激动。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被吵醒，族长和几个年长的女人也都从草窝里面爬起来，满脸疑惑的走出山洞，只往山下河滩看了一眼，纷纷捂嘴惊呼起来。
虽然隔着两三里路，但居高临下还是看的很清楚，氤氲薄雾流淌的河滩上一夜之间出现了好多奇怪的东西，但前来参加巫主大会的其他四个部落的人一个都看不见，就像全都突然消失了一样。
巫裹着兽皮杵着拐杖颤巍巍走了出来，当看到河滩上的情形的时候，一下就呆住了，片刻之后一溜小跑就往山下走。
“护嘎！”
乌族族长生怕巫摔倒了，赶紧招呼所有人都跟上，于是一大群男女前呼后拥的搀扶着巫下山。
此时住在各个山洞的乌族人似乎也都得到了消息，到处都有人往山下跑，咕咕嘎嘎的叫喊声响彻半座山，等到巫带着族长下到山脚的时候，几乎所有乌族都已经惊动了，数百人如同溪水一般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直奔河滩而去。
山上的动静自然也惊醒了河滩上一群因为狂欢半夜还在沉睡的其他部落，有人睡眼惺忪的从胡乱搭建的兽皮帐篷里面爬出来，然后就看到乌族人浩浩荡荡而来，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把瞌睡全都吓跑了，有人忍不住发出敌人入侵的信号。
于是瞬间整个河滩如同炸窝一样。
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帐篷之中，顿时兽皮翻滚吼声四起，无数野人眨眼之间全都从帐篷里面连滚带爬的出来，然后满脸懵逼的四处张望，当发现不过是乌族的人之后，许多又骂骂咧咧的抠着眼屎打着哈欠钻进帐篷继续睡觉。
野人不习惯早起。
他们一般都是等到太阳升起，露水晒干雾气消散之后才开始干活儿。
虽然是参加巫主大会，但这种生活习惯依旧不会改变。
眼下太阳还没出来，连野兽都还没出窝觅食，孤单寂寞冷正好睡觉。
徐晨也同样如此，酣睡正浓被古和举连拉带扯的从帐篷里面弄出来，结果发现虚惊一场，不过这样闹腾一下，被外面清冷的寒气一吹，顿时瞌睡也全都没了，于是打个哈欠找地方撒尿。
等他撒完尿在小河边洗手回来，母巴和其他四个部落族长已经全都从帐篷出来，各自带着一大群人迎上去。
大巫这么早就下山了，她们也不能假装没看见。
不过帐篷里面睡觉的确安静暖和。
参加巫主大会和故母节这么多次，唯独今年这一夜睡的最安稳舒服。
但她们此时也都很纳闷。
按照以往巫主大会的安排，今天上午由大巫主持会盟仪式，将各部落带来的一些食物供奉天地神明之后就会安排一场狩猎活动。
但同样也是吃完早饭等到太阳升起之后才会开始。
眼下天才蒙蒙亮，距离太阳出来还很早。
仪式从来都没这么早过。
但看乌族全体动员的样子，又不像是搞错了时间。
难道今年的安排和往年不一样？
要是这样昨天见面就应该提醒清楚啊，眼下都还没来得及做饭呢。
母巴和其他四个族长顶着满头的问号迎上去，很快双方相遇，不过还没等她们询问原因，巫族人却并没有停下来和她们交流，而是呼呼啦啦就如同潮水般从她们身边冲了过去，就连巫都没有停下来。
“巫嘎，巫嘎……”
母巴等人不明所以，忐忑不安的赶紧追了上去。
“莫西嘎嘎？”
巫很激动指着河滩上遍地的帐篷，满是褶子的苍老脸上，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
“帐篷嘎嘎！”
母巴旁边另一个部落的族长抢着回答，同时所有人也同时松了口气，看来乌族如此兴师动众而来，就是因为帐篷。
“帐篷嘎嘎？”
“帐篷嘎嘎。”
看巫和乌族族长等人都满头雾水样子，四个族长使劲儿点头，并且还连比带画的赶紧解释起来。
道理不难懂，就是为了遮挡寒风睡觉用，结构也很简单，就是用树枝绳索和兽皮搭建而成。
一群乌族人听完面面相觑。
巫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很快走到一个帐篷前面。
这个帐篷搭建的非常粗糙简陋，就是用几根长矛棍棒简单搭建了一个支撑架，然后盖上几块兽皮，用绳索攀附捆扎在上面，里面垫着一层干草，虽然空间狭小，睡在里面的确要暖和的多。
旁边相邻的帐篷也差不多，不过里面垫的是几块兽皮。
此时数百乌族人已经几乎把所有的帐篷都包围起来，有人在外面看，有人钻到里面看，还有的不断和帐篷的主人咕咕嘎嘎的比划交流。
巫带着一群人一口气看了七八个帐篷之后，彻底明白过来，脸色也变得舒缓喜悦许多。
帐篷的出现，对所有的部落来说都是一个好事。
山洞固然可以遮风挡雨，但远不如这种帐篷温暖。
若是寒冬在山洞里面再搭建这种帐篷，冬天一定好过的多，特别是怕冷的妇孺老幼。
另外这种帐篷在野外生活也很方便，赶远路若是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山洞，则可以就地搭建一个帐篷遮风挡雨，同时也能阻挡一些蛇虫和野兽的袭击。
河滩上的帐篷奇形怪状，因此也没一个固定形状和样式，大部分都是盖着兽皮，还有一些兽皮不够的就盖着枯草和树枝树叶。
也就是说这种帐篷只需用木棍和草叶也能搭建。
如此以来，即便是寒冬部落存储的兽皮不够，也可以解决夜晚御寒的问题。
越想越清楚明白，巫激动的竟然老泪纵横，然后问及是谁开始想到的这个方法，众人一阵到处搜寻之后，纷纷用手指着懒洋洋甩着手从河边走过来的徐晨。
“晨嘎！”
巫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
乌族族长等一大群人也同样脸色变得比较难看。
万万没想到，帐篷竟然也是这个巴族的少年想出来的。
他的智慧比大巫还要高。
并且还不愿意和乌族合作，但却在山下教这些小部落搓绳编筐打草鞋，并且一夜之间就又教会这些部落搭建这种可以遮风避雨的帐篷。
他这样做明显是对乌族不满。
于是乌族有人立刻满脸气愤的指着徐晨嘎嘎叫嚷起来。
河滩上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吵嚷喧哗的观看帐篷的人全都停下来，转头看向徐晨。
人的名树的影，昨天之前，除开巴族还没有任何人认识这个叫做晨的少年，但到眼下，五个部落已经人人都认识他。
从他拒绝乌族族长的提议交出陶器和布的制造方法之后，他便瞬间如同黑夜中最亮的一颗星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今天，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事迹。
有勇气拒绝大巫，而且还被大巫拒绝成为巫的身份。
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成为所有人热议和讨论的对象。
何况他两个都占全了。
面对数百人的眼神扫射，徐晨满脸懵逼。
我脸没洗牙没刷，一大早的这么看我干屁。
“帐篷嘎嘎……”
作为铁杆跟班兼死党，古和举二人满脸紧张过的跑过来。
“帐篷怎么了？”徐晨更加懵逼。
难道这河滩上不许搭建帐篷露营？
乌族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夜里那么大的风，冷飕飕的，你们没有待客之道不提供一个山洞睡觉也就罢了，狗日的帐篷都不让搭，那还开个狗屁的巫主大会，散伙算了。
徐晨从小就有点儿小狗脾气，顺摸则好，反摸则毛，恼火起来天王老子都敢怼。
要不然他211地质专业研究生，也不至于一年到头在深山老林里面跑，就是因为看不惯勘察院那些狗几把领导和办公室同事，怼来怼去，就把自己怼到山区呆了五六年，然后还失足摔死了。
虽然穿越了吧，竟然变得更野了，不光性格一点儿没变化，连身体都长毛了。
再说本来对昨天刚来乌族就吃了个瘪很不爽，今天这一大早的就被吵醒，而且几百人气势汹汹而来，一副寻衅滋事找他麻烦的态度，这让他更加不爽。
他本来是带着先进的经验技术来传道授业解惑的。
但眼下竟然受到如此待遇。
再说一群狗几把野人啥都没有，就皮货羽毛牙齿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啥他都看不上，他最想要的盐影子都没有。
因此这交易会不参加也罢。
至于狩猎比赛和大巫的祝福在他眼中更是屁都不是。
于是徐晨毛躯一震，满脸怒气走到自己的帐篷前面就开始拆起来。
第65章 巫的恐惧（月票嘎嘎）
古和举跟在身后莫名其妙。
“呆着干啥，帮忙拆啊，收工回家！”徐晨瞪眼。
前面的话两人没听懂，但收工回家四个字他们还是比较熟悉，因为每天在山下干完活儿，太阳落山的时候徐晨就会大喊收工回家。
因此这四个字巴族所有人都明白意思。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互相看看，然后又看着满脸怒气的徐晨，赶紧也开始动手帮忙拆帐篷。
现在徐晨就是巴族的核心人物，就和巴赫巴利一样伟大，是主心骨一样的存在，很多事母巴都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并且这次母巴还打算推荐徐晨当巫，虽然大巫不同意，但徐晨在所有族人心中的地位仍旧拔高一截。
巫接受神明的指引，是智慧的化身，是引领部族繁荣强大的核心力量。
乌族正是因为有了巫才发展成为强大的部族。
虽然徐晨没得到大巫的承认成为一个新的巫，带眼下在巴族所有人心目中，他就是自己部落的巫，将会带领他们走向强大，甚至比乌更加强大。
徐晨发明的陶器麻布本来就是巴族所有人的骄傲，但所有的部落都想白嫖，本来昨天消息传开，别的部落不爽，巴族人其实更加不爽。
凭啥我们的东西要白送你们。
“回家，收工回家！”
古和举虽然搞不清楚当前的形式，但也感觉到憋屈和不爽，于是一边上前帮忙拆帐篷，一边冲着旁边一群族人嚷嚷。
于是本就一脸紧张的风和一群猎人也开始拆自己的帐篷，接着就是其他男男女女都跟着动手，甚至还有人开始往背篓担筐里面收拾陶器麻布和各种置换回来的货物。
巴族一群人突然收拾东西，把所有人直接就看呆了。
整个河滩几百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母巴和大巫等一群部族首领站在一起，也被徐晨等人弄得满头雾水，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收工回家的意思她自然也很清楚，看情形，似乎徐晨很不高兴，昨天的事乌族虽然的确不地道，但也不至于就回家啊，这大老远的好不容易来一趟。
再说毕竟是部落交流，还是大巫主持的祝福活动，就这样走似乎也不太礼貌的样子。
而最懵逼的还是巫和乌族一群人。
巴族眼下有些不对劲啊。
这是打算散伙儿了？
“巴嘎……”
大巫满脸疑惑的看着母巴。
母巴只能赶紧上前拽住徐晨询问究竟。
徐晨指着一大群乌族人脸色愤怒连比带画，一群巴族人明白过来也在旁边跟着不断点头，表示徐晨说的都对，他们早就看不惯乌族的行为作风了，帐篷都不让搭，回家算了。
母巴听了哭笑不得，赶紧连比带画的解释一通，徐晨大致听懂了，然后有些傻眼儿。
老子只不过没地方睡觉搭个帐篷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一大早的倾巢而来看稀奇吗。
不过看母巴不像是在骗自己，于是只能让所有人都停下来。
母巴松了口气，赶紧又回去和巫等人解释。
听完不光是巫和巴族族长傻眼，另外四个族长和其他乌族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徐晨。
反正表情一样，但想法肯定完全不同。
就这短短的时间，所有人对徐晨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叫晨的少年，不仅智慧超群，而且脾气还大，看起来不太好打交道的样子。
而经过徐晨误解之下莫名其妙这么一闹，乌族人下山看帐篷的热情也很快消散，于是乌族族长带头扬长而去，大量乌族人也都跟着离开。
帐篷虽然新奇，但看过之后也就那样，比搓绳编筐打草鞋还简单，眨眼间乌族人就已经学会了。
因此自然也懒得再给徐晨和巴族好脸色。
乌族一走，河滩上许多没睡好的野人又三三两两钻进帐篷继续睡觉，一些女人则开始点燃篝火做早餐。
巫没有走，而是带着几个年龄大的男女留了下来，杵着拐杖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徐晨等人面前。
“巫嘎！”
徐晨很礼貌的打招呼。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虽然他对乌族等部落想要白嫖的行为不满意，但对于这个还算公正的老巫婆并不讨厌。
至少她没有因为自己拒绝共享技术而生气。
何况在眼下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能够活这么大年纪，也是一个奇迹一样的存在，值得他尊重。
巫满是褶皱的脸颊露出慈祥的笑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指着藤筐里面的陶器表示想要看看。
徐晨点头亲自从里面把陶碗陶杯陶罐一样一样都拿出来。
巫一个一个看的很仔细，用黑瘦干枯的双手轻轻抚摸。
