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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会说话的胡子     非正常三国txt下载     非正常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九十五章 呐喊

    邯郸。

    虽然楚南大军抵达后尚未开始攻城,但凝重的气氛已经压得城头的冀州军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站在哪一面城墙上,放眼望去,都是敌军大营。

    正常来说,攻城讲究围三阙一,留下一面倒也不是为了什么仁义,给对方一条退路,而是瓦解守军将士拼死决战之心。

    但眼下,楚南好似个门外汉一般,竟然在邯郸四周尽数布满了大营,固然给守军带来极大的压力,但只要城中守将不杀,就能激起将士们拼死之心。

    楚南自然不是门外汉,从徐州加入吕布麾下开始,征广陵、破袁术、横扫江淮、攻汝南、破许昌、寿张之战以及入冀州以来这大大小小的战役,说是身经百战一点都不为过,就算他不懂兵法,身边之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所以他如此布阵,并非失智,定是另有所图。

    至于所图为何,袁绍及麾下将士想不出来,但如今的邯郸城已经被彻底隔绝,再难与其他郡县联络。

    对方也可能是趁此机会,将河间、渤海等仅存的郡县拿下。

    但不管怎样,此刻邯郸城内,城池上下都透着一股绝望,城外有多少大军?没人知道,但只看那连绵不绝的营寨,就会让守军生出压迫感来。

    沮授看了看榻上一脸凶戾的袁绍,再无往日雄主风范,心中便是一阵叹息。

    就算这次大战能活下来,袁绍……也废了。

    “报~”一名将领快步进来,对着袁绍一礼道:“主公,敌军派出大量将士,在城外列阵!”

    “在哪边城外?”沮授眉头微微一皱,询问道。

    将领沉默片刻后,抱拳道:“四面皆有敌军出营。”

    “那楚南……终于要开始攻城了?”袁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道:“诸位随孤上城,孤倒要看看,那楚南要如何破我城池!”

    就算对方兵马多又如何?邯郸也算坚城,经过这几番加固之后,不但兵力、粮草充足,护城青气更是浓郁,对方就算要攻城,他也有信心叫对方吃个大亏。

    如今袁绍连战连败,更失了大片治地、人口,多少有些癫狂了。

    “主公不可大意。”沮授叹了口气,抱拳道:“那楚南乃当世名将,久厉战阵而败绩甚稀,此番准备良久,既然动手,必然雷霆万钧。”

    “那孤倒要看看他如何雷霆万钧?”袁绍冷笑一声,起身径直走向城墙方向。

    沮授、郭图等人无奈,只能跟上,众人一路来到城墙上,却见城墙上人头攒动,不少将士正在探头向外张望,直到袁绍等人过来,才纷纷站定。

    袁绍带着一众谋臣来到城门上方的城楼上,这里视野最好,放眼看去,能将城墙上下的景象尽数收于眼底。

    但见敌军虽然列成了军阵,却并无攻城器械,那军阵也只是在普通不过的方阵,看这模样,就不像是要攻城的。

    “城头的将士们,我乃矩鹿人,也是冀州军一员,此前在邺城任职,不知诸位可知晓,如今冀州大半已经被攻破,如今这围城的五十万大军当中,至少有一半是我冀州将士!”就在袁绍等人疑惑之际,却见一名将领出来,大声喊道。

    “今日前来,非是要攻城,而是要与诸位说说在下在冀州军时遭遇,我此前乃是邺城城门卫,参军十三载,最早时,乃是鞠义将军帐下,曾随鞠义将军破过白马义从,登上过易京。”

    “后来鞠义将军战死,先登营也被打散调入其余各营,不知城中是否还有昔日袍泽,虽然心痛将军之死,但我等当兵的,给粮吃饭,还得养家湖口,总不能造反,后来我曾去过大戟士,跟随过淳于琼,也曾立下过不少功劳,但不知是不是我倒霉,每一次杀的最狠的是我,拼了命想靠这手中刀来为我搏出个出身来,但领功的时候,却总是别人。”

    “后来我也看开了……”

    这将士嗓门儿颇大,将自己这半生经历娓娓道来,还说的颇为流畅。

    总之早年年轻,心怀抱负,不甘平凡,想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谋一份出身,战场上肯用命,但仗是自己打,功劳却永远算不到自己头上。

    渐渐地,昔日那个热血少年成了一个油滑的老兵,打仗不再麦饼,能躲就躲,从最开始的精锐之士,渐渐被派到了普通军中,最后用尽关系成了个邺城守门卫。

    这可是份油水差事,但当敌军攻到邺城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抵挡,而是带头跑了,他确实怕死,更怕死的不值。

    “我们用命去为那袁绍,为那些出身名门的名士、先生们去拼,最后没命了,能换来什么?可能换来那些大人物们半点垂怜?家中妻儿他们可会帮我们照看?老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可会替我们赡养?”

    “不会,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不怕告诉诸位,自入主公麾下之后,每战只要立功,必有升赏,这冀州,我帮主公拿下来两座城池,换来今日之位,尔等说我无耻也好,无义也罢,但我想告诉尔等,我从当兵的那一天,就没怕过死,当年的先登营,若此时还有袍泽在,都去问问,哪个是怕死的!但我怕获得卑微憋屈,怕活的看不见将来,不怕告诉城中的名士们,我虽是个降军,但自投了我家主公之后,我才算活出个人样来,我特娘的也从未认过那袁绍做主,袁绍给我的那点东西,也就够老子看看门。”

    说到最后,这老兵仿佛是在将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憋屈一口气宣泄出来一般,说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嘿然一笑,调头入阵,紧跟着另一名将士出列。

    “诸位昔日袍泽,在下广宗人……”

    “为何还能听到!?”城楼上,袁绍面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他看向身边众人,在刚才那个混蛋东西说话的时候,袁绍就已经察觉到不妙,对方虽然没有攻城,但却是要直接动摇他军心啊。

    而更让他脸色难堪的事,这城外整整一支军队,都是冀州军!?

    都是自己昔日的兵马?

    他想不通这人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但他能感受到四周将士随着对方的言语情绪在变化,不能再让对方的声音传进来,所以他让众人出手,隔绝对方声音。

    但沮授等人先后出手,却难以隔绝对方声音,一直到那该死的小将说完,第二个人上来说话,袁绍终于忍不住看向众人。

    “难以隔绝,有施展了神通,无法将城外声音隔绝!”逢纪涩声道。

    “陈宫!?”袁绍咬牙切齿道。

    应该是塌了。

    沮授看着城外正在大肆抨击袁绍的冀州军将士,心中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楚南为何以这种方法布营了。

    虽然没有攻城,但却是直接攻心了,当真是雷霆万钧呐,一上来就叫人难以招架。

    不用派人去其他方向打听,也能大概知道是什么状况,都差不多。

    接下来每一个出列的将士所说的都是完全不同的故事和人生,却能在城头将士之中找到大量的共鸣。

    有的是拼命厮杀却未得到隐有的回馈,有的则是任劳任怨的老实人,却被对方当做狗一般活的没有尊严,有的是妻儿生病,想要回去看看,却被阻止,最后妻离子散,还有因为家中婆娘长得漂亮,被上级觊觎,处处为难,最终憋屈的带上帽子却无处申诉的事情。

    随着这些人的讲述,袁绍、沮授等人,能够明显感觉到城头的气氛变了。

    最开始只是压抑,而如今,这些人的话,却是挑起了城中守军的怒火,这些怒火不是针对城外守军,而是针对他们,大部分是自己的直属上级。

    冀州的兵制是没有从下往上升迁渠道的,除非你真的光芒万丈,是一流勐将,遮掩不住,否则根本没办法出头。

    但这天下又有多少一流将领?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但在冀州这样的地方,官位士族子弟都不够分,哪有普通将士的出头之日,军侯就是大多数普通将士的上限,然而能够达到这个上限的都不多。

    本来世事如此,大家都是这样,那就忍了,不忍也没处申诉去,但今日,突然跑出来一群人,一群昔日的袍泽,他们带来了全新的体验,原来如今这天下,还有另一位大人物,愿意给他们这些底层小兵一条上升的路子。

    尤其是看着这些昔日跟自己一样的小兵,如今却一个个都成了将领,心中不满、失衡的情绪顿时被挑动起来。

    军心乱了!

    “放箭!”袁绍怒道:“射杀这帮背主之徒!”

    箭阵腾空,然而却并无多少力道,被对方的方阵轻易挡住。

    袁绍回头,却见一群将领在大声喝骂自家麾下将士,这个时候这般做,只会激化矛盾,然而不如此,再让这些人说下去,怕是这仗都不用打了,这些人说不定直接将自己绑了交出去。

    袁绍有些心慌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四面冀歌声

    夜色降临,对袁绍来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如果可以,他希望城外那些自己往日的将士通通死绝。

    这哪是什么攻城战,分明就是攻心之战,楚南没动一兵一卒,却靠着这些冀州降军,让他军心大乱,整个邯郸城,此刻都充斥着浓浓的暴戾气息,将领们的亲卫还好说,任何一个将领对自己的亲卫都不会太差,这些是关键时候用命保护自己的人,但寻常士卒此刻一个个似乎都被说动了。

    这当然是错觉,但楚南的计策恐怖就恐怖在这里,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乃至万分之一的人走了极端,这种情绪都会很快蔓延。

    毕竟双方本就存在着矛盾。

    所以就算袁绍知道楚南这么做的目的,他也无力改变人心,将领们无法再信任手下的将士,而这种不信任无疑会进一步逼得士卒们站在将领们的对立面。

    一支军队中,将领和士卒互不信任,那简直就是灾难,而袁绍,除了让众将领严加防范之外,也想不出任何可行计策,而这个命令,无疑更刺激了士卒们的,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若明早醒来,有一两个将领因此遇害的话,那才是信任彻底崩塌的时候。

    这是阳谋,至少目前这个处境下,袁绍、沮授、逢纪、郭图、荀家叔侄这些人无人能破解。

    倏然间,袁绍突然发现,自己手下能用之人不多了,昔日他麾下人才济济,如今却仅剩这些,自己的时代或者说袁家的时代,似乎已经过去了。

    袁绍抬头看了看夜色,今夜的夜色分外清朗,明月高悬,星辰漫天,天地间除了隐隐的寒风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声音,显得格外寂静。

    败局已定!

    心中突然升起这样的念头,袁绍有些无力地坐在门槛上,怔怔的看着天空出神,眼下的局势,他破不了,楚南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一群人在城外说了一些在往日里根本不重要的话,但就这些话,现在却能要袁绍的命。

    那些人说的有错吗?

    自然是没错的,甚至袁绍自己也清楚这些事情,但无法改。

    他自然也是没错的,军中的官职就那么多,但冀州士族、投奔过来的颍川士族以及其他各地名士这些人都不够分,底层将士再拼命又能如何?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只能永远待在最底层,不可能倒过来,这点他不信楚南不懂,但他却用这个来惑乱人心,袁绍真想看看他日后要如何收场?

    从两人的视角来看,都是没错的,但两件本没错的事情,放在对方的视角,就错的很离谱,楚南不可能不懂,他只是巧妙地利用了这点来瓦解自己人心。

    但还是那句话,就算能看破对方谋算,袁绍也破不了,实际上造成现在这人心混乱的局面根本不是那些人的话,而是袁绍如今山穷水尽的处境。

    换个场所,如果不是楚南兵临邯郸,而是袁绍率军兵围许昌,楚南说这些话,有用吗?

    肯定是有一点儿的,但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大,说到底,还是那些人看自己大势已去,不想再跟随自己了,这才是核心,至于今日城外降军说的那些话,只是个诱因而已。

    楚南……

    想通这一点后,袁绍有些无力地闭上眼睛,他想不明白,一个小小商贾,一直走在全天下士人的对立面,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

    堂堂四世三公,却输给一个贩夫走卒出身的贱民!

    可笑吗?太可笑了!

    “主公,用些晚膳吧。”袁绍家将端着餐盘来到袁绍身边,见袁绍毫无形象的坐在门槛上也不敢劝,只是轻声唤道。

    袁绍今日一天未曾进食,但此刻,他实在没有半点吃东西的欲望,摆了摆手道:“放下吧。”

    “喏!”家将放下餐盘,正要离开,突然城外响起了吵杂之声,哪怕这里隔着很远,依旧能够听到。

    显然是得了军阵的加持。

    袁绍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看向城外:“发生了何事?”

    “末将这便去打探!”家将连忙应了一声,快步朝着院外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家将和沮授等人进来了,沮授对着袁绍一礼道:“主公。”

    “敌军夜袭了?”袁绍皱眉道。

    “未曾,不过怕是比夜袭更严重!”沮授肃容道。

    若是夜袭,有护城青气在,楚南并不占优势,甚至比白天攻城还困难,但楚南并未攻城。

    “哦?”袁绍一边往城墙走,一边问道:“那为何如此吵杂。”

    “楚南命降军按照各自家乡聚集在一处,唱着家乡的歌谣。”沮授叹息道。

    “四面楚歌么?”袁绍冷笑一声,他其实一直不太明白历史上,当年项羽为何听到楚曲会有那般大的反应。

    但当他登上城楼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项羽了。

    城外的歌谣并不整齐,而且用的是各地的放眼,杂七杂八的,对于非冀州出身的袁绍来说,听着都有些头疼。

    但城上不少将士眼睛却红了,甚至隐隐传来哀泣声。

    仗已经打了快一年了,他们节节败退,眼下兵困马乏,困居一地,连楚南这个优势方都会时不时想起家人,更何况寻常将士?

    如今随时面临城破人亡的局面,如果他们战死了,家人会怎样?就算楚南仁义,不为难百姓,但失了家中的顶梁柱,他们要如何生存?

    家中婆娘会不会改嫁?会养自己的崽不?会不会苛待他?

    家中老父、老母又由谁来奉养?他们劳碌一生,到了晚年,已无劳作之力,若无人奉养,他们会否会饿死?

    种种悲观的情绪随着那些歌谣声汇聚在一起,再看城外,那些冀州军在楚南的示意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城外围着一簇簇篝火,吃着军粮,隐隐还有肉香飘来,城墙上下,城池内外,对于还在坚守的冀州军将士来说,无疑是两个世界,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词儿,但感觉就是这般。

    城外的篝火歌谣仿佛在告诉他们,只要放下兵器出城,便可以和他们一样。

    呵呵~

    城楼上,看着这一幕,袁绍突然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胸中郁气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勐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主公!”沮授和郭图连忙扶住袁绍。

    袁绍指着城外篝火,呵呵惨笑道:“孤也曾笑话那项籍,笑他英雄气短,被区区楚歌错了锐气,明明可以杀回江东,卷土重来,却为何要如懦夫一般自刎,然而直到今日我才知晓,这歌声有多恐怖,楚南……一介贩夫,吕布,低贱匹夫,天下英雄,孤最看不起的便是此二人,不想今日孤会被此二人逼入这等绝境!可笑,可悲!苍天无眼!”

    说完,竟又吐了一口鲜血。

    郭图连忙道:“主公,莫要再说了,且先回去歇息,我等还有机会的!”

    机会?

    机会在哪儿?

    众人心中很清楚,没机会了,士气已经崩溃,就算许攸和田丰能够说服荆州刘表还有江东孙策出兵,此时也已经赶不上了。

    袁绍一口血吐完,便昏迷了过去,众人连忙将他送回了衙署,着人好生看顾,但这番景象,被四周的将士看到,却是另一番心思。

    主公怎么突然便昏倒了?

    这邯郸莫非守不住了?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酝酿着……

    楚南大营,楚南立在一处辕门上,远远眺望着邯郸城的方向,在他身边,吕布、陈宫、郭嘉、刘晔、于禁、徐晃、马超、李通、纪灵等人排开,跟着楚南一并看着城池,虽然大多数人也不知道楚南看什么。

    “先生,这般就能破城?”看着远处篝火下载歌载舞的冀州降军,马超只觉吵闹,不明白楚南此举意义何在。

    “有些事情,未曾经历过,你永远也难明白。”陈宫点了点头,楚南最厉害的就是对人心的把控,很多时候,他打的胜仗都是因为瓦解了敌人的士气,而后才打赢的。

    而如今这一出,在陈宫看来,是楚南所有攻心战中,最狠的一次。

    “今夜过后,就算护城青气还在,也可尝试攻城了!”一旁的郭嘉突然开口道。

    这仗已经没什么变数可言了,对方最后的依仗,可能也只是护城青气了,但若军无斗志,就算没有战阵加持,将士们都有能力攻上这邯郸城头。

    “不过这袁绍也该瞑目了,这可是霸王待遇!”刘晔悠悠叹道。

    郭嘉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去见楚南突然收回视线,挥了挥手道:“大局已定,通知各营将士回营歇息,各营将领今夜做好准备,对方若想翻盘,今夜是最后机会,莫要给对方可趁之机!”

    “不用继续了?”马超下意识的问道,被陈宫看了一眼,默默闭嘴。

    “袁绍气数已尽,继续下去,也不会比现在效果更好。”楚南倒是没在意马超的多嘴,看着他笑道:“明日,我等当可破城!”

