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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错剧本投错胎全文阅读

作者:芳龄四八     拿错剧本投错胎txt下载     拿错剧本投错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生命

    过年没意思,过完年也没什么意思。

    文秀才是孤儿,最亲的人又在江城,所以两人只需要去杜府拜个年,再去文秀才同僚家里挨个拜个年就好。

    墨晓嫣颓废了好几天。跟文秀才出门拜年的时候,笑容满面,欢欢喜喜。回到家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洋洋的侧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前面。

    文秀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实在没办法了,跑去杜府把大夫人苏碧染请来了。

    “躺尸呢?”苏碧染一进卧房,就看见屈膝侧躺的墨晓嫣,欢走到床前站定,毫不客气的扔出三个字。

    春草环顾一周,走到书桌后把文秀才的椅子搬到床边。

    苏碧染坐下,挥了挥手,春草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你来干吗?”墨晓嫣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你老公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过来劝劝你。”

    “我正在努力接受我自己已经是大唐子民这件事。”墨晓嫣坐起身,揉了揉压的有些发麻的胯骨轴。

    “这确实很难,我也是花了好久才接受的。我一开始想着如果这真的是梦,我随意造就好了嘛!我参加游园会,我各种勾搭男子,每天过得好不快活。”苏碧染回忆起那段日子,从心底散发出了笑容,那段日子连亲娘都和蔼了好多呢。

    转瞬,苏碧染脸上的表情就由喜悦转变成了悲伤:“直到我弟弟去世,我才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我可以肆意妄为的梦。那种失去亲人的感觉,痛彻心扉。”

    “别在回忆了!”墨晓嫣伸手拉住苏碧染的手,“都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

    “可以说,自从我弟弟去世后,我再没有开心过。包括与你相逢,我都没有太大感觉。可是现在,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苏碧染说着,伸手摸了摸小腹,昨夜,她于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了那里传来的力量。

    如果说这个世界能有人与墨晓嫣共情的话,那非苏碧染莫属了,同是穿越者,又都怀着孕。此刻,墨晓嫣又一次想拥抱苏碧染,只犹豫了半秒,她就让想法付诸实践。

    两个女人相拥的画面,正好被推门进来送甜汤的文秀才撞见,三人都深觉尴尬。文秀才端着托盘,进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就那么尴尬的立着。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墨晓嫣辩解道。在她心里,她拥抱的是杜铭,那个曾经的好哥们。

    “哈?哪样?”文秀才也突然反应过来,两姐妹拥抱一下,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尴尬的。

    苏碧染往耳后缕了一下碎发,目光落在了文秀才端进来的甜汤上。

    “有我的份儿么?”苏碧染问。

    “有!这是我出门前炖的,特意做了双人份儿。”文秀才赶忙走到桌前,把托盘放桌子上,快速盛了两碗,分别端给苏碧染和墨晓嫣。

    “味道不错,你做的?”苏碧染继续进行着化解尴尬的工作。

    “是!近日学院没什么事,我家娘子又没什么胃口,我就翻着书研究了一些汤食。”文秀才挠了挠头,有些害羞。

    “太淡了,要是来勺味极鲜就好了。”墨晓嫣嘀咕了一句,顺手把汤碗放到床上的小案几上。

    “没啥你要啥是吧?”苏碧染白了墨晓嫣一眼。

    墨晓嫣正要说话,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娃开始活动了,登时笑容满面。她伸手拉过苏碧染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肚子上。

    “宝宝,这是你干妈?跟她打个招呼呀。”墨晓嫣娇滴滴的语气,听的苏碧染有点头皮发麻。

    苏碧染摇摇头,正要出言怼墨晓嫣,突然手掌猛吃一记,她静静感受手掌传来的力量,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底散开。

    “这大概就是生命的力量吧”,苏碧染想。

    “呦!这么开心呀!跟干妈击掌呢?”墨晓嫣当然也感觉到了那有力的胎动,瞬间也是乐开了花。

    文秀才也一脸兴奋的站在一旁,这几天他每晚都要在睡前跟肚子里的小宝宝唠叨几句。虽然墨晓嫣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偶尔会给他这个爹回应一下强有力的胎动。而每次出现这样的胎动,墨晓嫣就会很开心。

    “我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这么大劲儿的胎动啊?”苏碧染收回手,不由得羡慕起来。

    “快了快了。”墨晓嫣笑嘻嘻的说。

    “这样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装在你肚子里,还会觉得是做梦吗?还想结束这个梦吗?”苏碧染想起她今天出面的主题。

    “不了不了,即便真是个梦,也让我睡下去吧。”墨晓嫣说着,端起碗,将里面的汤一饮而尽。

    “还有啥想不通的?哥跟你唠唠,没有哥就回去了。”苏碧染又伸手去摸墨晓嫣的肚子。

    “没了!”墨晓嫣回答的斩钉截铁,“其实就算你不来,我很快也会想通的,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况且,他真的给了我计量吖。”

    墨晓嫣说着,指了指肚子,苏碧染瞬间又一次感受到了墨晓嫣肚子的波动。

    “好神奇啊!”苏碧染一手摸墨晓嫣的肚子,一手摸自己的肚子,仿佛这么做可以把胎动传染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两个孕妇聊了一下午,吃了好些水果和点心,彻底把墨晓嫣的坏情绪赶走了。

    “我的任务完成了!天也不早了,我先回了。明儿去逛灯会啊?”苏碧染吃的肚皮溜圆,招呼春草进来扶她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孕妇去合适吗?人很多吧?”墨晓嫣起身,在文秀才的搀扶下送苏碧染出门,表情略显担忧。

    “我们就在马车上,不下去。”苏碧染在门口停下,回头跟墨晓嫣说。

    “那可以去。明天我去找你!”

    “好嘞!你屋里待着吧,外面冷。你老公送我了行了。”说着,苏碧染就出了门。

    墨晓嫣也没客气,等文秀才陪着苏碧染一出门,她回身就再次上床躺下。

    轻抚着肚皮,琢磨了半晌,开始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

    “宝宝啊,妈妈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他们在干什么呀?他们在讲故事……”

    送客回来的文秀才,在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才放心的去小厨房安排今天的晚饭了。

生,命

    墨晓嫣被稳婆抓破羊水的时候,感觉自己这辈子简直就是上辈子的加速。

    落地的时候就已经被别人把人生大事定的七七八八了,算是跟上辈子进行了一次有缝衔接吧。这个缝就是恋爱和结婚,上辈子心里惦记杜铭,一直没有谈恋爱,这辈子直接出厂模式就是已订婚。墨晓嫣凄惨的嘿嘿一笑,合着自己就是来生个孩子,还得被稳婆手动破水,给产程加速。

    喔!孩子,好疼!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觉得生孩子就该特别疼,还是真的肚子疼,反正墨晓嫣想到孩子的时候,感觉到了久违的姨妈痛。久违是有多久呢?上次痛经是上辈子临终前,而这辈子的姨妈痛,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频繁,这样的痛让墨晓嫣生出一种濒死的感觉。

    “啊!”墨晓嫣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立马被稳婆喝止。

    “夫人!要保存体力!”稳婆命令道。

    正好宫缩的劲儿过了,墨晓嫣脑子有空走神,“连稳婆都可以随意训斥我这个侍女出身的产妇。在人人平等的时代,妇产科大夫肯定不像稳婆这么凶!社会主义好!啊!”

    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字,一不小心就从嘴里窜出来了,墨晓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稳婆凶巴巴的脸。

    “夫人叫喊的耗完了力气,使不上劲儿生不出来,可是会一尸两命的。”稳婆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威胁”也不停。

    墨晓嫣紧咬下唇,她特别想说“不行就剖吧”,然而这个想法,被一阵剧痛席卷。

    墨晓嫣第一次知道,疼痛是会让人恍惚的,恍惚到忽略时间和空间,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门外的文秀才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溜达来,边走边用右拳捶左手,一下一下,捶的内心反而越来越焦急。

    苏碧染在廊下的躺椅上坐着,一会儿扶着腰起身到门前听一听,一会儿劝文秀才放宽心,一会儿又凝望着院子里那棵正在开花的果树。

    屋里冷不丁传出来的尖叫,总是让廊下焦急等待的人一激灵。春梅、春桃和晚晴每次开门都牵动着文秀才的心,来来回回端进端出的水盆则让苏碧染觉得十分害怕。她想起墨晓嫣曾问她,“男人怀孩子,是什么感觉”,她说怀着倒是没什么感觉,怕生。如今,她越发害怕了。

    墨晓嫣一天一夜没合眼,疼痛间隙,困的就睡过去了,然后还没来得及跟周公握手,就被疼痛又拉回了现实。在某一次疼的要死的时候,她还想着会不会疼的死去,然后一睁眼自己躺在民宿大通铺上,一摸下身,满是姨妈血。

    “看见头发了!夫人再加把劲儿啊!”

    稳婆的声音从天边飘来,墨晓嫣使劲儿摇了摇头,依旧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觉得有人在给她擦汗,有人正握着她的手,有人正推着她的腿。而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劲儿了。

    “死就死了吧。”墨晓嫣想,生孩子太疼,努力太累。

    “夫人!夫人!再坚持一下,快生出来了!加把劲儿啊!”

    “夫人!看到小少爷的头了,快生出来了!加油啊夫人!”

    “夫人!夫人!”

    文秀才和苏碧染都听到了屋内密集的喊声,二人用各自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紧张,却都一言不发。屋里没有声音发出的时候,院子里一片死寂。

    春草时不时给苏碧染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如此紧张。

    “哇”!终于,一声啼哭划破了黄昏的死寂。春桃第一个冲出来报喜:“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文秀才激动的凑到门口,想要从门缝里看看自己的孩子。春桃闪身,稳婆抱着一个小布包裹走了出来。出门的时候,一手抱孩子一手把房门赶紧带上。

    苏碧染也赶紧起身,扶着腰凑上前去看那包裹里面的小生命。

    只见一个满脸通红的小肉团子,正张着嘴用哭声向这个世界宣布他的到来。

    “瞅你小脸憋通红,为了来到这个世界,你也很努力吧!”苏碧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宝宝肉乎乎的脸蛋。

    “我夫人怎么样了?”文秀才关切的询问墨晓嫣的情况。

    “夫人好的很!待身子擦干净后,您就能进去看她了。”春桃迫不及待的抢了稳婆的台词。

    “怎么会好的很呢!听刚刚的声音明明那么痛苦。”文秀才回想起刚刚那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仍然觉得无比心疼。

    “夫人要看小少爷!”春梅打开门,掏出头来说,“都能进来了,夫人已经换过衣服了。”

    闻言,文秀才和苏碧染跟在稳婆身后进了屋。

    文秀才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墨晓嫣,脸色惨白,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头发无比凌乱,虚弱的躺在床上。

    看到文秀才和苏碧染,墨晓嫣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儿子随谁?”

    “随你!”苏碧染和文秀才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都说孩子一出生像爹嘛,以证明自己是爸爸亲生的,不是隔壁老王的。”墨晓嫣有气无力的开着玩笑。

    没多久,墨晓嫣就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疼的墨晓嫣又开始哼哼。

    “夫人,怎么了?”晚晴见墨晓嫣有面露痛苦之色。

    墨晓嫣忍着疼,一手拉起被子隔空遮住胸,一手抬起胳膊挥了挥,示意无关人员都出去。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有的我没有是怎么地?”苏碧染不以为意,还凑上前去看正在吃奶的孩子。

    墨晓嫣疼的没有力气说话,想想苏碧染说的也对,就没再反抗。任由苏碧染轻轻拉下被子,逗弄着这个刚出生的新生命。

    “要不要乳母啊?”苏碧染又一次提起了这个问题。

    墨晓嫣缓缓摇了摇头,微笑着看着怀里的这个小宝贝。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稳婆见状,扒拉开包被,冲着小孩脚底板猛弹了一下。

    “哇!”

