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袁尚称帝 下
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每个冀州之人都认为遭遇了这样沉重的打击,曹操暂时是难以北上的,而并州毕舒的数万大军却近在咫尺。
这样一算,就算明人不动,但曹操也同样不敢动,要是想制止袁尚的疯狂举动就得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了。
但问题是袁尚自己颇为勇武,又善于拉拢军心,在军中还是有很多忠心耿耿的追随者的。
所以他虽然不见得搞过曹操和李归,但是打赢他们这些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因为虽然他们的力量加起来远远超过袁尚的嫡系,但是第一个出头的人只怕是死定了,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也是矛盾重重。
进一步来说就算他们联合起来能打赢袁尚他们也不准备这么做,他们只是不想最终为袁尚陪葬,而不是和袁尚拼命。
那么干脆就这样离开好不好呢?少部分士人和那些本就是逃难来的世家确实可以这样做,而且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了,甚至像荀谌这样的大人物也连夜离开了邺城。
但是冀州本土的豪强世家不行啊!离开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还拿什么来维系家族和那些依附家族的人的生活呢?
谁还会效忠一个既不能保护也不能养活自己的主家?
一旦没有迅速在异地站住脚,则人心必然离散,这个家族也就散了,这对这些视家族为生命的人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打也不能打,走又不能走,难道真的就只有陪着他一起疯狂这一条路吗?
自然不是,这些世家也都是见过无数风浪大有急智的人,几百年的生存智慧岂能这么简单的就被袁尚搞得束手待毙。
他们采取的手段就是分家,将在袁尚手下担任要职的人都分家出去另立门户,但是又采取过继或者再分家等方法确保了他们的家人得以继续留在族内。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支持了袁尚,袁尚自然就不能直接对他们下手,否则大家就会不惜一切的和他鱼死网破。
而将来一旦有新主入主冀州,他们也可以迅速派人表示支持不会因为附逆而受到牵连。
虽然没达到最佳效果,但袁尚对这种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也默认了他们的做法,毕竟他们没有直接反抗就给自己留下了充分转圜的余地。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的让他们把自己糊弄过去,所以袁尚又狠狠的敲诈了他们一大笔钱作为脱身的代价。
这倒不是因为他利令智昏,而是袁尚很清楚这些世家只是暂时的屈服,内心深处并不信服自己。
所以他必须迅速的做出些成绩来给大家看看,而这就需要大量的资财和物资。
要是自己成功了,想来这些世家也不会和自己计较这些小小的损失;要是自己失败了,就算没有这些事难道这些人就会放过自己?
至此,虽然草率、虽然仓促,甚至简陋到连一个可以成为典礼的仪式都没有,袁尚还是成为了汉末第二个称帝的强大诸侯。
袁尚称帝了!!!对于袁家这又一次的疯狂举动,天下人上至公卿下至黎民无不为之侧目。
这是他这一称帝可是害苦了别人,认为自己等人将事情搞砸了的阎圃、张郃、徐庶等人立刻诚惶诚恐的用急递向李归上了请罪表。
但是李归的态度却让他们既轻松又不解,在回信中李归不但没有斥责他们反而还夸奖他们做的很好。
是的,在李归看来袁尚称帝对于自己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因为还有什么事能比称帝让袁尚与汉庭决裂的更彻底的?
更重要的是袁尚这样做了之后就形成了一种破窗效应,如果李归也接着称帝,就会让天下的普通人对汉朝的信心降到最低。
至于说袁尚能不能靠这个疯狂的举动咸鱼翻身,在李归看来答案是很明显的,那就是绝无可能。
其实自从汉高祖刘邦破天荒的打破了非贵族不王的惯例之后,称帝的严肃性早已经大大下降,单单是这几十年就前赴后继的冒出了数十个自称天子的人,而这些人那个能只靠这个皇帝的头衔就可以获得别人拥护的?一个都没有。
所以说称帝之举没有实力作为支撑就是一个笑话,也就是一些头脑不清的世家子弟还依旧以为这是多有效果的一个事。
所以袁尚称帝李归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十分高兴的,表示愿意和袁尚约为兄弟之国,守护相望。
最后李归还在信里幽默的说道,这皇帝多了对阎圃、张郃他们也是好事啊!
想想看,将来在历史书上写到某某攻破敌国国都、斩杀了敌人的皇帝,这听起来就是高大上的盖世功劳啊!
同样的事要换成攻破贼寇巢穴,擒杀贼首一人,这得多逊啊!
对于李归这种奇葩一般的幽默,几个人只能是无言以对了,不过内心深处偷偷仔细想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
你看曹操、孙策等人最大的功劳来自哪儿?不就是因为他们当初拼死消灭了称帝的袁术吗?
实际上袁术和其他那些被消灭的诸侯有什么本质区别?还不是因为他称帝了。
相对于明国君臣轻松的气氛,汉朝上下则都是如丧妣考一般。
尤其是曹操,虽然他自认为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更坏的结果。
袁尚居然直接就称帝了!难道他真的疯了吗?
地跨天下几乎一半的李归没有称帝,他老子当年号称举世无双没有称帝,刘焉、刘表出身皇族实力强劲没有称帝,你袁尚这么个小屁孩守着一个残破的冀州就敢称帝!
再者说你袁尚要想背叛朝廷就不可能不与明人相勾结,你现在这样做难道是想让李归对你自己俯首称臣吗?
就算你老子也没有这份脸面吧,难道就不怕明人跟你直接翻脸?
差点被气出脑溢血的曹操一边加紧部署兵马,一边焦急的等待明人的动作,现在他是真的希望徐庶能给自己带来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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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幽州之变 上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几天后探子回报两家不仅没有翻脸,好像关系还挺热乎,而他派去的徐庶也已经公然投降了明人。
这样的结局真是出乎曹操的预料,让曹操倍感沮丧之余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怎么每个人都不按常理出牌了呢?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的玩这刺激的争霸天下游戏了?
不过曹操就是曹操,他很快就克服了自己的软弱情绪,强迫自己去思考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不作出反应那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是当年处境那么困难,当袁术称帝的时候,李傕都毅然出兵讨伐了袁术,并且最终成功的诱使孙策斩杀了袁术。
自己要是就这样默默的忍了这件事,那就显得太软弱了,比李傕都不如了。
而朝廷的威信立刻就会坠入谷底,再也爬不起来。
虽然探子们带回来了一大堆好消息,但是其中仔细看看会发现也还是有亮点的。
李归将毕舒、徐晃等重臣都调回了长安,跟随他们离开的还有大批精锐,这说明李归和自己一样没有预料到袁尚的疯狂。
明军这来回一折腾,主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出现在战场上的,而自己却已经得到了宝贵的修整时间。
袁尚敢于这个时候称帝,想来是吃准了自己不敢冒着和明人立刻大战的风险北上,这就是胜利的契机所在。
不过虽然有战机,但是强敌在侧,常规的战术显然是不行的,必须采取毅然决然的手段才行。
奇袭,只有奇袭才能打破达到突然的效果,不成功便成仁,自己已经无从选择,而王必从冀州发回来的密信也更加坚定了曹操的这个想法。
于是在这个寒冷不宜动兵的腊月,曹操毅然决然亲自带领着一万五千精锐踏上了北上邺城的征途。
虽然道路艰难,但是轻装而来的曹操进军速度还是很快的,没两日就直接来到了黄河岸边,对面就是河北的重要门户黎阳。
今年的天气比较温暖,所以黄河并未封冻,但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和水里偶尔流过的巨大冰块依然让人望而却步。
黎阳有袁军大将吕威璜、眭元进率领的五千精锐,死死地扼守住了北上的渡口,正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从任何角度来看曹操想要轻易拿下这里都是绝无可能。
只要曹操在这里受阻或者选择绕远道北上,那袁尚自然就可以做出充分的反应。
可是曹操就是这么轻松的拿下了这个战略要地,而且是兵不血刃,因为一个人的背叛。
看着提在眭元进手里怒目圆睁的吕威璜的人头,曹操内心深处也不由得有些伤感,却丝毫没有在眭元进面前表露出来。
很快曹操就将这一点点感伤抛诸了脑后,因为从眭元进这里曹操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袁尚此刻竟然已经率部离开了邺城前往了幽州。
袁尚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离开老巢,实在是让曹操喜出望外,连连直呼天助我也。
实际上这事也真的是有些天意使然的味道,这首先还得从幽州现在复杂的局面说起。
现在的幽州可能是局势最为混乱的一个地区了。
在幽州的西部,代郡早已落入明人之手,自然不必再说。
上谷郡虽然之前名义上被公孙度所占据,但是公孙度在这里的实力一直非常薄弱。
在公孙度南下连遭败绩之后,击败了阎柔的步度根迅速南下不断的打击公孙度的人马,最终使得公孙度不得不彻底放弃了这里。
现在上谷地区名义上处在了步度根的完全控制之下,实际上却变成了大明的一部分,只不过明人为了表示信守承诺不好公开活动而已。
在幽州的东部,自从袁谭击败公孙康占据辽东郡之后,并未停下脚步去安定自己的后方,而是一路西进连战连捷,彻底的占据了辽东蜀国、辽西郡的阳乐、柳城等地,完全消灭了公孙度家在幽州东部的残存力量。
公孙度的地盘则被压制到了广阳郡、渔阳南部和右北平西部地区,虽然还是幽州最强大的军事集团,但是衰败之势已经贤愚皆知,用苟延残喘来说也毫不为过。
刘虞的旧臣鲜于辅占据渔阳城、鲜于银占据安乐城、齐周占据平谷城,基本控制着渔阳郡的北半部地区。
他们原本就不是真心投降公孙度,在目前的情况下就更不会对公孙度假以颜色了,不过他们也还没有公开和公孙度翻脸。
而袁熙也趁机反击,重新控制了涿郡的大部分地区,再加上陆续前来投奔的乌桓人,实力大增,和公孙度的差距已经不明显了。
这样的情况下一时谁也吃不了谁,再加上进入到了寒冷的冬季,所以大的战事已经停息了下来,出现了暂时的和平。
这是大面上的划分,实际上除了代郡以外,这些势力都只是控制了一个郡城或者几个城,对地方的掌控力几乎为零。
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势力多如牛毛,小的冲突可以说一天都没有停歇过。
打破这份宁静的人正是袁尚自己,他在称帝后,立即就派使者前往幽州册封袁熙为燕王,希望他能加入自己的阵营。
与袁谭不同,袁尚和这位姬妾生的二哥关系一直还是比较好的,所以他认为袁熙应该会看在家族利益的份上支持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袁熙没有支持他,这并不是因为他本人有什么野心,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让袁家分裂,但是无奈几乎所有他的手下都坚决反对他向袁尚称臣。
在焦触、张南等人看来,以袁尚的实力选择此时称帝根本就是一个笑话,甚至比当初袁术都不如,是必然不可能长久的。
而且袁尚这个人心胸极其狭窄,又怎么可能真的在自己的体系内容得下一个实力强大手握兵权的哥哥呢?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袁熙在幽州一直呆着还则罢了,一旦回到邺城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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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幽州之变 下
对于他们这些在战争中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幽州人士来说,失去了性格和蔼待人宽厚的袁熙的庇护,还不得尽数给袁尚害死啊!