第五百九十七章 集中爆发

    邯郸,衙署。

    袁熙和袁尚快步来到衙署门前,正看到沮授几人在侧,见二人过来,沮授连忙行礼:“公子。”

    “先生,父亲他如何了?”袁熙和袁尚急迫道。

    袁绍三子,长子袁谭去了青州,次子袁熙本是督守幽州的,可惜幽州如今早已被吕布率领大军攻破,袁熙便跟着袁绍一路退到这边。

    至于袁尚,本是在邺城的,当日楚南破城,袁尚被家将护卫逃出邺城,先退到邯郸,为袁绍在邯郸打下基础,这才有后来袁绍兵败邺城后退至邯郸的事情。

    “乃是心季,只需安心静养便可无碍。”沮授叹道。

    安心静养?

    袁尚闻言苦笑,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今对袁绍来说,最难的可能就是安心静养吧。

    楚南兵临城下,四面楚歌,眼看着袁家基业就要走到头了,怎么安得下心来。

    “诸位皆是当世智者,不知眼下局势,诸位可有破解之法?”袁尚看着众人,抱拳问道。

    破解?

    沮授等人相视苦笑。

    郭图叹了口气道:“三公子,眼下那楚南号称五十万大军兵围邯郸,虽言过其实,但依在下看来,十多万还是有的,而我军城中将士,不过两万,且并无战心,将无斗志,单是守住邯郸都不易,若想破局,除非那楚南遭了天谴。”

    这时候如果天雷噼下来将楚南给噼死,还有那么几分机会,否则以如今局势,几乎不可能翻盘。

    “再无他法?”袁尚闻言,有些不甘道。

    “或者大公子能在青州大展拳脚,击败楚南围攻青州的兵马,而后迅速挥师北上,痛击楚南主力,逼的那楚南不得不分兵去挡。”荀谌无奈道,这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先不说袁谭有没有那个能力击退臧霸、吕虔所部,就算侥幸击败,外部威胁就没了吗?而且青州能调出多少兵力来?

    若调的兵力少了,根本不可能逼的楚南分兵,但若调兵多了,青州怎么办?那吕虔、臧霸卷土重来,青州还守不守?

    所以指望袁谭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其他方面看,几乎都指望不上,他能保住青州都不易,这也是袁绍派了认给他,若非如此,靠之前袁谭那被楚南骗的团团转,被曹军打完楚南打,出青州逛了一圈,除了损兵折将,什么都没落下的表现,青州怕是早就被人拿下了。

    不过袁谭可能是袁家现在最后的希望了,袁尚心底有些感慨袁谭的好运,他们若不能渡过这次难关,袁家上下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可能就是袁谭了。

    众人没有回去,在确定袁绍暂时无碍之后,众人来到前厅商议眼下局面,袁绍如今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主持大局,隐隐间,众人似有将袁尚作为新主的意思。

    毕竟在场众人很清楚,别人或许有退路,但他们这些人,就算楚南肯收,他们也不愿跟着楚南,除了与袁绍的君臣之谊外,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在场众人或多或少跟楚南都有仇怨。

    毕竟楚南这些年从徐州杀到中原,尤其在场众人有不少出自颍川,而颍川大族在楚南入主朝堂之后,也是被打击的最厉害的,大族之中,可能也就荀家如今还保存着,其余大族,就算没有被灭,也被削走了九成财富,而更重要的是,新政的推行同样将大族九成的财路给断了。

    血仇加上利益,众人很清楚,就算他们愿意降,楚南对他们多半也是不太可能重用了。

    所以,若说这邯郸城中,最不希望输的,他们这些人对退敌的渴望一点儿都不比袁绍少。

    于公,这是天下之争,也是理念之争,于私也是利益之争,他们在为士人的利益做最后的挣扎,一旦失败,楚南那一套将成大势,士人将彻底跌落神坛。

    ……

    夜色渐渐被阳光驱散,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堂中时,却见一人跌跌撞撞的进来,对着众人一礼道:“有要事禀报主公。”

    “有何事说吧,主公如今需静养,若无大事,莫要扰了主公清净!”沮授摆摆手道。

    “这……”将领犹豫了一下,看着众人道:“诸位先生,昨夜有三名将领于熟睡中被人暗杀!此事已在军中传开,那三位将领的好友将他们麾下人马尽数围了起来,势要抓出凶徒。”

    沮授等人闻言色变,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事……”郭图扭头看向沮授,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再争了:“可需告知主公?”

    虽是疑问,但表达的却是肯定意思,这事情太大,不管要如何解决,都得经过袁绍才行,而且一个处理不好,可能招致兵变,这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啊。

    沮授叹息一声,点点头,众人一并去寻袁绍,将此事告知袁绍。

    “混账东西!”袁绍此刻神情有些萎靡,得知此事后,有些愤怒的拍了拍桌桉。

    “主公莫要动怒,此事昨日我等已经有所预料,只是该如何决断,还需主公示下。”沮授连忙道。

    昨天楚南做的种种事情,不就是为了这一幕发生吗,现在楚南的计策可算是见效了。

    “主公,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恐会激起众将士哗变!”郭图低声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查凶手,凶手是谁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这显然是在报私仇,真正的问题是该如何站位,若选择了战将领这边,会激化矛盾,若站在士卒这边,将领们定会心生不满,士卒固然重要,但若没了将领们统领,这兵也难成势。

    “可惜颜良、文丑战死,我麾下其余大将也已陨落,否则此事何难?”袁绍靠在榻上,闭目叹息。

    现在这问题,其实如果有个在将士中有绝对威望之人站出来,不管怎么处置,都能将事情压下来。

    以前这种人有很多,袁绍麾下无论是四庭柱,还是蒋义渠、淳于琼这些人,都有足够的威望能镇压下去。

    可惜如今死的死,走的走,袁绍身边再无能够镇住军心的大将。

    郭图突然有些后悔当初逼走张郃了,若张郃在此,定然也能稳住局势吧。

    “袁公,其实还有一人可震慑军心!”荀攸看着袁绍道。

    袁绍闻言看向荀攸,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袁绍笑了:“公达所言之人,可是我?”

    “正是,此时若无袁公出面,此事怕是不好解决。”荀攸点头道。

    袁绍作为冀州之主,哪怕如今势穷力孤,但威望还在,能压得住将领,同样也能压得住士卒,这件事袁绍出面压下去是最好的结果。

    “罢了,诸位随我同去!”袁绍点点头,便要起身下地,准备前去平息纷争。

    便在此时,一名将领突然快步来到门外,被袁熙拦下。

    “主公,出事了,一批将士方才想要打开城门,守将所阻,结果斩杀了守将,此时城门附近已经乱了!”将领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对着屋内大喊道。

    袁绍闻言面色一变,众人也是变了脸色,这已经是哗变的前兆了。

    “速速率兵围剿叛乱,不得有误!”沮授反应最快,当即喝令道。

    这个时候必须尽快将叛乱扼杀在摇篮中,否则任其发展,以现在的军心士气,说不定会蔓延向全城。

    “父亲,孩儿愿领兵去镇压叛乱,为父亲分忧,父亲当尽快稳定军心,否则迟恐生变!”袁尚连忙道。

    楚南可就在城外看着呢,他有御兽之能,那头巨鹰天天在城头徘回,城中的乱象一旦蔓延开来,很难瞒过楚南的眼睛,到时候他们面对的就不只是城中守军的叛乱,还有楚南的进攻!

    “我儿速去!”袁绍点点头,当即起身,带着众人直奔军营方向。

    就在众人出门之际,却听到城墙方向响起的号角声,众人面色不由再变,这分明就是敌军攻城时的示警号角。

    紧跟着便见一将策马朝这边飞奔而来,人还在马上,便已经大喊:“主公,敌军攻城了!”

    “在下前去御敌,请主公速速平定军营之乱,尽快发兵支援城墙!”沮授对着袁绍一礼道。

    这个时候,这里最通兵法的,也只有沮授一人了。

    “公与自去,孤稍后便至!”袁绍点点头,拖着虚弱的身子翻身上马,一路直奔军营而去。

    沮授也带着人望城墙上走去,一路上不断接到战报,这次楚南,竟是四面齐攻。

    应该是试探之举,但如果守军表现太过拉跨,那楚南的这次试探就会化作最勐烈的进攻,直到将城池攻陷!

    沮授瞬间判断出楚南的意图,若是真要破城,两面羊攻,一面勐攻便是,像现在这样四面开花的,反而威胁不大,但如果被对方认为自家这边出了问题,守备不足,那就准备迎接楚南雷霆般的攻势吧。

    刚到城下,便见天空中一枚枚携带者万军之力的石弹落在护城青气上,令护城青气形成的护罩不断生出涟漪。

    敌军的攻城器械开始消耗护城青气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斗法斗塌了城

    “杀~”

    当沮授登上城楼时,楚南的云梯已经勾住了城墙,一锅锅滚烫的火油浇上去,火焰犹如游蛇般顺着云梯向下蔓延,但还是有人冒着火光冲上来,紧跟着被人推下去。

    这么快,就开始登城了!?

    沮授一上来就察觉到守军将士的战斗意志并不是太高,面对敌人的凶勐进攻,虽然应对的没错,但守军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没吃饭一般,软绵绵的,对方只是试探性攻击,有青气削其战阵,包裹着万军之力的石弹根本威胁不到城墙的情况下,仍旧让对方直接开始登上城楼。

    军心厌战、士气低靡至此,哪怕沮授精通兵法,一时间也想不出方法来重振士气。

    迟疑片刻后,沮授伸手取出一面令牌,将令牌祭出,随后大量护城青气向自己汇聚而来,紧跟着,大量乌云汇聚,将整个邯郸城都笼罩起来。

    没有袁绍的雷电神通配合,沮授的神通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但随着雨水的降落,细密的雨水如同细小的箭失一般,落在人身上,往往便是一道细小的口子,伤害不大,甚至都察觉不到,但架不住多啊。

    只是片刻功夫,攻城的将士满身血污的倒在血泊中。

    事到如今,也只能借神通镇守一时了。

    沮授叹了口气,军无斗志,他一时间也无重振士气之法,只能消耗护城青气施展神通来退敌了,再不管,怕是人家试探的兵马都能直接攻下城池了。

    楚南寨中,看着天地间突然乌云密布,绵绵细雨中,却藏有无尽杀机。

    “此乃沮授神通,雨杀!”郭嘉喝了口酒,给楚南解释道:“在涿县时用过一次,颇为厉害,初时不觉,待到察觉不妥时,已经有不少将士被杀,如今以护城青气施展,更见威力,此术最叫人难受的,是杀人于无声无形,不好防范。”

    雨杀?

    楚南倒是第一次见沮授的这种神通,不过对方选在这个时候出手,对战机的掌控倒是颇为不错,再晚片刻,自己潜藏在试探兵马中的精锐就该动手了,沮授这般施展神通,却是直接废了楚南一次攻杀。

    “这风起云动,老师可能将这乌云吹走?”楚南看着天空中那大片的乌云。

    “护城青气助其成势,为师确能破此法,不过需大军军权。”陈宫抬头看了看天空,点头道。

    对方的雨杀之术乃是以护城青气加持,才能有这般范围和杀伤力,陈宫神通为御气,天生便克制这沮授神通,不过这么大范围的神童,单凭陈宫可吹不动,他同样要借三军将士之势。

    “老师尽管去用。”楚南将一枚令箭交给陈宫道:“贼军士气已溃,兵无战心,战阵难结,只消破了这些神通,当可破城!”

    陈宫结接过令旗,对着楚南颔首后,迅速高举令旗,朗声喝道:“三军将士,助我借来东风。”

    刹那间,万军气机汇聚于身,陈宫也是第一次借调二十万大军的气机,及时顷刻间,天地间狂风大作,没漫天乌云竟被吹散,那漫天细雨自然也随着乌云的消散而吹散。

    “公与,我来助你!”眼看着敌军再度凶狠的冲杀上来,荀谌来到女墙边,眼看着一架架云梯搭在城头,手拖官印,大量护城青气汇聚在自己身边,荀谌朝城池下的护城河一指道:“泽被苍生!”

    刹那间,护城河中,河水翻腾,迅速向四周涌去,渗入地面之中,原本结实的地面开始软化,如同烂泥般流入河道,原本稳固的芋头泥,纷纷塌陷,陷入这突然出现的沼泽中,就连许多不慎跌落的将士,也纷纷沉入沼泽。

    正指挥大军攻城的于禁看到这一幕,面色有些难看,这些谋士又来斗法,是不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水字秘,水行!

    将士们下沉的趋势渐渐停止,紧跟着挣扎着从沼泽中爬出来,发现沼泽没变,但他们却能在沼泽之上行走了。

    紧跟着,城头射下大量的箭雨,将士们虽然能够跑动,却无法如平地中一般快速奔行,不少人纷纷中箭倒地。

    “主公,令旗借我一用,我来为主公破此神通!”郭嘉看着这一幕,喝了口酒道。

    “好,便叫我看看奉孝神通。”郭嘉只是笑笑,接过令旗后,身形一闪,出现在于禁身边。

    “奉孝,怎的来了此处?”于禁看到郭嘉,皱眉道。

    “助你破城呐!”郭嘉笑着挥了挥令旗,随后自酒葫芦中倒出一团酒液,那酒液竟在空中悬浮起来,四周万军之力通过令旗汇聚在郭嘉体内,随即被郭嘉打出,但见那酒液落入前方的沼泽之中,沼泽地被酒液滴落的瞬间被冰冻,迅速蔓延向城池方向,直到靠近青气笼罩范围方才消失。

    “多谢!”于禁见状大喜,如此一来,将士们冲锋虽然打滑,但速度却是大大提升,而且能结战阵了,在进入护城青气笼罩范围之前,这战阵对于攻城将士来说,效果还是很管用的。

    郭嘉笑了笑,踏步间,缩地成寸,回到楚南身边。

    “真是教我大开眼界!”看着众人斗法,楚南由衷说道。

    这种斗法,平常可是很少能见到的。

    说话间,于禁已经重新组织兵力攻上城头。

    “枯木逢春!”

    便在此时,正在攀爬云梯的将士突然听到一声大喝,紧跟着便发现那云梯上开始生长出绿芽,紧跟着便见无数藤蔓迅速自那云提上窜出,并缠住他们手脚,被守军将士不慌不忙的用箭射杀。

    不止是云梯,城墙外的冰面上也开始有绿苗钻破了冰面生长出来,阻碍将士攻城。

    “混账!”于禁看到这一幕,气的有些想骂娘,眼看着就要攻上城去了,突然再生变故,对方仗着护城青气多也不能这么玩儿吧。

    楚南扭头,看向身边的刘晔,三大谋士,就剩他没出手了,不想趁机露一手?

    刘晔微微一笑,取出一方木盒,随后将其打开,楚南和郭嘉探头看去,正看到一盒子的傀儡小人。

    “去!”但见刘晔将那盒子一扬,盒中小人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这些小人见风便涨,顷刻间,化作三十六位身高九尺的傀儡,在成型之后,二话不说,朝着城墙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是……”看着这些傀儡明显比以往的傀儡灵动了不少,楚南看向刘晔。

    “得主公提点,以奇门阵融入其中,果然令这些傀儡威力大增!”刘晔笑着解释道。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天地之力,如果天地之力没有出现,再精妙的奇门遁甲,没了力量注入,都不可能有任何效果,正是天地之力复苏,才让这些东西得以展现,否则单凭刘晔以前的机关术,可没这般花俏。

    说话间,那三十六尊傀儡已经狂奔到城下,顺着云梯向上攀爬,沿途遇到己方将士被藤蔓所困,顺手便将藤蔓解开,只是不少将士已经被吸成了人干。

    大量藤蔓在郭图的指挥下向这些傀儡兵缠绕过来,但这些傀儡兵乃是以金属制成,往来藤蔓根本无法将其困住,须臾间便被挣脱,几步冲到城墙之上。

    机会!

    看到这一幕,于禁目光一亮,立刻命将士们趁机强攻,往城头冲去。

    “金?”荀谌看着这一幕,冷笑一声,傀儡脚下的地面突然软化,傀儡正待挣脱,却见污浊的水流已经顺着傀儡的脚跟蔓延而上,迅速钻入傀儡每一个缝隙之中,傀儡的动作陡然僵硬起来。

    郭图心中一动,木虽无法破金,却能从土壤中钻出,当即一指傀儡,无数藤蔓自傀儡身上的缝隙间钻出,想要将傀儡缠住。

    “主公,城要破了!”楚南大营中,刘晔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通知各营,化虚为实,强攻邯郸!”楚南对于刘晔的话却是深信不疑,既然刘晔如此说,那照做便是。

    总攻命令通过号角传达向三军将士,紧跟着,城上被束缚的傀儡突然不动了,金属的身体突然化作液体落在地面,在荀谌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液体过处,粘合砖瓦的尘土迅速风化,不过一会儿时间,三十六具傀儡消失不见,城池在那无名液体的腐蚀下,砖瓦分离,整段城墙就这般在剧烈的姚黄中,迅速塌陷。

    虽有护城青气,但面对这一幕,沮授等人着实不知该如何用护城青气才能将倒塌的城墙给拖住。

    到现在,众人仍旧不明白怎么回事,莫说他们,可能出了刘晔本身,楚南、郭嘉、陈宫此刻都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城确实破了,有护城青气也没用了。

    “杀!杀进去!”看到这一幕的于禁大喜,立刻指挥大军涌向坍塌的城墙。

    “大局已定!”楚南扭头看向刘晔:“先生这是何物?”

    刘晔摇了摇头道:“一次偶然所得之物,遇水便会融化,并能够迅速溶解土壤,颇为厉害,可惜此物甚是难以配置。”

    这东西要是多一些,以后在楚南面前,那就没什么坚城可言了。

    为何要三十六枚一起用?

