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感动
今天我非常感动,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认真阅读的小读者。
他告诉我,这个主角陆宽纯属脑残,收割气运就好好收割气运啊。
只要苟住,不饿死百姓,时不时出手消除一些不稳定因素,将他们安安稳稳锁死在农业社会,陆宽无敌于天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要冒着凡人可能弑仙的风险,去帮助凡人?
就算暂时没事,一千年后,凡人世界发展太快,凡人爬到仙人头上作威作福,把主角子女后人咔嚓了怎么办?
帮助凡人风险太大了!
他可能实在是气不过,一路从QQ阅读追到了起点来批评我。
我觉得他太可爱了。
他说的很对,这个主角确实有点脑残,好好的仙人日子为什么不去做?把凡人当成猪狗一样放牧,收割气运就能无敌于天下,为什么要苦逼去帮助凡人,还可能反噬自身。
可是,我想写的就是这样一个,给成年人看的童话啊!
我也知道这样的主角太脑残了,愿天下苍生,人人如龙,实现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何其艰难?而且,于己似乎也没有好处。
陆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要趟凡俗世界这趟浑水,要为一些贱民的生死奔走?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精神,但是我喜欢这样的傻。
也许,再过几年,你们长大了,被社会毒打了,就明白为什么我内心深处,希望有这么一个脑残主角了吧。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纯新人新作,这就注定了在起点不可能获得多大关注,也几乎不可能会有任何成绩,上架后均订破20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不是天才,我清楚自己的水平。既然第一本书无论怎么写都注定扑街,那我就只定一个小小目标——认真写完80-100万字,给大家讲好一个我内心深处希望讲的故事。
也许,以后有了积累,会写更简单更爽快的故事吧。确实那样写,才能有成绩。
最后,谢谢你的建议,更谢谢你一路追读到了最新一章,让我知道这个故事还有人喜欢,还有人怒其不争。
这本书没有一沉到底,还能有几个读者愿意看到20万字,我非常感动。
第九十章 侯万宜的下落
听见秦昌诚答应帮忙,陆宽眉头舒展,心中对其不满也消减了几分,就准备上前扶起他表示感谢。谁知秦昌诚竟没看陆宽的动作,而是继续说道。
“不敢隐瞒国师,您回国师府后潜心清修,却没有着下人告知寡人,寡人便猜测您对寡人起了嫌隙。”
“寡人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寡人对您一片赤诚,并未有开罪国师之处啊。”
“直至今日面谈,寡人才隐隐明白了些,原来国师是误认为寡人向大齐威武王泄露了您的行踪,才导致长孙嵩和孟中浩被提前灭口,案子险些陷入了死胡同。”
“不知寡人猜得可对?”
秦昌诚不正面回答问题,反而在这里绕来绕去编排陆宽,给他自己的泄密开罪,陆宽对此心有不悦。
皱了皱眉,陆宽冷声说道。
“呵,不管怎么样,齐王终归是办事妥当,靠他力挽狂澜,最后才控制住了局面,把大齐弑仙之事查了个水落石出,难道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陆宽失望地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向秦昌诚,而是自顾自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看见陆宽对自己的嫌恶,秦昌诚却非常反常的感到心头大定,手里的玉球转速都舒缓了不少。
他悄悄松了口气,从地上从容起身,绕到陆宽对面的椅子上稳稳当当坐下,看着陆宽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国师,实不相瞒,您真的误会寡人了。虽然寡人在大齐有暗子,也有特殊手段能千里传讯,但是临淄城终归是齐王的地盘。”
“大齐和大秦亦敌亦友,不得不承认,齐王手段高明,不输寡人,寡人的探子里面必定混入了齐王的心腹,正如大齐在咸阳城的探子里面,也混入了寡人的心腹一样。”
“所以并非寡人有意泄露消息,而是只要远程布置行动,就难免被齐王得知。”
“寡人绝对没有下令透露消息给大齐威武王,对国师,寡人一直都是赤诚以待,没有半句虚言呐!”
“还请国师明鉴!”
说着说着,秦昌诚情不自禁拉住陆宽的衣袖,真情流露地哭了出来。
看着嚎啕大哭、情真意切的秦昌诚,陆宽有些憋闷,这一把把的眼泪滴到他身上,是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陆宽虽然贵为仙人,但是毕竟太年轻,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被老辣的齐王和秦王看得透透的,吃得死死的。
说他们不按陆宽的意思做事,不尊重陆宽吧,那肯定是冤枉他们了;但要说他们不折不扣在执行陆宽的要求,那是在侮辱人的智商。
还好齐王和秦王也不是事事都能洞若观火,比如他们就都没想到陆宽提前用诚心丹审了长孙嵩和监副,这算是让陆宽有了几分心里安慰。
看着哭哭啼啼的秦昌诚,陆宽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我还不了解你吗?别装哭了,没意思!”
说完陆宽就皱着眉头抽走衣袖,甩了甩。
秦昌诚立刻就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笑容,手把脸胡乱一抹,眼泪刷一下顿时就全不见了,哪里还有半分哭过的样子?
这变脸速度看得陆宽只能大呼服气。
“国师圣明,国师圣明啊!”秦昌诚大拍马屁。
陆宽无语了,他复杂地看了一眼秦王,冷冷说道。
“照你这么说,不是你泄露地情报,那就是齐广武别有心思,故意把我在查案的消息泄露给威武王,让他灭口?”
秦昌诚一拍大腿,夸张地鼓掌到,“国师英明啊!大齐威武王权势滔天,齐王很多事情也不得不仰仗威武王,这国王当得那是相当的不痛快。”
“偏偏弑仙大罪都是威武王和侯万宜干的,跟他齐王毫无关系。”
“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又能在国师面前立功出风头,又能扳倒心腹大患威武王一党,这要是错过了,他就不是齐广武。”
“国师明鉴,寡人才是真心待国师,齐王他别有小心思啊!”
听到秦昌诚这么浮夸,却又一本正经不带脑子的挑拨,陆宽一时间无话可说。
齐王能在秦昌诚这里埋探子,威武王就不能埋?齐王如果要扳倒威武王,直接作壁上观让陆宽彻查就是了,还要多此一举帮威武王灭口长孙嵩做什么?
这秦昌诚怕不是在消遣我!陆宽头上青筋直蹦。
这群君王,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
陆宽心累地往嘴里又胡乱塞了口糕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本座懒得和你们一样算计这些。”
“你要清楚,弑仙一事中,本座可是一直在为你们争取时间,在为你们考虑。别怪本座危言耸听,你们可知,如果此事处理不当,凡间将有滔天大祸?”
听到“本座一直在为你们争取时间”时,秦昌诚眼睛一亮,长期以来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他激动得一把就跪在了陆宽跟前!
“国师宅心仁厚,此乃大秦之福,此乃天地之福啊!”