    “你!”苏碧染本想大发雷霆,想到现场的环境,又忍住了。

    “得把孩子弄醒了,让他吃饱。要”稳婆不慌不忙的说。

    孩子确实只是“哇”的哭了一声,就又张嘴吃了起来,墨晓嫣的疼痛感又一次袭来。

    “她现在有奶吗?”苏碧染自觉刚刚表现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问稳婆。

    “吃一吃慢慢就有了,不吃永远没有。”稳婆见惯了各种产后的场面,一心关注着婴儿,并不在意其他人。

抑郁

    墨晓嫣快生孩子的时候,每天都觉得很累,很难受,周围的人都跟她说:“等孩子生出来就好了。”

    当墨晓嫣一次又一次被啼哭的婴儿中断睡眠的时候,她特别想把说那些话的人都找出来,挨个撕烂他们的嘴。但是冷静下来一想,跟她说那话的人,没有一个是生过孩子的。怪只怪她太天真!

    墨晓嫣抱怨孩子休息不好,没个整夜觉,周围的人说,出了月子就好了。

    墨晓嫣一天天数着日子过。

    终于,有天早晨,墨晓嫣一睁眼,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够了三十天了!她顿时兴奋了起来,一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兴奋的很。

    墨晓嫣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利落的下床,还没下了踏步,就被春梅一把按的坐在了床上。

    “大夫人说了,夫人情况特殊,坐月子得坐足四十二天。”说完,像照顾残障人士一样,把墨晓嫣横陈在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墨晓嫣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春梅,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碧染隔两天就会来看一次墨晓嫣,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这天来的时候,墨晓嫣质问她为什么要坐够四十二天。

    “你竟然不知道?”苏碧染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应该知道吗?”墨晓嫣有些气恼。

    苏碧染看了一眼正在小床里熟睡的婴儿,屏退左右,这才对着墨晓嫣娓娓道来。

    “产后六周左右,产妇的身体机能才能恢复到接近正常的水平,这你都不知道?”苏碧染大概怕门外的人听到,声音很小。

    “不知道啊!你一个男人,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又没有百度。”墨晓嫣很纳闷自己作为一个女人都不知道,苏碧染怎么知道的。从六周这个表达方式可以看出,是现代化的表述方式。

    “我表姐不是疫情期间刚生的孩子嘛!”

    “你一个男人,还关心你表姐坐月子天数?而且十五年都过去了,你还记得?”墨晓嫣很不相信。

    “怎么?不可以?”

    墨晓嫣没说话,她琢磨了一下,猜想苏碧染上辈子出不了柜,但肯定特别关心女性生活,能记住这样的小细节,也能理解。可是这样的话,自己要再憋上十二天,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小床里的小家伙,想想这未来的十二天都觉得可怕。

    苏碧染看着墨晓嫣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心里感觉怪怪的。

    坐了一会儿,孩子醒了,开始哭闹。墨晓嫣看着那个张着嘴哇哇大哭的小家伙,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这是饿了吧?”苏碧染问。

    墨晓嫣皱着眉摇摇头,自顾自的躺下,解开胸口的衣服。春梅听见孩子的啼哭声,赶忙进屋,见墨晓嫣已经躺好,就把孩子从小床里抱出来,放到墨晓嫣身侧,从床尾拿了个圆柱枕头,轻轻靠到婴儿身后。

    苏碧染看着小孩儿开始安静的吃奶,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一出屋门,春草赶忙上前搀扶。。晚晴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苏碧染走了过去,有些事情,她需要问问晚晴。

    “晚晴,你家夫人近来可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同。”苏碧染问。

    晚晴专注干活,没注意苏碧染来到她身后。苏碧染一说话,吓得她一激灵。

    “回,回大夫人,我家夫人近日并无异常,只是总会看到夫人眼圈发红,有时候又唉声叹气的。”晚晴进卧室伺候的机会没有春梅多,只描述了一些表面上的表现。

    “可有发脾气?包括对小孩子的冷落。”苏碧染想起刚刚墨晓嫣看到婴儿啼哭时,面无表情的自顾自躺下。

    “有!这个有。”晚晴十分确定,说完这些话,她犹豫了一下,“奴婢还看到,看到……”

    “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别藏着掖着。”苏碧染看出小姑娘的为难,觉得文秀才有可能出轨被晚晴发现了,不敢说。苏碧染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回大夫人!奴婢,奴婢曾看见夫人掐小少爷的大腿。”晚晴看了看卧房,房门紧闭,她才小声的跟苏碧染告了一状。

    苏碧染松了口气,不是文秀才出轨,那墨晓嫣的情况基本能确定了,苏碧染想,接下来,需要跟文秀才好好商量商量。于是,苏碧染喊人套好墨晓嫣的马车,直接往学院的方向去了。她要找文秀才好好谈谈,因为她发现墨晓嫣有产后抑郁的征兆。

    文秀才正在修订书册内容,谁知苏碧染找上门来,一进门就焦急的询问墨晓嫣的近况。

    “墨晓嫣生完孩子可有什么异常之处?”文秀才直接被苏碧染的这个问题问懵了。

    “并没有太多异样啊!”文秀才回答道。

    “有没有发现墨晓嫣情绪波动很大?对孩子发脾气或者揍孩子。”苏碧染不依不饶。

    “对孩子发脾气倒是还好,就是总会自责!”文秀才想起前几天,墨晓嫣被孩子吵醒,一开始有些不耐烦有些生气,后来孩子在她怀里直哭,春梅把孩子抱过去拍了拍就不哭了,她反而开始自责,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了。

    “依我看,墨晓嫣是有点产后抑郁了。”

    “有点什么?”“产后抑郁”四个字,文秀才一个字都听不懂。

    “就是,生孩子后的情绪崩溃。崩溃你懂吧?”苏碧染这才发现,墨晓嫣能把好多现代名次跟文秀才解释的清楚,真是很不容易。

    “懂的,我家娘子总说她要崩溃了。原来是产后抑郁。”文秀才想到墨晓嫣哭诉自己要崩溃时的情形。

    “不不不,崩溃不等于产后抑郁,只是坏情绪堆积太多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她才能恢复从前的乐观开朗?”文秀才不关心崩溃和抑郁的区别,他只关心墨晓嫣。

    这回问到了苏碧染的知识盲点,她只记得当初表姐也是生完孩子后情绪特别不好,动不动生气,嫌弃孩子,也嫌弃自己照顾不好孩子。经常抱着孩子,孩子哭,她也哭。

    可是怎么好的,她当初没去了解,只记得孩子过百日宴的时候,表姐好多了。之后没多久,就出了晓烟阁的事。

解救之法

    苏碧染和文秀才一起乘马车回到别苑,然后又步行回到杜府——这是她给自己规定的每天的运动量。

    文秀才则在回到别苑的第一时间就去看墨晓嫣,他被苏碧染所描述的抑郁症搞的有点害怕。

    “抑郁症可是会死人的”,苏碧染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文秀才的心头,再结合近日墨晓嫣的表现,文秀才觉得苏碧染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娘子?”文秀才轻轻推开卧房的门,进门轻手轻脚已经是他在墨晓嫣生孩子后的习惯。

    果不其然,墨晓嫣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小床,春梅正在轻轻的拍着小床里婴儿。看来,小家伙刚刚入睡,这个时候是最关键的,万一在这个节骨眼把孩子吵醒,那就完蛋了。

    文秀才轻轻的走到床边,挨着墨晓嫣坐下,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顿生怜爱。

    “满月了,晚膳一起吃吧。”文秀才附在墨晓嫣耳边,小声说道。

    墨晓嫣转过头,哀怨的看着文秀才,压低声音说:“苏碧染说,我还要坐十二天的月子。”

    “哦?这是何故?”文秀才不解,坊间寻常人家的女子,都是三十天出月子的,他算过了,今天正好三十天,怎么还要多十二天呢?

    墨晓嫣看了看春梅,并没有说话,但是就这一个动作,文秀才就领悟到了精髓:这是一千多年后的事,现在解释不清。

    “不过孩子满月了!”墨晓嫣小声嘀咕了一句,话音刚落,看到春梅直起身朝墨晓嫣笑了笑,然后转身出门了。

    墨晓嫣看着春梅的背影,心里很是内疚,这一个月,最辛苦的就是春梅了。几乎夜夜守在抱厦。虽然墨晓嫣多次拒绝,说不用春梅在抱厦值夜,但每晚孩子哭醒的时候,春梅都是第一个冲到床边的,比紧挨小床的文秀才夫妇都快。

    不知为何,每次墨晓嫣看着春梅疲劳的背影都会想妈妈,如果自己能顺利活在现代,嫁人生子后妈妈也会来伺候月子吧。妈妈一定会比春梅还要细心的照顾孩子,照顾自己。

    文秀才眼见着墨晓嫣开始哭泣,顿时手足无措。拿起小床上的一块棉布毛巾给墨晓嫣擦泪,谁知被墨晓嫣推开,还有些埋怨的神色浮现在她脸上。

    “这是给孩子用的。”墨晓嫣自然而然的压着嗓子说话。

    文秀才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孩子用的,大人就不能拿来擦擦眼泪,但他还是把毛巾归位,心里暗暗想着:也不知大夫人能不能找到解救之法,把她变回原先那个开朗爱笑的墨晓嫣。

    苏碧染正吃着鹅蛋呢,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肯定是文秀才那个家伙在念叨她,让她想办法呢。

    苏碧染一路走回别苑,出了一身汗,也想通了墨晓嫣有产后抑郁倾向的原因。

    苏碧染隐约记得上辈子表姐我抑郁是因为舅舅一家都关注孩子多过关注新妈妈,让表姐觉得失宠了。可在墨晓嫣身上,并没有这样的情况。文秀才待她如初,春梅晚晴悉心照顾,可以排除是被忽略的失落感。

    排除这点,苏碧染略微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墨晓嫣初为人母,十有八九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也就是说,她想家了。墨晓嫣不像苏碧染,经历了漫长的古代生活洗礼,已经把上辈子的事情忘的七七八八了,连爸爸妈妈的容貌都不怎么记得了。

    既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那该怎么办呢?回是回不去了,把晓烟的娘接来?

    苏碧染有些气恼的抓了抓头发,找不到任何解决办法。苏碧染怕墨晓嫣抑郁,主要是怕墨晓嫣自杀,她记得上辈子看到一个抑郁的人自杀了,而她不希望墨晓嫣出现任何意外。

    第二天照常步行来到别苑,轻手轻脚的走进墨晓嫣的卧房,墨晓嫣正抱着孩子喂奶呢。

    “呦!醒着呢!”苏碧染见孩子醒着,不由得声音大了起来。

    “小点声!我孩子困了!”墨晓嫣抬头白了苏碧染一眼。

    “这孩子一直睡觉啊?”苏碧染探头看了看小家伙,一个月的时间,小家伙已经不再是那个皱巴巴红扑扑的小东西了,舒展了许多,也可爱了许多。

    “醒的时间比原先长多了呢。”墨晓嫣用手指点了点孩子的脸蛋。

    苏碧染挥挥手,示意春草春梅出去,然后她扶着肚子到床榻上挨着墨晓嫣坐下。

    “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生完孩子有不对劲的地方?”苏碧染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啊!我怎么了?”墨晓嫣头也不抬,始终看着怀里的孩子。

    “你不觉得你有抑郁症倾向?”