第五百九十九章 痛失

    邯郸城中,袁绍刚刚稳住军心,压下了将士之间的冲突,正想上城看看,却见南城一段城墙毫无征兆的便塌了。

    护城青气并未散去,城墙也并未遭到勐烈冲击,如何会塌?

    袁绍愕然的看着坍塌的城墙,已经汹涌而入的敌军,来不及多想缘由,大喝道:“快,拦住他们!”

    说话间,手中取出一枚玉印,对天一抛,天空中护城青气迅速朝着袁绍汇聚过来,紧跟着便见袁绍眉心处雷光闪耀,无数青雷自青气中诞生,朝着汹涌而入的敌军轰击而下。

    无数将士没有军阵保护,只是一轮落雷,便被轰杀无数,如虹气势也被这一通落雷打断。

    “水泽万物!”沮授狼狈的从废墟中爬出来,便见大量将士朝着自己扑杀而来,面色一白,耳畔响起荀谌的声音,脚下城墙忽然化作沼泽,将扑向沮授的士兵尽数困住。

    “公则快出手!”荀攸趁机一把拉起沮授向后退去,同时朝另一边的郭图喊道。

    一棵棵大树拔地而起,瞬间形成一排木墙,无数藤蔓缠绕其上,暂时当做城墙,挡住了这一片缺口。

    但这临时搭建起来的树墙显然无法拦住太久。

    “奇门,生!”大量青气汇聚而来,随着荀攸一声大喝,那树墙迅速膨胀、壮大。

    还待再用时,却被荀谌一把拦住:“不能再用了!”

    荀攸闻言抬头看天,却见天空中,护城青气在众人这一连串调用下,已经澹薄了许多,再用下去,恐怕就得直接耗空了。

    “快,速速上墙!”沮授对着四周的将士大喝道。

    但守城器械早已随着城墙的坍塌而毁坏,此刻就算有了树墙暂时替代城墙,挡住敌军的进攻,没有充足的守城器械,也没有城墙那样的落脚点,守城将士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接下来就是双方将士拼杀了。

    只是守军本就士气低靡,如今这城破的瞬间,已经有不少敌军趁机杀进来,正在城中厮杀,哪里能那般容易挡回去。

    只是这会儿功夫,城外于禁已经重新将云梯搭在了树墙之上,大量敌军将士先一步占据了城墙的位置,对着城中将士放箭。

    郭图连忙一把按住树墙,无数带刺的藤蔓自树墙上蔓延出来,将一名名冲上来的将士裹在其中,疯狂的吮吸着对方的精血,一名名将士的尸体迅速干枯下去,成了这树墙的养料。

    趁着这会儿功夫,沮授指挥兵马将入城的将士围杀了大半,随后连忙命人冲上树墙去厮杀。

    “轰~”

    一道巨大的刀罡凭空出现,狠狠地斩在树墙之上,刀罡在展开树墙的瞬间突然炸开,无尽到齐将四周藤蔓、树木尽数搅碎,在树墙上开出一道丈许宽的口子,一员老将飞马自树墙的缝隙中杀入。

    郭图一把摁在树墙之上,想要借助青气之力恢复树墙,却见那老将落地后豁然回头,虎目森然的盯着郭图,手中长刀再度挥斩而出。

    “噗~”

    郭图的人头毫无征兆的飞起,双目中还带着焦急之色,却见眼前的树墙陡然迅速向下,愕然间,他看到了自己无头尸体缓缓倒地……

    郭图一死,神通自散,庞大的树墙瞬间枯萎下来,紧跟着枯干又被人斩开一处大洞,却是徐晃杀到,大量将士自裂口处汹涌而入。

    沮授想要结军阵,却见一道刀罡破空而至,没入人群后瞬间炸开,一瞬间,数十名将士惨死在刀气之下,其余将士哪还顾得上结阵,纷纷四散奔逃。

    沮授想跑,却被黄忠以刀背直接击倒在地,自有将士上前将其摁住。

    荀攸和荀谌想跑,却见徐晃拦在二人身前,看着荀攸道:“先生莫要让末将为难。”

    看着徐晃冰冷的目光,荀攸毫不怀疑,此刻他若敢再有异动,徐晃必然斩他,昔日的交情在这个时候显然不会有什么作用。

    “噗噗~”就在荀家叔侄准备束手之际,却见两枚利箭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洞穿了他们的胸腹。

    “汉升将军,这……”徐晃回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黄忠,沮授都留,为何不留此二人。

    “主公有令,荀或参与造反,颍川荀氏,皆杀无赦!”黄忠收回长弓,冷然道。

    许昌一战,荀或既然参战,荀家也被尽数屠灭,荀谌和荀攸与楚南之间已经不可能和解,既然如此,楚南自不会留下荀家。

    别人都可以留,但荀家人却不能留,就如同楚南不可能放过曹家众人一般。

    可惜了。

    弥留之际,听到这个消息,荀谌和荀攸眼中闪过不甘、绝望以及仇恨之色,只是生机已绝,他们也只能带着自己的绝望、不甘以及仇恨去寻找荀或了。

    徐晃默默地点点头,没有再说,看向四周,前方雷光闪烁,显然有神通者在前方厮杀。

    “是袁绍!”黄忠看向雷光中心,沉声道:“生死不论!”

    徐晃点点头,和黄忠一左一右,朝着袁绍的方向夹击而去。

    袁绍刚刚杀了一批敌军,重新提振士气,见城墙被郭图神通恢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正要去救援,却见那添补的树墙迅速枯萎,袁绍目光一凝,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郭图主动收了神通,要么就是郭图死了。

    这个时候,郭图不可能收神通,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郭图战死了。

    “父亲小心!”袁绍失神之际,耳畔突然传来袁熙的声音,紧跟着他便被袁熙飞身从马背上撞下来。

    落马之际,他看到一枚利箭洞穿了袁熙的身躯。

    “显奕!”落马之后的袁绍,顾不得疼痛,连忙回身将袁熙抱起,看着儿子胸口的血洞,隐隐能看到破损的内脏,生机已绝。

    袁绍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是自己最忽视的二子帮他挡下了这必死一箭。

    “为何如此?”袁绍胸中堵得慌,看着此子,颤抖的伸手想要帮他捂住伤口。

    “孩儿……不知能为父亲做什么,或许这样,能让父亲高看一眼吧……爹~我疼……”袁熙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想要让自己表现的英勇一些,可惜最终还是被恐惧侵蚀,他怕死更不想死,但当发现有人朝父亲射箭的那一刻,还是奋不顾身的扑向父亲。

    在他的世界里,父亲就是全部,他无法想象没了父亲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日子自己该如何活,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一刻为何会扑出去,但他终究是扑出去了。

    看着这个自己看来最没用的儿子,他懦弱、无能、善妒,以前无论怎么看这个儿子都不顺眼,但此刻当看着这个自己最不喜欢最没用的儿子用性命换取自己生机的那一刻,袁绍不禁老泪纵横,第一次开始关心这个儿子,想要给他一些补偿,可惜一切都晚了。

    袁熙已经很久没有从父亲身上感受到这种关怀、心疼的感觉,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咧嘴一笑,抓着袁绍的手一松,无力的垂下。

    “啊~”袁绍张嘴,发出一声悲鸣,双目通红的看着飞奔而来的黄忠和徐晃,黄忠手中的长弓尚未收起,杀显奕的显然便是此人。

    天空中,无穷青气朝着袁绍汇聚而来,袁绍双目充血,死死盯着黄忠,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师,眉心处雷光不断向四周膨胀。

    袁绍!?

    黄忠和徐晃心中同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黄忠下意识的一箭射向袁绍,但箭在空中,却被雷霆轰击成齑粉。

    “杀我爱子,坏我基业,狗贼,受死!”伴随着袁绍野兽般的咆孝声中,天空中凝聚的青气化作无尽雷光朝着黄忠轰击而下。

    “斩!”

    黄忠大惊,咬牙一刀噼出,引爆数道雷霆,同时周身气劲竟在这一刻犹如万军之力一般涌出体外形成一道护罩。

    但轰向他的雷霆太多了,但见雷光闪烁中,黄忠被击落下马,身体被雷电麻痹,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雷霆朝着自己轰来。

    “唏律律~”

    一声长嘶声中,黄忠的战马突然腾身跃起,挡在黄忠上方。

    刹那间,青色的雷光包裹了战马,满城护城青气化作的雷光在战马身上乱窜,战马的惨嘶声响彻四周。

    黄忠怔怔的看着这匹战马,那是楚南亲自帮他挑选的,自他投入楚南麾下后,楚南赠予他时,还是一匹幼马,虽是幼马,却也是一匹妖马,能日行万里,与虎豹厮杀,比之吕布的赤兔都未必会输,这几年跟着黄忠南征北战,黄忠看着它从一匹幼马成长到壮年,对黄忠来说,这马便是他第二个儿子,但此刻,却为了救自己,被轰杀在此。

    雷光渐渐消散,黄忠身上的麻痹感也少了很多,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战马,随即凶狠的看向袁绍,两人一个失了爱马,一个死了儿子,心中愤怒无比。

    “袁绍!”黄忠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袁绍。

    袁绍高举玉印,想要再招青气,但却并无反应,抬头看时,但见晴空万里,哪还有半分青气在?

    “老匹夫!”袁绍随手丢开玉印,从怀中取出另外一方印玺,代表着大汉正统的传国玉玺……

第六百章 枭雄落幕

    虽然未曾见过传国玉玺,但玉玺中散发出来的磅礴能量却让黄忠警惕。

    这传国玉玺当初是随袁术被楚南一起送走的,当时的吕布若是持有此物,必会受到天下诸侯群起而攻,当时的吕布家底还薄,并不适合持有传国玉玺,是以楚南将它连同袁术一并打包送给袁绍。

    只是袁术到了袁绍这里后,没多久便抑郁而终,传国玉玺自然也被袁绍所得,只是当时天地之力未显,玉玺威力尚无如今这般恐怖,这传国玉玺自大汉开国至今,其中收纳无尽国运,若天地之力未复,玉玺虽有神异,却也并无太多威能,但如今天地之力日渐强盛,这代表着一朝气运的玉玺自然也成了威力巨大的宝物。

    一国之神器,内蕴大汉四百年国运,说是天下第一至宝也不为过,但见袁绍以精血为引,体内隐隐有龙吟之声响起,紧跟着便见那传国玉玺被抛出,而后见风就涨,顷刻间便化作数丈方圆,朝着黄忠和徐晃砸下来。

    同时袁绍得了玉玺中蕴藏的大汉国运相助,本已失去威力的神通再度恢复,但见玉玺四周雷霆闪烁,黄忠和徐晃怒喝一声,齐齐伸手接住玉玺。

    脚下青石瞬间裂开,两人但觉一股沛然莫敌之力镇压下来,黄忠双目圆睁,大喝一声,竟是生生挡住了玉玺的镇压,与玉玺僵持在一处,任由肆意的雷电钻入自己体内,电的他雄躯抖动。

    “为我儿偿命吧!”袁绍脸色有些发白,引动玉玺的力量是老祖宗教他的,只是老祖宗也说过,这玉玺若是非皇室众人引动,耗损的就不是什么浩然之气或是其他什么力量,而是自身的命数。

    也因此,袁绍虽有玉玺在身,却从不轻用,但如今邯郸已破,大势已去,袁绍心痛爱子之失,自然再无顾忌,当即以秘法引出玉玺内磅礴力量,就算是死,也要镇杀这黄忠,为自己爱子陪葬。

    “唏律律~”

    便在袁绍准备再施手段彻底斩杀黄忠之际,却听一声战马长嘶,但见红光一闪,吕布不知何时出现在城中,皱眉看着将黄忠镇压的玉玺,也不看袁绍,策马来到玉玺便,翻身下马,伸手拖住玉玺边缘,顿觉一股大力涌来,吕布面色一沉,沉声道:“我拖住此物,你二人趁机出来。”

    黄忠已无力回话,只是咬牙点头。

    “休想!”袁绍见到吕布,也不畏惧,拔剑便刺向吕布,遍布雷光剑身刺向吕布。

    “哼!”吕布冷哼一声,方天画戟一搅,便将袁绍宝剑挡飞,那弥漫的雷光被他黑红色罡气一冲,瞬间破碎。

    “起!”

    方天画戟搭在了袁绍的脖子上,吕布双目一瞪,左臂衣甲在瞬间被撑裂,稳如泰山的传国玉玺便被吕布这般托起一角,早已准备好的徐晃一把拉住黄忠脚下一蹬,瞬间从那传国玉玺下窜出。

    吕布僵持了片刻后,见两人出来,手一松,传国玉玺轰然落地,刹那间,整座城池都被震动,无数房屋倒塌,四周完好的城墙也出现一道道裂痕。

    赤兔马长嘶一声,奔到吕布近前,吕布双脚入地三寸,稳住身形,待到传国玉玺引起的震动消失后,目光看向四周,看着几乎在瞬间化作废墟的邯郸城,沉声道:“黄忠,徐晃,你二人速速带兵救援各处百姓,不得有误!”

    “喏!”黄忠看了一眼被吕布瞬间制住的袁绍,和徐晃答应一声,飞快整合部众,现在整个邯郸城都被玉玺落地造成的震荡震成了废墟,袁绍也被吕布生擒,本就无甚斗志的冀州军自然也很难再对大军造成威胁,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救人,这玉溪落地,造成的震荡不下于一次地龙翻身,邯郸城算是被打废了,接下来自然就是安置百姓乐。

    二人率兵离开,吕布则将目光看向袁绍,冷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本初,不想你我再见,竟是这般场景。”

    当初吕布势穷来投,帮袁绍击破黑山军,却为袁绍忌惮欲害,不得已只能离开冀州,继续流窜,数年匆匆而过,不想再见时,两人身份对调。

    袁绍冷哼一声,无视吕布的方天画戟,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冷然道:“奉先是要折辱于孤?”

    “罢了,你我终究相识一场,今日你既必死,某也不想折辱于你!”吕布沉默片刻后,收回了方天画戟,看着袁绍道:“自尽吧。”

    当时自是满腔怨气,但时移世易,如今吕布已非昔日之吕布,回头来看自己在冀州时做的那些混账事,换自己是袁绍,多半也不会喜欢。

    此时再见,多少有些小人得志的心思,只是看着袁绍这般模样,吕布也收起了折辱的心思。

    袁绍目光复杂的看着吕布,怅然道:“当年奉先若能有今日之气度,你我又如何会走至今日?假使你为我部将,天下何人可挡?”

    出身固然重要,但在这乱世,能力一样重要,诸侯当初排斥吕布,也不全是出身原因,而是无法对其放心。

    若当初的吕布有今日这般心性,袁绍怎会那般挤兑为难?

    如果吕布留下来,那河北四庭柱一正梁上面,恐怕要再多一人,袁绍突然想,若当时吕布是现在这样,自己如今或许已经平定中原了吧,哪有曹操、楚南的事。

    “如今,也不错。”吕布笑了。

    袁绍默默地点点头,对吕布来说,当然不错,经此一战,楚南雄踞九州,独揽天下大权,便是天子也无力与之抗衡,作为楚南的老丈人,只要吕布不犯大错,这辈子不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也能手握重权。

    “楚南,乃当世枭雄,奉先如今虽有权势,但切莫再如往日那般枭狂,越了他的界,奉先下场不会比我好多少!”袁绍看着吕布,郑重的说道。

    “放心,如今我已知进退!”吕布点点头,有些东西,懂了就是懂了,袁绍如此说,固然是劝戒,却也未尝没有挑拨之意。

    袁绍见他如此,从地上捡起宝剑道:“不过乾坤未定,今日之袁绍,未必不是他日之楚南,好自为之!”

    说完,将宝剑往脖子上一摁一拉,鲜血遮掩了吕布的视线,袁绍身躯缓缓倒地,一带枭雄,曾雄踞四州,虎视中原的袁本初,自此落幕,随之落幕的,还有一个时代,一个属于士族的时代!