看完陶器，徐晨又把还剩下的布也都拿出来。
巫同样轻轻抚摸着仔细观看。
这些和上次乌族人带回来的东西大同小异，并没有太大区别。
作为一个智者，她深知这两样物品会给部落生活带来多么大的改变。
从心底来说，她还是希望巴族能够把制作这些的方法共享出来。
但她也担心给乌族带来灾难。
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乌族一旦拥有了这些技术，消息传播出去必然会引来邻近大型部落的觊觎，如果乌族不愿意共享，那么战争不可避免。
神明是公平的，他绝对不会偏袒任何贪婪索取的人类。
巫的作用就是按照神明的指引，趋利避祸带领部族繁衍壮大。
晨的出现，或许就是一种神明对乌族不满的暗示。
乌族这许多年发展的很快，但也给周围的部族带来了极大的不安。
巫昨夜基本上没怎么睡熟，彻夜都在思索巴族产生如此巨大变化的原因，慢慢她得出这个让她非常惊恐的结论。
她很想和徐晨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但她又担心引起神明的不满，因此看完布之后，她便让母巴陪同在河滩上四处走走单独交流。
徐晨此时睡意全无，干脆去小河边洗脸漱口，一群女人则淘米烧水开始做早饭。
天边慢慢现出鱼肚白，氤氲的晨雾也开始慢慢消散，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河滩上开始慢慢飘散一股杂粮粥的香味。
在这股香味的诱惑下，许多睡回笼觉的野人们也都睡不住了，成群结队的再次从帐篷里面爬出来，抠着眼屎围在巴族人的篝火边流口水。
七八个陶罐咕嘟嘟往外冒着热气。
里面装的似乎不是食物，而是一种勾魂夺魄的绝世宝物。
昨晚几个部落借巴族的陶罐熬煮一顿晚餐吃过之后，这种热烈软烂浓香的炖食，便彻底征服了所有部落的野人，让他们对于熏烤的食物和带来的冷硬干粮产生了极大的抵触心理。
这大清早冷飕飕的，能够吃一碗滚烫的热粥，将会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可惜看时间今天早上吃不到了，因为天边已经开始泛红，很快太阳就要升起。
母巴陪着巫回到篝火旁边的时候，几罐杂粮粥都已经煮好，看见母巴和巫回来，几个女人赶紧把陶罐从火堆中抱出来开始分配食物。
巫和跟着她留下来的几个乌族人也都有份，每个人一碗，热腾腾的冒气，散发着浓烈的香味。
对于大巫，所有部落的人还是都非常尊敬的。
这些年正是因为她的指引和调和，几个部落才一直过得很安宁，人口都有了不少增长。
巴族其实也受到很多的照顾，母巴心里非常清楚。
她从临终的母亲手中接过族长权杖的时候，巴族一共才不到二十人，但二十多年下来，巴族人口已经翻倍，每年都有新生婴儿降世，虽然夭折了不少，但人口却在稳定增长。
虽然老族长对巫十分不满，到死都没有回过乌族一次，但去世的消息通报乌族之后，大巫还是安排人送来了不少物资，并且还亲自到巴族举行葬礼，承认她族长的身份，巴族也因此重新成为乌族的联盟部落，受到保护和关照。
因此乌族虽然不怎么地道，但眼前这位睿智的老人大家还是非常尊重。
杂粮粥浓香滚烫，巫在母巴的陪同下吃的很开心。
上次乌族人带回来几个陶器，也仔细讲述了巴族人如何用瓦罐煮食物，用陶碗吃饭，用陶杯喝水。
巫也按照所说的方法验证过，的确要比烤制的食物好吃多了，但因为不知道详细的烹煮时间和方法，因此煮出来的稀粥远不如巴族这些女人做出来的软烂可口。
不过食物好吃，但巫眼下更关心的还是徐晨的变化。
方才他和母巴单独交流，据说徐晨复活之后，说话和交流出现了很大的障碍，他不怎么能听懂族人说话，而族人也不怎么能够听懂他说话，为了更好的交流，巴族眼下都在跟着徐晨学习许多新的语言。
而且徐晨还为所有的语言创造了一个奇怪的符号，把每天做过的事用这些符号刻画在居住的山洞岩壁上，并且每天还教部落的一群孩子学习这些叫做字的符号和计算数数。
对于这个消息，巫更加的震惊。
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人能够把说的话用字符记录下来的。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虽然她也会把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事画在洞壁上，但都是最简单的图形，而不是这种叫做字的奇怪符号。
对于徐晨创造的这些字符她很好奇，很想去巴族看看。
同时她也更加相信，徐晨一定是得到神明的帮助才死而复活，受到神明的指引创造这些东西和文字来帮助部落发展。
由此她在激动的同时也更加紧张不安
徐晨今天早上的表现，显示出他对乌族非常不满，因此她必须要妥善安抚巴族，不能让他们感觉到受到了委屈和不公正的待遇。
但自己又还能活多久呢？
难道神明真的已经开始抛弃乌族了吗？
巫心中带着恐惧，转头去看正和几个族人喝着热水聊天的徐晨，少年也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深秋初升的阳光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
……
第66章 狩猎比赛
没有号角，没有旗帜，没有锣鼓。
只有最原始奔放的舞蹈和热烈的呼喊。
点燃的巨大篝火四周，有十多位年轻的女人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各种野果、肉干、兽皮、陶器等对着天空膜拜。
上百位穿着皮草浑身画满油彩的男人，举着石刀、石斧、长矛、棍棒围在篝火和女人四周嘢嚯嘢嚯的转圈跳舞。
巫穿着拖地的兽皮，手里拿着比人还高的拐杖，带着六个部落的族长，在热烈的欢呼和舞蹈之中，对着远方的山岭和河谷抑扬顿挫的吟唱完全听不懂的歌谣。
这是一种古老传承的神秘咒语，和平日说话的语言完全不同体系，只有巫才能学习和使用。
作用是沟通天地神明，祈祷神明能够保佑族人健康平安，获得足够生存的食物和野兽。
巫主，徐晨眼下已经慢慢明白过来，其实应该叫巫祝，一种古老的传承仪式，祈祷神明祝福人类。
这种祝福灵不灵验另说，但对于原始蛮荒的时代人族对于天地自然的认知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活动。
巫就是人类在与恶劣生存环境斗争中而慢慢产生的一种特殊群体。
她们拥有超越族群的智慧，可以通过一些自然现象来判断分析天象、气候、年月、时辰等各种对于生产生活的影响，以此指导部落采集狩猎、秋收冬藏、驱除疾病等。
对于所有还不理解天地结构和自然变化的原始人类来说，所有的一切自然现象都和神有关，一些偶然事件会被认为是神的指示。
因此通过一些活动向神明供奉收获，展示力量，以此祈求神明的认同和照顾。
神，就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种自然崇拜。
巫，就是神和人类之间沟通的桥梁。
而仪式，就是巫沟通神明的重要方式。
这场仪式盛大无比，数百人在一起围着火堆转圈跳舞，嚯嚯哈嘿的声音整齐而有节奏，响彻整个山谷。
看着这些兴奋无比的原始野人。
徐晨夹杂在其中脸皮抽搐的同时又感觉不虚此行。
这可比云贵那些旅游景点的原始人篝火表演热闹多了，完全是正版的原始人歌舞，而且还是最古老最正宗的那种。
这场盛大的巫祝仪式举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宣布结束，接下来就是这场巫祝大会的重头戏，部落狩猎比赛。
狩猎场地在山谷外那片广阔巨大的冲击平原上。
数百人在部落的首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簇拥着大巫走出山谷。
此时一轮红日已经升起老高，从大河下游的东方普照大地。
辽阔的平原上一条小河蜿蜒数里，最后汇入奔腾的大河之中。
成群的大小野兽在河滩上觅食，起伏的鸟群在河滩上飞翔嬉戏，晴空苍穹，有苍鹰展翅盘旋，山岭之中，偶尔传来野兽的嘶吼。
在初晨的阳光下，两条河流如同金光荡漾，交映着四周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和广阔的河滩，看起来景象无比壮阔。
六个部落精选出来的上百位最年轻雄壮的猎人已经整装待发。
所有人都脸上画满油彩，紧握武器紧张而激动。
其中最为令人侧目的却是巴族的猎人，人数最少，只有六个，但装束武器却与众不同，麻布衣服，上身还穿着一件藤甲，手中拿的不是长矛，而是弓箭。
“呜嘎！”
在谷口一片空地停下来稍作停留安排之后，巫举起手中的木杖发出了狩猎开始的信号。
“乌嘎~~”
一群早已迫不及待的猎人争先恐后的冲了出去。
围观的男女老幼也跟着欢呼而起。
鬼哭狼嚎的声音中，河滩上铺天盖地的鸟群噗噗啦啦腾空盘旋，无数小兽在荆棘野草之中奔跑逃窜，河滩上的宁静瞬间变成一片热闹慌乱。
一百多猎人，对于加起来总共只有几百人的原始部落来说，已经算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但分散撒在这片辽阔的荒滩上之后，眨眼便稀稀拉拉甚至看不见踪影。
这大片河滩，大部分都被至少半人深的野草覆盖，其中还有不少成片的树林，因此远看壮观，实则进入里面之后，就如同迷宫一般。
此时在受惊鸟群的影响下，距离谷口近处的兽群都开始惊觉起来。
其中一些大型野兽或许已经看到人类的身影，也开始焦躁不安的往远处转移觅食场地，于是站在高处，就能看到成群成群的野兽队形开始像流沙一样分散流动起来。
狩猎比赛的评判标准徐晨并不清楚，但推测和两个要素有关，一个是质量，一个是数量。
质量肯定是野兽的种类，凶猛程度，体型大小。
数量自然是看猎杀的多寡。
至于最勇猛的战士，那肯定是给予野兽最大创伤的猎人，若是能够在这种比赛上杀死虎豹，估计稳拿第一名。
徐晨虽然对弓箭的杀伤力有很大的信心。
但实则在人数极度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巴族也并没有太大获胜的把握。
在巴族他就已经见识过投矛的厉害了，风的臂力最强，可一将一根七八斤的长矛轻松投出去近百米。
掷矛的杀伤力远比弓箭要大，只要被命中，像野羊小鹿这种小兽，当场就会失去逃跑的能力，甚至可能一击毙命，而像野猪野牛野鹿野马这些大型野兽，只要被伤到，几乎也难逃一死。
不过掷矛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命中率奇低无比。
这种抛物线投掷对于距离的判断非常严格，投掷的距离越远，命中率越低，要想命中百米距离一头野兽，就算是野牛野马这种大型野兽，也需要极大的运气。
因为就算猎手准度很好，但动物有腿，时刻都在移动，因此在运动中猎杀运动目标的难处可想而知，不光要考虑距离，还要考虑猎物的运动方向和运动速度。
另外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攻击的次数。
这种长矛一个人一般就只带一支，带多了严重影响奔跑速度，而长矛一旦被掷出去就只能干瞪眼依靠同伴的进攻了。
因此从发现猎物到发起进攻，除开速度力量之外，还要讲求族群的分散配合，围猎是对付大型野兽和猛兽的唯一方法。
也就是说，全靠人堆。
弓箭相对来说虽然没有长矛的杀伤力大，但却轻松便携，一个人可以带上数十支箭，可以在追击之中接连不断发动进攻，只要一次命中目标，野兽的行动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是三五个人围猎，只要猎物没有逃出包围圈，几乎可以保证猎杀成功。
所以，眼下两种主要的狩猎武器虽然各有优劣，但弓箭应该更胜一筹。
巴族的弱势就在于人数太少。
此时远处河滩上，已经有猎手开始发动进攻。
他们的目标是一群野牛。
这种野牛体型巨大，长有两根向前的犄角，如今正是深秋膘肥体壮的时候，因此虽然是食草动物，但力气大血槽长，皮厚肉糙，想要猎杀非常困难。
这群野牛数量庞大，目测至少有上百头规模，随着一群猎人慢慢靠近，牛群惊动之后开始奔跑起来，然后很快便汇聚成轰鸣如雷的声音滚滚向前，包围圈还未完全形成牛群便已经远去，追在其后的几个猎人投出长矛，但全都稀稀拉拉落在牛屁股后面很远。
比赛开始的第一次围猎行动从前到后不过十分钟便宣告失败。
站在山谷附近土丘上观看的人群发出一阵郁闷的叹息，但不同部落之间，也少不得一些幸灾乐祸的讥讽之语，然后引起一阵骂骂咧咧的争吵和推搡。
不过因为有族长在，因此这些小小的骚乱和争吵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而河滩上，其他部落的猎人此时也差不多都开始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开始分散到更广阔的区域，慢慢有些已经分不清楚部落，只能看到一些追逐奔跑的人影了。
第67章 龙
徐晨对狩猎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种原始的狩猎活动除开热闹之外一无是处。
打猎再厉害还不是要饿肚子。