所以无论从袁熙的角度还是他们个人利益的考量,他们都不愿意袁熙投靠袁尚。
不仅如此,他们进一步认为现在袁家已经分裂,已经失去了争霸天下的可能,现在要做的就是为家族谋求继续生存下去的退路。
袁尚自立,袁谭从属于朝廷,那么作为最合理的安排袁熙应该加入明国,这才是上策。
以袁熙的身份地位和涿郡的战略地位,一旦投入明国必然会带来巨大的轰动效应。
相信以李归的智慧一定会看到这一点,所以袁熙必然会得到李归的看重的,连带他们这些人到时候也自然水涨船高,可以在明国拥有一片崭新的天空。
至于你说明人排斥世家,那是不对的,明人排斥的是拥有大量土地和徒附的世家,而现在袁熙的这帮手下除了自己的勇武和名声之外可说是一无所有,他们怕什么?
同样来自混乱的边地,他们融入李归的体系并不觉得有多么困难。
对于这些手下们的义无反顾,袁熙就显得比较犹豫了。
在内心深处,他是不愿意拆自己弟弟的台的,更不愿意父亲一手创建的基业因为自己的背叛而最终分崩离析。
其实袁熙虽然算不上什么惊才绝艳的人,但也并不是一个平庸之辈。
只不过当他年纪幼小的时候就被父亲和商贾之家订了亲,就注定了他已经无缘大位,成为了家族拉拢商人的工具。
袁熙对自己的地位心知肚明,所以他也没有在试图去抗争什么,而是尽情的享受生活,谁叫他现在有的是钱呢?
但是命运不会放过他的,他成为了幽州刺史,虽然他知道这只是父亲为了将大哥赶出邺城的副产品,不过他还是在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责任两个字。
接下来面对一连串意料不到的变故,面对空前强大的敌人,袁熙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做的这么出色。
他感受到了手下看待自己的目光从无视变成了惊诧,又从惊诧变成了佩服,最后在自己完成率领百余骑横冲敌阵救回被困手下的壮举后彻底转变成了敬仰。
这是一个艰辛而又危险的的过程,但这更是一个美妙的过程,这这样的过程里袁熙感受到了即使是在妻子这样的绝世美人身上也感受不到的快感,自己终于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乱世英雄。
但是自己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虽然说来让人伤感但是袁熙心里也很清楚,时代已经不同了,在这争霸天下的游戏里自己没有任何获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寻找一位明主辅佐从而延续家族的荣光才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但是要亲手断送家族最后的哪一点希望他还是不忍心,而且自己的妻子甄洛还在邺城。
其实对这个女人,袁熙最初是满怀愤恨的,因为是她断送了自己的仕途。
但是袁熙内心深处也明白,不是她就是别人,这是自己的命运,怪不得别人,她也同样是一个牺牲者。
婚后相聚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她通情达理的温柔已经将他心中的冰冷完全融化。
自己一旦做出背叛袁家的决定,留在了邺城的她的命运可想而知,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但是在理智上,袁熙知道手下的意见很可能是对的,投降明国才是自己唯一的生路,也为袁家多留下了一条生路。
而且袁熙还知道,其实袁家的家底已经彻底空了,袁尚这一年多来的不作为使得大量的财物流入了私人的腰包,而原本应该收上来的税收也杳无踪影。
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天才,袁熙起码也知道失去了财政支持的军队沦为盗匪只是迟早之事,公孙度如此,他袁尚自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思虑再三,袁熙最后还是决定遵从大家的意见,派别驾韩珩作为使者向明国请降。
不过他最终也并没有能下了放弃甄洛的决心,一面派遣自己的心腹前往邺城,一面派人向甄家报信,让他们也想想办法。
可是也不知道是袁熙的手下办事不力,还是有人别有用心,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居然很快就流传出去了。
首先得知这个消息的是占据渔阳等地的鲜于辅等人。
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鲜于辅等人十分震惊,几个人立刻凑到了一起连夜商议对策。
袁熙决定背离袁家投入明国已经是真真切切的消息,但是明国会不会真的接受他呢?他们一致认为明国一定会接纳袁熙的。
因为涿郡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不但是幽州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地区,还是幽州的标志,占据了这里就象征着明人占据了幽州。
而且这也并没有违反李归对自己等人的承诺,因为他只承诺了不主动进攻他们,但袁熙是主动投降的,而且涿郡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地盘。
涿郡落入明人之手后,立刻就会让公孙度彻底的陷入了必死的局面,因为现在的公孙度完全没有和明人叫板的实力。
他麾下那些辽东籍的将士长期在外征战,现在却有家不能回,士气早已经十分低落。
而被他强行征召入伍的幽州将士对公孙度一直是怀恨在心的,之前不敢发作只是因为畏惧公孙度的强大罢了。
更别提那些仇恨公孙度入骨的乌桓人了,他们从未真正效忠过自己的仇人,只要公孙度稍稍露出破绽,他们就会立刻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所以公孙度的败象已经显现无遗,就和当年的公孙瓒一样,覆亡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那个时候,他的地盘就会像熟透了苹果一样直接落入明人之手,自己等人的地盘就会彻底的被明人的势力所包围。
真要到了这步田地,并不需要明人派兵来攻,只怕就会有自己的手下抢先一步借自己人等人的人头来求一场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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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冀州易手 上
虽然鲜于辅等人一直是心向着大汉朝廷,但是形势比人强,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一下。
到了今天,就算是最顽固的拥汉分子也明白大汉的时代已经彻底的翻过去了,就算自己等人再留恋也不能改变什么。
所以他们商量之后一致同意派田豫为代表向明人请降,希望能在局势演变到无法挽回之前将自己等人卖一个好价钱。
第二个知道的就是袁尚,涿郡毕竟是袁家的地盘,这么多年下来心向袁家的人实在是不少,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袁尚,但是还是有少数袁家的死忠冒死将消息送了出去,所以袁尚很快也知道了袁熙的异动。
得知二哥即将叛变,袁尚异常暴怒。
这不仅仅是一个涿郡的问题,更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打脸,将自己的无能为力彻底的展现在了天下人面前。
这一刻,袁尚对袁熙的仇恨甚至超过了袁谭,立刻派人去抓袁熙的妻子以泄愤。
对于这个美貌绝伦的二嫂袁尚本就垂涎已久,但是他还没有到因为美色而自毁江山的程度,但是现在有了这样名正言顺的机会,不好好蹂躏她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料就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他也没能成功,派去抓捕袁熙家眷的校尉冯礼不但没有对他们进行抓捕,还亲自护送他们逃出了邺城。
就连得到风声的甄家也好像瞬间就在邺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可是袁尚明知他们就躲在邺城,躲在某些人的庇护之下。
没有任何公开的对抗,每个人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但是袁尚知道实际上已经没有一个人看好自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寻找出路。
这样残酷的事实让袁尚暴怒,让袁尚悲哀,但更多的是让袁尚感到了害怕。
难道自己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或许自己也应该想想后路?
不,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因为袁尚知道在自己称帝的那一刻,自己就注定了了不胜则亡的结局。。
所以袁尚决定亲自率兵奇袭幽州,一举斩杀袁熙从而警示世人,证明自己才是天命之主,任何试图背叛自己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得到这个消息审配大吃一惊,不顾正在生病赶来劝阻袁尚道:“现在国朝新创但人心未附,您作为主君怎么能轻易离开邺都呢?”
“而且袁熙既然选择背叛,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之心?涿郡屡经战乱,守备坚固而城外荒凉,一旦不能偷袭得手就难以攻克。”
“这时一旦有人在邺都趁机作乱,只怕陛下就再也难以返回这里了。”
对于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老臣,袁尚虽然大感不耐但还是压着性子耐心的回答道:“诚如爱卿所言,但是我即使留在邺都又能如何?”
“袁熙不灭则世人皆知我已经无能为力,又哪会有人愿意追随一个日暮途穷的主君呢?”
“到时候李归、曹操之流诱之以利、逼之以威,恐怕叛国投敌者就会如过江之鲫一般,最终大魏的天下可能就只剩下一座邺都孤城,那与等死何异?”
“我宁可学楚霸王战死沙场,也绝不愿意效法那公孙瓒龟缩易京为天下人所耻笑。我意已决,爱卿不必再多言。”
审配听了这话竟然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袁尚说的话其实也是有很有道理的,难道留在邺都等死最终就不是一个死了?