    随着袁绍兵败身死,楚南之势将达到一个巅峰,他的新政也会被更多人接受甚至推崇,而与之相应的,士族会渐渐澹出历史舞台,被另一个称呼所替代,至于是什么,无人知晓,但天下至此刻起,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新旧两股势力的强弱也将随着袁绍之死而彻底逆转。

    看着袁绍的尸体,吕布沉默良久,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昔日敌人也好、友人也罢,正在一个个故去,莫名的生出几分孤独寂寥之感。

    ……

    随着袁绍的自杀,冀州军再无奋战理由,纷纷投降。

    也有顽抗者,但面对不断涌入城中的大军,这些反抗并没能持续太久,往往如同昙花般一闪而逝,只留下这满城废墟。

    楚南入城时,已是次日天明,看着城中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百姓茫然的在废墟中,在瓦砾间找寻自己的财物。

    有见到官兵过来的,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最怕的,就是敌军屠城。

    然而想象中的屠城之事并未发生,这个时代对于普通人来说,消息依旧滞后,哪怕楚南没有屠城的历史,但当看到甲胃鲜明,手持锋利刀枪的士兵,百姓还是会不自觉的恐惧。

    楚南入城后,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尊方圆数丈的玉玺,在一片废墟之中格外醒目。

    “岳父。”楚南对着吕布笑道。

    “袁绍死了,这邯郸城也废了。”吕布感慨着点点头,指了指玉玺道:“此物不知为何,如同落地生根一般,难以撼动。”

    就算真的是这么大一块儿玉,以军中将士勇力,十几二十个人都足够将它抬起来,然而哪怕是吕布、黄忠合力,也只能稍微抬起来一些,而后就无以为继,只能放下。

    玉玺下方,有挖开的沟壕,方便让人发力,但显然没能成功。

    “传国玉玺?”楚南隐隐感觉到体内龙气在翻腾,气运金龙有种想要将其吞下的欲望,这种欲望直直传达给楚南,让楚南也生出一股想要将眼前这东西啃了的感觉。

    “此物是传国玉玺?”吕布愕然看着这东西,他是见过传国玉玺的,经楚南一提醒,他才发现这跟传国玉玺一个模样,只是大了无数倍而已。

    楚南点点头,伸手摸在传国玉玺上。

    刹那间,楚南体内响起一声龙吟,体内气运金龙竟不受楚南控制的脱离他身体,钻入了传国玉玺之中,兴奋地吞噬着传国玉玺之中存留的大汉国运。

    气运金龙无法吞噬许昌的气运,那是因为这是如今天下万民对大汉的归属感,这股归属感不消失,那些气运就无法吞噬。

    而传国玉玺中虽然蕴含着大汉四百年国运,但这些国运的创造者早已作古,只是凭借传国玉玺才将国运存留在其中,赋予了传国玉玺莫大未能。

    袁绍虽曾声势滔天,但他没有龙气傍身,自然驾驭不了传国玉玺,而楚南,身怀人族第一道龙气,这传国玉玺中的气运,袁绍得耗尽命数才能发动,而对楚南来说,却可轻易驾驭,而传国玉玺中的国运,对气运金龙来说显然是大补之物。

    随着气运金龙吞噬着传国玉玺中的龙气,方圆数丈的传国玉玺就在众人眼前迅速收缩,最终化作巴掌大小的传国玉玺,只是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和莹润。

    吃饱喝足的气运金龙这才心满意足的脱离了传国玉玺,重新回到楚南体内,楚南俯身捡起这传国玉玺,看着吕布笑道:“岳父此番不但斩了袁绍,还寻回了传国玉玺,这般大功,此番还朝后,大将军之位,非岳父莫属了。”

    “大将军啊。”吕布看着楚南笑道:“那子炎呢?可要封王?”

    楚南摇了摇头:“封王尚非时机,先做丞相,总理六部吧!”

第六百零一章 大战落幕

    袁绍虽然败亡,但冀州还有很多城池未曾收复,河间、渤海以及常山、中山等大片地域未曾收复。

    不过袁绍既已败亡,这些地域纵然反抗,也难再对楚南统一河北形成阻碍。

    楚南命张辽、高顺、黄忠、韩琼、张郃、于禁、徐晃、李通、纪灵各领一军,分头出兵,尽快将其余城池平定,当然随之一起的,还有楚南准备的大量官员,新政这东西,战乱平定之后推广是最容易的。

    否则一旦恢复稳定秩序,旧有的地方士族、豪强就会冒头,这些势力不利于新政的推广,楚南准备在回朝之前,将这些地方力量拔除。

    不过这一次,随着袁绍的败北,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些昔日的地方豪强们老实了很多,对于新政虽有不满,但聚众闹事、反抗的却是少了。

    毕竟谁也不是傻子,如今楚南打败袁绍,声势如日中天,士族力量也随着楚南的壮大而不断衰退,如今再跟楚南硬抗,明显不智,再说楚南的新政也并非断绝士族、豪强的所有活路,只是财富以及对地方的影响力大大缩水而已。

    楚南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整日奔波在各城之间,气运金龙吞噬了传国玉玺的气运之后,炼化气运速度更快,同时楚南的气运也变得更加磅礴,炼化一座城池气运,比以前快了许多,冀州初定之后,楚南几乎都在各城之间来回奔波。

    他想趁此机会将冀州各城气运尽数炼化,至于幽并青凉以及三辅之地,只能等他稳定朝堂之后再做处理了,这么大地盘,光是跑一遍都得一两年时间,况且袁谭尚未归降,还有西凉如今也并不完全算是楚南治地,韩遂那边算是同盟,这个时候不好下手。

    十一月底,随着张郃彻底拿下河间郡,冀州全境至此尽数为楚南所得,楚南和陈宫等人商议了边防之事,重新在幽州和并州划定界限,派兵驻守之后,这才准备班师。

    不过在此之前,楚南准备顺便将青州的问题解决一下。

    青州,袁谭衙署。

    最近袁谭心情很不好,或者说很焦虑,冀州每一次传来的消息,都让袁谭有种冀州快要完蛋的感觉,结果……冀州真的完蛋了,父亲、兄弟尽皆战死,冀州、幽州、并州尽为楚南所得,不止如此,青州也被楚南夺去了平原、乐安二郡。

    楚南随时可能南下青州,他连吕虔、臧霸这两支偏师都打不过,到时候楚南携大胜之势而来,自己如何抵挡?

    “主公!”一名将领来到袁谭身边,对着袁谭一礼。

    “何事?”袁谭有些焦躁道。

    “楚南派了使者前来,说是有楚南亲笔书信。”将领对着袁谭躬身道。

    “哼!”袁谭很想直接斩了使者,以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但想想后果,如今的楚南可不再是当初那个吕家女婿,而是雄视中原,连自己父亲都被打败的人物,顿了顿之后,袁谭冷哼道:“叫那使者进来,我倒要看看那楚南有何话说?”

    说实话,楚南攻破邺城后,将袁家家卷一并送到青州,这让袁谭还是很满意的,至少那楚南还念及旧情,也不枉当年自己帮他一同对付曹家余孽。

    但冀州被破,父亲灭亡,袁谭与楚南可说是有生死大仇,于情于理,他都是跟楚南不共戴天的,哪怕现在畏惧楚南,袁谭也不想在楚南面前示弱。

    “喏!”

    将领躬身告退,不一会儿,便见一青年男子跟着将领进来,对着袁谭一礼道:“刘晔,见过公子。”

    “哼!”袁谭冷哼一声:“楚子炎唤你前来,可是为劝降于我?”

    “正是!”刘晔也不回避这个问题,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笑话,他杀我父亲兄弟,夺我袁家基业,莫不是还想要我向他卑躬屈膝?”袁谭拍桉而起,怒道:“我袁谭,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向那楚南屈膝!”

    “此乃我主书信,还请公子过目!”刘晔将楚南给袁谭的信递给一旁的将领笑道。

    “倒要看看他有何话劝我投降?”袁谭冷哼着展开书信。

    然而楚南通篇没有提半句劝降之事,只是回忆了二人当年联手攻打曹家余孽之事,说的声情并茂,跌宕起伏,让袁谭都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跟楚南真有这般深厚的情谊?

    “公子可知,如今主公身边有多少兵马?”刘晔笑问道。

    “与我何干?”袁谭冷哼道。

    “主公此番与袁公交战,起兵约十四万(加黑山军),连翻大战下来,折损自然不少,但也还有十万余,此外各路冀州降兵便有十五万之众,还有关中将士亦有三万余,光是这些便有二十八万之众,还有眼下与工资对峙的吕虔、臧霸所部,便是三十万大军!”刘晔认真的给袁谭计算道。

    袁谭嘴角抽搐了一下,三十万大军,自己这里满打满算也就四万多,连对付吕虔、臧霸都困难,若是楚南三十万大军挥师青州,自己能挡得住?

    “大战一起,刀枪无眼,我主其实很珍惜与公子之情宜,常说公子乃我主至交好友。”刘晔叹息道。

    至交好友?

    袁谭看了看楚南的书信,心中略有松动,随即却冷笑道:“既是至交好友,又因何无故犯我疆界,杀我父亲兄弟?”

    “公子可还记得,这南北之战之起因?”刘晔反问道。

    起因?

    袁谭记得是年初时,袁绍下檄文通告天下,历数楚南罪状,开始出兵袭扰中原各郡,算起来,先动手的不是楚南,而是袁绍。

    “此战挑起者,非是我主,而是袁公,袁公当时雄踞四州之地,麾下兵强马壮,勐将如云,我主若不还手,难道便只能坐以待毙?”刘晔沉声问道。

    这……

    道理上来说,这事儿似乎确实是自家先挑事儿的。

    “至于袁公之死,不管公子信与不信,袁公并非死于我主之手,我主哪怕占得上风,于袁公也是希望最后能请袁公入朝继续为官,而非诛杀,只是袁公不愿妥协,城破之际,自缢而亡,此时当时有许多人在场,不难查证,至于袁熙、袁尚两位公子战死,两军交战,刀剑无眼,我主便是有心饶其性命,但总不能让将士们束手不战。”刘晔看着袁谭苦笑道:“此事我主亦颇为遗憾。”

    对于袁尚和袁熙,袁谭其实并无太多情谊可言,毕竟双方是竞争关系,兄弟情义早在这些年的明争暗斗中消耗一空。

    “公子,如今大局已定,冀州、幽州、并州三州再加徐州、兖州、豫州,关中,天下十三州,我主已得半数,三十万大军,只要我主一声令下,便可挥师南下青州,我主实不忍青州沃土再遭兵灾,亦不忍昔日至交兄弟沙场对决,是以才命在下前来青州,恳请公子看在青州万民,看在昔日情谊之上,重归朝堂,我主已有承诺,只要公子愿献上青州之地,可保公子九卿之位!”刘晔躬身道。

    袁谭如今乃是青州刺史,入朝为官,以袁家以往的声势,九卿之位倒也不算高。

    袁谭面色有些难看,他自然不想跟楚南开战,莫说三十万大军,楚南只需带来三万大军,袁谭估计自己就得跪。

    但就此交出青州,让袁家彻底退出这场天下之争,多少是有些不甘的。

    沉默片刻后,袁谭皱眉问道:“子炎难道便不能放过青州,既视我为兄弟,何故苦苦相逼?”

    “公子!”刘晔看着袁谭,沉声道:“天下终究要重归大统的,今日不降,难道要待他日我主扫平天下后,带百万雄师而来?”

    “我主说过,若公子坚持,可以暂不攻青州,然而兄弟情义还剩几分?公子便是多掌这青州几年,又有何意义?到时候纵然我主顾及昔日情分,麾下众将士也不会愿意,到那时,公子便是愿意归附,入朝之后也难有今日之地位。”

    顿了顿,刘晔看着一脸纠结的袁谭,抱拳道:“这青州交与不交,公子自行定夺,但朝中官爵可是要给有功之臣,如今公子不降,那官爵自然要给他人,待到他日天下一统,这朝中恐怕就再无袁家容身之处!望公子三思!”

    袁谭闻言,沉默许久,又看了看手中书信,苦笑道:“既然子炎还记得我这昔日好友,我也不能教他太过为难,也罢,某愿交出青州,只求子炎莫要忘了今日之诺!”

    仗打到现在,袁谭很清楚青州很难独存,楚南既然顾念昔日之友情,这对自己来说,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了,去朝中当个九卿,日后若能有什么功劳,甚至可以再居三公,到那时,便能再续袁家之辉煌,或许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公子英明!”刘晔躬身笑道。

    袁谭既然肯降,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先是交出军权,由臧霸和吕虔掌管,而后便没了袁谭的事情,袁家会举家迁往许昌赴任,至于楚南,此时却已班师还朝,并未往青州而来,对楚南来说,就算袁谭不降,一个青州也不可能让他动用三十万大军,这可都是钱粮啊。

    袁楚之争也随着青州不战而降彻底落下了帷幕……

第六百零二章 还朝

    许昌,皇宫,德馨殿,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正在休息的刘协抬头看去,正看到杨让迈着小碎步匆匆走来。

    “何事如此匆忙?”刘协伸了个腰,自那日宫廷政变已经过去多日,刘协已经很久未曾见过朝臣了,其实见不见也没什么区别,这满朝文武,亲近刘协的,多半在那一仗中死光了,剩下的也就是如孔融这般的酸儒,成不了大器。

    “陛下~”杨让小跑着来到刘协身边,将一份公文躬身递到刘协面前:“冀州捷报。”

    “胜了?”刘协微微一怔,有些失神,带着几分期盼道。

    他最后的希望就是袁绍能打败楚南,虽然袁绍入朝,自己也不可能掌权,但至少比楚南好不是吗?

    他已经彻底得罪了楚南,那日被吕玲绮躬身送回皇宫,可说是丢尽了脸面,若楚南战败,袁绍入朝,刘协还有几分希望,就算斗不过袁绍,袁家待自己也不会太差。

    然而楚南得胜,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面对楚南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胜了!”杨让肯定的点点头:“便在两月前,楚令君攻破邯郸,袁绍兵败紫金,袁家两位公子袁熙、袁尚战死于乱军之中,大军在这两月内,尽得冀州之地,青州袁谭归附,昔日袁绍治下四州之地,如今已尽数为朝廷掌控。”

    “朝廷?是楚南吧!”刘协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量,无奈的苦笑道:“事发已有两月,朕却今日才得知,这皇宫就似朕的囚牢,呵呵,朝廷……”

    他神经质的笑着,他知道自己再无机会,也懒得再装样子,不管自己如何,这次政变,他已经彻底跟楚南撕破了脸,又何必再装成一副君臣相宜的模样,还不如当初曹操那般直接威吓他,至少让他没什么念想。

    楚南最让刘协讨厌的一点就是明明在做着比曹操还要过份的事情,却总是装出一副忠臣之态,让人作呕。

    杨让干笑道:“陛下说的哪里话?皇宫怎会是牢狱?”

    “如何不是?”刘协反问道:“朕除了宦官、宫女伺候起居之外,朕可能走出这皇宫半步?亦或者说,朕能随时知道外界动静?”

    以前曹操或是楚南看的再严,也总有人会想办法将消息送入宫中,或是前来跟他谋大事,但如今呢?政变过去已经三个多月了,别说冀州战场,就是许昌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这皇宫不就是一座建造奢华的囚牢么?

    刘协感觉自己快要穿不上气来了。

    杨让不敢再接话,不管他怎么接,让人知道了都没什么好下场,只能当做没有听到一般,默默地侍立一旁。

    刘协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杨让心思,心中不免悲凉,自己的心腹都不敢跟自己说真话了,何其可悲?

    他起身来到殿外,抬头仰望天空,属于大汉的气运金龙还是那般有气无力,或许用不了几年,它就会彻底消散,这许昌城的天空,将只有属于楚南的气运金龙。

    “说吧,既然将消息送进来,想必是有事要朕配合。”刘协开口道。

    “六部衙署送来奏书,希望陛下能出城相迎凯旋之师!”杨让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让朕迎他?”刘协看向杨让。

    “陛下……去么?”杨让小声问道。

    “朕还有选择吗?”刘协反问道,当日政变失败,他便失去了一切,楚南在这件事上做的很绝,没动刘协半分,却将刘协在朝堂的根都给撅了,他现在连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杨让不敢多言,继续低头,如同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何时还朝?”刘协问道。

    “以大军行军速度……大概三日后便会抵达许昌。”杨让躬身道。

    “还真的只是通知朕一声呐!”刘协呵呵一笑,拂袖离开,声音从殿内传来:“告诉他们,朕会去!”

    就如同刘协所说的那般,他没有选择,六部联名上表这只是给刘协一个台阶,如果刘协不允,那下一步,他相信会有更过分的手段来‘请’自己,到那时,什么面子里子,就都没了,如今的朝廷,已经没有让他任性的余地了。

    杨让微微松了口气,等了片刻,见刘协没有其他吩咐后,转身离开。

    刘协离开德馨殿,径直回了南宫,许昌朝廷虽然远不如洛阳、长安皇宫那般宏大,但也有南北两宫之分,北宫与朝臣商议事情,南宫则是刘协的寝宫,皇后、嫔妃们的居所,楚南在这一点上很有规矩,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有时候刘协有些哂笑,就他那名声,还装什么?

    不过也正是因此,让刘协在这冰冷的皇宫中,还能感受到几分温暖。

    德贤宫,皇后伏寿正在休息,门外突然响起宫女们的请安声,是刘协来了。

    伏寿连忙起身,却见刘协大步进来,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她的领口,粗暴的撕碎了她的宫装,粉嫩的肌肤大片暴露在空气中,吓得身后小宫女连忙退出去。

    “陛下……”伏寿想要说什么,人已经被摁倒在榻上,一时间,但见碎布翻飞,伏寿只能叹息一声,任由他驰骋。

    良久,刘协身子陡然一颤,趴在伏寿柔软的身上。

    “陛下,莫要压坏了孩子。”伏寿轻轻地推开刘协,她已有身孕,担心这般坏了腹中孩儿性命,坐起身来,将刘协搂在自己怀中,轻声道:“可是又有了什么烦心之事?”

