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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上云山     热血残汉txt下载     热血残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战略规划

    是的,自己不过是一个一生都被困在深山里的普通氐人,又哪来的办法应对这从未见过的大变局呢?

    现在改变命运的机遇突然降临到了部落面前,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替部落把握住它。

    但该如何把握这次机会呢?这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这一夜吕强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却是坚定地表情。

    他召集了族里的长老,说道:“我想好了,将首领的位置让给山虎,让他带领我们走出困境。”

    长老们一听,立刻就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表示反对。

    原来的村长李尚,现在的长老之一,却沉默不言。

    因为李归的归来,让他又想起了尘封在心里多年的那个秘密,让此刻的他十分纠结。

    这个秘密就是:李归并不是氐人。

    李归和李武其实都是李尚从山林里捡来的,是双胞兄弟。

    因为李归的父母多年都没有孩子,所以李尚将这个孩子送给了他们,而将李武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至于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族,就连李尚也不太清楚,但根据当时包裹的衣物判断,李尚怀疑他们俩可能是羌人的后代。

    但是那时山里怎么会有羌人,李尚也不能理解。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已经很少了,连李武也不知道。

    他现在决定把它彻底的带到棺材里去。

    无论李归原本是什么族,为了金沙部落全族的利益,现在他必须是氐人。

    面对长老们的反对,吕强简单的问了一句:“还有半个月族里就要断粮了,到时难道还得让老人们自寻出路吗?那些老人有一个活下来的吗?”

    有长老不服气的反问道:“那山虎就有办法吗?”

    吕强疲倦的笑了笑,说道:“我的视力超越常人,你们知道我在的山虎的队伍里看到了什么?上百车的粮食。”

    一下众人都不再言语,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是的,粮食,该死的粮食,为了它们,还有什么事不能忍耐?。

    再说了,仔细想一下,像山虎这样对部落毫无感情的强者又怎么会听从部落里其他人的吩咐呢?

    而一旦山虎决定离开,对于部落确实是巨大的损失,或许,金沙部落是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在内部取得了一致意见之后,吕强在李武的陪同下来到了李归的营寨。

    李归在得知他的身份后,以晚辈的礼节对他行了大礼。

    吕强也不废话,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来意,这件事倒是非常出乎李归的预料。

    见到他有些疑惑,吕强将部族的现状详细的告知了李归。

    原来,早已疲惫不堪的金沙部落现在受到了另外两个新迁来的大部落的袭击,处境十分艰难。

    由于无法进行正常的狩猎活动,自然也就得不到粮食的补充,现在寨子里的粮食已经不到一千石了。

    而寨子里的人口多达近两千人,每天再节约也得差不多四十石粮食。

    李归听了来回的走了几步,说道:“首领,我不能接受首领的位置。这会严重影响我在汉人中的地位。”

    眼看着吕强开始着急,李归忙接着说道:“但是金沙部落可以作为我的属下存在,只要我的心在部落里,那又有什么不同?”

    “无论我走到哪一步,金沙部落都是我的根。我现在的粮食也不多,不到六千石。但是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真的占据了平原地区,部落形态肯定是不能被允许存在的。”

    吕强想了想忽然觉得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安排。

    首先,李归保住了自己在汉人里的地位。要知道听从一个汉化的胡人指挥和听从一个异族首领的指挥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第二,吕强也保住了自己的首领位置,毕竟说实话吕强也是有点舍不得。

    第三点是李归告诉他的,那就是李归打算整合秦岭里的氐人部落,要以金沙部落作为表率,那么李归自己要是金沙部落的一员就非常的不方便。

    至于李归说的将来取消部落一事,到时再说也不迟。

    双方谈妥了这件事之后,又商定了一些细节。

    第一,金沙部落所有能战斗的武士都要加入李归军中,接受李归的指挥。

    第二,李归的大军要进驻氐。保护氐寨的安全。

    谈妥后两人都很高兴,这时吕强道:“我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我想让我的大儿子娶你的大妹为妻,你看如何?”

    李归想了想,笑道:“你我都是守信之人,无需靠这些事情来作为手段。我流落在外多年,从没尽到兄长的义务。这件事上我想让她自己做主。”

    吕强没想到他会拒绝,不禁为之一愣,但迅即展颜笑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你我之间确实无需这样的手段。”

    随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吕强就回去准备了。

    到了晚间,李归的两个妹妹终于被送到了李归营寨。

    这么多年没见,李归几乎都不敢认她们俩了。

    她俩一个十七,一个十四,都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但是消瘦的身材显示出了她们十分的营养不良,而看着李归的迟疑的表情更是让李归的心都碎了。

    李归张开双臂,将她们拥入了怀里,这时小妹李蓉猛然大声的哭了起来,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与此同时泪水也早已从李归和他大妹李婉的脸上不断的滑落。

    过了好久,三人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李归也才了解到两个妹妹的这几年的经历。

    自从李归被抓走之后,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断绝了。

    而李归的母亲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病倒后无钱医治很快就去世了。

    李武收留了她们,但是李武的母亲是一个苛刻的女人,对她们很不好。

    后来李武一发狠,就和她俩一起搬到了村外去生活。

    为了生存,李婉拿起李归留下的猎叉和猎弓和李武一起进了山。

    艰辛的岁月使她迅速成长,而李归教给她的知识也派上了用场,终于使她在村里有了一席立足之地。

    但是去年金沙部落迁来之后,不断的有人打她俩的主意,好在李武还有一点地位,加上吕强为人威严,这些人在明面上还有所顾忌。

    但是在私下里,越来越多的骚扰已经让她俩快承受不住了,好在老天听到了她俩的祈祷,哥哥终于回来了。

    李归含泪听完后,大声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我要让你们吃好的,穿好的,将这些年你们失去的都好好地补偿你们。”

    李婉檫干眼泪,说道:“阿兄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现在正是要做大事的时候,我们岂能拖累阿兄,只要能和阿兄在一起,我们再苦都无所谓。”

    李归闻言大为感动,说道:“说得好,确是为兄说的不对。就让我们一起搏出个好生活来。”

    随后李婉、李蓉带着李归来到母亲的坟前拜祭了一番,又是一场痛哭。

    过了几天,李归召集了主要手下,商讨下一步的行止。

    虽然李归很想群策群力,集众人之所长,将这次讨论变成一次成功的战略研讨会。

    但是事实是残酷的,李归催促了半天,这些手下还是大眼瞪小眼,屁都没放一个出来。

    李归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了,这些手下多是社会底层出身,干些具体事情还行,要他们说战略就太难为人了。

    最离谱的像郭侃,他都不知道大汉朝有哪些州,甚至以为皇帝是住在长安城里的。

    好一些的像段宁、胡伤、刘贾等人,虽然是世家出身,识文断字,基本的常识倒也知道些。

    但是他们都是爱好武艺胜过知识,用刀子远比用脑子灵活的主。

    冯北地小商人出生,后勤账目还能对付几下,这军国大政他死都不能理解。

    唯有这个李敢来历非常神秘,常识明明还不如段宁等人,但是谈起哲学、治国倒是一套一套的,李归现在有九成把握他就是墨家的人。

    不过李敢的谋略水平和战略眼光跟段宁他们是半斤八两。

    在具体到哪里可以立足、各地的地形人文、现在的天下大势是怎样的这些战略问题上,对不起,以上诸人都是七窍通了六窍的水平。

    最后,还是李归说道:“现在皇帝就要死了,天下马上就要大乱,这关中之地更是动乱的中心,诸侯、世家都力量强大,所以我们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站住脚。”

    “南边的汉中郡沃野千里,地形险要,而且那里没有什么棘手的人物,占据了那里就可以把它建成一个稳固的后方,当年高祖就是在哪里起家的。”

    “我打算收服山里的氐人各部,接纳流民,壮大军力后就南下汉中。但这需要大量的粮食和武器,所以还得先在关中一带好好动动脑筋。”

    这时段宁总算有话要说了:“我在长安军中有认识的人,可以通过他了解到现在长安附近的兵力部署,这样我们就可以具体的做出合适的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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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往事

    李归赞扬道:“段校尉的建议很好,就按照你的提议去办。要是能再知道附近那里有大批粮食和武器就更好了。”

    胡伤笑道:“这个倒是容易,只要看看那些大户的坞堡在哪,就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儿了。而且只要抓一个县里的官吏,这些事也就都清楚了。”

    李归笑道:“大家这么一动脑筋,办法不就有了吗?好,立刻分头准备吧。”

    会后李归等人留在氐寨里收编氐兵,进行战斗准备。

    段宁、胡伤两人带着十名骑兵立即出发,前往长安。

    氐寨离长安其实比到周至还近,段宁等人快马加鞭半天就赶到了长安近郊。

    一路上每当有人盘查,段宁就拿出了一个腰牌,于是一路畅通无阻。

    胡伤对那个腰牌十分好奇,但是段宁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什么都没问。

    最后众人来到城南的一处军营,段宁对卫兵说道:“烦请通报一下田常司马,说武威段家有人来访。”

    那卫兵愣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田司马已经罢职了,现在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段宁闻言吃了一惊,问道:“可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那士兵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名军官在他们身后问道:“你们又是何人?找田老司马有何事?”

    段宁忙回身答道:“我乃是田司马故人之子,受段中郎将委托前来探望田老司马。”

    那人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如此的话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田老司马。”

    段宁与胡伤交换了一下眼色,各自都悄悄握住了兵器,跟着这军官来到了一个破落的小小院落。

    那军官推门进去喊道:“干爹,有位公子来拜访你。”

    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者应声慢慢从屋里走了出来,段宁一见大吃一惊,不禁失声叫道:“田叔,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摸样?”

    那老者听到段宁的声音,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吃惊的说道:“宁公子,你还没死?真是老天保佑,都尉不至绝了后,这真是太好了。”

    段宁冷笑道:“田叔,我那个弟弟还在呢,你难道糊涂了?”

    田常闻言诧异的看着段宁,随即醒悟,低声道:“原来公子还不知道,小公子已经死了。”

    段宁闻言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问道:“他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田常道:“前年小公子感染了风寒,不久就去世了。你现在是都尉唯一的骨血了,夫人还到我这里打听过你的消息,估计是想让你回去继承家业吧。”

    段宁也没回答,呆呆的站在那里,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自己是太尉段颎的长孙、控鹤都尉段昌的长子,但是却不是嫡出的。

    段家住在长安城里,而自己和母亲一直住在槐里,自己的母亲是一个父亲买下的羌人女奴。

    在这个冷冰冰的家里,自己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任何温暖。

    母亲高兴的时候对自己很好,但是不高兴的时候对自己却是又打又骂,只是她几乎从来没有高兴过。

    父亲偶尔才露一次面,而每次露面都被母亲缠住,一共也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唯有在询问自己练武的进展的时候,父亲才会斥退母亲,好好看着自己。

    为了讨他的欢心,自己自懂事起就没日没夜的练武,从小到大一天都没间断过。

    十二岁那年祖父突然就垮了台,全家都被牵连,父亲也被流放边疆。

    但是父亲悄悄地把自己托付给了心腹手下田常,自己就在田叔的家里躲了三年。

    这三年是没遇到李归之前,自己一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没有了母亲无休止的打骂,也不必再害怕遇到段家人的羞辱。

    田叔对自己很好,教会了自己骑马和箭术,指点了自己练兵之术。

    不过好日子总是非常短暂,一天父亲终于派人来接自己回武威家里。

    自己当时真的很高兴,以为一家团聚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不料原来是母亲快要死了,她哭着对自己道歉,对自己讲述了她的苦衷,也让自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母亲死后,自己再也不想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而且夫人也不会让自己在那里呆下去。

    终于有一天,已经变得苍老脆弱的父亲默默地给了自己一笔钱,还有一把刀。

    那一刻,自己的心里就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己跪在他面前,质问他:既然不愿意要自己,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留在这个世上?

    父亲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头,无声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滴到了自己的身上。

    最后他低声的说了一句:“遇到好人家,就嫁了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笑母亲还真的以为能骗过他。

    他一辈子懦弱,派祖父,怕夫人,就连打仗都不行。

    但是他却用他那并不坚强的臂膀顽强的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空,无怨无悔。

    可是当时的自己不明白,还再一次的刺伤了他的心,让他**裸的直面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那之后,自己一路流浪到了关中,终于成为了一名独行大盗。

    在流浪的日子里,自己看遍了人间百态,才幡然领悟到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是多么的低下,而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连妾都不是的姬人。

    而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又承受了世人怎样的耻笑,默默地忍受着怎样难以想象的压力啊?

    毕竟,自己活着就是对夫人的嘲讽,是对河东王家的嘲讽。

    对这一点越了解,父亲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就越高大。

    终于,对父亲的思念让自己踏上了回家的路,自己只想对他说一声:“真的对不起,父亲大人。”

    但是太晚了,自己只看到了父亲冰冷的墓碑。

    万念俱灰的自己再一次回到了关中,终于病倒了,还被韩遂军抓了。

    自己就要死了吧,这样也好,活在这人世间实在是太痛苦了,自己当时是这样想的。

    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遇到了李归,遇到了这个让自己无比依恋的人。

    他救下自己,将自己背着上了路。

    这种被人背在背上的感觉真的是好奇妙,自己这一生从来都没有感到过。

    他为了激励自己,说了一句话:“这世上还有人等着你回家,还有人为你牵挂。但凡有一个人爱你,就要坚持着活下去。”

    呵呵,他哪里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一个人爱自己,难道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吗?

    自己活了下来,只因为在那一刻,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

    自己也知道,他或许是看上了自己的武艺,可那又怎样?

    自己已经陷进去了,而且再也解脱不了了。

    就算是一场梦,自己也只愿意这场梦能更真实,更长久一些。

    自己也曾想过和他真正的厮守在一起,但是当幸福站在自己的面前时,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抓住它。

    常年的习武锻炼早已将自己的手变得粗糙,不再光滑。

    常年在生死线上的残酷搏杀早已使自己忘记了如何温柔的对待别人。

    拿惯了刀剑的双手早已不知道女红为何物。

    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到水中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十分的讨厌。

    自己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被拒绝,害怕会失去。

    而没有表白,就不会被拒绝。从未拥有过,就永远都不会失去。

    有些时候,自己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也想过去争取,即使失败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但是这些年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而自己的心却越来越变得冰冷。

    自己比他还大一岁,青春已经在慢慢逝去,而他还是那样的青春年少。

    自己出身低微,为世人所轻,而他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的。

    就算是现在的他接受了自己,那将来呢?

    一个失去了正妻地位的女人,就不再算是人了。

    如果是那样,自己宁可像现在这样,做他一辈子的臂膀。

    至少自己还能一直看着他,陪着他,感受他的喜悦,消除他的烦恼。

    没有人敢于轻贱自己,自己是段宁,一刀两断段宁。

    现在弟弟死了,自己不能让父亲绝了后,这下彻底的不必再为难了。

    段宁自嘲的笑了笑,这就是你的命啊,段宁。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将段宁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

    他连忙歉意的上前扶着田常道:“对不起田叔,我失态了。屋外冷,我们还是先进屋吧。”

    田常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屋里比外面还冷,不过至少还有坐的地方。”

    段宁连忙让手下奉上带来的金银,说道:“我一直漂泊在外,没能早些时日来看望田叔,万望恕罪。”

    田常看了看那些财物,笑道:“你一个小小少年,这些岁月过得只怕也很艰难吧。说罢,你此来有何事?不要再在田叔面前装了。”

    段宁笑道:“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您了?不过我这几天才刚从凉州回来,对于长安的现状不太了解,还请田叔指点一二。”

    田常迷上眼睛,问道:“你既然来找我,想知道的就是驻军的情况喽,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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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杜家

    段宁神态自若的答道:“是,还想知道长安附近有大量粮食和武器的地方。”

    田常想了想,对那个军官道:“我有秘密的话要和公子说,你不要让别人进来。”

    那军官应诺,到院子门口守卫,田常和段宁进了屋。

    田常那本已佝偻的身躯突然直了起来,问道:“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手回来?实力如何?”