实际上从袁尚称帝的那一刻起,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是必然,自己的才学有限,并没有什么可以力挽狂澜的良策,贸然登上了帝位,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
袁尚最终还是走了,他留下审配、阴夔、苏由三名元老重臣镇守邺城,以大将淳于琼为先导,向着幽州进发了。
可惜他不知道在他向北进发的同时,曹操的军队也在向邺城进发,他认为犹如天堑的黄河在曹军面前早已经变成了通途。
他不知道这时候张郃已经连夜率兵赶到了代郡,在那里进行出征幽州的最后准备,与他一道的还有张辽派来的五千骑兵,就连张辽本人也在连夜兼程的赶来。
他不知道有一个叫做刘政的人已经成为了常山国首府元氏的座上宾,本应为他效忠尽心的常山太守孟岱却在向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明人摇尾乞怜。
他不知道他依赖为柱石的牵招在得知他出兵幽州的消息后长叹了一声,将风尘仆仆赶来的曹操重臣程昱请进了太守府。
直到当他行军到中山国的时候,冒死突围的李孚带来了曹操兵围邺都的消息,他才如梦初醒。
听到这个消息后袁尚一时呆若木鸡,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
实际上他真的应该感谢审配,要不是审配表现的足够机敏,现在李孚带来的就不是邺都被围的消息了,而直接就是邺都失陷的消息。
实际上当曹军突然出现在邺城之外的时候,早已做好准备的苏由立刻率领亲信作乱,打开了城门试图迎接曹操进城。
可是他不知道,自从袁尚出兵之后,审配就几乎没有休息过,耳目早已经遍布邺城内外。
他比苏由早一步得知了曹操到来的消息,见曹操来的如此之快就心知肚明一定是有人打算接应曹操,早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所以苏由刚一异动,就遭到了审配就和勇将马延率领的精锐的反击。
审配的部下本就是袁军各部里面实力最强劲的,再加上审配多年来在袁军内部执掌军法形成的威严,根本不是苏由能抵挡的。
所以审配很轻松的就击败了苏由,将他斩首,险之又险的在曹操到来之前关闭了城门。
邺城的迅速反应让曹操一时也有些进退维谷,毕竟曹操远道而来并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想要进攻这样的坚城实在是力所不能及。
这时候郭嘉进言道:“邺城坚固但人心已经散乱,若是现在急攻的话城中之人会因为惶恐不安必然拼死抵抗,一旦战事不谐则大事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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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冀州易手 下
“所以为今之计应该我军暂不攻城,也无须围困,只要留下部分兵力看住它,然后主公亲率大军巡视地方,以主公的威名赵国、巨鹿、清河等郡可以不战而下。”
“以审配的能力和邺城守军的士气,守城尚可,若是出兵野战必然会为我所擒,所以他也只能坐视我军攻城略地。”
“这样一来我军的给养、民夫就都充足了,可以慢慢在此等待袁尚回师了。”
“若袁尚不回来救援邺城,则我们大可以散播流言说邺城已经被攻克,则他的军心必然动摇,到时候只要派遣一员上将将他人头取来即可。”
“若是袁尚自恃其勇回军和我们决战,则我军以逸待劳也可保必胜。”
“现在袁谭已经归降,袁熙也投降了明国,袁尚再一死,审配还拿什么大义名分激励手下人守城呢?到时候邺城可以不战而下,而冀州也就是主公您的了。”
听了郭嘉的分析曹操觉得确实是上策,于是就依计而行。
与历史上的袁氏兄弟不一样,被李归一再摧残的袁军主力损失惨重,袁尚的实力也必历史上弱了好多,所以曹操可以游刃有余的慢慢宰割袁军。
当然了,明军主力在之前离开并州返回关中也为曹操创造了条件,而这也是李归非常后悔的一件事。
不过最终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像郭嘉计划的那样进行,而是发生了更加有利于曹军的戏剧性的变化。
曹操刚刚准备率领主力离开邺城,邺城城内就再次发生了激烈的内斗。
与历史上不同,袁尚称帝、袁熙背离给袁军带来的损害实在是太大了,内部的人心浮动即使以审配的威严也压制不住。
审配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在苏由死后,为了加强对邺城的控制,好将部队集中到了己的手里,他展开了一系列的清算活动。
他首先将苏由家族上下全部斩首,然后又不顾阴夔的强烈反对把和自己不和的许攸等人找了个理由抓获处死,剥夺了他们的兵权。
阴夔虽然德高望重但却缺乏机变,无力约束审配,见自己无法阻止审配的做法,又气又急,竟然在回家之后突发急病身亡。
这下在邺城之内审配再无掣肘之人,终于可以彻底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了。
他立刻将所有与袁谭派系有牵连的人全部抓了起来,不问缘由的全部处死,邺城之中顿时是一片腥风血雨。
审配之所以这么做可不全是公报私仇,而是这些人确实都在私通曹操,审配知道的十分清楚。
平时的时候正所谓法不责众,自己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但是现在曹操已经兵临城下,再留着他们在城内兴风作浪,自己还怎么守城?
至于将来审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过的了这一关再说吧。
如果邀天之幸能击败曹操,这些罪责自己自然会背负,不会让袁尚为难的。
审配把部队集中到自己手里之后,分别由自己、侄儿审荣和马延三人统领。
可是有一点是审配没有想清楚的,那就是作为魏郡的顶级豪强,审家并不是他审配一个人的审家。
东汉以降,世家之间的斗争自然有他的规矩,真正撕开脸肆无忌惮的大肆杀戮是非常罕见的事,一般都会给对方留有余地。
现在审配这样肆无忌惮的树敌可谓是彻底的把审家放到了火上,将来一旦袁尚失败那审家还不立刻被人连锅端了。
就算万一袁尚走了狗屎运成功了,他会为审家一家得罪这么多的豪门世家吗?
这是一条注定毁灭的路,他审配走没有问题,但是绝对不能拖着整个审家一起陪葬。
而且审荣和辛家的关系极好,甚至已经和一名辛家的女子私定了终身。
现在审配不顾他一再的请求铲除了辛家,让审荣如何能不感到愤恨?
就在辛家被灭族的第二天,审荣借着巡城的机会向城下写了降书,这让曹操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了。
第二天晚上,审荣利用自己掌管城防的时机,把不能掌握的部队全部调离了南门,换上了自己的心腹。
当看到约定的三堆篝火,申荣打开了城门迎接曹军入城。
当审配得到消息的时候曹军几乎已经全部入城,眼见大势已去,马延也率部向曹操投降了。
最后只有审配自己,就算是到了这般田地还依旧拼命的给手下们打气,和曹军开始了巷战。
由于地形的陌生,曹军在巷战中损失颇大,竟然差点被审配翻了盘。
好在大将许褚抓住一次不是机会的机会冒死突进一举擒下了审配,袁军群龙无首这才最终被曹操彻底的给平定了下去。
进入邺城后,曹操一反常态的立刻贴出了安民告示,下令全军不得有任何烧杀掳掠的行为,更不得侮辱抓获的袁军将领,尤其是审配。
对于能意外的活捉了审配,曹操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不仅仅因为审配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还因为审配在冀州尤其是魏郡拥有极高的威望,审荣之流是无法和他相提并论的。
对于现在处境极为艰难的曹操来说,能得到审配的认可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与他历史上击败袁尚后那种大功圆满的志得意满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他亲自为他解开绳索道:“此战我能侥幸获胜,都是因为袁尚倒行逆施才导致众叛亲离,非公之过也。”
“现在你对袁氏的忠心天下人都已经明了,你对袁家可说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何不与我携手共同报效朝廷呢?”
审配整了整衣服,才对曹操施礼道:“公之高义,配心领了,只是若是我接受了您的好意,又有何面目去见因为通敌而被我处死的那些人呢?”
“主君倒行逆施而不能劝谏,以致主君败亡是为昏聩;身为汉臣而跟随袁氏,是为不忠;身为人子却让老母白发相送,是为不孝。”
“如此昏聩无德之人,又岂值得明公如此厚爱?我无所求,唯有一死而已,还望明公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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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枭雄末路
曹操麾下现在人才是极度缺乏,对审配那是仰慕已久,再加上审配还是冀州的标杆性人物,所以曹操哪里愿意就这样轻易的放手?自己不成了就只好示意手下继续劝说。
但是任凭曹操手下轮番上阵苦口婆心的劝说,审配始终沉默不语不为所动。
最后曹操见实在无法说动审配,只好下令将他先行关押起来。
不料当晚审配竟然解开衣衫拧成绳子,就那样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
牢房地方矮小,审配硬是半跪在地上活活把自己给憋死的,更令人惊讶的是他死的时候居然还是面对北方而死的。
接到报告,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曹操不由得叹息道:“河北之士何其壮烈!只可惜未得明主,否则我安敢觊觎此地!”至此曹操已经有了常驻邺城的打算。
而审荣闻讯后又是羞愧又是感伤,竟然也在当晚服毒自杀,随着这两位重量级人士的离去,曾经显赫一时的魏郡审家就此开始败落了下去。
审配这一死可算是给曹操出了个难题,毕竟曹操这次只带了一万五千人,经过一路上的各种损耗现在只有不到一万两千人。
这样一点兵力要想压制住人口百万的魏郡还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袁尚还率领袁军主力在外面虎视眈眈的情况下。
这时候郭嘉再次献计道:“袁尚还有能战之士两万余人,若是当机立断进入渤海据守,则冀州想要立刻安定下来几无可能。”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立刻封锁邺城失守的消息,再从降服之人中选择可靠的人前去向袁尚求援。”
“邺城乃是袁尚的根本所在,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一定会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救援的。”
“等到袁尚大军来到城下,我军突然杀出,敌军上下见此巨变必然会惊慌失措,此时再把审配等人的尸身展现出来,敌军士气必然崩溃,一战可破。”
“袁尚一死,则冀州之地传檄可定,大事成矣!”
曹操大喜道:“若能顺利平定河北,奉孝当为首功。”
于是曹操立刻封锁了邺城通往北方的全部通道,有敢擅自穿越者杀无赦。
而后曹操又从居民中选取数十名精明伶俐之人,扣下他们的家人作为人质,让他们充作难民北上一路宣扬邺城战况的惨烈。
这样一来即使有些漏网之鱼逃到了北方说出了真相,众说纷纭之下外人对这里的战况也是真假难辨。
但真正的杀手锏还是降将马延,当浑身是伤的马延出现在袁尚面前的时候,袁尚对邺城的战况再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审配等人还在邺城死战,曹操来的兵马并不是很多,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避战的话以后混?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而原本之前力主持重的李孚等人也疑心尽去,毕竟按常理来判断曹操此次长途奔袭所带兵马必然不多,要是偷袭被发现的话打成僵持乃是必然之事,所以马延的说法十分可信。
既然内部的看法取得了一致,那袁尚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立刻率军回援邺城。
袁尚回师的速度很快,没几日就赶回了邺城。
当袁尚大军出现的城北的时候,一群正在围城的曹军显得猝不及防,一哄而散。
对于曹军的战斗力袁尚并不敢掉以轻心,再加上连日长途行军军队疲惫已极不能再战,他决定还是先进城修整之后再与曹操一决生死方为上策。
所以他并未追赶曹军,而是连忙让淳于琼前去叫开城门。
见到叫门的人是淳于琼,城上的守军立刻毫不迟疑的打开了城门,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淳于琼带着数十手下一拥而入,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城内,眼见这一幕袁尚心头也再无半点疑虑,开始催动大军进城。
不料大军刚到城门附近,却见城楼上的袁字大旗轰然倒地,取而代之的却是大汉朝廷火红的五星连珠战旗。
而城楼上一员大将扶着箭垛大声喊道:“淳于琼人头在此,袁尚鼠辈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说罢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扔了下来,却不是淳于琼他们是谁?