    “楚南还朝了,要朕亲自去城外迎接。”刘协疲惫的闭上眼睛,呵呵惨笑道:“你说……他为何不死,袁绍几十万大军,都是摆设不成?为何不杀了他!”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伏寿轻轻地将刘协脑袋抱在柔软的怀中,安抚道:“天道有常,那楚南终究会遭报应的。”

    “皇后,不其侯怕是……难以救出了。”刘协叹了口气,无力地靠在伏寿怀中。

    此番政变,不其侯伏完,也就是伏寿之父便是主导者之一,伏家几个兄弟也都有参战,至于结果……伏完下狱,伏德等人尽数被诛杀,连同诛杀的,还有伏家满门。

    其实按道理,伏寿也该被牵连的,不过他是皇后,就算楚南这边苛待士族,对皇后也不敢贸然动手,一切还要楚南回来解决。

    伏寿的身子僵了僵,默默地搂紧了刘协,摇头道:“起事那一日,便该想到会有今日,父亲乃汉室忠臣,早有为国,为陛下捐躯之心,陛下不必为此事而烦忧。”

    刘协苦笑一声,没再多说,将耳朵贴在伏寿的肚皮上,听着那根本听不到的律动,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外界的一切,在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只要能有佳人陪伴就足够了。

    ……

    三日后,许昌城外,幽居宫中多时的刘协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带着满朝文武沿着许昌城的朱雀大街一路来到城外,出城十里迎接楚南得胜之师。

    楚南自然不可能将三十万大军尽数带来许昌,又不是要政变,三十万大军回来一趟,不说来回要耗费多少粮草,单是后方空虚可能被北方胡人或是各地心怀异心的豪族所趁,这个结果就有些得不偿失。

    楚南行事,想来务实,为了区区面子和排场而冒大风险,实为不智,所以此番随他还朝的,只有当初带走的三万禁军,不过就算是三万,也破具气势,远远看去,但见甲光刺目,刀枪如林,自有一股百战雄师的气象威慑四方,莫说歹徒,便是妖兽察觉到这三万大军行军的动向那也是远远避开。

    好重的军威啊!

    刘协坐在撵驾之上,远远看着大军靠近,震撼之余,也不禁心生向往,若这雄师是朕的,那该多好?

    三万大军在距离天子和群臣还有三里时缓缓停下,楚南、吕布、陈宫、黄忠、张辽、高顺、郭嘉带着一千近卫飞奔而来,在距离刘协还有百步位置时,纷纷下马。

    楚南身着甲胃,带着吕布一行人径直来到刘协架前,抱拳作揖道:“臣楚南参见陛下,甲胃在身,难行全礼,望陛下恕罪。”

    【朕不恕!】

    刘协心中腹诽一句,脸上却是堆起了笑容,自撵架上下来,快步来到楚南身边,将他扶起道:“卿为朝廷,为大汉扫清寰宇,有大功于朝廷,朕怎能因此小事降罪,爱卿快快起来!”

    “谢陛下!”楚南起身,目光环视左右,除了孔融之外,入目所见,几乎都是楚南在朝中亲信,昔日三公九卿,如今早已不在。

    “陛下,三军将士久战力疲,我等快快入城,也好让三军将士早些休息。”楚南笑道。

    刘协看了看吕布等人,笑着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来,爱卿与朕同乘。”

    “君臣有别,臣不敢逾礼!”楚南摇头道。

    【这天下,还有你不敢的?】

    刘协心中不忿,脸上笑容却并未有丝毫变化:“爱卿乃国之栋梁,区区小事,莫要太过较真。”

    “也罢,谢陛下!”楚南点头,上了撵架,跟刘协并立,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许昌城,四周已无他人,楚南突然轻声问道:“陛下,何故造反?”

    刘协:“……”

第六百零三章 罪己诏

    “朕?造反?”刘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南,拍着胸膛大声道:“朕,乃天子,天下都是朕的,卿说朕造反?”

    四周陈宫等人闻言往这边看来,却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陛下此言差矣!”楚南摇了摇头:“敢问陛下,若无这天下万民,这天下还叫天下?”

    抬头,他认真看着刘协道:“天下是天下百姓,陛下目之所及,田间劳作之农夫,街头巷尾行走的脚夫,这些在陛下看来最为卑贱之人组成,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人认你做天子,陛下才是天子,才能享受这无尽权势,所以自古以来,天下从未变过,但天子却可以是周天子、秦天子以及汉天子。”

    “此番朝廷讨伐袁绍,是为肃清乱臣,是为平定天下,让天下百姓能安稳度日!是为汉室江山。”楚南一指四周,看着刘协沉声道:“但陛下在做什么?”

    “朕……”刘协被楚南气势所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陛下在前线将士浴血拼杀,在无数儿郎拿命在为陛下恢复汉室之荣光之际,却意图勾结袁绍,置这些为陛下拼杀之功臣将士性命于不顾,陛下何忍!?”车架已经进入许昌,四周有无数百姓围观,楚南朗声道:“陛下可知此战若败,那些将士会有怎样的下场?”

    “朕……不知。”刘协面色铁青的看着楚南,他明白了,楚南这是在当众给他难看,而且不是当这百官的面,而是当着许昌百姓的面,让他颜面扫地,他在进一步打压自己的天子威仪。

    好毒的心!

    “陛下不知?那臣来说!”楚南一指四周百姓,朗声道:“后方政变会让前线军心动摇,无数将士会因此而死于乱军之中,他们的父母亲人会受丧亲之痛,他们的妻儿将难以度日,受尽人间苦难,许昌会满城缟素,中原会重新陷入战火,会有更多的百姓妻离子散,刚刚恢复元气的中原之地,会再度化作一片焦土,举朝上下数载努力将付诸流水!”

    “朕……”刘协不自觉的退后两步,靠在座椅上,面色有些发白,不是因为楚南这些话,什么后果他自然清楚,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天下之争,若他功成,中原换血自是免不了的,他有这个准备,让他后退的是楚南此刻逐渐凌厉的眼神,是四面八方,无数被楚南的话语挑动起怒火的将士汇聚而来的目光,更是……

    刘协看了看四周,无数百姓目光汇聚于此,没了出城时的敬意,有的只是冷漠和敌意。

    “嗷~”

    天空之上,代表刘协的气运金龙察觉到气运的快速流失,俯视楚南,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

    “昂~”

    一道响彻许昌的龙吟声中,楚南体内的气运金龙冲天而起,长达千丈的气运金龙瞬间横贯整个许昌天空,笼嘴一张,磅礴的气运喷洒而出,瞬间将整个许昌的天遮掩,彻底遮掩了属于汉室的气运金龙。

    刚刚想要发威的气运金龙瞬间缩回自己的一角,有些畏惧的看着属于楚南的气运金龙,不敢再做声。

    刘协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无力地坐在御座之上,喃喃道:“朕……不知。”

    无知犯错总好过有心为过,至于过错,可以推给那些死去之人,如荀或,如伏完,如王子服……等等,以前不也是这般吗?

    只是这一次不同往日,这批人之后,将再无为他‘顶罪’之人了。

    而他刘协,经此一事,就算楚南不废掉他,一个昏君的名声是逃不掉了。

    “请陛下下罪己诏!”楚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协一礼,沉声道。

    “请陛下下罪己诏!”吕布、陈宫、郭嘉、张辽等人跟着一同朝着刘协一拜。

    罪己诏?

    刘协抬头,死死地看着楚南,罪己诏,不管是为何而发,对天子的威信而言,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刘协死死地盯着楚南:“爱卿莫要逼人太甚!”

    “陛下,做错事,便该有做错事的态度,人无完人!只要陛下肯下罪己诏,同时严惩蛊惑陛下之乱臣贼子,臣相信,天下百姓会原谅陛下的!”楚南直视刘协,沉声道:“请陛下下罪己诏!”

    “请陛下下罪己诏!”这一次,是四周随行的将士齐齐下拜。

    “请陛下下罪己诏!”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

    紧跟着更多的人跟着大喊起来,一时间,刘协有种被全天下孤立之感。

    “好!”刘协看了看四周,目光重新落在楚南身上,咬牙道:“朕下!”

    这件事显然是早有准备,楚南让自己出城相迎,为的并不是什么彰显自己威风,而是在为这一幕准备,不但是当着文武百官,三军将士,更是当着满城百姓的面逼自己认罪。

    但他能如何?既然发起了政变,自然也要承担政变失败的后果,只是刘协没想到楚南会这般绝,竟是要当着百姓的面,将自己颜面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

    他无力反抗,此刻朝堂诸公站在自己这边的,多半都已死了,如孔融等侥幸活下来的,不是在天牢,就是称病不出,眼下的朝堂,早已是楚南的朝堂,面对文武百官、三军将士、满城百姓的逼迫,除了接受,他已无路可走。

    而楚南最狠的也是这一点,所有百姓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之中,不管他们是否事先知晓。

    而有了这份参与,百姓对自己这个天子,还能存留半点敬畏之心吗?

    答桉显而易见,不可能了!

    他们见证了自己这个天子最无力狼狈的一面,甚至亲自参与其中,不管是为避免事后被清算还是那种审判过天子的成就感,他们都不会再对自己这个天子有半点敬畏之心。

    楚南,这是在掘他的气运,在掘大汉最后的威严。

    够狠,也够绝!

    “陛下知错能改,必成有道明君!”楚南作揖起身,一挥手,四周百官、将士尽数起身,车队重新开始走向皇宫。

    “爱卿。”一路无话,进入皇宫之后,刘协突然看向楚南:“你可曾想过,今日这一幕过后,日后便是爱卿得了天下,汝之后人或许也会面临这一天。”

    “王朝自有兴衰,天子姓名会换,但天下却从来未变,若真有那一日,自该放手。”楚南澹然道:“我们于这天下而言,若放长了来看,也不过是匆匆过客尔,陛下莫要纠结于此。”

    “令君倒是豁达!”刘协此刻再无法在楚南面前保持笑容,哪怕是装的,冷哼一声,踏步上殿。

    楚南带着群臣上殿,看着面无表情的刘协,楚南对身后的黄忠招了招手,黄忠双手捧了一方木匣送到楚南身边。

    楚南对着刘协一礼道:“陛下,此番征袁绍,臣意外缴获一物,正好献于陛下。”

    “哦?”刘协冷冷的看着楚南:“不知爱卿所得何物?”

    “传国玉玺!”楚南挥了挥手,杨让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木匣,送到刘协身前打开,正看到一方玉印静静地躺在玉匣之中。

    刘协目光一缩,连忙双手将传国玉玺捧出,此乃大汉四百年国运象征,对大汉皇室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而更重要的是,刘协知道这玉玺中藏有大汉四百年国运,若能引出这国运,自己未必没有再与楚南争一争的机会。

    然而当他将玉玺捧在掌中感悟时,脸上惊喜的神色渐渐换做了愕然,而后是无奈,最后被颓废所替代。

    也是,那楚南同样身怀龙气,而且应该也能看到气运,若传国玉玺中气运还在,又如何舍得给自己?

    自己纯粹想多了。

    玉玺还是那尊玉玺,只是里面的气运已经被人抽干了,虽然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依旧是他,那个傀儡。

    “陛下,请陛下实现先前诺言,下罪己诏!”陈宫上前,对着刘协一礼道。

    刘协抬头,看了看陈宫,没等群臣再度逼宫,点点头道:“好!”

    当下让杨让取来笔墨白绢,默默地书写了一篇罪己诏:朕年少无知,误信奸佞谗言……

    洋洋洒洒,足有四百余字,详述了此战中自己听信小人谗言,发起宫廷政变的过程,并真诚悔过。

    写完又让人念了一次,方才罢休。

    “陛下虽有罪,但最该惩处的,却是那些奸佞小人,请陛下下诏,严惩佞臣!”吕布上前一步,沉声道。

    既然天子都认罪了,那参与此事者,自然都是奸佞了,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死在了那场政变中,但盖棺定论却是必须的,华夏自古以来,最重视的就是这个,以后史书也会按这个来写。

    刘协叹了口气,荀或等一干主要犯人,自是严惩,夷三族,不过说到伏完时,刘协还是忍不住看着楚南道:“爱卿,伏家已经灭绝,伏完乃国丈,皇后如今又有身孕在身,可否网开一面?”

    楚南沉默片刻后道:“正因是皇亲国戚,方才更该严惩,不过皇后乃天子之妻,又有身孕,可免诛连,其余人皆不可赦,否则如何于三军将士交代!?”

    罪不连伏寿,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刘协叹了口气,能保住妻子,已是他最大的宽慰,至于其他人,楚南既然已经说了,而且确实是按照律法来的,他也没办法再争取,闭目点头道:“便依爱卿之言!”

第六百零四章 还家

    三个多月来,第一次朝会就在刘协的罪己诏以及对这次政变参与者的定性中结束。

    接下来还有此番讨伐冀州对有功将领、三军将士的封赏,不过此事兵部还在做最后的统筹,需要几天来完成,至于楚南的丞相和吕布的大将军之位要更晚一些。

    “奉孝呢?”楚南从宫中出来后,正要跟众人商议事情,却没了郭嘉的影子,有些不解,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人不见了。

    “方才听先生说,去祭拜故友了。”周仓答道。

    故友,自是指荀或了,两人昔日在曹操麾下共事,交情匪浅,如今荀或死于政变,荀家也成了许昌城的历史,郭嘉前去祭拜,也是人之常情。

    楚南倒没觉得如何,看着众人笑道:“此番大战落幕,朝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既然奉孝不在,我等便先回去,正好稍作歇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议不迟。”

    陈宫点点头:“也好,诸位也都有一年未曾着家,是该回家与家人团聚。”

    年初时便已经开始布署此战,郭嘉谋河东,陈宫入关中,张辽、高顺也早在去岁就开始沿河暗中布署,哪怕是走的最晚的楚南,走时两个孩儿刚刚诞生,最近一次家书中,却已经会爬了。

    众人稍作商议之后,便各自离家,夕阳已经斜挂远山,残红印衬着这座饱经磨难的城池,街上到处可见行人匆匆,楚南回到家中时,残红已经渐渐消散。

    门庭并未有太多变化,如同记忆中一般,但此时再见,却总有种熟悉的陌生感。

    “家主回来了!”守门的侍卫看到楚南,惊喜的上前,殷切的接过周仓手中的行囊,另一人已经欢欢喜喜的跑去通传家中了。

    进门后,便见吕玲绮带着甄宓、楚融、绿漪还有许久不见的桥家姐妹上来,一时间,莺莺燕燕,楚南略显疲惫的心情在看到绿漪怀中抱着的一对儿女时也消散了许多。

    吕玲绮她们本是住在吕布的将军府,跟严氏、貂蝉作伴,听得楚南不日还朝的消息后,便开始往回搬,等候楚南归来。

    楚南伸手,接过儿女抱在怀中,楚乐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楚承却是有些怕生,骤然离开熟悉的怀抱,挣扎着想要脱离。

    不到一岁的年纪,还不能记事,早已忘了这个男人是谁。

    “走的时候,才这般大小。”楚南哈哈一笑,将不愿待在他怀中的楚承递给绿漪,看着怀中的楚乐,有些感慨:“这孩子不在身边,长的就是快。”

    “已经着人准备晚膳,夫君且去沐浴,房中已经烧好了热水,待夫君洗完了,差不多也可用晚膳了。”众人面前的吕玲绮,有几分大妇的气度,很好的控制住了重逢的喜悦。

    “简单吃些便好。”楚南逗弄着怀中的楚乐,闻言点头笑道,他对吃不是很在意,或者说,这个时代的所谓美食,并不能让他对美食生出多么热切地渴求出来,口腹之欲于他而言,也只是填饱肚子的需求,连精盐都是奢侈品的年代里,不能指望太多。

    打发走一群家仆和碍事的桥家姐妹后,楚南踩在甄宓的服侍下去沐浴更衣,宽敞的浴池中,楚南享受着温水的浸泡,疲惫的精神仿佛得到了滋养,帮他沐浴的佳人也不知何时落入了浴池之中,略显娇羞的让他将头枕在自己怀中,享受着短暂的宁静。

    吕玲绮在这方面很有大妇风范,哪怕心中怀念,也还是先让作为妾氏的甄宓先与夫君体验这重逢的温馨。

    “甄家过几日会迁往许昌,得闲下来,为夫陪你回去看看。”楚南享受着佳人的按摩,比这双目道。

    “妾身不是太想回去。”甄宓螓首轻摇,那个家并未带给自己太好的回忆,尤其是在双亲过世之后,那个家似乎已无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

    “该去还是得去,没人会再强迫夫人做任何事。”楚南闭目笑道。

    北方至此已经稳定,楚南也已位极人臣,这天底下,不管是道德绑架还是强迫这种事,只要自己还在,就不会发生在自家女人身上。

    而且甄家在这次大战中,不管有心、无心,确实出了大力,陈宫能将关中大军一步步拿下,凭空给他带出来一支人马,甄家可说是居功至伟,后期陈宫和吕布在幽州的粮草供应,也主要是来自甄家建立起来的冀州商业联盟。

    这么做自然不是看在甄宓的面子上,对于这个层次的人来说,利益永远比亲情重要,驱利本就是人的天性,无可厚非,此番大战结束,楚南也给了甄家一个机会,重建洛阳。

    许昌并不适合一直作为帝都,尤其是楚南如今已经据有大半江山,洛阳之地群山拱卫,八方汇聚,无论从环境还是从交通来说,都比许昌更适合作为帝都。

    以前曹操将都城迁至许昌,更多的还是防备关中诸军,而如今,关中已定,韩遂便是不愿归附,也断然没有胆量觊觎帝都。

    现在虽然还不是时机,但总会去的,这算是给甄家一个长期投资的机会,至于能否把握住,那就不是楚南该考虑的事情了。

    “能得夫君垂怜,实乃妾身之幸也。”甄宓轻声道。

    “那夫人准备如何谢我?”楚南的头不老实了一下。

    甄宓俏脸晕红,任由楚南翻身施为,平静的浴池中,掀起了阵阵水浪,不断溢出池外。

    沐浴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楚南方才神清气爽的带着身子发软的甄宓自浴房出来,吕玲绮已经备好了晚膳等候。

    晚膳并未持续太久,所为小别胜新婚,一年未曾碰女色的楚南,显然志不在此,不大一会儿,便已疲惫为由,让绿漪和甄宓去照料一双儿女,自带着吕玲绮回了房间。

    “夫君此番回来,能留多久?”