陆宽被秦昌诚这个大礼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赶紧放下手中糕点,一把拽起了秦昌诚,“秦王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想少造些杀孽罢了。”
是啊,少造些杀孽罢了,多么简单又合理的理由,却又是多么不平凡的理由。
陆宽是仙人,而且是有系统在身的仙人!以现在的气运积攒速度,他几十年内问鼎元婴乃是十拿九稳,元婴之后长生久视,哪怕气运增长再慢,他也能稳步一直提升下去。
有系统在,根本就不存在瓶颈一说。
那为什么还要为凡尘俗世奔波操劳?把百姓圈养起来,鼓励生育,收割气运,这难道不是效率更高的方式吗?
不是么?
是么?
听到陆宽简简单单的解释,秦昌诚手里的玉球不自觉转得快了起来,
他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于是下定了决心收起了全部伪装,昂起头颅严肃地看着陆宽,心悦诚服地又一次拜服道,“这就是国师的仁慈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仙人高居云端,不理凡尘俗世,只要不一下子死上成百上千万凡人,几乎没有仙师会搭理凡间。”
“有几个像国师这样心里始终装着凡人,还愿意为了凡人而承担额外的风险的仙人呢?”
“国师的仁慈,世所罕见,小王代大秦百姓,真心谢~过~国~师!”
说着说着,秦昌诚又深深向陆宽做了一个长揖。
“还请国师恕罪,小王下面要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真心话,请国师明鉴。”
小王?秦昌诚居然不自称寡人,而是称小王了?而且态度变得如此真诚?
陆宽好奇地点点头,微微颔首示意秦王继续。
秦昌诚双手放在背后,在院子中来回走动,这是在反复斟酌语言。许久之后,他咬牙开口道。
“正如小王之前说的,大齐在咸阳城的探子里面,也混入了小王的心腹。”
“还请国师恕罪,大齐暗部有弑仙之物,长孙嵩动手杀了司马仲辉,小王早已收到密报,心知肚明。”
什么?陆宽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情绪激动之下,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竟然将上好的黄花梨木扶手拍成了齑粉。
这秦昌诚,居然故意隐瞒如此大事,还敢妄称赤诚以待?
他将双手收回遮掩在衣袖下,紧紧攥住,狠狠地瞪着身子有些发抖的秦昌诚,强忍着怒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喝道,“很好,继续!”
陆宽的大发雷霆在预料之中,秦昌诚也豁出去了,他转动玉球的手反而开始缓和下来,身子居然也不发抖了。
他坦然地看着陆宽,“大齐侯万宜擅自研发禁忌之物,使凡人可以弑仙,此等悖逆之事一旦传出去,天下凡人危矣!”
“凡人居然可以弑仙了,这看似很厉害,可是只要细细一想,就明白此乃魔道!仙凡为何要对立?凡人为什么要掌握杀仙人的技巧?也只有威武王那种蠢货才会被蛊惑。”
“小王知道侯万宜之事后,每天忧心忡忡,哪里敢泄露出去?”
“难道向宗门举报吗?正如国师先前所言,仙宗要是知道凡间有如此悖逆之事,必然震怒,大秦岂能独善其身,还不是要被大清洗?”
“司马仲辉之事发生时,小王也不知国师您心中对凡俗态度如何,担心您向其他仙师一样漠视凡间,所以才选择了隐瞒,请国师恕罪。”
“现如今,小王确信,国师您品行高洁,言行一致。您出身凡俗,升仙之后依然心系天下,更愿意为我等凡尘蝼蚁承担莫大责任。”
“既如此,小王也愿意向国师坦白一切,希望能与国师共同破局!”
“请让小王助国师您一臂之力,铲除侯万宜这个凡俗毒瘤!”
说完,秦昌诚又一次拜倒在地,长跪不起。
这番话实在信息量太大,让陆宽大脑一时转不过来。
按秦昌诚所言,大齐暗部中有他的心腹卧底,所以大齐所行悖逆之事大秦知道得一清二楚。
由此推论下去,大燕,大魏,大楚,难道就在大齐没有暗查间谍?
那岂不是大齐威武王和司天监弑仙一事,只有他们自己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其实全天下的君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九十一章 莒城
其实全天下的君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为凡人对仙人的畏惧和不信任,让凡俗在应对仙人时,有了诡异的默契。
仙凡对立,长此以往下去,不敢深想,不敢深想啊。
陆宽冷冷地看着跪倒的秦昌诚,厉声问道。
“好,其它的事,本座暂且不追究,我只问你,大秦可有行弑仙之事?”
这是陆宽最为关心的地方,如果秦昌诚主导弑仙了,任凭他多么巧如簧舌,陆宽也无法再信任他。
面对这关键质问,秦昌诚充满自信,沉稳淡定地说道。
“启禀国师,小王愿意以人格担保,大秦并未有过对仙师图谋不轨的举动。不信,国师可以彻查!”
“大秦并不掌握这些禁忌之物的制作方法,库存的一些禁忌之物也都是偷偷从大齐暗部获取的。”
“弑仙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并非解决问题的方法。似大齐那样遇到山野散修在凡间兴风作浪,理当上禀宗门,奏请国师出手,岂能私下出手诛杀仙师?”
“小王恨不能早一日根绝凡间弑仙之物,断了这些疯子的念想!”
“小王得知国师您已出手击毙监副,断了禁忌之物的制作,喜不自胜。此时只须擒住侯万宜,销毁所有库存禁忌之物,大局可定!”
“小王愿意带头,销毁所有咸阳城内的库存,以示诚心!”
这天下仙人都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大门大派还好一些,对凡间只是漠视,而不至于妄造杀孽。小门小派,山林野修就非常一言难尽了,稍微有了一点修为,就喜欢在凡间作威作福,凡俗百姓畏惧仙人,九成要拜这些野修所赐。
这秦昌诚,有了能杀仙人的道具,居然忍得住不出手?
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秦王这份心性……
看着跪伏在地,言称对自己坦诚相待的秦王,陆宽神情复杂,同时他又有些略带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知道了弑仙之物,还库存了起来,这就是大罪。”
“齐王还勉强能把脏水都泼到侯万宜身上,推说大齐的这些禁忌之物他不知情。可在大秦偷偷搜集弑仙之物,你可是明知故犯,此罪不小!”
面对陆宽的怪罪,秦昌诚没有丝毫恐惧,他的眼神中反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清澈。
他跪坐在地,坐直了上半身,昂起了头颅,再无平日里沉迷酒色的荒唐,他坚定地说道。
“小王既然今日跟国师坦白,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到国师手里,小王不会看错人!”
“国师将土豆,橡胶这等神物托付给小王,造福天下苍生。还亲力亲为,安置流民,开垦荒地,推行读本,对凡间功德无量。”
“国师仁慈!自大秦建国以来,小王阅遍史书,就从未见过您这样仁慈的仙人。”
“出身凡俗,心系凡俗,国师您真的与其他仙人太不一样了。”
“而小王所作所为,也是为了大秦百姓,为了江山社稷,绝无半点私心。此心,天地可鉴!”