这个突然的变故让袁军上下都大吃一惊,顿时骚动了起来。
这时城门里犹如一片闷雷般的声音响起,袁尚仔细一看赫然是如浪潮般奔腾的骑兵冲了出来。
与此同时喊杀之声从各个方向传来,极目望去四周到处都有曹军的战旗摇动,一时间袁军竟然好像陷入了天罗地网中一般。
见到曹军如此威势,袁尚不禁肝胆俱裂,那里还能有丝毫抵抗之心,立刻拨转马头第一个逃跑了。
他这一跑,那其他人还有不跑的吗?自然也都是跟着拼命的逃窜,有些实在已经跑不动的袁军干脆抛下武器就此投降了。
还在拼命激励大家试图组织起抵抗的李孚见袁尚如此不堪,不由得长叹道:“竖子不足与谋,我识人不明误事昏主,还有何颜面苟活世上?”
说罢他拔剑自刎,为袁家的败亡谱写了最后一曲凄凉的挽歌。
曹操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岂能允许袁尚再逃脱?他亲自带兵追击,终于在鸡泽一带将袁尚残部团团围住。
到了这山穷水尽之时,袁尚倒是爆发出了一股血勇,率领数百亲信回师和曹军血战,曹军猝不及防之下险些阴沟里翻船,竟然被他直撞到曹操面前。
关键时刻曹军大将史涣拼死力战,不顾身上十余处创伤依然奋勇向前,竟然单凭一己之力将袁尚力斩于马下,让这场激烈的战斗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袁尚的战死标志着这次冀州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之后虽然还有零星的抵抗,但是再也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了。
得知袁尚的死讯后,以牵招为首的袁军地方将领纷纷向曹操投诚,摇身一变重新成为了大汉之臣,曹操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获得了除常山国、中山国以外的冀州七郡。
受此影响,不久之后除东莱以外的青州所有郡县也相继向曹操表示了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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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公孙谢幕
至此曹操的势力范围南达长江北到幽州,横跨扬州北部、徐州、豫州、兖州、冀州、青州,终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曹操并没有丝毫的志得意满,这不是因为他谦虚,而是因为在他面前,一个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面积都凌驾于他之上的庞大势力在这次动荡之中也同样获益匪浅。
本属于冀州的常山国、中山国这两个战略要地并没有向曹操投诚,而是转身加入了大明,这让曹操的地盘处于了一个非常难以防御的境地。
因为这样一来明军就直接出现在了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在他们面前再也没有任何的天然阻碍了。
曹操很想立刻提兵北上扫平两国,但是他不能,因为冀州刚刚收服,他还没有做好与明人立刻决战的准备。
此刻他还不知道在幽州还有一个更令他沮丧的消息在等着他呢。
虽然袁熙占据的涿郡在幽州的重要性很高,但是幽州的州治却并不是涿郡,而是蓟县。
蓟县城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公孙度再次慢慢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却依然没有看到长子公孙康的身影,不禁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在他床边的王烈、凉茂、田畴、阳仪等重臣见到此情此景也都是满怀悲凉,唏嘘万分。
公孙康是一个倔强的人,在失守辽东之后他并没有南下投奔自己的父亲,而是依然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再将袁谭赶出去。
只是袁谭既然已经占据了先手,又岂会被他轻易翻盘?再加上双方麾下将领能力上的巨大差距,结果自然是连战连败,最后就连他也在去扶余请求救兵的路上失去了消息。
公孙康的失踪对于本就因为连战连败心情郁结的公孙度可谓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昔日的枭雄彻底的病倒了。
他都病成了这样,他的手下们本不想打搅他,但是现在局势已经到了不得不作出最终决定的时候了,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让公孙度来做最后的拍板。
但是这怎么开口呀?过了一会,相国王烈才打破沉默道:“大王,现在曹操已经击败了袁尚,占据了冀州之地,袁熙、鲜于辅等都准备投降明国,我们下一步究竟该何去何从还请大王定夺。”
定夺什么?无非是降李还是降曹的问题,就连公孙度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大辽现在是玩不下去了,但投降谁还是很有讲究的。
不过公孙度先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反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凉茂本是汉臣,是被朝廷派到辽东之后被公孙度强行留下来的,所以他从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看法,也隐瞒不住。
听了公孙度的问话,他立刻开口道:“明人西去,汉军北上,这正是大王归汉的良机啊。料想朝廷是绝不会亏待大王的,而在史册上也会有您浓厚的一笔。”
阳仪却不以为然的反驳道:“明强汉弱,投奔那一边不是很容易做出判断的事吗?再说了,曹操阴险狡诈素无信义,又怎么比得上信义无双的明王?”
凉茂仰天大笑道:“公孙家世代尊贵,经书传家,岂能屈身以事李归这样的夷狄之君?何况现在汉军新败明军威震海内,何来明强汉弱之说?”
阳仪大怒,立刻反唇相讥,和凉茂吵作一团,王烈等人连连劝止却怎么也劝止不住。
这时田畴上前大声道:“真是可笑之至啊!一狼一鹰扑向一只兔子,兔子却还在为自己究竟是给谁吃而烦恼,仿佛自己真的可以有所选择一样,岂不是可笑可笑?”
王烈等三人听到这话都不禁为之一愣,公孙度问道:“那依子泰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田畴从容道:“现在能做出选择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两家自己。无论是谁先兵临城下,难道我们还能抵抗得了吗?”
“明公,投降之后,您和您的家人必然都会被立刻送到长安或者是许昌,之后幽州的风风雨雨就再也与您无关了。”
“所以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事,您还不如好好地将身体养好,将来无论是在明在汉,都会有您的一席之地的。”
公孙度闻言顿时醒悟,自嘲的笑道:“原来如此,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的就是我等啊!”
说罢他叫来幼子公孙恭,拉着田畴的手对王烈等人道:“我别无所求,只求能保留我公孙家的这一点骨血,望诸公能成全一二。”
此情此景,让人既感到无比怜悯又感到无比伤感,王烈等人都含着眼泪答应了。
待到众人离去,公孙度仰望着屋顶,想了一会后命人悄悄唤来阳仪,自己口述,由阳仪执笔,开始给段雁写信。
是的,就是给段雁写信,段雁乃是公孙一族,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在她成为大明女主之后大多数诸侯都知道。
公孙氏人数虽然很少,但其实来源很多,不过到了现在基本都自称黄帝之后,互相攀亲带故,所以公孙度勉强也可以和公孙雁攀得上亲戚。
有了这一层保障,再加上李归的信誉,公孙度实际上从来就没有丝毫投降曹操的念头。
阳仪写完后将信呈给了公孙度,公孙度看完后微微点头,让阳仪亲自带着这封信赶往代郡,向明人请降。
其实他不知道,明人大军之前已经进驻了涿郡,只是臣下怕他担心都没告诉他而已。
第三天晚上,在听到明人大军已经顺利进入广阳的消息后,公孙度命亲侍取来准备已久的小小瓶子,看了一会之后一饮而尽。
就算是到了这步田地,他依然是骄傲的一代天骄,他选择用生命来维系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处理完公孙度的后事之后,王烈、田畴等人保着公孙度的幼子公孙恭向亲自率兵前来的张郃投降,幽州至此基本上落入了明人之手。
意料之中的,公孙恭等人被迁往了长安,忠心耿耿的阳仪也拒绝了张郃的挽留辞去了一切官职护着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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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称帝准备 一
田畴被任命为了新任幽州刺史,王烈、凉茂等人不愿意屈身事明,选择了离去,张郃挽留未果后也并未加以任何阻拦。
随着公孙度的死去,现在唯一称王之后还健在的就只有李归了。
事实上他不但活着,还活的很好,因为他马上就要当上皇帝,实现穿越者的最高梦想了。
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可不怎么好,当然了,他对面和他怒目相对的荀攸等人的心情更不好。
自从接受李归的指令为他登基作为准备以来,荀攸、杜畿、白文、国渊四个人可谓是呕心沥血,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为的就是能让李归称帝的时候一切和谐,不出什么乱子。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最大的麻烦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来自李归自己,在一系列的事情上君臣双方都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首先,你说那个皇帝不得给自己来个祥瑞什么的?否则怎么能显现出自己乃是应天顺命之人呢?
可祥瑞这东西是什么?不就是靠一张嘴瞎编吗?
但是自己等人编什么,李归就否定什么,并指出这些都绝无可能,笑话,难道自己等人就不知道这些事绝无可能吗?
重要的是那些黎庶不知道啊!那些异族不知道啊!后世的人不知道啊!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可是李归心里也腻歪啊!当年自己看的历史书虽然少,可是网上的评论看的可不少啊,对于这些堂而皇之写在历史上的神神叨叨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是嗤之以鼻的。
尤其让李归不能接受的是几乎所有史书都毫不介意的给自己的开国皇帝的老爸扣一顶绿帽子。
他们的老妈几乎都不是和自己的老公联手生儿子,而是专门去配合那些莫名其妙的东兴,像什么龙啊、神仙啊甚至是脚印啊乱搞生儿子。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李归就不理解了,反正荀攸他们想这样糟蹋自己的父母就是不行,绝对不行。
好在还有一个十分圆滑的白文,最后双方在这一点上还是妥协了,不能编排一下李归的父母就编排一下李归自己呗。
而且李归本身确实也有非凡之处,这天下人都知道,可不是瞎编的。
说实话李归大病之后得到的这些知识和能力,天下人虽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但是怎么也不能理解,不来点神话故事就连李归自己都圆不过去。
所以李归的来历最终被荀攸定性为了老子转世,反正大家都是姓李不是?
