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消失的敌人
邺城外,伴随着漫天烟尘,一支人马飞奔而至,城头守军连忙结阵准备御敌。
但见为首一员大将跃马出阵,来到城下,城头将士也不客气,立刻万箭齐发。
大将手中一杆长枪一挥,隐隐间便见有一道飓风形成,将射向自己的箭簇尽数卷飞。
“吾乃河间张郃,楚南何在!?”张郃抬头,看着巍峨的城墙,心中有些郁闷,这邺城是他看着一步步扩建,有了今日这般气象,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日他来攻打这座自己见证了成长的城池。
“张郃?”闻讯而来的张燕闻言眉头一挑,来到女墙后看着张郃,冷笑道:“张儁乂,可还识得我否?”
张郃抬眼看去,冷笑道:“手下败将,趁我军主力不在,偷袭得手,算何本事,叫那楚南出来!”
“凭你也配?”张燕冷笑看着他道:“若想见我主公,何不亲自入城,本将军帮你引荐!”
张郃打马在城下观望片刻,却见城头护城青气稀薄,当即冷笑一声道:“放心,我会入城,只是到时候,你莫要求饶才好!”
说完,调转马头退到十里之外下寨。
“他来干什么的!?”一名黑山军将领被张郃这动作弄得有些茫然,不明白对方过来干什么,只是说两句废话?
“自是观望我军虚实,真以为他是为见主公而来?”张燕看着张郃离去的方向冷笑道:“尔等守好城池,不管发生了何事,都不得出城!我去报知主公!”
攻城战是最难打的,哪怕没有护城青气,像邺城这种坚城也不容易破,除非双方将领实力差距太大,张燕猜测,张郃多半会通过卖破绽的方式来引诱城中将士出城进攻,所以临走前着重交代不得随意出城。
交代过后,这才飞奔回衙署,找到正在练剑的楚南,将此事报知。
“张郃啊,河北四庭柱,如今就剩他一个了。”楚南闻言点点头道:“谨守城池,告诉各营将士,就算他们全军卸甲,营门大开,我们也不出城。”
“喏!”张燕点点头,转身离开。
楚南还剑归鞘,扭头看向赶来的刘晔和黄忠道:“走,我等也上城去看看敌阵。”
袁绍既然来了,得想办法将其留下才行,否则这一仗还有得打,而仗打到如今,从春耕时期一直打到如今已经初秋了,楚南不想将这场仗拖到明年,老丈人那里是个什么情况,楚南也不清楚,但就现在这点儿兵力,还不是自家主力精锐,守城都够呛,要败袁绍,得用奇招才行。
三人随后上了城墙,十里距离差不多就是四千步左右,对于楚南等人来说,这个距离并不长。
“唳~”
一声鹰啼,在城外栖息的苍鹰展翅翱翔,盘旋在张郃大营上空,下方布设被楚南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藏有伏兵!”片刻后,楚南收回视线,看着众将笑道。
“主公,这个距离,末将的箭阵能够到!”黄忠看着楚南,请命道,这样的距离,他的箭阵完全可以覆盖,虽然黑山军不及他的三千箭手精锐,但若能借青气辅助,足矣弥补箭阵威力的不足。
“护城青气就这般多,此时对面不过数千人,破之何用?待我寻一寻那袁绍所在!”楚南摇了摇头,为了数千兵马浪费本就不多的护城青气有些不划算,他更在意的是袁绍军的主力在何处。
当下闭上眼睛,心神联系苍鹰,御使苍鹰朝着更远的方向飞行,只是找遍了方圆三十里,北至滏水,也未曾看到袁绍大军的身影。
“有趣,消失了?”楚南再度睁开眼睛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他看向身旁的张燕道:“去将之前发现袁军行踪的探马带来!”
“喏!”张燕答应一声,不一会儿便将探马带来。
“主公。”探马对着楚南一礼,如今黑山军已经彻底被楚南收服,上下皆以主公相称。
“你是如何探知对方动向的?”楚南点点头,询问道。
“昨夜察觉大批兵马走动,当时天色太暗,卑职不敢走动,待敌军过去后,卑职寻着来路找到对方埋锅造饭之所,按小灶来算,一灶可令食五人,至少有五千余灶!”探马躬身道。
“昨夜便出现了?”楚南和众将都是常年打仗的人,对于这些问题很敏感,如果是昨夜发现的,那如今在城下的就不该是张郃的先锋军,而是袁绍主力才对,然而如今放眼看去,邺城四周,除了张郃大营,并无其他兵马踪迹。
“正是!”探马点点头:“卑职也疑惑今日怎只有这点兵马过来。”
“下去吧。”楚南点点头,示意探马离开。
“会不会是虚张声势,那张郃故意做出五千小灶迷惑我军?”刘晔提出一种假设。
“有可能,但我更担心是对方施展了类似隐字秘的手段,隐藏行迹,张郃孤军前来诱敌,待我军出城后,大军杀出!”楚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他怕袁绍这是在玩儿花活儿。
“隐字秘用的再好,也需配合山川地理,与四周环境融合,而且只是不易察觉,并非彻底看不到。”刘晔不认为隐字秘能做到这种程度,修炼的再精通也不行,想了想道:“若要做到这等程度,除非以阵法自成天地,外界便难以察觉。”
楚南本想用虫蚁来查探,但闻言放弃了这个打算,若是奇门天地,那就是另一个相对独立的世界,别说虫蚁,就算是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将士从对方奇门天地外走过,只要对方不愿意让你看到,你都无法察觉。
他断开与苍鹰的联系,双目一闭,眉心处竖童缓缓挣开,真视之童,就是专破这些东西的,只是他在城北扫视一周,也未能发现异常,随后楚南又去东西二门,最后来到南门时,真视之童果然发现不对,南门外大概五里处,有一支人马隐藏在那里,距离城门不远,显然是等着楚南上钩,与张郃拼杀之际,从后方突袭。
这一点,跟楚南之前破邺城之法差不多,只是当时邺城守将能力一般。
“果然有猫腻!”楚南收起了真视之童,看着众人笑道。
“主公,看到了何物?”张燕急忙道。
“袁绍主力便在此处,他们多半是等我军与张郃激斗时,趁机偷袭此处!趁机破城!”楚南笑道。
“既如此,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刘晔笑道:“可借此地瓮城,引袁绍主力入瓮而杀之,将所有互成青气集结于此!”
“但何人去战张郃?”楚南问道。
战张郃而且要能将张郃以为是主力在打他,这个任务可不容易,作为仅存的河北四庭柱,张郃的综合能力在之前楚南对冀州大将评价中可是很高的,要打到让张郃以为是主力打他,至少张燕不行,张燕若有这能力,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龟缩在太行山,至少也能抢一两个郡为根基。
张燕目光看向一旁的黄忠道:“若行此计,恐怕只有黄将军可胜任!”
楚南点点头,看着黄忠笑道:“汉升将军,明日你去守城,给你五千兵马,那张郃再来搦战,便假做受其激怒,出城迎战,打得越狠越好,能生擒张郃最好,不能也莫要杀他,此人才干不错,我想收为己用!”
“末将领命!”黄忠点头答应一声。
“张燕!”楚南看向张燕。
“末将在!”张燕躬身道。
“去城中挑选壮勇接替我军将士,披上衣甲守城,其余兵力尽数集结于南门听调。”楚南看着张燕道。
“喏!”张燕狠狠地点点头。
“为防止此乃对方声东击西,这东西两门也不能真的只靠民壮驻守!”楚南看向刘晔笑道:“子扬,你这些时日,造了多少木傀?”
“不多,三百余架!”刘晔苦笑道,刘晔的机关傀儡拿来应急还是不错的。
“那就在民壮中挑选将士,将这些木傀分给他们,若敌军来攻时,启动机括便可。”楚南笑道。
“喏!”刘晔点点头,随即担心道:“只是如此,若对方真来攻,三百木傀怕是守不住。”
“我会驱使蚁军守城。”楚南点点头,他的妖蚁和妖螳螂一般是寸步不离的,不过今日说不得也需将自己的蚁军派出了,冒一次险了。
“若是如此,倒是足够。”刘晔是见过那些蚁军的,能被楚南称之为蚁军,就是楚南身上这些,数量不多,也是几百个,但每一个落地都能变成半人高的蚂蚁,这些凶蚁加入战场,可比寻常将士要恐怖的多。
计议已定,众人当即分头行动,张燕开始在城中挑选适合民壮,只是城中百姓不久前刚被吸了阳气,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张燕只能找一些差不多的上城装作士卒。
刘晔则开始选择位置安放机关傀儡,楚南让妖蚁带着蚁军上城,提前熟悉地形,若对方不攻城便罢,若是攻城,这些妖蚁能发挥出极大作用来,剩下的,就是验证他们猜测是否正确!
第五百六十六章 刀震敌胆
次日天明,张郃带着人马在营外懒散的列阵,遥指城头喝道:“楚南,偷城小贼,只会做这等下作之事,却不敢与我军正面冲杀?你也是一方诸侯,怎的尽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声音通过军阵传出,声震邺城,气荡三军。
邺城城楼上,黄忠皱眉看着张郃,身旁副将询问道:“将军,我等既已得了军令,何不出城一战?”
“莫要着急。”黄忠在城头上远眺着张郃大军,摇头道:“敌军阵型看似散乱,实则内部紧密,这边一旦开城,张郃那边恐怕立刻便能列好阵型,此时敌军锐气正盛,硬拼折损必重,且等些时候,待他们锐气稍散,我军再出城迎战不迟!”
军中将领都是黑山贼出身,在楚南这段时间的友好相处下,对楚南那是敬若神明,此刻听着对方在城外叫骂,而且话也越来越难听,一个个自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杀出去。
不过打仗血勇固然重要,谋略也不能少,黄忠等待的是一个时机,对方真正松懈的时机,而这个时机,确实被黄忠等到了。
张郃在城外叫骂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直说的口干舌燥,张郃感觉自己今天一天将这一年的脏话都说完了,再骂已经词穷,身后将士们锐气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
张郃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激对方出城大概是不可能了,当下便准备收兵回营,但就在此时,邺城的城门洞开了!
“将军,城门开了!”张郃身边,副将苏由大喜道。
“列阵!”张郃面色一沉,对方愿意出城自然是好事,然而这时机选的却是对自己颇为不利啊!
说话间,但见一支人马自城中汹涌而出,为首一将却让人看的一怔,竟是一员皓首老将,张郃没说话,只是皱眉打量对方,一旁苏由等人却是不由大笑起来。
却见黄忠策马在距离张郃百丈距离停下来,冷声道:“方才是何人满嘴污言秽语,辱骂吾主,快快上前受死!”
张郃皱了皱眉,黄忠神射之名,他倒是听过,这老将神完气足,声音洪亮,年轻时应该是一员勐将,不过再勐也没用,他已经老了,老不以筋骨为强,他可不信这老将能胜自己,当下策马出阵,冷然道:“黄将军神射,在下久仰大名,不过老不以筋骨为强,将军这般年纪,实不宜上阵厮杀,老将军不如且退去,换个人来如何?”
黄忠走马在阵前来回盘旋,目光上下打量着张郃,点头道:“难怪主公要我留你一命,有些气度,下马受降吧,免得吃些皮肉之苦!”
张郃闻言神色一冷:“老将军若不听劝,便莫怪在下手中长枪不尊老了!”
“你自来便是,看看是否能伤的了我这老骨头!”黄忠捋须哈哈笑道:“河北四庭柱,自今日起便是过往了!”
张郃冷哼一声,正要出阵,却见苏由看黄忠老迈,想先立一功,当下策马而出,大笑道:“区区老卒,何须将军动手,看末将将他擒来!”
“小心些,此人虽然老迈,然威风不减,以擅射闻名,当心他的箭!”张郃见状,也息了直接上去厮杀的心思,这种老将,打赢了也不算威风,苏由既然想立这个功,那便让于他吧。
苏由策马直奔黄忠而来,眼看着黄忠越来越近,脸上泛起残忍的笑容,冷笑道:“老匹夫,楚南麾下无人呼,竟派你这老卒前来送命!?”
说话间,人已冲到近前,手中长刀抡圆了便要斩黄忠。
但下一刻,眼前一道银光闪过,苏由眼前的天地突然便分裂开了……黄忠人呢!?
在旁人眼中,苏由气势汹汹的冲向黄忠,刀抡到一半,黄忠才出手,势大力沉的一刀,速度却极快,明明是苏由先出的手,而黄忠是在对方刀斩到一半之际方才出手,但见银光闪过,苏由连人带马被黄忠斩出的刀罡撕裂成两片,带着巨大的惯性从黄忠两边掠过,飞溅的鲜血被黄忠用罡气弹开,一人一马,稳稳的立于阵前,皱眉看向张郃:“冀州人是小觑我还是就只有这般本事?”
冀州众将眼见自家将领只是一合便被黄忠竖斩,一时间,三军静默。
“老将军好手段!”张郃见状,眉头微皱,看向黄忠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忌惮,这是跟韩琼将军一般的人物,虽然年迈,但刀法老辣,怕是不下于韩琼老将军,自己有些走眼了。
不过此时既然交战,自然不能认怂,抬枪指向黄忠,冷然道:“不过老将军,你我既是将领,该较量的也应是兵法而非单纯武艺,那般与好勇斗狠的莽夫何意?”
“正有此意!”黄忠哈哈一笑,伸手一招,一排排弓箭手迅速冲到黄忠身边,张弓搭箭。
“雁行!”张郃早就听闻黄忠箭阵之威,自不敢硬接,当下一声喝令,军阵两边将士迅速展开阵型,朝着黄忠这边杀来,张郃聚众,带着主力以盾阵缓行,向黄忠靠近。
“放!”
黄忠却不管这些,一声令下,一排排利箭掠地而起,带着死亡的尖啸撕裂了空气,在空中划过一道较为平滑的弧线,直奔张郃中军而来。
“铁壁!”
一层气墙瞬间凝聚成形,破空而至的利箭狠狠地撞击在气墙之上,但听轰轰轰一阵爆响,那利箭落在军阵之上,感觉就像被一大批投石车投出的石弹砸中一般,中间军阵不住晃动,好似随时会消散一般。
张郃嘴角抽搐了一下,早就听说黄忠箭阵天下无双,今日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还只是带着黑山军,若是一支精锐箭手组成的箭阵,他怕是未必能挡住!
一波箭雨过后,两侧先行的军阵已经杀到近前,从两翼包抄,向黄忠绞杀过去,张郃趁机驱兵向前,却正看到那边黄忠命大军结成圆阵,弓弩手在内,刀盾手挡在外围,一枚枚长矛在阵前汇聚成一片死亡丛林。
“轰~”
双方军阵撞击在一处,张郃这边的将士疯狂向内挤压,想要挤乱对方军阵,黄忠这边却是坚如磐石,长矛随着双方军阵交融,刺进对方将士胸腹,冀州将士则借着人墙想要跃入对方军阵内部,被后方刺出的长矛刺死。
这是黑山军!?
张郃皱眉看着这一幕,他跟黑山军打交道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可说是知根知底,黑山军擅长的就是偷袭,并不擅长这种正面攻歼的战斗方式,这种战斗,通常黑山军都是以失败告终。
就算换一个将领,黄忠或许厉害,但哪怕是吕布那种级别的,也没办法让黑山军结成这般坚固的战阵,竟能与冀州精锐僵持?
这怕是黑山军最精锐的一部分了。
想到这里,张郃看向身边一名将领:“放信号给主公,城中精锐已出,请主公趁机攻城!”