“大秦偷偷存放了弑仙之物,天下主要大国都或多或少存了些弑仙之物,小王自然可以选择隐瞒下去,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只有以诚相待,借国师之力,彻底拔除侯万宜这类毒瘤,凡间才能长治久安。”
“请国师恕罪,小王的确是利用了您的仁慈之心,这才和盘托出!”
陆宽看着跪倒在地的秦王,久久没有说话。
是啊,正是因为陆宽心软仁慈,所以秦昌诚才敢知无不言。试问如果仙人视凡人为蝼蚁,那凡俗之人又岂敢上禀仙人有弑仙之物?
凡人还是那些凡人,但他们是威胁还是助力,不过是在仙人一念之间。
秦昌诚选择此时对陆宽坦白也是深思熟虑的。
弑仙之物并不掌握在秦王手里,而是掌握在大齐司天监。威武王志大才疏,对如此禁忌之物的管理却只能用“糟糕”二字来形容。
威武王一党虽然倒台,但是谁知道这些禁忌之物有多少流传出去了?
只要有一个人忍不住,对仙人继续出手,最后遭殃的就是全体凡俗,这让秦昌诚如何受得了?
之前秦昌诚受不了也没辙,他也不可能跨越千里打击大齐威武王一党。为求自保,还只能憋着滔天怨气帮侯万宜他们打掩护。
可现如今主持此事的是陆宽,不趁此机会一举扫除隐患,更待何时?
见陆宽一直沉吟不开口,秦昌诚决定再添一把火。
“国师,小王不才,已经查到了侯万宜的下落!齐王明知此魔行踪,却隐瞒不报,其心可诛!”
侯万宜找到了?
陆宽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赶紧扶起秦昌诚,急切地问道,“侯万宜现在何处?把你所知道的,速速道来!”
秦昌诚不敢耽搁,他手中紧紧攥着玉球,身体微微向前,正声说道。
“侯万宜在大齐边境的莒城郊外,聚集了一群山野愚民,伪装身份,搞了一个什么拜水教,自封为教主,蛊惑人心,颇有几分声势,还望国师早做准备。”
莒城,黄海边上大齐的那个大城?
侯万宜偷偷潜伏在大齐,陆宽并不感到奇怪。但是连千里之外的秦昌诚,都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查到其行踪,齐广武却查不到,这?
齐王是什么人物?陆宽只是暗示大齐有邪气,他就能在短短几十日内精准铲除朝中涉嫌弑仙之臣,还推断出侯万宜为幕后黑手,这种人怎么可能没有点特殊手段。
陆宽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这齐广武并非查不到,相反,他很可能早就知道侯万宜的下落了,所以才能信心十足表示一年之内必有结果,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就是想拖时间。
这些凡间君王,一个个都在谋划些什么!
陆宽冷静了下来,沉声地追问道,“你可有侯万宜的画像?是否探明拜水教的目的?”
弑仙一案不可久拖,当前的头等任务是缉拿侯万宜。既然秦昌诚查到线索,陆宽没有理由不去一探。
至于齐王的目的,陆宽脸色阴冷,回头定要好好调查。
一年下来,陆宽九阳封神诀也已经入门,可以一息成阵,正好拿侯万宜试试刀。
秦昌诚也松了口气,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玉球,一边回道,“国师请放心,小王手中的关于侯万宜和拜水教的资料,稍后派人送到国师那里。”
“小王惭愧,大齐探子牺牲数十名,依然没能探明侯万宜此魔会何种邪法。但是这拜水教真的诡异非常,国师虽然法力无边,但是您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陆宽点点头谢过秦昌诚,狮子搏兔,尤用全力,他自然不会犯下大意轻敌的错误。
没多久,就有小太监快步走来,跪在陆宽身前,双手高举奉上了关于侯万宜的厚厚资料。陆宽翻阅后,不敢耽搁,他直接向秦昌诚告辞,冲天而起,向大齐飞去。
就在陆宽风尘仆仆赶了一夜到达临淄时,准备稍作休整然后飞往莒城时,他又感应到了传讯玉符被捏碎时的法术波动!
神识蔓延开仔细搜寻,波动来自大齐皇宫,也就是说齐王也查到了侯万宜的消息?
呵,这齐广武,早不捏碎晚不捏碎,偏偏在秦昌诚告诉我侯万宜行踪后立马捏碎,这要不是早就查到了侯万宜的下落,怎么可能?陆宽心里一阵冷笑。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入宫一见的,也好看看齐广武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第九十二章 水神小故事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入宫一见的,也好看看齐广武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陆宽是一个非常质朴的人,他并不十分讲究仙人排场。正事要紧,他神识略略一扫,发现齐广武还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后,也不摆架子,冷笑一声,就径直飞进去找齐王了。
夜深了,天空中只有几颗零落的星星孤零零地挂在那,黑暗中偶尔还有几声乌鸦的哀鸣传来。
但是御书房的蜡烛还点燃着,那是齐广武在辛勤工作。突然,烛影一晃,一个风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身前,挡住了本就不明亮的烛光。
齐广武面露不愉,抬头正要训斥,发现来人居然是陆宽后,他表情一愣。
显然齐广武没料到陆宽动作这么快,接到传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赶来了皇宫。
他赶紧起身弯腰行礼,“小王恭迎陆国师!”
“免礼。你也有政务要忙,本座也有要事在身,就不要在意这些虚头虚脑浪费时间的礼节了,速速把你查到的侯万宜的资料直接拿来吧。”陆宽轻轻摆了摆手,冷淡地说道。
“是,国师稍等,小王这就命人把资料拿来。”齐广武虽然内心疑惑,但是迅速低眉顺眼地做出了回应。
转头他就低声对侯公公一阵喝斥,“愣在这发呆干什么,没看到国师着急吗?还不快去把侯万宜的资料拿来呈给国师过目!”
看着踩着小碎步快步消失在夜幕中的侯公公,又看看在御书房内负手而立神情冷漠的国师,齐广武识相的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调整了坐姿,揉了揉太阳穴,饮了口茶缓和心情。
他传讯陆宽侯万宜资料准备完毕,陆宽第一时间赶来,就足够凸显资料的重要性了。但是陆宽却没有对他表示称赞和感谢,这说明什么?
齐广武是何等老辣之人,立马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呵呵,应该是秦昌诚出手了吧,也是,这个死胖子的确有能力有动机做到这点,齐广武暗暗心道,还好朕抢在你们之前把一切都已经布置妥当,呵呵,这次就让你秦胖子出一次风头。
想明白了这点,齐广武也不在陆宽面前假惺惺地为自己请功了,而是陪着陆宽一起静静坐着。
片刻之后,侯公公带着一本大册子返回,齐王摆摆手,抬眼示意他将取来的资料直接递给陆宽,不要交给自己。
看到陆宽接过资料在翻阅,齐广武饮了一口茶,淡淡地告罪道,“小王惭愧,直至昨日才搜寻到大魔侯万宜的消息,命人加班加点,今日才整理成册,特此献给国师,预祝国师擒魔马到功成。”
这个告罪,可以说是非常敷衍了。
陆宽随意翻了翻,发现齐王提供的资料要具体很多,但是关键部分信息和秦昌诚提供的几乎没有区别。相互印证之下,倒是能说明侯万宜在莒城的情报是十拿九稳的。
这齐王,明明能力如此卓越,明明弑仙一事事关天下凡人命运,他却仍然还有私心和谋划,不愿意尽全力做事,可恨,可恶!