人类要彻底摆脱这种食不果腹的状态，耕种畜牧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大片辽阔的河滩在他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猎场，而是一个极其适合建造城市的风水宝地。
东南开阔，西临山，东邻河，北通巴族，南方还有更加广阔的区域，若是在这里修建一座城池，然后将六个部落都汇聚到一起，这大片的河滩足够开辟数万亩粮田，再加上大河小河的水产，足够养活数万人规模。
不过这个想法虽然让他激动，但现实却是眼下六个部落加起来估计还不到一千人。
也就一个大点儿的村子规模，没有足够的人手，建城想都不要想。
但若是在这种四周一览无余毫无遮挡的情况下修个没有围墙的村子，比住在山谷山洞之中更加危险。
人啊人啊，缺人啊。
家里缺小姨，外面什么都缺。
不过徐晨也没有完全放弃这个想法。
根据昨晚摆摊时候和其他几个部落的交流，他已经多少了解一些附近的情况，其实除开乌族继而附近的这六个部落，稍远一些的地方同样还有其他部落，不过因为族群不同，所以接触很少，偶尔打猎遇上，交流也很少。
距离、语言、种族等各种条件，导致这种来往和交流几乎处于断绝状态。
并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
相互不了解的前提下，接触不光不会带来好处，反而还会带来极大的危险，若是暴露部落的位置，说不定会遭到袭击。
猴子狼群都会争夺地盘，更别说人类。
因此原始人部落大部分都处于极度封闭的状态在各自独立生存。
就包括巴族和乌族虽然算是同族，距离也不过几十里路，但平日基本上没有来往，因为没有交流的必要，自然也就没有太多主动性。
而这个过程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持续到炎黄时期，男性开始掌握主导地位，人口繁衍壮大到不得不彼此争夺更大生存空间的地步，才开始有了大规模的战争，随着种族交往的密切，商业开始繁荣，不同种族之间的藩篱和隔阂也才逐步被打破，文化语言和种族的大融合才使得人类快速崛起具备文明特征，大型的部落联盟出现，阶级开始出现，才有了政权的雏形，而这种状况又延续了数千年才开始出现国家的概念。
所以，建造城池在平原生存，眼下并不具备条件。
徐晨暂时也只能想想而已。
何况这块地盘属于乌族的领地。
他就算想要，乌族也不会答应，唯一的方法就是吞并乌族。
但按照双方实力的对比，几乎可以说拿鸡蛋碰石头一样，巴族没有任何胜算。
时间转眼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太阳已经接近正午。
河滩上的动物因为狩猎活动的进行已经大部分远遁，只留下大量起伏翻飞的野鸟，然后就是一些小鹿野羊等一些小型动物。
甚至连最开始四处都能听到的野兽吼声，也慢慢消停下来。
巫和母巴等几个部落首领一直都坐在一颗大树下交流，大多数野人都因为无聊开始躺在地上睡觉，还有些年轻人爬上大树或者石头上眺望远处狩猎的情况。
“归嘎！”
突然大树顶上传来兴奋的声音，所有等候的男女老少瞬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纷纷起身张望。
果然等了不久，就看到有一群猎人扛着猎物沿着小河向山谷这边走来。
又过了很久，这群人才终于走到面前。
这是胡族的一群猎手，有十多人，抬着一头野鹿，身上几道巨大的伤口还在不停滴血，而其中几人身上也沾满了鲜血，虽然一个个累的大汗淋漓，但看起来却都还是非常兴奋。
“噗通~”
野鹿在欢呼声中被丢在草地上，有乌族的孩子欢呼着扑上去趴在伤口上开始吸血。
胡族的族长很高兴，上前咕咕嘎嘎的不断夸奖自己的族人。
这是一头成年野鹿，体型很大，鹿角丫丫叉叉，重量不下两百斤，绝对是一头巨大的猎物。
其他几个部落的人脸色都有些不爽，特别是乌族一群男人，似乎很不服气，说话都带着一股嘲讽之意。
徐晨听不太懂，也懒得参与这种无畏的争论，不过他对这副鹿角倒是很感兴趣。
鹿角是很不错的一味中药，含有大量的氨基酸，具有强筋健骨，温补肾阳的功效，另外这种老角很尖锐也很结实，拿回去做装饰或者当挂钩也非常不错。
徐晨因为不太清楚狩猎大赛的规矩，于是和几个族人交流了一下，得知这些猎物都算是各部落自己的收获，肉一般都会当晚餐与各部落分享，兽皮和骨角这些有用的可以交易也可以带回去。
于是徐晨便委托母巴去和胡族族长交流，用一个陶罐和一个陶碗把这一副巨大的鹿角换到手，双方皆大欢喜。
鹿角对于原始人来说虽然也算珍贵，但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而且丫丫叉叉又大又沉，估计徐晨不说要，他们大概率还是会拿来交换物品带回去。
徐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也很高兴。
这尼玛就跟捡宝贝差不多。
这副鹿角少说也有十多斤，不过微微可惜是这鹿角太老了，若是鹿茸更好。
胡族回来不久，另外一个叫季的部落十多人也扛着猎物回来。
这群人收获也不错，打到一头半大牛犊子，有上百斤的样子，另外还搞了两头野羊，比胡族的收获略多一些。
按照狩猎比赛的规矩，以日中为限，也就是说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狩猎比赛就结束了，若是日中前还没有收获回来，那么就会判定比赛失败，失去获得大巫祝福的资格。
因此随着太阳逐渐升高，快到正午的时候，剩下三个部落也陆续返回。
乌族第三个回来，因为人多势众，收获也最多，一头成年的野牛，两头小鹿，一头徐晨根本就不认识的玩意儿，连头带尾近两米长，看起来头像狗身体像蜥蜴，但尖耳长尾獠牙，浑身绿色斑纹，爪子竟然和鹰爪一样弯曲锋利，完全就像一个缝合怪一样。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鬼东西？
徐晨目瞪口呆，而所有野人全都一窝蜂的围上去观看，咕咕嘎嘎不停发出各种各样的尖叫惊呼，不过等到乌族的人将这头猎物丢在地上发现还有呼吸的时候，瞬间人群如同炸窝一样惊恐后退。
一群累的满头大汗的乌族人都很得意，其中一个浑身伤痕累累还在淌血的强壮猎手上前一脚踩住这头野兽的脖子，然后拔出一把狼骨匕首，狠狠扎在野兽的脖子上。
一股血水从匕首尾端喷涌而出，溅落四周一大片。
看着这头野兽身体微微抽搐几下终于断气，后退的人群这才兴奋的集体欢呼起来。
通过这群野人的表现来看，这头野兽不一般。
肯定是一种非常恐怖的猛兽。
但徐晨搜肠刮肚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动物。
根据当前的生活环境来说，应该是在地球上，但后世却从未见过有任何记录，那只能说明这东西后来灭绝了。
至于灭绝的原因，或许和大洪水有关。
当然，这不是在地球上那就另说了。
这穿越过来三个月，月亮太阳星星看起来和地球差不多，但但大部分动植物他都不认识。
只是这玩意儿长得的确太奇怪了。
“这是个啥？”
徐晨低声问旁边的古和举。
两个少年摇头，他们也没见过。
“龙嘎！”旁边一个巴族的男人激动解释。
“龙？”徐晨有些呆滞。
“龙嘎！”旁边几个其他部族的男人也都跟着点头。
而刚才杀死这个怪东西的乌族猎人将这头怪兽双手抓起来举过头顶，鲜血稀里哗啦浇在他脸上身上，他大口吞咽着鲜血，然后大吼一声：“龙~嘎~”
“龙嘎~龙嘎~龙嘎~”
围观的野人都跟着兴奋的狂吼起来。
这特么是龙？
莫不是老子对龙有了什么误解！
或者说这些狗几把原始人对龙有什么误解。
虽然都说世间并没有龙，而是华夏祖先臆造出来一种神兽，但徐晨印象中的龙绝对不是这个逼样，而是飞天遁地行云布雨神威霸气凌驾万兽之上的存在。
怎么能够和眼前这个缝合怪画上等号。
所以要说这东西是龙打死他都不愿意承认。
唯一让他能够接受的就是这群野人的语言有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这缝合怪的发音就叫龙，是他不可能抹去的。
看这东西恐怖的獠牙和锋利的勾爪，也知道这种野兽的战斗力非常之强悍。
因为回来的这群乌族人虽然收获巨大，但却也非常之狼狈，十多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抓伤，特别是最后杀死龙的家伙，身上皮草稀烂，似乎遍体都是伤口，再加上满身淋漓的鲜血，看起来更是如同一个血葫芦一般恐怖。
这种伤势若是不赶紧治疗，怕是会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挂掉。
第68章 乌鸦嘴
乌族人为了干掉这头龙，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似乎这个代价他们愿意承受。
因为这头龙，他能会获得这次狩猎大赛的第一名。
果然，不久之后，巴族和剩下两个部落的猎人也很快前后回来。
虽然三族都有不错的收获，但比起乌族猎杀一头龙带来的骚动却是小多了。
苍族猎杀了一头半拉子大的野牛和一头野鹿，收获比第一个回来的胡族强，但也就和第二个回来的季族差不多。
木牙族弄到一头不认识的野兽和两只小鹿，收获只能算一般。
巴族猎杀了一头野猪和几只锦羽野鸟。
野鸟虽然体型小，但却属于比较难以猎获的动物，羽毛也属于很贵重的装饰物。
而这头体型足有三百斤的大野猪也是不输虎豹的猛兽，皮厚肉糙獠牙支棱，身上凌乱插着十多支箭，其中有一根直接从眼眶贯穿而入，狠准一击造成了最重的伤害。
因此巴族的收获也还是引起大群野人的围观，造成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但即便如此，当风等一群人看到丢在场地中央的那头缝合怪的时候，情绪也瞬间低落下来，丢下猎物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郁闷的不想说话。
他们本来知道自己人数少，而且弓箭威力不比长矛厉害，只是胜在一个灵活和攻击速度快，因此他们一开始便打算好了，不和其他部落抢大型野兽，而是去树林之中猎一些鸟类
因为在所有的猎物中，鸟是最难弄到的，若是能够猎杀不少有大型野鸟，说不定这次有另辟蹊径取胜的机会。
他们在河口附近的荒滩和树林里间打鸟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群野猪，于是便转移了目标，六个人费尽周则追赶了好久，直到太阳快到中天才终于将其杀死。
猎杀到这头成年野猪，巴族人兴高采烈，本以为这次稳拿第一名了，但没想到乌族人竟然搞了一条龙回来。
如此以来，已经不需要徐晨过多猜测，所有参加狩猎的猎手和观摩比赛的六个部落的野人，已经都用行动投票选出了最强大的狩猎团队，那就是乌族。
随着一根一根长矛都插在了死去的缝合怪四周，很快这场民主投票便有了结果。
这次所有参加狩猎比赛最强大的猎物就是这条龙。
而乌族，就是最终的获胜者。
“乌嘎……”
一群乌族猎人兴奋的捶胸怒吼，乌族人也都跟着发出鬼哭狼嚎的欢呼声，数十人一拥而上将最后杀死龙的猎手高高举起抛向空中，欢庆这场狩猎比赛的胜利。
一个小时之后，巫带着所有人再次回到栖息的山谷河滩，所有猎获的猎物都摆放在中央，点燃篝火，数百人再次围着篝火和猎物开始嚯嚯哈嘿的跳舞。
这既是乌族的光荣，也是人类战胜野兽的强大证明。
六个部落虽然内部矛盾不少，但毕竟这种一起交流的机会很少，因此这巫祝大会相对于所有原始部落的人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盛大节日。
今天猎杀这么多野兽，都会当做神明的赏赐按照公平原则分食，因此今天所有人都将享受一顿难得的血肉盛宴。
在这个缺少食物的时代，能够吃饱一顿肉食绝对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狂欢结束之后，各部族参加狩猎比赛的猎手亲自宰杀自己猎获的野兽。
巫再次带着六位族长和一群年轻女人举行了一场认真而严肃的祈祷活动，并且将一枚龙的獠牙用兽筋拴好挂在了乌族浑身伤口的猎手脖子上，并且用兽血在他的脸上画下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就是今年狩猎比赛最勇敢的猎手。
他的强大和勇气终于获得巫的祝福。
瞬间整个河滩再次爆发一阵震天的欢呼，而得到祝福的猎手也忍不住高举长矛扬天咆哮。
“狗几把叫个锤子，流了那么多血，还不赶紧回去躺着休息…”
徐晨无语的坐在河滩边看热闹，忍不住腹诽一下这个嘚瑟的家伙。
不知道是因为他推测正确，还是乌鸦嘴开过光，反正就在他嘀咕的同时，那个刚刚得到大巫祝福的家伙叫着叫着竟然一头栽倒地上浑身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欢闹的人群瞬间慌乱，纷纷围上去观看，乌族族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老巫婆也吓了一大跳，赶紧蹲下来双手捧着这个家伙的头开始吟唱听不懂的古老咒语。
徐晨：……
如果唱歌有用，还要医生干嘛！
这货肯定就是他推测的那样，伤势太重造成了失血性休克。
虽然他对乌族很不满意，但也知道若是不赶紧治疗或许这货今天说不定会挂掉，就算不挂掉调养不好也会彻底废掉。