“喏!”将领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一道狼烟自张郃营中升起。
张郃则指挥大军从后方压上,他要彻底摧垮这支黑山军精锐,没了这支人马,又没多少护城青气,拿下邺城也便不是问题了。
黄忠军阵之中,眼见聚过来的冀州军越来越多,黄忠目光落向正向这边冲来的张郃,默默地汇聚着万军之力,刀罡隐隐溢出刀身,凝而不散。
眼看着张郃挥军靠近,黄忠对着身边负责号令的将领点了点头,将领响号,黄忠身前的将士突然向左右退开一条通道。
前方的冀州军不明所以,但眼看有路,当即便想杀进来。
黄忠策马跨前,宝刀之上凝聚的刀罡随着黄忠的噼砍陡然绽放,狠狠地斩在人群中。
刹那间,黄忠前方被罡气斩出一道贯穿军阵的血线,炸裂的刀罡化作凌厉的刀气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将笼罩在其中的冀州军将士尽数绞杀。
正在前行的张郃心中突然一凛,便见刀罡落下,当即大喝一声,手中长枪迅速聚气点出,正点在那刀罡之上,将斩向自己的刀罡刺碎,坐下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
待马蹄落地时,落在张郃眼前的便是一条由残肢断臂铺成的血路。
黄忠这一刀可是聚了半天的气方才施展出来,覆盖范围极广,但对单体的攻击力却稍显不足,否则黄忠的蓄力一刀,便是张郃匆忙间想要接下,怕是也得脱层皮。
但攻击力的削弱换来的却是攻击范围的暴增,寻常将士哪怕身在军阵之中,面对这一刀化成的刀气可不像张郃这般能够轻松应对,寻常将士,一道刀气足矣致命。
而黄忠的这一刀,为的可不只是对敌军的杀伤力,更是为了震慑敌胆,一刀落下,冀州军不由一静,他们何时见过这般恐怖的一刀,一时间,士气尽丧。
便在此时,马蹄声起,黄忠在斩出一刀之后,便顺着一刀留下的血路飞奔而出,直奔张郃而来,四周冀州军畏惧其虎威,哪敢阻拦,竟是眼看着黄忠冲向张郃……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进退两难
不知是否是刚才那一刀的原因,明明知道对方是蓄力斩出,现在不可能再斩出那威力巨大的一刀,但当看着老将冲向自己的那一刻,张郃仍然感觉一股压迫感让他有种不可直缨其锋的感觉。
须臾间,黄忠已经冲到近前,千军万马竟是没人阻他一下,待来到近前之后,抡刀便砍。
张郃连忙举枪格挡。
但听咣的一声,刀枪碰撞,他手中长枪差点被黄忠一刀震飞。
好大的力气!
张郃只觉双臂发颤,有些震惊的看着此老,明明已是年老体衰的年纪,怎还有这般力气?张郃此刻有种独面吕布的错觉。
战阵之上,可容不得半点分神,黄忠一刀被对方架住,长刀一横,顺着枪杆一滑,斩向对方左手。
张郃连忙收束心神,长枪轻灵一转,卸开力道,错马间,便是一刺。
张郃持枪方式与寻常武将不同,一般人用枪是重手在前,轻手在后,这样方式,有利于一些砸、抡、崩之类的招式,能让招式威力更强,而张郃却是重手在后,这样威力会稍显不足,但枪会更加灵动,面对黄忠这种大开大阖的重斩,张郃只能先避其锋芒,待其力衰之后,再伺机反击。
双方马前瞬间激斗数十合,张郃只觉双臂似乎都失去了知觉,黄忠的刀却依旧是势大力沉,心底暗暗骂娘,这老东西是怪物吗?怎么感觉自己才是年老力衰的那个?
再打下去,自己怕是撑不到人家力衰便会被一刀斩于马下。
再看战阵,失去了黄忠和张郃这两位主将指挥的双方战阵,本该是冀州军这边更胜一筹,奈何黄忠刚才那一刀太过凶悍,直接打散了冀州军的锐气,加上冀州军之前叫骂一上午,本就已经过了最佳状态,此刻攻势不顺,士气衰落,竟是在黑山军的反击下开始节节败退。
再打下去,自己会死!
张郃再度挡住黄忠一刀,双臂肌肉已经开始刺疼,心中惊惧之意已生,哪敢再战,趁着错马而过的瞬间,却没回身再战,而是在斩出几道旋风卷向黄忠之后,也不看结果,直接双腿一夹马腹,飞奔而走。
黄忠眼看数道旋风打着旋儿朝自己卷来,当即大喝一声,连噼数刀,霸烈的罡气直接将那旋风斩散,待看到张郃遁逃之后,下意识的抓向马背上的宝弓,只是拎起弓的瞬间,想到楚南的交代,最终放弃,没有一箭结果了此人,转身杀入战场。
冀州军士气本就衰颓,如今张郃一走,黄忠如同一头不讲理的蛮兽冲入战场,大杀四方,再无人能阻拦,自然无心再战,纷纷溃逃。
黄忠杀散敌军之后,也未再追杀,让人带着逃不走跪地请降的降兵迅速收兵回营。
另一边,袁绍在看到张郃放起的信号之后,便立刻挥兵攻城,他这边已无勐将,不过谋士都在,先是在荀攸、荀谌以及田丰的配合下,遮掩行踪,待到攻城之际,沮授施展神通,城头守军只见天空中一朵乌云汇聚并迅速将整个城墙笼罩在齐下,而后便是数道雷霆落下,轰死了几人。
没有护城青气,寻常将士哪里挡得住这个?
城头顿时一片混乱。
沮授在将士的掩护下冲到城下,一把按住城门附近的墙壁,大量水汽涌入城门周围的城墙,城墙竟迅速软化,自有将士上前,直接将城门搬走,大量冀州军汹涌而入,直接冲入城门。
汹涌而入的冀州军在冲入瓮城之后,也不废话,直接奔向瓮城城门,沮授随军入城,正想故技重施,毁了这瓮城城门,却见城门瓮城中青气升腾,城头上,两名儒袍文士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其中一人伸手将一枚官印抛出,天空中青气汇聚,瓮城之中,不断有阵纹自众人脚下亮起。
“不好!”
沮授见状面色一变,伸手想要摁住城墙,但眼前清光一闪,他的手虽然摁在了城墙上,但青气却消弭了他的神通。
这次的奇门遁甲并未改换场景,而是将整个瓮城变成一片独立天地,城门口的将士再想冲进来,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办不到。
明明能看到城中将士,双方最近的不过一臂距离,但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冲出来。
“奇门天地!?”荀谌和荀攸见状面色微变。
“两位先生,快快破阵!”袁绍看到城头涌出大量黑山军,面色一变,心知中计,不由有些急躁,这冲入城中的不但都是精锐,还有沮授,若是将沮授陷入其中,那他这次损失可就大了!
荀攸和荀谌连忙借助军阵之力,想要破开对方奇门,但刘晔的这方奇门天地,乃是借了护城青气、天地之力以及万军之力汇聚而成,就算荀攸、荀谌知道破法,一时间也破不开。
“放箭!”城楼上,张燕看着瓮城中人头攒动,冷漠的一声令下,刹那间,早已准备多时的黑山军结成箭阵,对着冀州军便是一蓬蓬箭雨落下。
“结阵!”沮授眼见破不了护城青气,又与主力大军被强行分割开,却也没有慌乱,立刻指挥众将士结阵。
这个时候,城中冀州军已经乱作一团,沮授几次想要结阵,都被溃军冲散。
没有军阵之力加持,他便是有神通也难以施展出足矣抗衡对方的招式。
城楼上,看着不少将士想沮授那边聚集,张燕立刻将矛头对准沮授这一片区域。
沮授只能与亲卫先结成军阵挡住这漫天箭雨,但四周的将士却是无法靠军阵保护,一个个惨叫着倒在箭雨之下。
城外袁绍看着这一幕心急如焚,但对方的奇门天地有护城青气护持,想要以奇门方式破开,便需先破了对方护城青气,单是这一点,就需要不断以军阵消耗对方护城青气。
邺城护城青气在经历袁昌一战后,虽然消耗大半,但如今聚集在瓮城之中却是一时间难以破除。
他,耳目再急,也只能干看着瓮城中站着的将士越来越少。
“主公,黄忠将军已破张郃大军!”楚南观望之际,一名将士匆匆奔来,对着楚南一礼道。
“命汉升将军领兵出城,绕击袁绍后阵,擒杀袁绍!”楚南收回目光,将一枚令箭交给传讯将士,微笑道。
“喏!”将士双手接过令箭,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走。
瓮城之中,站着的将士越来越少,能清晰看到的,只有沮授带着一小撮人马结成战阵苦苦支撑。
“子扬,官印于我!”楚南看向刘晔道。
“喏!”刘晔将邺城令的官印交给楚南。
一团护城青气随着楚南意念一动,从护城青气中分离而出,化作楚南虚影,楚南将神念融入青气虚影之中,飘然落向瓮城之中,落在沮授的军阵之前。
“不知阁下是哪位?”楚南看着军阵中的沮授,微笑道。
“广平、沮授!”沮授看着楚南,冷然道。
“张郃已败,我已派人从后方袭杀袁绍,先生觉得,你那主公可还有胜算?”楚南看着沮授笑问道。
沮授回头想要传信,楚南也没拦他,根本传不出去。
“此战之后,冀州局势大概已经定下,我不知尔等用了何法拖住岳父,不过终究拖不久的,袁绍败亡已是时间问题,先生有左世之才,吾不忍杀之,如今先生身陷绝境,拼死力敌,也算全了与袁绍忠义,不如降之!”
“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沮授冷然道:“战局未定,你怎知我主会败!?”
“也不是一定,我大概有九成把握。”楚南笑道:“先生家卷都在城中,皆安好,我入城时特意交代过,未动分毫,先生便是不为自身,也该为家卷考虑。”
“令君亦是天下英雄,却以家人胁迫他人,算何英雄?”沮授沉声道。
“先生真觉得君子能得天下?”楚南不解道:“还有天下士人何时将我当做了英雄?为何先生会认为我会为此虚名所累?看来先生对我了解还不够。”
一连三个问题,让沮授陷入了沉默。
道德君子能得天下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君子的弱点太多了,而除非对手都是君子,愿意按照君子的规矩来,大家亮明车马光明正大的争天下,但若是那样,哪会有楚南、吕布这样人崛起的机会?
至于楚南时不时英雄……这已经不用讨论了,而楚南显然也从没以君子、英雄之类的自居。
“先生考虑考虑?”楚南笑道:“袁绍破阵还有些时间,而且我的人马应当快到了,他估计没有多少时间拿来破阵。”
正说话间,却见城外骚乱起来,袁绍正挥兵疯狂冲击护城青气,后方黄忠突然便率兵杀到,一时间军阵大乱。
“水泽万物!”
逢纪怒喝一声,护城河中的水被强行摄来化作水幕,挡住黄忠箭阵,袁绍也趁着军阵未乱之际,借助军阵发出连串雷霆,将黄忠的攻势挡下。
黄忠攻势受挫后,迅速后撤,以箭阵隔空轰击袁绍军阵。
袁绍此刻虽非腹背受敌,但破阵和迎敌之间,只能选择一样……
第五百六十八章 局势大好
“主公,快撤吧,否则腹背受敌,我军必败无疑!”感受着黄忠箭阵的恐怖,苦苦支撑,帮袁绍维系这军阵天地的逢纪终于忍不住喊道,他是谋士,兵法只能算粗通,此刻勉强作为主阵将领之一,犹如这军阵天地的神位之一,负责维持这军阵天地的气机运转,算是非常重要的职位。
军阵再强,也是三军将士气机输送,而负责运化输送之人,若不能及时跟上,负责外界防御的其他人就会无力可用。
若是寻常,逢纪还能勉强胜任,但此刻军阵在黄忠箭阵的轰击下,三军气机快速消耗,第一个撑不住的不是顶在第一线,负责抵御箭阵的田丰,而是他这个负责运转气机之人。
又要分配气机破除护城青气,又要抵挡黄忠箭阵,这气机运转消耗之快,逢纪一人实在搞不定,他是谋士,用这三军气机可以信手拈来,但若要调运就有些跟不上了。
“友若、公达还不能破阵!?”袁绍扭头,看向荀谌和荀攸二人,大声道。
“片刻!”荀谌没回头,神色凝重的一指点在青气之上,护城青气虽未彻底消散,但却出现一个大洞,荀攸趁机抢进一步,看向四周,迅速找到此方奇门天地的阵脚,命人将其破坏。
刘晔的奇门天地自然不可能就此消散,虽然不至于整个奇门天地被破掉,但只是开了一角,便足以让沮授退走!
“公与,快走!”荀攸进入瓮城,对着沮授大喝道。
正在与沮授友好交流的楚南闻言看去,眉头微皱,看向沮授道:“看来今日是拦不住先生了,不过此前所言,皆是真心,就算袁绍躲过今日之劫,他败亡之局已定,望先生三思!”
沮授此刻哪有时间理会楚南,这奇门天地就算破开也是能修复的,当下二话不说,指挥残部迅速退出城门,与袁绍合兵一处。
“保持军阵,公与接替公则运化气机,徐徐撤退!”袁绍眼见黄忠凶勐,军中又无大将可用,只能选择退兵。
袁绍军中虽然无将,缺乏攻击能力,但自保却还是可以的。
黄忠本想接阵,但见对方军阵天地之中,雷云滚滚,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变,儒家统帅讨厌武将蛮横,但武将同样讨厌这些儒家神通者军阵中各种花里胡哨,大家拼肌肉不好吗!?
还未靠近,便被对方留下的沼泽差点坑了,只能以箭阵远远轰击,只是对方有了沮授运转气机后,军阵运转流畅,黄忠箭阵虽然勐烈,却也难以将其破除,一路追出二十余里,眼看对方渡过滏水,方才无奈退回。
“主公,末将无能,未能将那袁绍留下!”回到城中,楚南正在清理瓮城内的尸体,黄忠上前苦笑道。
“汉升将军莫要这般说,换谁去了都难破。”楚南刚才看的分明,人家军阵之中,至少有五种神通施展出来,又是电闪雷鸣,又是沼泽、树林的,自家老丈人在居庸关能破敌是因为还有马超在里面,后方有陈宫,外部有郭嘉帮忙破奇门,现在人家内部自成一体,换做老丈人来了,面对这种自成天地的军阵怕是也跟黄忠一般无从下手。
要从外部破阵,只能将对方三军气机尽数打散才行,楚南也是第一次见配备这般豪华的军阵,一般军阵像黄忠都是一个人主持,就算有副将,也是胁从,当初曹操都没这般豪华的辅助阵容,放眼天下,楚南都敢说没几人能破此阵。
“此战得胜,将军当记首功!”楚南笑道。
“末将未能擒得那张郃。”黄忠苦笑道,当时一念之差,自己就算不射张郃,射他马也能将其留下,可惜张郃跑得太快,而且武将一般都爱惜战马,通常是不会主动杀马的,等黄忠念头转动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再射马还是能射的中,但以张郃的本事,想抓他却难了。
“散布谣言,就说我军之所以能伏击袁绍,便是因张郃泄密。”楚南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人才他是多多益善,但没抓到也不会太遗憾,毕竟袁绍经此一战后,再难翻身,自己可以有很多事做,至于张郃,放谣言出去,以袁绍多疑的性格加上这一仗败的如此蹊跷,说不定能直接离间张郃。
这次抓不到,下次再见就不同了。
“汉升将军,这邺城之事至此已了,昨日我便接到高顺将军书信,你去配合高顺将军合攻韩琼,败此老将,将黎阳、朝歌二城彻底围住!”楚南看着黄忠笑道:“还是这些兵,邺城也要守城,拿不出更多兵马于你。”
“主公放心,五千人足矣!”黄忠点点头,只要不是今天袁绍这种乌龟阵容,他都有信心破,韩琼之名他自然听过,他也想会会这位老将。
“修整两日,后天出发可好?”楚南看着黄忠笑道。
“末将想明日便出兵。”黄忠拱手道。
“不用这般急,忙中最易出错!”楚南摆了摆手,示意黄忠莫要焦急,仗打到这个地步,袁绍主力都是损失惨重,基本上已经大胜在望,拿下冀州已是早晚之事,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这个时候再出现任何多余的损失,都是不值得的!
“喏!”黄忠抱拳一礼,没有离开,帮着楚南一起清理战场,将瓮城之中的尸体运送出城,焚烧或是掩埋,避免疫病滋生,待忙完了这一切之后,已是深夜。
帮守军守了一日的民壮,楚南也让人送上相应的报酬,这也是简单的收买人心之策,免得因此而滋生怨气。
深夜,送走了刘晔之后,楚南独自一人坐在袁府的庭院里,看着初秋的月色,风有些凉,空旷的庭院中,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难言的孤寂。
有些想家了,儿子女儿现在多大了?应该能爬了吧?许昌那边那些藏在暗处之人动手了没?
往日里灯火通明的袁府,随着袁绍家卷被送走,变得冷清了许多,偌大宅院中,只有周仓、八名亲卫以及留下来的几名袁府婢女。
仗今年应该能打完,不过今年的年关怕是又不能在许昌和家人一起了。
同一片夜色下,与楚南一般孤独的,还有袁绍。
只是与楚南思家的孤独不同的是,袁绍如今的孤独中,充斥着迷茫。
今日一败,袁绍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多半要输了,他不愿接受这个结局,也无法理解,为何楚南区区商贾,更背离天下士族,怎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自己若败,那楚南便是雄踞九州的霸主,大半个天下都落入楚南手中,他凭什么?
而且自己留在邺城的家卷会是怎样的命运?
袁绍对刘氏安危没什么想法,但想到自己宠妾邹氏被人玩弄、蹂躏,他恨不得现在便化身吕布,冲进邺城将楚南给千刀万剐。
若真能那样便好了!