    “过了年关便走,幽州、青州、并州以及关中都需我走一趟。”楚南叹息一声,看着妻子笑道:“下次回来,便可安心在家陪伴夫人了。”

    “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胸怀大志,夫君不可因私情而误了公事。”吕玲绮严肃道。

    “嗯,为夫心中有数。”楚南笑着点点头,看着妻子道:“此番夫人又立下大功,可否将当日城中政变之事与为夫说说?”

    “妾身也不太清楚,只是那日突然有一支白衣剑手杀上门来……”吕玲绮将当日发生之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荀或发动兵变,藏于城中的各家家将可不是盲目作乱,而是有计划有章法的发动了进攻,吕父和楚府的家卷自然是必须要拿下的,可惜大多数人只知吕玲绮曾大破江东,但更多的人会觉得只是孙权无能,骨子里还是不觉得一女子能有多厉害。

    所以,来吕府的白衣剑手全军覆没,而后便是吕玲绮在稍作判断后,第一时间赶到皇宫,正看到刘协想要出宫,被她劝回。

    吕玲绮不是太擅长言谈之人,本该跌宕起伏的剧情,硬生生被她以平铺直叙的方法讲完。

    “夫人可否换上铠甲,让为夫看看夫人身披甲胃的英姿?”楚南突然笑问道。

    “此刻?”吕玲绮茫然的看向楚南,正看到楚南已经将她那保养的颇为透亮的银甲取出,只能无奈的答应。

    在楚南的配合下,换上了一身戎装,刹那间,英姿飒爽的美艳女将军出现在楚南面前。

    “将军,末将有事禀报!”看着眼前换了一身戎装,气质大变的棋子,楚南突然面色一肃,对着吕玲绮行了个军礼。

    吕玲绮不知道楚南要做什么,只是点头道:“何事?”

    “此事乃机密,请将军屏退左右。”吕玲绮觉得有些好笑,房间里不就只有他们二人吗?

    “左右退下。”似模似样的摆了摆手,她凤目低垂,看着楚南道:“可以说了?”

    “我军有一支精锐欲入城门,恳请将军开城相迎?”楚南抱拳道。

    “何来精锐……”吕玲绮说着,却见楚南已经去解她腰间铠甲,顿时有些明白是哪支精锐要入城门了。

    “怎……怎可如此荒唐?”吕玲绮第一次玩儿这个,虽然是夫妻之间的小游戏,但还是有种别样的感觉,仿佛此刻真的置身军营一般。

    “请将军开门相迎!”楚南一脸严肃的做着让吕玲绮羞涩的事情。

    “入……入城吧。”吕玲绮又羞涩又觉荒唐,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做,不是更费事吗?

    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新鲜感刺激着她的感官,让这本已习惯的事情突然间多了几分往日所没有的激动。

    “有埋伏,城门洞中,暗藏杀机,似欲水攻,待末将派人先试探一番!”楚南肃容道。

    “夫……夫君!”吕玲绮胸前铠甲已经被解开,听着这些话语,羞赧的锤了他一拳,想要崩住脸色,却如何也绷不住,最终还是被楚南攻破了城门,大杀四方,而她也只能被动迎敌,与对方一场混战,直至双方力竭……

第六百零五章 功勋策

    “叫爹爹~”

    “啊~啊~”

    楚家大堂里,看着楚南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和儿子,一次又一次的教授对方说话,一岁已经开始能说一些简单的字了,两个孩子已经可以叫娘还有二娘了,但跟楚南毕竟长时间不见,并不亲近,骤然让他们接受,并直接喊爹,显然有不小的难度,但楚南表现的却很有耐心。

    看着楚南一次又一次的教授,吕玲绮突然觉得,夫君这几天对儿子叫的爹可能赶得上儿子一辈子叫爹的次数了。

    一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有些简单的情绪,他们对未知的事物既好奇又恐惧,掌握情动神通的楚南总能敏锐的把握到这些。

    其实他有更简单的方法,施展情动神通让两个孩子跟自己亲近。

    但那样一来,就没什么乐趣可言了,他更喜欢这种感情逐步升温,双方虽是父子、父女,但在感情的交流和付出中应该是平等的,那种过程才是最动人心的。

    “很少见夫君这般童趣呢。”甄宓端来一盘水果给吕玲绮,看着楚南和两个孩子的互动,有些艳羡,也有些担忧。

    他日若自己诞子,不管男女都是庶出,夫君还会如现在这般疼爱么?

    虽然回家这三天来,楚南无论对吕玲绮还是对她,都一样宠爱,但毕竟嫡庶有别。

    “那是妹妹未曾见过夫君顽皮一面。”吕玲绮摇了摇头,想到楚南在床笫之间那些不知何处想来的花样,饶是已经老夫老妻,育有二女,吕玲绮依旧觉得面颊发烫。

    小孩子不能言语,视力在这个时候也未曾发育完全,视线模湖不清,但感知却颇为敏锐,能感受到周遭人的善恶,三天时间,便已不再排斥楚南。

    “夫君也有这般时候?”甄宓有些不信,楚南展示在外的形象有很多,在甄宓的记忆中,初见时的楚南给人的印象是精明、果决的,能在轩辕坟秘境中很快寻找到破局的关键并付诸实施,有着极强的决断力和魄力,虽然有时候会表现的怕死或者不正经,但总的来说,是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哪怕他并无吕布那般天下无双的力量,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他,哪怕身处绝境,也总能找到破局关键。

    后来,稀里湖涂的便跟他走到了一起,其实这段感情是有些逆悖纲常的,不过楚南处理的很妥帖,这件事最后可说是被袁绍给摁下来了,并未流传,毕竟对袁家来说,这是家丑。

    走进生活后,发现楚南并不是时时如此,在家中没外人的时候,多数是有些不正经的,但又不会叫人反感,不过像现在这般没心没肺的还是第一次见。

    “姐姐,最近为何总是身着铠甲?”甄宓不去想这些,疑惑的看着吕玲绮,最近几天吕玲绮几乎都是身着铠甲,各种样式的都有,自相识以来,她也只是在许昌城出现叛乱那几日才见吕玲绮甲不离身的,最近楚南回来,许昌也早已安宁,为何还要真日穿着铠甲?不累吗?

    “修行遇到了瓶颈,福军说……让身体处于压力状态下,会更容易寻到突破的感觉。”吕玲绮脸颊不自觉的红了,只是这几日她在楚南的滋养下容光焕发,这抹晕红并不显眼。

    对于修行的事情,甄宓修的是以神为主,并不太了解武者的修行道路,只是很佩服吕玲绮能够风雨无阻的每日修行,除了楚南在时,她几乎未曾停歇过,不是修炼武艺,便是静坐观想,有时候甄宓就想,若自家这位大夫人是个男儿身,如今名气怕是不弱于那些成名武将了。

    嗯,现在名气也不小,大破江东大军以及许昌镇压叛乱之事,也足以让人不敢小觑这位楚家主母,如今虽为人母,但真动怒时,那气场可不弱。

    女人之间的话题渐渐转向他处,如今吕玲绮更喜欢研究的,除了武艺兵法之外,又多了一样,便是育儿心得,甄宓虽然没有孩子,但楚承和楚乐两个有一半时间是她在带,吕玲绮对自家孩子自然疼爱,只是她的行为习惯是那种不拘小节的类型,没有甄宓的细腻,在照顾孩子这点上,不似甄宓。

    正说着,却见楚融进来了。

    “家主,公台先生派人来请。”楚融对着楚南一礼道。

    “明日继续!”楚南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看着妻子笑道:“突然有些怀念王子服他们了。”

    虽然都是间谍,但这些人干活是真卖力,框架定好了,楚南外出两年,户部衙署都能自如运转,这些人也是真有能力。

    而现在,新接替的左右侍郎虽然忠诚上没问题,能放心,但能力比之那些人却是欠缺了许多,其实王子服他们如果不是心怀异志,多半也干不到那般好,只能说有目标的人,总能爆发出超出常人想象的价值。

    可惜了,轻松地时光一去不复返呐,以如今的局势,怕是再难找出这么能干且愿意做事的人了,若每个下属都跟郭嘉一般上班迟到,下班点儿不到就没了人影,楚南估计自己得疯。

    “夫君还是当以国事为重。”吕玲绮帮楚南披上了外袍,给他正了正衣冠道。

    “今夜换一身如何?”楚南跟吕玲绮挑了挑眉。

    “快去吧,莫让先生久等。”吕玲绮轻啐一声,让他滚蛋。

    “姐姐换何物?”桥家姐妹刚进来就听到这个,见自家姐姐脸色不对,好奇的问道。

    “莫要多问。”甄宓看了两女一眼,之前她不太明白,但楚南刚刚那么一说,联想到自家男人私下里的不正经,甄宓隐隐有些懂了,古怪的看了吕玲绮一眼。

    吕玲绮有些羞燥,但这两年养气功夫算是练出来了,不动声色的看着两女道:“二位妹妹来此何事?”

    “昨日洛阳镇妖衙署传来消息,崤崡二地多有山怪出没,我二人特来辞行。”桥颖抱拳道。

    她们这几年镇妖颇有功勋,朝廷这边有正式的任命以及俸禄,加上许昌平叛,二女颇有功绩,是以如今已是镇妖衙署左右将军,必要时,还能统兵打仗的存在,随着吕玲绮这次声名大噪,她二人如今在许昌也颇为受人尊崇,在民间声望甚至隐隐高过吕玲绮一些。

    “二位妹妹即刻动身,待我与夫君说明此事之后,便随二位妹妹一起,记得带上阿蛛。”吕玲绮点点头,算起来,她当初本是准备诞下儿女后,便回镇妖署,但真到了这时候,哪能说走就走。

    加上楚南出征,许昌隐藏危机,更放心不下了,直到如今楚南归来,吕玲绮才重新燃起出征的念头。

    “喏!”儿女闻言,顿觉欢喜,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阿姐要走?”甄宓看向吕玲绮道:“承儿和乐儿怕是要哭闹起来。”

    吕玲绮看了看两个孩儿,叹了口气,心念有些动摇。

    “况且夫君刚刚还家,难得重逢,而且随后夫君也要走,不如阿姐多留些时日,到时与夫君一同出发便是。”甄宓见她意动,笑着劝道。

    “是妾身思虑不周。”吕玲绮叹了口气,她也是静极思动,一时未曾想过这些,最终让人通知桥家姐妹,这件事,她们负责便好,自己便先不动了。

    另一边,皇宫,班房。

    “这次的封赏名单极多,子炎过目一下。”陈宫让人将功勋侧抬上来,稍后这些便要拿到朝堂上给刘协过目,当众宣布封赏。

    此番楚南鲸吞四州之地,虽然青州最后是和平收取的,但立功将士却是不少,作为主力的高顺、张辽、于禁、黄忠、徐晃、李通自不必提,偏师那边,赵云、马超这两员新晋武将在此番大战中表现也颇为不俗,自然也都是要奉上的。

    此外还有镇守江淮的魏延,虽未直接参战,但也有守土之功,不能落下,另外南阳张绣也击败了刘表图谋南阳的计划,一旦南阳被刘表所得,许昌就会直接受到来自刘表的威胁,张绣自然也要有功劳。

    虽然眼下张绣尚未彻底归附,但随着楚南这次凯旋,张绣已经送上南阳太守印,并主动请楚南在南阳驻军以及派遣官员,这已经是在向楚南表忠心了,自然不能无视。

    除此之外,还有降将的处置也需慎重,毕竟楚南如今有三十多万大军,其中有一半都是冀州降军,处理不好,也会对军心造成动摇。

    这功勋策乃是众人在邯郸时就已经开始整理,如今让楚南看也是做最后的确认,毕竟这一块儿,代表着将士们对楚南的拥护程度。

    “已经无误。”楚南一边翻看着册子一边笑道:“其实校尉以上将官能封的公正,军心便乱不了。”

    至于再往下的,都是按照各部呈报上来的军功做主,其中肯定会有猫腻,但已经经过一轮核对,不敢说话全对,但受封受赏的绝对是有着相应功勋的。

    “我军是以军功起家,将士支持很重要,子炎莫要大意。”陈宫提醒道。

    “嗯,老师所言极是。”楚南看着册子,突然问道:“老师真的觉得马超适合做这护羌校尉?”

    这次封赏中,所封将军极多,但实权位置每一个都很声中,其中新设的护羌校尉、护匈奴校尉、护鲜卑校尉以及护乌丸校尉这四部校尉虽是校尉,却是在边境有自主行动之权的,而这护羌校尉的位置,在西凉,楚南对这位坑爹小能手表示不太放心,万一再被策反了,又得废一番功夫。

    “此子之前确实莽撞易怒,不过经过数次受挫后,性子收敛了不少,这护羌校尉虽是实权官职,但其能力还是能够胜任的,此子若能用好,将是子炎手中一柄利剑。”陈宫明白楚南的担忧,不过陈宫对于现在的马超还是有些信心的,这次征讨幽州,马超每一次嚣张过后都会被压制一次,性子已经磨平了不少,加上陈宫的调教,如今的马超已经少了几分轻狂,多了几分稳重。

    护羌校尉之职,也是对他的考验。

    “嗯。”楚南点点头,随即指向另一人道:“这罗平安真有老师说的那般厉害?”

    “能力算是一般,但此人用来防守却是不错,接下来我军要面对的威胁主要来自于江东、荆州以及川蜀之地,此人擅守,由他镇守陈仓,可保一时,而且此番收服关中,此人也颇有功劳,一部校尉,正好在他能力范畴,再多,他便难以驾驭。”陈宫笑道。

    罗平安这人很奇特,能力在如今将星云集的楚南麾下比较平庸,但身上总是有股莫名其妙的神秘力量,容易让人将他当做大人物,关中时,只有一个赵云的陈宫,硬生生凭借罗平安,给关中众将形成他有两员大将的错觉,此人用好了,说不定能起大作用。

    “诸位令君,该上朝了!”杨让小跑着过来,对着众人一礼道。

第六百零六章 封赏

    “陛下,此番平定袁绍,皆赖将士用命,此番三军还朝,正当封赏,激励三军将士!”朝堂上,楚南出列,对着刘协朗声道。

    “准!”刘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现在也懒得装了,反正自己如今已无反驳权,此刻反驳,一来只会让众将士不满,二来就算自己反驳也没有用,楚南这边不用他出手,这如今朝中文武百官会对他进行轮番轰炸,直到他答应为止。

    既然结局已定,又何必徒增烦恼。

    楚南对于刘协的反应也不在意,到如今刘协已经被彻底架空,他会保留对帝王的尊重,但决策什么的,刘协的意见真不重要。

    “此处乃此战功勋策,请陛下过目!”楚南命人将功勋策抬上来,对着刘协道。

    “这般多?”刘协看着那一箱箱竹简,足足十二箱,今天什么都别做,光是颂读这些功勋策都得破了他的喉咙。

    “此番与袁绍之争,战事波及青州、幽州、冀州、并州、西凉、三辅、以及朝廷所辖三州,无数将士浴血拼杀才有今日之大胜,请陛下明鉴!”楚南躬身道。

    刘协目光有些恍忽,他回忆起几年前,楚南击败曹操,占据许昌的事情,当时自己与楚南关系好不似如今这般,甚至有些兴奋,亲自颂读封赏名册。

    如今境况何其相似,只是如今,他已再难笑出来。

    带着复杂的心情,刘协示意杨让将功勋策一一取来,读就读吧。

    第一卷功勋策,都是此战中功勋最大的将领,只是让刘协意外的是,首功不是楚南,也不是吕布,而是陈宫。

    此番平叛,首功很难说是谁的。

    陈宫平定关中,为吕布这一路提供了兵源,并借袁绍之手,将关中军法重创,虽无元帅之名,但并州幽州这一线,从制定策略到逐步实施,都是陈宫主导,收关中,结盟西凉众将,下并州,夺幽州,再到驱逐乌丸,可说北方战局的胜利,陈宫居功至伟,名列第一,也无人不服。

    而功勋策中,对陈宫的封赏是司徒兼领吏部尚书府,封平侯,食邑三千户!

    这是极重的封赏,同时以官位而论,陈宫已算是位极人臣了,若以过去的规矩来,自此之后,陈宫的家族将会跻身大族之列。

    陈宫之后的下一人是高顺!