其实就连这一点李归原本也是不打算妥协的,他含含糊糊的对荀攸道:“有件事其实我想你也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是我父母亲生的,而是”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荀攸就不顾君臣礼仪粗暴的打断他道:“臣不知道,而且臣认为就没人知道这件事,如果陛下非要坚持这一点,那么就请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乱命。”
而杜畿等人这次也都坚定的站到了荀攸一边,白文甚至怒不可遏的对李归大声道:“此流言可恶之极,今后再有敢于闪播此等消息者当立斩不赦,若是大王不愿请现在就斩了臣的头,臣宁死也不能听此无父无君之言。”
就连当时在李归身边的段雁也破例开口道:“大王这样说若是皇考地下有知,难道不会伤心的吗?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言。”
“而且贱妾以为,不但是荀相不知道此事,所有的臣下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不信您去不蒙家问问,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的。”
这种事确实不是能乱说的,就算他是李归也不行,被被所有人联合起来劈头盖脸的痛击了一番之后,李归终于老实了。
大明到了今天是无数人鲜血造就而成的,牵连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不是李归一个人的大明,李归要真的想倒行逆施到如此地步是绝对不可能被接受的。
任何事情只要和政治联系到了一起,就不再有温情脉脉,李归其实也明白。
他只能阿Q般的自我解嘲,老子不是三清之首吗?自己要真是老子转世听起来也不错啊!
再说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一直是稀里糊涂,保不齐真的就是老子什么的帮了自己一把呢。
这一局双方算是平手,但是接下来的问题荀攸等人就坚决不能退让了,那就是所谓宗庙的问题。
周代制度,天子立七庙,诸侯立五庙,大夫立三庙,士立一庙,庶人无庙,以此区分亲疏贵贱。
也就是说天子要祭祀开国之主和自己往上的六代祖先,秦、东汉的制度也都与周朝比较接近。
只有西汉刘邦没有搞这么个玩意,因为他祖上明明白白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更为重要的是当时他父亲还活着,要是也当皇帝的话把他刘邦置于何地呢?
这件事本来对李归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不是肉穿的穿越者,他的出生成长的历史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让事情复杂化的是他父亲的出身。
李归的养父去世的很早,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荀攸他们问遍了当年寨子里的老人却发现所有人其实都并不知道李归养父的来历。
原来李归的养父虽然一直被视为李氏宗族的一份子,但实际上却并不是李氏部族的人。
这话其实也不对,实际上是因为李归的养父姓李,他们这一枝氐人为了能成功的在关中立足才会想到冒姓李的,要知道氐人本来可是没有李姓的。
四十多年前他们冒死进入汉人地区的时候,发现了这个被不知那一路乱兵洗劫过的空无一人的谷口小村落,就此定居了下来,试图融入汉人社会。
实际上在他们之前不是没有部落尝试过这种方式,但是没有一个成功的,为什么单单就他们取得了最后的成功?就是因为李归养父李二的出现。
这是一个被首领李尚救回来的濒死之人人,李尚救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李尚发现他的时候这个人正在地上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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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称帝准备 二
在即使是成年男子识字率也不足百分之五的汉代,一个会写字的人,放在哪一个地方都算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在偏僻的乡村里更是如此。
在正常的情况下李尚部落是绝不可能得到这样的人的,所以李尚把他救回来了全力救治。
而李尚的这个难得的行善举动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丰厚回报,李二好了之后留在了村里,还娶了一个氐女为妻。
这人不但识字,还颇有手段,对官场的事情也比较熟悉,带领他们打通了官府的关节,虽然付出的代价十分沉重但总算是让他们得以在关中成功的立了足。
但是李二的真实身份一直不为人所知,他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就连这些跟他一起生活了数十年的老乡亲也都不知道,李归自然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他真的是姓李的话,那么他是李育后人的可能性还真的是蛮大的,这一点上荀攸还真的是非常佩服当初贾诩的判断呢。
荀攸立刻调查了李育的后代的情况,发现他们正是在四十年前突然因为官司败落后突然销声匿迹的,之后再也不可考证。
有了这样一个算是比较有力的证据,不禁让荀攸欣喜若狂。
要知道首先这对李归很重要,可以大大的加强李归的夺权的合理性,也让天下世家有了下台阶的基础。
元春公的后人与一个氐人的后代那绝对是不同的,代汉自立就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的了。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对于儒家来说还是大有好处的,你作为儒家的后人,再怎么也不能否定自己的祖先吧,行事必然还会留下一点余地。
对于荀攸的这一点心思李归倒是真的没有看透,他和当年拒绝贾诩一样,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做很可笑很无耻而已。
但是现在不同的是自己已经无需借助元春公的名声来证明自己了,而且荀攸有了一定的证据,虽然不够充分但是确实是比较有可能。
如果自己的养父真的地下有知的话,会不会也会欣然接受这个安排呢?毕竟他确实是有一定可能性就是李元春的后人的。
在这个问题上荀攸大获全胜,李归最终同意了追认李育为第一代始祖的安排。
但是第三个争议就尖锐了,那就是用不用宦官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李归坚决不愿做出丝毫的让步。
宦官制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算是博学如李归、荀攸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至少在战国时代各国的宫廷里就已经大多数都是宦官了。
这个制度从当权者的角度来说是绝对有必要的,因为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血缘的绝对纯净是臣下效忠的基础。
就像荀攸,万一李归不幸驾崩,对于给年仅十余岁的李顺磕头跪拜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甚至还会有些洋洋自得,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资格的。
在这个时代跪拜礼不是后世那种大礼,而是意味着一种亲近的关系,你一般人要向李顺行这样的礼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哟!
但是要他向一个私通而生冒充李归血脉的人跪拜,那荀攸是死都不能接受的,哪怕这个人十分优秀。
因为他荀攸忠于的只能是李归的血脉,而不是这个人本身。
可是如何才能保持血脉的纯净从而让天下人信服呢?那就必然是要使用宦官的,因为他们就算还能有欲望,但却没有了本钱。
荀攸以前虽然反对十常侍,但是这不代表他反对宦官制度本身,恰恰相反,他是宦官制度的忠实拥护者。
血脉的纯净不是李归个人的私事,这是关系的大明千秋万代的根本,比任何其他的事都重要。
但是对于李归来说,废除宦官制度乃是绝对不容妥协的事,哪怕是仅仅使用那些先天残疾的人也是如此。
因为只要口子一开,下面的人自然就会发现大量“天然”的阉人的。
因为这个制度实在是太过不人道了,它不但扭曲了这些可怜人的人格,也同样扭曲了这个国家的人格。
一想到将来自己的后代身边都是这样的心理变态,李归就不寒而栗。
中国帝王自开国之后多数都是暴君昏君,性取向也大多不太正常,李归认为宦官制度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身边亲近的都是不正常的人,能为自己贴心办事的都是不正常的人,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谁又能最终幸免?
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荀攸还是李归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这个争论是如此之大最后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被卷入进来了。
但是他们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荀攸,这让李归十分愤怒,最后咆哮道:“天地之化来自太极,本就是阴阳调和才能顺天应人。”
“宦者原本都是刑余之人,不容于阴阳之中,生活艰难其情可怜,我心实怜悯之,但法度如此,我也可以容忍。”
“但若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造这无边罪孽,我李阳明万万不许。若非得如此,我情缘终身不为帝王,此誓言天地可鉴。”
眼见双方陷入了僵局,急中生智的段雁想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
实际上这个法子也不算是她想出来的,而是来自于段宁的启发,那就是以女卫制度彻底替代宦官制度。
当年段宁自从表露了女儿身之后,虽然两人已经彼此表白了心意但是毕竟没有正式行礼,所以段宁就不适宜再和李归住在一起了。
为了在军中行事方便,段宁便在氐族妇女里选择强健有力之人的充作护卫,这就是女卫最初的来历。
为了减少对别人生活的影响,段宁选择的女卫几乎都是孤身一人从未婚配或者是守寡之人。
这十余年间,因为难容于世俗眼光,而且本身相貌等问题,这些女卫虽然地位颇高但大多数一直都没有婚配,就收养了一些孤女作为自己的养老依靠。
而这些养女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并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基本上也都成为了女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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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称帝准备 三
到段宁去世之前,女卫的规模已经达到上百人了。
因为这件事肇始于李归崛起之前,当时队伍里几乎没有什么文人,大家都在挣扎求生,对这件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而到了后来杜畿等人加入的时候,这种情况已经存在好久了,成为了惯例,又没有什么大碍,自然也不会有人冒着触犯段宁的风险对这种小事说三道四。
既然有了段宁开的这个先河,段雁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能干脆就用妇女来代替宦官呢?