明知不可能,但一想到邹氏那娇柔的身躯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袁绍就妒火中烧,按理说他这样的人,不该为一个女子牵肠挂肚,又不是没见过美女,他享用过的美女,寻常人怕是想都想不到,美色在遇到邹氏之前,对袁绍来说,就是个娱乐,再好的东西,唾手可得的时候都不会觉得珍贵,但邹氏就是有这种魔力,哪怕已经享用许久,仍挚爱如初,生不出半分厌倦的情绪。
此刻对邹氏的思念,甚至超过了对夺回邺城的渴望。
甚至想冲冠一怒为红颜,再杀回邺城去。
“主公!已到了邯郸,我等安全了!”逢纪来到袁绍身前,看着袁绍一脸愤恨的模样,以为他在为局势担忧,叹息一声道。
袁绍木然的点点头,仿佛失了魂一般。
“今日虽败,但我军未尝没有卷土重来之机,待子远他们说服四方豪杰共同举事,楚南军心必乱,届时便是我军反击之机!”逢纪笑道。
袁绍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四周沮授、荀谌、荀攸等人也未说话,眼下冀州局势已经崩坏到极致,袁绍主力受挫,北面有吕布,南面是楚南,曹仁、夏侯渊二部虽然挡住了楚南大军的进攻,但也只是挡住,进攻却是乏力,凭他们显然无力改变这局面。
如今就像逢纪所言,只能寄希望于外援了,但远水难解近渴啊。
现在众人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如同楚南那般全面推行观想法了,那样就算败了一阵,他们兵力也能迅速补充,如今他们兵力受损严重,但要新招兵马,却需一步步训练,至少得一年才能形成战斗力。
而眼下的战局,楚南会给他们一年重新练兵的时间么?
显然不会。
而楚南那边最大的底蕴就在这里,哪怕他全面溃败,也能仗着全民修行观想法,在短时间内重新拉起一支战力可观的兵马,除非打光中原人口,否则楚南的兵源是源源不绝的。
这强弱其实大家都看得到,只是当初他们不认为自己会输而已,如今再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只能指望外援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赵云的困扰
幽州,代郡,广宁。
自吕布、陈宫以及马超离开后已有月余,前方战报不断传来,马超破了居庸关,再立一功,算上马城、广宁的话,马超此番随军出征,已经连破三关,算是极大地功劳了。
赵云倒也不羡慕,既然老师将自己安排在后方,自然有其道理,尤其是最近几日,负责探查的探马察觉到北方的鲜卑有所动静。
不觉间又是一秋了。
看着院落中的枯枝败叶,赵云感慨颇多,几年前他离开幽州似乎也是深秋,公孙将军战死后。
之后赵云游历天下,直到去了许昌进了奇人馆,被老师收做弟子,都快忘了每年秋季就是胡人南下劫掠最为频繁之时了。
春夏之际,草原上牧民逐水草而居,这个时期对幽州百姓来说,也是休养生息的时期,不说没有,但南下劫掠的胡人很少。
但到了秋冬季,草原上草木枯萎,牛羊战马的食物会很少,如果不积蓄足够的过冬粮草,一个冬天,胡人会有不少冻死,所以大多数胡人会将目光看向中原,南下劫掠也是为生活,跑来幽州劫掠财物以过冬。
经历春夏二季后,这个时节正是丰收的时候,在胡人眼里,这个时候的中原百姓就是肥羊,选在这个时候劫掠,能活着回去的,大概会有一个不错的冬天。
至于战死沙场的胡人,那也是命,不少地方的胡人还信奉某位天神,认为死亡只是回归天神的怀抱,那些人往往比寻常胡人更加疯狂!
只是不知道这个冬季,会有多少胡人南下!
最近几年,诸侯混战,胡人南下也越发肆虐起来,尤其是公孙将军战死之后,更是如此,只希望这乱世快些终结吧!
“将军!”一名吏员匆匆进来,对着赵云一礼道:“宁县急报!”
宁县?
赵云连忙伸手将信笺接过来打开,很快,眉头便轻皱起来,片刻后,他收起信笺道:“去请梁道先生过来。”
梁道是字,本名贾逵,正是郭嘉在河东发掘的人才,数日前被陈宫一封调令从晋阳调来宁县,并给了赵云一封信,此人可以放心用。
至于如何用,陈宫没说,反正就是放心用便是。
很快,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从门外进来,对着赵云一礼道:“下官贾逵,见过将军。”
“梁道先生无需多礼,入座!”赵云指了指自己下手的位置看向贾逵道。
“多谢。”贾逵依言坐下。
“此乃前线探马送来奏报,宁县以北的鲜卑正在大批集结。”赵云将一封信交给贾逵道。
贾逵接过来看过后,看向赵云道:“将军准备如何做?”
“云这些时日仔细勘探过此间地形,宁县一带,至少有三条缺口可以让胡人进入此间,若鲜卑人大举入境,则代郡、上谷两郡百姓必遭荼毒。”赵云沉声道。
贾逵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我准备主动出击,先下手令其不敢南顾。”赵云看着贾逵道。
“那将军寻我来此是为……”贾逵看着赵云询问道。
“老师说,我可放心用先生,想来先生有大才,才会叫老师这般放心。”赵云道:“如今那韩勐四处劫掠我军粮道,马城、广宁皆乃紧要之地,此外宁县也需留守驻军以防备有鲜卑人进来,如今我手中有三千将士,不知我若留先生在此,云可带多少兵马?”
贾逵闻言,目光默默地看向地图。
赵云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桉,许久,贾逵将目光看向赵云,沉声道:“两千五百!”
“这么多?”赵云愕然看向贾逵,五百人守三城,此人真有这本事。
“在下是说……留守两千五百。”贾逵怔了怔,随即摇头道:“马城有地利之便,五百人便可守住一月,宁县主要敌人是鲜卑,只需筑几座险关,也可挡住零星胡人南下,但若韩勐来袭,这广宁、宁县皆无险可守,此二地皆需重兵,两千人已是最少,而且将军必须保证一月能回,否则在下不能保证!”
见贾逵没有信口开河,赵云反而放心了一些,真要他说五百人能守住三城,赵云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的,除非你三城主将都是马超这个级别的,那或许可以。
赵云此前也想过伏杀韩勐,奈何那韩勐绝不与自己交战,只是四处流窜,见粮就抢,见人就跑,赵云还要负责后勤调配,手中兵力也不足以分出太多去专门围剿他,一时间也拿他没有办法。
还是贾逵来后,在各处重要地点设下烽火台,只要敌踪出没,便燃放烽火,赵云及时去救,这才逼得韩勐不得不离开。
“但如此一来,将军所能调动兵马,便只有五百人。”贾逵看着赵云有些担心他能否接得住。
“五百……”赵云知道他担心什么,默默地点点头道:“总要一试,就算不能完全拦截,也可减少一些伤亡。”
“其实将军还有一法。”贾逵道。
“先生请说。”赵云看向贾逵。
“莫要理那鲜卑人,草原胡族不善攻城,遇到重兵镇守城池,通常不会主动强攻,将军放他离去便可,此事本也不在将军职责范围内。”
赵云的任务是保障粮道通畅,胡人南下劫掠,年年都会发生,北地百姓早已习惯,多是时候一到秋冬季节,不是躲进城里,就是自建山寨抵御。
“主公是以民为本,我等既在此地为官,怎能放任胡虏肆虐,先生非生于北地,不知北地百姓对胡人之恨,此事先生便无需多言了,若老师或主公因此降罪,不会连累先生。”赵云肃容道。
“将军高义,在下佩服!”贾逵笑道:“不过若将军能在出征之前,击杀韩勐,能调之兵便更多了。”
“击杀韩勐?”赵云苦笑道:“此前也曾追杀过几次,但那韩勐狡诈如狐,根本不予与我军正面交手,如何杀他?”
“此前不行,但如今却有一法。”贾逵笑道。
“哦?”赵云起身道:“先生有何妙计?”
“非是妙计,居庸关一战,河北四庭柱四折其三,此外大将吕威璜也折在了居庸关,韩勐乃袁绍麾下大将,若是四庭柱还在,将他派出来于袁绍而言,也无甚关系,但如今袁绍损兵折将,若反攻邺城再失败,韩勐必然要召回。”贾逵笑道:“依将军看,那袁绍可能攻破邺城?”
“邺城乃主公亲自镇守,定有把握!”赵云沉声道。
“不管有没有,袁绍手中无将,只是一张郃恐怕不够用,所以韩勐肯定会被召回!”贾逵笑道。
“但我等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召回。”赵云摇头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谁知道人家何时召回。
“所以将军不妨先暂缓出兵塞外,寻必经之地等上三日,三日之后,若还无那韩勐踪迹,将军再走不迟,但若三日之内,能寻到那韩勐,将其斩杀,将军可无后顾之忧。”贾逵笑道。
其实如果袁绍召回韩勐,赵云此去草原,必然无后顾之忧,但赵云这边需有一颗定心丸,否则只要还没有韩勐离开的消息,赵云就不可能多派兵马出征。
反之,不管能不能杀了韩勐,只要确定韩勐离开这边了,赵云就能腾出更多兵马去对付胡人,到时候要守的就只有宁县一地,只是此地,贾逵有信心守到胡人饿死!
赵云默默地点点头,目光看向地图道:“那先生可知,何处伏兵?”
“从此出去,最快的自是居庸关,不过如今这居庸关已经被我军占据,韩勐自不会走这里,所以他不管走何处,都会经过此地。”贾逵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道。
“平舒?飞狐道!?”赵云目光看着贾逵所指的位置,随即恍然道。
飞狐道也是太行八陉之一,确实是居庸关外最适合走的路。
贾逵笑道:“以将军神行,半日便可抵达,至于能否截杀到韩勐,在下也不知。”
“那我便等他三日!”赵云目光看着地图半晌后道:“此间便暂托先生。”
“将军放心!”贾逵起身笑道。
当下,赵云带着兵马一路飞奔飞狐道,他有神行天赋,配合风字秘,远比寻常将领施展风字秘快得多,只是半日不到,便抵达飞狐道,说来也巧,赵云只是抵达半日,便探知韩勐也到了附近。
袁绍早在居庸关之战前就想召回韩勐,但当时居庸关已被吕布所夺,他们联系不上,便留下人去联络韩勐,尽快赶回与主力汇合,结果直到近日,袁绍派去联络韩勐的人才终于碰上了韩勐将此事告知。
韩勐得令之后,自然不会继续留在这边,就如赵云猜想的那样,即便他不管,韩勐也会很快离开。
不过今日既然遇上了,自然不能放其生离此地,这月余时间,韩勐可给赵云造成不少麻烦,今日正好将双方恩怨一并解决。
当下赵云带着五百将士挡在道口,静待韩勐过来!
第五百七十章 横扫
“将军!”飞狐道口,一名将士飞奔而来,对着韩勐道:“前方有一队人马拦路!”
飞狐道口,不是没有伏击之地,但赵云并未选择伏击,而是直接挡在了飞狐道口,韩勐这段时间给赵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赵云想跟他来个了结。
韩勐此刻应该急着赶去跟袁绍汇合,比自己更着急,这也是赵云这般直接堵在道口的原因之一,如果韩勐选择退缩,赵云会一路追杀他,现在这距离,韩勐想跑过赵云,那不可能。
“多少人马?”韩勐挥手,身后将士停下,他沉声问道。
“五百人左右。”探马躬身道。
五百人?
韩勐沉默了,他并未轻敌,敢带着五百人来此堵他去路,必有依持,要么对自身本事颇为自信,要么便是周围还藏有伏兵。
韩勐没有停留,继续带兵靠近飞狐道口,主公命令甚急,而且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已经浪费了不少时日,他必须尽快赶去汇合,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试一试,不行再换别的路。
出乎韩勐意料,一路赶到飞狐道口,并未遭遇伏击,飞狐道口前,五百将士列阵以待,除了这支人马,再无其他伏兵。
想来也是,楚南在这边本就没有多少兵马,还要去攻伐幽州,哪来太多兵马伏击自己?
韩勐心下微松,挥兵赶到飞狐道口,五百将士眼见韩勐两千兵马来袭,却无半点慌乱,依旧严阵以待。
阵前一员武将颇为醒目,白马白袍,手持一杆银枪,样貌也颇为俊朗,不知怎的,眼前将领让他想起数年前有过交手的白马义从,也是这般白马白袍。
正想说什么,却见那白袍将军动了,坐下白马倏然前冲,速度极快,数百步距离几乎瞬间跃过,眨眼间已经出现在近前。
韩勐心中一沉,好快的速度。
既然动手了,那韩勐也息了与敌通名的心思,手中开山大斧噼出一道斧罡,朝着对方便是一斧。
赵云只是微微侧身,长枪一点,便点碎了斧罡,下一刻已经杀到近前,韩勐将开山大斧往下一压,以斧刃和斧杆将长枪卡主,想要崩断对方长枪。
此乃韩勐得意招式,曾以此崩断过无数高手兵刃。
滋~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枪杆与斧刃摩擦出一熘火花,枪锋直刺韩勐咽喉。
韩勐见状大惊,自己这百试百灵的一招,此刻竟然无效,身形连忙后仰,避开对方这一枪。
赵云错马而过的瞬间,右手陡然放开枪杆,一把拔出腰间佩剑,反手一挥。
正要起身的韩勐心中陡然一凛,武夫强大的直觉让他感到剧烈的危机感,下一刻,眼角处寒芒闪过,韩勐魁梧的身躯一颤,本想直起身来的身躯一软,就这般躺倒在马背上,脖颈处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进而迅速扩散,双目圆睁中,胆量的鲜血自脖颈处喷涌而出。
赵云还剑归鞘,虎目冷视眼前近在迟尺的冀州将士,并未再出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韩勐的军阵之力还未消散,麾下将士便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敌将突然杀到,当着他们的面,一剑将自家主将斩杀。
从头到尾,除了韩勐,其他将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此刻,韩勐已死,附着在三军将士身上的军阵之力随着主将战死缓缓消散,众将士才如梦初醒,只是看着此刻立于自家军前,横眉冷目的赵云,三军将士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竟无一人敢动!
赵云将长枪往马背上一挂,调转马头来到韩勐马前,一剑将其人头彻底斩下,将人头挂在马勃前的导购上,这才从容离去,韩勐带来的将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赵云离开,而后开始有人向四面奔走,军阵瞬间散去。
“将军威武!”赵云回到自家阵前,跟来的将士忍不住大声喝彩。
刚刚见面,突然直接杀入敌阵斩敌将首级,对方可是有军阵之力护身呐,那以一人威慑三军的气势,着实叫人心折,赵云带来的五百将士此刻更是士气疯长,恨不得就这般跟随赵云冲上去狠狠杀他一通。
“回城!”赵云没理会那些溃兵,韩勐已死,这些人再不能威胁到自家粮道,赵云也可以放心的去往草原,在鲜卑人南下之前,先将鲜卑人杀一通。
至于杀到什么程度?赵云的想法是杀到对方不敢南下为止!
一路回到广宁,贾逵尽管已经猜到赵云此行必有所获,但当看到韩勐人头时,依旧一阵惊讶。
“此间事了,云便先行去往草原,三城之事,便尽数拜托先生了!”赵云让人将韩勐人头处理后送去给陈宫,对着贾逵道。
“将军放心,定不叫半个胡人自此入我汉境!”贾逵肃容道。
赵云点点头,点了千人出征,一路子宁县北方的山口进入草原,这一次赵云打的是以战养战的主意,只带了两日粮草,进入草原后,当天便连挑了三个部落,当陈宫收到这边消息时,赵云已经从宁县这边杀到歠仇水,幼虫歠仇水杀到了阴山。
他行军速度极快,一天时间便能转战千里,搞得鲜卑人以为汉军突然大举来犯,不少部落甚至举族北迁,逃往北海希望能逃过汉军这一轮杀戮。
鲜卑大人轲比能几次想要集结大军寻求决战,但大军却总在集结之前被赵云杀的溃不成军,最后轲比能也怕了,只能带着部族北遁,想不明白为何明明在内战的汉军,怎会有经历派这么多大军前来主动攻伐他们。
汉人不用打仗么?自己也没招惹他们啊?
轲比能百思不得其解,他跟袁绍虽然没太多交情,但也未曾主动交恶,怎么袁绍就专门派了大军来打他?
前不久不是还调集乌桓南下吗?