    “啊?”墨晓嫣终于把目光从孩子脸上,转移到苏碧染脸上。

    “不觉得吗?”苏碧染感觉到胎动,轻轻把手放到胎动的地方。

    墨晓嫣皱眉思索,她从来没研究过抑郁症,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苏碧染这一问,她确实觉得自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这么一说,我不确定了。但我确实萌生过很可怕的想法,想给孩子喂安眠药。”

    “可使不得呀!这可是亲身骨肉,是你和文秀才爱情的结晶啊。”苏碧染听了她要给孩子喂药,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用过的毒蘑菇。

    “我只是想了想,还是舍不得的。虽说这里不用负法律责任吧,道德层面也不允许我这么干哪。要不,那么多年学白上了?”墨晓嫣一边笑着逗孩子,一边说着话,在苏碧染看来,竟然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谁说这里不用负法律责任?胡思乱想什么呢你。”苏碧染说着轻拍了下墨晓嫣的肩膀,感觉她有些陌生。

    “咱两来自一千多年后,想在这儿杀个人不留痕迹还难吗?”墨晓嫣依旧在逗孩子,丝毫没有察觉,这曾经是自己初穿时最害怕别人对她做的事——不留痕迹的抹去她的存在。

    苏碧染看着墨晓嫣,不由得背脊发凉,转念一想,这不正是自己曾经的想法嘛。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反正在她这个一千多年后的人来看,周围都是死人。可墨晓嫣现在讨论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看来,这种直接提出抑郁症的方法,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没有引起墨晓嫣的自我反省。

娃娃亲

    苏碧染又挠了挠头,直接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墨墨,你是不是想阿姨了?”

    墨晓嫣愣住了,“墨墨”这个称呼,太久没听到了,苏碧染的口中的“阿姨”,就是指墨晓嫣的妈妈。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墨晓嫣依然无意识的摩挲的孩子的小脸。

    苏碧染扶着肚子小心往前弯了弯腰,想看看墨晓嫣的表情,有点困难。于是,她重新坐直,轻轻推了推墨晓嫣。

    “孩子睡着了。”苏碧染小声说。

    墨晓嫣听到“孩子”二字,果然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小床,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睡的大床。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直接侧躺下去,孩子挨着床的瞬间扭动了起来,墨晓嫣赶紧轻拍小孩子的背。渐渐的,孩子重新睡安稳了。

    墨晓嫣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慢慢坐起身。当她回过头,苏碧染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特别惊喜。

    “这是我第一次把他哄睡着哎!”墨晓嫣一脸兴奋,却依然把自己的音量放到最小。

    而苏碧染不想压着声音说话,就指指门外,示意墨晓嫣出去说。

    墨晓嫣看了看孩子,起身拿了披风就跟在苏碧染身后出了门。

    “墨墨,你不觉得你有抑郁症倾向吗?”苏碧染干脆直说了。

    墨晓嫣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一下,仿佛多久没出屋门了似的。

    “也许只是还不适应吧,你说的那都是现代病,哪个古代人抑郁过?”墨晓嫣拿起案几上的杯,喝了一口,清甜干洌,真好喝。

    “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啊!”

    “我觉得就是屋里呆的不让出门,憋的慌,我现在坐这院子里喝口白开水都觉得幸福的不要不要的。”墨晓嫣又喝了一口温白开,这是她月子期间特供的水,不是水特供,是温度特供。

    “你这也快生了,怕吗?”这是墨晓嫣生完孩子以后第一次讨论别人的的事情。

    “我?本来是不怕的,自从你生完,有些怕了。”回想起墨晓嫣生孩子那天的情景,苏碧染不由得目光放空。

    “我倒是不怕你生的过程,我是怕你后院起火。”墨晓嫣故作神秘的说了一句。

    “哦?何出此言?”苏碧染不解。

    “宅斗小说不都这么写吗?像你这样地位的人,生孩子的时候防卫最虚弱,正是打击你的好时候啊。”墨晓嫣上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小说,穿越文,宫斗小说,宅斗小说,还曾一度痴迷法医秦明系列小说。

    “你想多了吧,我后院没人了。”苏碧染觉得墨晓嫣生了个孩子,变聪明了不少,但是又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糟心事。只能打个哈哈,企图蒙混过去。

    “想害你的又不是只有妾室,我看啊,你还是小心为妙。视你为眼中钉的人,早晚都要害你,生孩子真是个好机会。”墨晓嫣从苏碧染一闪而过的不悦里,不捕捉到了她的不安。

    “不过你放心吧!我也会像你守着我一样,守着你的。”墨晓嫣拍了拍苏碧染的肩膀。“对了,你要生的是女儿,我就预定了哈。能跟好哥们成亲家,也不赖!”

    接下来,两个女人围绕怀孕和生孩子讨论了一番,讨论了丑陋的妊娠纹,讨论了生孩子时的疼痛感,还讨论了哄孩子的问题。两个人都十分清楚,在这个时代,除了彼此,没人会与他们讨论这些问题,别人听见了也会说她们有伤风化。

    两人聊着天,时不时的也会爆发出笑声,想到屋里孩子还在睡觉,两人的笑声都压的很低。

    聊的正欢,屋里传出婴儿的哭声,墨晓嫣起身就往屋里跑,春梅也闻声从从小厨房探出头来。

    苏碧染并没有进屋,而是招呼春草扶她起身,二人步行回府了。

    墨晓嫣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乐观的模样,可是苏碧染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墨晓嫣说的很对,确实该加强生孩子时的防卫,而是苏碧染也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这话从墨晓嫣嘴里说出来,苏碧染还是有点不习惯。

    孩子出生前,文秀才就翻遍典籍,直到孩子满月,才为自己的孩儿起好了名字——文书华。小名早就起好了,苏碧染起的,金名。

    文秀才兴冲冲的进了卧房,只见墨晓嫣正逗弄着孩子,看样子,心情不错。文秀才进院的时候就问过长顺了,苏碧染今天呆了一下午,估摸着苏碧染已经跟墨晓嫣谈过心了。

    “娘子,为夫终于给孩儿起好了名字。”文秀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饮而尽。

    “叫什么无所谓,别是文征明就行。”墨晓嫣啦啦啦的逗着孩子,逗孩子空隙,扔出这么一句话来。

    “哎?娘子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想过要用这个名字的?”文秀才一脸兴奋,快步走到床前,也加入到跟孩子一起玩的行列。

    “那你为什么不用了?”墨晓嫣突然好奇。

    “我觉得没有书华好,简单大气。”文秀才脑袋一抬一抬的逗着孩子,“不过我觉得,咱们的后代里,一定有叫文征明的孩子。”

    “合着你是觉得文征明这个名字有点大,我儿子配不上呗?”墨晓嫣这才转过弯来。她确实担心过,自己会不会是名人的娘,但后来想了想,重名的人多了,就是真叫文征明也不一定就能认识唐伯虎。

    “怎么会!”文秀才赶忙辩解,“我文斌的孩子,还配不上一个名字?又不是犯上了。”

    墨晓嫣笑了笑,不置可否。

    文秀才能感觉到墨晓嫣整个人的状态较之前好了太多,突然特别庆幸墨晓嫣能有苏碧染这样的朋友。如若不然,文秀才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墨晓嫣的情绪不对。

    “大夫人也快临盆了,到时候你二人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文秀才看着墨晓嫣的侧脸。

    “那倒是,”说到生孩子,墨晓嫣想起了下午跟苏碧染的对话,“我今天还跟大夫人定了娃娃亲。如果她生女孩,咱儿子就娶了她。咱跟老杜做亲家!”

    “那是好事啊!儿子得感谢你啊,咱们这是高攀了啊!”文秀才笑着说。

    “那可未必,咱儿子以后可是状元郎!”墨晓嫣刮了刮文书华的小鼻梁。

临盆

    苏碧染的临盆时间比预期的来的要早一些。

    这天吃完晚饭她正打算洗个澡,突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痛到下意识的一把抓住春草的胳膊。春草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大夫人要生了。一边高声呼喊春桃,一边把大夫人扶到床上躺好,躺好没多久疼痛感就消失了。

    还好墨晓嫣跟苏碧染普及过阵痛的知识,苏碧染才没有当做假警报继续去洗澡。也是趁着这个间隙,春草和春桃迅速安排好了生产所需的工作,小厨房的灶火也点起来了。

    稳婆早两天就已经接回来了,在客房呆着,防的就是提前发动的情况,所以稳婆第一时间就来到苏碧染的身边。她仔细询问了苏碧染腹痛的情况,觉得可能是要生了,但应该还没这么快。

    稳婆吩咐把灶火熄了,先不用烧水。然后着人拿了沙漏过来,嘱咐苏碧染疼了就告诉稳婆,不疼了也告诉她。

    苏碧染被稳婆严肃的表情弄的有点紧张,不由得夹紧了腿,登时觉得一股热流涌出下身,她赶紧招呼稳婆过来。

    “大夫人莫怕,这是羊水破了。”稳婆说着话,动手去脱苏碧染的裤子,转头又对春草说,“春草姑娘,劳驾小厨房上麻油炒鸡蛋吧。”

    春草应声出了院外,吩咐好厨房后,又叫了两个家丁,打发一个去知府衙门叫加班的杜知府回来,又打发另一个去别苑通知文夫人。

    墨晓嫣刚吃完饭,正美滋滋的把自己的大胖小子放趴下让他练抬头呢,晚晴门也不敲就冲进来了。

    “夫人,大……大夫人,要生了!”晚晴直接从前院冲进来的,跑的呼哧带喘的。

    “什么?”墨晓嫣和文秀才异口同声的问道。

    “要生了!”晚晴只重复了最后三个字。

    墨晓嫣看了看春梅,又看了看趴着流口水的小金名,说道:“春梅,把孩子包上,咱们一起去。”

    文秀才点了点头,一到这种关键时刻,文杜两家都是紧密连接的。如果发现杜家无法下手,难免会拿文家开刀,小心驶得万年船。

    “娘子,为夫发现你生了个孩子以后开化了。”文秀才看着匆忙收拾婴儿用品的墨晓嫣,笑着说道。要是以前,她一定不会想到要抱着孩子去陪苏碧染待产,估计还得问,为什么生孩子还要防着坏人呀。

    “你老婆我本来就很聪明,之前只是懒而已,处处有你,有苏碧染思虑周全,哪里用的着我这聪明才智呀?”墨晓嫣突然发现文秀才只是杵在那看着,不由得眉头一皱:“搭把手!那头都火上房了!”