    段宁道:“一千三四百人,其中五百多人比得上最强的边军精锐,装备也非常精良。”

    田常连声道:“好,好,好。我原以为此生再无报仇的机会,没想到老天都看不下去杜家的霸道,派了你来帮我。”

    段宁道:“正想知道田叔有何委屈之事,但有用得着侄儿的地方,万死不辞。”

    田常话还没收出来,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田常才平静下来,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去年田常的独子和京兆杜家的一个子弟起了一些冲突,被打成了重伤。

    杜家势大,素来有“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说法。

    田常当然不敢与之相争,第一时间几度登门道歉,却被杜家所拒绝。

    最后他的儿子还是被抓进了大牢,惨死在了狱中。

    而他自己也被罢了官,要不是新来的京兆尹盖勋严厉公正,只怕杜家还不会就此罢手。

    段宁听了不禁怒火中烧,说道:“田叔待我如子,此仇小侄愿意一力承当。”

    田常冷笑道:“现在就是天赐的良机,正好使你我二人一举两得。”

    原来,由于韩遂等人的叛乱,长安的守军不断的被调往前线,到了盖勋接任的时候,长安城里只有官兵五千人了,其中还多是老弱病残。

    盖勋为了稳定局势,便向朝廷奏请征募士兵,凑齐一万人,并表奏征辟士孙瑞为鹰鹞都尉,魏杰为破敌都尉,杜楷为威虏都尉,杨儒为鸟击都尉,第五儁为清寇都尉。

    这五人都是长安各大豪门的人,实际上就是盖勋为了拉拢这些豪强给出的筹码。

    其中威虏都尉杜楷就是杜家的人,他的部队就驻扎在杜家的老巢杜陵。

    杜家在杜陵的势力庞大,庄园沿着曲江南岸绵延不绝,里面的粮食、财宝不计其数。

    眼看着乱世就要到了,杜家也终于下了狠心,购买了大批的装备,招募了不少的徒附,以图自保。

    但是像杜家这样的大世家,素来以名士自居,极度蔑视武人。

    所以虽然到了乱世,还是积习难改,对招募来的士兵基本视为下等奴仆一样看待。

    这与那些庶族豪强在对待武人的态度上有着根本上的区别。

    其实也不只是杜家,这些大世家都是如此。

    整个汉末除了袁绍就没有一个世家能靠自己建立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而袁绍凭借的也主要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而不是袁家的支持。

    要知道几乎所有的袁家人都是站在嫡子袁术一边的。

    所以那些稍有才能的武人也不愿意去杜家自讨没趣,其部队的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田常其实也有心腹十余人,为首的就是他的养子田功,也就是那个门外的军官。

    但是人数毕竟太少,所以田常一直隐忍不发,时间一长积郁成疾,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段宁听完后想了想,道:“杜家不足畏惧,但是长安城附近还有九千人马,到时一拥而上的话只怕难以抵挡。”

    田常嘿嘿冷笑,说道:“狗屁一万大军,你当是边军啦。盖勋那五千人实际能有三千就不错了,能打的估计也就是千把人,到时他死都不敢出长安一步的。”

    “这五都尉的兵倒是满员,但是都是新招募的,还分散在各地。而且这几家都是和杜家一样的货色,名士派头十足,能力是一点皆无。”

    段宁诧异的看着田常,他做梦也没想到堂堂大汉西都兵力竟是如此孱弱,难怪李归对朝廷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不过那个王八蛋明明是不知道这些具体的兵力情况的,怎么就会那么嚣张呢?真是太奇怪了。

    过了一会,段宁问道:“那我要是有两千精兵,不就能拿下长安城了吗?”

    田常笑骂道:“你当那些豪族的家兵真的都是死人啊,真的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杜家是因为孤悬在外,所以才不足惧。像城内的王家、杨家这些大家族要是真的拼起命来,别说两千人,三千人也扛不住啊。”

    段宁想了想,也笑了,真是近朱者赤,自己和李归呆久了,也变得狂妄起来了。

    突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担心的问道:“可是这样一弄,叔父以后还如何在长安立足?”

    田常惨笑道:“只要能为我儿报了这大仇,虽死何恨,更何况只是浪迹天涯而已。”

    段宁听了敛容答道:“我这就回去准备,四日后就领兵前往杜陵,为田叔报此大仇。”

    说罢两人约定了接头的地点,段宁立即起身离去,田常也没再做挽留。

    看到段宁离去,田常将田功叫了进来,将自己和段宁的约定详细的和他讲了一遍。

    田功听完后,沉思了一会道:“父亲对孩儿有活命之恩,纵使刀山火海,孩儿也无所惧,只是这段公子可靠吗?”

    田常答道:“段宁为人沉默隐忍,但却是一个极重情义的人,绝对不会欺骗于我。”

    田功道:“这样最好,孩儿有一好友苏欣,父亲大人还记得吗?”

    田常想了想道:“此人一介文书,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家私仇,何必再牵连无辜之人?”

    田功笑道:“此人现在正在盖使君手下任职,让他偷偷弄一条军令并非难事,这样我们就可以骗开杜家的坞堡,岂不是少费很多功夫?”

    田常皱眉道:“这样好是好,但到时你我父子一走了之,岂不连累了好朋友?”

    田功道:“没事的,只要将杜家上下杀个干干净净,谁又知道我们是怎么破的坞堡?况且他最近手头很紧,我这也是在帮他。”

    田常来回踱了几步,一狠心道:“就这么办,你这就去联系他,我去联系几位老友,看能不能一同举事。”

    四天后,在杜陵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山里,两百多士兵正在休息,四个首领正在焦急的等待,其中为首之人正是田常。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终于忍耐不住,说道:“老田,你那大侄儿不会放我们鸽子吧。这都什么时辰了。”

    田常淡淡的说道:“他就算是只有一个人,也会来的。”

    那老者还未再次说话,另一人一跃而起到:“来了。”

    四人连忙起身站在山头往远处看,只见一支军队急速赶来,行军速度远比普通军队要快得多,掀起了滚滚烟尘。

    那老者倒吸了一口气道:“这样的速度,这支人马不简单啊。”

    田常并未接话,而是凝神的看着前来的人马,胸口急速的起伏着。

    过了一会,这支部队就来到了近前,田功带着人迎了上去,不一会就领着几个人上得山来,其中一人正是段宁。

    段宁歉意的对着田常道:“回去时部队正在和氐人开战,所以来的有些晚了。这位就是我家将军李归。”

    田常四人定睛一看,都大吃了一惊,谁都没想到这个一脸稚气的青年就是这支部队的大首领。

    但是四人都是老奸巨猾之人,立刻就都若无其事的施礼道:“见过李将军。”

    李归忙回礼道:“不敢当。我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三百弓手和三十甲骑,其他都是矛手和刀盾手,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这话说得田常等人心里都暗自惊骇,我靠,只不过是抢劫而已,用不着上甲骑这种高档货吧。

    话又说回来了,你丫的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来扮山贼的啊?你这甲骑往那一摆,傻子也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啊。

    不过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到时兜不兜得住都看你家老子的本领了,正好将老哥几个摘清了。

    不提这几个人心怀鬼胎,李归问道:“杜家乃是名门,想来防卫十分森严,不知道几位前辈有何良策?”

    这话一出,只见田常等人神色怪异,李归几人都觉得奇怪。

    田常冷笑道:“杜家看来是遭了天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收敛。他们并未在坞堡内,而是住在曲江南岸的庄园里。士兵也是分散在各个庄园里干活,并未进入坞堡设防。”

    李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自己的主角光环终于开始显灵了?

    其实还真不是,杜家的做法其实是无可厚非的。

    现在毕竟东汉朝廷的威望还在,地方上还远没到几年后那样动荡不安的地步。

    更何况现在杜家常备有一千人马,寻常盗贼来上几百个人根本不是对手。

    而要真的是像凉州叛军那样的大股敌人杀来,杜家自然就撤入长安城里了。

    所以与边地不同,长安附近的坞堡,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再说了,这些狭窄阴暗的坞堡,哪有河边的庭院住着舒服呢?

    只不过杜家意外的碰到了李归这样历史上没有的大贼,才会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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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心

    杜家的豪富实在不是吹的,清点的结果让李归既兴奋又非常痛苦。

    近十万石粮食,两万多匹各种布料,三百万贯铜钱,无数金银珠宝,三百匹好马,大牲口两千多头,两百多套鱼鳞甲,近两百张强弩,六根马槊,弓箭两百把。

    但是这么多东西真心没办法全部带走啊。

    看到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不能带走,让李归心里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武库里的箱子还多有未打开的,但是现在实在不是再仔细查看的时候了。

    毕竟天色已经接近破晓,李归等人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

    万一盖勋不顾一切的挥军来攻,自己还真吃不住劲。

    这次李归自己带来了一百辆大车,在杜家又找到了两百多辆大车,就算是全部用来运粮食,也不过只能运走一万五千石粮食而已。

    这时李敢建议道:“将军欲行大事,就不必吝惜金钱。这里贫民众多,可以招募贫民做为挑夫和马夫,这样就可以运走大量粮食了。”

    李归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立刻派李敢前去募集人手。

    因为时间紧迫,李敢直接开除了一天五十文钱的高价。

    这下虽然是为盗贼服务,还是有近千人人应募,再加上收编的降卒七百多人,人手已经基本够用了。

    杜家扁担不少,再加上牛、马的运力,这样一折腾,除了所有的武器、布匹外,还能运走粮食三万多石。

    最后在段宁的一再催促之下,李归终于带着手下恋恋不舍的上路了。

    一路上李归还不住的回头留恋的张望着杜家那美轮美奂的院落,在那里还有近七万石粮食啊。

    但是熊熊的大火已经在杜家的每个角落都燃烧起来,包括那还存有大量粮食的粮仓。

    那是田常和他的伙伴们点起的火焰。

    而在那火光下,在李归看不到的地方,那些迟到的罪恶正在到处上演。

    看到这火光李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些粮食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本可以救下多少人的性命啊。

    但是现在的的田常已经接近疯狂了,李归在段宁的压制下也不能开口劝他。

    虽然携带着大量的物资,但由于李归部队拥有大量的大牲口,所以部队的行进速度并不太慢,只花了两天就回到了氐寨。

    这一路上李归的精神都高度紧张,生怕长安的敌军追了上来。

    他亲自带人断后,但是想象中的敌人却一直都没出现。

    实际上是田常等人的大胆妄为意外的为李归的行动提供了掩护。

    肆意放纵的快感让他们已经无所畏惧,居然在杜家又待了一天一夜,直到院落里再无一个活人,才留下遍地的男女尸骸满意的离去。

    此时田常已经意外猝死,他们也不再回到军营,就此各奔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盖勋才知道原来这次杜家的事自己的手下也有份。

    这更让他痛苦了,原来手下这些人里没战斗力的还不是最可怕的,有战斗力的这些人才更不可靠。

    痛定思痛,盖勋决定向皇甫嵩借一千精兵镇住场子,自己要彻底的整顿长安守军。

    也正因为如此,直到两天后,看到火焰已经熄灭,盖勋才派人出城打探消息。

    而这时李归的队伍已经到达氐寨了。

    不过追兵虽然没来,一群不期而至的人却环绕在他周围,让他不胜烦恼。

    这些人都是绿林道上的窝主,也就是负责给盗匪销赃的人,他们都想在这次的大手笔里能分上一杯羹。

    更重要的是要和这个新崛起的强大势力建立起长久的联系。

    李归很烦他们在这种时候来打搅自己,但是却依然客客气气的接见了他们,随后安排冯北地来和他们具体的商谈细节问题。

    这些人目前来说对李归还很有用处,是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

    而李敢也没闲着,他带着一帮人一路上采用各种手段收拢人口,居然被他拉来了一千多人。其中精壮有四百多,其余的全是男女幼童。

    由于李归所部愿意收留小孩,很多人直接就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了他。

    不是这些父母狠心,只是不愿意孩子死在自己眼前罢了。

    当李归大军回到氐寨的时候,巨大的收获让留在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惊呆了。

    部分激动的氐人甚至跪倒在了地上,向着上天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吕强和一众金沙部族的长老们也掩饰不住激动地心情,事实证明,他们为部落选择了一位了不起的首领。

    但是李归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他的心中慢慢的都是紧迫感。

    自己做下这么大的案子,朝廷能置之不理吗?一旦皇甫嵩或者盖勋的大军来攻,自己要如何抵挡?

    李归迅速做出了一些列的决定。

    首先,他将部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守氐寨,巩固防御,准备抵御前来讨伐的官军。

    另一部分在金沙部族战士的带领下,开始大规模讨伐周边的氐人部落,将他们合并到自己的手下来。

    其次,立刻大规模的制造独轮车,增强部队在山谷里的机动能力。

    第三,开始动员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只要能走动的,都要参加在子午谷里修整道路的工作。

    第四,沿着谷中道路,每隔四十里建立一个简易的村寨,开始向汉中方向转移物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李归的想法,但是李归的威望已经使得几乎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整个氐寨立刻动作起来了,每个人都开始投身到自己的工作里。

    但是在这每个人都忙碌的时刻,李归却独自坐在氐寨边上的一个小山头上,向着远方发呆。

    陪伴他的只有郭侃。

    郭侃连续三天看着李归在山顶发呆,心里十分奇怪,不过他自知以自己的智商绝对不可能理解李归的想法,所以也不多问。

    那李归到底在忧虑什么呢?

    原来,就在李归胜利回来的第二天,王虎兄弟向他提出了辞行的请求。

    面对李归的再三挽留,王虎不得已之下说出了想要离开的原因。

    那就是他不想当一辈子的山贼,而在李归这里,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李归虽然也提出了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但是没有任何实际的纲领和自己的具体主张,甚至还赶不上太平道有吸引力。

    面对王虎的疑问李归也无言以对,因为他自己也还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做。

    再加上那些从杜陵招募来的贫民几乎没有愿意留下来的,让李归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不解决好,将严重制约李归的发展,队伍也难以形成足够的凝聚力。

    就目前看,李归的手下主要是三种人:

    第一种是李归对他们有恩的人,这包括他在韩遂军中的老部下和那些被他收留的儿童。这样的人最为忠心,但是也是最难扩展的。

    第二种是以血缘为纽带的金沙氐人,这些人的忠心也没有问题,但是他们的人数除了通过自然繁殖,没有任何增长的可能性。

    第三种就是那些无处可去的,因为各种机缘巧合来到他手下的人。

    可以说除了上面两种人他的手下全都是第三种。

    这些人的忠心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绝对很低,要是能有稍好一点的其他选择,立即叛变的可能性很大。

    第三种人里相对来说那些凉州军还算最忠心的一群人,至少他们可以选择的叛变对象最少。

    看出来没有,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人是主动投奔他的,一个都没有!