段雁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很快就想清楚了这里面的道理。
首先是因为从战国开始,各国的宫廷里面后宫的数量日益众多,因此用来照顾这些嫔妃的宫女人数就不会少。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再选取大量强壮女性进入宫廷负责干些粗重的体力活,就会造成民间妇女的极大短缺,男女比例过于失调的话将会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
而采用宦官制度正好可以拉近男女人数的差距,反而会减少这种矛盾。
其次就是在承平年代会武艺的女人数量极少,以至于单单用她们来保护宫廷都是力所不逮的。
而且说实话这个时代会武艺的女人往往都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包括段宁、段雁她们自己也绝称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她们不会承认这一点。
即使是用那些只能干粗活的女性来代替卫士都是相当困难的,因为这些强壮的女人也大多是家中的顶梁柱,抽掉她们会给整个社会运转带来问题。
第三就是宦官即使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但毕竟还算是男人的一份子,可以正常的代表皇权出入所有的公共场合,而这一点却是再强的女性也做不到的。
这就意味着在巩固皇权这一点上,宦官能比女卫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在历朝开国几代之后显得尤其重要,眼面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东汉朝廷把这一点显现的是淋漓尽致。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女人,再强的女人也是正常人,可以有正常的夫妻生活,相对来说又十分情绪化,容易被外界利用。
而宦官实际上对任何正常人都是仇恨的,而且离开皇权他们就无法生存,所以被外界利用来捞钱就容易,利用他们谋反就要困难得多。
但是这几条对大明来说都可以克服。
首先,现在是一个战乱极其频繁的时代,虽然每次看着女性都是受害者,但是整体上活下来的女性远远多于男性,她们很多都是孤苦无依,收留她们不仅不是危害反而是善举。
第二,李归的后宫人数极少,目前就三人,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也不会很多,所以需要的人力也比较少。
第三,大明是一个多民族混合的政权,艰苦的边疆生活造就了女性刚毅的性格,这些人不但勇武而且淳朴可靠,现在可以直接支撑起女卫的天空,将来也可以负担起教导新人的责任。
至于巩固皇权,段雁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却不敢真的去想,那不是她能觊觎的事,她害怕自己想多了一不留神说了出来,那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所以经过仔细的考量段雁鼓起勇气提出了用女卫代替宦官的建议。
实际上段雁此举有着极大的私心,因为她现在和女卫的关系极为融洽,而曹华和蔡琰则和女卫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这件事真的办成了的话她绝对是最大的受益人。
听了段雁的建议,李归首先表示了赞同,而荀攸等人其实也并不喜欢不男不女的宦官,再加上李归态度强硬,所以最终也同意了这个建议。
但是荀攸也指出这是一个全新的制度,必须考虑周全,绝不能有任何漏洞,以至于给野心家以可乘之机。
经过双方一再的探讨,终于把女卫制度的规章彻底的定了下来。
一;女卫只能来源于被社会遗弃的孤女或者是被转卖到国内的异族女子,任何有家族牵绊的人都不能加入其中。
这些人加入女卫后,按照资质进行各种训练,从事宫中的各种工作,也可以在道宫等地行走。
二;这些女卫成年后可以嫁人,但是必须服役一定年限,还要根据朝廷对她们的付出由男方支付一定的报酬。
婚后她们必须立刻离开宫廷,并且未经召唤不得踏入宫廷一步。
但是若是离异或者失去配偶不能为夫家所容的,可以重新回归女卫系统,她们的子女也可以在女卫的大营生活。
三;女卫有正式的官职,是臣子而不是奴仆,所以她们可以代表皇室出面处理事务,不能以女人之身为由对她们进行排斥。
四;皇室之人不得和女卫发生关系,若是真的欣赏某个女卫就必须把她纳为妃子使其脱离女卫的身份,并在半年之后才能发生关系,以避免外来血统混入皇室。
五;宫中的重体力活由外面的男子承担,但必须在老年女卫的监视下进行,也不得以任何理由在宫中过夜。
六;女卫直属于皇帝管辖,最高首领为明光中郎将,定额为四人,下面为明光校尉,定员为八人,除了皇帝本人任何人无权对校尉以上的女卫首领做出任何处罚。
这几条基本的准则定了下来之后双方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李归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段雁道:“你现在有合适的女卫首领人选了吗?”
这个问题段雁怎么可能没有准备?立刻答道:“已有两人,郎君现在就要召见她们吗?”
李归笑了笑,说道:“内外之臣皆是同朝为官,将来也是要打交道的,就趁现在大家见上一见吧。”
不一会,两名身披火红披风、顶盔贯甲的女子就领命来到了殿上。
其中左手边的那个中年女子人叫强凤,氐人出身,一直就充当宁馨的助手,只不过她为人低调,所以荀攸等人才没有见过。
但是右手边的这个女子就不一样了,她的身材高挑挺拔,配上这一身戎装站在那里顿时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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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称帝准备 四
她的容貌虽然比不上段雁,但是胜在更有一种英武之气,也可以称得上一代妖娆了。
更关键的是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个女子,不,是女孩都实在是太年轻了,李归估计她绝不会超过十五岁。
强凤会出现在这里乃是李归意料之中的事,如果不是她的话李归就会怀疑段雁是不是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但是这样一个小女孩也被选来负责这样的大事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李归一个人,听着四周属下们不由自主的私语声,李归心中不禁有些不悦,沉着脸对段雁道:“此女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多大年纪了?”
段雁早就知道这个人选会引起疑问,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不选这个人啊!
但是其中的缘由她还真的没法对李归明言,只好笑着答道:“这是陛下出征凉州之时军中在武威俘获的一名孤女,当时她不过七八岁的年龄却显得极为好斗,又粗通些武艺,军中之人觉得颇为稀奇就给先王后送来了。”
“这些年来她成长的很快,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论起武艺胆识都是女卫中的第一人,这次之所以会选她作为首领乃是因为女卫们一致推选她,这是女卫内部的意思,并非臣妾的意思,还望陛下明鉴。”
原来是段宁留下来的人,李归心中顿时泛起了一丝涟漪,脸色顿时就柔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年纪这东西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了一想他将那少女叫到面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面对的是当今世上权力最大的人,但那少女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异常平静的表情,从容答道:“奴婢名叫马云騄。”
“马云騄?”李归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觉得很是耳熟,忽然他身形一直,沉声问道:“你莫不是马腾的女儿?”
这话是怎么说的,马云騄心里颇为奇怪,自己的身份来历李归应该是知道的呀!
当初被俘的时候马云騄就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方面她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另一发面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隐瞒不住。
初入宫中的时候段宁就知道这件事了,没理由李归不知道啊?不过虽然心中疑惑但她还是低头道:“是。”
其实这件事李归真的是应该知道的,但他确实是真的不知道。
当时手下就给他汇报过这件事,可是他们汇报的不止这一件事,当时正值西征的关键时刻,李归的事情何其之多,加上他当时身体又不好,所以对于俘获了马腾女儿这种小事他根本就没往脑子里记。
现在知道了对方竟然是马腾的女儿,李归顿时有些犹豫了,杨雷儿的事情他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但是转念一想,李归觉得杨家和马家还是有着本质不同的。
首先自己和马家的争斗只不过是单纯的地盘之争,双方并没有结下真正的血海深仇,而且马云騄这些年是在段宁的身边长大的,与苦心造诣想要复仇的杨雷儿也有着根本的不同。
想到这李归忽然问道:“你想要你的家族得到赦免吗?”
听到这话马云騄闻言顿时呼吸都沉重了,短短一瞬间无数念头划过了心头。
很多人都以为她当时年纪还小,又经过这么多年她应该早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可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年武威之变的时候她都已经快八岁了,又经过了父辈长期的严格训练,远比同龄的小孩懂的事情要多。
那一年转眼间天地倒旋,自己从一个受人尊敬的天之骄女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苦苦求生的可怜孤女,眼前之人就是罪魁祸首。
自己恨过李归吗?当然是恨过的,可是那时的马云騄知道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她用懵懂无知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用天真烂漫来讨好唯一可以庇护自己的女卫首领强凤。
但是这些年下来,她的内心中对李归确实是真的没有任何仇恨了。
因为这里的生活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衣食无忧,还有人专门教她们习武、识字、读书,这些都是这个时代其他任何地方的女孩子绝对不可能得到的。
马云騄非常聪慧,什么都学得很快,从书中懂得了很多的道理,她发现自己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怨恨李归的立场,毕竟严格说起来当年的战事之所以会爆发马家的责任要更大一些。
而且这些年身边的所有人对自己真的很不错,自己过得远比在马家的时候要开心的多,人生第一次自己有了很多好友,还遇见了他。
那是被俘第二年的春天,明光宫里花开如海,自己却只能偷偷地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在花丛的角落里偷偷哭泣。
“女人不能老是哭,老是哭就不漂亮了。”伴随着这听着一场肉麻的言语,伸过来的却是一只白胖的小手,小手里还平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糖。
那糖真的很甜,可是比糖更甜的却是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候给自己以希望的那人,那一刻,自己无可救药的沉沦了。
每次一想到他,马云騄觉得自己整个脸都似乎热了起来,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好时候,她连忙赶快将他赶出了自己的思绪。
这份纯真的情义曾经无数次温暖了自己的内心,可是有是那么的令人绝望,自己早就下决心将它永远埋葬,为什么却始终不能抑制呢,这一刻,马云騄都不由得有点痛恨自己了。
焦躁之下,马云騄突然抬起头顶着李归的眼睛毅然说道:“汉家失德,天下之地有德者居之,马家不过是趁势割据一方,乃是常理,何罪之有?”
“只不过陛下天威驾到,马家乃凡夫俗子不能识别才贸然相抗,兵败遁走乃是必然,这些奴婢心中明白的很。”
“现在他们远走他乡,奴婢身在深宫,早已经音讯断绝,但是血缘之情确实是难以割舍的。”
“若是他们已经安居他乡,那奴婢自然是在心中为他们祝福,若是他们想要返回故土,奴婢自然也会为他们竭力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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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称帝准备 六
到了今天,李归对于自己平定天下的可能性早就没有了任何怀疑,现在他最担心的其实是自己死后氐人会和汉人分离开来,最终形成像后世的大清朝那样奇葩的制度。
如果一个国家从灵魂深处被血统所撕裂,那么这样样的国度即使经济再发达、武力再强大,也绝不可能长治久安。
而这也同样是荀攸等汉臣所担忧的,毕竟无论在最上层受到怎样的压制,氐人掌握着这个国家最高权力的事实难以短期内改变。
现在李归的做法彻底的解除了他们的忧虑,他们又怎么会不配合呢?这个时候有没有历史成规这种小事已经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了。
在这个问题上,李归和所有手下第一次达到了和谐,双方对此都是十分欣喜,可惜这也是他们唯一一个没有冲突的地方。
第三件事就是是否大赦天下的问题。
荀攸、杜畿都是主张大赦天下的,这一来是历朝历代的惯例,二来荀攸等人也是希望借这个契机稍稍化解一下明国过于严苛的法律制度。
但是他俩的意见不但遭到了以法家自诩的白文的反对,也意外的遭到了以国渊为代表的儒家复古派的强烈反对。
白文对荀攸、杜畿道:“一个人要是没有违法,他需要的就是洗刷冤屈而不是大赦;若这个人真的是有罪,那么只因为一件和他不相关的事情就可以逃避自己的罪责,这样做天道何在?”