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广武,陆宽不想过多搭理他,简单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告辞后,就走出御书房,冲天而起,连夜往莒城飞去了。
只留下齐广武和侯公公在夜幕中不知道小声交谈些什么。
……
莒城在大齐边境,东临黄海,四季分明,非常潮湿。周围以山地和丘陵为主,相间分布,台风登陆频繁,百姓生活不易。
尽管秦王和齐王都警告陆宽,侯万宜非常危险。但是陆宽毕竟是金丹真人,九阳封神诀小成,以有心算无心,对付侯万宜一个魔修不应该有什么难度。
大秦和大齐的探子们没有打探清楚侯万宜会哪些邪法,但是陆宽对此行,依然信心十足。
资料显示,侯万宜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居然容颜不改,还是假死时三四十岁的模样,身材挺拔,儒雅非凡,这也是大秦探子能在一年多时间内寻到他的原因之一。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齐广武别有用心,侯万宜没改名,没改容貌,就这么大摇大摆在齐国境内传教,齐广武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昌诚提供的资料显示,拜水教具体成立日期不详,但是能肯定最少已经发展十年了,莒城周围的百姓,十有七八都是拜水教的信徒,剩下的,也是半信半疑。
水神声威之隆,不可小视。
说起来拜水教教义也不复杂,侯万宜利用莒城百姓依水而生的特点,宣扬水神乃是天地真神,他侯万宜则是水神在人间的化身。只要诚心侍奉水神,便可得水神庇佑,出海捕鱼可以安全返回,台风来临也能安然无虞。
侯万宜甚至还编了一本宣传用的小册子,都是些什么
“天下凡间,分言之则有万国,统言之则实一家。”
“天下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女子,尽是姊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强不犯弱、众不暴寡、智不诈愚、勇不苦怯。”
这些句子读起来有些费劲,但是大致意思还是清楚的,告诉大家天下人是一家,要互相帮助,多做好事,共建和谐美好的国家。
在陆宽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个思想。
若天下之魔修都这么劝人向善,那这个世界可就太美好了。
这侯万宜这么做显然别有用心,他到底魔在何处?
经过一夜的飞行,天刚蒙蒙亮时,陆宽风尘仆仆地到了莒城外围。莒城虽不富裕,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不在捕鱼时丢了小命,不在台风登陆时受伤,百姓的日子也勉强过得去。
拜水教在这里根深叶茂,陆宽神识略微一扫,就观察了到了莒城外四个城门方向就至少各有一座水神庙,莒城之中还有数座大庙。
至于在家摆放水神泥像日日参拜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水神香火如此之旺,令人咋舌。
陆宽决定乔装打扮,前往水神庙一探究竟。
最近的是莒城南门外边的水神庙,陆宽易容成了一名接近三十岁,脸色黝黑的中年打鱼汉子,疲惫但又虔诚地出现在了水神庙门口。
这时候夜幕才刚刚被撕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水神庙前的花朵上,显得这里神圣肃穆。
虽然是清晨,但是庙门大开,而且没有人看守。陆宽走进后探头向里望去,前院已经有将近百人了,他们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地上,围着一个白发须眉的老人家,正津津有味地听他说些什么。
陆宽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在人群最外围坐下,好奇地听这个水神“庙祝”讲故事。
“……就在这时,海上突然刮起暴风,船就像树叶一样,被吹得东倒西歪,那女子面对这绝境,吓得尖叫不已。”
“可是女子的丈夫一直非常镇定,不仅不害怕,还在不停安慰女子。”
“又一个巨浪打了过来,女子大吼道,“大浪又来了,为甚么你还若无其事?我们死定了啊!””
“丈夫顶着风暴,拿起手边的杀鱼的刀,比划着要砍向女子,问“我这样做,你害怕吗?””
“女子摇头骄傲地说道,“我当然不怕你手里的刀,你是我的丈夫,你最爱我,你不会伤害我的!””
“丈夫放下刀,点点头,说道,“是了,就是这样。风暴和巨浪就是握在水神手中的刀,我们真心实意侍奉水神,因此水神是爱我们的,水神绝对不会让风浪伤害到我们的!””
“果然,没多时风暴就平息了,这对夫妻平安地回到了城内的家中。”
第九十三章 索贿
“果然,没多时风暴就平息了,这对夫妻平安地回到了城内的家中。”
“感谢水神!”随着这个水神小故事讲完,白发庙祝虔诚地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声颂道。
陆宽在人群中也鼓起了掌,不得不说,这个关于信仰的小故事编得很不错,抓住了百姓的痛点。
莒城城外的打鱼人全部身家都在他们的那条船上,平时出海,最怕就是遇到风暴,人财两空。
遇到风暴时,打鱼人如果能因为信仰而坚持下去,能在风暴中多支撑一会,他们的生还几率自然会大上不少。
风暴中生还的打鱼人则会因此更加坚信这是水神出手庇佑了他们,他们才活下来的。于是反过来又会更进一步促进水神庙的香火。
围观的准备出海的打鱼人们也都纷纷闭上双眼,有模有样地学着庙祝,双手合十在胸前,虔诚颂念。
“感谢水神!”
故事讲完了,晨间的集会即将结束,白发庙祝挺直了身板,拿着一个大箱子,挨个从人前走过。
这是最后一个环节,水神赐福。信众给水神庙捐一点香火钱,庙祝便会代表水神祝福信众。
很多打鱼人出海前,就是要讨这么一个吉利。
这个人三个铜板,那个人五个铜板,大家就这么纷纷把钱投入了箱中,偶尔还会有人投入一小块碎银子。
无论捐多捐少,庙祝都是一视同仁,高声虔诚颂念一句“愿水神保佑你!”不会因为有谁捐得少而出言嘲笑。
捐过钱的打鱼人,也不再停留,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出海捕鱼讨生活。
获得了来自庙祝的祝福后,他们背起放在地上的工具,就走出了水神庙。忙碌而又危险的一天,就此展开。
陆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新鲜,侯万宜这个大魔似乎与其它的魔修有所不同。
他有心想与庙祝攀谈几句,因此趁人不注意,混在人群中悄悄向后挪了几步。没多久,水神庙院子里的人群领到祝福后都陆陆续续散完了,只剩下陆宽排在最后。
庙祝托着箱子走到了陆宽跟前,陆宽毫不犹豫,从口袋里拿出一块三两重的银子,严肃地投入了箱子中。
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捐赠这么大一锭银子,白发苍苍的庙祝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他不由得抬起头,上下多打量了陆宽几眼。
一个渔民平均一天收入也就三十到五十个铜板的样子,三两银子是一大笔钱,寻常打鱼人家三五年都未必攒得下这么多钱。
陆宽现在这身打扮,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莒城打鱼人,可不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
庙祝照例祝福完陆宽,转身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多说了一句,劝慰道,“孩子,我瞅着你有些面生,第一次来吧?你的虔诚水神已经看到了,水神是仁慈的,侍奉水神,重要的是心要诚,捐赠的话,其实最好不要逞强,量力而行就可以了。”
陆宽眼睛一亮,出手阔绰果然有用,庙祝这不就回头多说了几句话吗?