    墨晓嫣此刻怎么也想不到,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特别后悔自己这句“火上房”。

    杜知府回来,陪产人员集合完毕,这个时候苏碧染已经吃了好多麻油炒鸡蛋了,奈何肚子里的娃就是不好好发动,疼的一点也不规律。

    墨晓嫣急了,万一真有人还盯着杜家,还盯着苏碧染,那生孩子绝对是最好的机会,那生孩子的时间拖的越久,危险性越大呀。

    墨晓嫣喂完奶,把怀里熟睡的孩子递给春梅,离开客房去看苏碧染的情况。

    杜弘仁显然很紧张,文秀才时不时的上去拍拍杜弘仁的肩膀。墨晓嫣走进院子的时候刚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想着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是谁给文秀才拍肩膀的安慰呢?好像没有人。好兄弟张六郎有任务,只提前送来了贺礼。除此之外,文秀才没有相熟的人在洛城了。

    听不见屋里动静,墨晓嫣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外面杜弘仁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苏碧染正平躺着听春草念话本,小声的笑着。

    “你这,还没动静呢?”墨晓嫣对苏碧染说着话,看的却是稳婆。

    “文夫人莫心急,大夫人只是破水了,不碍事的。”稳婆依旧是一脸淡定。

    墨晓嫣正要张嘴问能用什么办法加快产程,就听苏碧染一声惊呼。

    除了稳婆,屋里所有人呼啦一下围了上去。苏碧染侧躺,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把被子狠狠的攥在手里。过了一会儿,疼痛缓解,苏碧染满头大汗,刚松了口气,疼痛感立马又袭来。

    “吸气,呼气。”几次阵痛下来,稳婆见苏碧染出现临产征兆,于是拨开众人上前开始指导苏碧染生孩子。

    慌乱只是一阵子,春草春桃等侍女很快恢复到有序的状态,该端热水的端热水,该擦洗的擦洗。

    墨晓嫣靠边站着,尽量不添乱,看着苏碧染越来越痛苦,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生孩子那天的情形,大致估计了一下时间。

    “墨晓嫣!”苏碧染疼痛间隙喊了墨晓嫣一声,墨晓嫣望向她,她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墨晓嫣,动了动嘴。

    墨晓嫣不懂唇语,却看出了苏碧染说的是“保护孩子。”她明白,从此刻开始,苏碧染极其虚弱,很难自控,如果潜伏在杜府的其他政治力量的人要做坏事,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墨晓嫣突然心生一计,转身就出了房间。

    “大夫人难产了!”墨晓嫣见到杜弘仁的第一句话,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杜弘仁觉得胸口憋得厉害,要窒息。文秀才赶忙上前,拉了墨晓嫣一把,墨晓嫣这才发现,院子里的家丁只剩两人。

    “什么情况!”墨晓嫣看着文秀才。

    “后院起火了。”

    “怎么又是后院起火?你们有没有点新意呀?有没有点儿别的本事呀?”墨晓嫣听到“后院起火”四个字,心里一股无名火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多少宅斗剧里描写的都是在生孩子的时候纵火,企图让当家主母担心,或者是调虎离山趁机刺杀当家主母。墨晓嫣也承认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又伤人命又伤财。可当这样的事发生在墨晓嫣身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这时,屋里传来苏碧染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紧跟着就是稳婆斥责苏碧染大喊的一声力喝。

    “原来这婆子谁都敢吼啊。”墨晓嫣想。

    “你们?”文秀才被墨晓嫣说的莫名其妙。

    墨晓嫣本意是说“你们古代人”,于是她给文秀才使了个眼色,看了看杜弘仁。文秀才瞬间明白了,笑了一下,不做评论。

    众人都以为火势很好控制,而且这是苏碧染预料之内的事情,虽然天气还不冷,但苏碧染依然命人在大水缸底下都点了柴防冻。可是没想到半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暗,火光竟然越来越亮。

    “这帮人干什么吃的?”墨晓嫣看着火光,不由得生气。

    文秀才责备这样强势的墨晓嫣吓了一跳,从没有想过她竟然有这样的一面。他脑子里不由得飘过墨晓嫣说过的一句话: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我去看看吧。”文秀才转身离开了。

    墨晓嫣走到廊下去听屋里的动静,结果什么都听不到,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别是自己乌鸦嘴说坏了,真的难产了?她只是想放出一条麻痹敌人的消息,没想到对手先行一招,她一出来放消息,就已经起火了。

    抬头一看,杜弘仁正紧捏拳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对火势也不闻不问。自从听墨晓嫣说苏碧染难产,他就紧张的不得了。

    墨晓嫣走到门口,准备等里面有人端着盆子出来的时候,趁机进去。稳婆不让来回开门,产妇怕风。

    墨晓嫣再见到苏碧染的时候,她正在春草的怀里吐的死去活来。墨晓嫣纳闷,怎么整个孕期都没怎么吐,要生了开始吐了。

    “怎么样?快生了吗?”墨晓嫣问。

    “还没有,大夫人羊水是破了,就是开的慢。依老身看,还得些时间呢。”稳婆平静的说。

    “那她这吐是为何?”墨晓嫣不解。

    “疼吐了。”稳婆三个字就回答了墨晓嫣的问题。

    “什么?”墨晓嫣第一次听说疼的厉害还能吐。

    稳婆并没有搭理墨晓嫣,而是指挥着春桃把苏碧染身下的布换了。

    一直等到后半夜,苏碧染依然只是疼,稳婆探了几次,都摇头叹息。把墨晓嫣急坏了,真要忍不住提议剖腹产了。她心想杜铭也真是点背,投生女人要生孩子不说,还疼这么久。

    墨晓嫣进出几次,给金名喂奶,并且确认外面的火已经熄了,才安安稳稳的呆在苏碧染身边了。

    “她这还要多久?”墨晓嫣看稳婆有弯腰探查苏碧染的情况,第无数次向稳婆发问。

    “难说了,我见过最长时间的,疼了三天才生出来。”稳婆第无数次从苏碧染腿间直起身,摇头,叹息。

    再看苏碧染,发髻凌乱,满头是汗,疼的厉害了就吐,稳婆看她也吃不下饭,干脆让小厨房端来了糖水,能喝进去一点是一点。

    墨晓嫣看着苏碧染的样子,心里顿生怜悯之情,握着苏碧染的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特么要知道,生……生孩子……这么疼,绝不……绝不投胎做女人。”苏碧染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

    墨晓嫣明白,这是内核杜铭此刻后悔了。联想到杜铭帅气的脸庞,墨晓嫣明知氛围不适合,依然笑出了声。

    “笑你妹啊!”苏碧染明白墨晓嫣笑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四个字,算是此时最有力的反击了。

    闻言,墨晓嫣抿住嘴唇,使劲儿憋住笑意。

    就这么疼一阵儿歇一阵儿,直到天快亮了,苏碧染才开始了更密集的疼,疼的直掐墨晓嫣的胳膊,本来嘴里咬着布卷,结果因为吐,也咬不住了。

    墨晓嫣看稳婆的动作,知道苏碧染差不多要生了,让春桃拿来纸笔,她写了个纸条,折好,递给春桃。

    “出去宣布夫人难产,恐凶多吉少。把这个纸条交给文秀才,别让别人发现。”墨晓嫣叮嘱到。

    春桃不明所以,但也没有问,接了纸条就出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杜弘仁的一声哀嚎:“夫人!”

    墨晓嫣摇了摇头,和一个侍女守在稳婆身边,准备虽然帮忙。

    “夫人,使劲儿啊!”稳婆猛然推住苏碧染的腿,苏碧染也随着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与院子里杜弘仁的呼声相呼应。

    墨晓嫣看苏碧染的下身有更多的血涌出来,顿时逛了神,想着怎么才能给她输血。

    “她怎么流这么多血?会不会失血过多啊?”墨晓嫣问稳婆,她特别担心自己真的乌鸦嘴,说啥啥中,又特别恨自己不懂医术。

    “这都是正常的!”稳婆本不想理墨晓嫣,结果瞥见墨晓嫣的表情十分生气,就赶紧回应一下。

    听了稳婆的话,墨晓嫣心跳稍微稳了一些,赶紧教苏碧染调整呼吸。

    新生婴儿的啼哭声,与公鸡的第三次打鸣一同响起。

    墨晓嫣回身跟春桃耳语两句,春桃就赶紧出去了。

    一出门春桃就开始哭嚎:“老爷,您快看看夫人吧,夫人快不行了。”

    杜弘仁心下一紧,步子也迈不稳了,跌跌撞撞的冲进产房,却见苏碧染正搂着一个大胖小子微笑着,一脸慈爱。

    杜弘仁也是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状况。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赶忙上前查看自己妻儿的情况。

    “恭喜知府大人,是个小少爷!”稳婆的报喜声也是小小的。

    杜弘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笑。他轻轻跪坐在床边,摸了摸新生儿,又拉起苏碧染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苏碧染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杜弘仁,对着墨晓嫣说了一句:“我终于给男人生了个孩子。”

    墨晓嫣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了,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怜了:上辈子内心孤独没人懂,这辈子品尽全力才坐上今天的位置,结果连生个孩子都要提防别人下黑手,还疼了这么久才生出自己的孩子。

    苏碧染看着墨晓嫣哭的稀里哗啦,她也流下了眼泪。杜弘仁以为苏碧染是生孩子太疼了,见她流泪,也心疼的流泪了。

    稳婆果真是见多了生孩子场面的人,众人哭成一片,依然淡定的扒开苏碧染的衣物,给孩子把母乳送到嘴里。甚至觉得杜弘仁防挡路,还推了推跪坐的杜弘仁。

    春草和春桃则忙着给苏碧染擦洗身体。

初查

    苏碧染在床上抱着孩子感慨生活不易的时候,文秀才已经带着杜府的家丁在杜府大院里抓人了。

    先抓纵火之人!纵火之人痕迹明显,只是搜遍整个杜府也没找到那人的痕迹。找了两个时辰仍然没有踪迹,大家都一夜未睡,劳累至极,文秀才就遣散众人,自己也回客房稍做休息。

    文秀才怕躺下睡着,就坐在桌前思考。思忖半晌,也没什么思路,着火了就把杜府封起来了,虽然火势持续时间长,但是没有用外人灭火,别说外人,暗卫都没有动过,可就是找不见这纵火之人。

    墨晓嫣坐在床上,打着哈欠喂着奶说道:“不会烧死了吧。”

    文秀才一个激灵,本来犯困的脑袋瞬间清醒,“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说的对!”说着,文秀才就要立马再去后院查看。

    “哎哎哎!我说文斌大学究,你不困哪?”墨晓嫣叫住了文秀才。

    “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睡不着?那你敢不敢来这床上躺会儿?”墨晓嫣坏笑着看文秀才,“得了吧,你睡一觉,肯定思路很开阔。再说了,这又不是你家的事儿,你犯得着这么着急?”

    “大夫人于你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于我而言也是重要的人。如今有人威胁到她的生活,我当时会尽全力帮她清理内院。”文秀才深知苏碧染和墨晓嫣对于彼此的意义,所以也不藏着掖着。直抒胸臆,大概是每个大直男的特点。

    一番话说的墨晓嫣心底又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小金名,又抬头对文秀才说:“那你也得休息好,才能拼尽全力吧?你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睡一觉就好了。”

    “可现在是整个杜府最松懈的时候,折腾一夜,大家都累了。这个时候万一有人要害大夫人,不是很轻松嘛!”文秀才嘴上还是不放松,身子却很诚实的走到床边坐下了。

    “产房那头不是白布都挂起来了嘛。”墨晓嫣附在文秀才耳边小声说道,“春草、春桃和春梅不也都在那边哭着嘛。”

    文秀才伸手摸摸墨晓嫣的头,小声说道:“娘子果然聪慧过人,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法子。”

    墨晓嫣也是灵光乍现,才想到如果纵火没得逞,可能就要对产妇动手了,不如先下手为强,放出苏碧染不行了的假消息。还好杜弘仁过于紧张,进房间之前没有发现破绽。进屋之后所有人又深感苏碧染的不易,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外面的人不知道详情,还真以为苏碧染要死了呢。

    墨晓嫣回客房喂奶,安顿春梅去产房把白布先挂起来,装装样子。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漏洞了,这才放下心来,全情陪伴自己的小宝贝。

    “你说,这次会是什么人?还是太子?”墨晓嫣侧躺着,轻拍着哼哼唧唧的小金名,看着挨着小金名躺着仰面发呆的文秀才。

    “不清楚啊,据我所知,大夫人明面上没有什么敌人,暗地里估计有不少人记恨她呢。”

    “唉!现在才发现做个平民真幸福,上辈子做个小人物,多好。看看现在,动不动就要目睹权贵圈的血雨腥风。”墨晓嫣叹了口气。

    文秀才听她这么说,也翻身侧躺,跟墨晓嫣隔着孩子相望:“可是你现在有我啊!”