因此迟疑片刻还是爬起来拍拍屁股挤进人群，蹲下来捏手腕探鼻息扒眼皮检查一下，发现呼吸很微弱，瞳孔没有散开的迹象，应该是休克昏迷了。
“古，帮忙！”
徐晨看着这个浑身血葫芦一样的家伙，很是无语的皱眉头招呼同伴。
狩猎回来一个多小时，这货为了在祝福前保持勇猛粗犷霸气的外形，竟然一直都没去洗澡，伤口也几乎没做任何处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揪了一些野草树叶捣碎之后敷在上面，此时身上凌乱的兽皮和血水伤口都已经开始凝固结痂了。
古很忐忑的也挤过来蹲下，在徐晨的示意下帮忙将猎手身上的皮草扯下来。
“莫西嘎嘎？”
人群中有乌族人大声质问，同时有人上前愤怒的将两人推开，乌族族长用手中的木杖指着徐晨满脸怒色，就连巫都不解的认真抬头看着徐晨。
“巫嘎，血……流的太多，若不赶紧治疗，死嘎死嘎！”
徐晨只能指着双目紧闭浑身血肉模糊的猎人连比带画的解释。
语言太过复杂，巫并没有听懂，但死嘎死嘎她还是听的很明白，看徐晨满脸认真又焦急的样子，迟疑一下站起来举起手中的法杖，愤怒的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然后她转头对着乌族族长和一群乌族人说了几句，乌族人一阵剧烈的骚动之后慢慢往后退开，中间露出来一片空地。
“快脱！”
徐晨吩咐一句，古迟疑了一下赶紧再次蹲下来，三两下就将猎人从上到下所有的破烂兽皮都扒掉。
“嘶~”
看着扒掉衣服的猎人，徐晨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皮抽抽的差点儿月……神经失调。
狗几把野人果然很野蛮，不光对野兽野蛮，对自己更野蛮。
此时他才大致看清楚，这个家伙胸口腹部大腿肩背甚至后背上，到处都是被抓刨之后留下的伤口，皮肉撕裂血肉翻卷，看着都不算太深，但密密麻麻就像被钢丝刷子刷过一样，几乎浑身看不到几块好肉。
贴别是腹部一条伤口，直接划拉出来半尺长一道伤口，再深一点儿就肠穿肚烂了。
这么重的伤势，竟然还能挺到现在没断气，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原始野人的身体素质之强悍，和野兽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重伤不死全靠硬挺。
徐晨虽然常年野外作业学习过不少急救知识，也在老队员的带领下学会了辨识草药应急救治，但面对这种伤痕累累的复杂情况，他还是感觉到非常棘手。
这货伤的太重，失血太多，若是伤口不赶紧处理，即便是暂时抢救过来，只怕还是会伤口感染而死。
“温水、果茶、止血药粉、布，快点儿！”
徐晨短暂的失神之后赶紧一连串的吩咐。
别的部落野人都没听懂，但巴族人都听明白了，于是很快就有人挤出人群去寻找徐晨需要的东西，很快就有女人端来一杯壮阳果泡的温茶，还有一罐温开水和一个带盖的小藤筐。
藤筐里面装着几个小瓦罐和几卷煮透晾干的崭新麻布。
野蛮世界，有备无患。
徐晨虽然对巫祝大会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在这个蛮荒的时代生病受伤是最可怕的。
因此出发之前，他便做好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所有准备。
不光配置了几种简单疗伤止血和头痛脑热的药粉，而且为了处理伤口还专门裁剪了几块麻布制作成绷带备用。
让古将昏迷的猎人扶着半坐起来，撬开牙关给他灌下去几口壮阳果茶，然后拿一块绷带用温水浸透之后将身上的血水擦干净。
徐晨的动作很快，甚至十分粗鲁。
不过随着一层血痂擦掉，露出清晰可见的密密麻麻伤口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吸凉气的声音，无数人露出惊骇的表情惊恐后退。
伤口太多，翻卷的伤口皮肉中，又开始沁出鲜血。
胡乱擦洗一遍，徐晨从藤筐里面拿出来一个小陶罐，从里面抓出来一把药粉就开始往伤口上涂抹。
前胸后背大腿上的伤口全部抹了一遍之后，面对腹部那道不断沁出血水伤口，徐晨呲牙咧嘴的脸皮抽搐几下让人把缝衣服的骨针取来，伸手从这货头上拽下几根头发，穿上骨针用温水简单涮了几下，然后开始缝合伤口。
野外急救知识他还算清楚，但缝合伤口从未干过。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了，这条伤口太大，直到眼下都还没有结痂的迹象，只是开始这个家伙浑身血水完全分不清楚，眼下脱光衣服清洗之后就十分明显，其实一直都在流血，只是身体比较强悍，血流的不那么快而已，另外也有可能是快流干了。
第69章 死马当作活马医
粗钝的骨针艰难的穿过伤口的皮肉，随着拉扯血水噗噗顺着针线往外冒。
在骨针穿刺之下，昏迷的猎人身体还在不停的抽搐和痉挛。
如此处理伤口的方法，所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密密麻麻的围观者全都惊恐的再次惊呼后退，其中不少女人死死捂着嘴巴脸色苍白。
徐晨没有心情来管四周的情况，全神贯注的缝合伤口。
随着他不断的穿针引线，这条巨大的伤口也慢慢被强行缝合在一起，十多分钟后，他终于缝完最后一针，整条伤口看起来就像一条扭曲变形的巨大蜈蚣，血淋淋看起来恐怖而狰狞。
“呼~”
缝合完毕，徐晨用布将满手的鲜血擦干净，然后倒了足足半罐药粉敷在在伤口上，取出绷带将伤口围着腰腹缠了好几层，直到完全将伤口裹住之后，这才捆扎结束。
剩下的伤口太多，有些也同样还在不断沁出血水，但他已经没有心情挨着缝合了，只能用药粉再次厚厚敷上一层之后，让人取来几匹干净的麻布，在古和举的帮助下，将这个家伙从上到下裹的像木乃伊一样之后才罢手。
普通麻布没消毒，但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眼下止血才最重要，至于伤口感染，只能听天由命。
好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再过半个月就入冬了，低温会极大的抑制病菌的滋生，只要保证伤口不大规模溃烂，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
毕竟都是一群原始野人，对疾病的抵抗力还是很强悍的。
徐晨从最开始吩咐一句之外，从头到尾再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全神贯注在处理伤口。
最开始一群乌族人在巫的压制下还非常不满和气愤，但慢慢都目瞪口呆起来，特别是徐晨开始缝合伤口的时候，完全就被吓懵了，然后也都不再吵闹，惊恐逐渐变成了一种无比的敬畏。
所有乌族人在族长的影响下几乎都对徐晨和巴族有一肚子的意见。
但眼下徐晨在拯救他们部落最勇敢的战士。
救治的方法让人完全无法相信和理解。
而且还用上了神秘而珍贵的麻布，甚至还有更加神秘的药粉，敷在伤口上之后就很快不怎么流血了。
巫从头到尾都站在旁边，同样看的嘴巴张开合不拢，但苍老浑浊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明亮，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嗦嘎，抬火边去！”
看着裹成粽子的猎人，徐晨终于松了口气，拍拍手站起来转头对乌族族长比划一下，同时指了一下篝火旁边。
巫首先回过神来，赶紧转头咕咕嘎嘎吩咐几句，很快就有几个人站出来，小心翼翼将昏迷的猎人抬到篝火边，铺好几块兽皮躺下，为了保暖，徐晨还让人用几块柔软厚实的兽皮盖上。
弄完之后，徐晨也没理会别的的眼光，转身往河边走去。
密密麻麻的围观者瞬间散开一条路。
在河边，徐晨把自己脸上手上的血水全都仔细洗干净，甩着手再次回到篝火边的时候，此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完全变了，带着无比的尊敬，甚至还有火热的崇拜。
“晨嘎！”
巫在乌族族长和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激动的围上来。
徐晨大概知道巫想问什么，但这事儿完全无法解释，因此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然后指着缝制的痕迹，做了个穿针引线的动作，表示缝合伤口只是自己一时的突发奇想。
眼下虽然其他部落还未学会织布缝衣，但随着两天的交流下来，麻布如何做成衣服的过程还是慢慢传开。
因此徐晨的解释虽然牵强，但也不算毫无来由。
巫大致明白之后不断点头，然后转头吩咐几句，很快就有人离开河滩往山上而去。
这种简单的语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即便是能够大致听懂，但真正的意思只有非常熟悉的人才能明白。
徐晨也不知道巫想干什么，因此也没在意，反而是找来一个背篓，从里面拿出几个小小的布口袋。
这布口袋里面装的是他采集晒干切碎的一些中药，有田七、黄精、天麻、党参、山药等一些药用价值很高的药材，能找到的药他每样都带了一些，主要是以防万一。
眼下昏迷的家伙虽然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若是醒不过来那也算是白救了。
不过他虽然认识和知道一些中药的药性，但也仅限于跌打损伤和蚊虫叮咬这些野外常见的症状的简单治疗，说不上药方，只是根据学到的一些经验用几样常见的药材做一些简单的处理，比如止血消肿等等。
眼下这货伤势严重失血休克，这种要命的症状他从没遇上过，更谈不上有救治经验。
不过站在这群原始人当中，他就是医术最高的人，没有之一。
因此即便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开方煎药，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试一下。
死马当作活马医。
反正死了也不会有医闹，更不会坐牢。
权当自己为打开医学之门练手了。
徐晨从几个小口袋中挑挑拣拣弄了七八样，也不知道药性有没有冲突，反正田七党参黄精山药这些补血补气的都给他用上。
看着徐晨从小布口袋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树根渣渣放入陶罐，然后装了一些水让巴族一个女人放到篝火边煨上，数百人满头雾水的围观。
尤其是巫和几个部落的族长，更是看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
药煮上之后，徐晨对着巫和母巴等人干笑一下就在篝火边坐下来，一群人也都跟着慢慢坐下来。
“晨嘎，喝水！”
一个年轻的巴族女人双手捧着陶杯过来，满脸恭敬的放在他手上。
“谢谢！”
虽然是一家人，但徐晨还是很认真的道谢之后慢慢喝了几口。
徐晨没说话，巫等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全都只能坐在四周看着。
此时整个河滩上气氛完全变了。
方才的狂欢变变成了一种无比的安静。
被宰杀的野兽就血淋淋的胡乱堆放在兽皮上，有些还未切割完，看起来狰狞而恐怖，整个河滩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
阳光照耀下，河风呼呼啦啦吹拂，带着一股深秋的清冷。
熊熊燃烧的篝火在秋风之中摇摆，浓烟滚滚随风弥漫山谷。
随着瓦罐之中开始冒出丝丝热气，一股淡淡的药香开始散发出来，慢慢的，瓦罐开始咕嘟嘟沸腾，这股药香更加浓郁。
中药不需要煮太久，一般沸腾之后十分钟左右就差不多了。
这是以前勘察队的老教授说的。
实际上徐晨自己从未正儿八经的熬过中药。
在他出身的那个时代，中医中药已经不怎么吃香了，感冒发烧头痛脑热基本上都是几粒西药下去就立竿见效，勘察队也常备各种救急的药品，学会辨识中药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特别是毒蛇咬伤。
但没想到学得一点儿皮毛知识，在这个远古的蛮荒时代竟然成了救命的手段。
能不能真的救活这个乌族猎手徐晨其实毫无把握。
除开这些野生药材具有的强大药效之外，他更多的只能祈祷这个家伙命够硬，能够挺过来。
大约十分钟过去，徐晨用兽皮将陶罐从篝火边抱出来，吩咐拿来一个陶碗，将药水倒出来半碗。
褐色的药水滚烫，散发出来更加浓郁的药香。
徐晨用一根树枝不断轻轻搅拌好让其快速降温。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他用手指探了一下发现已经温热，于是让人把昏迷的猎手扶坐起来，让人捏开嘴巴，用调羹一勺一勺的喂服。
喂完之后，放下去继续躺着。
到了此时，这货是死是活他就真的再也插不上手帮不上忙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而安静的等待。
自始至终，徐晨都没有主动与巫等人交流的打算。