他赶忙故意笨手笨脚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庙祝大人,实不相瞒,俺之前也不信水神,可是这次出海捕鱼,俺信了,俺真的信了!”
“这次遇到的风暴是真的厉害啊,俺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啊。”
“还好俺的好友是水神信徒,拉着俺在风暴中向水神拼命祈祷,俺们俩才侥幸活了下来。俺的这条命,就是水神救下来的!俺之前居然还怀疑水神,真是该死!”
“这三两银子,是俺大半积蓄了,水神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俺的一片心意,还请庙祝大人替俺转呈。”
陆宽说着说着,情到深处,就假装抬起袖子擦起了眼泪。
陆宽此举,赌的就是极少有百姓捐出自己的大半家产。他扮演的渔民因为在风暴中得救,就决定捐出大半积蓄,这样的信众,具有非常高的培养和宣传价值。
稍加整理,又是一个水神小故事。
如果想壮大拜水教,就不应该会放过这样的绝佳种子。
白发庙祝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中年打鱼汉子,唏嘘不已,连声安慰。
大半积蓄?当庙祝听到陆宽的这个说法时,眼睛突然微不可察地一亮,他待陆宽说完,沉吟了一会,来回绕着陆宽走了好几圈后,才从怀中摸索半天,拿出一块贝壳递给陆宽,慈祥地笑道。
“孩子,水神仁慈,庇护我等。你的遭遇更是证明了,即使在绝境之中,水神也从未放弃过他的子民。”
“明晚天黑时,神使大人会在城中央水神庙举行一次大型集会,你既然也有侍奉水神的这份心,不如也去看一看,听一听,近距离感受水神的荣光。”
果然有戏!陆宽心头一喜,如他所料,这是对方打算将他当成狂信徒培养,允许他接触更核心的圈子了。
就这么轻松就获得了近距离接近侯万宜的机会,看来这次的擒拿行动会很顺利啊。
“这,这怎么好意思,真的能看到神使大人吗?这个机会很珍贵吧,俺,俺……”陆宽假装狂喜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孩子,我已经看到了你琉璃般纯净的心,不必惶恐,这个机会本就是赠与有缘人的。你完美符合参拜神使的要求,去吧,去向水神展示你的虔诚吧,愿水神保佑你。”
白发庙祝继续慈祥地对陆宽笑道,温柔地将贝壳放入了陆宽手心里。
这是一块非常普通的贝壳,海边沙滩上随处可见,贝壳上面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方块,勉强认得出是“拜水教”三个字,下面还有一个类似签名的划痕,意思应当就是来自城南外水神庙庙祝举荐了。
陆宽想把贝壳接过来,放在手里再细细观察,谁知白发庙祝居然不撒手,他试探着用力拽了拽,庙祝居然还是不撒手!
陆宽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庙祝,面露不解,“您这是……?”
白发庙祝面不改色,他依然慈祥地笑着,手里却分毫不松,“孩子,虽然近距离膜拜水神的荣耀是神赠送给你们的,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但是我这么看好你,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一点点诚意呢?”
“比如,你刚刚奉献给水神的积蓄,就非常有诚意。”
陆宽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个白发庙祝在暗示什么,这个给虔诚信徒参拜神使的名额居然需要给钱才能拿到?
第九十四章 庙祝的真面目
这个给虔诚信徒参拜神使的名额居然需要给钱才能拿到?
陆宽倒是不在乎凡间金银,但是拜水教这种公然索贿的做法让他非常困惑,他皱了皱眉头,“庙祝大人,俺一下子捐了三两银子,这诚意难道还不够?”
白发庙祝笑意不减,谆谆教导道,“孩子,那三两银子的诚意是你回报水神对你的救助,怎么可以用来换取参加神使大人集会的机会呢?这个可要另算诚意。”
陆宽被直白的庙祝震惊了,他试探着说道,“您也说了,信奉水神最重要的是心诚,俺无论去不去,内心都依然敬爱水神。既然如此,那俺不去参加集会了,您把这个宝贵机会留给别人吧”
说完陆宽直接松手,转身就要走。
望着陆宽已经走出几步的背影,白发庙心急如焚。
“呵呵,孩子啊,我给你句忠告,你今天要敢就这么踏出庙门,我保证,整个莒城没有你的容身之地!”陆宽还没有迈出两步呢,背后就传来白发庙祝阴恻恻的声音。
陆宽本来也没有真的要离去的意思,可是听到白发苍苍的庙祝的威胁,还是心惊肉跳,这个参拜神使的机会,不要还不行?
他转头有些愤懑地说道,“庙祝大人,您究竟要俺咋样?求求您了,您直说,俺照做就是!”。
见陆宽回头,白发庙祝又恢复了慈眉善目。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我在威胁你一样。我这是在善意地提醒你啊!水神恩典就在眼前,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你居然不积极主动献上诚意,你说你这样能叫敬爱水神吗?你以后还怎么在莒城生活?我这是在救你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宽被这一套歪理组合拳说得心服口服,仔细揣摩了贫苦渔民可能的反应后,假装咬牙从袖口抠出了一两银子,哭丧着脸递过去,“庙祝大人,这是俺的最后一点积蓄了,您看……”
看到银子,白发庙祝眼中精光一闪,只见他的左手以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迅速从陆宽手里拿走银子,然后将贝壳一把塞进陆宽怀里,脸上依旧维持着和煦的微笑道。
“你这孩子,这不是挺机灵,挺实诚的嘛,水神一定会喜欢你,庇佑你的。”
“好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赶紧走吧。”
说完,白发庙祝抬手示意送客。
拿完钱就赶人走,这可还行?
信众被讹了银子,还得做出感激的表情,这可还行?
陆宽将贝壳收好,走出了水神庙后,摇摇头,对庙祝的所作所为哭笑不得。
看来,这莒城百姓,被水神庙搜刮得不浅啊!
白发庙祝见人群都走完了,走上前关上了水神庙的庙门。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转身回到内殿,而是偷偷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
然后,他悄悄把手伸入箱子中,似乎在仔细摸索什么。没一会,他居然把陆宽放进去的那一大锭银子拿了出来,迅速藏进了他自己的袖中!
熟练地做完这一切,白发庙祝恢复了德高望重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抱着箱子,走进了水神庙内殿,将箱子交给一个年轻教士,让他拿去城内奉献给莒城内的水神庙总坛。
年轻教士抱着箱子笑呵呵地准备出发,边穿鞋边提醒白发庙祝道,“明晚就是神使大人的集会了,您别忘了到时候要出席啊。还有,给水神信徒的入场券您都发出去了吗?”