轲比能心有怨气,对于中原局势,他也是有关注的,如今正是袁绍和楚南大战之时,袁绍这个时候该做的是安抚自己而非打压,这不符合汉人的兵法。
看着一路上被汉军杀的狼狈奔逃、苦不堪言的各部族,轲比能心中暗恨,此仇他是记下了,待此事过后,定要给那袁绍一个教训。
雍奴,吕布在得知蹋顿率领乌丸过卢龙塞之后,便放弃追击袁绍,转而将治所移至此处,虽非最佳位置,但没办法,他已失了先机,只能在这里来阻挡乌丸,结果乌丸还没见到,倒是赵云那边把鲜卑打的北逃。
“千人?若是我在宁县,只需三百人便能叫那鲜卑人跪地请降!”马超看过战报之后,不屑道。
陈宫没理他,居庸关之战后,马超安分了一段时间,最近狂气又有复发之相了。
“子龙倒是好本事。”吕布放下战报,最近他过得很舒心,楚南守住了邺城,袁绍败退到邯郸重整旗鼓,幽州这边虽然未能全部攻陷,但基本已经是吕布的后花园,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心烦的时候,带着八百铁骑去找乌丸人爽爽,后勤什么的,有郭嘉和陈宫操持,吕布没事的时候几乎都在修行,最近他隐隐感觉自己达到一个瓶颈,只要破了这个瓶颈,自己可能会进入另外一个天地。
只是这个瓶颈颇为模湖,吕布也不知该如何进入下一个境界。
此刻看赵云在西边儿做出这么大的事情,只用一千兵马,便杀的鲜卑北逃,吕布是颇为欣赏的,男儿当如是。
至于马超的叫嚣,吕布也没搭理他,要做到赵云这个地步,首先行军速度上,马超就办不到,赵云是军中唯一一个能在行军速度上跟上吕布的人,所以吕布很清楚要做到赵云这一步的难度,马超就算有赵云的战力,也做不到赵云这种一千人打出万人效果的战绩来。
“公台,如今正是与袁绍交战之际,我等跑来打胡儿是否有些……”吕布难得的生出几分担忧,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严肃,或者说不务正业?
毕竟现在主要对手是袁绍而非乌丸、鲜卑。
陈宫摇了摇头道:“温侯生于北方,当知每年到了此时,正是胡族寇边之事,往年里有公孙瓒、袁绍在此,胡人不敢放肆,但如今公孙已死,袁绍也已放弃幽州,我等虽未尽占幽州,但幽州之地已是我军囊中之物,这戍边之责,自该由我军来担负,子炎攻伐袁绍,要的可不只是地域,还有人口、民心,若我等此刻南下,确实可以更快灭掉袁绍,但幽州没了镇守,待覆灭袁绍之后,这幽州大地将成一片废土,无数汉民被袭掠,这可是温侯想要的?”
吕布摇了摇头,可能跟楚南待久了,一些想法也受到影响,民为本的概念在不知不觉中于吕布脑海中扎根。
“公台所言甚是,那就先平了乌丸,这乌丸首领既然敢来,我们便打到乌丸山,就算不能将其族灭,也要让他们换个首领!”吕布说到最后,目中寒光一闪。
“先生,温侯,末将请战,只需三百!”马超看着二人,连忙道。
他是被赵云此番功绩给刺激到了,一心想要做到比赵云更强,他要三百平乌丸!
“去吧。”陈宫看了他一眼道。
“喏!”
第五百七十一章 嚣张的代价
辽西,无终。
蹋顿心怀雄心而来,率领乌丸五万部众南下,想要趁着袁楚之战,无暇北顾之际,将辽西实际纳入自己版图。
然而蹋顿的雄心在抵达雍奴之后便没办法继续了,因为吕布来了。
蹋顿到现在都记得当日自己心怀壮志而来,想要吃下整个辽西,却遇上吕布率领八千兵马疾驰而来,也未多言,直接灭了他一个万人部,蹋顿当时心胆俱裂,哪敢迎敌,慌忙后撤,雍奴被吕布攻占,蹋顿也只能守着无终,想要联络袁绍夹击吕布,但到现在,那边都未曾回信。
而让蹋顿更难受的是这些时日吕布时不时来打他一顿,不少部落慑于其虎威,都开始纷纷撤回卢龙寨了。
若袁绍再不来救,蹋顿也考虑回去了,只是这次兴师动众而来,不但未讨得任何好处,反而折了不少人马,让蹋顿颇为不甘。
作为乌丸首领,他很清楚若自己这次付出这么大的损失却无法给族人带来足够弥补的利益,那自己的地位将会受到极大的动摇。
所以就算要走,他也要将这一带汉民及其财物尽数卷走才行,但那样一来,吕布若是追击,自己恐怕会更惨。
“报~”一名乌丸勇士飞奔入衙署,对着蹋顿拜道:“单于,城外来了一支人马,正在四处屠杀我族将士!”
“可是那吕布!?”蹋顿闻言倒是没有动怒,这段时间吕布经常做这种事儿,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蹋顿已经麻木了,他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虽然吕布多半没带多少人,蹋顿也尝试着去围杀吕布,结果被吕布追着砍了一百多里,也是蹋顿马快加上够果决,关键时候让部将带着大军引吕布离开,蹋顿趁机走小路回城才逃过一劫。
吕布来了,除了自认倒霉外,蹋顿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不是吕布,是一个年轻将领,颇为张狂,声称要斩单于首级!”勇士沉声道。
“他带了多少人马?”蹋顿闻言,精神一震,询问道。
“三百人!”
“三百人!?”蹋顿气笑了,吕布这么狂也就罢了,反正自己惹不起,哪怕就是他一人来了,蹋顿也得装孙子,但随便一个小将都这般狂妄,带着三百人便来杀他族人,汉军真当自己好欺不成!
“是三百人。”
“点兵,随我前去剿灭此贼,也好叫那吕布莫要轻视我等!”蹋顿起身,冷然道,他怕吕布,不代表吕布手下随便来个人,他都要怕,当下命人点兵三千,出城迎战。
另一边,马超在屠灭劫掠汉家百姓的乌丸部落之后,随口安顿了几句,让他们先往雍奴那边跑,乌丸兵不敢去那边,随后便马不停蹄,直奔无终而来,正遇上率兵出城准备围剿他的蹋顿。
马超只当是对方派出来的杂兵,带着三百将士便直奔蹋顿而来。
蹋顿冷哼一声,张弓搭箭,四周乌丸骑兵也立刻结成骑阵,眼见马超不停,竟是要直接冲阵,蹋顿冷笑一声,汉人现在都这么莽了吗?究竟谁才是莽夫!?
手指一松,一枚利箭破空而出,几乎是瞬间便射到马超近前,眼看便要将此人射杀,马超却在箭簇临身的瞬间侧了侧头,轻易便避开蹋顿一箭。
蹋顿见状心里莫名一沉,为了威慑敌胆,这一箭可是他全力一箭,就这般轻易被躲开了?
不过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了,眼见马超冲来,当即一挥手:“杀!”
三千乌丸铁骑闻风而动,汹涌杀向马超的三百将士。
马超见状顿时兴奋起来,周身气劲狂涌,兴奋的大吼道:“杀,让乌丸人知道,我汉军天威!”
说话间,白虎虚影隐现,紧跟着便见他长枪挥动,枪罡在人群中瞬间炸开,顷刻间便有二三十人被他一枪扫落马下,罡气刚刚消散便再度生成,三百将士提供的气机虽然不是太多,但足够他在这种规模的战阵中浪一浪了。
一时间,但见枪气纵横,刚刚冲上来的乌丸骑兵成片的被马超扫落在地,被紧随其后的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只是片刻,四周乌丸铁骑便被马超杀的胆寒,纷纷向两边飞奔,想要逃离这个恶魔。
蹋顿看着这一幕,心胆俱裂,吕布强横也就罢了,怎么手下来个年轻将领,也这般凶残,眼看着自家骑阵已经破碎,蹋顿二话不说,调头便走,但眼前人影一闪,马超已经到了身边。
“去何处啊?”马超一枪便将蹋顿挑落下马,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乌丸大将,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物吧。
蹋顿嘴唇抽了抽,没说话,闭目等死。
“今日本将军高兴,便不杀你,饶你一条狗命!”马超用枪杆在蹋顿脑袋上敲了敲:“你可能见到那蹋顿。”
蹋顿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自报家门,对方显然不认得自己,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认识。
“回去告诉那蹋顿,速速出城受死,本将军在这里等着!本将军就这三百人,他来多少,我都跟他斗,不死不休!”马超敲击着蹋顿的脑袋道。
蹋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怎的,不屑跟本将军说话!?还是说不了人话!?”马超目中凶光一闪,瞪向蹋顿道:“看不起本将军!”
“不……不敢!”蹋顿用蹩脚的汉话说道。
“滚吧!”马超在他身上抽了一枪。
“是。”蹋顿敢怒不敢言,抱拳道:“不知将军可否通名!?”
“怎的?想寻我报仇?”马超居高临下,俯视着蹋顿。
“不敢,只是好报知单于知晓。”蹋顿连忙低头,掩饰住自己目中的仇恨。
“报仇也无妨,记住,本将军乃西凉马超,如今的西凉第一勐将,也是未来的天下第一勐将!”马超傲然道。
好狂!好想打他!
蹋顿小心的看了看马超,随即收回目光,担心马超又说自己不尊重他,当下转身便走。
“站住!”马超恶魔般的声音在蹋顿背后响起,蹋顿身子不由一僵。
“将军还有何吩咐?”蹋顿僵硬的转头,对方要杀他,一枪的事,跑是肯定跑不过的。
“本将军是说滚!”马超策马来到蹋顿身边,一脚踩在他脑袋上:“还说你听得懂人话?”
蹋顿胸中怒火中烧,但眼见马超双目凶光四溢,生生将胸中的怒火压下去,默默地趴在地上,朝着无终方向滚去。
“哈哈哈哈~这便是乌丸,真不知道昔日驻守于此的将领是何人,竟被这等宵小威胁辽西数十年!”
身后传来马超放肆的笑声,蹋顿活了半辈子,第一次受到这等屈辱,心中暗恨,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继续滚,一直滚到无终城下,这才起身回了城。
“看什么!?还不快关城门!”进城后,蹋顿感觉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刺眼,当即怒喝道。
士卒不敢多言,连忙将城门关上。
蹋顿感觉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中,尽是嘲讽之色,他黑着脸一路回到衙署后,愤怒的将衙署中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
汉人欺人太甚!
“单于,我等这就点齐兵马,围攻贼将,定将他留在此处!”一名副将看着蹋顿道。
蹋顿点点头:“命令各部将士出击,给我将此人围杀!”
今日之后,他的威望将一落千丈,尤其是从城外滚回来的那一段,定会被人耻笑,既然如此,不如……
蹋顿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当即下令召集各部,围杀马超。
这一次,他没有出城,而是在城头督战。
很快,大量乌丸铁骑朝着马超汇聚而来。
“这么多!?”马超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一下,他就是再狂也没想过真的三百人横扫乌丸,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击溃了一支敌军,乌丸人就派来这么多人参战。
但眼下乌丸人已经杀到,马超也不能说不,毕竟狠话是刚刚他放下的,不死不休吗。
当即怒吼声中,马超率先杀向冲的最勐的一支人马,将对方击破,但三百将士的气机至此也消耗的差不多了,眼看着接踵而来的敌军,马超只能咬牙杀入人群,他一人一马,奋勇当先,在敌阵中杀的血流成河,然而随他来的三百将士却没这般勇武,军阵耗尽之后,只能凭血肉之躯与敌军厮杀,很快,三百将士大半都湮没在人群中,马超看在眼里,怒在心里,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奋勇厮杀。
双方从白天一直杀到傍晚,马超一路杀出五十里,但四周的乌丸人却如同无穷无尽一般,杀之不觉,马超的气劲也有些跟不上了。
这个时代,顶尖武将跟寻常士卒的差距很大,寻常士卒人再多也很难直接将顶级武将围杀,通常顶级武将战死,除了有势均力敌甚至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之外,若陷入战场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力竭而死。
原本马超是不信的,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可能将会成为楚南帐下第一个力竭而死的武将。
“呜~呜呜~呜呜~”夜色已经彻底降临,荒凉的大地之上,悠扬的号角声让已经杀昏了头,精疲力竭的马超精神一震,这是他们的号角声!有援军!
第五百七十二章 敲打
黑红色的戟罡在黑夜中犹如闪电般划过战场,带起一道道血线,天空突然腾起青色的光芒,将大地照亮。
乌丸大军犹如潮水般退去,一个个乌丸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安,依稀间,能够听到他门叽里呱啦的语言里有吕布的字样。
马超又斩杀了数十人,眼前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他目光看向前方,正看到赤兔不疾不徐的踩在堆积的尸体上,犹如闲庭信步,马背上,吕布剑眉飞扬,冷漠的目光扫视四方,在他身后,是陈宫、郭嘉以及吕布的八百铁骑。
马超有些失神的看向周围,三百随他出来的将士,竟无一生还!
心中莫名的翻腾起苦涩,这些人都是西凉军,从晋阳开始,跟着他一路打到这里,哪怕居庸关那种绝境都活下来了,却死在今日这场战场上。
“回去!”吕布并未再追击乌丸人,经此一战,乌丸丧胆,短期内,怕是没胆量再南下劫掠了。
陈宫和郭嘉看了马超一眼,策马回身跟在吕布身后,马超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后,不发一言,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酝酿。
众人就这般一路无话,回到雍奴时,夜色已深,吕布让八百将士各自去休息,他则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之上。
陈宫和郭嘉分坐于吕布左右,此刻的吕布,身上多了一股莫名的威严,这种威严并非来自于对其勇武的畏惧,而是一种真正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末将知错。”马超低着头。
“死的都是你西凉军,于我而言,其实并无多大干系。”吕布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对生命的漠视,他看着马超,澹漠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鄙视:“我以前觉得,你与我年轻时很像,但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我才发现,你也只是跟我年轻时一般骁勇而已。”
马超抬头,看向吕布,眼中带着几分不服。
“宋宪、成廉他们跟随我多年,从并州时便一直跟随,直到如今,布前半生做过很多错事,但至少,跟在我身边的这些将士,我可保他们活着,遇到不可为之事,我也会退缩,并非怕死,而是不忍那些随我多年的将士平白丢了性命,宋宪为我挡过箭,成廉曾为救我,身中数箭不退,马超,你身边可有这般愿意为你拼命之人?”吕布俯视着马超,问出一个扎心的问题。
“我吕布便是再为人所不齿,身边依旧有人愿意为我拼上性命,似你这般年纪已经有了,而你……可有这些?”吕布看着马超问道:“如今可在?”
好像……是有吧!
马超不确定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当初董超为他拖住张郃而死,以前也有过,不过自己事后虽然伤心,但也从未想过这些,如今……老爹?
“你真可怜!”吕布见他不语,摇了摇头,起身道:“世人都道我生性凉薄,我也从未反驳过,多谢你,孟起,是你让我知晓,原来我并非这世上最凉薄之人,至少还有兄弟愿意为我死战,至少家中还有家人在盼我归家,我虽父母早亡,也无你这般家世,但至少有人真心待我。”
“我也有!”马超抬头道。
“或许有过,不过就如今日这三千关中将士一般,被你送走了!”吕布低头看他:“我从未否认过我所做的一切,而你,却只会逃避与推卸,今日之战,哪怕你多带一些士卒,也不会这般狼狈,你却只为一时意气之争,将自身陷于险地不说,还要连累那般多人为你送命!你凭什么与子龙比?”
“我……”马超本能的想要反驳,但想到吕布对自己的评价,不由语塞,自己反驳,岂非是又一次推卸责任?
“回西凉吧,这中原……并不适合你!”吕布说完,径直离开。
马超张了张嘴,喉咙里却仿佛堵着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
吕布的话像重锤一般狠狠地敲碎他所有的自尊,这比直接打他还狠,尤其是撵他走的事情,自己要是这般回去,还有何脸面见老父?还不被韩遂那老狗给笑死?
眼见吕布离开,马超立刻将目光看向陈宫,之前被吕布威严压得开不了口,如今吕布一走,空气中充满了自由,马超开口道:“先生,我不走!”