    文秀才很久没有对墨晓嫣说过甜蜜的话了,主要是自从生完孩子,他俩了没机会独处,这个封建社会的传统男人,当然也不像墨晓嫣一样可以把甜蜜的情话随口就来。

    墨晓嫣脸上一红,扔出两个字:“自恋”。

    文秀才也是累极了,前一秒嘴角上扬在微笑,后一秒周公面前耍大刀。墨晓嫣看小家伙不再哼唧,也就躺下睡了过去。

    后院起火的废墟里,果然找到了一具尸体,在柴房最里面的角落里。尸体已然烧成焦炭,呈斗拳状,看的文秀才困意全无不说,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他极力忍耐才没把刚喝的粥吐了。

    墨晓嫣则直接跑到一个角落吐了起来。

    “我说叫你别来吧!”文秀才拍了拍墨晓嫣的背,又一次极力调整自己,生怕吐了。

    “我不得来看看我这乌鸦嘴到底有多灵嘛!”墨晓嫣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

    “那现在看到了,赶紧回去看孩子吧,或者看看大夫人屋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文秀才撵人了。

    “那尸体找到了,不得揦开看看啊?”墨晓嫣根本不敢往尸体停放的位置看,只是用拇指轻微指了指方位。

    文秀才说:“仵作一会儿就来。”

    “那还用得着仵作?随便拿把刀把气管割开看看不就好了?”墨晓嫣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

    “娘子何出此言?”

    “当务之急不是得先看他是自杀还是他杀嘛,要是自杀,没准这清理门户的工作就能告一段落了。要是被别人杀的,那肯定还有奸细啊,咱得抓紧查呀,越晚证据越不好找啊。”墨晓嫣说完缓了口气,接着又说,“割开气管看看里面有没有烟灰,要是没有,那就是被人杀了扔进火场了呗。”

    “就不能先把自己捅一刀,等火烧自己身上的时候,早就死了?”文秀才可能是没休息好,思路跟不上。

    “他不得点火吗?烧成这样,肯定加助燃剂了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灯油吧。先点火再捅自己一刀也好,或者是喝了毒药再点火也好,他怎么着也能吸到一两口烟吧。”墨晓嫣分析的头头是到。

    “娘子是怎么懂这些的?”文秀才第一次发现墨晓嫣还有这技能。

    “小说里看的。”墨晓嫣推理小说不怎么爱看,但却意外的吧法医秦明系列的书都看了个大概,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派上用场。

    文秀才习武之人,自是知道气管在哪,当即也不等仵作到来,直接把焦尸的气管划开。果然,气管里干干净净的,说明点火的另有其人。之所以那么好多人都察觉到他行为异常,应该是有意为之,也许杀他的人向他许诺远走高飞呢。

清理门户

    墨晓嫣看着文秀才对尸体发呆,又不敢上前查看,只能伸着脖子大声问:“如何?”

    “确实是被别人杀死的。”文秀才觉得头大,这下怎么办?怎么知道谁杀的这个人?

    正发愁呢,仵作来了,一并进到后院里来的还有县衙老爷和杜弘仁。文秀才赶紧起身迎接,他官职卑微,来的人除了仵作,官位都比他高。

    “这是何人所为呀?”仵作见尸体的脖子上被划开了,显然是烧焦后下的手。

    “是在下!”文秀才行了个礼,把墨晓嫣的分析和自己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的叙述就一遍,只不过隐瞒了分析的人是墨晓嫣。

    “哎呦喂!作孽呦!那你把他嘴掰开看看嘴里有没有灰不就行了?还用的着动刀?”仵作连连摇头,学究终究只是书生,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文秀才虽然有点尴尬,但是因为他本来不懂,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一旁的墨晓嫣听了仵作见的话恨不得钻地缝里去,看来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光读几本小说是做不了专家的。

    古代的仵作跟现代法医差别还是挺大的,眼前这位仵作很明显只能确定一下死因,而这对文秀才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需要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即可,而他自己动刀已经知道了结果。

    文秀才并不善于破案推理,知道了人是被灭口的之后,就没有头绪了。想来想去,还是得找杜弘仁去汇报情况。

    杜弘仁在卧房陪着苏碧染,文秀才夫妇就一起又进入到了苏碧染的卧房。

    文秀才说完情况,杜弘仁还没来得及询问,屏风后就传来了苏碧染的声音。

    “你怎么确定纵火的就是贾三儿?”

    “火油是他申领的,当夜也有人看见了他多次出入后院,在他休息的地方,还找到了一根金条。”文秀才把查到的仅有的线索都罗列了出来。

    “先把他钉死,然后暗中排查最近跟他来往密切的人。”杜弘仁提议道。

    “等你查到,黄花菜都凉了。赏,凡能提供贾三儿最近情况的人,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多两成。”苏碧染说。

    墨晓嫣发现大家说话都压着嗓子,苏碧染也再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果然,生孩子能改变女人。

    “你就不怕有人撒谎?”墨晓嫣在床边站着,声音压的更低。

    “怕,所以不能给他们串供的时间,动作得快!”这样清理门户的事儿苏碧染不是第一次干,方案早就烂熟于心间。

    “你这么自信,是回回都这么干吧?”墨晓嫣说出心中所想。

    “对啊!这不是手拿把攥的事儿吗?”苏碧染看着墙壁坐着,坐累了,侧躺了下去。

    “那万一敌人也摸清你的套路呢?”墨晓嫣觉得内院争斗得有颗八面玲珑心,哪能回回都好抓,看前辈怎么被抓,自己不得提防相同手段?

    “此话有理!容我想想!”苏碧染闭上眼睛,她太累了,从阵痛初发到生完孩子,再到现在又要日落西山,她几乎没怎么合眼,困都要困死了!

    墨晓嫣看着一身白睡衣脸色苍白的苏碧染,心生一计。

    没一会儿,杜府里又哭声震天,大夫人难产去世的消息一层一层传了下去。按照大夫人老家的习俗,难产去世当晚是不能入殓的,只能在正堂里摆张床,身穿红衣,以七七四十九支蜡烛围绕,过完一夜,待第二天鸡叫三遍的时候才能正式入殓。为的是让大夫人的魂魄,别缠着新生的孩子。

    大堂里安排妥当,杜知府就吩咐大家轮班休息吧,毕竟都累了一天了。

    夜深人静,大堂中央摆着一张竹床,上面躺着一具身着红衣的躯体,在摇曳的烛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诡异。

    后半夜的时候,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大堂口。先是往大堂里扔了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又捡了块石头拿在手里,脚步轻盈的走进大堂,一点一点的靠近那张竹床。

    来人应该是没见过死人,很害怕,在离竹床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可能是由于太紧张了,没砸到人,石头划了个弧线,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刺耳。

    来人一跺脚,快步走到竹床前,伸手掀开躯体头部的盖沙,然后愣住了。

    果然是大夫人躺在这里,看来,成功了。他正要伸手去探大夫人的鼻息,门口的一声咳嗽,吓得他赶忙收回了手。

    “老五!来看看大夫人?”说话的是当初绑文秀才和墨晓嫣的瘦高个,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文秀才。

    “昂!听……听说大夫人殒命,我睡不着,特来悼念。我地位卑微,是无法大白天光明正大的过来的。”老五显然是个聪明的。

    “悼念就悼念,那也不用把大夫人的遮脸帕子给取开嘛。怎么?你怕这里躺着的不是大夫人,是另有其人?”瘦高个老四追问道。

    “那……那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多一眼大夫人,毕竟再也见不到了。”老五说着话,眼泪就要下来了,仿佛真的是来给大夫人苏碧染偷偷的送别的一样。

    “老五啊!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苏碧染在老五身边悠悠的坐起身,坐起来的位置正好和老五平齐,她转头看着老五,形象依然保持着生完孩子的凌乱,尤其是头发。再加上一站一坐身高差,苏碧染斜着眼睛看着老五的样子十分恐怖。

    “啊!鬼啊!”老五大叫一声往旁边蹦过去,蜡烛都被他弄坏好几根。

    见形式基本明了,躲在柱子后的春草拿起毯子。她早就等不及了,此刻赶忙冲上前用毯子把苏碧染围了个结实,埋伏的暗卫也三下五除二把老五拿下。一群人动作利落,须臾,大堂恢复宁静。只有地上的一滩散发异味儿的液体证明刚刚在这个地方,确实发生过吓尿裤子的事情。

    老五被五花大绑关在厢房,由暗卫队长亲自看守,既能防止外人暗杀,又防止内鬼勾搭——厢房属于主人院落,下人不得随意走动。

    苏碧染被抬回卧房安置到床上,稳婆赶紧把热水袋塞到被子里,一脸的不高兴。

    “大夫人这要是坐下病了,可别怪老身招呼不周。”稳婆板着脸,冷眼瞧着杜弘仁等人。

    当墨晓嫣提出让苏碧染炸死抓内奸的时候,稳婆就坚决反对:“大夫人刚刚生产,身子虚弱的很,怕冷怕风。怎么能在那大堂里躺一夜?”