因为这些东西他完全无法解释，也说不清楚。
巫和母巴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徐晨交流，因此一样围坐在篝火四周跟着默默等待。
“空嗄空噶~~”
等的心焦，百无聊赖，徐晨无聊玩着手指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发出惊呼，转头看去，只见呼呼啦啦一群乌族人已经把躺在地上的猎人围的水泄不通。
“咳咳咳咳……”
巫一连串的咳嗽着在两个少女的搀扶下起来，围观人赶紧都让开一条路，徐晨一咕噜爬起来跟着巫走进去，发现昏迷的猎人果然有了一些动静，眼皮正在微微的抽搐，似乎正在努力睁开。
足足等了一分多钟，这货终于把感觉是千斤重担的眼皮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又是漫长的呆滞回血时间。
不过就算是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也让寂静的人群瞬间爆发出来一股热烈的欢呼，鬼哭狼嚎之中纷纷转头看着徐晨。
徐晨上前蹲下来用手按着猎人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脉搏。
虽然他不会切脉，但这次能够明显感受到脉搏跳动的比最开始强烈多了。
因此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对满脸激动的巫比划一下动作，然后指指山腰位置说：“归嘎！”
巫苍老的脸上现出极度感激的神情点头，左右吩咐几句，立刻就有人上前将猎人背起来离开。
第70章 敦实的少女
随着勇士苏醒的消息在河滩上传开，河滩上欢呼声四起，很快又变的热闹起来。
对于这些常年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恶劣环境中挣扎的原始人来说，伤病是生存最大的敌人。
像今天这种狩猎大赛，往年也有人死亡，因此无论是那个部族都只能默默接受。
乌族虽然和其他五个部落之间矛盾不少，但总体来说关系还是比较亲密，死亡带来的也都是感同身受的悲伤。
但今天，来自巴族的一个神奇而神秘的少年，却展现出强大的神奇能力，将一个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勇士救了回来。
这种从悲到喜的大起大落，也让所有人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更多的尊重和敬畏。
这种能力大巫都无法做到。
于是许多人心中隐隐开始对大巫有些微微的不满。
除开巴族和乌族之外的四个部落族长，站在欢呼的人群外面，彼此相互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的收回眼神。
巫不愿意承认巴族这个叫晨的少年巫的身份，只怕是另有私心。
虽然她们一直都很尊重大巫。
但在这件事上，大巫做的明显有失公平。
……
太阳西斜，转眼又是傍晚时分。
河滩上一堆一堆的篝火再次被点燃。
新鲜切割的兽肉被六个族长带着部落的年轻女人们公平分配给所有参加晚宴的人们。
昨天乌族态度不好，没有参加晚宴，但今天，乌族是全体动员。
整个河滩上篝火熊熊人声鼎沸。
大块大块的肉被分配到所有人手上，有人直接生食，有人穿在木棍上放在火堆中熏烤，空气中逐渐弥漫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和烤肉混杂的味道。
巴族的篝火边最热闹，巫和几个族长都围聚在这里，另外还有其他部落的不少女人，都在忙前忙后的跟着巴族一群女人学习用陶器烹煮食物。
徐晨面前一块兽皮上，已经放满了物品，鹿角、兽爪、犄角、獠牙、锦羽，这些都是今天狩猎大赛上最珍贵的战利品，大部分都是猎人们认为最值得收藏和炫耀的部分，不过全都拿过来恭恭敬敬的送给了徐晨。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颗龙的獠牙，一尺多长，弯曲锋利，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徐晨把这颗牙根还带着血水的獠牙握在手中，瞬间感觉到一股冰凉刺骨的神魂悸动。
锋利的牙尖上，还带着一个小小的三棱刺结构。
这种结构的牙齿他不说从未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狗几把，我到底还是不是在地球上？
拿着这颗獠牙翻看观摩，徐晨对眼下所处的时空又开始迷糊起来。
随着各族的食物开始烤熟，又有成群结队的年轻女人们捧着烤熟的肉过来献给巫，而其中大多数竟然都放在了徐晨的面前。
甚至还有不少女人跪着向他敬献食物。
这是一种祭祀神明才有的礼节，是人族表达的最为尊敬和崇拜的方式。
徐晨虽然很想解释，但奈何他语言匮乏，最后也只能尬笑着接受，随着跪的人多了，他也慢慢开始习惯。
有人敬畏是好事。
眼下正是人类开始步入成熟的起源阶段，对于神明还处于一种比较模糊的原始的崇拜期。
今天这件事虽然出现的挺突然，但他的表现也给自己收获了大量的粉丝。
而他本来也是想通过这次巫祝大会来筹集人气，眼下看来目标已经达到不说，而且还出乎意料的好。
今天就连乌族都对他改变了态度，许多乌族少女甚至都明目张胆的围在四周冲他抛赤裸裸的媚眼儿。
甚至乌族的族长还亲自把两个敦实的乌族少女安排在徐晨身边，帮他接待别的部族送来的礼物和食物。
这是赤裸裸的抢人态度。
乌族的做法自然让其他四个族长非常不满，说话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但无论她们怎么不满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局势。
因为这里是乌族的主场，几百个乌族人，几十个即将成年的少女。
而他们带来的参加巫祝大会的全都是成年男女，明显落於下风。
母巴没有不满，只有无尽的烦恼和苦涩。
因为徐晨越是厉害，将来离开对巴族的损失也就越大。
但面对这种古老的传统，她却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因此这顿丰盛的肉食盛宴各自吃的是心情不同。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黄昏，然后几百原始人又开始在河滩上围着篝火开始集体狂欢舞蹈，嘢嚯嘢嚯的声音响彻整条山谷。
特别是今天有乌族参加，人数更多更加热闹。
而大量没有吃完的肉食女人们还在一直在不停的烧烤。
有些男人女人跳累了，又开始摸摸捏捏的去黑暗中做一些少儿不宜的活动，但今天基本上都不用钻草丛了，而是钻帐篷。
因此随着黑夜慢慢降临，一轮硕大的圆月慢慢升上夜空的时候，狂欢的河滩上，到处都能看到不断摇晃的帐篷和嗯嗯啊啊交配的声音。
这真是一个出轨的好时代啊。
不光不需要负责，而且还没人管。
徐晨负手站在月夜之中，吹着深秋的风，听着四周不断传来的声音脸皮不断抽抽。
不过就在他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小姐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只小手轻轻摸在了自己的屁股上，回头，就看到两个身穿兽皮的敦实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
“晨嘎！”
两个少女眼神羞怯而热烈。
而在月光和火光交织的夜色边缘，似乎影影绰绰还有一群更加敦实的少女都在往这边张望。
徐晨微微打了哆嗦。
他瞬间有了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千万不要嫁到乌族来，不然恐怕活不过三十岁。
他才不要当一个为了部落繁衍贡献毕生精血的种马男人，他要当一个为部落文明发展升级的超级文化传播者。
于是他笑眯眯的抓住两个敦实少女毛乎乎的小手回到篝火边，拿出绳索和布匹针线。
“来，哥哥教你们缝衣服！”
……
第三天，是纯粹的部落交流时间。
太阳升起，吃完早餐，六个部落都在河滩拿出自己的物品自由交易。
当然，交易物品并不是全部内容。
往年所有部落的物品都差不多，无非兽皮羽毛和一些兽牙骨爪以及一些五颜六色的罕见石头罢了，交易的目的不是互通有无，而是互相补充。
今年因为巴族突然带来大量新奇物品，因此也给交易带来了许多不同的变化，有了一些互通有无的商业雏形，但并没有产生任何商业概念。
巫祝大会以大巫的名义召开，大巫接受神明的指引，是引领各部落发展的智者，每次巫祝大会更重要的活动并不是狩猎大赛，也不是交易，而是巫带着所有部落族长和男女互相学习。
男人交流狩猎经验，切磋掷矛和比试武力。
女人则讨论采集、储藏和制作食物，交流孕产和照顾婴幼儿的心得体会，互相教授辨识一些新的能吃的植物种子和果实等等。
这种交流和补充，才是人类文明真正能够不断发展壮大的原因。
如果没有大巫，部落间这种交流几乎就会隔绝和停止。
因此每年巫祝大会的第三天，才是最欢快最热闹的一天。
当然，今年还是因为巴族的巨大变化，给这场热闹的交流大会带来了完全不同的热点和气氛。
往年都是以大巫和乌族的人为主，带着其他部落学习狩猎和采集等生活经验。
但今年主要是巴族教授所有部落的人学习搓绳、编筐、打草鞋、用瓦罐煮饭、用碗筷吃饭等等
不过这些都很简单，经过前两天的交流下来，实际上其他部族也都慢慢学的七七八八，所有部落最感兴趣的还是用布制作衣服。
昨晚徐晨一时无聊，教两个乌族的敦实少女学习裁剪制作衣服，虽然他只帮忙做了布裙和简单的上衣，缝制的也是歪七扭八，但当今天一早两位乌族少女就迫不及待的穿着出现在河滩上的时候，其他部族也纷纷忍不住要跟着学习制作衣服，于是这场大会，最热闹的就是数百个女人围在巴族一群女人身边，学习量体裁衣和缝制衣服。
巴族带来的布不多，加起来总共也就二十多匹，换兽皮用掉一些，为巴族的猎手捆扎伤口用了两匹，剩下的便全部拿出来现场从每个部落选了一个人出来，测量身体之后现场演示制作衣服。
巴族女人们经过一个多月的熟悉，对缝制衣服已经比较熟练，这次带来的女人中好几个都是部落里面最为心灵手巧的，因此从量体到裁布缝制，教授的很认真负责，现场缝制出来的几套衣服也非常结实整齐。
当然，精美谈不上，版型也谈不上，就是最简单的衣服，女的上衣下裙，男的上衣下裤，用麻绳或者布条捆扎，穿在身上就像一个粗陋的麻布口袋。
但不可否认，这种全新的服饰对所有部落的人冲击都很大。
所有女人都学的非常热情和认真，一群群的围在几个巴族女人身边，咕咕嘎嘎不断的交流，同时不断发出各种惊叹和欢呼。
第71章 交换
男人们的交流更加简单直接，除开狩猎经验之外，几乎所有人的兴趣都放在巴族人带来的弓箭上。
如果说刚来的时候听说巴族用弓箭猎狼如砍瓜切菜，所有人都心生怀疑甚至不屑，那么昨天巴族六个人就了猎杀一头成年野猪就完全证实了这个说法。
要不是不是乌族人差点而挂掉几个人杀死一头龙的话，这次狩猎大赛的头名十成会落在巴族头上。
野猪体型虽然不如野牛巨大，但皮厚肉糙野性十足，一旦发怒凶猛程度不亚于虎豹，可以划归顶级猛兽行列，因此野外狩猎，猎人一般是不会轻易围猎野猪的，这玩意儿惹怒了横冲直撞大树都能撞倒，碰之即残，撞之即死，完全得不偿失。
但巴族六个人竟然就轻易杀死了一头，因此弓箭的威力看起来比传说中的更加厉害。
不过可惜，巴族人不愿意传授制作弓箭的技术，不过碍于部落之间的交流习惯，风等六个猎手还是在河滩上现场进行了一场射箭表演。
用野草扎一个草人当靶，分别摆放在不同的距离进行射击，当看到巴族人一箭接一箭嗖嗖不断射出箭矢，将草靶射的刺猬一样的时候，这种凌厉如雨的攻击方式彻底让其他部落所有男人都胆寒了。
看射击距离，弓箭的确不如长矛，但问题是太特么多了，可以持续输出，六个人一起射击带来的感官效应就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恐怖。
想想，若是数十上百人一起使用弓箭，估计这满河滩的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屠杀一空。
于是看完这场射箭表演之后，所有部落的男人看巴族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由最开始的惊讶和不屑，继而变成尊重敬畏，眼下又变成瑟瑟发抖的恐惧。
由此巴族在其他部落的男女眼中，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差。
女人们是热烈追捧，男人们是敬畏恐惧。
而这一切变化的源头，就是那个正带着两个同龄少年在所有摊位前转悠观看的巴族少年晨。
徐晨对于其他部落的心态没有太多兴趣。
这场交流大会很快就要结束，他还想寻找看看其他部落是否还有自己能用的上的东西。
不过可惜，拢共只有十来个摊位，大部分还是乌族今天摆出来的，货物大同小异，除开偶尔几块五颜六色当做宝石的矿石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