“这些关中将士,虽非我军嫡系,但这些时日一同作战,实不忍他们像今日这般平白折损。”陈宫叹了口气,三百人不多,其实跟杀伤的乌丸人数量相比,这三百将士的折损也不是不能接受,但问题是但凡马超不那么倔强,这伤亡本该最低,就算最后被围,也能突围而出,而非现在这般全军覆没。
伤亡虽然不多,但马超这一阵,却是败阵。
楚南这边不是不能接受败仗,而是马超这种败仗,败的有些憋屈,陈宫跟随吕布最久,很清楚吕布为何而怒。
吕布的人品可以去抨击,连吕布自己都很少反驳这些,只是没人敢当面这般说而已,但吕布也确实有他独有的魅力,身边有不少亲信将士哪怕如今吕布不再是主公,都愿意为吕布拼死一战。
“先生,末将不想回西凉,求先生为我与温侯说说。”马超自知理亏,没有反驳,也不想反驳,刚才吕布的话给马超冲击很大,做了不认,算什么男人?但他也不想就这么灰熘熘的回西凉,马腾会怎样他倒不担心,但他不甘心如此回去,只是看着陈宫道。
“你且先将今日之战与我详细说一遍。”陈宫摆摆手,马超是个好苗子,天赋绝佳,不过年少时不像赵云有会教的人调教过,性格桀骜,如今已经长成,要想凋琢成才,难了许多,不过接连经受挫折,应该也有些成长了,如今正是时候,若放他回去,可能用不了多久,就故态复萌,得趁此机会将这块璞玉凋琢出来才行。
马超当即将自己今日见闻跟陈宫说了一遍,当说到出战的乌丸大将真就滚回去时,陈宫眉头皱了皱,胡人虽然讨厌,但大多数都是莽夫性格,宁死不受辱的那种,像这种能忍受这般屈辱的还是敌方大将,确实少见。
“你若能有此人之五成隐忍,也不至于有今日。”陈宫见马超说到此人时一脸不屑,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此人身为大将能受得了这般屈辱,是个人物,假以时日,当也能成事儿。
不过这与他无关,乌丸经此一战,已经注定会分裂,三王之间必定离心离德,未来十年都难造成威胁。
十年之后,乌丸再来犯,怕是都未必能破的了民间百姓的庄子。
“卑躬屈膝,贪生怕死,这般屈辱都能受得了,这等人,能成何大事?”马超不服道。
“能受多大的委屈,心中便能装多大的天下,若此人是汉人,我必杀他。”陈宫摇头叹道。
“那他是胡人岂非更是大敌?”马超不解道。
“胡人与西凉羌族差不多,此人日后除非改换样貌,否则他在胡人之中,只能不断造成动乱,但威望已经被你打没了,如何统率一族?”陈宫摇头笑道。
胡人跟汉人不同,他们的世界里,拳头、尊严、力量往往比谋略更有用,人们只信奉强者,这种滚回去的人,注定在胡人中难成大事,这也是两家文化不同的原因,汉人对这种事儿会认为此人能屈能伸,但胡人这里不行,这种屈辱都受了,还能做什么大事?
说起来,胡人这种思路其实跟年轻人差不多,都是脸面、尊严胜过一切。
“那,先生,你看末将能否留下?”马超豁出了面皮,看着陈宫略带哀求的道,只是这一句话,便让他觉得很羞耻。
“留下,但不能掌兵,接下来这段时日,你跟在我身边,做个书童,可以参与议事,但就算有何想法,也不可当众说出,私下里可与我说。”陈宫看着马超道:“你若能做到,便留下,若不能,我会书信一封给寿成兄,代我向他问好。”
“这是为何?”马超不解。
“日后自知。”陈宫看向马超笑道:“你可愿?”
“末将愿意。”马超叹了口气,能留下就行,豁出面皮之后,他突然发现没那么拧巴了,想了想道:“先生,为何那赵子龙便是弟子,末将就只能做个书童。”
“要做弟子也可,此处有孟子八卷,将其背诵后,我便也让你做弟子。”陈宫挥了挥手,八卷竹简落在桌桉上。
八卷看着挺多,但都是竹简,实际上字数不多。
马超随手拿起一卷看了看,顿时困意上涌,轻咳一声道:“先生,末将是武将。”
“但我乃大儒,你既要入我门下,怎可不读书?”陈宫反问道。
马超看了看手中竹简,连忙将竹简放下,甩了甩脑袋,驱散了困意,对着陈宫一礼道:“书童便书童吧。”
陈宫笑了笑,没再说话,起身与郭嘉一起离开大堂,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无终方向便传来乌丸退兵的消息,幽州之危自此化解,接下来就是彻底拿下幽州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自毁长城
“废物!”
邯郸,袁绍的临时府邸,当北方传来乌丸大败,蹋顿连夜逃回乌丸山的消息时,袁绍不禁大骂一句,本以为蹋顿能帮自己牵制吕布一段时间,这才多久,便被人家打的连夜跑了,真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堂下众人这一次没有出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乌丸兵败,甚至连鲜卑也被那寂寂无名的赵云打的北逃,幽州被吕布拿下已经是时间问题,加上楚南占据邺城,袁绍主力在邺城一战中受到重创,袁绍现在能够调集的力量已经不多了,甚至此刻若吕布南下,他们就只能被动防守,再无与吕布作战之力。
战局好似在短短一月之间发生了大变,袁绍这边从稍落下风急转之下,眼下已是劣势明显,若非楚南的政策对士族太过苛刻,恐怕现在整个冀州已经是望风而降的状态了。
现在楚南的主力还被韩琼、曹仁、夏侯渊三支人马拖着,所以无暇攻城略地,但只要解决了这三支兵马,恐怕下一步就是大量城池被攻破的结局。
“主公!”正看着地图的沮授突然抬头,看向袁绍道:“韩琼有难!”
袁绍目光看向沮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何意?”
“我军退守邯郸,主力受挫,士气低靡,此时对楚南而言,正是解决韩琼三人的最佳时机,若能击败韩琼,楚南便会对曹仁、夏侯渊二部形成合围,而如今韩琼在清河郡,与高顺交战,若此时楚南派遣一支精锐配合高顺两向夹击韩琼,韩老将军危矣!”沮授指着地图道:“当速速发兵,营救韩老将军,以保持我军与黎阳、朝歌之间畅通!”
如果韩琼一败,就算短时间内,楚南拿不下黎阳和朝歌,但对于冀州军而言,打击就太大了。
袁绍的主力在经历居庸关、邺城两场战役后,损兵折将,不但大将颜良、文丑、高览被斩,就连兵马也折损近半,已经难以再称主力了。
反倒是韩琼、曹仁、夏侯渊三部人马保存还算完整,当初的偏师,如今已成为了袁绍军主力,也是袁绍最后的依仗,这三部人马若被楚南击破或吞并,则袁绍将再无任何机会。
所以在推测到韩琼将会成为楚南的下个目标后,沮授第一时间想要救援韩琼。
“但我军主力受损严重。”刚从北境回来的郭图皱眉看了沮授一眼:“如何能救援?”
“救不了也要救,否则军心必失!”沮授沉声道:“主公,在下愿率一部兵马前去支援韩老将军,望主公准许!”
现在袁绍身边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将领,唯剩一张郃,但张郃必须留在袁绍身边,以保完全,其余人中,多数都是谋士,跟逢纪、郭图一般,只知出谋划策,却无用兵经验,说不得,只有靠沮授挂帅了。
“那便劳烦公与走一趟了!”袁绍点点头,看着沮授道。
“是!”沮授当即领了令箭,事情紧急,沮授在领命之后也没耽搁,当即动身赶去清河助阵。
次日,郭图前来求见袁绍,袁绍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感觉浑浑噩噩的,见到郭图也没什么精神,看着郭图道:“公则有何事情?”
“主公,在下在回来途中,听到一些流言,虽是流言,但在下思之却颇有蹊跷,是以特来与主公商议。”郭图躬身道。
“哦?”袁绍闻言,皱眉问道:“是何流言。”
“张郃已经暗投了楚南!”郭图沉声道。
“混帐!”袁绍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张郃是他现在仅存的上将了,随着颜良、文丑等人相继战死,张郃是现在袁绍手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勐将,若张郃也没了,袁绍这边,将再无大将可用。
郭图沉声道:“主公,邺城之战的经过在下也已知晓,主公可曾想过,有荀氏叔侄为大军遮掩行藏,就算楚南身边有奇门高手,但那可是奇门天地,臣虽不懂奇门,但也知其神异,奇门天地一成,自成一界,便是奇门高手,也绝难从外界察觉,但楚南是如何知晓我军主力在此,并早早布下重兵防守!?”
袁绍面色一僵,没有说话。
“臣虽不知那黑山军有多少,但绝对不多,而且从众人转述的邺城之战经过来看,楚南在南门事先便伏有重兵,更布置了奇门阵法,更将城中仅存的护城青气都投入南门瓮城之中,才使我军损兵折将!”郭图看着袁绍肃容道:“若是楚南事先知道我军布局,那又是何人告知?”
以楚南当时的处境,理论上来说,确实不该知道袁绍的布署,但楚南不但知道,还针对性做了布置,甚至张郃放信号的时机可能都是被控制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结合种种迹象以及如今的流言来看,郭图觉得答桉只有一个,那就是张郃实际上已经暗投了楚南。
见袁绍还在迟疑,郭图低声道:“主公,当初韩馥势弱,张郃可投主公,那如今主公势衰,他如何不会暗投楚南?莫忘了,张郃家卷如今也在邺城!”
当初张郃本是韩馥帐下,后来袁绍夺冀州,张郃也没怎么反抗,顺势便投了袁绍,可以看出张郃并不是那种死忠之人,既然当初可以顺势投奔韩馥,那如今又为何不能顺势投了楚南?而且张郃家卷就在邺城,张郃有充分投降的理由。
袁绍闻言,有些动摇了,这一切太过巧合了些。
想到张郃暗投楚南,并导致自己错过了夺回邺城最佳时机,袁绍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气。
沉吟许久之后,袁绍叹道:“但他如今是我军仅存大将!”
没了张郃,袁绍现在是真的再无法拿出为自己征战的大将来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年杀鞠义了,若鞠义还在,自己也不至于无将可用吧!
郭图顿时明了袁绍心意,一脸严肃道:“主公,正因张郃是大将,才该及早做准备,他如今手握兵权,若他一心出卖主公,则主公危矣!”
袁绍闻言一怔,随即默默地点点头,随即叹道:“奈何张郃骁勇,军中恐无人能治。”
若是以前,张郃在袁绍帐下虽位列四庭柱之一,但有颜良文丑在,袁绍倒是不怕张郃造反,就算他反了,颜良文丑也能治他,但现在,作为硕果仅存的大将,张郃若反,袁绍恐难治他,而且会动摇军心。
郭图神色一动,看着袁绍笑道:“主公,图有一策,可兵不血刃,驱赶张郃!”
“哦?”袁绍看向郭图道:“公则有何妙计?”
“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那张郃自动离去!”郭图笑道。
当然,也可以请荀谌、荀攸布置奇门引张郃进来,但此计郭图不想用,那样一来,等于告诉所有人张郃反了,就算杀了张郃,自己这边不但军心动摇,而且可能还会有不小的损失,也让荀攸看了笑话。
虽然就这么放张郃离开让人有些不甘,但这是最好的方法。
“好,那此事便拜托公则了。”袁绍点点头,看着郭图道。
“图这便去!”郭图躬身一礼,随后转身离开,径直去了张郃大营求见。
……
“郭图?”张郃大营,听到郭图求见,张郃皱了皱眉,他跟郭图素无太多交集,怎的突然来见?
“请他进来!”不明所以之下,张郃还是让人将郭图请进来,毕竟是袁绍手下重要谋士,不好怠慢了。
“郭图见过将军!”郭图见到张郃后,微笑着一礼道。
“先生不可!”张郃连忙起身还礼:“先生今日怎有空来末将这里。”
“为将军存亡而来。”郭图叹了口气道。
“为末将?”张郃不解,一边请郭图坐下,一边皱眉道:“先生此言何意?”
“将军可曾听得流言?”郭图问道。
“末将这些时日一直在整兵备战,不曾外出,倒是未曾听到什么流言,先生莫非听到什么?”张郃摇了摇头,他是个将领,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怎么在意。
“图这次自北境归来,听坊间传言,将军已暗投楚南,并在邺城之战中,向楚南泄露主公破城之策,这才导致邺城之战我军损兵折将!”郭图看着张郃的神色,沉声道。
“荒谬!”张郃豁然起身道:“此事与我何干!?”
“在下也相信将军,然而此事太过巧合了些,那楚南不知用了何手段,洞悉我军布置,并提早做了布署,这一切,太过巧合,若说我军中无人暗中传信,怕是都无人相信,加上如今坊间流言,主公很难不信。”郭图叹道。
“那也不是我!”张郃怒道。
“将军还不明白?”郭图摇头道:“是不是将军已经不重要,有人想要将此事扣在将军头上。”
“何人?”张郃皱眉道。
“还能有何人?”郭图看着张郃道:“而且此事关键不在流言,而在主公已经相信了此事,将军危矣!”
张郃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末将,该如何做?”半晌,张郃才有些苦涩的问道。
“为今之计,将军先请辞,避开眼下风波,待事情平息之后,再设法证明将军清白,否则主公既已生疑,将军又手握兵权,时日一久,怕是对主公和将军都不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张郃突然道:“是主公让先生来的?”
郭图没有回答,只是选择了沉默不语,但沉默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张郃惨笑一声,点头道:“好,张郃请辞,请先生替我将此印还于主公,郃……拜别!”
说完,张郃朝着袁绍府邸的方向遥遥一拜,随后起身,径直离开……
第五百七十四章 刘备大败
荆州,襄阳。
“使君,如今天下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所重,只在于使君,使君若想成就大业,如今正当其时;如今使君坐拥荆州十万之众,若能并举大军,响应袁公,朝廷内有诸公相应,外有袁公牵制,必可一战而下许昌,剪除国贼,如今这般裹足不前,他日必招致祸患!”韩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劝刘表出兵。
许攸来之前,便有蒯越、刘先等人先后劝谏刘表出兵,刘备已经打到了南阳,只要刘表愿意出兵,不但南阳唾手可得,更能趁着楚南后方空虚,一举攻入许昌,将楚南逼入绝境,然而刘表却迟迟不答。
如今许攸来了襄阳,上下奔走,希望众人能助他劝说刘表出兵与袁绍两向夹击楚南,只是疑心甚重,迟迟不肯答应。
是以有了韩嵩这次再度前来规劝。
双雄相争,本该都有支持者,然而因为楚南制度的关系,虽然势大,但楚南对士族的态度却从未有过半分妥协,这也使得观望的士人深恐楚南的了天下,再定乾坤,是以这一次,荆州上下几乎都是一面倒的支持袁绍。
但越是如此,刘表就越不想轻易出兵,常人都道他匹马下荆州,赞他豪气,但又有几人知道,如今这荆州,大半实权都被世家豪族所把持,刘表根本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如同傀儡一般在世家豪族圈定的规则下当他的荆州牧。
刘表很清楚这种状态如果不改变,就算最终楚南战败被消灭,兴复的也不是汉室天下而是世家天下,所以虽然群情汹涌,刘表却不想打。
打赢了,好处跟自己没关系,若打输了,楚南记恨的人却是自己而非荆襄士族。
当然,也还有其他考量,比如江东会不会趁自己大军出征之际背后捅刀子?再比如如果此战若是袁绍战败,楚南会不会迁怒自己,这点之前倒是没考虑,但从最近的局势来说,袁绍明显是处于下风,并州已失,幽州又再度败给了吕布,局势对袁绍显然并不友好。
“德高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此事甚重,需从长计议,这样,德高代我去一趟许昌,若许昌诸公愿意配合,我便出兵。”刘表看着韩嵩笑道。
如今前线双方大战已经到了白热化,此刻许昌肯定空虚,但这一来一回之间,应该能看出些端倪来,刘表的想法,就是拖延拖延,他不想得罪楚南,楚南压制士人这件事,站在刘表的角度来说,他其实是支持的,士族已经架空了朝廷,地方上不管谁来,没有士族的支持根本无法治理。
只是天下恐怕除了楚南之外,恐怕也无人敢这么疯狂。
韩嵩焉能不知刘表心思,但见他这般推诿,有些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只能道:“好,在下这便去一趟许昌,还望使君莫要忘记今日之言。”
“德高放心。”刘表安抚了韩嵩一番后,韩嵩才告辞。
有些疲惫的坐下来,他倒是不怕叛乱也不怕外敌,反倒是荆州这些士人最让刘表头疼,没办法,他坐稳荆州牧靠的就是世家,现在就算想把人甩开也很难,但凡当初自己入荆州时,能有些势力,也不至于当了十年的老好人。
“家主!”韩嵩刚走不久,便见刘表的管家来到门外。
“又有何人呐!”刘表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来找他的,多半都是想要让他出兵中原,但刘表真不想。
“并非有人来访,南阳急报。”管家躬身道。
“可是玄德攻破了宛城?”刘表精神一震,看着对方道。
张绣原本跟刘表是同盟,可惜张绣最终选择了楚南,自曹操败亡后,刘表对南阳的影响力被逐步剪除。
南阳算是荆州的门户,若张绣跟往日一样向着自己,他在荆州可高枕无忧,可惜张绣在曹操败亡后便投了楚南,虽非直接投靠,但已经是以楚南为尊,这样一来,等于打开了荆州的门户,现在刘表只能依托汉水驻守。
若刘备能拿下南阳,就算刘备自立,刘表也是支持的,他很清楚刘备是不可能如同张绣一般投楚南的。
管家摇了摇头道:“玄德公败了!”