    “死人不是盖着头的嘛!正好把她的脑袋也盖上,不就不怕风了嘛!”墨晓嫣赶忙解释道。

    “那不得憋死我?”苏碧染提出质疑。

    “用东西给你撑着点,留下呼吸空间。就是你得老老实实躺着,一动不能动,能坚持吗?”墨晓嫣又说。

    “我现在确实是觉得身子很软,没有力气,让我躺着我肯定就睡着了。可是睡着以后,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万一有个什么动作就麻烦了。”苏碧染如是说。

    “就没有什么假死药之类的?”墨晓嫣记得小说里经常有假死药,偷梁换柱或者逃出生天必不可少的道具。

    “做梦呢你?”苏碧染及时打消墨晓嫣的念头。

    “要不,把你绑着点?”墨晓嫣试探的提出意见。

    “可以。”苏碧染竟然一口同意了下来。

    “胡闹嘛这不是!万一落下病,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稳婆生气的别过头去,不再理会这群不懂爱惜自己的小年轻。

    “那你怎么确定内奸一定会上前查看人死没死?”杜弘仁问。

    “我们散布两路消息,一路说确实难产死了,另一路说其实没死,就是奄奄一息了,这样的仪式是为了尽最后一份力,没准能挽回大夫人的命。那内奸肯定想知道到底死没死,死了就能交差了呀,所以他一定会去。”墨晓嫣把自己的思路完整阐述了一遍。

    “那万一一直没有人呢?”杜弘仁问。

    “要么内奸很聪明,要么内奸在咱们之间。”墨晓嫣环指了屋内所有人,“外围的人,是不会知道我们的小九九的。毕竟咱们这个局,从苏碧染生孩子开始就已经布下了。”

    一切都比较顺利,内奸也没让苏碧染在大堂躺到深夜,可是也晾了好几个时辰,苏碧染十有八九会受寒凉之气的侵袭。稳婆伺候的产妇,从来没出过问题,当然不想在苏碧染这儿折了名声。

    “您放心吧!不赖您!”苏碧染对稳婆笑了笑,此刻心情甚好,刚顺利得了宝贝儿子,又轻轻松松把府里的内奸抓了一个,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看把你美的,”杜弘仁给苏碧染掖了掖被角,“还是文夫人聪慧,想到了如此精妙的办法,兵不血刃就抓到了人。”

    墨晓嫣挠了挠头:“我们先回去了,奶孩子去了。”

    说完,墨晓嫣就出去了,挽起门外等候的文秀才,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看来,我也是可以在这深宅内院生存下去的啊!”墨晓嫣抬头看着月亮,想起当初赶考时两人的月下散步。

    “你只是幸运而已,若不是前面正好铺垫邀约难产,怎么能正好假死抓人?”文秀才也看着天上的月亮,柔声说道,“要真为这深宅内院生存,那可是行事之初就要想到以后的很多步,像这样走一步看一步,还是很危险的。”

    墨晓嫣沉默不语,文秀才说的确实是对的,内院争斗,需得步步为营。

    “不过,你这辈子应该没有机会参与这样的争斗了。”文秀才嘴角上扬,却难掩酸涩。

    墨晓嫣没说话,只是歪着头靠在文秀才的肩膀上。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养足了精神,早早吃过饭就把老五押了出来。苏碧染不放心,竖个屏风在后面听着,春草怕他受凉,用毯子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

    “说吧!”杜弘仁正襟危坐,大老爷的气场立显。

    “老爷,小的不知道说什么啊?”老五一脸委屈。

    “说你效力于谁,受何人指使,为什么杀人!”杜弘仁厉声喝到。

    “小的只是跟夫人告别。”

    “嘴硬!”杜弘仁啪的一拍桌子,在场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墨晓嫣第一次经历古代非正式过堂,心想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哈,气场真强大,不知道杜知府拍的那一巴掌,他自己疼不疼。

    “你与贾三情同手足,你是怎么下去手的?”屏风后传来苏碧染的声音。

    “小的没有杀人啊!若因为救火冲在最前面就被老爷和大夫人怀疑,老五宁愿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老三哪!”老五依旧喊冤叫屈。

    众人清楚,一场大火把所有线索都烧没了,估计也没有目击证人能证明老三和老五有所密谋。也就是说,仅凭半夜窥尸这一行为,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老五有罪。一时间,大家一筹莫展。

    “即便你不交代,你现在出去也没法交差了呀?”墨晓嫣率先打破短暂的沉默。

    “小的不明文夫人的意思,未曾有人需要小的交差。”老五虽然动作恭恭敬敬的,但话语间字字隐藏着不屑。

    墨晓嫣听在耳朵里,完全是两句话,一句是表面意思,另一句是“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审问我”。瞬间,墨晓嫣被激怒了,既然老五连人人生而平等,不对,奴仆之间生而平等的这个道理都不懂,那就让他知道知道文夫人的厉害吧。

    “杜知府,不如,我们放出消息,赏老五两个月的月份银子如何?”墨晓嫣冷哼一声,转而坏笑着看向杜弘仁。

    “好!”杜弘仁点头点头。

    “使不得,使不得!老爷,无功不受禄啊!”老五没想到墨晓嫣会来这招,顿时慌了神。

    “你既是清白的,赏你你应该高兴啊。你救火有功啊!”墨晓嫣脸上带笑,却令人生寒。

    文秀才看了眼墨晓嫣的侧脸,心里暗暗吃惊,墨晓嫣真的是聪慧至极,没有线索就用心理战术炸老五。真是妙极,若老五背后的人得知他不但全身而退,还得了赏赐,必然会怀疑他已经背叛了,不死也难好好活着。

    “老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老五也是个聪明的人,只想了想,就明白了个中厉害关系。

思考

    依然是书中早就写烂的情节:家人被坏人威胁,为了自保不得不服从坏人的安排,加害自己的主人。

    老五的防线被攻破后,声泪俱下的阐述了坏人如何以家人的生死威胁他,让他在杜府捣乱,最好能置苏碧染于死地。如果死不了,让她难产,孩子死了也行。以及他是如何的愧疚,如何的不安,还有杀害贾三儿和查看苏碧染尸体的时候是如何的害怕。

    可怜贾三儿一心为兄弟办事,却惨死兄弟之手。

    既已背叛,留是肯定不能留了,老五被两个大汉架着,立刻驱逐出府。大概在出府以后,老五才反应过来,招和不招,其实效果差不多。反正最终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墨晓嫣看着老五无力的背影,心有不忍,在众人散去后悄悄跟文秀才说:“我觉得大夫人应该给他些银两,怪可怜的。”

    “就这昨天还说自己适合宅斗呢,你要是宅斗,不一定是第一波挂的,但绝对活不到最后。”文秀才笑着刮了刮墨晓嫣的鼻子,用墨晓嫣给自己科普的小说知识来评价墨晓嫣。

    墨晓嫣皱眉,拍开了他的手,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这叫仁政!”

    “你觉得我该给他发点钱?”苏碧染正坐着步撵,被人抬着回卧房,路过墨晓嫣和文秀才身边。

    “你耳朵真灵!”墨晓嫣惊呼。

    苏碧染示意步撵落下,她笑着看着墨晓嫣:“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凭借对你的了解,觉得你一定会认为我应该给他些遣散费,要不他出去生活太难了。一家妻儿老小可怎么办呢?”

    墨晓嫣不置可否,苏碧染坐在步撵上,抬头仰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墨晓嫣。

    “幸而有你们,我才活下来,你想想,若是他得逞,我可就不能在这里好好坐着了,他可是奔着我的命来的。”苏碧染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墨晓嫣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站起来又要弯腰拥抱苏碧染,被苏碧染抬手制止:“你可别抱我了,我现在这小身板,吃不住。”

    墨晓嫣笑着直起身,摆了个请的姿势:“大夫人慢走!”恍如隔世,上次这样的时候,还是在晓烟阁重新营业的那一天,那是的苏碧染还是杜铭,一米八四大高个,身材健硕,一脸阳光。

    步撵起,两个壮汉抬着苏碧染就走了,快到门口的时候,春桃就把门打开了,各部门之间配合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事情告一段落,文秀才一家人也就回到别苑了。

    喂完奶,春梅抱着孩子回她的房间哄睡去了,墨晓嫣则躺在床上发呆。她反思着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宅斗,试图总结一些经验出来。

    “怎么了?发什么呆呀?”文秀才爬上床,在墨晓嫣面前挥挥手。

    “我在总结经验,我总感觉,我总有一天也会坐上苏碧染的位置,那到时候,我得有治理内院的能力啊。”墨晓嫣认真的说。

    “你还真看得起我,我就一个学究,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么大的家业。”文秀才拉开被子躺下,“所以啊,你想多了。”

    “我可以挣钱啊!这都不用我带孩子了,我还不能做个小买卖啥的?”墨晓嫣翻身侧躺,双手合十枕到脸侧,眨巴着眼睛看着文秀才。

    “你真的很想做些什么?”文秀才也翻了个身,二人面对面躺着。

    “嗯!而且不用担心我有钱以后会变坏,我觉得我以仁政治家,也可以内院一片和谐的。”墨晓嫣仿佛已经坐拥内院几十口人了一样。

    “你太善良了,不适合治理大家庭。”文秀才往前凑了凑,笑着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墨晓嫣承认今天的处理老五的方案确实是杜弘仁和苏碧染的更胜一筹。且不说老五本来是就是要置苏碧染于死地的,即便是普通的背叛,也应该给他最重的惩罚,如若不然,别人见背叛了不但不罚还给遣散费,那就都可以随便背叛了。

    “大夫人也是刚生产完,所以没有重罚,否则,要照大夫人以前的手段,老五今天一定是躺着出杜府的。”文秀才见墨晓嫣还不说话,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的大夫人,为人可是心狠手辣的。手段狠毒到杜知府都”

    “我不觉得啊!”墨晓嫣立马反驳。

    “确实现在没有那么手段毒辣了,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大夫人为何发生了变化。只有我知道其中的秘密!”文秀才故作神秘的说。

    “因为我。”墨晓嫣淡定的揭秘,她不聋不瞎,从杜府仆人的状态就能看出来苏碧染治理后院很严格,尤其是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当然墨晓嫣也听见仆从中有些风言风语,议论墨晓嫣的身份是如何特殊,竟然让大夫人转了性子。

    而墨晓嫣也深知,确实是身份特殊。苏碧染一直像斗兽一样在这个世界讨生活,提防着所有的人,如果不这样,很有可能殒命,而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坏人。

    墨晓嫣则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与她相知的人,再加上上辈子的感情,苏碧染还是很在意她在墨晓嫣心里的形象的。毕竟上辈子就是像大哥哥一样罩着墨晓嫣的,一直是个好哥哥,当然不希望妹妹见到自己凶残冷血的一面。

    墨晓嫣思绪越飞越远,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本来是想趁机和文秀才商议做点什么事的,怎么被他轻易拐走了话题。

    “我想说的是,我想做点什么事情,补贴家用!”墨晓嫣双手抱着文秀才的脸。

    “那,做什么呢?”文秀才把手搭在墨晓嫣的手上。

    “奶茶?”这是墨晓嫣能想到的第一个创业项目。

    “挺难的吧?”文秀才问。

    “我们那有这么一句话:钱难挣,屎难吃。想赚钱,还怕难?”说着,墨晓嫣坏笑了一下,“容易的法子,我倒是也有的。”

    “休想!这辈子,你只能唱歌给我听!”文秀才明白墨晓嫣所谓的容易赚钱的法子,就是街头卖艺。

创业计划

    一没什么事儿了,墨晓嫣就难受。怀孕期间除了进京赶考就没什么大事儿,她就研究胎教,拉着苏碧染一起整理以前熟知的童话故事。还逼着苏碧染给她写下来,当然文秀才也没少执笔,到孩子出生前,墨晓嫣积累的书稿已经跟桌子一边儿高了。

    墨晓嫣会把书稿在睡前给胎儿念,也会让文秀才念,她甚至会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两句英语。总之,她不会让自己闲下来。

    如今,孩子已经带顺手了,更有春梅晚晴帮她,墨晓嫣就又有多余的精力了。看着院里这么些人天天忙忙叨叨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搞钱!