国渊也强调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直?大赦天下本就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被赦免之人固然开心了,那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人就不会感到难过吗?”
“为什么要让恶徒可以借着陛下的喜庆欢欣鼓舞而让善良之人备受煎熬呢?这不是太过有违天理人情了吗?”
李归本人也十分支持白文、国渊的看法,他进一步强调道:“法在天之上,法、理、情的顺序乃是治国之本,只要大明朝存在一天,就绝不能变更。”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了,而且李归进一步规定以后的子孙也不允许以任何的借口进行普遍性的大赦。
单个人具有特殊情况的赦免也必须得到受害人或者是他们的家属同意后才能进行。
第四件事就是功臣的封赏。
在这个问题上李归原本是打算在登基的同时就开始封赏老部下们的,但是却遭到了杜畿的强烈反对。
杜畿对李归道:“如果现在就把爵位定下来,那么对于功劳大的人就没有了再往上封赏的余地,赏无可赏则只能将他们闲置,他们也就不能进一步发挥自己的才能了。”
“若是先行强行压低他们的爵位,就会给世人留下刻薄的映象,而且万一形成了惯例,后面的子孙想要进行改变也就会十分困难。”
“所以现在好的做法是应该记下诸将的功劳,给予他们丰厚的财物奖励,但暂时不进行封爵,以驱使他们尽心作战。”
“等到天下一统,再重新按照功劳册封官爵,也避免了一些尴尬事情的发生。这样一来老人得以安度晚年,新人出头也不必背负太过沉重的压力。”
李归觉得他说的很对,立刻虚心的接纳了他的意见,暂停了册封爵位的安排。
第五件事则是白文提出来的,那就是为了新帝国的体面营造新的宫殿的事。
李归在长安原本住在京兆尹的府邸,段宁到达长安后就搬到了明光宫和桂宫居住,称王后也没有再搬迁。
但是这两处宫殿都是西汉的旧宫,在东汉时期不过是略微加以翻修,到了今天已经十分陈旧了,白文认为这里并不适合作为新帝国的帝皇居所。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这皇宫就是一个帝国的脸面,也不能太不讲究了不是?
但是李归就回了他一个字:“滚。”
李归其实是一个很和蔼的人,即使不满也很少这样呵斥手下人,何况是白文这样的重臣?
白文在不解之余心里更是惶恐万分,立刻花了重金求到了李翔那里。
李翔犹豫了很久,才叹了口气对白文道:“你知道大王最喜欢的诗句是什么吗?就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句话呀。”
白文顿时领悟,不由得浑身的汗都被吓了出来,连忙告辞。
看着他踉踉跄跄远去的身影,李翔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
白文虽然聪颖过人善于专营,但是他不懂得事实在是太多了。
没有经历过当初那段坎坷青涩的峥嵘岁月,又怎么会理解那种满满都是回忆的痛楚?
又怎么会理解李归并不仅仅是一个上位者的符号,而同样是一个有着丰富情感的普通人呐?
李归是绝不会离开明光宫的,因为那里有太多太多段宁遗留下来的气息,那就是他的心灵家园。
与白文有同样遭遇的还有刘雄鸣,为了李归称帝这件事他特意从张掖赶了回来,献上了他以五德始终学说为基础的改革建议。
刘雄鸣认为,东汉原本应该是木德,却崇尚火德,火泄木势,以至于东汉中后期的皇帝个个短命,大权长期旁落。
现在大明崛起于秦岭汉江之间,尽有秦国故地,处华夏之东,是为金德,主兵戈,主肃杀,主义气。
金克木,所以大明取代大汉乃是天意使然。
金德尚白色,所以刘雄鸣建议李归进行一系列符合金德要求的改革,例如以白色为国色、禁止民间穿白色等等。
这个建议让李归勃然大怒,你居然敢建议老子穿一身白服?!这不是咒老子骂!
他下令刘雄鸣立刻滚回张掖,未经召唤不得再擅自返回长安。
但是为时已晚,刘雄鸣的大嘴巴早已经把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虽然他自己被赶回了张掖,但事情却依然在持续的发酵。
不得已,李归亲自亲自下旨意道:“世间万物繁茂生长的秘密在与融洽相处,五德并非是单独存在而是相辅相生缺一不可。”
“彩虹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她不侧重于任一种色彩,更没有将每种色彩分出你我高低,人世间之事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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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君临天下
“顺天应人,德行自然就会在自己的身上累积;倒行逆施,原有的德行也会离自己而去。刻意以外物去追求德行的做法不过是缘木求鱼而已。”
李归彻底的否定了五德始终说的做法得到了国渊的热烈响应,他进一步指出这出自邹衍的谬论之所以能最终风靡天下,最早乃是因为始皇帝为了证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而大力推动的结果。
其实这一点上国渊说的并不全对,秦始皇其实对证明自己政权的合法性并不是那么急切的,真正把五德始终说发扬光大的是平民出身的汉高祖刘邦。
在击败项羽之后,他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政权合法性的问题,所以他也依样画葫芦的照搬了这一套东西,国渊自然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为什么李归君臣会这样激烈的反对五德始终说呢?这是因为这样的做法其实是一枚双刃剑,在顺利的为自己取得了合法性的同时也为后世王朝的颠覆埋下了祸根,可以说这是一种只顾眼前利益的极度不负责任的做法。
在秦之前,几乎没有那一个君主会允许这样的歪理邪说流传世上,因为他们的权力来自于自己的部族和血统,怎么会允许这种会为王朝的替代创造舆论条件的东西广为传播?
而就现在大明的情况而言,李归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得到多数士人的支持,继续采纳这个学说所得的利益极少,而隐患却极大,所以李归绝对不能容忍这一点。
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散,也为了警醒后人,在朝臣们的一致支持下李归颁布了对五德始终论的禁令:自法令颁布之日起,再有谈论传播五德始终论的,皆以谋反论处。
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却是李归称帝前的最后一个风波,在经过了许多的不愉快之后,最终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还是全部就绪了。
公元202年冬,在春节的前一天,长安城外的乐游原是一片肃穆。
一个高达二十米的由巨大条石垒成的高台耸立在乐游原的中心,四周则是一万名全副武装的武士。
而从长安到高台的路上,五千名忠心耿耿的老兵让任何图谋不轨之徒都没有丝毫可以靠近的机会。
但是在他们的外围,来自各地的无数民众都兴奋地翘首以盼着,等待观看这历史性的一刻。
虽然以他们的距离实际上根本看不清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此刻心中的火热。
老子当年亲眼目睹过大明开国的那一刻,这就是可以对人炫耀一辈子的资本。
是啊,他们如何能不激动,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普通人能允许观看这样庄严的仪式,单凭这一点李归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已经高过了之前的任何一位帝王。
到了正午时分,五百具装甲骑从城门里缓缓而出,在他们中间是一辆装潢简朴但是却威严庄重的八匹马拉的巨大马车。
巨大的金黄色伞盖之下,李归孤独的端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的画框。
那画中人神情略显忧郁,凝视前方的眼神里仿佛有着无尽的思念与哀愁,却不是段宁是谁?
李归静静地把这寄托着他无限深情的画像抱在怀里,就好像当初抱着段宁一样。
十余年的相濡以沫,李归早已经习惯了有段宁的陪伴,她永远会在那里默默地等着自己,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一样自然。
或许是相处的太久了,两人早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李归一度以为两人之间只剩下了亲情和责任。
可是当她离去之后,李归才发现了自己的心原来可以这么的痛,这么的绝望。
如果一切还能从来,他一定会经常对她说“我爱你”,现在他每天都会对着她的遗像说一次这三个字,可是她却已经永远都听不到了。
“今天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你一定要陪在我的身边。”一滴一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在寒风中化为了晶莹剔透的冰珠。
终于,马车来到了高台之下,李归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缓步下车,毕舒、杜畿、荀攸等人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李归缓缓迈步拾级而上,毕舒、杜畿、荀攸、李武四人落后两步跟随在他身后,下面依次是徐晃、李敢、冯北地等人。
走了几步,李归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毕舒道:“来,与我同行。”
毕舒等人都大吃一惊,毕舒正要推脱,李归落寞的笑道:“现在我还不是皇帝,不要让我如此的孤单,再和我同行一程,就像当年你我初次相逢那样可好?”
听了李归的话,毕舒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他快步来到李归身边,轻轻的搀扶住了他的臂膀。
李归叹了口气道:“当时是我们三个人,今天还是我们三个人,真的就像是梦一样,只可惜她已经看不到今天的这一切了。”
毕舒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一时间仿佛有千言万语一般,但到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是呀,真是仿如一场梦一样。”
虽然他们走的很慢。但是终究还是有走完的时候。
高台顶端是一张巨大的祭台,祭台上是一顶镶嵌着无数珠宝的黄金皇冠。
这顶皇冠呈长方形波纹状,略有起伏,前后有冕旒,两侧分别围绕一条金龙,冠座周围有各种装饰,层层叠叠数层,十分精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高贵。
李归缓步向前,毕舒借机退回了群臣之中。
李归将段宁的画像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祭台之上,而后轻轻脱下自己的王冠,将那皇冠拿了起来。
当他将皇冠戴到头上的那一刻,毕舒等人立刻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们的跪倒,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跪倒在地,一时天地间都仿佛被这万岁之声充满了一样。
而长安城里的钟声也开始不停地回荡,不仅是长安,整个大明凡是有钟楼的地方都响起了浑厚的钟声。
皇天后土,永佑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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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益州 一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号称锦官城的成都却并没有什么寒意,反而因为节日的到来街市上到处都是人潮涌动。
是啊,虽然中间也有几次不大不小的战事,但是经过近十年的休养生息,再加上和明地日益兴盛的贸易,这成都是越来越繁华了。
“值此乱世,能得以安居此世外桃源之地,也算是人生幸事啊!”在一座装潢的富丽堂皇的酒楼二楼,一个中年文士不由得临窗感叹道。
“纵然千种繁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而且一旦那一日真的来临,此情此景只怕就只能在梦中追忆了。”他对面的青年不以为然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先前感叹的文士听他这样一讲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说道:“孝直,你就算是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要这样当众讲出来好不好?这会让我们自己很难做的。”
那青年哈哈一笑,说道:“我法孝直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你孟子度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原来这两人却是当初离开关中南下的孟达和法正二人。
当年法家南下蜀地,法正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是也只能跟着家人南下。
而孟达当年在陈仓之战中深受刺激,不久之后就辞官不做率领族人南下汉中,后来又辗转来到了成都投奔了刘璋。
但是刘璋虽然愿意提拔从外面来的年轻人才,但是他俩却是例外,混的并不如意。
法正初来的时候太过年轻,再加上为人比较嚣张,又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没两年就得罪了很多人,差点就被人陷害进了大牢。
好在他祖父法真的名气太大,就算是在这遥远的成都也为后人留下了不少香火之情。
刘璋看在他祖父的面子上不但免了他的罪,还任命他当了一个新都县令,但提拔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而孟达虽然为人圆滑善于经营,但是他毕竟曾经是秦州的重要官员,仅仅说是因为理念不合就来到了益州,这让刘璋如何能信任他?