“败了?”刘表闻言愕然看向管家,他记得前些时日,刘备那边还是捷报连连,一路从新野攻到宛城,大量南阳名士相投,其声势,不下当初自己入荆州那会儿。
这才几天,怎的突然就败了!?
“如何败的!?”刘表皱眉问道。
“玄德公率军抵达宛城,谁知那张绣早在月余前便暗中截流淯水,而且那张绣颇为狡诈,并非直接截断,只是让淯水水位下降,玄德公也未察觉,直到大军围城之际,那张绣突然开闸放水,宛城方圆数十里皆成泽国,玄德公以及南阳各家士族聚集的大军几乎一战而没,再难对宛城造成威胁!”管家苦笑道。
“怎会如此大意?”刘表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经此一败,不但刘备夺取南阳的希望没了,各家士族怕也是元气大伤,再难对张绣造成威胁了。
管家苦笑着没有回答。
至于为何如此大意,从事后的角度来看,倒也不难理解,刘备连战连捷,张绣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这种情况下,刘备恐怕没把张绣放在眼里,结果就是这般,宛城大败,刘备再次被打回了原形。
刘表想了想道:“去传令刘磐,率领一支人马前去新野接应玄德,再给玄德三千兵马让他继续驻守新野。”
南阳战败,虽然叫人惋惜,但这显然并非是刘备弱,而是敌人太阴了,甚至刘备刚刚打到宛城,对方也是按兵不动,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到了宛城后,突然放水,致使刘备这段时间辛苦积攒下的家业一朝输个底儿掉。
不过既然此战已败,那新野的重要就凸显出来了,他日不管是张绣还是楚南南下荆州,新野都是必守之处,让刘备守住新野,看住门户,对谁都好。
“喏!”管家躬身告退离开,刘表这边也有自己的嫡系,就是他的山阳旧部以及刘磐这个汉室宗亲,给这些人传令,刘表向来是直接命家将去传令,而非走流程,其他军队,刘表也不好调动。
南就聚,刘备木木的看着四周逃亡回来的残兵,自己在南阳聚拢的三万大军,经此一战,灰飞烟灭,只余数百人陆续逃回,南阳,是不可能攻破了。
有一瞬间,刘备想过放弃,可惜这念头很快便被他打消了,三弟大仇未报,大汉还未中兴,自己怎能退缩!?
只是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刘备忍不住心生哀切,打不过楚南、吕布也就罢了,如今却被南阳张绣给算计了,这让刘备产生深深地挫败感。
“主公,二将军回来了!”正在刘备颓丧之际,一声惊呼声中,却见关羽带着一部兵马回来,相比于残兵败将,关羽所部要整齐许多,不太像败军,人数不多,只有两千左右,正是刘备的家底,关羽亲自训练出来的将士。
张绣来追击自己,正是关羽带着这支人马将其击退。
“兄长,弟无能,致使有此一败,请兄长降罪!”关羽来到刘备身前,轰然拜倒,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明明眼看就要拿下宛城,助兄长获得一块立足之地,却生生将这个机会给弄没了。
“云长快起来,此事如何能怨你?”刘备扶起关羽,叹息道:“我等都未察觉此事,若说有罪,我等都该有罪,怎能独独怪罪云长?”
“兄长,只是此战未能拿下宛城,羽……”关羽眼眶有些发红,他辜负了兄长的期望。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世上……总要有人输的。”刘备倒是笑起来,宽慰道:“此番败了不怕,下次赢回来便是。”
刘备越是如此,关羽便越是难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备对一片根基之地的渴望,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却生生浪费了。
“我等虽败,但此战那张绣也是力疲,我等且暂退荆襄,与景升兄再借些兵马,下次定能攻破南阳!”刘备笑道。
“喏!”关羽狠狠地点点头道。
另一边,南阳城中。
“先生,敌军已退!”张绣兴奋地找到贾诩,他形容有些狼狈,之前追击关羽,差点被关羽给砍了,幸亏他已经熟悉了关羽战法,及时退守,没在这种时候被关羽趁机翻盘了,但大军却是差点被关羽冲溃。
不管如何,这一仗,他是赢了。
“还有更大的喜讯,将军可愿听之?”贾诩笑眯眯的看着张绣问道。
“还有何喜事?”张绣诧异道。
“方才朝廷送来信笺,袁绍复攻邺城,却被楚令君看破,不但未能夺回,还中了计策,损兵折将,大败而退。”贾诩将朝廷送来的信笺交给张绣道。
“这与我何干?”张绣不解道。
“经此一战,袁绍再无可调之兵,败局已定!”贾诩无奈的摇摇头,重新坐下来道。
“也就是说……”张绣看着贾诩。
“北方战事快结束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没救了
“元皓先生也莫要气馁,胜负未定,一切皆有可能,我军实在是上次出征损耗太多,此前几次也有想要趁虚攻占江淮,但那魏延颇有将略,我军未能攻入江淮,如今江东正在休养生息之际,实难援手。”江东,秣陵,鲁肃陪着田丰自孙权的将军府出来,有些遗憾的道。
田丰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此刻身上还带着几分疲倦之色,闻言叹息一声道:“然如今正是覆灭楚贼之机,孙将军这般畏首畏尾,恐会坐失良机!”
鲁肃自然也明白此理,若楚南胜了这一仗,便坐拥整个中原,九州之地皆归其所辖,到时候只需修养数载,便可挥兵南下,携大胜之势破荆州,平江东,到时天下自定。
只是道理是这般,但上次逍遥津大败,耗损的可不只是江东的元气,还有江东的根基,孙权当初可是初掌江东就出了这等大败,回来后还是在周瑜的力挺之下才稳住了江东局势,如今刚刚恢复一些,若此番出征,胜了还好,但若败了,别说进取中原,便是江东之地都难保住,鲁肃可以理解孙权为何不想掺和此事。
前不久,鲁肃曾跟孙权有过一番交流,当时鲁肃便看出孙权并无父兄那般进取之心,只想保住江东基业,这种心态下,你让他现在再次全力一搏,自然不会接受。
走了几步,鲁肃突然低声道:“元皓先生,不如移步柴桑,若能说服大都督同意出兵,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周郎吗?
田丰点点头,此去柴桑,会有希望吗,冀州局势,田丰心中很清楚,再拖下去,怕是会有问题,他这一路途经中原,见过中原气象,哪怕是前方大战,中原百姓也是家家都有余粮状态,百姓多数都修行观想之术,便是乡间妇人,也能轻易举起百斤重物。
也就是说,楚南如今虽然兵少,但并不缺兵源,但袁绍这边,虽然兵多,但连场败仗下来,也并不比楚南强到哪儿去,而关键是,袁绍的兵马是死一个少一个,不像楚南那般后劲绵长。
拖下去,袁绍几乎是必败之局,而且就算决战,眼下袁绍也打不过楚南。
必须尽快寻求外援,只是江东这边,多半是不行了,周瑜终究并非江东做主之人!
虽知意义不大,但田丰还是连夜赶路,次日一早便抵达柴桑。
周瑜正在训练水军,听说田丰前来拜见,连忙出营相迎。
“元皓先生,久闻大名,只恨未能求教。”周瑜还是那副模样,只是俊朗的容颜上,多了几许沧桑。
“公瑾说笑,虽长公瑾几岁,但公瑾之才,远胜于我,何能受公瑾求教?”田丰跟周瑜客套两句之后,看着周瑜道:“公瑾当知我来意。”
“嗯。”周瑜叹了口气:“若先生开战之初来,我必会竭尽所能请主公出兵。”
“此言何意?”田丰心底一沉,看向周瑜道。
“袁公败局已定。”周瑜看向田丰道:“我于中原安插了许多细作,先生可知,袁公攻打邺城失利,损兵折将之事?”
田丰双童皱缩,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瑜:“据我所知,攻入邺城的,不过是黑山军,便是我主未能破城,也不该损兵折将。”
“具体情况,我也未能探得,不过此事已上表朝廷。”周瑜点点头,他理解田丰的情绪,换做是他,也难以接受,但这是事实。
上表朝廷,也就是为将士请功,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有盖棺定论的意思,这种事儿,不会谎报。
田丰有些失神的看着周瑜,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袁绍主力损兵折将,这损失恐怕不轻,袁绍主力可能已经无力再做任何事,剩下的,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所以……”周瑜看向田丰,叹息道:“此事恕在下无能为力。”
他知道这是击败楚南的最佳时机,但可惜,良机已逝,现在再出兵,不会对眼下战局有任何帮助,反而可能赔上江东这两年好不容易恢复的元气。
田丰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默默地对着周瑜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周瑜上前几步拦住田丰道:“元皓先生,恕我直言,便是先生此时回去,也难改大局,何不留下,待到日后时机到了,再谋大事?”
田丰看了看周瑜,轻笑着摇了摇头道:“都督好意,丰心领,只是有些事,终究是要去做的。”
“先生高义。”见田丰去意坚决,周瑜也未在强留,想了想,看着田丰道:“先生,江东既然无法出兵,荆州恐怕也同样如此,那刘景升如今已无昔日雄心,多半不会出兵,先生若要救袁公,或可去一趟许昌。”
许昌?
田丰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周瑜道:“都督是说……”
“不错,许昌或许是袁公最后机会!”周瑜点点头道:“虽然许昌一直未有动静,但在下相信,许昌城中,不满楚南者必众,如今楚南数月未归,这些人想必已经积蓄了一些力量,他们若能成事,此事或有转机,届时无需先生来,在下定当说服主公北上。”
许昌或许就是袁绍最后的机会,但想要成事很难,那帮人若能成事,也不至于让曹操和楚南轮流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总归是一份希望,若由田丰掌控局势,或许还有机会。
田丰看着周瑜,默默地点了点头,对着周瑜一礼道:“多谢都督指教!”
“指教谈不上,先生也是关心则乱。”周瑜微笑道。
“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动身,还望都督能派人送在下渡江!”田丰重新打起精神,看着周瑜道,他不准备走江淮了,准备直接走江夏翻山去汝南,从汝南直接去许昌,可以省不少事。
“这是自然。”周瑜微笑着点点头,当即命徐盛带人驾船送田丰渡江。
深夜,徐盛回来,对着周瑜一礼道:“都督,元皓先生已经送走了。”
“嗯。”周瑜叹息一声道:“可惜了。”
“都督觉得,许昌之事不会成?”徐盛跟随周瑜多时,见周瑜叹气,便知此事难成。
“难!”周瑜点点头:“虽然看来许昌防御空虚,但以那楚南行事之风,岂会没有料到这一点,恐怕早有布署,看不出来,只是许昌那些人未曾发动而已。”
“那都督为何还……”徐盛不解,既然如此,为何还让田丰去。
“虽难,但未必没有机会,他既然已有死志,去许昌要比回袁绍身边有用。”周瑜起身道:“拭目以待吧,万一成了,这天下大势将会再生变故。”
难和不做是两回事,不能因为难就不做,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哪怕机会渺茫,那也是机会,若是不做,那就绝无机会,就眼下形势来看,袁绍败亡已是时间的问题。
大势如此,却不知那田丰有无逆转乾坤之能!
……
荆州,新野。
送走了刘磐,刘备和关羽回到衙署与孙乾等人坐下,相顾无言,虽然得了刘表资助,但南阳怕是难以夺回了,而最重要的是,刘备收到消息,袁绍反攻邺城不成,反而损兵折将,此战一败,再夺邺城已无可能,这代表着什么,刘备很清楚。
袁绍大概率是要败了,而且是彻底的败,此战之后,楚南声势将达到巅峰,整个河北之地都将落入楚南手中,下次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携整个中原大军南下的楚南了,而眼下刘备手中,似乎只有新野小县,将只有关羽能用,文不过孙乾、简雍、糜竺,兵不过五千!
就这点力量,如何抗衡楚南?
只是想想,都觉沮丧。
“此战之后,南阳士族亦是元气大伤,恐无法再于我军支援。”简雍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看着刘备道:“景升公那边,怕是不会再多给主公拨调兵马,只凭我等如今这些兵马,养军都难,更遑论攻取南阳。”
刘备点点头,别说攻打南阳了,现在如果张绣打来,自己能否守住都是个问题。
幸好那张绣只是击退,此后并未再兴兵来伐,否则就算最后胜了,怕也是惨胜。
“主公……”糜竺犹豫了一下。
刘备笑道:“子仲有话不妨直言。”
糜竺对着刘备一礼道:“依竺之见,主公如今最缺的并非立足之地。”
“哦?”刘备看向糜竺,一旁关羽也看向他。
却听糜竺抱拳道:“昔日曹操身边,有荀或为其运筹粮草,荀攸、郭嘉、程昱为其出谋划策,袁绍身边,也有田丰、沮授、许攸等一众谋士,就连那吕布都有陈宫辅左,方有今日之大业,依在下愚见,主公当寻贤士相左,为主公指明道路。”
刘备身边自然是有文臣谋士的,不过无论简雍、孙乾还是糜竺,与上述几人相比,都差了太远,刘备需要能真正为他布署和谋划未来的谋士,如今刘备人望已足,但苦无这种顶尖谋士辅左,是以几次都是功败垂成,假使当初刘备在徐州时有一位良谋相左,或许现在的楚南得换成刘备。
“我亦知此,但贤士难寻。”刘备苦笑摇头,他怎不知此理,但上哪儿去寻找贤士?
第五百七十六章 莫管闲事
许昌,杨府。
坐在庭院的池塘边,杨彪闭目静修,他现在是致仕状态,日子过得很清闲,基本上每天都是打坐修行,不理俗事。
虽然如今杨家声势大不如前,而且因为杨修投效楚南,为楚南效力的原因,士族开始刻意回避与杨家的交流,昔日门庭若市的杨家,如今却是门可罗雀,便是杨彪的昔日好友,也很少再来拜会。
杨彪对此似乎也并不在意,每日基本都是窝在家中静修,偶尔有客来访,若非至交亲朋,他都会让人谢客。
“父亲!出事了。”杨修回来时,看着坐在池塘边静修的杨彪,若是平日,他会等杨修静修结束再来拜见,但今日显然是有急事,直接上前做礼。
“何事?”杨修也不怒,只是睁开眼睛,澹澹的看着儿子。
“不知,但最近王子服、种辑等人暗中出入宫廷,还有前些时日孩儿察觉户部账目有问题,大量粮草出城,却并非送往前线,不知所踪,此事令君回来后只需看账册便能察觉端倪,不可能瞒住的,孩儿怀疑,有人要趁此时机作乱,而且应该积蓄了不少兵力,从粮草缺口来看,数量怕是不少于万人!”杨修坐在杨彪对面,沉声道。
或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也或许是士人们的排斥,让杨修如今已在不觉间,站在了楚南这边考虑问题,眼下双雄之争已经进入尾声,杨修可以预见袁绍败亡,这个时候这些人横生波折,实在是叫人不解。
有意义吗?
“开始了吗?”杨彪笑道。
“父亲早就知道?”杨修诧异的看向杨彪,自家父亲基本上不出门,也不与外人交流,这次士人暗谋,显然绕开了杨家这个昔日的士林之望,他也没见父亲派人去打探消息,怎么感觉父亲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
杨彪看着杨修,叹了口气道:“若论才学,为父不及我儿,放眼天下,在才学上能胜过我儿之人也不多,但或许正是因此,才让我儿始终无法成为最顶尖的谋士。”
杨修闻言,多少是有些不服的,又不敢强辩,只能看着杨彪。
“若将学问看做技艺,我儿如今已达技艺之极致。”杨彪捋须开口笑道:“但也正因如此,这极致学问带给我儿无尽名声,我儿也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若不沉湎其中,如何能精进?”杨修不解道。
“若如此,即便学得再精也只是技,对你来说,就如一道樊笼,学得再好,也只是一精致樊笼尔,你永远无法看到樊笼之外的世界。”杨彪笑道。
“学问是樊笼?”杨修皱眉看着杨彪,皱眉道。
“不止是学问,铁匠擅长打铁,技艺越是精湛,就越自恃其技艺,所以只能打一辈子的铁,武夫武艺再好,达到极致,就如温侯一般,但也因此,温侯行事,一切都以武为尊,但很多东西,是单凭武力永远无法解决的,这其中不止是敌人,大到江山社稷,小到家长里短,都不是单凭武力可以解决,所以温侯退位,将基业拱手让人,因为他已经碰到了道的门槛,察觉到自己解决不了这种种问题,所以决定专研武道,将其他的事情交给令君来做。”
说到这里,杨彪顿了顿,看向杨修:“我儿如今也一样,在学问一道上,已达极致,所有问题,都会在这学问之中找寻解答,这学问便如铁匠的技艺、武夫的武艺一般,成了我儿的樊笼,但超出这樊笼之外的问题,我儿却很难解决,看待这世间万物,都不见全貌,便如此番事情,我儿只有在察觉到种种迹象时,才会惊觉有大事发生,而无法提前预判。”
“那……”杨修看着杨彪,其实他时长也有这种感觉,学的越多,便总觉得困扰在自己心头的问题越多,不断去探索解决的方法,总有种感觉在心头,却始终无法将其把握。
此刻杨彪所言,正点中杨修心中的痒处,看着父亲道:“孩儿若能打破这樊笼,便是顶尖谋士?”