    李归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穿越者真的是太失败了。

    而且更过分的是现在不仅是没人投奔的问题了,现有的手下也不见得能稳定住。

    王虎兄弟走了,刘贾想不想走?郭侃会不会走?胡伤会不会走?都是未知数。

    所以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信仰,一个能让自己的手下对这个团体有归属感的信仰,一个能吸引外人来投奔的信仰。

    但是这样的信仰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李归自己实在是想不出来。

    首先自己那个时代的各种思想就不用考虑了,压根就没有实现的经济基础。

    而历史上的那些成功者呢?除了朱元璋和刘邦以外,不是地主豪强出身就是异族首领,天生就有较强的号召力。

    而朱元璋和刘邦两个人都是借助农民大起义慢慢上的位。

    但是汉末的黄巾军不给力,或者说世家势力太强大,直接就进入了军阀混战了,自己没机会混上去啊。

    想来想去李归发现,好像只有一个人的经验值得自己借鉴,那就是割据汉中的张鲁。

    利用宗教来吸引下层民众和异族的支持,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更奇妙的是自己选择的起兵之地也是汉中,难道这就是天意?

    这样做的坏处就是那些世家出身的人更不会前来投奔自己了,但是原本他们就不会选择自己,不是吗?

    但是要怎么才能建立一个宗教呢?

    李归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自己有这么多的历史经验可以借鉴,还怕搞不出一个好用的宗教来。

    ;

第二十一章 天国

    但是经过连续两天的苦思冥想,李归硬是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想想也是,人家张鲁祖上三代才建立起来五斗米道,李归可没这个条件。

    更何况人家是专业选手,李归连业余选手都算不上。

    李归悲剧的发现,虽然很多东西平时觉得很简单的样子,但是真的细想想,自己还真的不懂。

    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的教义自己是一概不通啊,外国的宗教那就更是连提都不用提了。

    至于这些宗教背后是如何运作、如何管理那他就更不知道了。

    更重要的是李归深知,借助宗教起事是有很大的后遗症的。

    历史上无论是外国的天启宗教还是总过得太平天国,到后期都产生了巨大的问题。

    严密的组织结构可以在早期提供巨大的帮助,对于现在的李归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但是严密的组织结构同样蕴含着巨大的离心力和对统一皇权的挑战,也撕裂了教徒与非教徒的关系。

    而这对于建立一个长久稳固的帝国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历史上的大帝国除了一个以外就没有真心依靠宗教的力量的。

    能忽悠起来不是最难的,最后自己还要能驾驭它才是最让李归头疼的。

    最后李归决定,先搞个大概的表面形式出来看看,至于教义什么的,以后再说。

    而现在看来自己比较熟悉的,大概只有金大师小说里的明教和丐帮了。

    我靠,丐帮就不用考虑了,还是明教吧。

    至少自己还记得里面那段听上去很拽的祈祷词不是。

    在下定了决心后,李归反复的思考了各种可能的方案,绞尽脑汁终于定下了这个宗教的架构雏形。

    在终于做出了决定后,李归心情一阵轻松,不由得站起身来,发出了一阵长啸。

    听到声音的郭侃连忙跑了上来,却正好看到夕阳下仿如神仙一般的李归,忽然晃了两下,径直从山坡上摔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连续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已经让李归支持不住了。

    当李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周围是段宁等人焦急的脸庞。

    李归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悟得天道,这只不过是付出的小小代价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段宁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眶里喷涌而出,呜咽道:“现在我们过得不是很好吗?何必拿命去拼呢?”

    李归心里也十分感动,不管这份感情是多么的畸形,但在这世上只怕再无第二个人像段宁这样关心自己了,就连自己的两个妹妹只怕都比不上。

    但他还是正色道:“自古天意高难问,它不来时你无处追寻,它来时你也无法逃避。这是我的宿命,并非我所能左右。”

    看着他一脸神棍的表情,一众手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李敢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将军这次悟得的天道是什么样的?”

    李归想了想,缓缓的说道:“现在我也还没理清楚,待到身体康复,我会详细的告诉所有人。”

    三天后的中午,在氐寨前面的一处开阔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高台。

    高台上,李归独自昂然站立在台中间。

    只是他身上穿的不再是盔甲,而是一件宽大的袍子,带着一顶奇怪的帽子,下面是一条肥大的连裆裤。

    要是一个现代人看了他的打扮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这就是一身再正常不过的道装打扮。

    再加上李归右手所持的拂尘,正是一个标准的小道士形象。

    但在这个时代,这却是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再配上现场这紧张的气氛,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肃然而坐。

    在台的四周,除了负责警戒的卫士外,所有的李归手下的男子都坐在台前。

    一千七百多人坐成二十排,却没有一丝声响。

    深吸了一口气,李归大声说道:“我这次得到天道的呼唤,了解到了天道的奥妙,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使命。”

    “天道不灭,六道轮回,每个人都在每件事中积累着因果和功德。为善获得功德,为恶失去功德。”

    “功德高的人可以到达天道,获得永久的幸福安宁。”

    “功德失去的太多的人,将永坠地狱,每天经受百种酷刑,永远处在极度饥饿中不得解脱。”

    “现在的世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到处为恶,才导致上天发怒,降下无边灾祸。”

    “现在的皇帝就要死了,而在大汉朝的京师洛阳,恶魔也已经准备登场。”

    “到处是残杀,到处是火光,明年的这个时刻,京师洛阳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这是乱世开始的序幕,无数妻子将失去丈夫,父母将失去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天道想要看到的,天道为我们准备了肥沃的土地,甘美的泉水,茂密的森林。我们都是天道的孩子,我们本应过上幸福的生活。”

    “是谁夺走了我们本应享有的一切?是那些贪婪的达官贵人,是那些凶恶而又懒惰的盗贼,是那些敲骨吸髓的差役墨吏。”

    “天道告诉我,只有将这些人统统铲除,才能建立起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在那个世界,每个人再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再没有异族的侵扰,盗贼的抢掠。”

    “在那个世界,每个农夫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田地,用自己的汗水来获得自己应得的报酬。”

    “在那个世界,每个孩子都可以读书写字,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光。”

    “在那个世界,每个家庭每天都可以吃到鸡蛋,每个月都可以吃上一顿肉。”

    “那样的世界就是天国,我们自己的的陆上天国。”

    “为了建立这样的国度,天道派我为使者,带领大家一起去战斗,去建设。”

    “即使我们这代人看不到新世界的建立,但是我们的后代,终究有一天会生活在这样的国度。”

    “那时他们可以自豪的说,这是我们的国度,我们的先人为它的建立流过血,流过汗。”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杀戮,而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的幸福而战斗,是为了替天行道,将光明带到这个黑暗的人世间,所以我们的名字就叫做明教。”

    “为了展现我们为世人奋斗的决心,我将剪去我的长发,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人受苦,我就会一直留着短发。”

    “你们每个人都要记住我今天的誓言,要是有一天发现我背叛了我们的理想,就请带走我的生命。”

    “愿意追随我,为了我们的理想,和我生死与共的,就请和我一样剪断自己的长发。”

    “我们是为弘扬天道而战,只要不犯下大的罪恶,就可以进入天道,永生不灭,永远庇佑自己的家人。”

    说罢李归一甩拂尘,散开自己的头发,端端正正的归坐在高台上。

    李翔拿着剪刀来到了台上,站在李归身后,将李归的头发仔细的剪去。

    李归跪坐在那里,看着满地的头发心里别提多爽了。

    这个头发都快成了自己的心魔了,每天痒痒的自己都快发疯了。

    今天终于能借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将它剪掉,实在是爽啊。

    当然,这绝不是他只为个人享受而一时心血来潮做出的疯狂举动,而是他深思熟虑后得到的结论。

    这么长的头发洗起来非常麻烦,耗时也非常长,所以除非是达官贵人,这个时代普通人的头发都很少洗,是非常臭的。

    而这也就成了阶级的最明显的标志,士人对士兵和黎庶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再说了,长时间不洗头也带来了巨大的健康上的隐患。

    李归要对抗世家贵族,就要打破这个分界线,所以断发势在必行。

    与此同理,世家贵族穿开裆裤问题不大,因为他们不需要下地干活。

    而士兵和下层平民没有能力购买华丽的长衫和**,只有穿着连裆裤应付一下。

    再加上后世的习惯,所以李归决定推广连裆裤,摒弃开裆裤。

    李归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的势力能和底层的民众融合在一起,从而得到对抗世家大族、变革这个时代的力量源泉。

    待到李归剪完,段宁走上台来,她向李归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跪坐在哪里,准备剪去自己的长发。

    只是在她的心里,这次去发还代表着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剪去了她和李归之间的男女之情。

    从今天起,他们之间只有朋友之谊,再无其他牵挂纠缠。

    就在此时,台下一个中年人忽然起身高声叫道:“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一下将军,可以吗?”

    李归猛然一愣,我靠,这个情节在自己的计划里吗?下面不是应该大家踊跃入教,最后再由自己来发表下感言吗?

    但是李归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已经很能沉得住气了。

    他急速的思索了一下,觉得在这创教伊始的关键时刻,自己不能回避这个人,否则这次创教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那就来战吧,难道自己前世看过那么多的脑筋急转弯之类的智力题,还怕你这个土著不成?

    想到这,李归一抱拂尘,稽首道:“这位先生但请发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二十二章 立教

    那中年人回礼,而后问道:“天道究竟是什么?凡人能窥得天道的奥妙吗?”

    李归心里笑了,这个问题问得好,自己正要讲这个问题呢。

    李归面上带着微笑答道:“天道无形,天道无情,不为人知,不为人见。但它是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身边,维护着这个世界的运行和秩序。”

    “具体体现在我们身边的就是法则。”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水只能向低处流,烟只能向上升,这就是维护着这个世界秩序的法则。”

    “凡人对这些法则了解的越多,就越能体会到天道的真谛。”

    “法无穷尽,道无尽头。天道的奥妙是无穷无尽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有不明白的事,这不是天道的问题,而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那中年人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天道爱人吗?若是天道爱人,人世间又为何有这万般苦楚?”

    李归心里骂道,这个问题太刁钻了,无论如何回到都难讨好。

    但是他又势必不能回避,只好想了想答道:“天道是永恒,而人世不过是短短一瞬,天道关注的是这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而不是一个个个体。”

    “人也不过是万物生灵里的一种,而能脱颖而出为万物之长,难道不是天道的眷顾?”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可有一物以报天?”

    “何况这人世间的痛苦,十之八九是人加诸于人的,所以每逢乱世,总有人奉天承运,解救世人于水火之中,这就是天道爱人的表现啊。”

    “我们的使命也正是为了让世人了解天道的伟大和对世人的关爱。”

    那中年人沉吟了一下,道:“将军所言极是有道理,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将军打算如何带领大伙实现自己的理想呢?”

    李归缓缓答道:“要做的事千头万绪,但是最根本的原则只有三条:耕者有其田;不论出身,唯才是举;以教义感化世人,用刑法来约束世人。”

    歇了歇嗓子,李归接着道:“至于目前的方针,就是:高筑墙,多积粮,缓称王。”

    那中年人听了大声赞道:“我墨回见人多矣,但从未见过如将军这样通晓世情的,想来唯有天道的垂怜才能使得将军如此睿智。”

    “如蒙不弃,我愿带着三名弟子一同拜将军为师,共同战胜强敌,教诲世人,将我明教的光辉洒遍这人间。”

    李归闻言心神大震,几乎不能自持。

    这个人一看就是很牛逼的样子,却愿意主动拜自己为师,投到自己门下。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要来投奔自己了,难道自己真的苦尽甘来了?

    但是李归迅即又冷静了下来,他虽然两世都很年轻,但是在后世发达的资讯熏陶下,却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人。

    他深知,天上掉下来的往往不是馅饼,而是铁饼。

    这个人的名字就点名了他的身份,他是墨家的人。

    而他丝毫不掩饰这一点,说明这是墨家对自己的一次试探,自己到底要不要接招呢?

    想了一下,李归一咬牙,老子接了。

    不管这是救命的良药还是要命的**,李归都决心吃下去。

    这也是无奈之举,这么多年下来,李归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个时代人才的缺乏。

    为什么世家这么拽?因为人家有底气。

    不管你是谁,离了世家提供的人才,你的政权压根就玩不转。

    可是以李归的出身,本就不招世家待见,而在他抢劫了杜家之后,就不止是不招待见了,直接上升到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程度了。

    自从正式脱离韩遂军自己举旗起事以来,李归就深深地感到了人才缺乏的痛苦。

    前世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看不起刘备,觉得他坐拥关羽、张飞这样的名将,却混的那么惨,水平实在是太菜了。

    但是当他自己也投入到这争霸的游戏里时,才切身感到人才缺乏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自己虽然有着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一支还算强大的小部队,但是却常常感到举步维艰。

    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谋略型和内政型的人才。

    要不然自己能把冯北地这个小商人也当个宝似的供着?实在是能写会算也是一门紧缺技艺啊,。

    现在墨家来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作为六百年的名门,墨家多少应该还有一些底蕴吧,至少眼前这个人看着就不错啊。

    至于墨家会不会最后来个鸠巢雀占,那其实还是得看自己的水平了。

    只要自己能牢牢抓住军权,掌握住民心,应该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想到这李归微微一笑道:“天道里,七为吉数,故北斗有七星。所以我教之人除了自己的孩子外,最多只能有七个徒弟。”

    “我看你心意诚恳,天资过人,愿意收你为我的大弟子。你的弟子还是作为你的弟子,你看可好?”

    墨回也不计较,大步来到台上,对着李归磕了一个头,道:“弟子墨回愿意拜李归为师,从此若有欺师灭祖之事,天地不容。”

    李归微笑着将他扶起,心里却在想:“这个人行动果断,又不在乎什么脸面,实在是一个劲敌,自己可得好好应付。”

    不过表面上李归却没有丝毫表露,说道:“我的道号叫阳明。你的道号就叫做丹阳吧。”

    墨回表情严肃的施了一礼,随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李归身后。

    这时段宁忽然问道:“我也要拜你为师吗?”

    李归低声笑道:“入教并不需要拜师,除非双方自愿。你若不嫌弃,我愿与你结为师兄弟,永世不离不弃。”

    段宁心里一荡,脸上微微泛红,低声道:“永世不离不弃,好,我就与你结为师兄弟。”

    想了想段宁扭捏道:“我的道号呢?”