再说了刘璋一直对李归毕恭毕敬,最怕的就是李归来找自己的麻烦,自然也不敢重用这位背弃李归南下的大名士。
不过看在他孟家众多的部曲份上,刘璋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个横舟中郎将的职位,说穿了就是一个负责给他运粮运物的船夫头。
孟达也还罢了,本就是圆滑之人,再加上人到中年还能与人为善。
法正却正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再加上自负满腹才华远胜过刘璋手下之人却不得重用,自然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牢骚怪话了。
两人都是郁郁不得志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地方势力愿意和他们结交,他们也不愿意太过委屈自己,所以朋友不多。
但不多归不多,毕竟还是有的,今天他们就是在这里等一个叫做张松的好友。
这张松出身成都的大族,乃是成都本地的他大名士,但是因为相貌丑陋所以一直仕途艰难,又曾经大大的得罪了北方霸主李归,所以虽然是满腹才学一直也不过是一个从事而已。
不过去年他交了好运,或者也可以说是人才金子终于发光了,他因为一篇对策被刘璋看重得到了信用,被提拔为了主簿,今年进一步一跃成为了益州別驾,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
同病相怜的三个人因为机缘巧合遇到了一起之后,意气相投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恰如历史上一样。
今天就是法正假借公事为名跑到成都来玩,所以约了孟达、张松两人吃酒。
两人正闲扯间张松到了,怀里还抱着一瓶美酒。
法正眼尖一下就认出这乃是市面罕见的长安百花酿,不由得大喜,顾不得寒暄就将二人拽到雅间坐下。
也不等菜上来,他先给自己满满的斟上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才叹道:“好酒,好酒啊!只有长安才有这等佳酿,这成都就是比不上啊!”
孟达和张松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也不以为意,相视一笑也各自饮了一杯。
待到酒菜上齐,三人关上门,还未动筷张松就笑着对法正、孟达道:“今天我在州府得知了一个大消息,你们俩想不想知道?”
孟达笑道:“你这人,也不说个大概的提示让我俩凭空可怎么猜?”
法正一撇嘴道:“这有何难猜?其他事情又怎么会让他如此看重,你看他这副神秘的劲就知道了,无外乎李归称帝这点事而已。”
张松大叫道:“什么叫这点事,难道普天下还有比这个事更大的事吗?”
法正笑道:“凡是能预先知道的事就不算是什么大消息,李归折腾称帝很久了吧?普天下还有谁不知道的呢?”
张松笑了笑道:“那我还有一个消息你们想不想听?跟我们三人都有很大的关系哦!”
这下就算是法正自负算无遗策也没法猜了,不禁笑骂道:“莫非是你的小妾又生了个儿子?和我可没关系啊。”
“呸!你倒是想啊!”张松呸了他一口才正色道:“李归称帝这件事你们真的觉得暂时和我们有没有关系?你们可知道徐晃已经回到汉中了吗?”
这下法正真的是大吃一惊,直起身形道:“不应该啊!这个时候他来汉中做什么?难道明军现在就打算南下?”
这不怪法正诧异,因为在深通天下大势的他看来,这实在不算是一个符合情理的选择。
在《兵法·地理篇》里讲过,从军事地理的角度来看,天下的地理格局就像一个不规范的围棋盘。
在这个不规范的围棋盘上,关中、河北、江东和益州是其四角,并州、青州、荆州北部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
这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一是都有比较优越的山河形势、相对稳固的后方和可以凭恃的山川险阻,能够保持一种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态势。
二是都有优越的经济条件,足以供养、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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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起益州 二
三是都有一定的社会基础,易于形成一定的社会政治力量。
一种势力兴起之初,往往都是先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再建立根据地,形成局部的秩序,从容经营,积累力量,为日后进取天下打下基础。
现在李归占据关中,曹操领有河北,刘璋割据蜀中,孙权偏安江东,可算是争夺天下的四个棋手,相比之下领有荆州的刘备战略态势就要差了一些了。
但是这五家里面,李归和曹操的实力又远远超过了其余三家,彼此才是争夺天下的最大敌人,刘璋是远远排不上号的。
对于关中来说,汉中和并州为其两翼,尤以并州的经营为关键;对于河北来说,并州和青州为其两翼,亦以并州的经营为关键。
因此北方的争雄常表现为关中与河北之间的争雄,并州就像一个楔子楔入关中与河北之间,双方在并州的角逐往往具有决定性意义。
现在李归已经成功占据了并州,还意外的占据了幽州之地,使得河北之地不再完整,取得了对曹操战略上的巨大优势。
这样的关键时刻他不先用尽全力去干掉曹操这个争夺天下的最大对手,来搞益州做什么?法正有点想不明白。
要说是因为李归眼拙没看出这样的局面,打死法正也不相信,因为《兵法·地理篇》这本书就是明国学宫的标准教材,而作者正是李归本人。
在法正看来,刘璋不并是一个有远图之心的雄才,对李归的态度也一直是非常恭顺的,对强大的明人实在是构不成任何威胁。
当然了,单从军事上来看,李归现在搞益州也不是不行,因为对于益州他现在同样也占据着战略上的优势。
对于一个据有益州的政权来说来说,汉中和荆州北部为其两翼,想要立足益州就必须东据江陵、北守汉中,全取山川之险才称得上稳固。
占据江陵就可以全据巫山之险,守汉中可以全据大巴山之险,其中,汉中因为其据地势之上游的便利显得尤为关键。
现在汉中掌握在李归的手上,益州的北方防线因此而失去了回旋的余地,显得比较脆弱,明军拥有了很大的行动自由。
但这并不意味着益州就可以一鼓而下了,因为即使没有了汉中,但益州的天险依然不可轻侮。
益州与汉中之间的通道主要有两条:金牛道和米仓道。
金牛道是一条古道,最早为秦惠王伐蜀所开,是古代中国益州和北方最主要的通道,历史上钟会攻蜀汉、西魏尉迟迥攻取益州、后唐郭崇韬伐蜀、北宋平后蜀、蒙古攻南宋,都曾由此进兵。
金牛道北起汉中的勉县,南至剑阁之大剑关口,中间的最高峰叫做朝天岭,剑阁就是其门户所在。
在剑阁县城北面二十五里有剑门山,当地人也叫它大剑山,在它东面三十里有小剑山,两山相连延绵两百多里,山势绝险,飞阁通衢,延亘如城,下有隘路,因其山峭壁中断,两崖相嵌,如门之辟,如剑之植,故名剑门。
剑门的险要还不仅如此,在剑阁南北,又有涪城和白水关、葭萌关夹峙剑门险要。
其实自汉中由阳平关故道入蜀,遇到的第一道防护即为白水关,由白水关可西趋剑阁,也可向南迂回到阆中而出剑阁之后。
以受敌次序而论,蜀地的险要实以白水关为首险,守住白水关可以同时屏护剑阁和阆中两个方向。
葭萌关在白水关南面,地当秦蜀交通要道,白水与西汉水会合之处,陆路上通汉中,下至成都,顺西汉水而下,可达巴西重镇阆中,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史料形容葭萌关是“峰连玉垒,地接锦城,襟剑阁而带葭萌,踞嘉陵而枕白水,诚天设之雄也。”
涪城则地处剑阁以南、成都以北的重要据点,自剑阁、阴平两路趋成都,都必经涪城;且涪城扼涪江上游,控守自内水趋成都之路。
而刘璋对于这里的防护也十分重视,派遣了老将杨怀、高沛把守白水关,多年经营,用固若金汤来说也不为过。
而在剑阁驻守的则是蜀中名将张任,守卫涪城的是刘璋的妻兄吴懿,葭萌关的守将则是大将刘璝,都是能力强威望高之人,麾下士兵也是久经战阵。
有这样的险要,有这样的配置,所以法正认为明人从金牛道进军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米仓道则是自南郑向南行,溯汉水支流濂水而进,穿越巴山山脉的西段米仓山,再沿宕渠水一路向下直达巴中。
由此向西可到达巴郡重镇阆中,取道西至成都,若继续顺流而下,则能抵达宕渠(今四川渠县)、垫江(今四川合川),汇入西汉水(嘉陵江),南入大江。
之前张修攻汉中和李归消灭张修,都是走的这条路。
那既然有这样成功的案例,这条路是不是就可行呢?法正不这样认为。
实际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米仓道不仅道路艰险漫长,而且险阻极多,还难以直接威胁到成都,对于想要灭蜀的北方势力来说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历史上张鲁归降后,曹操命张郃南下进攻巴郡,曾由米仓道进军至宕渠之蒙头、荡石一带,却为张飞所败,不得不逃回汉中,也说明了从这里进军的困难。
实际上还有一条因为邓艾奇袭灭蜀而后世有名的阴平小路,不过法正却不知道罢了。
不光是天险的问题,而且刘璋也并非是一个真正平庸的人,在这里他同样做了很多防备工作。
他最大的动作就是在五年前成功的消灭了赵韪之后拆解了巴郡,新设立了以阆中为郡治的巴西郡和以鱼腹县为郡治的巴东郡,加强了对这里的控制。
驻守在巴郡的是在消灭赵韪战争中立有大功的老将严颜,而守卫巴东郡的则是原来从属于赵韪但却在战争的关键时刻对赵韪反戈一击从而彻底垫底奠定胜局的大将李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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