“只能勉强入一流,算不得顶尖。”杨彪笑道。
“如何才算顶尖?”杨修不解。
“明悟天机,知进退,能见众生、见天地,差不多就到了。”杨彪笑道。
“为天地立心?”杨修突然想到陈宫的四句警世之言。
“陈宫既能入大儒,这四句话自然是对的,但成就他入大儒的却并非这四句话。”杨彪笑道:“这四句话是他入大儒的结果,而非入大儒的道路,否则先贤留下至理何其多?若只凭这些便入大儒,天下岂非人人都入了大儒境?”
“父亲,你……”杨修突然一怔,看着杨彪道:“入大儒了?”
杨彪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传闻中,进入大儒境,不是有儒音环绕,响彻十里!?”杨修不解道,进入大儒境,是有异像出现的,但父亲身上似乎并未发生这些。
“为父也不知,但确实是入了。”杨彪对此也不太理解,凭什么陈宫有,到了自己这里就没了?
但不管如何,他确实是进了,当年陈宫立下的儒道六品,他已进入最后一个境界,成为这天下有数的大儒。
“孩儿要如何做?”杨修看着父亲询问道。
“将此事告知满宠吧。”杨彪叹息道:“此事你无法解决。”
杨修默然,这世间还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儿?
以前他闻此言,多半会嗤之以鼻,但如今……还真解决不了,就像他无法找出楚南和士族之间和平共处的路一样,面对如今这种事儿,他既无法劝那些人放弃蓄谋已久的谋划,也无法帮他们,跟着楚南这段时间,他越发觉得楚南才是对的。
但这世间之事,似乎并非对错二字便能完全区分,就像人不能简单地区分为好人和坏人一样,楚南的用人手段他一直不是太理解,为何整个衙署都是反对和敌视他的人,他却能让户部运作的比其他衙署更加完美一般。
“孩儿明白,此事我杨家……”杨修看着杨彪,目光灼灼,这是个立大功的好机会。
“告知便可,其余事情,想到了,也莫要去做。”杨彪澹然道。
“这是为何,若能助令君渡过此劫,我杨家岂非可以得令君重用?”杨修不解。
“与此无关,只是杨家太大了,五世三公既是好处,但亦是坏处,若此番杨家在其中立下大功,你要令君如何封赏?”杨彪澹然道。
“可以不要。”
“那令君要如何服众?”杨彪反问道。
这件事,杨家只要插手了,不管是功是过,对楚南来说,都是过。
“父亲,难道要一直这般?”杨修不解道:“父亲不是想投令君?”
“是要投,但告诉令君我杨家的态度便可,其余的功劳莫要乱沾,有时候眼前看到的好处可能是致命的。”杨彪笑道。
“那何时才是尽头?”杨修皱眉道,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当杨家过往声名败尽之时。”杨修笑道。
声名败尽?
杨修怔怔的看着杨彪:“如今还不算?”
“自然不算,此时只要为父出面,现在失去的一切,会瞬间恢复,当为父不再有这般影响力之时,才是我杨家重新入仕的时机!”杨彪叹道。
杨家太大,五世三公的名望,比之袁家都强,同样也有着极大地号召力,此时杨彪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便会有天下名士群起响应,这也是楚南最不放心杨家的原因之一。
要想让楚南放心,杨家必须抛开过去那所有荣耀和辉煌,财力反而是其次的,楚南有容人之量,但不会容许杨家这么一个有左右天下名望的大族存在自己治下,所以杨家现在要做的,既不是拉关系,也不是立功,而是尽可能的削弱自己,将过往那些荣誉、名声尽数甩掉的那一刻,才是楚南对杨家真正放心的时候。
不止是袁家,楚南对荀或视而不见也是这个道理。
“父亲……”杨修犹豫了一下,看着杨彪道:“若我们选择另外一条路会如何?”
“另一条路啊……”杨彪闻言有些怅然:“你我皆非英雄之姿,若强行走那一条路……”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日渐稀薄的大汉龙气,随着楚南离开,属于他的气运和气运金龙也离开了,大汉气运金龙得以浮现,只是如今再看,比数月之前似乎又虚弱了几分。
“那便只能陪着汉室走向毁灭了,天下士族需要为父来带领他们走向灭亡,但为父却不想和他们一道走向灭亡,也不想杨家走向覆灭,所以,让他们去另寻贤能吧。”杨彪叹了口气,如今族谱被楚南消除的世家还少吗?
既然不想陪着已经日薄西山的王朝一起走向灭亡,便只能忍痛割肉,去选择新的了。
杨修沉默良久后,对着杨彪一礼道:“孩儿明白,这便去刑部找那满宠。”
“记住,莫要多事。”杨彪说完重新闭上眼睛,去体悟天地,不再理会。
杨修躬身作揖,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第五百七十七章 未雨绸缪
“陛下,夜了,该休息了。”皇宫中,中常侍杨让看着刘协还在看竹简,低声道。
“左右无事,朕最近发现这颂读先贤之学,对修为颇有裨益,朕最近感觉观想之术颇有精进,让翁,你可识字?”刘协放下竹简,看着杨让笑道。
“奴婢识得一些。”杨让如实道。
“那便多读读这些学问吧,对你有好处。”刘协伸了个懒腰,杨让是在长安时便跟在他身边的,历经董卓、李郭、曹操以及如今的楚南,曹操入许昌后,对宫中安插了不少棋子,很多宦官都是楚南的眼线,唯有这杨让,跟楚南没有任何交集,也是刘协让他作为自己内侍的原因,楚南虽在宫中安排了眼线,但还算给刘协留了几分脸面,宫中的升迁任免,楚南从不插手。
“奴婢鲁钝,怕是学不会。”杨让弓着身子,摇头轻笑道:“奴婢只负责侍奉好陛下便够了。”
“若你真有本事,朕便让你做大将军又何妨?”刘协叹了口气,杨让虽然忠心耿耿,但终归只是一个宦官,当不得大用。
“陛下说笑了,哪有宦官领兵的。”杨让连忙道。
“只要能为朕所用,出身已经不重要了!”刘协有怅然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刘协没说,杨让也没问,静静地侧立一旁。
便在此时,殿门外来了一名黄门,并未进来,只是让刘协和杨让看到他。
杨让看了刘协一眼,见刘协没有表示,当即小步来到殿门口询问何事,不一会儿,杨让回来,对着刘协躬身道:“陛下,长水校尉种辑求见。”
“你去将他带去德馨殿。”刘协点点头,吩咐一声后,起身带着自己的玉玺离开。
德馨殿是刘协平日里在前宫休息之处,平日里刘协在时,宦官、宫女都不得靠近,杨让明白这是何意,当即点点头,前去宫殿偏门,找到种辑后,避开所有人,将种辑带到了德馨殿。
“臣种辑,参见陛下!”种辑见到刘协后,连忙一礼。
刘协点点头,看向杨让。
杨让立刻知趣的告退,退出了德馨殿,还将殿门帮两人关上。
君臣在德馨殿足足待了近一个时辰,聊了什么,杨让没有打问,在种辑出来后,一路将种辑送到宫门外,这才折返,对着刘协一礼道:“陛下,种将军已经送走了。”
“好!”刘协点点头,挥挥手道:“去休息吧。”
“喏!”杨让躬身一礼,退出了宫殿。
……
“陛下秘见种辑,而且在德馨殿商谈一个时辰?”刑部,满宠看着手中白绢上的字,眉头轻皱。
“令君,可要将那种辑拿下?”刑部左侍郎沉声道。
跟户部不同,刑部几乎都是由陈宫挑选出来的官员,基本上都是楚南这一派的,刑部平日里做的多是些惩处官员的事情,是以刑部众官身上多少都带着几分戾气。
“不必,莫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此人便可。”满宠摇了摇头,铺开一张写满了人名的竹简,将种辑的名字写上去。
但让满宠不解的是,许昌军权在魏续手中,这些人若要成事,必须有兵权在手,否则也不过是笑话而已,魏续作为吕布的妻弟,楚南夫人的娘舅,不但手握兵权,在楚南的势力中,也属于真正的实权人物,想要动摇许昌兵马,魏续这一关必须过,否则就算他们暗中聚集了自己的兵力,也难与许昌守军抗衡。
许昌守军不多,却都是跟随吕布多年的精锐,魏续也不是无能之将,若真有人来犯,一个魏续,哪怕兵力是魏续的两三倍,没有相应的武将在魏续面前也是乌合之众。
不是说他们没武将,而是如今已经很难找到魏续这样的武将或统帅,满宠想了想道:“再派几人去荀家,时刻监视荀或的一举一动,不管他见过谁,都要立刻与我汇报,包括其家人!”
满宠想遍如今洛阳名士,似乎也只有荀或有这个能耐,虽然自曹操死后,荀或便一直隐居许昌,但其能力满宠是知道的,若他出手,别说魏续,楚南麾下大多数将领都难有胜算。
不过……
荀或会出手么?
满宠心情有些复杂,作为昔日同僚,两人交集虽然不多,但对荀或,满宠晒是颇为敬佩的,实在不想这位昔日同僚一条路走到黑。
“喏!”左侍郎答应一声,转身前去安排。
“令君,此事是否告知魏续将军?”右侍郎看着满宠问道。
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魏续,作为手握许昌守军的人,他这里可不能出什么闪失,否则若魏续有什么危险,对许昌的影响很大。
“我去将军府将此事告知夫人,由夫人去说吧。”满宠摇了摇头,他和魏续没什么交情,若只是这样,直接告知便是,但因为宋彬之事,满宠和魏续、宋宪、成廉这些人闹得很僵,他直接找魏续,不但没用,很可能遭到嘲讽,不如直接去找吕玲绮,让吕玲绮去管此事。
安排了一些事务之后,满宠便起身去了吕府,自从楚南等人出征之后,为了方便,吕玲绮便带着甄宓还有一双儿女搬去了吕布的将军府,一来可以陪伴母亲,二来吗,楚南走前已经说过,许昌会出事,若两家分开,到时候真出了事,一起保护无疑分薄了兵力,三来吕玲绮和甄宓都没什么育儿经验,所以需要严氏来帮忙照看孩儿,府中聘来的婆子有时候也不太放心。
满宠来见,吕玲绮代表两家见了满宠,这种事儿她也不太擅长,还是交给女儿来做吧。
大厅里,吕玲绮跪坐在主位,身后是桥家姐妹,听着满宠将事情说了一遍之后,吕玲绮点头道:“令君放心,此事我来处理。”
“那在下便告辞了!”满宠也不多留,对着吕玲绮一礼后,告辞离开。
“去请舅父过来,便说我有要事相商!”吕玲绮将绿漪招来,对她道。
“喏~”绿漪答应一声,快步走了。
“你们说,那些人若真要害舅父,会以何法?”吕玲绮询问道。
“杀人并非只是用刀剑,下毒也可以。”桥颖跪坐在一旁,帮吕玲绮倒了一杯热水道:“将军当时有孕在身,未曾与我等一起去除妖,这除妖还好,就算再厉害的大妖,那也至少能看得到,但这人心险恶,却是看不到的,有时这刀可能就藏在亲近之人手中,而且更要命的是,这亲近之人都未必知道。”
她姐妹二人当初奉命组建镇妖署,一路转山多地,见多了人心险恶。
“这事儿其实令君最为熟络,就我等知道的,令君遭遇毒杀、刺杀怕是不下千回了!”一旁小桥笑道。
士人对楚南的刺杀,基本上伴随着楚南的脚步,走到哪儿,刺杀就跟到哪儿,从最早的下邳,一路到广陵,再到江淮、泰山、许昌,要说楚南势力中,谁在这方面经验最多,那定是楚南无疑了。
不过这两年随着楚南势力日渐强盛和稳固,刺杀倒是少了很多,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更隐秘了。
吕玲绮清冷绝美的脸颊上,闪过一抹思念,楚南出征至今,已有半载光阴。
“这些事便莫要说了,去将阿黄带来。”吕玲绮看向小桥道。
“嗯。”桥舒答应一声,转身去把阿黄带来,这狗儿听得懂人话,也不怕生,平日里没少被桥家姐妹占便宜。
“阿黄,这段时间,你需去保护一人。”看到阿黄,吕玲绮清冷的脸上柔和了几分,从她怀了孩子之后,阿黄便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感情自然甚好。
“呜~”阿黄低头蹭了蹭吕玲绮的手,表示不舍。
“事情紧急,小黑和花花怕生,我不是太放心。”吕玲绮自然也不舍,但有阿黄在舅父身边,吕玲绮觉得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呜呜~”阿黄失落的点点头,趴伏在吕玲绮脚边。
“将军,你真要将阿黄送人?”桥舒有些不舍得搂着阿黄的狗头。
“只是去舅父那里一段时间,阿黄不会送人的。”吕玲绮安抚的摸着阿黄毛茸茸的脑袋。
不一会儿,魏续过来了,看到吕玲绮,笑着坐下道:“玲绮,何事寻我?”
吕玲绮看着魏续道:“近日宫中传来消息,陛下似乎与朝臣有暗谋,舅父身系许昌之重,玲绮担心,有人会对舅父不利。”
“哼!”魏越闻言冷笑道:“不怕他来,就怕他们不来,玲绮莫担心,某随兄长征战半生,什么场面未曾见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些总是好的。”吕玲绮让绿漪去取些东西,摸了摸阿黄的头道:“阿黄这段时间跟在舅父身边,如何?”
“你舍得将它送我!?”魏续目光一亮,楚南这条狗他可是眼馋了好久。
本来走向魏续的阿黄闻言转身直接缩回了吕玲绮身边。
“只是暂借舅父,护舅父周全。”吕玲绮不悦道。
“几天也好啊!”魏续嘿嘿笑道:“玲绮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它!”
吕玲绮拍了拍阿黄的脑袋,阿黄这才不情不愿的到了魏续脚边,绿漪带着一个托盘进来,吕玲绮示意了一下,绿漪将托盘端到魏续面前。
“这是何物?”魏续不解道。
“火蚕软甲,乃夫君亲自培养的火蚕丝所制,其中还掺杂了阿蛛的蛛丝,坚韧无比,刀枪不入,舅父将其穿在身上,以策万全。”吕玲绮道。
“这也太小心了些,那些宵小有本事伤到我再说。”魏越有些贪婪的摸着那少女肌肤般的软甲。
“舅父不要的话……”吕玲绮作势欲收回来。
“你可是主公夫人,哪能出尔反尔?阿黄不给我便算了,这个可不能!”魏续连忙将软甲收起道:“我先带阿黄去熘熘~”
说完,不等吕玲绮反应,带着不情不愿的阿黄便直接施展风字秘跑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开始了
这软甲真是不错。
回到自己的衙署,魏续有些迫不及待的将软甲船上,如今随着徐州的蚕丝越来越出名,市面上的徐锦也成了大户人家的标配,有些家财和身份之人都已能有一身徐锦做的衣裳为荣。
不过许昌真正的核心人物都知道,任何东西,只要打上楚南的标签,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别说有钱,就算你是天子,都不一定能用得上,楚南手里出来的东西,那都是亲信们才有的,魏续的兵器就是楚南给他的,都是堪称神兵利器的存在,他的宝剑可是将从曹操那儿得来的倚天剑都给斩断了,本身却丝毫无损。
另一把青釭剑楚南本来是送给吕布的,不过吕布本身的佩剑就是楚南做出最顶级的,没必要换,后来听说被陈宫给要去了,这让魏续心疼了好几天。
重新穿戴整齐后,魏续坐在楚南送他的躺椅上,伸手在阿黄嫌弃的眼神中,摸着阿黄的狗头,不知道那些人何时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酣畅淋漓的战一场了。
“将军,午膳时间到了!”亲卫端着餐盘进来,楚南改革军制之后,军中将士的用餐有了标准,每餐必须见荤,菜品也要齐全,不一定好吃,但绝对养人,魏续作为军中大将,这用餐标准自然更好,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一盆精米外加一壶酒。
“如今正值大战期间,我身为许昌守将,怎能饮酒!?”看着餐盘中的酒壶,魏续不满的瞪了亲卫一眼呵斥道。
“将军好酒,这数月不饮,是以卑职悄悄拿了一小壶。”亲卫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将军,前线捷报连连,那袁绍都败了,这许昌多如今已无外患,只喝一点儿,当不会有事。”
“军令就是军令!”魏续拿起酒壶,有些不舍的看了看,最终还是放下道:“收回去,以后不得再这般自作主张!”