    李归想了一下,突然笑道:“你的道号就叫青莲吧。”

    被墨回从中这么一搞,现场动心的人明显多了不少,结果这一天共有近千人断发入教。

    而其余的人在之后的几天里,在李归等人的“劝说”下,也终于都入了教。

    随后李归颁布了几条教规:

    一;教内只要不是同门,一概互称道友。

    二;教徒必须断发,穿连裆裤,不得再穿开裆裤。

    三:每天饭前要感谢上天的恩赐,睡觉前要反省一下自己一天的行为。

    四;每个人都要背诵祈祷词: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好借此提醒自己入教后应承担的使命。

    五;教众除了水果蔬菜以外,不得吃生水生食,条件实在不允许时才可以适当变通。

    其他的教义李归暂时还没完善(其实是压根还没有),墨回自告奋勇来完成,李归正好乐得撒手,就交给他办了。

    李归本来还想和墨回深谈一次,但是还有无数的事情在等着他,所以他只好先将这件事往后推了推。

    不过也好,李归也正好想借这段时间看看墨回的水平和企图。

    就在李归忙于创教的时候,在子午谷深处的大山里,两个受到了沉重打击的氐人部落正在绝望中走向灭亡。

    山南部落的首领木黎躺在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简陋的屋顶。

    他不愿走出自己的房间,去面对族人那绝望的眼神。

    但是即使躲在这个木屋里,他也可以听到各处传来的低低的哭泣声。

    这两个部落原本都是武都郡弥姐氏氐人的分支部落,但是在氐王窦茂不断的攻击之下,他们不得不离开故土向着这大山里面迁徙。

    但即使是背井离乡,他们仍然是拥有近千名武士的强大部落。

    所以他们一到达这里,就将矛头指向了这一带的霸主——金沙部落。

    但是十天前那一场不堪回首的大战让这两个部落彻底的伤了元气。

    到现在木黎都不愿再回忆那一幕。

    本来像以前一样,自己这一方打得金沙部落节节后退。

    但是汉人突然参战了,无数的箭像雨点般落下,当场就有一百多勇士再也没能站起来。

    这样的伤亡对于氐人部落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要知道他们这三个部落打了这么久,实际上死的人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人。

    随后的一幕更加令人绝望,身披铠甲的汉人刀手和矛手无情的展开了杀戮,短短时间就带走了三百多勇士的生命。

    他们在战场上没有人的感情,不会放过一个伤者,倒下的人就不再有机会站起来。

    那个时刻,每个氐人的心里只有逃这唯一的念头。

    原来老辈人讲的都是真的,武装的汉人和普通的汉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他们是恶鬼的化身,只为杀戮而生。

    山北部落的首领当场就战死了,侥幸逃脱的氐人都依附在自己的身边,只为找到虚假的安全感。

    但是自己已经真的没有办法了,现存的食物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树木结果的时候。

    难道还要再走前辈那血淋淋的老路?

    想到这,木黎猛然坐了起来。

    ;

第二十三章 氐人来归

    不,绝不,自己这些人不正是因为不想再做吃人的人,才离开故土来到这里挣扎求生的吗?

    更何况即使自己这样做了,部族也不一定能渡过难关。

    其实路还是有一条的,只是这条路通向何种结果自己也不知道。

    前天,一个路过的游商无意中提到,这一带的部落基本上都加入了金沙部落,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吃,愿意接纳氐人来归。

    但是自己的部落也能被接纳吗?木黎也不知道。

    但是,这毕竟可能是一条生路,也许除了自己。

    第二天,木黎召集两个部落幸存的长老,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向金沙部落请降。

    所有的长老都默默地同意了,近四千张嘴要吃饭,没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

    当木黎来到金沙氐寨时,他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好几个其他氐人部落的首领。

    这些部落之前的情况或许稍好一些,但绝望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连续十年的不利天气,将所有的山中部落都逼到了绝路上。

    现在金沙部落的汉人大首领山虎,好吧,这个头衔非常奇怪,但是这不是这些氐人首领关心的重点。

    他宣布所有的氐人,都可以以家庭为单位来加入他的部落,他保证每个人都有充足的食物供应。

    不过加入后就要遵守他的规矩,讲汉话,用汉名,习汉俗。

    但是想要以部落形式结盟,则都被无情的拒绝了。

    山虎宣布,在他的统治下不允许首领、长老的存在,每个人的唯一效忠对象就是他本人。

    没有人想要放弃自己的权力,但是每天都不断的有勇士逃走加入山虎的麾下。

    这几个反应快的首领决定趁自己还有一定的实力,直接带人来投降山虎,以求得到一些好处。

    他们的期待没有落空,额外的布匹和金银让他们很满意。

    但是他们看到木黎时还是感到非常惊讶,因为木黎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们原本就和金沙部落是邻居,某种意义上讲他们一直就是盟友关系。

    而木黎是侵略者,虽然他们一直主要在和金沙部落在作战,但是对他们这些小部落也绝对称不上友好。

    这样的部落也可以接纳吗?他们心里打了个问号。

    而李归接到消息后,大喜过望,这可是难得的展现自己胸怀的好机会啊。

    李归亲自出来迎接木黎,木黎一见到他就立刻跪下来,用嘴亲吻了他的鞋子,这个举动清楚地表明了木黎的降服。

    李归非常高兴,扶起他道:“木黎首领能幡然醒悟,加入我的部下,实在是明智之举。”

    “正所谓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大家都只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木黎道:“我既然来投靠您,就不再是首领了,从此愿意作为您的一把长刀,为您征战,为您耕种。”

    李归闻言哈哈大笑,这个木黎是氐人里少见的聪明人,又是这样的身份,正好拿来作为样板。

    在木黎的部落加入了之后,李归手下的氐人已经膨胀到了近一万人。

    李归对这个结果非常惊讶,他做梦也没想到贫瘠的大山里面会有这么多氐人。

    此刻的李归绝对想不到,当他最终出现在汉中的时候,手下的氐人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万人。

    还有两个羌人部落也冒充氐人加入了他的手下。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是这里没人知道,包括李归这个穿越者。

    从公元170年左右开始,一轮剧烈的全球性气候异常开始爆发,而时间竟然持续了长达四百多年。

    异常的气候带来了气温的急剧下降、各种瘟疫、地震还有海侵。

    灾难首先在中亚和西伯利亚等地发生,而后迅速席卷了整个欧亚大陆。

    极度的严寒和随之而来的食物短缺,使得恐惧而绝望的北方民族不断地向东、向南和向西迁徙,给全世界当时的所有温带文明带来了灾难。

    而中国的北部地区粮食的产量也在下降,导致食物的缺乏情况也非常严重。

    于是大部落开始抢夺、驱逐小部落,小部落只有选择流亡。

    这秦岭里的部落大部分都是在这二十年里迁过来的,他们每年都挣扎在死亡线上。

    全人类苦难的时**始了,李归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这么多的氐人带来了巨大的挑战。

    第一个挑战就是管理的问题。

    李归的办法就是彻底打乱氐人的部落限制,以每一百户家庭作为一个屯,设立屯长一名。

    屯长现在由自己直接指派,满一年后由屯户自己选举。

    每个屯都安排了几乎相同比例的会讲汉语和不会讲汉语的人,好加速氐人汉化的速度。

    第二个挑战就是这么多人居住的问题。

    好在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李归下令在子午谷里不断的向前修建简易村落。

    这样既解决了住的问题,也加速了南下的速度。

    第三个挑战就是食物的短缺。

    这些部落带来的粮食普遍只能支撑一个月左右,而牲口也少的可怜。

    李归期待的战马更是连毛都没有一根。

    即使考虑到夏天山里的水果和猎物能补充部分缺口,但是粮食也最多能再坚持半年。

    这让李归无比怀念杜家未能运走的那七万石粮食。

    但是现在再让李归大举进攻长安附近,李归也有些犹豫。

    自己一旦搞的太过分了,会不会引起世家的联手反扑?虽然自己躲在深山里,但是也未必能抵抗得住。

    但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的使李归下定了决心。

    这天冯北地忽然神情紧张的找到了李归,带着他来到了存放武器的地方。

    当看到地上的东西时,李归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那是马铠,真正的二十套马铠。

    边上还有三套光芒耀眼的大铠,李归知道,那就是明光铠。

    而冯北地又说了一个让他彻底沦陷的消息:“我们还发现了六根马槊。”

    一个杜家能有这么多好东西,这不科学啊?

    李归记得,官渡之战前,曹操还伤心的说自己连十具马铠都凑不齐。

    现在自己不是比曹老大还阔气了吗?这怎么可能?

    再说了,有这么多的好东西,杜家当时为什么不给部队装备起来啊?难道杜家是傻子不成。

    他清晰地记得杜楷的部下除了他的几个亲兵,就没有穿铁甲的。

    出门在风中冷静了好一会,李归慢慢的理清了事情的原委。

    第一,自己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太深了,老是以为诸侯都是像刘备、孙策起兵时的小猫小狗三两只。

    这两个人,包括早期的曹操,都是依附于别人的小军阀,在财力上如何能与杜家相比。

    别说杜家,就是地位低得多的徐州糜家,就拥有僮仆、食客近万人,资产上亿。

    在支援刘备的时候,一次就送了两千人的和需要的装备物资。

    第二,到了官渡之战时,整个国家已经是经过了二十年血腥战乱的时代,生产力被极大地破坏了,而原有的好东西也都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第三;关中是什么地方?京畿重地加上对羌人作战的前线。

    这里缺的是人,而武备只怕要占到全国的三分之一以上。

    至于杜家为什么不将这些装备拿出来?要知道,现在还是大汉天下,这些世家也不能明着搞自己的武装不是?

    你有个千把拿着长矛的家丁看家护院,朝廷也就忍了。

    但是你全副铠甲的,那不就是想要造反了吗?

    至于杜楷的部队,名义上那是朝廷的部队,你敢自己给它武装?脑袋不想要了吗?

    或者朝廷一高兴把这支部队调走了,那装备不也跟着跑了吗。

    这样看来这里很有搞头啊,反正自己马上就要跑路,为什么不在走之前再狠狠地捞一笔呢?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只是现在离上次劫掠杜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不知道外面的情势到底如何。

    对了,那些窝主这下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李归立刻派人请来了几名窝主,向他们询问外面的最新情况。

    这几个窝主倒也坦然,出卖情报本来也是他们的重要收入来源不是。

    李归对钱财倒不是太在乎,在杜家的收获还是很丰盛的,他关心的是情报要准确。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没两天,李归就大体上得到了现在关中的情况。

    皇甫嵩的部队已经基本都撤回关中了,但是却没回到长安,而是分别驻扎在美阳、陈仓、武功三地。

    董卓的部队已经全部离开关中去了河东。

    而盖勋的实力并没有增强,到时那些豪族明显警觉多了,纷纷武装了起来。

    但是现在左冯翊的羌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动荡了起来,牵制了万年、频阳等地的驻军,连长安的部分军队也开始北上。

    最后一个重要的消息是皇帝已经驾崩了,现在辅佐年轻的天子执掌天下的是大将军何进。

    这一系列的消息对于李归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长安附近的这些庄园,就像是只穿着着丁字裤的沉睡少女,是男人都不能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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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再临长安

    李归现在手下除了八百老部下外,还有氐人精壮两千五百多人,降兵七百多人,流民精壮近五百人。

    李归留下段宁带领两百老兵看着俘虏继续干活,自己带着三千五百人再次踏上了前往长安的征途。

    上次在杜家李归得到了四百多匹挽马,这一段时间李归通过各种方式又得到了三百多辆马车,加上原有的马车达到了六百辆。

    李归下令所有人都坐在马车上前进,只用了四个时辰就全军赶到了杜陵附近那座小山。

    见时间尚早,李归下令全军休息,不得生火,只许吃带来的干粮,又派胡伤带着骑兵四处散开警戒,所有路过的人一概先抓起来再说。

    他自己亲自带着十余骑远远的查看杜陵的形势。

    江南杜家的废墟上只有稀疏的几道炊烟,显得非常的破败。

    而江北韦家的地盘上则是人来人往,十分繁华,但是新竖起来的箭塔说明了韦家的警惕。

    李归回到宿营地,开始思考晚上的行动方案。

    氐人里善于射箭的人不少,李归现在已经拥有了五百多合格的弓箭手,箭也有三万支。

    他又在氐人里精心挑选了两百身强力壮的勇士,皆身披鱼鳞甲、配环首刀,这些人就是李归的先登之士。

    到了晚间,李归留下三百人看守车辆,其余人从下游悄悄渡过了河向着韦家直扑了过去。

    韦家的哨兵非常尽责,他们及时的发现了李归部队,凄厉的锣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刺耳。

    破敌都尉魏杰立刻下令收拢部队进入坞堡死守。

    但是虽然准备工作做得不错,也有了充足的反应时间,士兵也都配备了不错的装备,魏杰对这一站的结果依旧丝毫不乐观。

    一是士兵的素质不可能在短时间的提上来。

    二是在目睹了杜家的惨状后,这些士兵有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三是兵力的配备也很不合理,依然如杜家一样还是分散在各个地方。

    四是由于韦家的人多退到了长安城内,留下的奴仆无人约束,四处哭喊着逃窜,进一步加剧了混乱的局面。

    不出魏杰的所料,在受到攻击的第一时间,这些刚刚由普通农民转化来的士兵就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真正起来抵抗的只有魏杰的三百亲卫和韦家的百余家丁。

    但是李归的实力和上次大不一样了,速战速决的决心更是不可动摇。

    哪里有成规模的抵抗,哪里就会有雨点般的箭落下,直到所有的抵抗者都倒下为止。

    最后只有不到三百人成功的进入了坞堡,加上原有的守军也不过五百多人。

    李归亲自带人围住了坞堡,派胡伤等人去消灭其他零星的抵抗者。

    他命人对着坞堡里喊道:“放下兵器投降,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魏杰冷笑了一下,激励手下道:“放下兵器,结果就会像杜家人一样难逃一死。而只要我们拼死抵抗,坞堡这样坚固,他们一定攻不进来的。”

    李归并不想强攻坞堡,但是又怕他们在自己运输物资的时候突然杀出,一时有些踌躇难断。

    这时毕舒献计道:“可以驱使韦家的人来烧堡门,这样就可以避免带来较大的伤亡了。”

    李归想了想,断然拒绝道:“此事大违天和,那样我与韩遂等人何异?”

    想到这,李归毅然下令弓箭手上前压制敌军。

    而后李归将一根巨木浇上水放到了一辆马车上,由氐人披着双层厚牛皮开始推车撞门。

    魏杰见状立刻下令抛下石头想要砸毁冲车。

    但是一来在箭雨的压制下士兵们根本没法露头,二来储备的石头都太小,砸人还行,砸车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下李归自然是大喜过望,而魏杰则是满心委屈。

    韦家不明白征战的道理,对于必需的防守器械根本就不做准备,让他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是韦家有大恩与他,看来今天自己只有把命还给韦家了。

    就在魏杰伤感的时候,坞堡的大门终于轰的一声被撞开了,李归的两百先登死士立刻冲了进来。

    魏杰此时心里异常平静,带着亲卫拼命抵抗,想要将李归的部队堵在门口,一时战况非常胶着。

    李归见状,令郭侃带着数十名老兵,皆持长戟奋勇杀入。

    这下魏杰所部再也抵挡不住,终于开始溃散。

    最后只剩下魏杰一个人还在战斗,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满是伤口。

    就连郭侃都有些钦佩他的英勇,让手下退后,自己上前道:“你乃是一个真正的豪杰,我不杀你,你走吧。”

    魏杰咳嗽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渐渐流出。

    他擦了下嘴角,正了正衣冠,说道:“我有负家主重托,但求一死,还望成全。”

    说罢奋力向前,郭侃叹了一口气,手一挥,数十杆长矛到处,魏杰当场毙命。

    李归远远望见,心里也不禁有些恻然,这个人虽然本领平庸,但是却仍然不失为一名真正的豪杰。

    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李归不觉得自己能比他做得更好。

    说他平庸只不过是因为他没有跳离这个死局的决心罢了。

    魏杰死后,士兵们再无斗志,抵抗结束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加上人多力量大,李归所部的动作麻利了不少。

    到了中午时分就已经收拾好了战利品,开始撤退了,只不过来时的六百辆马车已经增加到了八百多辆。

    队伍的人数也由三千五百多人变成了近五千人,所有韦家的男子都被驱赶着搬运物资。

    李归让胡伤带着五百氐人保护所有的大车先走,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人在后面断后。

    李归虽然有一定的正义感,但也不是迂腐的人。

    这一次袭击冒的风险太大,一旦有人前来追击,这些韦家的人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不过一路上还算顺利,无论是长安还是美阳都没有派部队前来。

    当李归进入氐寨后,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为什么山贼大多没有人性?就是因为每一次出击对心脏都是一次煎熬。

    不过看到段宁的笑容他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这种感觉让他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已经**了。

    但是接下来段宁的话使他立刻忽视了段宁的笑脸:“韦家真的是好有钱啊,你想不想看看。”

    李归立刻跟着段宁来到了存放赃物的地方,瞬间他只剩下目眩神迷。

    一座小小的金山在他面前出现了,在夕阳的照耀下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八千斤。”段宁带着奇怪的口吻说道:“当年大军出击羌人的时候,朝廷耗费的军费不过是四亿而已,但是已经动摇了国本。”

    李归没接话,而是沉醉的看着这些金子。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师尊打算如何处理这些金子呢?难道您只想当一个富家翁不成?”