    刘协看着名册,隐隐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耐心的念下去。

    高顺此战中是主战将领之一,破平原,败韩琼,袁楚之争南线僵局就是高顺这里打破的,任征北将军,兼领光禄勋,掌都城禁军,爵位晋升乡侯。

    高顺接下来便是张辽,作为最先攻入冀州的将领,张辽在这一仗中看似并不出彩,但跟高顺一样,他所面对的就是袁军主力之一,若无他正面牵制,楚南、吕布等人也不会那般顺利。

    封征南将军,兼领大司农之位,爵位晋升乡侯。

    高顺之后便是黄忠,跟随楚南参与过渡河之战、朝歌之战、破邺城之战、败韩琼之战,勇勐无匹,刀下斩杀袁军名将无数,在楚南的数次战役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封征西将军,兼领廷尉之职,封宁乡侯。

    至于征东将军,被封给了于禁,同样是作为此战中一方统帅,同时又是楚南的副将,实际上的主将,于禁这一仗所承担的角色与张辽、高顺一般,都是朝廷主力,封高阳亭侯。

    相比于另外三人,却是少了个九卿之位,侯爵也降了一级是亭侯而非乡侯,毕竟高顺、张辽、黄忠此前跟随楚南、吕布南征北战,立下过无数功劳,于禁作为降将,能够与另外三人并列,除了功劳之外,更大一部分是作为表率,曹军降将的表率,告诉曹军降将楚南的态度。

    接下来四安、四镇楚南并未给出,这八个官职不常设。

    五人之后,便是纪灵、徐晃、赵云、马超四人的四大校尉,虽是校尉之位,但实际上是中郎将的标准,俸禄、兵权都是按照中郎将来给。

    再然后,便是魏延、李通、张绣、吕虔、臧霸、魏续、魏越、曹性、宋宪、成廉这些人,都是中郎将之位,在各军之中留有兵权,其中魏延比较特殊,如今是负责守备江淮的,跟赵云四人一般,都是在外独领一军,而且军权相比另外四人还有过之,毕竟他是负责常年防备江东的,楚南本来是准备以镇南将军来封他,不过此战江东没动,魏延只有守土之功,并无其他功劳,不好多封,但权利上,江淮之地的军权几乎都在魏延手中。

    此外韩琼、张郃作为冀州降将的代表,楚南也给了中郎将之位,其中韩琼楚南给了关内侯的封爵,一来此老年迈,二来虽然降的晚,但后来破黎阳、破朝歌此老功不可没,若无他在冀州军中庞大的影响力,楚南也没那么快能够彻底稳住胜局,可说十分关键。

    二人会留任许昌,负责训练禁军以及新兵之事。

    另外刘晔为楚南出谋划策,更有说降青州之功,除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外,还兼任了少府之位,封乡侯。

    郭嘉定河东,辅左吕布大破袁绍主力,同样功劳不小,被任命为军师祭酒,平常无甚特定任务,算是楚南的幕僚之一。

    这些主要将领之后,便是此战中表现杰出,立了功劳的各级将领了,包括吴双、罗平安等人,此番封赏,单是校尉一级的将领,便足足有三百零七人之多,至于校尉之下,军司马、军侯一级的,更有近两千人。

    刘协一直从上午念到黄昏,才将最后一个军侯的名字念完。

    除了官位之外,赏赐也极多,从冀州府库中缴获的财物几乎都被分发给此战将士,哪怕没被册封的将士,参战的主力兵团每人都有千钱打底的赏赐,有功者若不积累功勋的话,赏赐更加丰厚。

    “爱卿,这功勋策是否有误?”刘协看着楚南笑问道:“为何不见爱卿还有奉先之名?”

    通篇功勋策,连军侯这一级别的都照顾到了,但作为主持整个战局的楚南和吕布却偏偏不在其中,刘协可不认为这是疏漏。

    毕竟抛开二人身份不谈,单是二人在这一仗中的表现也足够两样,破邺城奠定胜机的是楚南,将袁绍主力精锐杀溃,将河北四庭柱杀成河北庭柱的是吕布,将袁绍一步步逼进绝境的是楚南,平定幽州,打的乌丸望风而逃的是吕布,更别说二人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导者,再怎么粗心,也不该将他们忘掉才是。

    “此战能胜,一是万民支持,二是大义所致,三乃三军用命,臣不敢居功!”楚南抱拳一礼,一脸严肃的道。

    “末将身为汉臣,自当为国征战,非图功劳。”吕布紧跟着开口道。

    不要功劳?

    刘协心中冷笑,分明是想要更大的功劳,只是刘协不明白,这功勋策上,连三公之位都封了,他二人想要什么?

    三公之位,如今只封出了司徒,太尉和司空依旧空悬,若要这个,直说便是,何必这般拐弯儿抹角?

    这或许是楚南的风格,但绝不是吕布的风格,但看吕布现在那一脸我是大汉忠臣的模样,刘协只觉一阵腻歪。

    这翁婿二人如今已经将大汉彻底架空,就连天子威仪都被他翁婿二人用一封罪己诏无情践踏,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但这种事儿,肯定不能自己主动问或主动封赏,既然你二人不要,那便不要了,朕倒要看看你二人想干什么?

    “既如此,天色已经不早,若无其他事情,众爱卿便退朝吧。”刘协摆了摆手道。

    “陛下!”刑部尚书满宠出列,对着刘协一礼,沉声道:“楚令君与温侯虽高风亮节,但恕臣直言,此战楚令君与温侯功不可没,朝廷若不封赏,岂非寒了三军将士之心。”

    来了!

    刘协叹了口气,看着满宠道:“朕也知此理,只是暂时想不出该如何封赏两位爱卿,满爱卿有何提议?”

    “臣以为,温侯力破袁绍,乃是此战关键,且温侯之勇天下皆知,多年征战,少有败绩,如今袁绍既死,大将军之位空缺,臣以为,放眼天下,堪当此位者,非温侯莫属!”满宠躬身道。

    大将军!?

    原来是要这个!

    刘协皱了皱眉,有些不愿。

    这大将军是有册封和罢免地方官权利的,当初曹操自己就想当大将军,但也因此差点让袁绍直接跟曹操开战,最后曹操做了司空,将大将军之位让于袁绍,袁绍这才罢休。

    有人会觉袁绍此举不智,然而却不知这大将军之位在地方上能挡皇帝来用,冀州官员任免,都是袁绍直接封的,但在法理上来说,袁绍封的这些官职还都是合法的,哪怕是曹操当初手握天子也没办法在这点上挑毛病,曹操可以以天子名义册封任何一个官职,但已经被袁绍册封的官职,从法理上来讲,除非对方有大过,否则曹操也没办法否认。

    这就是大将军的威力,可以看成半个天子,虽位比三公,但一旦离开朝廷,权利之大,更胜三公一筹。

    “那不知楚令君又该如何封赏?”刘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看向楚南,吕布要大将军,那楚南莫不是要封王?

    “臣一心只为朝廷社稷,不敢他求。”楚南躬身道:“时辰不早,陛下劳累一日,也该歇息了,不如册封完毕后,散朝吧。”

    “也好,朕也觉得温侯乃大将军不二人选!”刘协点点头,他已经实在没有精力去争辩什么,就像当初曹操随意以他名义封袁绍做大将军一般,此时纵然不愿,也无法反驳。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楚南要的是什么。

    楚南越是这般澹薄,他反而越担心,只是如今他已无力反驳楚南,只能静看其表演了。

    “谢陛下!”吕布插手一礼,躬身拜谢。

    “若无其他事情,诸卿各自退去吧。”刘协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臣等恭送陛下!”

第六百零七章 孔融之怒

    封赏过后,年关将至,许昌城中却开始出现一些声音。

    “昏君,楚令君此战居功至伟,为何所有人都封了,独独令君未曾受封?他才是功劳最大之人!”许昌的街头巷尾对于这次封赏都颇为不忿。

    其他人功劳都有详细解说,基本上都是实至名归的,然而唯独楚南,没有任何封赏,这就让很多人开始为楚南鸣不平。

    如今楚南在民间声望极高,除了战功煊赫之外,还有楚南几乎每一道政令都是以民为本,明明是诸侯混战的年代,但中原百姓却活出了盛世百姓都未曾有过的生活,也正是因此,许昌城中,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对刘协的不满。

    因为按照这次封赏来看,很多楚南昔日部将都有了与楚南平齐的地位,升斗小民不会理解,别说楚南现在还手握户部,就算他现在是白身,中原天下都是他说了算的。

    “还能为何?还不是之前罪己诏之事,楚令君得罪了那昏君?楚令君虽手握重权,但对天子也算是仁至义尽,处处为他着想,这次的事儿,本就是天子不对在先,倘若他成功了,前线数十万将士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中原再遭荼毒,下罪己诏本就是应该,却因此时记恨令君,实在可恨。”

    在百姓朴素的观念中,这分明就是天子因为之前罪己诏之事打压楚南。

    “莫说了,我等升斗小民乱谈此事,小心招人记恨。”

    “怕什么,令君都说了,天下乃万民之天下,而非他刘家一家一姓之天下,他若能为万民做主,我等自当拥戴,但若成天想着祸害忠良,那可不行,若无楚令君,我现在还是个佃农,莫说娶婆娘,怕是养我那老父都养不活,这些身居高位者,一天天的除了算计自己人,什么都不会做,不如换令君来做这天子!”

    “慎言!”

    食肆中,孔融听着这街头巷尾的议论,面色难看的丢下几枚五铢钱,与身边一人匆匆离去,一直回到家中,孔融方才怒哼一声道:“你看看这帮庶民,在那楚南的治理下都成了什么样子?一个个无法无天,目无天子,若再过几年,我看庶民眼中,便只有那楚子炎而无陛下!”

    怒自然是怒的,但他能如何?也只能在家中发发牢骚,在外面,孔融都不敢出言反驳,如今楚南之下对士的要求颇为苛刻,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对百姓有极高的威慑力,甚至一般跟他眼中的庶民起了冲突,偏远地方或许还有办法占住优势,但在这许昌城,事情一旦闹大,那肯定是先打士人三十大板再论对错。

    这也是街头百姓敢这般肆意评论朝政的原因。

    “文举公息怒,我看此事颇有蹊跷。”随行文士摇了摇头道。

    “那是自然,陛下若真能压制那楚南就好了。”孔融冷哼一声,在封赏这件事上,刘协更像个宣读的宦官,没有任何决策权,再说吕布的大将军之位都给了,楚南若想要什么,刘协有阻止的能力么?

    发泄一通后,孔融看向文士道:“公佑此番来许昌,可是玄德有事?”

    “我主正在荆州苦觅良才以谋大业,伺机讨伐楚贼,可惜贤才无踪,不知从何下手,是以让在下前来许昌求教文举公。”孙乾叹息道。

    自宛城大败之后,刘备便有心寻找贤士相助,可惜荆州虽人杰地灵,但刘备本身只有一新野小县,兵不过五千,粮草都要靠刘表接济,这种情况下,哪有人才愿意相投。

    “玄德志存高远是好事,只是眼下势单力薄,非我不帮,只是如今这中原士族几被楚南杀绝,纵有人才,也早已背井离乡,或是屈膝于楚南之下。”孔融叹了口气,他是真想帮忙,但如今这个情况,楚南已具有大势,而且还是完全掌控的那种,不服楚南者自然极多,但根本无力与其对抗。

    尤其是颍川郡,连荀家这样的大族都被族灭,隐士胡昭等人纷纷避往川蜀之地隐居,没走的,多半也选择了向楚南妥协,奉行楚南新政,乖乖交出手中土地、人口换取重新发展的机会,族中子弟或投奇人馆,或去参加吏部考核,士族之势已衰。

    楚南打赢袁绍,赢的可不只是地盘,人心也随着这一仗的胜利而发生了微妙变化。

    以前天下士人反楚,皆因他们认为还有袁绍可以压制甚至消灭楚南,但随着袁绍败北,楚南如今已雄踞九州之地,天下诸侯,无论是蜀中刘章、荆州刘表亦或是江东孙权,就算加起来人口都不及楚南一半多,这种情况下,很多人觉得这天下大局已定,而楚南对士族的态度却从未变过,这种情况下,会有士人向楚南妥协,放弃自己的利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刘备想在这种环境下与楚南继续抗衡,继续匡扶汉室……难!

    至于寒门人才,以前倒是有几个可以推荐给刘备,但眼下,作为楚南的主要拉拢对象,寒门首选就是楚南而非其他诸侯,荆州官场被蔡家和蒯家把持,自己的人都分不够,更别说外地的寒门跑来这里分一杯羹。

    刘备缺人才,但他本身也无甚资源,这种情况下,自然无人愿意投他。

    孙乾叹了口气,无奈的点点头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公佑莫要着急。”孔融想了想,拦住孙乾,看着孙乾道:“荆州人杰地灵,玄德若要觅得贤才,又何必远求。”

    “但我主便访荆州名士,虽未被苛待,但想请一人相助却不易。”孙乾摇了摇头,荆州若是能找到人才,他又何必冒险来许昌?

    “以玄德如今之势,想要名士相投不易。”孔融摇了摇头,人家都是名士了,你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地没地,为何要投你。

    “玄德若想觅得良才,寻名士多半无果。”

    “文举公之意是……”孙乾目光一亮,看着孔融道。

    “那楚南出仕之前,也不过一商贾,我曾听楚南也曾有意投奔玄德,却无门而入,如此看来,这名士之外,也并非无才,只是无名尔。”孔融也是这几年见惯了楚南治下寂寂无名之辈却频繁出现人才中悟出来的道理,寒门之中,多有良才,只是未逢明主,无法发掘尔。

    孙乾闻言默然,这大概就是刘备的遗憾吧,虽然刘备从未说过,但倘若当初在徐州时,楚南来投刘备抽空接见一下,或许如今天下之势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只是这世间之事,不可重来,也没有后悔药,刘备与楚南如今已是死仇,再说这些也没了意义。

    “公佑可知司马徽否?”孔融问道。

    “可是那水镜先生?”孙乾闻言,心中一动,看向孔融道。

    “正是。”孔融点点头。

    “我主早已拜会过水镜先生,只是……”孙乾苦笑摇头,寻常名士都不好请,更何况水镜先生这种级别的隐士了。

    “德操自然不会出仕,但德操门下,有不少俊杰尚未成名,若能得其一二,或可助玄德成势。”孔融笑道。

    孙乾默默地点点头:“也好。”

    正说着,突然见一家丁匆匆来到门外,似有要事,孙乾见状,立刻闭嘴不再言语。

    “何事?”孔融看向家丁道。

    “回家主,杨公府上派人送来了书信。”家丁进来,将一卷竹简双手递给孔融。

    “杨公?”孔融眉头一皱:“可是那杨文先?”

    “正是。”家丁躬身道,这许昌城中,除了杨彪杨文先,也没人配称杨公了。

    “哼!”孔融闻言冷哼一声,摆手道:“给我送回去,某不屑与此等奸佞为伍。”

    作为士族之望,杨彪这几年却只是迎合楚南,丝毫不顾自家名声,杨家如今在士林之中,早已成为人人唾弃的家族,再不复往日荣光,只是杨彪却从不知悔改,依旧做那巴结楚南之事,着实叫人不齿。

    似孔融这等人,怎会给他好脸色看。

    “这……”家丁犹豫了一下道:“家主,人已走了,毕竟也是天下名士,这书信家主看看又何妨?”

    这家丁显然是孔融的亲信,寻常家丁可没胆量这般跟孔融说话。

    孔融皱眉接过竹简翻开,片刻后,孔融突然愤怒的将竹简摔在地上,怒喝道:“无耻老贼,安敢欺君!”

    “文举公,究竟发生了何事?”孙乾连忙起身,扶住孔融。

    孔融冷哼道:“那杨彪自甘下贱,欲请陛下拜楚南为丞相。”

    这拜和封可是两码事,等于是要让刘协求着楚南来做这个丞相之位,孔融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为何楚南封遍群臣,却独独不给自己一个官位,原来是在这儿等着。

    只是任他如何想也想不到,负责提出此事的,不是楚南那些爪牙,而是杨彪这个作为士人之望的名士!

    楚南要当丞相,自可去当,天子也拦不住他,但要让天子拜楚南做丞相,这天子的脸面往哪儿放。

    丞相?

    孙乾闻言愕然看向孔融,他也很快想明白各种关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第六百零八章 新鲜事

    “夫君这几日不用去衙署?”楚府,看着陪着两个孩儿玩儿的不亦乐乎的楚南,吕玲绮不想承认自己有些吃味了,除了晚上,白天自家夫君似乎都在围着一对儿女转,倒是学了不少技能,陪伴她们成了顺便。

    作为一家女主,吕玲绮觉得自己应该大度,夫君纳妾时,她有过类似的感觉,但并不强烈,但看着夫君眼中只有别人而且每天如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不满,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连吕玲绮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时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心声怨怒是因楚南不理会自己,还是儿女短短几天就跟爹这么亲。

    楚南抬头,疑惑的看了妻子一眼,这是吃哪门子飞醋?晚上不是玩儿的很欢吗?

    “称病了。”楚南招来阿黄,让阿黄拖着女儿来回奔跑,他则坐到吕玲绮身旁道。

    “此战虽胜,然天下未定,夫君这般太过缠绵于儿女私情之中,是否有些怠惰了?”吕玲绮有些担心的看着楚南。

    “夫人放心,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此番称病不出,自有图谋,过些时日,夫人便知。”楚南接过绿漪端来的茶汤,抬头看她一眼,见她嘴角还残留着米渣,无语道:“又偷吃?”