而这些矿石，大部分只是萤石、辉石、闪石之类的普通矿石，除开好看卵用都没有。
不过来回转几遍倒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他在其中还是发现了两颗绿松石和几块琥珀，另外还有大小不同几块黄金。
对于地质勘探的专业人士来说，辨认矿石是基础技能。
绿松和琥珀在这个原始时代绝对不会有假货，很容易辨认。
这几块黄金他上手一掂重量就知道不是硫铁矿。
而从附近峡谷纵横流水充沛的地址结构来看，也不太可能有硫铁矿分布，黄金的几率更大一些。
果然，当他拿起其中一块坑坑洼洼的金黄色金属的时候，就知道这必然就是黄金无疑，沉甸甸的很压手。
徐晨很激动，接连打了几个大大的摆子。
黄金啊！
他上辈子活了三十岁，都没真正拥有过哪怕一克黄金。
虽然都说阿堵物是污染人类精神的罪魁祸首。
但他一直都想被污染一下，而且污染的越严重越好，奈何太纯洁了，老天爷都舍不得污染他，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穷逼。
不过一阵激动高兴之后，徐晨又很快醒悟过来。
在这个操蛋的狗几把原始时代，黄金珠宝貌似是最没有卵用的东西。
这不是财富，就是普通好看点儿的石头罢了。
而对方部落负责交换东西的野人也果然表现的如出一辙。
看着徐晨激动的样子，小心翼翼而又满脸恭敬的把剩下几块黄金一股脑儿的都堆放在他手上。
“光嘎！”徐晨回过神来笑着点头。
对方赶紧把头摇的像拨郎鼓一样，连连摆手表示不需要换，直接拿走。
徐晨所有人都已经认识了，其他部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把他当做一个真正的巫来对待。
这种石头虽然很少，但除开好看真的没啥卵用，就是捡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被别的部落看上，然后换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
不过很明显，别的部落没有人感兴趣，除了徐晨。
这几块黄金加起来有一斤多，若是在曾经的地球上换钱，那就是差不多二十万，但眼下，还顶不上一块兽皮。
徐晨拿着几块沉甸甸的黄金微微茫然了一阵，然后还是让古送了两双草鞋给这个摊主，顿时把摊主乐坏了。
旁边有摆摊的野人看见了，顿时都激动起来，纷纷围过来连比带画表示还有不少其他的石头，就问徐晨要不要。
徐晨哭笑不得，只能点头表示可以拿来看看。
于是一群人一哄而散，有些去找自己的族人要石头，还有不少乌族人直奔山腰而去，估计山洞里面还有些库存。
果然，一群摊主去而复还，弄过来一堆各种颜色的不同矿石，不过其中大部分也都没有什么价值，但竟然真的还有好几块黄金，于是徐晨也让古和举用草鞋交换下来。
等到乌族的一群摊主跑回来的时候，他们带来的各种石头更多，徐晨这次终于发现了好宝贝，里面竟然有不少辉铜矿。
辉铜矿是一种含铜量很高的硫化物，颜色青灰，用手一摸很容易就弄一手，有人会错认为铅矿石，其实不是。
徐晨把这些辉铜矿都捡出来，发现有十多斤的样子，好奇之下比划询问这东西从哪儿捡的，乌族人指着西北方向的山谷咕咕嘎嘎比划几下，看起来似乎并不远的样子，徐晨瞬间有些惊喜起来。
所有的铜矿石中，辉铜矿冶炼是最容易的，熔点很低，而且伴生的应该还有硫磺，若是能够找到矿床对以后发展的帮助很大。
不过这种矿石很污手，也不好看，不知道这些野人捡来干嘛，于是徐晨又连比带画的问几句，其中有人就拿矿石在脸上摩擦起来，然后一个个就变成了青蓝脸皮，咧嘴一笑，露出又黑又黄稀稀拉拉的牙齿
徐晨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原始人捡这些石头是为了当颜料用。
不过貌似在巴族和其他部落并没有发现这种矿石，应该是乌族附近才有。
眼下部落发展急需要金属刀具，不过光有铜矿不行，还得有铅矿和锡矿，才能炼出青铜合金，纯铜质地太软，还不如石斧锋利结实，徐晨知道也急不来，因此也就没着急和乌族去沟通这件事。
不过这些辉铜矿他还是先用一个陶碗换了下来，打算带回去试试能不能先把铜烧出来。
眼下什么都缺，只能看见什么就先弄到手慢慢研究。
除开辉铜矿，乌族送来的同样还有一些绿松琥珀石英闪石等矿石，徐晨也没什么兴趣，用几双草鞋收了几块品相不错的绿松石和琥珀，其他的都没要。
徐晨用草鞋和陶碗换石头的事很快就在部落之间传开，让这些部落的首领自然也很上心，打听清楚徐晨换的什么石头之后记在心里，打算回去之后找一些下次送到巴族用来交换陶器和布等几样神奇高端的东西。
半天时间眨眼而过，这场热闹的部落交流大会也基本结束。
拢共就几百个人参加，规模还赶不上农村一个大点儿的村子开会。
因此等到日过中午，五个前来的参加巫祝大会部落都收拾物品陆续启程离开。
徐晨也跟着巴族人踏上归途，在一群敦实的少女们脉脉含情的热烈眼神下离开乌族栖息的山谷。
不过走出很远之后回头，仍旧还能看到有少女追逐的身影，在深秋的河滩和寒风中肆意奔跑，身上的布裙和皮草随风翻飞招摇，像极了一群开始发情的小母兽。
巴族所有人都很兴奋。
这次因为徐晨的创新发明和神奇的表现，巴族收获巨大，满载而归，所有的背篓藤筐都装满了交换来的货物。
这其中过冬急需的皮货最多，也有不少其他部落赠送的物品。
古和举一人扛着一根丫丫叉叉的巨大鹿角，昂头挺胸十分骄傲。
徐晨的背篓里面也堆的满满的，其中有一样物品最为特殊，就是那头龙的皮。
对于这头奇怪的缝合怪，徐晨充满了好奇。
得知徐晨想换这张皮之后，已经清醒过来的乌族勇士把这张皮连同另外一颗龙牙一起都送给了他。
徐晨自然也投桃报李，不光留下半罐止血药粉，甚至还亲自教大巫辨认自己带来的几味草药，并且把剩下的药都留在乌族，还教他们如何熬煮和服用。
不知是徐晨的神医妙手起了作用，还是巫族勇士强悍野蛮的顽强抵抗力。
只不过短短一天多的时间，乌族勇士浑身的伤口就已经结痂，就连腹部那道恐怖的缝合伤口，也没有任何感染的迹象，而且能走能跑，竟然有点儿生龙活虎的架势。
这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奇迹。
因此对于徐晨，乌族人的态度不光大为改观，甚至还产生无比的敬畏和崇拜。
不过感谢也好，崇拜也好，打铁还得自身硬，要想在这个蛮荒的原始时代好好活下去，他需要在这个冬天加快对巴族的改造速度。
第72章 回家
山谷依旧如昔，安静而荒蛮。
太阳落山之前，一群人回到了阔别三日的部落领地。
从进入山谷之后，风等一群男人便开启了野人呼唤模式，不断哟嚯哟嚯的沿途发出大声鬼叫，而远处栖息的山腰方向很快也隐约传来了兴奋激动的应和声音。
当走到距离山脚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一大群留守在家的妇孺老弱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为首就是一个身穿布裙的黑瘦少女，提着裙摆在枯黄的河滩上如风奔跑而来。
不久之后，少女便带着哭音一头撞入徐晨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如同八爪鱼一般勒的他差点儿缓不过起来。
“晨嘎，想嘎！”少女呜咽着眼泪四溢。
“想嘎想嘎，快下来，我喘不过气来了！”
徐晨被勒的直翻白眼儿，只能赶紧双手托着她干瘪的小屁股安慰。
只不过三天……不，两天没见，他没想到这个小母野人表妹竟然如此热情激动。
这感情很火热也很直白。
想想乌族那些敦实的少女，徐晨突然觉得还是自家这个表妹比较符合审美观念。
就是太瘦太黑了点儿，需要好好养上一年两年，估计会更好看。
可惜是表妹。
经过这次出门见过世面之后，徐晨突然发现他对外族母野人的兴趣几乎彻底被碾碎了。
出门之前和去的路上，他还在想着，其他几个部落会不会有基因突变一样的美貌野女人。
但事实告诉他，一切都是虚妄的幻想。
那些去参加巫祝大会的女人，都是各族精挑细选的年轻敦实的成年个体，而作为东道主的乌族虽然有更多的女人，但就找不到一个符合他审美观念的品种。
因此这单身狗的路看来是越走越窄了。
徐晨一群人的归来，让这个安静沉寂了三天的小山谷瞬间热闹起来。
两群人终于在距离窑厂不远的河滩上相遇。
一群孩子兴奋的围着一群人欢呼雀跃。
其他人也全都激动的迎上来帮忙背筐挑担。
徐晨从古的背篓里面拿出来不少其他部落送的干果坚果给一群孩子，母巴等人也把带回来的食物送给所有人品尝。
这些远行归来的礼物，让所有人都非常兴奋激动，欢声笑语响彻河滩。
“还是自己家里好啊！”
看着这个呆了整整三个月的地方，徐晨突然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恍惚之间似乎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一样，这里才是自己最亲切的故乡，反而是穿越前小时候生活的乡村，竟然慢慢有些模糊的样子，仿佛就像梦中曾经去过的地方。
或许，这是时空之力的影响。
这趟远行，让他在熟悉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开始真正融合到这个蛮荒的原始时代。
毕竟曾经的故乡，再也回不去了。
“晨嘎，麻公嘎嘎！”
一群人热热闹闹往山上走，有留守在家的男人指着准备修建大四合院的空地汇报这几天的工作情况。
只见烧荒留下的乌黑空地上，已经堆不少石头。
这些都是他们在家三天辛勤搬运的成绩。
“嗦嘎嗦嘎！”徐晨拍着男人的肩膀夸奖。
“晨嘎，陶，大罐嘎嘎！”
窑厂的人也不甘落后的指着窑厂连比带画的激动嚷嚷。
“大罐？多大？”徐晨略有些好奇。
他一直希望窑厂能够制作出大型陶器，越大越好。
因为在眼下没有金属工具可以制作大型谷仓的前提下，许多粮食最好用陶缸这种大型容器来盛放，就算是用石灰修建的地窖，也还是容易吸水返潮，时间长了导致粮食霉烂，但陶缸就好得多。
另外就是为了用水方便，也需要大型陶器。
无论是窑厂也好，还是将来四合院修好了居住也好，吃水用水都需要大型的储水设备，山上水泉就在山洞口，十分方便，但山下距离小河还有几百米，做一顿饭就要来回不停取水，太消耗时间了。
不过器型越大的陶器，制坯就越困难，徐晨想要的大水缸从来就没有制作成功过，最大也就两尺的样子。
因此听窑工说做出来大陶器，徐晨也顾不得赶路劳累，跟着陶工就去窑厂一看究竟。
不过在凉棚下面真正看到这个所谓的大陶罐的时候，他又哭笑不得。
这个陶罐，也就比山上用来酿酒的大了那么半尺的样子，距离他希望的目标还是很远。
不过鉴于几个窑工努力的态度和一脸寻求表扬的情绪，徐晨还是满脸高兴的拍着几个窑工的肩膀嗦嘎了几遍。
“晨嘎，小马嘎嘎！”
一群孩子为了邀功，也把拴在窑厂里面的小马牵过来，纷纷用手比划表示他们在家把小马又养大养肥了一圈。
徐晨于是挨着每个孩子摸头嗦嘎一遍。
得到表扬的一群小野人兴奋的嘎嘎嘎嘎在地上打滚翻跟斗
一群大人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看着徐晨挨着夸奖所有人，叶揪着他的衣摆嘟嘴不说话。
这三天她都在山上忙着照顾一群孩子和妇孺吃喝拉撒睡，忙的脚不沾地，但好像什么都没做，自然也没办法邀功得到夸奖和鼓励。
“不高兴？”徐晨感觉衣服有些勒脖子，转头就看到叶满脸委屈的样子。
“嗯！”叶鼻子发酸的低头。
“为啥？”徐晨好奇的问。
“忙！”叶委屈的小声说。
“嗦嘎，忙就对了！”徐晨揉揉她茅草一样乱糟糟的头发。
于是叶高兴起来，挽着徐晨的胳膊高高兴兴上山。
一大群人和孩子几乎都围在徐晨身边，一边争抢说一些山上山下发生的事，同时也听风等一群男人吹牛逼，说他们参加狩猎大赛杀死大野猪的英勇过程，并且还把两根粗大的野猪獠牙拿出来显摆。
母巴和一群妇女则跟在后面，同样也在聊着巫祝大会上的事，不过看着所有人都围着徐晨热闹说笑的样子，母巴既高兴又伤心，更多的还是担忧，心情复杂至极。
这次巫祝大会，可以说是巴族参加有史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
虽然她希望徐晨成为巫的打算没有成功，但部落却用陶器、布和其他创新发明赢得了所有部落的承认和好感。
乌族最开始虽然非常不满，但最后也因为徐晨救活他们的勇士扭转了这种负面情绪。
她其实一直知道乌族内部不和，也知道现任的乌族族长和大部分乌族人都想要往巴族方向扩展领地，一直都是大巫压制着这些想法。
但这次去看到大巫之后，她非常不安。
大巫太老了，身体也不好，如今寒冬将至，对于这样年老体弱的老人来说，想要熬过去很难。
因此徐晨的去留眼下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她担心一旦大巫去世之后，乌族会强行霸占这片巴族生活了几十年的山谷，那么自己带着这几十个人该怎么办，又迁往哪里生活？
徐晨把山上修建的干净整洁，围墙火塘灶台水井粮窖都全部修好，眼下山下又是建窑又是建房，带领巴族发展的红红火火，只要能够坚持这样发展三五年，巴族一定能够把这片山谷经营的非常好，比乌族更好。
但似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母巴感到无比的心酸和怅然。