    这个声音很大,李归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

    他大怒,回头一看却是墨回。

    看到这个人李归忽然彻底的清醒了,自己现在是一教之主了,一言一行都要以身作则,不能让人有不好的想法。

    唉,李归忽然有些理解后世那些大明星的痛苦了。

    李归对着墨回施礼道:“非你我几乎迷失,实在是万分感激。”

    墨回忙回礼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这样说我却承受不起。”

    李桂笑道:“我教中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与弟子。”

    墨回闻言一愣,细细思量了一下,感叹道:“师尊的智慧实在是令人如高山仰止,这几句话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我要把它记下来。”

    说罢他自顾自跑了。

    李归突然脸一红,自己真不是有意剽窃,就是顺嘴就嘟噜出来了。

    尤其是看到段宁赞赏的眼神,李归更加觉得无地自容。

    正尴尬间,忽然听到远处的卫兵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

    李归、段宁立刻冲出屋外,这时郭侃匆匆过来,说道:“外面来了两千多人,打得是皇甫旗号,离这里不到二十里了。”

    李归立即对段宁道:“你立即押着俘虏将贵重易携带的物资向山里转移,我带人在此坚守。”

    段宁急道:“这怎么行?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李归低声道:“那些东西关系到我们事业的成败,除了你我信不过别人。”

    段宁闻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温柔的说道:“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李归笑道:“我在这世上还有这么多没做的事,怎么舍得轻易去死呢?”

    见段宁还要说话,他忙说道:“时间紧迫,你我立刻分头行动。”

    对于有人前来讨伐,李归早已做了充分的准备。

    每个人都有着明确的分工,所以寨子里倒也显得秩序井然,并没有混乱。

    等到讨伐军来到氐寨跟前时,寨子里已经只剩下两千名战士了,其他人都已经向山里的营地转移了。

    一员大将站在这个寨子面前,仔细的打量着寨子的守卫,他就是东汉最后的名将——皇甫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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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皇甫嵩

    这次敌手不一般,里面绝对有一名沙场老将,这就是他得出的结论。

    寨子前面的土地沟壑纵横,而且里面还被灌上了水,泥泞不堪,只有一丈多宽的土路直通寨门。

    寨子的正面比较宽,几乎挡住了整个入谷的通道。

    寨墙有四米多高,木头上还涂满了泥浆,而在寨墙上还有箭垛,说明寨墙很厚。

    墙上每隔一定距离都准备了羊头石、锄头、筐、斧头、长镰刀、长锥、短矛、垄灶、布麻斗、皮盆、沙、灰、瓦石、大木、小木、杂木等众多物资,甚至他还看见了厕所。

    微微探出头的连梃、一张张的强弩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座箭塔,箭塔上的弓手清晰可见。

    皇甫嵩知道,对方故意将这些东西不加遮盖的展示在他面前,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这还说明对方不想和自己死磕,隐隐有求和之意。

    其实这一仗自己也不想打的,自己来的匆忙,根本没带什么攻城的器械,就连军粮也所剩无几。

    而且现在朝中正逢巨变,自己必须全力挡住凉州叛军,为国家守住三辅这个战略要地。

    但是韦、杜两家的遭遇已经让长安的世家彻底的愤怒了,更可能是害怕。

    在他们的压力下,自己不得不率部前来解决这批盗贼。

    但是这如以前一样,这些人还是不愿意出钱出力,真是让人十分无语。

    这时一个年轻将领策马来到他身边,却是皇甫郦,他对皇甫嵩道:“我与敌将有一面之缘,愿意为叔父前去说和。”

    皇甫嵩想了想道:“你一切小心,不可意气用事。”

    皇甫郦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寨门前,大叫道:“我乃是鹰扬校尉皇甫郦,前来拜见你家主人,还请让我进去。”

    过了一会,寨门打开一条缝,皇甫郦丝毫不惧,昂然直入。

    一进寨门,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三十甲骑。

    这次皇甫郦可以近距离的看到这些甲骑了,他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

    真是让人生气啊!自己的边军还没有十具马铠,而这盗贼窝里他却看到了三十具,这话说出去谁信?

    虽然叔父说甲骑的用处其实不大,但是你没有它的时候这样说,如何能教皇甫郦信服?

    再看看周围静静站立的玄甲大戟士,堆积如山的长箭,都差点让他误以为自己是站在了洛阳的西园新军军营里。

    这时那个年轻人在卫士的护卫下走了过来,脸上还是那种让人恨不得想要一拳打破他的鼻子的虚假笑容。

    这他可冤枉李归了,李归现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热情的对着皇甫郦说道:“哈哈,真高兴再一次看到皇甫校尉,与聪明人交谈总是让人觉得很快乐。”

    皇甫郦淡淡的说:“可是我却真的不想看到你呢,我叔父让我来问到你一句,愿不愿意弃暗投明,到我叔父帐下效力,我叔父愿意保举你为校尉。”

    李归闻言大笑道:“杜家、韦家能咽的下这口气?”

    皇甫郦傲然道:“咽不下他们又能如何?我皇甫家可不是好惹的。”

    李归微微摇头道:“当年的段太尉如何?不比现在的左将军功劳小、威望低吧?最后还不是落得自己身死狱中、家人边疆为奴的下场?”

    意味深长的看了皇甫郦一眼,李归冷笑道:“现在朝中局势变幻莫测,但是最后还是要靠武力来解决,最有希望的是谁?董卓。”

    “一旦董卓当政,只怕皇甫将军自身都难保了,何况我等?”

    皇甫郦冷笑道:“你一介武夫哪里能明白朝中之事,这大汉朝的事情自然有士人里的正直之士来决断,岂能轮到董卓那个鄙夫?”

    李归上下打量了皇甫郦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原本以为皇甫校尉是个明白人,原来也不过如此。想要乱天下者,不正是袁家、杨家这些士人吗?”

    看到皇甫郦想要说话,李归一摆手道:“我也不与你争口舌之利,九月此事大概便见分晓。现在还请校尉将左将军真正的条件说出来,看看大家能不能谈得拢。”

    皇甫郦正辨的高兴,却不给他说话了,只好没好气的说道:“一;放了韦家的人。二;不能再劫掠关中。三,将以前劫得的财物交出来。”

    李归想了想,说道:“前两条我都可以答应,但是第三条实在是办不到,原因你懂的。”

    皇甫郦淡淡的说道:“又没让你都交出来,不过我叔父既然来了岂能空手而归?”

    李归这下明白了,我靠,这是皇甫嵩要来黑吃黑啊。

    不过谁叫人家拳头大呢?李归咬着牙说道:“一千斤金子,如何?”

    皇甫郦看着甲骑说道:“这些马铠不错啊?我们军中都没有。”

    两人来来回回纠缠了好一会,最后商定在金三千斤、钱三百万这个价格上。

    皇甫郦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了,这时郭侃怒道:“欺人太甚,我们给的太多了,要知道我们的钱来的也不容易。”

    李归几人听了这话都差点摔倒,感情你抢劫还觉得辛苦了,难道要别人自动把钱送给你?

    不过李归还是解释道:“皇甫嵩乃当世名将,一生战无不胜,我没有把握赢他。”

    “再则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士兵的命比这些钱要重要的多。将来只要南下占据了汉中,钱还不有的是?”

    皇甫郦回到军中,将会面的经过详细的向皇甫嵩讲述了一遍。

    皇甫嵩面无表情的听他讲完,却一直没说话。

    过了好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做的很好,就这么办吧。”

    皇甫郦见他并无欣喜之色,惶恐道:“叔父可是对侄儿的带回来的条件不满?其实这些条件还可以再谈的。”

    皇甫嵩叹了口气道:“不必了,我不是对你带回来的条件不满,只是为这大汉朝又出了一个巨贼而感叹。”

    皇甫郦不满的接道:“我皇甫家已经对大汉朝仁至义尽了,看看那这些世家,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叔父,我们也应该早做打算啊。”

    皇甫嵩沉默着没说话,皇甫郦见状也不敢多言。

    李归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先派人送来了金、钱等物,隔了一会韦家之人也尽数被放了出来。

    皇甫嵩微微点头道:“这贼首倒是个知趣的人。”

    皇甫郦笑道:“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要是让韦家的人拿着这些财物出来,对他自己并无好处,对我们也无太大伤害。而且我始终觉得他志不在关中。”

    皇甫嵩赞许道:“你现在大有长进啊,那你猜猜他志在何方?”

    皇甫郦笑道:“叔父也太小看侄儿了,他都把老窝放在这子午谷口了,去向还用猜吗?当然是想南下汉中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提醒一下苏太守?”

    皇甫嵩长叹了一口气道:“苏固这两年昏聩的厉害,提醒了也没有用,由他去吧。”

    说罢皇甫嵩立刻下令退兵,但李归等人丝毫不敢大意,寨墙上的防备也未见放松。

    见到终于可以退兵,一路上士兵们的情绪不错,其实在看到那座氐寨后,这些老兵都是心里打怵,生怕将军逼他们强攻。

    现在能和平解决,实在是太好了。

    落日的余辉照的晚霞分外瑰丽,映衬的这绵延不绝的秦岭群山更是无比妖娆,让人彷如置身仙境一般。

    看着这不尽的美景,皇甫嵩突然叹息道:“这落日景象,虽然美丽,却真是叫人伤感。”

    皇甫郦忍不住问道:“叔父大人,那首领关于董卓的话有几分可信?袁家真的有不臣之心吗?”

    皇甫嵩没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突然一拍大腿,答非所问的说道:“是段家,这些人是段家的人。”

    皇甫郦身形一颤,说道:“武威段家?不太可能吧。段纪明死了已经有十年了,他的儿子也已经先后去世了。段家现在唯一的杰出之士只有段煨了吧。”

    皇甫嵩冷笑道:“一个人就算是再绝顶聪明,这练兵、培养弓箭手岂是一两年能见到成效的?甲骑这东西没见过的人又怎会使用?”

    “据你所言那个首领不过弱冠年纪,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使他自己打拼出来的?难道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吗?”

    “而你又说那个首领虽然说的是关中话,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凉州口音。凉州武人里,能这样通晓朝廷情况,而又对士人如此仇恨的,除了段家还能有谁?”

    听了这话皇甫郦也恍然大悟道:“我说他们对于长安的内情怎会如此了解?必然有内鬼相助。”

    但旋即他皱眉道:“不过此人如此年轻,不太可能是段纪明的儿子。而段家第三代人里却没听说有这么大的。”

    皇甫嵩冷哼一声,却没再言语。

    他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的孩子,但是这个人绝对是段家的人,这一点他是敢肯定的。

    而且他还知道,这个人此去汉中必然掀起滔天巨浪,到时就算是自己也难以轻易将他制服。

    但是自己又能怎么做?

    这大汉朝就像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早已经到处都是漏水的窟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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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意外的故人

    可笑京师那帮人还在勾心斗角,那些世家还在不断的从朝廷的身上吸血。

    有句话自己并没有告诉皇甫郦,那个段家子说的都是真的,真正祸乱天下的就是那些世家。

    自己在当冀州牧的时候就对这些世家的嘴脸看得清清楚楚。

    自己难道不知道董卓有野心?笑话,自己当然明白。

    论起军事谋略和安抚百姓,董卓当然远不及自己,但是董卓有一点却是自己拍马也赶不上的。

    那就是对于实现自己的目标的执着和不择手段。

    自己就是要让他当这把锋利的刀,将世家和宦官这两个毒瘤从大汉朝的肌体上割下去。

    至于自己个人的荣辱得失,早已不在自己的考虑内。

    与皇甫嵩不同,在子午谷里,有一个人现在不仅可以肯定这支部队的首领就是段家的人,还认出了其中一个段家的人。

    这让他十分恐惧。他努力将自己隐藏在被抓来的人群里,生怕引起那个一脸愁容的年轻人的注意。

    可怜自己也是无妄之灾,老朋友段煨为他在董卓手下谋了一个好差事,自己兴高采烈的带着十余名亲朋故旧前去上任,结果却意外的被贼人所抓。

    好吧,被贼人抓住也不可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

    但是当他被押回贼人的老巢时,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这山寨的防御设施完善之极,可以让大多数关中的城池相形见绌。

    而寨子后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更是让他误以为置身于长安闹市一般。

    在被逼着搬东西的时候,他偷偷地打量了这支部队的实力,结果让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是贼啊,就是标准的边军也比不上这支部队啊。

    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盗贼,不是那个世家大族所扮,就是那个想要起事的大教派所为。

    无论是那个结果,对自己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这些贼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自己等人离去,而且也不好忽悠。

    而当看到那个故人之子段宁时,自己彻底的绝望了。

    虽然自己和段家的交情很深,和段宁的父亲段昌更是老朋友,但是这个段宁的为人在武威的世家里不少人都很了解,包括自己。

    这是一个性格孤僻而冷漠无情的人,对人对己都非常狠,曾经因为一言不合将自己的族弟都砍成重伤。

    自己看到了这么多不该看到的事情,一旦活着回去,谁能保证自己不说出去?

    到时候段家全族只怕都难逃一死。

    反正要是换了自己,为了家人的安危,绝对不会留下活口的。

    所以自己也不指望段宁会突然对自己讲究什么情谊,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被认出来。

    只要有活着,就有逃走的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几乎就成功了,只不过一个意外让他漏了陷。

    段宁此刻的心情十分恶劣,对于李归的担心让她根本就无心处理事情。

    当然了,在她有心处理事情的时候效果也好不到哪去,李归需要的只是让她掌握好部队,然后像个石狮子一样镇住场面。

    具体的事自然有墨回、冯北地、吕强等人来处理。

    就在这时,运输队里突然发生了一个小状况,一个人拼命叫喊着向她冲了过来。

    眼见卫兵将他打翻在地准备拖走,段宁忽然心里一动,命人将他带了过来。

    这人一见到他,就跪倒在地哭诉道:“段公子,我家老爷可是您父亲的多年好友啊!您可一定要救救他他啊。”

    段宁细细打量了他半天,还是没认出来他是谁,眉头一皱问道:“你家主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我家老爷乃是贾诩贾文和啊,他现在就在被抓来的队伍里。他身体不好,这样的劳动绝对难以支撑下去,还请公子施以援手。”

    原来此人是贾诩的一个老家人,名叫贾安,曾多次随他前往过段家拜会过段昌。

    而段宁的情况很特殊,姑臧的士族多知道段家的这个姬人之子,所以他也认出了段宁。

    当贾诩被带到段宁面前时,心里别提多懊恼了。

    他知道贾安是不会出卖他的,是真的担心他才冒死向段宁求援的。

    但是他的这个举动只怕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但是人逢绝域原拼命,此刻的贾诩就处在这个状态,本就无比聪慧的大脑更是以比平时高了十倍的效率运转着。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段宁看见他后心情十分复杂。

    自己虽然对段家并无情意,但是毕竟血脉之情还是难以割舍的,这个人一旦回去只怕会给段家带来灭顶之灾。

    而长期看着这个人也不行,无论是父亲还是叔祖段煨,都称赞这个人智谋深远,万一被他抓住机会跑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杀了最保险,想到这段宁心里起了杀机。

    贾诩是何等样人?立刻就从她的神情里觉察到了危险地降临。

    他不慌不忙的说道:“当今天下大乱,正是豪杰用武之时,在下也薄有才智,愿为公子的大业尽一份力。”

    段宁听了这话有了几分犹豫,问道:“我教里规矩与别人不同,你可能遵守?”