“行了你小子,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放心吧!三百个邀请贝壳,我都送出去了。”白发庙祝笑骂了年轻教士一句,就转身去后殿忙碌了。
原来,庙祝送给陆宽的贝壳,根本不应该收钱,这些本是免费发放给水神信徒的福利,却成了他用来敛财的工具。
呵,这样的水神庙祝。
年轻教士抱着装着香火钱的大箱子,但是走出庙门后,他没有直奔中央水神庙,而是七弯八拐走到了一个无人角落停了下来。
他也偷偷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居然趁机把箱中的铜钱拿走了一小半!
做完这一切,他才若无其事地向中央水神庙走去。
呵,这样的水神教士。
口中宣扬着一套教义,自己却干着完全相反的勾当,这莒城百姓被拜水教这些神棍忽悠的,苦啊!
可惜陆宽没有看到这一幕,他走出了南门水神庙的大门后,沿着简陋的官道步行了半炷香的时间,到了莒城南门口。
侯万宜主持的集会是明晚,他决定先在城中转一转,再多看看拜水教的教众们。
进城费不贵,只需要三个铜板。但是很多渔民为了省钱,还是选择常年住在城外渔船上,每隔三五日卖鱼或者采购时才进一次城。
城外的水神庙,正是为方便住在城外的打鱼人而特意修建的。
可是,同样是三个铜板,缴纳进城费舍不得,奉献给城外水神庙却心甘情愿,这……
城门口是大片的农田,郁郁青青,天才刚刚亮,已经有百姓陆续出城开始务农了。
莒城百姓以捕鱼为生的虽然占了三成,但是务农仍然是主流。
此时排队进城的,大部分是从外地来莒城做生意的商人。
陆宽也顺势改换行头,从打鱼人的外表易容成了一个四十岁左右富裕的中年游商,加入了排队的队伍,缴纳了入城费用后,不一会就进入到了莒城中。
莒城并不富裕,城中设施非常简陋,除了主街是砖石铺路,其它地方都是用的煤渣。街边有许多小贩正在为摆摊做准备,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陆宽漫无目的地在城中逛了逛,发现街上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再普通不过的勤劳百姓。
这个信奉拜水教的城池看上去与其它凡俗城池相比,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天色尚早,入城的商人们不急着谈生意,纷纷找了街边的小店吃起了早饭。
金丹真人已经可以辟谷不食,但是陆宽并不想表现得太特立独行,于是也找了个小吃店坐下来,叫过店小二,点了一碗馄饨,要了两碟小菜,一壶小酒。
陆宽邻桌坐的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正小声激烈商讨着把自家的布料和瓷器卖给莒城哪家店才划算,去哪个鱼市收购海产才划算。
略略一听,陆宽就判断出这对夫妇是常来莒城做买卖的熟手,见他们面目和善,陆宽顿时有了攀谈两句的想法。趁着等馄饨的时间,他主动往那对夫妇的位置挪了挪,笑着朗声道。
“二位伉俪,不好意思打扰了。在下陆宽,第一次来莒城做生意,这次是来收购些水产,方才不小心听见二位似乎有些门路,所以特来叨扰,不知?”
这对夫妻本来互相说着话,被陆宽这么一打断很是不高兴。
“你这人,做生意不会自己打听门路么,做生意的基本规矩都不懂么,我们……”丈夫皱着眉头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嘲讽陆宽两句,谁知说到一半被自己的夫人一把捂住了嘴!
丈夫面露不解,女子则是用力拉住丈夫衣袖,悄悄指了指陆宽的腰带,示意他仔细看。
男子顺着夫人的手指看过去,这不就是一条普通的金腰带吗?等等,这是……嘶,百鸟朝仙图?认出来后,他瞳孔一缩,脸色骇然,大吃一惊,
这是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得购买的百鸟朝仙金腰带?
再认真打量陆宽,这才觉得他身材富态,衣着和谈吐都相当不凡,显然不是那种暴发户,而是真正有底蕴的大户人家出身。
男子一想起自己刚才的无礼,顿时紧张不安。
呵,这对夫妻,但是有点眼力。不过势利些也好,省得劳心费力,陆宽并不计较,哂然一笑。
男子发现陆宽是大富商后,立刻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连抬头对视都不敢,只是讪讪地笑着,眼神却在不住暗示妻子赶紧前去开口攀谈。
女子虽然有些年纪了,但是眉角间的风情依然掩盖不住,要是年轻五岁八岁,那也是个大美人,她没好气地剜了丈夫一眼,然后转头带着几分妩媚对陆宽笑吟吟地说道。
第九十五章 拜水教
女子没好气地剜了丈夫一眼,然后转头带着几分妩媚对陆宽笑吟吟地说道。
“陆大哥客气了,奴家刘氏,夫君是临淄城张家的二少爷,我们夫妻俩跑临淄-莒城这条线也有快十年了,对莒城算是有些了解。这莒城的海鱼,确实是一绝,陆大哥要是拿不定主意,奴家倒是有几个朋友可以推荐给你认识认识。”
陆宽的富商身份固然让张家夫妇不敢怠慢,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如果成功介绍一个富商去采购大量海产,就算明码实价,也能拿不少介绍费,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热心。
这个道理陆宽当然也懂,想套势利小人的话,就得要许诺点好处。他点点头,颇有几分暗示意味地笑道,“那就麻烦妹子了,只是不知你那几个朋友摊子够不够大,能不能吃得下我这三千两银子的生意?还是多介绍几家吧。”
什么,三千两?张家夫妇对陆宽的出手阔绰大吃一惊。他们对视一眼,心头越发火热,这笔买卖要是谈成了,少说也能拿到一百两的提成呢。
这可是一大笔钱,他们平日里风餐露宿,半年时间一趟生意跑下来,也不过就是赚个一百两辛苦钱。
女子刘氏理了理头发,扭着水蛇腰,故意向陆宽这边挪了挪,而她的丈夫只是埋头吃饭,也不管他夫人是不是和别的男人靠得太近。刘氏捂着嘴轻笑道,“陆大哥放心,奴家那朋友手底下有一百二十几条船呢,别说三千两,五千两他也吃得下,保证叫您满意。”
正好这时店小二将陆宽点的馄饨、小菜和酒水端上来了,陆宽拿起筷子,一边吃着,一边不经意地问道,“对了二位,我生意遍布天下,但是这是第一次来莒城,发现这里居然有个拜水教,很是有趣。水神庙声势浩大,不知是什么来路?我们做生意的,要不要入乡随俗也去拜一拜,捐点银子?”