晨明明已经得到了神明的拯救和指引，为何大巫就是不愿意承认他巫的身份？
难道大巫其实也一直偏袒着乌族？
母巴越想越不是滋味，但却又无力改变巴族眼下的局面，担心加上伤心，于是悲从中来，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淌下来。
“母巴嘎嘎！”
看母巴走着走着突然流眼泪，一群本来正谈论说笑的女人不知所措，纷纷停下来搂着她安慰起来。
徐晨和一大群人走在前面，听见后面的动静也赶紧停下来。
因为所有人不知道母巴哭的原因，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好在母巴很快就止住眼泪，一群人跟着莫名其妙的担心了一场。
第73章 一定要住单间
回到山洞，一切如旧。
这次巫主大会收获不少，回来本该是一场盛大的欢乐晚宴，但因为母巴情绪不佳，于是这顿晚饭也吃的简单，再说赶路几十里，去的人也都累了，而留守山洞的妇孺老幼也担惊受怕了两三天没吃好睡好，于是所有人吃完晚饭草草收拾一下便进洞睡觉。
徐晨也很累，但他今天想洗个热水澡。
所有人都进洞之后，他先装了一罐水放在火塘里面烧着，然后端了一杯果茶，独自坐在火塘边翻看自己收集回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一张龙皮、两根龙牙，两根丫丫叉叉的鹿角，还有一些别族人送的各种兽牙和宝石，另外就是最后用草鞋和陶碗换回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龙皮龙牙鹿角这些眼下都只能做装饰，还需要进一步处理才行。
辉铜矿虽然可以炼铜，但数量太少，只能等机会弄多点儿拿到窑厂烧一次试试才知道，不过要将铜炼出来，肯定不能随便放在窑里面干烧，还需要把土窑改造一下才行。
剩下就是一些装饰用的石头、兽牙和黄金了。
徐晨挨着一样一样翻看，一个瘦弱的身影蹑手蹑脚的从山洞出来，走到他背后，双手伸了几下似乎想抱他，但又迟疑着没敢下手。
“你不睡觉鬼鬼祟祟干嘛？”
其实叶从洞里面出来徐晨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假装不知道而已，但看到躲在他身后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回头。
叶吓了一大跳，但很快羞愧的低头说：“想……想你……说话！”
徐晨听明白了，这丫头几天没看见自己，就是想和自己多说说话而已，不过这话听起来有些歧义，因此哭笑不得的揉揉她脏乱的头发纠正说：“想和你说话！”
“想和我说话！”叶小声回答。
“想……和你……说话！”
徐晨连比带画，重复了好几次叶才终于纠正过来区分你我。
“对了，以后你我要分清楚，来，给你看我带回来的东西！”
徐晨拉着叶坐在火塘边上，把兽牙、绿松石、琥珀、黄金，还有几块颜色各异类似宝石的石头都放在火塘沿上。
这些石头在火光下其实看不太清楚，基本上无法区分颜色，所以也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叶还是很感兴趣的一样一样仔细拿起来观看，徐晨则给她解释这些石头的名字。
“金！”
“金……嘎！”
“不许说嘎，可以说金子！”
叶明显不乐意，嘟嘴嘀咕：“能你说裙子裤子金子，不许我说裙嘎裤嘎金嘎……”
徐晨脸皮黑的能够滴出墨水了。
别的说不抻抖，这句话到说的很流畅，基本上快达到五级汉语专业水平了。
虽然他一直都在努力引导一群原始人学习先进文化，改正土里吧唧的发音习惯，但实则除开一些新发明的字词之外，整个部落的说话习惯一如既往，就连自己也慢慢被带偏，平日也会跟着嘎来嘎去。
另外叶说的也对，自己可以说裙子裤子金子，为什么不允许她说嘎。
子和嘎有什么区别。
徐晨开始检讨自己一直强调正宗汉语发音的正确性和必要性。
实则在他熟悉的中国南方来说，地方语言体系无比强大，比如云贵川渝和两广福建浙江，几乎都是方言的天下，当地人说普通话能够听的人欲仙欲死。
所以，几千几万年形成的语言习惯，自己还真没必要去较劲，不然野人难受，自己也难受。
狗几把，嘎就嘎吧！
一念想通之后，徐晨顿时轻松一大截，揉揉叶乱糟糟的头发笑着拿起一块琥珀说：“琥珀嘎嘎！”
“琥……珀……子！”
徐晨脸皮抽抽，转头，就看到叶抿嘴笑的很开心。
唉，天然纯朴的小表妹看来也开始学坏了。
这不是个好兆头。
徐晨无奈拿起一块绿松石。
火塘里面粗大的树根微微散发着火红的光芒。
煨在炭火中的陶罐开始微微冒出热气，徐晨用手试了一下已经有些热烫，于是找来一个大点儿的陶盆，把水倒在盆里，又找来一块麻布。
“去睡觉！”徐晨指着山洞对叶说。
“不！”叶嘟嘴，脸上还带着无比的疑惑。
“我要……洗澡，你不能……看！”徐晨连比带画的解释。
叶黑瘦的小脸上露出一种惊奇的神情，看看水盆，看看徐晨手里的麻布，然后又看看徐晨的身体，最后兴奋的说：“我……也洗！”
徐晨：……
夜色中，就着微微的火光，徐晨策划的这场热水澡最后变成了互相搓背。
这是穿越过来三个月，徐晨洗的第一次热水澡。
虽然陶罐陶盆做出来已经快一个月，但每天一群女人吃完晚饭都在火塘边纺线织布，忙到深夜才去睡觉，他每天也在山上山下忙碌，忙一身大汗就在水泉边或者小河里胡乱冲洗一下，这副原始人的小身板还是很耐操，秋天的凉水还能承受。
不过今天赶路累不说，所有人也睡的早，机会刚好。
可惜还是没办法一个人单独好好洗个澡。
因此这个热水澡也洗的潦草马虎，躲在阴暗角落上下左右简单擦了几下，聊胜于无，不过有叶帮他搓背，倒是让他感觉浑身舒爽多了，而叶更是从未享受过这种热水澡的待遇，搓完背似乎整个人都傻了，晕晕乎乎的看着徐晨不停傻笑。
“修房子，一定要赶紧修房子，一定要住单间……”
徐晨在心里发狠。
这条件太恶劣了，就算当初在野外勘察，最长也有七八天不洗澡的经历，但三个月不洗热水澡从来没有过。
马上就要入冬了，冷水澡肯定不敢洗，若是整个冬天都不洗热水澡，徐晨想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洗完澡顺便和小母野人表妹一起泡个热水脚，嘻嘻哈哈的打闹一阵之后，徐晨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睡觉。
眼下快冬天了，已经不适合熬夜，就算是火塘有火，还有一道低矮的围墙挡风，但呼呼啦啦的夜风吹在身上清寒无比，凭借身上简单的麻布衣服和草鞋，完全无法阻挡这种无孔不入的寒冷。
不过就在他就准备进洞的时候，叶却拽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根炭条，然后指指洞壁。
徐晨：……
写日记真的不好玩儿了，他以后准备戒掉日记。
……
虽然母巴回家后情绪不高。
但山洞的气氛却还是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特别是徐晨，经历昨晚和小母野人表妹互相搓背之后，他发誓要尽快把山下的大宅子修好，因此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一大群人下山修房子去了。
一群女人则依旧留在山洞纺线织布。
前前后后收集了好几百斤这种可以沤麻的树皮，沤烂清洗干净的粗麻至少有三百斤，全部纺成线织成布，估计女人们得忙到开春去了。
另外这次参加巫主大会，其他几个部落都对麻布非常感兴趣，估计不久之后就有部落会带着获取前来交换麻布，当然，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陶器。
不过陶器都是徐晨和几个窑工在负责。
女人们眼下的主要任务就是纺线织布，做饭照顾所有家人的生活。
外面的事徐晨都分工安排的井井有条，不需要她们操心。
窑厂现在已经慢慢走上正轨，四个窑工各司其职，有时候徐晨带着古和举也会前来帮忙。
陶器在这次巫祝大会上已经一炮而红，因此需要赶紧烧制一大批当做货物交换出去。
不过这不是纯粹的商业交易，也无法开拓更大市场，因为市场是固定的，就乌族、木牙族、苍族和胡族这四个部落盟友，人数加起来只有不到一千人规模，需求极其固定，几乎是一锤子买卖。
而且这些部落能够拿来交换的东西也很少，无非兽皮和一些他们用不上的东西。
其实除开兽皮之外，许多烂七八糟的东西巴族照样用不上。
不过用不上归用不上，但如果巴族不要，对方有没有足够的兽皮来交换，则交易就无法完成，这个生意就黄了。
徐晨打算以陶器和布这两样特殊的商品来来提升巴族的人气和地位，因此就必须扩大交易的种类。
这也是他在交易会上收集不值钱的黄金琥珀绿松石和乱七八糟矿石的原因。
第74章 缺人缺人缺人
任何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
就算这些原始人住山洞穿兽皮茹毛饮血，但也知道收集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和黄金这些天然界少有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在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后，人类已经开始认识到这些稀有物品是存在价值的。
因为好看装饰也是体现价值的一种，就好比美丽的羽毛比较贵重一样，无非是女人们插在头上能够体现身份地位，造成了羽毛这种和生存几乎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成为了一种很重要的交易物品。
在这次交易会上，木牙部落用三根赤红如火的锦羽从乌族换到了一张熊皮。
从实用价值来说，熊皮比羽毛的价值高得多，但乌族并没有觉得亏本，换到手后反而是爆发了一阵热烈的喝彩。
这就是需求产生的价值。
像绿松石、琥珀、黄金这些稀有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产生更大的价值，因此只要其他部落愿意拿过来换，他还是不会拒绝。
这样做不仅能够推广陶器，提高这些临近部落的生存能力，同样也会促进巴族的繁荣和进步，提升巴族的名望和热度。
而随着和更远部落之间的来往和交流，这些陶器和布匹慢慢也会传播的更远，巴族的名气也就会越来越大。
做生意什么最重要，那就是名声。
人无我有，人有我精。
虽然制陶和织布的方法迟早都要传播出去，但至少在最近几年之内，还是会牢牢掌握在巴族手中，徐晨必须利用这个时间差把巴族的名声打出去，至于打出去之后到底会产生怎样的后果，他眼下还无法预测。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想在这个原始蛮荒的时代带领人族崛起，就必须主动去和其他部落进行交流，无论是和平也好，战争也好，互动一定要持续和猛烈。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他完全等不起人类文明按照历史轨迹进行的缓慢演变过程。
不过烧制陶器也好，还是纺线织布也好，这些东西只需要安排人手按步骤去做就行了，想块也快不了，因为就这么多人，这么大点儿地方。
因此安排完窑厂的事之后，徐晨把主要精力完全投入到修房子这件大事上。
房屋地基已经挖好，只等用石头砌基脚，眼下还缺大量石头。
另外这么大的房子需要数百根木头，眼下一根都还没有。
再就是房子太大，徐晨为了加快建设速度准备用泥砖，因此还要先拓出大量的泥砖出来。
眼下巴族所有能够参加劳动的男人加起来也就十八个，窑厂四个，打猎六个，剩下连徐晨古举三人加起来，也才八个人。
而这八个人还要分成三组，一组砍木头，一组拓砖，一组砌基脚，分下来每组不到三个人。
缺人缺人缺人！！！
徐晨终于感觉到自己这一步实在跨度太大，扯着蛋蛋了。
这么大的工程建设，至少需要三十人才行，若是有百把人更好。
但现在不仅人手捉襟见肘，而且其中都还是以老弱和半拉子未成年为主。
因此接连两天干下来，所有人都累的不行，徐晨更是不想动弹，晚上直接就睡在窑厂的石头房子里面懒得回山洞。
徐晨不想上山，古和举也都跟着不想上山。
反正窑厂有五间房子，火塘灶台一应俱全，各种陶器窑厂也有存货，因此一群人干脆就收拾收拾打算在窑厂住下来。
这样一来，母巴和山上一群女人就不放心了，担心他们吃喝不好，不得不每天早晚安排几个女人下来帮忙做饭。
叶为了能够见到徐晨，天天带着一群孩子下来。
小马自从徐晨他们开始在山下修房子就一直养在窑厂，白天往河滩上一拴几乎不用管。
为了方便训练，徐晨干脆把两头小狼也弄下来丢在窑厂，每天给点儿饭菜肉羹，休息闲暇就像驯狗一样做一些简单的训练，比如训练坐卧，训练捡东西，训练简单的命令等等。
虽然两头小狼脾气依旧还是很凶狠，看见任何人都会呲牙咧嘴的发出呜呜的威胁，训练也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但徐晨并没有放弃，有空就练，用肉骨头和食物诱惑，反正只是试验品，不成功就成仁。
蠢死的猪，犟死的驴，老实的黄牛半夜的鸡。
有用才佩拥有性格，没用又倔只有死路一条。
随着房屋大规模启动修建，整个族群的生活几乎完全被打乱了。
山上一群，山下一群，除开风等几个专职猎手，男女之间的群体生活几乎完全隔离开来。