    贾诩笑道:“不过断发和连裆罢了,这几日头皮甚痒,正好借机清爽一下。”

    段宁其实因为害怕李归生气的缘故,这两年本来也不太敢乱杀人,被贾诩这么一忽悠现在心里更是踌躇难断。

    贾诩见状又道:“此次大军南下汉中,从此与关中远隔千山万水,音讯难通。家里只怕还得劳烦公子代为报下平安。我与段家乃是至交,公子当不会嫌弃与我吧。”

    这几句话说的段宁都有些乐了,这个贾文和,求饶都能求得这么文雅,看来还真的有两下子。

    人家都说了,我剃了头,离家那么远,还是你家的老朋友,绝对的安全人物啊,看来自己是真的不能杀他了。

    而且李归天天念叨人才人才的,这个贾诩或者真的是个人才也说不定啊,自己倒也不能太过自作主张。

    想到这,段宁温声道:“贾叔何必见外,你我有通家之谊,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还请安心的在我家将军手下效力,我们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贾诩笑道:“正愿为公子效力,以尽犬马之劳。”

    这下贾诩心里才算真正的踏实了下来,暗自腹诽,还通家之谊,怎么开始没见你有什么通家之谊?只见到你一身的杀气。

    不过看来这个段公子还不是这个这支部队的首领啊,那这个首领又是怎样的人呢?

    就在这时,前面有人快马赶来,大喊道:“将军已经击败了皇甫嵩,敌人已经退走了。”

    段宁一听此言,大喜过望,对着贾诩笑道:“贾叔真是我的贵人啊,你一来我军就胜了,我一定会在将军面前好好地推荐你的。”

    贾诩愕然,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啊?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至少先把印象分拿到了。

    唉,自己至少这一段时间要在这里混了,想来还真是让人伤心。

    不过这个将军对于带兵极有一套,所部精兵堪称精锐。

    而南下汉中细细想来确是一步好棋,既避开了关中的纷纷扰扰,又可以得到一处安全的后方。

    而这子午谷的修建更是大有深意啊?怕不只是作为南下的通道这行么简单,否则何必修的这么好?

    一旦关中有变,大军从汉中经子午谷可以直到长安近郊,大事一举可成。

    说他击败了皇甫嵩贾诩是不信的,但是皇甫嵩一定是真的退走了,否则这谎话就没有意义。

    此人思量深远,还能和皇甫嵩周旋一番,看来也不是简单之辈,说不定真的能成就一番事业。

    到时胜则自己是从龙之人,败则正好借他的人头来赚取自家的功名,这样看来现在的情况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既来之则安之,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手段吧。

    这时段宁正喜气洋洋的到处接受众人的道贺,贾诩趁机把自己的几个随从要了出来。

    不过段宁也留了个心眼,并没让这些人回到他身边,而是派他们加入了墨回的手下。

    贾诩身边除了贾安以外,段宁又派了十个心腹卫士来“保护”他的安全。

    而在氐寨,看着皇甫嵩的大军远去,李归的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

    郭侃等人看不透,但李归自己知道,这些金钱很快就没有太大用处了,能用这些无用之物保存了自己的士兵装备,实在是太合算了。

    但是这件事也给他提了醒,那就是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自己要是敢于再次出击,被皇甫嵩拦路一击,只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想到这,李归派胡伤带着十余骑兵远远地坠在皇甫嵩后面,防止他杀一个回马枪。

    另一方面他派人让段宁派人回来抢运物资,打算完事后就此彻底放弃氐寨。

    第二天胡伤回来了,证实皇甫嵩确实已经离开山区回武功去了。

    与此同时墨回带人也到了,他一方面指挥人抢运东西,一方面向李归提出是时候明确教内的权力架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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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惊喜

    李归对这件事也早有所考虑。

    鉴于目前的实际情况,将来的首要任务还是打仗。

    所以他决定将部下中的精壮者全部加入部队,实在不能加入部队的男丁也要组成辅兵。

    所有善于骑马、射箭的人全部加入骑兵、弓兵部队。

    其他人以自己的老部下为核心,每一什加入九十名氐人组成一屯,由原来的什长担任屯长。

    骑兵、弓兵由李归自己直接统帅,郭侃为副将。

    其余部队分成三部,分别由毕舒、刘贾、胡伤三人统领。

    民部由段宁为统领,墨回、吕强为副统领。

    冯北地为司务长,李武为副手,一切钱粮财物都由他俩统一调派。

    一些氐人部落的族长和年纪较大威望较高的人都被任命为教中长老,可以直接向李归提出建议。

    安排好这一切后,李归又继续亲自带人守卫氐寨,严防皇甫嵩的偷袭。

    三天后,氐寨里的所有东西终于都搬空了,看着空荡荡的村落,李归心里也不禁怅然若失。

    是时候南下了,虽然现在派到汉中侦查的李敢还没回来,但是自己对汉中的大致地形还是了解的,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只是这一走,也不知道要经过多久才能再回来。

    这时郭侃兴冲冲的过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放火了?”

    李归愣了一下,说道:“放火?放什么火?”

    郭侃奇道:“不烧了难道要留给别人?那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李归轻轻踢了他一脚道:“那对我们又有什么坏处?这个寨子对于关中是个威胁,对于汉中能有什么威胁?留着它,万一有需要的人也算是一件功德。”

    郭侃摇了摇脑袋,也不生气,遗憾的跑开了。

    李归现在对郭侃也有些无语了,这个人武艺是有的,但是这性格就像是长不大的小孩一样,还是特恶劣的那一种。

    李归再次巡视了一遍氐寨,才翻身上马,大喊了一声:“我胡汉三还会回来的。”随后策马向山里奔去。

    到了第二天傍晚,李归终于追上了大部队。

    第一个迎上来的就是冯北地,看着满面春风的冯北地,李归就知道这次的收获不小。

    但是冯北地的报告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在韦家的粮仓里,他们一共带回来近四万石的粮食,这李归大概是知道的。

    但是这些粮袋里有些并不是粮食。

    看着整整齐齐的四百套鱼鳞甲,李归觉得有些眩晕。

    本来这次抢劫没有在韦家找到武库,只能从那些士兵和家丁手里得到了些装备,对此李归心里十分的遗憾。

    想不到韦家居然玩了一手瞒天过海。

    除了这些铁甲外,韦家还藏了三百张强弓和两条崭新的马槊。

    其实李归真正坑的是董卓,历史上这些世家的东西最后全部都落到了他的手里,现在有一小部分归了他了。

    不过冯北地带给他的惊喜固然让他异常兴奋,段宁带给他的惊喜则让他直接感觉仿佛置身天堂。

    段宁见到他后心情自然非常激动,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倒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

    但是“他”脉脉含情的眼神依旧让李归感觉颇为不自在。

    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李归随口问段宁,那个新来的略显猥琐的大叔是谁。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段宁将贾诩叫了过来。

    对李归介绍道:“这是我父亲的一位故交,姓贾名诩字文和。颇有才华,他非常愿意加入我们,正好你回来了,就替他安排个位置吧。”

    又对贾诩介绍到:“这就是我们教主,李归李阳明。”

    一听贾诩这个名字,李归吃惊的都说不出话来。

    历史名人耶,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自己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历史名人耶。

    其实人家成功英也是历史上的小名人,只是李归不太知道而已。

    而贾诩也偷眼打量着自己现在的老板。

    这个人相貌并无出奇之处,就是正常人的长相,绝对没有什么大耳垂肩、白眉过顶的帝王之象。

    身材也并不魁梧,也没有那种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的主角气概。

    只是这年纪委实年轻的有些可怕,只怕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一些。

    忽然贾诩有些泄气,这个人看来看去都像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再加上他此刻一脸痴痴呆呆的样子,望之不似明主。

    过了好一会,李归才在段宁的呼唤里回过神来,醒悟到了自己的失态,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李归眼珠一转,歉意的笑道:“适才忽然见到文和先生身后隐约有麒麟之像浮现,一时沉醉故而失态,万望见谅。”

    段宁奇怪的看了看贾诩,还特意围着他绕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麒麟。

    但是李归说有,那就有吧,李归总之是不会骗人的。

    贾诩听了这话心里不禁一阵激动,他当然是不会相信自己身上会有什么麒麟现世的鬼话的。

    虽然他自己自视甚高,但还不至于把自己当成了圣人。

    但是这位李大教主这样一说其实有两个含义:

    一是他自己有问鼎天下的志向,能驾驭麒麟的是什么人?只有帝王啊。

    二是他看好自己,愿意把自己当成股肱之臣。麒麟是什么?百兽之长啊。

    这人应变如此迅捷,适才倒是自己小觑了他。

    想到这,贾诩答道:“文王出而麒麟现,诩何敢自居,想来乃是教主的气运与天地感应,才有此奇景。”

    李归笑道:“我在凉州时就素闻先生大才,只是无缘相见。现在能得到先生相助,正如鲲鹏得到了翅膀,才可以自由翱翔。”

    贾诩连忙谦逊道:“愧不敢当,在下能为教主效犬马之劳,才是三生有幸。”

    李归正要说话,段宁再也忍不住了,插话道:“来日方长,你们以后再慢慢互相吹捧吧。”

    贾诩微微有些尴尬,李归却笑道:“今日得见文和,乃是人生第一幸事,你去张罗一下,我今日要与文和先生痛饮。”

    段宁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还是顺从的张罗去了。

    贾诩心里暗暗思量,这段公子和这教主是什么关系呢?

    要说以“他”的身世地位,绝对不应屈身人下,而且“他”适才对这李教主也无丝毫畏惧之意。

    但是“他”又对这李教主言听计从,甚至被喝令做这妇人之事也不愤怒。

    妇人之事!贾诩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却突然有所明悟。

    那是六年前,自己在段煨家里和段昌等几名好友把酒言欢。

    几个人都是愁闷之人,同是官场失意人,这酒入愁肠,不禁话就多了。

    段昌忽然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无所长,不但不能广大门楣,还让段家绝了后,实在是货真价实的不孝子。

    后来他有了小儿子之后就没再说过这话了。

    自己当时还以为是这宁公子在外出了事,现在看来这里面别有深意啊。

    前后这种种情形一对照,贾诩可以断定,这段公子竟然是一位女公子。

    这时段宁回来说酒宴已经备下,李归也不叫旁人,就他们三个人开始痛饮起来。

    段宁喝得少,而李归喝这汉代的酒感觉就像喝水一样。

    只有贾诩本来酒量就小,这几日又一直在惊恐不安里度过,现在一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聊到高兴处,贾诩的酒劲开始上来了。

    他对李归道:“教主实在是才识过人,以布衣之身,弱冠年纪,却能知晓天下情势,连接豪杰为羽翼,诩万分佩服。”

    又对段宁说道:“夫人乃是凉州名门,却能俾睨礼法伦常,不惜女扮男装扶助教主,真正是教主的贤内助,诩更是万分佩服。”

    他意犹未尽,但是话还未说完,已经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听到他的话,对李归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

    他死死地盯着段宁,心头却是一片茫然。

    段宁听了贾诩的话,瞬间脸色煞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觉得浑身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连抬头看一眼李归都做不到。

    过了好一会,李归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我生死与共,不分彼此,此事一验便知,但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

    段宁嘴角哆嗦了半天,才低声说道:“我确实是女儿之身。我这就离开军中,不会妨碍你的大业。”

    李归此刻已经从刚才的震惊里拜托了出来,心里剩下的全是喜悦。

    他柔声的对着段宁到:“天道令我建教以拯救世人,却不以天道为名,而称之为明教。

    原来是必须日月同辉,你这月亮一走,难道教名要改叫日教?也太难听了。”

    这话说得段宁虽然正在芳心寸断,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李归见状,连忙趁热打铁来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说道:“你说过要一生一世陪着我的,说话要算数,以后你哪里也不能去,就一生一世陪着我吧。”

    段宁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又是害羞又是欢喜,不禁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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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战略的变化

    段宁的相貌以汉朝人来看是绝对算不上美女的,这也是段宁一直不敢对李归表露的重要原因。

    但是以李归二十一世纪的审美来说,英气里带着委婉,倒也算是有几分美色的。

    李归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状哪里把持得住,一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段宁猛然睁眼将他推开,厉声说道:“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应该明媒正娶,再行此事。但要我与你苟且**,我宁愿一死。”

    被她这么一说,李归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还真不怪段宁生气,她又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豪放女,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形下对自己顺从呢?

    我靠,自己都忘了贾诩还倒在地上呢!好险好险。

    想到这,李归懊恼的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李归是一个三观绝对正常的男人,绝对没有什么暴露女友的爱好。

    一时头脑发热之下差点酿成大错,你说他懊不懊恼?

    不料这下段宁误会了,她连忙拉住他的手道:“我又没真的怪你,你不必如此。再说了,不能打脸,这下你怎么出去见人啊?”

    李归闻言更加懊恼,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这个时代脸面比后世更重要,自己这下确实是难以见人了。

    不过看到段宁一脸惶恐的样子,李归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个时代也有它的好处啊,就如段宁这样强悍的女子,在决定跟了自己之后还不是温顺的像小猫一样?

    这感觉,就一个字,爽!

    段宁是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要是知道了,只怕立刻就会把他的人头打成猪脑。

    不过虽然在甜蜜里,李归还是叮嘱段宁,暂时绝对不能把她的事泄露出去,以免误了大事。

    至于如何让贾诩保守秘密,段宁说交给她办好了。

    不提李归和段宁两人在哪里黏黏糊糊的享受甜蜜,此刻的李敢却是难受万分。

    可怜李归还在等着他的情报呢,却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有能到达汉中。

    此刻的他被绑的像头猪一样,蜷缩在一个破旧的板屋里,而这板屋又坐落在一个简陋但规模不小的村寨里。

    这个村寨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非常特别的,里面有羌人、氐人、巴人,就连汉人都有。

    为首的首领是一个神态威猛的中年賨人,也就是俗称的板循蛮——李冰。

    此刻,李冰站在寨子门口,望着这连绵起伏的青山,陷入了沉思当中。

    前些日子在巡山打猎的时候,发现了这几个行止可疑的人。

    没想到自己已经都退到这大山深处了,陈家还是不依不饶。

    愤怒之下,李冰带人伏击了他们。

    在一场恶战后,这些人全部都被抓住了,一个也没走脱。

    虽然为首的那个人十分的刚硬,但是其他几个俘虏的口供已经足以让他基本了解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还无意中捅了一个大马蜂窝。

    一个空前强大的氐人部落即将要到来这里,再从这里前往汉中。

    这个部落的人数多达数万,但这不是最让李冰担忧的。

    当年板循蛮响应朝廷的征召,前去迎战入侵汉中的白马羌人,那可是十余万人的超级部落。

    但是自己的祖先虽然只有几千人,还是顺利的打败了他们。

    不过这次南下的氐人部落绝对不一样,这些探子全部都身穿皮甲,配着强弓和环首刀,这不应该是氐人该有的装备。

    而据说这个部落里还有着大量的铁甲和战马,这让拿着木盾、竹弩的族人如何抵抗?