见陆宽生活如此讲究,连早餐都点了一壶酒,这对夫妇对陆宽的富商身份更是深信不疑。这年头,粮食金贵,而一斤酒更是比十斤粮都贵,能这么随意糟蹋酒的,不简单呐。
女子刘氏听见陆宽的问话,嗤笑了一声,她故意将嘴巴靠近陆宽的耳朵,暧昧而又小声说道,“陆大哥,在莒城谈水神可得要像奴家说话这样小心,好多不太恭敬的话可不能让这些愚民百姓听了去,不然会有大麻烦。”
“哦?愿闻其详。”陆宽脸上非常感兴趣,但是屁股却微微挪了一下,远离了女子一点。
女子见陆宽对她没有什么特殊想法,也不气恼,她顺势挨着陆宽坐下,娇笑道,“这世上除了仙山上的神仙,那些个没什么名气的山野小神有什么值得拜的?陆大哥,你走南闯北见识广,你说是不是?”
呵,不错啊,陆宽眼睛一亮,女子这话虽然有些狂妄,但是的确有几分见识,他点点头,“妹子你说的不错,我这几十年也走了二十几个城池了,只知有从天门仙师,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水神。”
女子笑得愈发欢畅了,“这拜水教呐,也就是这十来年兴起的,早年奴家随夫君来这做买卖,水神庙可没这么大声势。”
“凡是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这天底下就数咱们从天门仙师最厉害,那才是真的活神仙。”
“真的神仙就没听说需要我们去祭拜的,这个水神居然搞这么大架子,修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庙宇,那不是骗人的又是什么?”
虽然张氏有些轻浮的举动让陆宽颇为不喜,但是这番话说得却让陆宽不住点头。
可是,水神似乎也还是做了些事情,庇护了凡人百姓的啊?陆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向女子讲述了她在城外水神庙的所见所闻。
女子捂嘴偷笑道,“陆大哥,你这是被他们外面光鲜的那套给骗了啊!”
“这拜水教是真的造孽,你想啊,这莒城百姓,拜了水神,那年景好的时候你得出钱供奉吧?不然有钱了还舍不得给水神,这能叫心诚?”
“年景好要出钱,年景差的时候呢?那就更得出钱啦!年景差还不去花大钱求水神开恩,难道等死啊?”
“就这么来来回回下去,多少家底都得被掏空咯!肥了水神庙,苦了老百姓。”
“可怜这些愚夫妇,被拜水教掏空了家底还对水神感恩戴德,真是可悲。”
陆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给刘氏斟了杯小酒,示意她继续。
刘氏接过陆宽递过来的杯子,一时受宠若惊,她一饮而尽,笑嘻嘻继续道,“奴家谢过陆大哥。”
“不过莒城百姓被骗得这么惨,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穷点好,百姓穷,他们就不得不拼命出海,不得不贱价卖命,我们才能低价收到好鱼啊,陆大哥你说是不是?”
“这水神庙,我们不得罪就是了,巴结什么的,奴家这十年经验看下来,怕是没什么必要。”
“咱们挣的也是点辛苦钱,脑子有病啊,献给这不知名的水神?”
刘氏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字字属实。水神就是吸食民脂民膏的寄生虫,宣扬着造福百姓,实则处处行欺压之事。
摇了摇头,陆宽心中有了决定,他对女子哑然一笑,“多谢妹子指点,也吃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们有空,这就麻烦你带愚兄前去和你那朋友谈买卖吧。”
正戏来了,女子眼睛一亮,掩嘴笑道,“好说好说,陆大哥果然是个爽快人,我们夫妇左右也是无事,那就一起过去吧。”
说完就回头喊上丈夫,迫不及待拉着陆宽起身,扭着细细的腰肢,亲热地挽着陆宽的手,往鱼市走去。
一个时辰后,陆宽从南边鱼市走出,对张家夫妻作揖道,“今日谢过二位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陆大哥慢走,以后多联系妹子啊~”作为介绍了一笔大买卖的中间人,女子怀里揣着面值一百二十两的银票,心情也非常愉快。
……
陆宽从鱼市离开后,就沿着主街往城中走来,远远的,已经可以看见莒城中央那座最大的水神庙了。
还没等陆宽走近,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城中央神庙突然大门打开。随后,一队约莫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青年,身着统一的红色短衣,头缠红巾,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们沿着主街一边走,一边昂首挺胸喊着号子,非常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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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神爱世人,虔诚侍奉水神,可保出海平安!”
“谢水神生养照顾之恩,愿水神降福我等!”
“水神法力无边,大慈大悲,信水神,一家人!”
陆宽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侯万宜搞的宣传队伍了,这一队青年就是拜水教的教士。
虽然宣传手法很粗糙,但是热热闹闹,有模有样。一队人走路也是整整齐齐,很有章法。
这拜水教似乎看上去也没有张家夫妇说的那么不堪啊?
这不是很规矩吗?
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后,陆宽突然皱紧了眉头。
等一下,这…
教士队伍中一个掉在尾部的短发青年,路过一个挂着周记馒头铺旗子的小店时,毫不客气地,就顺手抓了两个刚出笼热乎乎的白面馒头,不付钱就拿走了。
短发青年一边大口大口嚼着馒头吃,一边头也不回地假惺惺说道,“呃嗯嗯,老头儿,馒头不错呦,愿水神赐福你!”
第九十六章 周老头
“呃嗯嗯,老头儿,馒头不错呦,愿水神赐福你!”
这些神庙的教士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拿别人财物!
馒头店老板周老头约莫五十岁,在这个世界的凡间,已经算是长寿的了,说不准哪天就起不来床,去见阎王爷了。
他老脸皱得跟菊花一样,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洗得都有些泛出浆白了。他身形佝偻,一直弓着身子,甚至连对方的背影都不敢抬头去看。
可是面对被强拿馒头,他却没有开口抱怨,反而是不断低声哼哈讨好着渐行渐远的水神教士,“小老儿谢教士赐福,谢教士大人赐福!”
这群家伙,凡人百姓都这么惨了,还去欺负!陆宽脸色一冷,悄悄跟在了教士队伍后面,继续观察。
果然,这种欺压百姓的举动又怎么会只有一次呢?很快,随着教士队伍的前进,在路过一个挂着李记卤鸭店招牌的小摊时,队伍中间一个魁梧汉子露出雪白的门牙,笑着对正在砍鸭肉的老板说,“老板,你这鸭肉看上去不错啊,真香。”
听到来自水神教士的真诚赞美,鸭店老板身躯一震,立刻大刀挥舞剁下两根油腻肥美的鸭腿,用油纸包好,满脸笑容地递上去,“您喜欢小民的鸭肉,这是小民的福气啊!一点小小心意献给大人们,不成敬意,还请千万不要推辞!”
魁梧男子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鸭腿,陶醉地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他在胸口胡乱比划了一下,颂念道,“愿水神赐福你!”