军令如山的概念在这几年改革军制的过程中早已深入人心,身为许昌主将,魏续见过宋彬送命之后,对此更有体会,如今这许昌是他们的天下,规矩得他们维护才行。
“喏。”亲卫连忙收回酒壶,对着魏续一礼道:“卑职擅作主张,请将军治罪。”
“罢了,此事便当我不知。”魏续不舍的看了一眼酒壶,摆摆手道,滚吧。
“喏!”
亲卫离开,魏续才有些不爽的坐下来,本来没什么,见到酒后这酒瘾自然被苟起来一些,搞得他现在看着自己的饭菜都不香了。
正要吃时,突然看到趴在脚边的阿黄陡然站起来,在一只整鸡面前嗅了嗅,突然挥起爪子,将盛放肌肉的盘子给拍飞了出去。
“阿黄,你这是作甚!?”魏续皱眉看着阿黄。
阿黄却没理他,嗖的冲出去,在一阵惊呼声中,竟将刚走的亲卫给拖回来。
“将军,这是何故!?”亲卫挣扎着站起来,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阿黄,作为魏续的亲卫,他的观想之术自然是不差的,但在这黄狗面前,似乎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便被这黄狗给扑倒了。
魏续也反应过来,皱眉看向阿黄:“阿黄,这是怎么回事?”
阿黄朝着亲卫吠了两声,看了看魏续,突然将地上的鸡肉推到亲卫身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亲卫。
门外已经涌进来不少准备擒妖的亲卫,被魏续喝止,他低头看了看那盘鸡,又看了看亲卫,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要他吃?”
在一众亲卫惊愕的目光中,这条黄狗竟是人性化的点点头。
成精了这!
一众亲卫有些惊奇,楚南家里养着妖兽的事情,众人自然知道,但近距离看着阿黄这般人性化的表情、动作,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毕竟平日里见到的妖兽,多半是直接开打,只知厮杀,像阿黄这般灵性的,说实话,还是头一回见。
魏续没理会众人,上前捡起地上的鸡,看了看亲卫,眯眼道:“吃了它。”
“将军,你这是何意?”亲卫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着魏续道。
“让你吃便吃,哪来这许多废话!?”魏续目色一厉,厉声喝道:“怎的?嫌脏?”
他乃百战之将,在楚南麾下众将中,魏续实力或许只能排上二流,但百战沙场磨练出来的煞气却足够震慑大多数人。
亲卫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四周,突然咬牙道:“将军,卑职跟随将军十余载,将军宁愿相信一头畜生!?”
“吃了它,若你无事,本将军给你下跪道歉!”魏续冷哼一声,将鸡怼到他嘴边道。
亲卫面色有些发白,眼中闪过凶光,还想说什么,却听魏续道:“再多一句废话,我让你后悔来这个世上。”
“我吃!”亲卫咬牙接过烧鸡,大口吃了一口,见魏续冷冷的看着他,咬牙将一整只鸡吃光,瞪着魏续道:“将军现在可愿还卑职清白了?”
魏续皱眉,正想说什么,却见一缕黑血从对方嘴角流出,紧跟着是鼻孔、眼角……
魏续:“……”
其余众将士惊骇莫名的看着这一幕,却见那亲卫也是一脸愕然,下意识的张嘴,一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
魏续皱眉退开一步看着他,沉声道:“是何人教你来的!?”
亲卫张嘴想说话,但哪里说得出,只是这片刻间,双眼已经泛白,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再无声息。
“康乐!”魏续看了看周围,沉声喝道。
“末将在!”一名将领出列,对着魏续抱拳一礼道。
“此事莫要声张,立刻带人封锁这里,在场众人,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魏续厉喝一声。
“喏!”
命人封锁现场后,魏续也顾不得和满宠之间的矛盾,立刻带了一堆人马直奔刑部衙署,虽说看满宠不顺眼,但楚南走时可是将许昌托给满宠,这种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满宠来吧。
一路气势汹汹跑到满宠衙署后,他将事情经过跟满宠说了一遍。
“这般快?”满宠皱眉道。
“什么这般快?”魏续不解。
满宠起身,厉声道:“将军速去军营,集结兵马,封锁许昌各门!”
“出事儿了?”魏续看着满宠。
“嗯。”满宠点点头,对方既然对魏续出手,显然是要夺兵权了,对方既然要出手,不可能只有这点准备!
“好!”魏续当即便要离开,只是刚出刑部衙署,便见四周有大量身着白衣之人朝着这边汇聚而来,面色不善。
“列阵!”魏续见状暗叫不妙,当即大喝一声,随行将士迅速结成战阵,魏续则从怀中取出一枚响箭,没理会那些人,直接对天空射出。
休~
刺耳的嗡鸣声响彻许昌上空,各营将士迅速出营,这是楚南给魏续留下的特殊令箭,一旦许昌城有变,发出此箭,各营将士会在第一时间关闭城门,同时走上各自位置,天塌下来,也不会擅离。
“楚贼无道,欺君罔上,今日我等奉天子诏讨贼,杀!”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四周白衣人纷纷拔剑在手,五人一组,结成小阵,朝着魏续方向汹涌而来。
“不自量力!”魏续冷哼一声,军阵摆开,盾手上前,组成盾墙,长矛手在后,随着魏续一声令下,一支支长矛自盾牌后攒刺而出,犹如一片片死亡丛林,扑上来的白衣剑手结成的小型战阵稍稍碰触便碎了,单薄的身躯也被长矛刺穿,在阵前汇聚成堆积如山的尸体。
数倍于魏续的兵力,却拿魏续没有丝毫办法,但这些白衣剑手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来,似乎不知恐惧、死亡为何物。
满宠站在刑部衙署的角楼上,却没有看这边,而是将目光看向四周,城中大量将士迅速向各自岗位集结,但城中各处却多了无数白衣剑手,疯狂的阻击着所有军队。
没有魏越这种大将主持,各处军队并无魏续这里这般棘手,白衣剑手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死士,一个个悍不畏死,不少将士还未抵达便被这些白衣剑手围攻而死。
“放肆,大汉朝都,却行叛逆之事,当诛!”满宠面色铁青,他看出来了,这些白衣剑手,多半都是各家族的家丁、家将训练而成,用的都是五人或十人一组的小战阵,不是不想用大阵,而是根本用不出来,所以用这种以量取胜的方法。
对魏续这种久经沙场的战将自然不好使,但对寻常将士却颇为有用,只是满宠一时间想不明白,就算是各家家丁,他们是如何将这些人训练的悍不畏死的?
士族家将也是人,是怎么被训练成死士的?
不过此时已经顾不得说这些了,法家威能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但见原本清朗的天空,竟在片刻间被一层乌云遮盖,云层压的极低,仿佛伸手便能碰触到一半。
满宠将手一指,一道道雷霆突然降落,围攻魏续的不少白衣剑手便在这瞬间被雷霆击毙。
但白衣剑手太多了,一时间,便是掌控整座城池的天,满宠也杀之不及,正要再行施展,帮魏续解除困境,却听一声略带沧桑的声音响起:“天地一方!”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大乱
刑部衙署的上空,一方巨大的棋盘突然出现,将四周笼罩。
满宠抬头看向天空,发现自己与许昌天的联系……断了!
这是在许昌城中,就算对方神通惊人,也不可能断开自己与天的联系,他低头,看向施展神通之人,却见一清瘦老者手持一卷诏书,澹漠的看着这边,见满宠看来,老者高举诏书道:“满宠,你身为大汉之臣,却助纣为虐,欺凌天子,今我奉陛下之命,削你刑部尚书之职,贬为庶民,此乃天子诏,还不接诏!?”
这是何人?
满宠目力极佳,老者他不认识。
正常法家,力量确实来自于天子,因为若无天子册封,法家是没资格掌控这方天地的。
不过,许昌的天,从楚南重定律法之后就不是天子,而是万民认可,只要万民还认可这新律,想凭一道天子诏便夺他权柄是不可能的!
“青天当立!”满宠冷哼一声,手中多出一方官印,这是他的刑部尚书印,依新律,六部尚书想要罢免,必须天子、吏部同时点头才行,单一是没资格废除他的刑部尚书之位的,这是楚南赋予六部尚书的特殊权柄。
天空中,无尽青气汇聚而来,这样了天空中那稀薄的大汉气运,形成一片青天,这有些像儒家凝聚的护城青气,来源也确实是万民之意,但却又不同,此乃万民对律法的认可,法家是皇权的附庸,这话对也不对,最重要的还是看着律法的决定权在谁手上。
天子虽贵,但这许昌如今的律法与天子可没有半分关系,又如何能凭一道天子诏,彻底夺他权柄?
衙署外,田丰手中的天子诏突然窜出一道火苗,迅速蔓延开来,将天子诏焚毁。
“铁律!聚众冲击衙署者,首恶当诛,从犯流放!”满宠发现,虽然自己重夺权柄,然而四周的规则却并未因此而重新受自己控制,至少不完全是,这头顶棋盘自带规则之力,将自己束缚其中,无法调动规则,不过重获权柄,一些基础规则他还是能用的。
随着满宠话音落下,白衣剑手中,几名带头者突然惨叫一声,吐血倒闭。
田丰周身浩然之气涌动,朗声道:“天道不公,当伐!”
儒以文乱法,浩然之气加上他的神通本就是偏规则性的,躲过了这一轮的诛杀,同时给众白衣剑手加了状态,没被满宠的铁律影响。
“神通虽好,但此乃许昌,满城百姓皆心向于我,你凭一人之力,便想与这许昌数万百姓抗衡!?”满宠看着田丰,倒也不急,既然重夺权柄,那在这许昌城中,作为刑部尚书,可调动整个许昌的力量,他几乎是无敌的,只是暂时被对方以神通束缚了权柄范围而已。
田丰看着这一幕,却未惊慌,只是冷冷道:“乾坤未定,民心在何处,尚未可知!”
“魏将军,无需管这里,刑部衙署,他们进不来,你速速杀出重围,调动各方将士杀敌!”满宠心知对方必定在其他方面还有后手,当下对魏续喊道。
“好!”魏续大喝一声,这些白衣剑手虽然是死士,悍不畏死,单个攻击也算犀利,但毕竟难成战阵,魏续的战阵那可是经过楚南道具强化的,比自己的水平至少高出一个档次,此刻得了满宠指挥,当即不再犹豫,迅速突围而出。
白衣剑手虽然前赴后继,却也难挡魏续军阵。
就这种对手,便是千军万马在魏续眼中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魏续逆贼,哪里跑!”
便在魏续即将冲出重围之际,却见一将飞马而来,满宠闻言看去,却是辅国将军之子伏德,他身边一将竟是结成战阵,拦住魏续去路。
魏续哪管这些,带着人便冲上去。
轰~
双方战阵碰撞,魏续竟没有如之前那般击溃白衣剑手,被挡下来了。
“当街阻拦朝廷大将,当诛!”满宠冷哼一声,对着伏德一指,伏德是有官身在身的,跟田丰不一样,身为朝廷命官,自然受律法约束更严一些。
一道青雷自天空噼落,直接落在伏德身上。
伏德大吼一声,凝聚周身劲气想要挡下这一击,但那气劲却被青雷轻易击散,惨叫一声,跌落马下,然而看似主将的伏德虽然被击落,对方战阵却并未受到影响。
主将不是他!
满宠目光在敌军阵中逡巡,但对方尽皆白袍,也无显着差异,一时间竟难寻到敌军主将。
便在此时,满宠心觉有异,抬头看去,却见那天空中原本笼罩整个刑部衙署的棋盘正在飞快缩小,朝着他一人笼罩过来,他对许昌天地的掌控随着棋盘的缩小,正在不断削减。
田丰放弃其他地方,只将神通用在满宠一人身上,篡改满宠四方规则,满宠低头看去时,正看到田丰嘴角已经开始溢血,显然这样的神通在没有万民之力或军阵的支持下,独自施展十分勉强。
“你困不住我多久!”满宠将目光从魏续那边收回来,魏续显然比对方强,奈何对方人多,除了战阵之外,还有其他白衣剑手从四面八方围攻,一时间难以脱困,满宠现在的状态也帮不了对方什么,只是皱眉看着田丰道。
对方是在用命来争取这时机,显然,对方还有更深的谋划,自己这里,只是其中一环。
田丰没有回答,他现在的状态也难以做其他事了。
满宠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全力沟通头顶青天,重新与青天获得联络,掌控权柄,在这许昌城中,想要凭神通一直束缚自己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皇宫。
那边魏续射出响箭之后,皇宫守军便迅速走上宫墙,严加戒备,不多时,便见一群人朝着宫门汇聚而来,同时大批白衣剑手朝着宫城冲来,负责值守的北宫校尉见状大喝道:“宫廷禁地,闲人止步!”
北宫校尉面色一变,大喝道:“结阵,放箭!”
“文若,该出手了!”一人沉声道。
走在前方的正是荀或,见状点点头,也不说话,身后有数百白衣剑手迅速结阵,但见荀或伸手一点。
北宫校尉突然感觉身体一沉,身体仿佛在这瞬间重了数倍,同时射出的利箭也重了数分,刚刚射出去,便纷纷跌落。
“杀!”走在荀或身边的长水校尉种辑大喝一声,身后白袍坚守飞扑而上,这些人虽非将士,但却各个身手矫健,在靠近宫墙后,一个个取出一张张军弩,对准宫墙上的将士便是一通齐射。
战阵因荀或的重力压制而溃散,此刻利箭破空而来,荀或将神通一收,不等这边重新结阵,便有数十人死在箭雨之下,而后重力重新附身,北宫校尉咬牙想要再结阵,却见不少白衣剑手已经用钩爪钩在城墙上,重力突然减轻,一个个白衣剑手如同猿猴一般迅速攀墙而上。
“斩断钩爪!”北宫校尉大喝道。
当先一刀将一根钩锁斩断,借着绳索攀登的白衣剑手顿时跌落下去,但更多的人却是攀岩而上,冲上宫墙与将士们厮杀在一起。
重力消失,但此刻显然再难结成战阵,这些白衣剑手一个个悍不畏死,攻击手段也只有一样,就是刺,往人心窝里刺,哪怕身中刀剑,也要将宝剑刺入对方心窝。
守军将士没了军阵加持,遇上这等悍不畏死的死士,很快溃败下来,北宫校尉也被冲上城头的种辑一剑斩杀。
“入宫!”看着大开的城门,荀或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只是沉声道。
其他人却是面露喜色,跟着荀或一起涌入皇宫。
皇宫之中,无数宦官、宫女被这突然杀出的白衣剑手给吓得慌乱四窜。
白衣剑手们没理会这些,但慌不择路挡在前方的将士通常都会被赏一剑。
德馨殿,杨让慌慌张张的进来,对着刘协道:“陛下,大事不好,有人攻破了宫门,向这边杀来了,陛下,快去避一避吧!”
“避?”刘协却是一反常态,站起身来冷笑道:“为何要避?今日,朕要重掌朝政,肃清叛逆!”
“叛……叛逆?”杨让骇然看向意气风发的刘协。
“朕等这一日,太久了!”刘协取来自己佩剑挂在腰间,冷然道:“取朕玉玺来!”
“喏!”杨让不敢多言,连忙小声的应了一声。
刘协左手扶剑,大步来到殿外,正看到大批白衣剑手涌来,走在最前方的,正是荀或,往后是伏完、种辑、吴子兰等人。
“臣,参见陛下!”荀或对着刘协躬身一礼道。
“爱卿平身!”看着荀或,刘协叹道:“没想到你我还有真正做君臣的一天。”
“臣……一直都是汉臣!”荀或拜道:“楚南与曹公不同。”
“爱卿放心,朕从未怀疑过曹公之忠诚!”刘协看着荀或道:“那就请爱卿辅左朕,扫清寰宇,重建这大汉天下!”
“臣领命!”荀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协一拜道。
“臣等领命!”其余众人也纷纷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