    但是换个思路想,自己为什么要对抗它呢?

    很明显这样强大的部落南下,不可能停留在这小小的山谷里,即使是前面那个旬阳的坝子也不行。

    那么氐人的目标很明显了,那就是汉中的几个盆地。

    这有那些大盆地才能容纳这样多的人口,这样一来不正好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吗?

    虽然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他们,但是以这个氐王的手段来看,他应该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

    这样的人对于自己这样能帮上大忙的人,是绝对不会计较这些许小事的。

    十年了,自己已经隐忍了十年了。

    该是让那些贪官污吏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百余年来以板循蛮为主的巴人,一次次为朝廷出生入死,打击入侵的羌人、氐人,但是朝廷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这些贪官污吏把我们的顺从当成了懦弱,像奴仆一样的对待我们。

    我们的妻子儿女被肆意的糟蹋和转卖,山货和粮食被无偿的拿走。

    而那些巴人的七姓首领对这些却视若无睹,不仅不帮助自己的族人,有些还帮着汉人欺压我们。

    十年前的大起义,要不是这些首领们的出卖,又怎么会那样容易的被平息下去?

    但是事后朝廷答应过的事一件都没做到,賨人的处境没有丝毫的改善,而对起义首领的追杀更是没有停止。

    为了自保,自己不得不带着带着百余名手下退进这大山里。

    在机缘巧合下,自己搭救了一个被豪强势力袭击的氐人部落,还救下了一些同样被转卖为奴的汉人。

    这些事让自己认识到,我们的敌人不是汉人,而是那些贵族和官吏,无论他们是汉人还是巴人。

    只有铲除了这些贪官污吏和残暴贪婪的豪强,普通百姓才有活路。

    十天后,李冰亲自来到了已经到达附近的氐人大营请降。

    只是他并没有能立即见到李归,因为这一路上来请降的部落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李归心惊肉跳的地步。

    部队的人数早已突破了两万,这意味着原本极为充足的粮食变得有些不够了。

    而且新的部落还在源源不断地到来,究竟还会来多少人,就连吕强这些在山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氐也不敢说。

    原来吕强和木黎都信心满满的断定,整个山里的氐人绝对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所以李归才派人四处宣传加入自己的手下就可以吃饱。

    这要是真的来上十万八万的,只能让他们把自己给吃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李归不断的和手下进行商议,其实主要就是他和贾诩、段宁三人商量。

    由于现在汉中的情况不明,所以只能依据常理进行分析。

    其实贾诩是个很敬业的人,端着谁的饭碗就会认真的替谁考虑,历史上无论是对李傕还是张绣都是如此。

    现在李归直接任命他为军师中郎将,和段宁并列,让他颇有千里马得遇伯乐的感觉。

    他对李归分析道:“按照部队南下的速度,到达汉中时正是六月初左右,新的粮食还没收获。”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占据一处有着充足粮食储备的地方。”

    “汉中的主要城市就是南郑、城固、西城和上庸四个地方。”

    “上庸、西城都是路途遥远,而且山河阻隔,将来也不易进取汉中。”

    “南郑乃是汉中首府,又地处南部,难以顺利袭取。”

    “只有城固,离谷口最近,而且不是中心城市,相对容易攻打一些。”

    “虽然汉中军队的战斗力还不清楚,但是想来应该不会太强。”

    “自光武中兴以来,汉中的人口一直就不超过三十万,这些年又屡次被羌人和巴人袭击,只会更少。”

    “而汉中太守苏固是右扶风苏家的人,据听说能力胆略都很一般,但是事实如何还不好说。”

    “我有一计可以迅速的击破城固,只需如此这般即可。”

    听完贾诩的分析,李归在屋里反复的走了几圈,说道:“我原不想这么快就和苏固对上,倒不是怕了他,而是怕被别人渔翁得利。”

    贾诩笑道:“如果我们只有数千人,自然可以如将军所想,先寻觅地方安身,再乘时而动。”

    “但是现在是数万人南下,又怎能隐藏得住?再说了,关中蜀中现在都是自顾不暇,不会来进攻我们的。”

    李归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怕刘焉和皇甫嵩,而是怕被五斗米道的张鲁趁虚而入。”

    贾诩奇道:“张鲁何许人也?汉中鬼道首领中出名的诩只听说过张修,而且他五年前已经被苏固赶走了,料来也不足惧。”

    李归对贾诩道:“现在天下大乱,正是豪杰蜂起的时候,不能小觑了天下人。就如文和在外默默无名,却是天下无双的才智之士。”

    这个马屁拍的贾诩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忙谦逊道:“我的才能和将军一比,犹如萤火之光一般微不足道。”

    李归微微笑了笑,但是得到贾诩这样的大名人拍马屁,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他想了想说道:“城固一事就按文和的主意进行,你这就去安排吧。”

    贾诩退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段宁开口道:“这家伙真的可靠吗?我怎么心里没底啊。”

    李归见帐里无人,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温声道:“如果我们自己做得好,一副蓬勃向上的气象,那么原本三心二意的人也会真心投靠。”

    “要是我们自己没做好,已经日暮途穷,那么就连兄弟亲人都会背离,更何况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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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思路理清

    “我给他高位以安其心,但又不掌握实权。又有什么可惧怕的?”

    段宁看着他指点江山神采飞扬的样子,越看越觉得魅力十足。

    再加上被他搂在怀里,手也不老实,不禁开始心醉神迷。

    可惜李归太忙了,只听帐外的卫士大声道:“将军、校尉,又有一个部落的首领前来请降了。”

    李归顾不得段宁幽怨的眼神,轻轻推开她道:“快快有请。”

    段宁心里不高兴,借口查看军务跑了,李归苦笑一下,也不去管她。

    李冰来到大帐之后,见到李归不禁心里大吃了一惊。

    适才在等待时他已经大致的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对于这支氐人的实力再无怀疑。

    仅就他目力所及,披甲之士就不下千人,其中披铁甲的也有百余人。

    而那绵延远去看不到尽头的营帐也足以说明了氐人的数量之多。

    他也打听到,这个巨大的部落,是由山虎首领最近才整合起来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能整合起这么大部落的人居然这样年轻,只怕比自己留在故乡的儿子也大不了多少。

    自己的儿子要是能有人家这两下子,自己就算死了也甘心啊。

    李归对这样的神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容,按照已经熟练地不能再熟练地的套路,和李冰交谈了起来。

    但是过了不一会,李归就变得异常认真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一个在异族里少见的很有思想也很有才能的人。

    其实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异族不一样,巴人的汉化程度是非常高的,已于汉人相差不大。

    在后来的三国时代,巴人中间涌现出了如黄权、王平、苟扶、严颜这样的名臣大将。

    但是东汉末年的剥削程度太深了,而巴人的整体社会地位依旧低下,所以才最终激发了底层巴人的反抗。

    这个李冰就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賨人,有不错的文化底子。

    而他这十多年来百折不挠积极投身造反事业,屡败屡战,也积累了一定的军事才能。

    此外由于他四处闯荡,对于汉中的人文地理也非常熟悉。

    但这些都不是李归这么看重他的主要原因,真正引起李归兴趣的是他的一个观点:各族的穷人都是一样的受苦,所以彼此之间不应该再互相敌对。J

    各民族统治阶层者无止境的贪婪才是社会苦难的唯一根源。

    只有所有被压迫的各族贫民联合起来,彻底的打翻这个不公正的秩序,才能真正的让各族百姓过上好日子。

    他不仅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的,所以在他的手下有汉中能见到的所有民族。

    他对他们一视同仁,而这些手下对他也十分信赖,不离不弃。

    这样超前的思想和团结民众的能力,让李归对他十分欣赏。

    而且一度李归都误以为他也是一个穿越者,更是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虽然经过长达数小时的交谈,李归最终认定了他并不是一个穿越者,但是这种好感却更加强烈了。

    而且与李冰的交流这也让李归突然有了新的思路。

    那就是人才不一定只能从汉人里寻找,其实这些异族中的豪杰之士也有着不错的才能,而且这些人往往更能接受新的观点。

    相比较之下,汉人里的人才基本都集中在世家手里。

    这些人既难以为自己所用,自己也不敢放手使用。

    自己可不想自己的后代落得曹操后代那样的下场。

    而这些异族豪杰就不一样了,由于世家的压制,他们普遍难以得到向上爬的机会。

    只要自己能向他们展现出足够美好的前景,他们还是有可能加入到自己的麾下的。

    当然了,自己也不能搞得像前秦的苻坚那样,太阿倒持,最后弄得身死国灭。

    这一点也好办,只要自己牢牢地掌握住最强大的军事力量,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想到苻坚,李归猛然想到,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李冰能想明白的事,那些历史上的豪杰就真的想不明白吗?

    但是为什么只有前秦和北魏搞了这一套?看来这里面还是有不少自己未曾预料到的困难的。

    那这些困难是什么呢?

    送走李冰后李归独自一人在营帐里思索了很久。

    在对比了历史上的各个朝代之后,最后他发现实际上这与民族并无多大关系。

    当统治者真心依赖的力量基础人数越多,力量越强,往往就越开放。

    而当统治者真心依赖的力量基础人数越少,力量越弱,往往就更加保守。

    汉家的统治者是基础太大,看不上那些异族人才。

    而那些异族帝王又多多少少的有些自卑心理,本身的力量又不够强大,所以也不敢放手使用异族豪杰。

    只有前秦、北魏这样对自己有绝对信心,但又难以得到汉人世家真心效力的政权,才会不拒绝使用各族人才。

    而这一点恰恰是自己的优势所在。

    自己身体是氐人,所以氐人对自己有用天然的认同感。

    而自己的内心是一个汉人,这一世又长期以汉人的身份自居,所以对汉人也非常信赖,也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汉人手下。

    而且自己还可以借助明教这个工具,来淡化民族的分别。

    韩遂和后来的多数异族豪杰的痛苦就在于,他们的内心深处对其它民族是防备的,是不信任的。

    现在李冰的到来正是这样一个契机,自己正好以他为样板打破民族的藩篱,将自己的力量基础扩展到各个民族的下层民众中去。

    而现在各个民族的族群意识还不强烈,做到这一点难度非常小。

    想到这李归不禁高兴起来,自己的身份问题长时间困扰着自己,现在看来这不是包袱,恰恰是自己最宝贵的财富啊。

    来到帐外,李归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暖暖的微风送来了山林独有的芬芳气息。

    最大的困扰一去,李归的脑袋好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豁然开朗。

    好多这几天一直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都忽然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比如,自己意外的得到了贾诩,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这件事对历史进程的冲击,已经不能用蝴蝶效应来看了,这几乎就是一个根本性的变化啊。

    没有了毒士贾诩,还会有李傕等人犯长安的事情吗?

    以后的历史,还会是自己熟悉的历史吗?显然不可能。

    李归最大的依仗,对于历史的把握大大的降低了,这让李归一度非常失落。

    但是现在想想,随着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历史受到的干扰只会越来越明显,这样明显的转变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是很多事产生的根本原因没有改变,所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不过细节上会有些出入罢了。

    与其将希望放在那些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上面,不如好好地经营自己的力量。

    再比如,他得知段宁是女的之后,固然为自己和段宁高兴,但这件事带来的严重后果也是明显的。

    要知道,段宁一直是作为自己分身的不二人选。

    每次自己出征或者分兵,另一支部队必然是段宁掌军。

    现在段宁女性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再也难以掌军了,而自己一时也找不到完全可靠的人来代替她。

    但是这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正所谓万事开创由我,谁说女子就不能掌兵?

    历史上的秦良玉不就干的很好吗?

    李冰都能有那样开阔的胸怀,难道自己还不如古人?

    自己在这个时代呆久了,连思想都有些趋同于这个时代了。

    真得感谢李冰的出现,唤醒了自己的灵魂。

    第二天,李归召集了主要的手下开会,各部族原来的首领也都必须参加。

    在会上李归只提出了一个问题:民族究竟是如何划分的?氐人和羌人有何不同?巴人和汉人有何不同?

    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想过,但是大家都没有准确的答案。

    实际上无论是羌人还是氐人,都是汉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自己是不承认这样的民族划分的。

    他们认可的是部落,像金沙部落,山南部落等等。

    严格意义上的民族划分在这个时代其实还没出现,就如西部边陲最强的白马部落,有人称它叫白马羌,也有人称它叫白马氐人。

    但是无论是其它的羌人部落还是氐人部落,只要白马部落敢来到自己的地盘,照样操家伙上。

    而且虽然最大的氐人部落是在广汉属国一带活动的白马部落,但严格来说氐人的根在武都郡。

    那里的氐人往往在小时候将自己的额头中间划开,放入一个墨珠,长大后远远看上去就如同眼睛一样。

    这才是氐人真正的的古老习俗。

    其实二郎神的传说就是随着后世氐人的强大才散播到各地的。

    但是李归所见的氐人,包括李归自己,几乎没有氐人是这样的。

    反倒是有些从武都来的羌人有第三只眼。

    而羌人的最大特点是游牧、无汉名、编发。

    但是李归看到的羌人,无论是自己的手下还是李冰的手下,却是定居、汉名、不编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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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翩翩天使来者谁

    而像李冰、李归这样的异族,只要自称汉人,没有汉人会把他们看成异族,因为也根本看不出来。

    之所以这些人还强调自己的民族,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那些在异族里生活的小团体,为了自保才会格外的强调自己的民族属性。

    像韩遂、成功英就特别看重手下是不是汉人,而袁绍这样的人就绝对不会去关心这个。

    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这样的,海外的多数华人远比大陆的华人民族认同感要强烈得多。

    所以李归正式的宣布了明教的最根本的一条教规:明教用人,只问才能,不问出身。

    四海之内皆兄弟,入教之后不得再以民族部落相区别。

    与此同时,李归正式确认了教内的职务:

    段宁出任副教主,在他出征时全权负责教内事务。

    贾诩出任光明右使,主要负责对外的教务。说穿了就是协助李归对外征战。

    墨回出任光明左使,主要负责对内的教务。他才是现在教内真正的负责人。

    全体教众又分为武士、道士、教士和文士和普通教众五大类。

    武士就是以武力来领悟了一定天道法则的人,说白了就是专门负责打仗的职业军人。

    武士的负责人是胡伤,刘贾作为他的助手。

    道士就是以知识来领悟了一定天道法则的人,也就是专门搞各种科研发明的人。

    道士的负责人是李敢,吕强作为他的助手。

    教士就是以哲学道义领悟了一定天道法则的人,就是专门负责传教的。

    教士的负责人是毕舒,李冰作为他的助手。

    文士就是以管理和文学知识来领悟了一定天道法则的人,就是将来的普通官吏和文人墨客。

    文士的负责人是冯北地,李武作为他的助手。

    通过这样的划分,李归的决心已经体现了出来。

    他要把明教的教义更多的体现为一种生活方式和道德规范,而确保明教自身不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战斗组织。

    这样既可以保证各族可以有一个共同的文化纽带来维系,又不会太过让教义干扰世俗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不选儒家思想来作为这个纽带,原因很简单,儒家的受众太小了。