    如果,墨晓嫣像苏碧染一样出身还可以,也有大把时间熟悉这里,适应这里,也许墨晓嫣也可以当个大夫人,做个好太太。哪怕是穿成一个小侍女,那也有时间去学贤妻良母的技能,即便嫁个普通人,也能做个贤内助。可是她没有,她直接待嫁,而且啥啥都不会干。她又幸运的遇到苏碧染,给了她舒适的生活,就像,遇到了马爸爸,直接给了墨晓嫣一个好几个人的小公司。

    这么多张嘴要养活,文秀才又只是个小小的学究,墨晓嫣作为现代新女性,当然不会让家庭的重担落在文秀才肩膀上。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文秀才才没有对墨晓嫣的创业想法做过多的阻拦。

    主意已定,墨晓嫣选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找到了含饴弄儿的苏碧染。

    “我要卖奶茶!”墨晓嫣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茶好来,奶怎么办?”苏碧染早就料到墨晓嫣一定会有这么一出,她知道墨晓嫣闲不住。

    “你帮我弄头奶牛呗!”墨晓嫣舔着脸提要求。

    “那得多少头奶牛?就一头的话,你一天卖几杯?一杯卖多少银子?能够生活吗?要是多弄几头的话,谁来伺候它们?”这些问题苏碧染早就想过了。

    “三头?”墨晓嫣小心翼翼的说了个数,她知道弄牛不容易。

    “你干吗不直接卖牛奶?”苏碧染说出了问题的核心。

    “对啊!”墨晓嫣一巴掌拍自己的脑门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直接卖牛奶啊!”

    “卖给谁?”苏碧染把孩子递给春草,示意她出去。

    “路边推个车,沿街叫卖啊,谁想买谁买呗!”墨晓嫣觉得在大街上弄个摊位就可以卖牛奶了,毕竟不是现代,可以当街卖,不用营业执照,更不用食品经营许可证和健康证。

    苏碧染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少妇,有点无奈的说:“来来来,咱俩作为现代人,好好捋捋你这个创业计划,就像当初开民宿那样。”

    当初民宿开业的时候,就是杜铭和墨晓嫣在一起谋划,从选址到装修,再到宣传,每一步都有杜铭的影子。也因为如此,墨晓嫣才一直觉得杜铭是喜欢她的。鬼知道他竟然喜欢男人!

    苏碧染说:“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牛奶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消费的起的商品。要想挣钱,最好的地方是京城,权贵和有钱人都比较多,也就是能喝得起的人比较多。”

    墨晓嫣皱着眉,有点不情愿的说:“怎么着?牛吃草,大牛下小牛,这还需要很多成本吗?怎么平民百姓还喝不起呀!”

    “要真如你所说,那人家自己不会养牛?田庄里的百姓哪个不会养牛?还用你?”

    “所以我想的是卖奶茶么,他们都不会。”墨晓嫣得意的笑了起来。

    “醒醒吧,牛奶都不好收集呢,还奶茶。”两人隔着一张小几坐在榻上,苏碧染直接伸手给了墨晓嫣一个脑瓜崩儿,墨晓嫣正好没防备,脑门上猛然吃痛。

    墨晓嫣正要发作,被苏碧染的接下来的话拦住了。

    苏碧染说:“你知道为什么田庄牛挺多,却没人喝牛奶吗?”

    “为什么?”墨晓嫣不禁好奇。

    “因为不好喝!”苏碧染摇了摇头。

    接着,苏碧染讲述了自己当初寻找奶牛的过程。牛很多,母牛也不少,产仔的母牛也好找,只是牛奶都不好喝。苏碧染凭借仅存的记忆,跑了好多地方,尝了无数的牛奶,最后才在一个边陲小城找到了与记忆中的牛奶味道最接近的唐朝牛奶。

    苏碧染一口气买了三头奶牛,率随从一路从边陲小城,赶到长安。结果路上死了一头,也找不出死亡原因,反正就是在某一天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原地休息了两天,牛最终还是停止了呼吸。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两头牛连牛圈都没站热乎呢,其中一头就倒下了。苏碧染差人找来了兽医,兽医看了看也说不出什么来,临走还问苏碧染这死牛的肌肉条不赖,卖不卖。

    苏碧染心里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脸上还是保持大家闺秀的端庄,轻轻说了句“不卖”。

    还好,最后一头活下来了,并且还能产奶。苏碧染这才没气晕过去,她原来也像墨晓嫣一样,觉得牛嘛,吃草就行了呗。甚至天真的觉得,牛也可以一路吃草到京城,谁知道差点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今墨晓嫣要卖牛奶,怎么也得三头起吧,这么些牛怎么弄回来?而且养殖业最怕的就是闹病,万一染病死了,人财两空了不是?虽然她苏碧染根本不在乎那点银子,但墨晓嫣肯定会心疼。

    听完苏碧染的话,墨晓嫣沉默了,确实是她想简单了。她只是隐约记得中国大概明朝开始养奶牛,但是这之前为什么人们没有大规模喝牛奶,她从来没有细想过。现在看来,原来是,难喝!

    “那我用难喝的牛奶,能熬出好喝的奶茶吗?”墨晓嫣换了个思路。

    “你和奶茶杠上了是吗?”苏碧染白了墨晓嫣一眼。

    “我没有别的赚钱技能了呀!我说我去唱歌吧,文秀才打死不同意,毕竟在这封建社会,抛头露面的丢人不说,还被人看不起。”墨晓嫣突然觉得委屈吧吧的。

    墨晓嫣满脸的委屈相还真打动了苏碧染,她抬手摸了摸墨晓嫣的脸颊,像哄小孩儿一样说:“好了好了,别委屈了啊,哥帮你。”

    上辈子墨晓嫣遇到难事的时候,杜铭总会说“哥帮你”,虽然现在他变成了女人,可这话在墨晓嫣听来,还是那么暖心。墨晓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忍不住想摸一摸,她现在已经很难把面前这个人,和从前阳光帅气的大高个杜铭联想到一起了。

    “听我的,咱现在兵分两路走,一路去找懂养殖的人,一路收集现成的奶源。”苏碧染一边捏着墨晓嫣的脸,一边说。

    “你是说,一边研究养牛卖牛奶,一边研究做奶茶?”墨晓嫣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苏碧染的意思。

    “对头!”苏碧染点点头,“如果我们能用附近不好喝的牛奶,做出好喝的奶茶,也是个很好的商品不是吗?而且这样各方面成本就都降下来了,没准真能如你所愿,可以推着车沿街叫卖呢。平民百姓也能喝的起!”

    “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想到了这么多?”墨晓嫣一把抓下还在她脸蛋上揉捏的青葱玉指,瞪着眼睛问苏碧染。她不敢相信,大概五分钟前,对面这个大夫人,还嫌自己和奶茶杠上了,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开窍了?

    “很难吗?这还没喝酒呢,喝点酒开脑洞大会,那才更是好点子刷刷往出冒呢。”苏碧染隐约记得,上辈子在单位,参加过好几次脑洞大会,也不知道谁主持的,反正有吃有喝有啤酒,大家喝着酒聊着天,突然就灵光乍现想到了解决方案。

    “那你喝点儿吧!没准你喝点,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呢。”墨晓嫣嘿嘿笑着。

    “不用喂奶吗?”苏碧染瞪了墨晓嫣一眼。

    “奥,喂奶不能喝酒啊?这唐朝的酒,跟水没多大差别啊。”这个喂奶的问题,触及到了墨晓嫣的知识盲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反正我记得上辈子看一个什么辣妈电视,里面演的就是妈妈喝完酒喂宝宝,结果宝宝醉了。”为了孩子,苏碧染不愿意冒一点点险。

    “对了!我们还可以做马奶酒!”墨晓嫣激动的拍着案几。

    “你连这都会?”苏碧染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然不会!不过,可以实验啊!”墨晓嫣觉得无非就是把奶和酒和一起,搅拌均匀,就是马奶酒了。

    “你不会想着把酒和奶和一起就行了吧?”苏碧染斜着眼睛看着墨晓嫣。

    “你是不是在我脑子里放监控了?”

    “不瞒你说,你是我这两辈子见过的最好猜的一个人。”苏碧染开心的用食指点了点墨晓嫣的额头。

    墨晓嫣很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与她相处一段时间的人,都能轻易猜到她的心思,包括春梅和晚晴。

    “那我们今天就开始行动吧!”墨晓嫣有点兴奋了,她觉得自己的事业要扬帆起航了。

    “可以,但是我觉得你肯定不想我府里再多派一个人给你。对不对?”苏碧染端起茶喝了一口,说了这么多话,怪渴的。

    “对头!那你给我讲讲,我该去哪里找牛奶吧。”墨晓嫣双手托腮。

    “你创业还是我创业?”苏碧染白了墨晓嫣一眼,“要是啥都我想我安排,跟养着你有啥区别?”

    “我不是不熟地形嘛!”墨晓嫣嘴硬。

    “又不是让你去,你熟悉地形干吗?”苏碧染提示墨晓嫣。

    墨晓嫣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碧染,只见她又一次无奈的摇摇头,还叹了口气,说道:“我大概是好几辈子欠你的!你现在是当家主母,主管内院,也就是你别苑那些人的领导。知道啥是领导么?就是动动嘴指挥别人,而自己负责更大的蓝图,更远的计划。”

    墨晓嫣依然有点懵,但那句动动嘴,她明白了。

    墨晓嫣兴致勃勃的回到别苑,立马召集全院上下开会,包括带孩子的春梅和晚晴。

    “咱们今天开个会,会议的目的是集思广益,因为我手头有个小项目,想拉着大家伙一起干。毕竟,咱也是有手有脚有智商的人嘛,不能总是看着大夫人赏饭吃啊。”墨晓嫣站在廊下的椅子上,努力让自己的气场看起来很强大。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模仿苏碧染给下人训话的模样。

    众人第一次见到这么煞有介事的墨晓嫣,不禁有些愕然,觉得有些搞笑吧,还不敢笑。

    只有晚晴不谙世事,笑呵呵的问墨晓嫣:“夫人,会议是什么意思?什么是项目?什么是智商?”

    墨晓嫣抿着嘴翻了翻白眼,想着跟古代人沟通可真费劲。

    “我今儿个叫大家来,是想着咱们一起做一件事情,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养活家人,不用看大夫人的救济。”墨晓嫣想了半晌,如是说。

    “夫人可真有意思,我们一直都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呀,在别人府里当差的,哪有几个吃干饭的呢?都是受苦人,劳碌命。”晚晴又说话了,说完还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墨晓嫣一想也对,这一院子的人,只有她自己是吃干饭的,然后手下人的工资还靠别人发。可是手下的人本来也在天天干活啊,比如那长顺,不就天天守着大门么。

    想到这儿,墨晓嫣顿时觉得自己很是尴尬,她这个会开的草率了,应该先跟文秀才商量一下的。然而事已至此,人都叫齐了,她墨晓嫣万万不能先怂了。墨晓嫣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是这么个理没错,可是生而为人,我们应该有更高远的理想啊!我们现在有机会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让家人的生活水平更上一层楼,难道这样不好吗?”墨晓嫣硬生生的压住尴尬的气氛,再次试图把氛围调动起来。

    “什么机会啊?”看来,晚晴今天自动作为全员总代表发言,主要是她进府没多久就跟了墨晓嫣,没有被内宅的黑暗打压过,跟墨晓嫣的关系又比另外两个丫头亲近。

绊脚石

    墨晓嫣看着晚晴,十分认真的回答:“挣钱的机会!发展事业的机会!”

    看着大家还有些茫然,墨晓嫣就把自己的创业计划大概叙述了一遍:需要找附近田庄里产奶的母牛,然后经过特殊的方法制成奶茶,到时候就可以拿出去卖,然后就可以有收入。另外,还要找附近田庄里善于养牛的,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自己养牛,然后给有钱人家提供牛奶。两条财路,哪条好走就走哪条!要是可以的话,两条路都走!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墨晓嫣兴致勃勃的讲完她的计划,期待着众人给她反馈。

    “哇!”春梅从墨晓嫣开始讲话就一直在努力安抚怀里的小金名,结果他还是哭了。墨晓嫣话音刚落,一片寂静,而小金名恰到好处的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众人满以为墨晓嫣一定会去喂奶哄孩子,不会接着开会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墨晓嫣打发春梅自己抱孩子回屋了,她还站在高处,等待着大家的响应。

    大家沉默不语,墨晓嫣问:“是没有问题吗?”