这样一来徐晨倒是好受多了，每晚终于不用再忍受打桩的动静，另外打鼾、磨牙、放屁虽然还是一样不少，不过彼此之间有了墙壁隔离，情况也大为改善。
自从住到山下之后，每天干活的时间也更多一些，天一亮就起床，一直忙到天黑才收工，虽然人手严重不足，但随着时的推移，各项工作还是慢慢有了明显的变化。
徐晨每天带着古和举上午去河滩捡石头，然后用背篓藤筐运回来，下午用陶罐挑水和泥砌墙，几天下来已经砌了二十多米，看起来一个月之内砌完没有问题。
另外一组三个人就在山脚附近负责砍树，砍倒后也不用搬回来，只需要按照徐晨的要求砍成大小合适就行了，丢在山坡下先晾着。
另外两个成年人负责拓泥砖。
这个工作比较简单，但却最累。
先在河滩附近挖一个坑，倒入泥土浇水，丢入一些晒干的野草，然后用脚不断踩踏成泥，在平整的草地上用烧制好的陶板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砖模，将泥巴倒进去用手抹平，拆模之后放在河滩上慢慢晾干就行了。
这是一个纯粹的力气活儿，不需要任何技巧。
但对于原始人来说，任何技术活儿都是困难的，但任何力气活儿都是简单的。
因此两个看似身体并不算太强壮的男人，每天早起晚归吭哧吭哧不停的和泥拓砖，七八天下来河滩上也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出现了一大片泥砖，少说也有六七百块。
按照徐晨的粗略计算，要把这个大宅院全部修好，需要上万块泥砖，光是拓砖就需要三个月时间，为了赶进度，徐晨不得不让风等一群猎人每天完成狩猎任务之后赶紧回来帮忙。
这样持续几天之后情况有所改观，拓砖的速度加快了许多，只要不出意外，两个月内应该能将所需的泥砖拓完。
虽然所有人都很累，但一想到徐晨描述到时候每两个人都会有单间房屋居住的美好生活，于是所有人的干劲都很足，任何事几乎都不需要徐晨反复叮嘱，只需要说一句马上就会去做。
忙忙碌碌之中，十月转瞬而逝。
山野开始露出大片的枯黄，天气也越来越凉。
但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整个部落的热情却日益增长。
……
“嘢嚯嚯嚯嚯~~~”
山谷入口方向，传来风等一群猎人出发的呼唤声。
虽然隔得很远，但在饱满的肺活量推动下，空旷的山谷都跟着发出回音，正在山脚下干活儿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徐晨抬头看看天色，感觉有些奇怪。
眼下还不到中午，一般这个时候狩猎队刚到大河附近，应该刚开始狩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工回来了。
难道今天狩猎顺利，一去就干掉了大家伙？
徐晨还在奇怪，不过身边的古和举却是满脸紧张起来不断往谷口张望，而远处河滩上正在拓砖的两个男人也飞奔过来，将插在工地上的长矛拔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徐晨赶紧丢下泥刀上前询问。
“有人……来嘎！”一个男人赶紧比划解释。
徐晨一听也紧张起来，不过转念想起可能是有外族人前来换陶器和麻布，要不然风等人也不会如此简单的就带进来，因此摇头安慰说：“不用紧张，可能是乌族人！”
“乌嘎？”两个男人都很惊讶。
“乌嘎，换陶器！”徐晨指指窑厂点头。
两个男人听了紧张的情绪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不过仍旧没放下长矛，而是跑去窑厂把四个窑工也都叫来，拿了弓箭长矛一起往谷口的方向迎了上去。
作为部落的男人，守卫部族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风等人传回来的信号就是有外人进来，他们必然紧张担心。
一群人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远远就看到一大群人迎面而来，领头的正是风等几个熟悉的巴族猎手，而且一群人还在大声交流说笑，看起来气氛非常融洽。
因此徐晨推测应该没错。
于是一群人都把手上长矛弓箭放下来。
第75章 讨价还价
来的果然是乌族的人，领头的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壮汉。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都是熟面孔，要不上次来过，要不就是参加过狩猎大会的成员。
一群乌族人看到徐晨，顿时丢了长矛棍棒一窝蜂的跑上来，围着徐晨乌嘎乌嘎的激动打招呼。
乌嘎在很严肃正式的场合原始人才会用。
因为没有字，徐晨也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参加巫祝大会之后，他推测这个乌可能就是巫，而乌族可能就是巫族，比较合理的名字应该叫有巫氏。
表示有巫的部落。
而围着他喊巫嘎，估计也是把他当做巫。
当然，这都是徐晨的猜测，是或者不是都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当不当巫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乌族这次来的有三十多人，比上次多不少，几乎人人都背着背篓扛着东西，其中有不少挑着藤筐，不少人脚下也穿了草鞋，有的也学着乌族人用细绳把头发扎在脑后，整个感觉与上次来的时候判若两类。
这就是文化传播和交流的好处。
徐晨很是欣慰。
虽然只是一次简单的聚会，但在自己的带动下，周边这些原始部落的野人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两群人汇合之后，很快就来到山脚下，一群人迫不及待的直接跑进窑厂。
当看到一排结实的石头房子和正在冒着浓烟的火窑，其中没来过的乌族人顿时发出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情绪十分的激动。
而看到凉棚下面堆放的不少已经烧制好的陶器，乌族人更是兴奋的嗷嗷叫唤，纷纷指着陶器表示要交换。
换自然要换，不过远来是客，部落交易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先通知母巴，于是徐晨安排两个猎人上山通知母巴，然后让乌族人把带来的货物都打开先检查一遍。
乌族这次带来的货看起来不少，但和交易大会上的一样，主要还是各种兽皮，还有不少坚果干果和一些晒干的植物根茎，另外就是许多各种乱七八糟的矿石。
皮货大致清点下来有一百多张，以鹿皮羊皮居多，还有十几张牛皮、狼皮、豹皮、狐狸皮等，而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一张虎皮。
野鹿野羊都属于小兽，容易获得，是部落最重要的肉食和皮货来源，牛皮厚实，但不能用来做衣服，相对来说用处不大，狼皮豹皮狐狸皮就少多了，不太容易猎获，但更加温暖结实，自然价值要高很多。
至于虎皮就有些吓人了。
而且这张虎皮很大，连头带尾足有三米长，撑开平铺在地，占地好几个平方，色彩斑斓皮毛厚实，既带着一股厚重的腥臊气息，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惧。
所谓虎死威风在。
像狼熊虎豹这些猛兽，哪怕死了也带着一股凶煞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眼前就算是只剩下这一张皮，见之也令人心惊胆战。
看着这张铺开的虎皮，巴族一群男人纷纷变色后退，乌族人终于有了一次扳回局面的机会，全都嘎嘎嘎嘎得意的笑起来。
徐晨又是惊惧又是欢喜。
这么大一张虎皮，做成被子怕是冬天很容易就很熬过去了，厚实的简直就和一床厚毛毯差不多。
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虎皮上有好几处破洞，明显是被杀死的，由此也可以能看得出来，乌族的确是十分强大的部落，若是巴族遇上这么大一头老虎，估计团灭的可能性最大。
这张虎皮，无疑是这次乌族带来的最贵重的货物。
而剩下几筐零零碎碎的各种石头，则没人在意，胡乱就倒在窑厂晾晒泥坯的空地上。
在职业习惯的驱使下，徐晨还是很认真的把这几堆石头挨着扒拉仔细检查了一遍。
其中最多的无疑是上次换过的辉铜矿，不过这次里面还多了一种绿色的斑铜矿。
斑铜矿属于一种杂生矿石，是黄铜、黄铁、方铅、辉铜等好几种含有铜铁铅等硫化矿的共生聚合矿种，成分很复杂，因此颜色也十分美丽，色彩斑斓宛若宝石。
原始人采集辉铜矿当做颜料使用，斑铜矿做成颜料颜色更加丰富。
因此这斑铜矿石应该也是乌族人捡来当装饰和颜料使用的。
斑铜矿数量不少，翻捡出来有十多块，另外徐晨还从里面找到了一块翠绿色的矿石，经过他仔细辨认，应该是孔雀石。
孔雀石主要成分是一种碱式碳酸铜，一般与其他含铜的矿物共生。
因此徐晨断定这些辉铜矿、斑铜矿和孔雀石应该出自于同一个地方。
为了弄清自己的推测，他将三种矿石摆在一起，连比带画和乌族人交流一番，差不多也证实了这个推测。
按照乌族人的说法，这三种石头的确都是在同一条山谷找到的，距离乌族居住的山谷差不多半天时间的距离。
孔雀石已经属于宝石行列，炼铜不划算，留下来当个纪念品还是不错。
除开这些铜矿石，里面同样还找到一些绿松石和琥珀黄金，堆在一起花花绿绿十分惹眼。
特别是黄金，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块，加起来十多公斤。
徐晨很惊讶，难道这附近有一个很大的金矿？
根据地质条件，在这种崇山峻岭和流水充沛的地方，的确容易捡到黄金，但前提是要有矿床才行。
眼下他已经从三个部落换到黄金了，按照原始人的活动范围，这些黄金一定在栖息地一两天的区域内，也就是说距离巴族最远不会超过三十公里。
若说是穿越前，突然碰到这么多天然黄金原矿，徐晨必然会欣喜若狂的要去把这个金矿找出来。
不过眼下，这些黄金除了好看和重之外，真的鸟用都没有。
剩下还有几筐干果坚果以及晒干的植物根茎，就是最常见的食物。
看完乌族带来的货物，徐晨便开始和他们比划商量置换哪些货物。
陶器自然是乌族的首选，一群人激动的指着凉棚下面摆放的杯盏碗碟和坛坛罐罐，比划着很大的动作表示都要。
都要是不可能的。
现在是卖方市场。
烧一窑陶器从和泥制坯到捡柴烧窑，前前后后至少要十天时间，而且中途还得不断照看火势，白天黑夜都不得丝毫马虎，遇到下雨更是紧张。
这些陶器虽说真的不值钱，但对于原始人极低的创造力和实用价值来说，完全不可以用皮货食物石头来简单衡量。
因为皮货石头食物到处都有，而陶器整个天下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另外想要得到陶器的也不止乌族一家，其他四个部落最近肯定都在准备物资，要过来换购，因此徐晨也不可能全部都换给乌族。
不过既然是生意，徐晨也不会一口拒绝，而是要和他们讨价还价，并且约定好交换的等价物品，为以后的交易提供通畅的渠道。
当然，原始人讨价还价没办法纯粹用语言和价格来衡量，都是互相拿东西比划。
最主要的是这些原始人都不会数数，加减乘除就更加不会了，因此这场讨价还价就特别虐心。
对方野人拿出一张羊皮，然后指着最大的陶罐比划：“光嘎！”
徐晨脸皮发黑，一群巴族人更是集体跳脚。
看着巴族人愤怒的情绪，乌族人自己也知道太过分了，于是又换了一个小点儿的陶罐指着比划。
“揍嘎！”
看乌族人如此挑衅，风等人按捺不住洪荒的愤怒，撸着袖子就要打人。
“退嘎！”
徐晨脸皮抽抽着将风等人拦住，然后去凉棚拿出来一个陶碗放在羊皮上。
这下乌族人不干了，纷纷摇头满脸气愤，连比带画嫌弃陶碗太小。
这些皮货已经是乌族能够拿出来的全部存货了。
整个乌族分成十多个山洞居住，男女老少数不清楚，若想公平分配，那就必须每个人都有，而通过巴族在这次在巫祝大会上的演示来看，陶罐才是最好用的东西，烧水煮食陶罐越大自然煮的越多，大家才能够吃，碗虽然也很重要，但需求的数量更多，他们想着就是一次性用皮货换够全部陶器。
徐晨自然不会轻易满足他们这个愿望。
何况巴族也没这么多陶器换给他们。
即便是有，徐晨也不会这么做，不然一锤子买卖做完，以后还怎么做长远生意。
不过一张羊皮换一个陶碗，的确有点儿欺负人。
当然，从眼前的价值来看，陶器应该比皮货贵重，但还没有达到必需品的程度，眼下已经入冬了，皮货的保暖价值对吃生肉睡山洞穷困潦倒的原始人来说更加紧迫和重要。
也就是说，乌族为了换到陶器，的确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态度也非常诚恳。
于是徐晨让陶工再拿来一个陶碗，放在羊皮上。
“一皮嘎，换，两碗嘎！”
徐晨脸色很认真，一边竖起一根指头，一边竖起两根指头。
“莫噶莫嘎！”
一群乌族人集体摇头。
虽然他们不会加减乘除，但按照他们最简单最朴素的数学知识来说，换回去的数量绝对不够分，又或者是临行前乌族族长已经叮嘱过一定要换最大最多的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