    要领会儒家思想,必须先会识文断字,要想立刻让全民做到这一点,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历史上一旦汉人被异族统治,胡化的程度也非常快,就是这个因素。

    辫子的普及与消失都是那么的迅速和彻底,就是明证。

    不识字的老百姓根本没有坚持自己的信念,因为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坚持什么。

    但是老百姓真正知道的,就坚持的很厉害,比如对祖先的崇拜,任何变化都不曾将它改变。

    再则,李归受后世的影响,对儒家是不满意的,虽然他几乎没读过任何一本儒家经典。

    决不能用儒家治国,至少李归现在是这样想的。

    南郑的太守府里,汉中太守苏固正在来回的踱着步。

    窗外的知了那嘈杂的声音,使得他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这一年多益州的局势真可称得上一日三变,但是每次变化都对汉中越来越不利。

    中平五年五月(188),益州五斗米道的两个地方首领马相、赵祗自称黄巾,在绵竹起兵。

    其势力很快就达到了近十万人,随后攻杀了绵竹令李升、益州刺史郗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横扫了广汉、蜀、巴三郡。

    这次朝廷反应倒挺快,立刻以刘焉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封阳城侯,想借助他的威望和手段来安定益州的局面。

    但在刘焉到达之前,益州从事贾龙已经领着家兵数百人在犍为誓师,纠合了地方豪强和官吏千余人进攻马相。

    谁也没料到贾龙竟然连战连捷,益州黄巾军士气迅速跌落,终于被贾龙等人彻底的镇压下去了。

    但是这益州黄巾的主力主要是被打散了,而不是被彻底的消灭。

    包括阎圃在内的很多小头领都带人投奔了在巴郡活动的张修、张鲁。

    这下张修等人的实力大涨,对于苏固来说,这真是再坏不过的消息了。

    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

    中平五年九月初,刘焉入蜀,为了摆脱世家大族的束缚,他将洲治定在了绵竹。

    刘焉一到任,就颁行法令安抚百姓,宽恕并大量招降了那些反叛的人,迅速的安定了益州的局面。

    对此苏固本来是非常高兴的,但是接下去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稳定局面后,刘焉依靠接收的南阳、三辅入蜀流民数万家,组建了有较强战斗力的东州兵。

    刘焉在有了完全服从自己的武装之后,不臣之心就很明显了。

    他一方面借口小事不断的杀害地方士人和不服从自己的地方官吏,一方面与张鲁等人勾结在一起,意图割据益州自立。

    而为了不被朝廷及早察觉,刘焉放纵张修等人对汉中进行劫掠,借此隔断益州和关中的联系。

    而刘焉此举正中张修的下怀,他趁此良机大肆扩张势力,意图报当年战败流亡之仇。

    而在敌人如此步步紧逼之时,自己的内部却出现了问题。

    这些年来汉中的豪强在连续的战乱里损失很大,所以急于找地方弥补损失。

    他们一方面以种种借口拒绝纳税和徭役,另一方面不顾朝廷的法令,再度加强了对异族的掠夺和剥削。

    即使那些坚定支持自己的豪强,像南郑赵家的赵嵩、城固陈家的陈调,虽然对自己忠心耿耿,但是要让他们控制一下家族的行为,却是万万不能。

    至于上庸、西城的豪强,更是早已不知朝廷法令为何物了。

    尤其是上庸的申家,一个商人出身的贱奴,居然敢公然招兵买马,对抗官府。

    可恨自己还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因为自己的兵力实在是太单薄了。

    关中苏家本来实力就不算强大,这些年来又饱受战乱之苦。

    虽然大兄才华横溢,成功的结坞自保,但是还是处境非常艰难。

    跟随自己南下的关中子弟现在只有不到三百人了,这已经是家族能提供的极限了。

    依托他们自己建立起了一支三千多人的武装,但是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非常可怜。

    即使这样为了他们的粮饷自己还是伤透了脑筋。

    但是自己必须要稳住汉中,为家族留一条退路。

    自己已经多次向朝廷反映了汉中的危局,但是朝廷一直都没有回复。

    难道自己也得不顾朝廷法令,走割据自立的道路?

    不,自己是大汉朝的忠臣,即使死也不能学刘焉那个奸贼。

    好吧,更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也学不了刘焉,无论是名望、官位和人脉自己都无法和刘焉相比。

    就在苏固万般纠结的时候,一支规模不小的部队已经来到了城固城外。

    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城固的守军当然早就发现了他们,已经四门紧闭,弓箭在手了。

    而县令曹贞和苏固的重臣门下掾陈调闻讯后,也立刻赶到了城楼上查看动静。

    曹贞乃是安帝年间战死的忠臣曹廉的后代,官声不错,但是为人优柔寡断,所以城固城里真正做主的是大族陈家。

    陈调就是陈家的杰出子弟。

    他自小就喜欢学习兵法技击之术,纠集了百余人在汉中四处闯荡,行事仿如游侠。

    后来他犯法被抓,本当处死,但是新来的太守苏固不禁赦免了他,还任命他为官吏。

    他也感恩图报,在当年击破张修的大战里屡立战功,在这汉中也算是威名赫赫。

    这次他恰巧有事回到城固,不料竟然遇到这样的事。

    两人心里都十分忐忑,只因为城固的兵力实在是不堪一击。

    一千不到训练极差的农兵,再加上各家的五六百家兵,就是这城固城的全部兵力了。

    但陈调看了一会,就放心了,笑着对曹贞道:“这不可能是贼人的军队,必然是朝廷南下的大军。”

    曹贞有些近视,其实并没有看得太清楚,闻言忙问道:“何以见得。”

    陈调叹道:“这又有何难猜?合我汉中所有势力的力量也凑不出这数百铁骑。要是贼人有这样强大的军力,我等的脑袋早已不在这脖子上了。”

    这时有数名骑手从队伍里飞奔而出,来到城门下。

    一名为首的手持马槊的大将大喊道:“天使南下益州,路过此地,还不速速出迎?”

    曹贞便欲出城迎接,陈调制止了他,对城下喊道:“近来匪患猖獗,下官斗胆敢请借天使的符节一观。”

    那大将一愣,想了一下道:“专使符节乃是天子所赐,决不可离开天使身边,但是你的谨慎也不无道理。这样吧,你等可以派人出来验看。”

    陈调大声道:“多谢将军体谅,下官这就出城验看。”

    曹贞小声道:“你何必亲自犯险?派一个人去验就是了。”

    陈调苦笑道:“除你我以外,这城固城里还有谁见过这专使符节?”

    说罢他吩咐手下严加戒备,自己独自一人出得城来。

    那将领见他如此胆色,也不禁暗自佩服,脸上却不动声色,带着他直奔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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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引狼入室

    陈调一路上借机悄悄打量了这支部队的实力,不由得暗自心惊。

    这是一支由四百名铁甲骑士、四百弓手和四百刀手组成的庞大部队,还有八百多随军的“仆役”。

    这样的力量即使是直接强行攻城,城固也不一定能守住。

    待陈调来到中军,一个郎官打扮的人拿着专使符节出来了。

    陈调一看,自己居然意外的认识此人,连忙打招呼道:“文和兄,还认得陈某吗?”

    原来这个郎官打扮的人正是贾诩。

    一听来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贾诩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被识破了呢。

    细一想,此人语气十分热情,不像是识破自己的样子。

    他仔细打量了半天,不好意思的说道:“恕贾某眼拙,实在是没能认出兄台,万望见谅。”

    陈调也不生气,笑道:“文和兄记不起在下也是应当的,十年前我等汉中游侠儿数十人仰慕阎忠老大人,前往汉阳登门求见。”

    他话说到这,贾诩猛然想起来了,说道:“你就是那个搏虎的陈调陈元举,我想起你了。”

    陈调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微红道:“当日少年轻狂之举,不料文和兄居然还记得,实在是惭愧。”

    这时贾诩边上一个少年将领吃惊道:“仁兄力能搏虎,真是当世豪杰,在下万分佩服。”

    听了此言贾诩微微一笑,陈调则是尴尬的笑了两声,对贾诩道:“不知这次天使是谁?来汉中有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贾诩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如何不能告知兄台。来的是光禄勋赵谦彦信公,现在改任前将军,此次是奉朝廷旨意前来征召刘益州回京担任宗正一职。”

    陈调闻言愣了一下,苦笑道:“只怕是为时已晚,刘益州羽翼已成,难以撼动了。”

    贾诩也不接话,将专使符节递与陈调。

    陈调看了一下,确实是专使符节无疑,连忙还给了贾诩,说道:“大军此来,是要进城安歇吗?”

    贾诩想了想道:“要是城里能安置当然最好,要是不便的话只安排骑兵入城即可。”

    陈调思索了一下,说道:“城里倒是有安置的地方,只是粮草一时难以筹备,要是前将军不弃,可否由在下直接带大家往南郑歇息。”

    那少年将军和贾诩对视了一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陈调见状,连忙陈述道:“现在刘焉不臣之心已经非常明显,天使带着这点人马贸进入益州,只怕会有不测之事发生。”

    那少年将军吃惊的问道:“难道他敢截杀天使?”

    陈调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贾诩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贾诩介绍道:“这乃是皇甫将军从子皇甫琼都尉。”

    陈调笑道:“果然是名门之后,这番气度就是常人所不能及,但是对这人心险恶就不够了解了。”

    “这种事刘焉自己那会亲自动手,他与叛贼张修早有勾结,必然假手此人以逃脱朝廷的追究。”

    正如陈调所料,听了他的话后那皇甫琼明显犹豫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问道:“那依陈兄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理?”

    陈调来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连忙说道:“虽然刘益州气焰熏天,但也不是无懈可击。”

    “现在地方上的士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苦于没有大义名分和领头之人。”

    “只要赵将军能坐镇南郑,我等奔走其间,必然豪杰云集,到时刘焉、张修之流不足惧矣。”

    贾诩笑了笑,说道:“没想到苏太守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请陈兄据实相告,我等也好仔细权衡。”

    陈调脸一红,辩道:“此乃两全之议,并非单单出于私心。”

    不过他还是大致上说了一下汉中的情况。

    原来汉中郡自王莽篡汉以来,人口就没有再回复到西汉时的水平,经济更是一落千丈。

    而连续的羌人入寇和板循蛮叛乱更使得汉中的局面是雪上加霜。

    尤其是上庸等东三县,因为洪水和战乱导致的交通断绝,这十年已经基本上脱离了太守府的掌控。

    所以现在苏固能掌握的人口也就是十万左右。

    但是在这十万人里,又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反对苏固的,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国乱民贫,在没有生存保障和基本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宗教信仰就是最好的精神寄托,巫师就是治病救命的医生。

    所以,近二十年来张修的“五斗米”道在汉中郡和巴郡一带广泛活动,传教治病,在这些地方比较有威信和实力。

    在汉中至少有一半人是他的信徒。

    这种情况下苏固能依靠的兵力不过三千多人而已。

    城固有五百人,沔阳和褒中更是各只有不到三百人,南郑有两千人左右。

    至于汉中的地主豪强的支持,也不必抱太大期望。

    因为汉中贫困,所以汉中的地主势力普遍很弱。

    南郑赵家是最强的,但是家丁也不到千人,与中原哪些随随便便就可以动员数千乃至数万人的豪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就是汉中的现状,也是陈调急于把朝廷的部队带往南郑的原因所在。

    当装备精良的中央军出现在汉中街头,所有人都得再掂量一下自己的立场。

    看!苏太守是朝廷任命的命官,反对苏太守就是反对朝廷。

    这就是陈调想要达到的效果。

    而如果这支部队只是路过而不做停留,只怕大多数人都看不到,怎能体现出这样的效果呢?

    听了陈调的介绍,“皇甫琼”略加思索,果断的说道:“就依陈公所言,我这就带全军前往南郑。”

    “但要赵公路上感染了风寒,不能继续赶路,所以必须留下随军仆役照顾赵公。”

    陈调大喜道:“这是当然,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皇甫琼”微微怒道:“长途跋涉,士卒早已疲备不堪,还是休息一下再走吧。”

    陈调笑道:“此地距南郑不过五十多里地,一日可到。南郑军营舒适,再让太守犒赏大军,岂不更好?”

    “皇甫琼”心中鄙夷,不就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招待吗?这些世家豪族真是无可救药了。

    其实他这次错怪陈调了。

    陈调乃是汉中第一豪侠,怎会吝啬财物?

    他是怕大军进城,一旦士兵胡闹起来,城固兵力单薄无力维持秩序。

    而南郑有官府和各家豪强的近四千武装,就不怕士兵骚乱了。

    众人商议停当后各自安排,“皇甫琼”唤过一名军官略微吩咐了几句,那军官点头应承。

    而陈调更是简单,连城都没回,直接对着曹贞喊了几句交代了一下就完事了。

    滚滚的烟尘卷起,陈调领着大军南下南郑去了。

    这时曹贞也已经下得城来,对着留下的军官施礼道:“还请安抚士兵,不要骚扰黎民,贞万分感激。”

    那军官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下,笑道:“此乃分内之事,何劳吩咐。只是城里驻军都在何处,不要闹出什么事来惊扰了将军。”

    曹贞想了一下道:“城内粮库附近多有空屋,不如将守军尽数带到那里安置,将军就请到县衙暂时安歇,可好?”

    那军官笑道:“那我先带人守着城门,暂时隔开两家,以免冲突。”

    曹贞点头称是,自去安排了。

    那军官带人占据了北城门后,立刻将兵力展开,沿着城墙向前推进。

    而城固守军皆已经得到命令,高兴的下了城墙回新军营休息,陈家家丁也回府去了。

    这时北门外烟尘大起,数不清的氐人在远处冒了出来,不一会大军就从北门蜂拥而入,向着城里的各个要点推进。

    这时曹贞刚刚把守军集合在粮仓附近,骤逢大变一时竟然手足无措。

    这时士兵里一个大汉挺身而出道:“这次来的官军必然有诈,我等愿意保护使君杀出重围,前往南郑报信。”

    但那为首的军候却是脸色煞白,支吾道:“敌人势大,为了满城黎庶的安危,还请使君不要轻举妄动。”

    曹贞闻言更加犹豫,再加上紧张过度,竟然就此晕了过去。

    那士兵见状气的吐了口口水道:“两位如此懦弱畏敌,大事就坏在你们这样的人手里。”

    那军候怒道:“班况,你一介罪人之后,敢这样对上官无礼,我要杀了你。”

    那士兵不屑道:“你现在已经死到临头,还能做些什么?”

    果然,这时队伍里数十人聚集到班况身边齐声道:“班大哥,我们大家都听你的,现在该怎么办?”

    班况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想为朝廷效死,奈何遇到这些猪一样的官员,奈何?为今之计只有主动降了来人,方可保住大家的姓命。”

    说完他又看了看那军候,不禁恶从胆边生。

    想到这家伙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羞辱,又压制自己的功劳,害的自己始终没办法复兴家业。

    适才又是这个窝囊废坏了军心,使得最后一丝逃走的机会也丧失了,他立刻下了决心。

    他对着所有士兵道:“愿意跟着我搏一个荣华富贵的就跟着来,不敢来的也请不要妨碍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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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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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残汉介绍:
汉灵帝末年,西凉叛乱,关中地区生灵涂炭。来自2014年的护林员之子李归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一个十四岁的穷苦少年身上。
颠沛流离中他结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小人物。
一腔热血,一颗仁心,一念执着,让他们谱写了属于自己的烈火青春。
只想写出我对三国的想法,除了穿越以外力求情节真实,地名与历史真实人物皆取自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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