    “夫人,我们没明白,这个创什么划,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仆人,身契都是在别人手里的。”晚晴再次发言。

    听到“身契”二字,墨晓嫣来了兴致,她记得晓烟的身契,是花钱赎出来的。

    “就是要挣钱把我们的身契赎回来啊!你们都知道,我出身和大家伙是一样的,幸得夫君宠爱,又得主子赏识,这才放了身契,可是赎籍契也是需要钱的呀!”墨晓嫣觉得她的创业计划能给大家提供的最大的价值就是钱,毕竟底层人民么,还能不爱钱?

    众人再次沉默,墨晓嫣有点急眼了,有什么问题不能直接说出来吗?说出来才好解决呀!

    “那赎了身契之后呢,我们干吗去?”终于说话的不是晚晴了,这回,是长顺,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男人。

    “可以回家也可以跟着我继续干啊!咱们一起赚钱嘛!”墨晓嫣其实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苏碧染的“你是领导”“动动嘴”,让她觉得只要她说了,这里的人就会服从。

    长顺接着说:“夫人,那我可以不参加吗?就继续做我的门房。”

    墨晓嫣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行吧,看情形,万一大家都不同意都说不参加呢?那谁给她跑腿找奶源去。说不行吧,这不是限制他人的主观意志嘛。多年的教育让墨晓嫣把“人人生而平等”这句话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草率了!”墨晓嫣的脑海里弹幕一样飘过这三个大字。再看大家都盯着她,等她给一个回答,她有点不知所措了。身上的气势也瞬间萎靡了下来,众人见状,各自心里都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当然可以!只不过,杜府很快就会断了我们别苑的供给,我们需要自谋生路。如果各位想继续伺候人为生,倒是也无妨,到时候我们发不出工钱吃不起饭,大家可以到杜府再讨份营生来做。别苑的大门,随时敞开!”文秀才的声音伴着开门声响起,仿佛救世主一样拯救了进退维谷的墨晓嫣。

    众人听完,开始交头接耳,互相议论,再次唯有晚晴孤身一人不参与讨论。

    “夫人,赎了身契和籍契,我就是自由人了是不?就可以回家陪娘亲了是不?”晚晴一脸兴奋的问。

    “当然了!如果你想要更多的银两,也可以留下来一起干嘛!”墨晓嫣看晚晴要加入队伍了,很是开心,跳下椅子,面对面跟她攀谈起来。

    “夫人,奴婢一个女儿家,能赎身就行了,不用更多的银两。”晚晴心里很高兴。

    “为何?”墨晓嫣第一次见到不爱钱的,她觉得面前这些人不参加,并不是不爱钱,而是觉得她这个计划听着悬乎,可能挣不到钱。

    “我要嫁人啊!”晚晴脸红了。

    “嫁人的话,多点嫁妆不好吗?”墨晓嫣纳闷,嫁妆多,在夫家也抬的起头啊。

    “娘子,时候不早了,先做饭吧。”文秀才打断了对话,又回身遣散众人,拉着墨晓嫣回到了卧房。

    “为什么大家都不情不愿的啊?”墨晓嫣坐在桌前,抓过茶壶倒了两杯水,仰头喝了一杯又给自己续上。

    “你还是对这个时代了解的不够透彻!”文秀才也喝了一口水,“你想想,你所谓的创业计划,本质上什么?”

    墨晓嫣没明白,反问道:“是什么啊?”

    “是做生意对不对?”文秀才问。

    “是啊!要挣钱,那不还是得靠做生意嘛!”墨晓嫣说到这儿,恍然大悟:士农工商,商垫底!

    “所以啊,大家想到最后竟然落个从商的身份,根本就不再关心你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了。”文秀才将杯中水喝完,也给自己续了一杯。

    “可是苏碧染不也好几家店铺,都是自己的人马,也没见谁不愿意啊?”

    “也许,他们的身契依然在大夫人手中呢,只是银钱挣的比以往要多。”文秀才冷静帮墨晓嫣分析。

    “可是,身契一辈子捏在别人手里,好吗?买回自己的自由身怎么还不愿意了?晓烟要不是想脱贱籍换圈子,怎么会想着要嫁给你?”

    “晓烟姑娘确实是极少数。况且,晓烟出路更好,因为嫁给了我。而他们呢?男子要娶妻,从商的话,除非大富大贵,否则没几个良家妇女愿意嫁给他。至于女子,没几个女子从商的,最多也是个老板娘。晚晴是不谙世事,所以才生出了跟你试一试的想法。而其他人,男人认清了现实,女人觉得跟自己无关。”

    文秀才一波分析解开了墨晓嫣的疑惑,她意识到自己确实草率了。应该先和文秀才说的,她还是对这里太不了解了,人权或者人身自由这种虚无的概念,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看来,这个事儿还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啊!我得想办法搬开它!明天我就找苏碧染取经去!”墨晓嫣又喝了一杯茶。

    文秀才看了看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疑惑

    墨晓嫣看着文秀才的表情,觉得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本着这辈子一定要活明白不留遗憾的原则,她开口问了文秀才。

    “你是怎么想的,能说说吗?我看你表情有些古怪。”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想法有些简单了。”文秀才直言。

    “你不知道,目标定的简单明确,然后就直直的朝他走就好了。想的复杂了,反而难成事儿!”这是上辈子墨晓嫣犹豫民宿计划要不要启动的时候,杜铭对她说的话。也正是这番话,让她下定决心搏一搏。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卖奶茶,赚钱啊!”

    文秀才不懂经商,所以也再问不出什么问题了,但他还是好心提醒:“我觉得,此事应与大夫人相商。”

    “当然了!”墨晓嫣想着今天的会开的草率了,明天一早就得去找苏碧染好好商量商量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墨晓嫣一直都惦记着创业的事情,想着如何说服人们为了自己的未来去搏一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搏一搏,奴婢变主子。她觉得自己在做的小小的奶茶计划,都能推动时代的进步了,她也觉得自己体会到了革命先烈的不易。

    “你会嫌弃我做生意吗?”这是墨晓嫣跟周公报告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文秀才把手里的书卷放到案几上,躺了下来,把迷迷糊糊的墨晓嫣搂在了怀里。

    “我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有所改变。即便是你在我认识晓烟之前穿越,我也会爱上这样的你。善良、乐观还坚强,于我而言,你的一切都那么的新鲜。”二人独处的时候,文秀才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言辞,直白的表达着自己对墨晓嫣的爱。

    墨晓嫣半梦半醒之间,看着周公,听到的声音却是文秀才的,暖心的情话说到墨晓嫣心坎里去了。上辈子她就缺这样一个把她放心上的男人,是直白的爱,不是暧昧。

    墨晓嫣伸手回抱着文秀才健硕的身躯,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墨晓嫣还没清醒,就感觉有人在扒她衣服,她猛的清醒,睁开眼睛下意识双手护着胸前,身子往后退。

    “夫人!您别躲呀,小少爷饿了!”

    原来,是春梅抱着孩子前来吃奶。墨晓嫣看清眼前的人,这才往床边挪了挪。然后任由春梅摆弄她和孩子,她自己就只需要袒胸露乳,把胳膊伸开别挡到孩子就行。闭上眼睛,墨晓嫣试图继续睡觉,结果想起还有大事要找苏碧染商量,于是又睁开眼,看着怀里正在吃奶的小宝贝,盼着他进食动作快一点。

    早饭过后,墨晓嫣就一路小跑的去了杜府。是的,都一年多了,墨晓嫣还是习惯靠双腿往返于杜府和别苑,就像文秀才习惯靠双腿往返于单位和家。

    “大夫人!文夫人来了。”春桃推开门走进卧房,春草正在服侍苏碧染吃早饭。

    “怎么这么早?”苏碧染皱了皱眉,随即反应过来,墨晓嫣肯定是因为创业的事情心急了。

    看着苏碧染点头了,春桃回身把墨晓嫣放进了屋。

    墨晓嫣进屋先环顾了一圈,发现孩子在小床里睡着,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前坐下。

    “呦!才吃早饭哪!”墨晓嫣恨不得把嘴咧成一朵花。

    “嗯,你要不要来点?”苏碧染喝着鲫鱼汤,给春草使了个眼色,春草拿了拿了空碗就要舀汤。

    “不必了不必了!我吃过早饭,喂饱孩子才过来的。”墨晓嫣见状一边冲苏碧染摆手,一边伸手拉住春草的手臂。

    春草在苏碧染的示意下出去了,墨晓嫣迫不及待的对苏碧染讲述了自己召开会议的情形和自己心中的疑惑。

    苏碧染听着听着,一口鲫鱼汤差点喷出来。

    “你脑子里是不是有泡?”苏碧染放下汤碗,皱着眉盯着墨晓嫣。

    “我这不也觉得自己草率了嘛!所以赶紧找你取取经嘛,你家大业大的。”墨晓嫣嘿嘿笑着,企图遮掩自己的尴尬。

    “也是,你来的时间短,根本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身份这件事看的多么重要。从商者的儿子不仅不能参加科考,连讨个好媳妇儿都难,你说人家长顺,放着好好的看门不当,跟你做什么生意嘛。钱多钱少不说,波及子孙后代了人家能愿意嘛!”苏碧染右手扶着太阳穴,后悔昨天思虑欠妥,没安顿墨晓嫣稳住。现在再去安排这些人做什么事情,估计大家都会有意见了。

    “那你的商铺之类的,不也是你手下的人在经营嘛,也没见谁不愿意吧。”墨晓嫣从来没关心过苏碧染的事业,重逢后两人都没聊过什么正经话题,几乎都是苏碧染给墨晓嫣科普历史和习俗差异,墨晓嫣帮苏碧染回忆上辈子的欢喜。

    苏碧染这才明白了,墨晓嫣以为自己的经营模式和现代是一样的,都是自己的雇员。

    “有些铺子,我买回来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一帮人马。有些空铺面,我就出租给别人,收租子。还有一些空铺面,我确实是派亲信打理的。但是,我从来没跟他们提过身份的事。就只是挣的钱更多而已。”苏碧染粗略的把自己的模式给墨晓嫣总结了一下。

    “那,你派去打理的人,就没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墨晓嫣眨了眨眼睛。

    “当然没有!他们只知道钱挣的多,能给家里人买更多的粮食,能给媳妇儿扯布做新衣,能给孩子买根糖葫芦。”苏碧染再次端起汤碗,一手翘着兰花指捏起汤勺,“你还是没有领会主人的意境。”

    墨晓嫣更迷惑了,眉毛几乎拧成疙瘩了。

    “我说你是领导,那你就按领导的身份去安排工作就好了,开的哪门子会!”

    “可是我以前的领导,下达任务时也是有商有量的呀!”墨晓嫣不解,她就是想着做个好领导,所以才开会。

    “环境不一样。在这里,你是主人,主人,就只需要吩咐手下的人往哪跑就行了,不用解释那么多。”苏碧染放下汤勺,端起碗一饮而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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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错剧本投错胎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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