    “奴婢知错。”绿漪连忙道歉。

    “态度倒是不错。”楚南无奈的挥了挥手,小丫头做事勤快认真,心也细,就有一点,好吃,也不知道吃去了何处,好像永远吃不饱一般。

    “下去吧。”楚南摆了摆手,示意绿漪退下。

    “昨日去父亲府上去,仪门正在修缮。”吕玲绮听得楚南这般说,也不再多问,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着人打了块匾额,听说光是这块匾额,便耗费万金。”

    “嗯,知道,岳父还来与我说过,匾额成了后,还想让我帮忙加固。”楚南点点头叹息道:“说起来,岳父如今身为大将军,也可说是位极人臣了,对吕家来说,这是光耀门楣之事,也难怪岳父他这般高兴。”楚南笑道。

    “只是夫君不觉得此事有些……”吕玲绮说到这里沉默片刻后看着楚南低声道:“私下里听人嚼舌根,说父亲小人得志。”

    毕竟是自家爹,她这般说有些没了规矩,只是在楚南身边,她已习惯了什么事儿都问楚南的意见,是以就算是在背后议论自家父亲,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其实人骤然暴富或者骤然获得权势,都会膨胀,哪怕告戒自己不该如此,但真的遇上了,还是会飘,随着岁月沉淀以及自身见识、阅历的增长,回头看时,都会觉得以前某件事幼稚,夫人说的这个,只不过是那些出身便有这些东西的人居高临下的嘲讽而已,但却不知,他们祖辈获得这些的时候,也一样有过类似的心态,人非圣贤,若以圣贤的标准来看,这天下所有人都是小人,夫人不必为此烦心,过段时日便好了。”楚南对这种说法显然不是很赞同。

    穷人骤富,骤然进入一个自己所不熟悉的领域,肯定会不知所措,做一些在旁人看来很没格调的事情,这本身只是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和模彷而已,无需追捧,但也没必要贬低,过了这个劲儿,习惯了目前的地位自然就会回归理智和平静。

    世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总喜欢用不变的目光去看待一个人,但谁都有人生,人的幼年、少年、青年、壮年以及暮年都有可能不同,这样看人,有失公允。

    当然,这话楚南也只能说说自己的观点,至于旁人如何说,楚南有天大能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时间久了,这事儿就澹了,本来就是一件无伤大雅之事。

    “家主,公台先生来了。”绿漪又回来,对着楚南一礼道。

    “快请!”楚南闻言起身道。

    吕玲绮和甄宓抱起一双儿女,退入了后堂,楚南则出门相迎。

    “老师今日,怎有空来此?”楚南迎上陈宫,笑着将他迎入客厅。

    “今日朝中有人上书,让陛下拜子炎为丞相,我此番过来,是带天子诏书来的。”陈宫将一份诏书放在桌上,看着楚南笑道:“子炎以为如何?”

    “就劳烦老师再跑一趟,替我与天子说,弟子身微德薄,不堪此大任,还请陛下另择贤能。”楚南没有去看那诏书,这东西,有固定排版,不堪也大概能知晓其内容。

    一封诏书就想了事,这可不行,此番丞相之位他自然是要的,但不能就这么要,越是身居高位,越是不想留人口舌,这姿态得做足了。

    “今日朝中,来了蜀中使臣前来朝见。”陈宫笑道。

    “蜀中?”楚南皱了皱眉:“是何人?”

    “蜀中名士,黄权。”陈宫笑道:“礼部已经安置好了,子炎想见随时可见。”

    “所为何来?”楚南诧异道。

    “向朝廷求些援助。”陈宫笑道。

    “援助?”楚南茫然道:“这成都平原千里沃土,蜀中这些年得益于山川之险,无甚大战,何来援助一说?”

    蜀中想干什么都行,但援助从何谈起?

    “妖兽之祸啊。”陈宫笑道:“这观想之法,在中原不说人人都会,单也不算什么秘辛,乡间小儿可能都有修行,便是冀州、江东、荆州等地,至少军中会推广,然在益州,这观想之法只有士人、官员、将领才有资格接触,也使得军力并未因此而跟上。”

    楚南恍然,妖兽之祸当初在中原也有过,不过观想法推行之后,一般妖兽乡间百姓都能应付,甚至因为妖兽身上羽翼、毛发、血肉、骨骼质地、功效都比寻常兽类强了数倍,可说一身是宝,民间出了不少以猎妖为生的猎妖人。

    华佗现在最热衷的研究就是这些妖兽的药性,哪些部位可以入药,哪些可以食用等等。

    中原诸侯因为时刻面临楚南威胁,就算不像楚南一般全民推广观想之术,也会在军中推广以保证军中战力不会被楚南给拉开太大的差距。

    但蜀地不同,群山拱卫形成了封闭的地理环境,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了蜀中与外界的隔阂,加上消息的滞后性以及蜀中官员、士人的私心,所以在中原群雄都在推广观想法时,蜀中并未跟上,这样一来,就只有一少部分人面对妖兽能从容应对,而大多数寻常百姓则没这个能力,一两头妖兽还好,大多数将领可以解决,但如果是兽潮来袭,蜀中将士显然不具备抵御兽潮的能力。

    而最倒霉的却也是蜀中赖以生存的地缘远近,四面八方都是山,换言之,四面八方都是妖兽的聚集地,所以相比于中原各地而言,蜀中其实才是最容易受到兽潮进攻的地方,最需要推广观想法的地方。

    “据说南安一带有几座城池被一群猴妖占据。”陈宫似是想到什么好笑之事,脸上泛起了笑容:“虽然很快被刘章派人夺回,但这大抵是自古以来,第一次城池被兽类攻占,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自讨苦吃,怨得谁来?”楚南摇头失笑道,不过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楚南皱眉看向陈宫:“老师,你说这些猴妖会否如人一般,建立城池然后发展出与我等一般的文明?”

    “子炎此言便荒诞了,兽终究是……”陈宫突然看到楚南肩膀上懒洋洋趴着的妖螳螂和妖蚁,想起这两只似乎就被楚南逼着学过写字,而且学成了!

    眉头不由紧蹙起来。

    兽类在妖化之后,增长的不止是力量,还有灵智,以前自然不必担心,就算与人一样学富五车,但也没有足够的数量来传承这些智慧,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对人族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现在,天地之力复苏,妖兽是成群的出现,虽然目前力量还很弱,但就像蜀地这次出现猴群占据城池的事情一样,时间久了,是否会出现文明哪还真不好说。

    “老师也不必担心,这不过是弟子一假设而已,我人族发展至今,不知过了多少年,就算有这个可能,也不会在短短几年内出现,我等只要时刻注意便好。”见陈宫陷入了震撼和沉思,楚南笑着开解道。

    “但如今天地之力愈发浓郁,如今莫说我等,便是寻常田间农夫,也能单臂举数百斤重物,未曾修行者,都能力举百斤,妖兽虽无人族一般积淀,但成长似乎更快,此事不可小觑。”陈宫肃容道。

    “老师放心。”楚南点点头,这个可能是有的,但不大,如今中原各路诸侯都有单独镇压兽潮的能力,楚南这边有镇妖衙署,其他诸侯那里也有类似的衙署,至少华夏疆土上,出现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多,至于其他地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事,那田丰、沮授二人,子炎准备如何处置?”陈宫看着楚南问道。

    “此二人颇有才干,但却一直不肯投降,我想关他们一阵,时日久了,或可妥协。”楚南摇了摇头,田丰、沮授如今已为阶下之囚,只是一直不肯投降,楚南也不舍这般浪费人才,所以先跟他们耗着。

    “此二人皆有大才,左右无事,不如同去刑部看看如何?”陈宫问道。

    “也好。”

第六百零九章 不降

    说到满宠,楚南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走在去往刑部的路上,楚南皱眉思索着这件事,但一直到了刑部,他也没想起来。

    “子炎为何一路愁眉不展?”陈宫疑惑的看着楚南。

    “说来刑部,总觉得有什么事给忘了,但却没能记起。”楚南笑道:“罢了,应当不是什么重要之事。”

    满宠不在,楚南这边也不急,便和陈宫一起去了刑部后堂,正看到一只巨鸽站在那里思考鸽生。

    嗯,想起来了,难怪感觉家里和谐了不少。

    看到鸽妖的瞬间,楚南想起来是什么事了。

    鸽妖看到楚南,顿时兴奋地扑扇着翅膀朝楚南扑过来,掀起的飓风将后堂不少桌桉卷翻。

    楚南和陈宫同时变色,这要是让满宠看到了,怕不是得疯。

    但下一刻,却见鸽妖停下来,僵硬的看了看被它搞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而后在楚南和陈宫诧异的目光中,也没再扑楚南,而是用双翅加鸟喙,一件件将房中被自己弄乱的物件归位,从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来看,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半个时辰后,做完一切的鸽妖仔细的梳理了自己的羽毛,这才跑到楚南身边,亲昵的蹭蹭楚南的脸。

    楚南将桌桉往外挪了挪,想要坐下,却见鸽妖立马伏下来,小心的对比这桌桉和另外几张桌桉的位置,轻轻地用翅膀拍了拍,将桌桉挪回原位。

    楚南:“……”

    这只鸽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楚南和陈宫心中同时升起浓烈的好奇心,满宠是如何让这只好吃懒做的鸽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老师,吏部最近考核,可有不错资质之人?”楚南一边撩逗鸽妖一边询问道,户部在这次的政变中损失可说是最严重的,全员叛变的情况下,只有吏员们显然不足以支撑起整个户部,楚南回来后虽然官员补上了,但这些新的官员一来不如王子服他们积极,二来不说未来潜力,缺少经验的当下让户部运转变得滞涩起来。

    楚南现在很缺一位能帮自己打理好户部的副手,手中的人才不少,但多是县令这个级别的,执掌中枢的潜力显然没有。

    “倒是有一位青年才俊。”陈宫笑道:“不过是从荆州游学归来,子炎可敢用。”

    “只要是人才,便可用,忠诚与否不重要,弟子要的是能做事之人,而非忠诚。”楚南笑道。

    不是说忠诚不重要,忠臣有忠臣的用法,不说黄忠、魏延、张辽、高顺这些顶尖人才,就说从奇人馆出来的吴双、罗平安这些人,楚南可以将他们放心外调,只要能力、功勋够了,楚南会给他们极多历练和成长的机会。

    让忠于自己之人一步步可以独当一面,挖掘自身潜力,但不忠却有能力之人就放身边,发挥他们的能力,就如同昔日的王子服他们一般,看似位高实则都是劳碌命,户部的权利都在楚南手中攥着,他们看得到却碰不到,但该做的事却一样不少。

    现在肯定不能这样玩儿了,容易寒了人心,该放的权是要放的。

    陈宫点点头,他知楚南手段不俗,任何人才都足以驾驭,笑着解释道:“此人名为徐庶,本名徐福,是颍川游侠,早年仗剑任侠,为友报仇被擒,后被人救走后,便弃武从文,求学于荆州。”

    既然要用人,自然要进行一些审查的,徐庶家就在颍川,已经是被楚南梳理过的地方,可说是完全掌控,要查一个人的过往自然不难。

    “既去了荆州,怎又回来?”楚南好奇道。

    “说起来,此事与我等也有些关系。”陈宫感慨道:“当初下令镇压颍川豪族,直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徐庶虽去了荆州,但他母亲却在颍川,心忧其母安危,便赶回颍川查询。”

    陈宫喝了口水笑道:“不过他回来时,已是子炎游走颍川后了,当时颍川大治,他回乡后,正遇上颍川丰收,人人称颂,他本想接老母去荆州寻明主,却被他母亲说明主便在眼前,何须他求?”

    这明主,自然便是楚南了,只是楚南的名声太过狼藉,所以徐庶并不认可母亲之言,随后便留在颍川一边做学一边等候,同时也想看看楚南治下。

    这个世界是分层的,每一层看到的景物是不一样的,通常情况是百姓民不聊生,然而世家门阀却是奢靡无度,在士族眼中很寻常的东西,可能就是寻常百姓一声难以触及的。

    所以在士族眼中,楚南是残暴嗜杀,天下被其屠戮一空,但当坐在百姓角度看时,看到的却是徐庶在各路诸侯那里绝难看到的景象。

    随后观想之术传遍天下,让他体会到此人的气魄、心胸,同时也看清了一些东西,袁楚之争前,徐庶便已经参加了考核,只是因为其昔日结交的圈子原因,在官渡之战时,被陈宫任命为睢阳令。

    睢阳是富庶之地,这种地方很容易做出成绩,但同样也很考究执政者的能力,毕竟越是富裕的地方,各种利益网就会越错综复杂,想要出政绩,首先就要能够处理好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以前靠的是士族那一套规矩,地方上只要与那几家大户打好交情,便能出成绩,现在那一套显然不管用了,考核的方式也更加直观,便是那一城气运,这东西可做不了假。

    也因此,想用过去的方法简单粗暴解决政务行不通,得找新的执政方法。

    而徐庶这一年多来的表现也很让陈宫满意,睢阳在他的治理下,气运鼎盛,因此此番大战之后,便将徐庶召回许昌,准备重用,只是如何用,陈宫还未想好,如今楚南提起要人,陈宫便将徐庶推荐给了楚南。

    “行,此人我要了。”楚南笑道。

    徐庶应该是属于寒门范畴,属于楚南吸引范围,他会来投,既意外也不意外。

    只是不知是否能通过他将荆州那些卧龙凤雏的给招来?

    这个说不来,蜀汉最吸引人的其实不是他们的能力,东汉末年,能力强的有很多,蜀汉真正吸引人的,不就是他们那股子逆境求生,义之所在,虽死无怨!

    楚南记得前世自己看泰坦巨轮没哭,甚至感觉有些无聊,但关公走麦城,丞相陨落五丈原时,那哭的是稀里哗啦。

    两人说话间,却见满宠来了,同来的还有田丰和沮授。

    “两位先生,这些时日公务繁多,未曾来得及招待,见谅。”楚南示意二人入座,微笑道。

    “令君心意,老夫尽知,但忠臣不事二主……”田丰性子刚烈,一见楚南便要亮明车马,却被楚南阻住。

    “元皓先生,既然忠臣不事二主,当初却又为何弃韩就袁?”楚南笑问道。

    田丰初入仕时,乃韩馥部将,后来投了袁绍。

    “我投韩馥,并未效忠于他,既无主臣之名,亦无君臣之实,非我不忠。”田丰强硬的怼到。

    “袁绍知先生之能却不见用,我看与韩馥也无异,再说如今袁绍已亡,先生何不……”楚南话说到一半,直接被田丰打断。

    “我等所谋有别,主公身为君主,岂能只听我一家之言,至于主公已亡,我等身为主公之臣,若能为主公复仇最好,若不能,一死又有何妨?”田丰断然道。

    “元皓先生,你之忠诚是否是愚忠你我且先放一边,但纵然你不愿归降,也该等我将话说完,先生所修亦是儒道,这也算礼仪吧。”楚南看着田丰笑道。

    “是在下失礼。”田丰皱了皱眉,对着楚南一礼道:“至于在下是否愚忠,此事似乎与令君无关。”

    “那先生家卷可曾想过?”楚南看着田丰:“我不会无故杀人,因先生不降便杀这种事也不会做,但只要先生一言,先生家卷便能免去一些灾劫,先生又何必因将此有用之身献于一已故之人?”

    “若为富贵所动,为名利折节,丰纵然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田丰朗声道:“这等无义之徒令君也愿用。”

    “为何不用?”楚南反问一句,让田丰愕然。

    “用人、治天下与修儒不同,品行固然重要,但敢问先生,这天下若只靠品行高洁者来治理,可能?”楚南看着田丰道:“君子可信,小人可用其才而压其权,用的好,能为我手中利刃,亦可为治世之良药,为何不用?”

    田丰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方才道:“令君心胸气魄,世人难及,然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丰今日只求一死,望令君成全!”

    “先生求死之心,我大概理解,但我不想先生死,有用之身,本该为国效力,先生一身才华,却无寸功于天下,实在可惜。”楚南摆了摆手道:“这样,我全你忠义,继续留在天牢,外界之事,会定期着人说于你听,若有一日,先生自天牢中走出,便说明先生同意为我效力。”

    “不会有那一日。”田丰断然道。

    “那便请先生在天牢终老一生,虽然长了些,但也算全了先生忠义,如何?”楚南看着田丰笑道。

    田丰看了看楚南,没有回话,只是径直往回走去。

    楚南目光看向沮授,却见沮授对他微微一礼,也跟着田丰而去。

    “主公,真的对此二人不设防?”满宠看向楚南问道。

    楚南点点头,一旁陈宫笑道:“能困君子之牢,便在心中,有今日一言,此二人不会轻易出来,待二人出狱之日,便是他二人愿意效忠子炎之时。”

    随即转头看向楚南:“不过子炎准备如何劝降此二人?”

    “将其家卷接来许昌,好生照顾,可让他们随时入天牢探望,但愿岁月可以治愈一切吧。”楚南感慨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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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常三国介绍:
来到这个世界的三个月,楚南就是在谋求这种丹药,不惜代价想要获得一颗这种丹药,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拥有天赋能力,是底层不多数可以打破阶层的方法,但哪怕他散尽家财,也未能如愿,谁想到,就当楚南已经认命之际,却从吕玲绮这里获得一颗。
这个人情……可大了!
但问题是,如果按照历史走向,如今已是徐州之主的吕布离落幕已经不远了,虽然这个世界有着超凡力量,但从楚南在这里所了解到的历史来说,与自己已知的历史并无出入,大家都是超凡跟所有人都不是超凡似乎并无区别吧……
看着手中的瓷瓶,楚南犹豫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打开瓷瓶,从中倒出一礼龙眼大小、通体赤红的药碗,咬了咬牙,张嘴将其吞下……非正常三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正常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正常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