随即扭头就走,边走边啃,满是油腻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吃,真香……”
魁梧男子已经回到了队伍中继续前进了,鸭店老板仍然不住地对着远去的队伍点头哈腰,“大人喜欢就好,大人以后常来啊……”
莒城并不大,这只教士队伍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威风八面地走完了一遍主街,陆宽细数下来,至少有不下五人路过街边小贩和店铺时,都顺手牵羊白吃白拿了些东西。
当然,表面看上去这些店铺老板都是笑容满面、真心实意地把自家东西双手奉上,来换取教士的“祝福”。
但是内心深处,谁又知道他们是否心有怨气,只是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假装心甘情愿呢?陆宽摇摇头气愤道。
他在街上绕了一圈后,又走回到周记馒头铺前,随意地抓起了一个大馒头,“老板,这个多少钱?”
“哎,您真有眼光,小老儿的白面馒头可是远近闻名,不贵不贵,童叟无欺,只要两文一个,要是买三个,只要五文。”馒头店的周老头笑呵呵地热情招呼着陆宽。
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陆宽眼睛一亮,随即掏出二十个铜板递过去,笑道,“你家馒头味道确实不错,给我来十二个,包好,我带着路上慢慢吃!。”
“好嘞,您稍等。”
趁着周老头忙着打包馒头,陆宽假装不经意问道,“老板,我常年在外做生意,这是头一次来莒城,刚刚看到主街上有一只特别威风的队伍,不知道那是……?”
“他们呀,那是水神庙的教士大人们,咱们莒城的守护神,确实威风得紧呢!”周老头一边打包,一边头也不抬地随口答道。
“哦,水神庙教士,莒城守护神?他们这么受人爱戴啊,那难怪了,我刚刚好像看见他们沿路随手白吃白喝拿了不少东西,老板们也不生气呢。”陆宽面露羡慕说道。
陆宽这句看似吹捧实则贬低的话可把周老头吓坏了,他一个哆嗦,手里给陆宽打包好的馒头差点掉地上。
他赶紧探头出去,左右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后,没好气地把馒头一把甩进陆宽怀里,气呼呼地教育陆宽道。
“外乡人,别瞎说话,来了俺们这莒城,甭管你真心还是假意,都必须对水神,对水神庙教士大人们放尊重点。”
“教士大人拿俺们点东西,那能叫白吃白喝么?那叫赐福!”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奉献财物的,你小子别乱嚼舌头。”
“不然你以后在城里吃亏了,别怪小老儿没提醒你。”
周老头语气虽然冲,但是能听得出来,他心里还是为了陆宽好,不希望陆宽因为不敬水神而在莒城犯了众怒。
接过馒头,陆宽微笑点头表示感谢。但是既然周老头似乎人还不错,而且愿意交谈,陆宽也不急着离开,想多套出点信息。
“左右也是没事,不知老板可否为我详细介绍介绍这赐福?我以后也想在莒城做点生意,怕不懂规矩吃亏啊,还请您老务必多指点指点!”陆宽诚心求教,边说着,还边悄悄塞过去五个铜板。
周老头看都没看铜钱,他抬头白了陆宽一眼,“你把小老儿我当成什么人了?赶紧收起来!我们坐下慢慢说。”
说话间,他从屋子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招呼陆宽,示意他坐下。
“这赐福呢,你也别觉得不公平,别看小老儿现在老了,年轻时我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
“这天下只要是做生意,你哪里不得交点税,打点打点官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陆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周老头拿起他的竹筒水烟,带着几分寂寞地吸了一口,继续说道。
“这些个教士,也不会老是盯着一家“赐福”,算下来,不过就是比在别地做生意多上缴了一成半收入,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多缴纳一成半的收入?陆宽心里一惊,一成半看似不多,可是寻常百姓家还要缴税,还要交租,还要做徭役,还要吃穿用度,一年下来能攒下来的钱,最多不超过收入的两成。
仅有两成结余,一下子就交出去一成半?岂不是这里的百姓家里头的积蓄都被搜刮一空?
陆宽不好明说,只得委婉暗示,“我等生意人,利润为先,毕竟是被多收了一成半的钱,不太划算吧?”
“不划算?”周老头又寂寞地砸吧了一口水烟,不屑地哼了一声,反问道,“水神庙家大业大,整个莒城都在他们掌控之中,连城主大人都是水神庙的信众。”
“不接受赐福?摸摸你的良心,你敢不接受赐福?”
说到这里,周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情绪低落地说道,“你看看小老儿我,一把年纪了,眼看都不知活不活得到明天。”
“可我居然是孤身一身,你可知小老儿的妻儿去哪了?”
第九十七章 祷告仪式
“可我居然是孤身一身,你可知小老儿的妻儿去哪了?”
“小老儿当年也是有贤惠的老婆,可爱的儿子的啊!”
“可叹当初年轻气盛,不想把辛辛苦苦挣的钱送给水神。”
“换一句口头赐福有什么用?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结果没成想,突然一天晚上,大台风就这么来了,大水一冲,屋子也倒了,老婆孩子也冲散了。”
“拜水教的教士们第一时间就来救灾了,比朝廷的人快多了。可是这些教士只救那些平日里去水神庙捐过善款,接受过赐福的。”
“小老儿这种一毛不拔不信神的,当然就遭了天谴,没人管没人顾!”
“恨呐,恨呐,俺当年为什么被金钱迷了眼,贪图那点小钱,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说到最后,周老头眼睛发红,偷偷扯起袖子抹了下眼泪。
抬头看了看陆宽,周老头怅然地叹了口气,“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总之就是这样了,信奉水神能不能保平安我不知道,但是遇到大灾大难,拜水教的教士们是真的会出手帮助信众的。”
“莒城靠着黄海,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大台风,非常可怕。”
“似你这种就做一票买卖的,信不信水神无所谓,但是你要想做长久的生意,小老儿劝你还是去水神庙多多走动的为好。”
陆宽听完周老头的故事,若有所思地点点了头,站起身来抱拳一礼道。
“谢谢老板指点,事情都过去了,您也节哀。稍后我一定会去水神庙拜拜的。”
说完,他就拿上打包好的馒头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周老头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铺子,吸着水烟。
拜水教的教士都是青壮年,人数众多,侯万宜更是有法力在身,如果要是想庇护全城百姓免受台风侵袭,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可是他们偏偏只救平日里捐过钱的百姓,眼睁睁冷眼看着不信水神的百姓家破人亡。
从功利的角度看没问题,可是这,真的称得上是劝人向善?
往深了再想想,正是因为拜水教把大量青壮年都吸纳进去了,才导致台风来临时朝廷组织救灾的人手不足,进而导致了这些不信水神的百姓的流离失所。
这,算不算作恶?
这莒城的老老少少,算不算被拜水教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摇了摇头,陆宽沿着主街继续行走。
离抓捕侯万宜还有一天时间,还能再到处转转探访探访拜水教和侯万宜的底细。陆宽自然不会只听周老头一个人的想法,他沿着主街一路走下来,走走停停,与路人们闲聊。
转眼半天过去了,回想今天一天的走访,陆宽沉默了。
大部分百姓对于给水神庙上缴一成半收入作为供奉没有意见,不敢反抗。
可是这些百姓分明已经家徒四壁,守着大海的渔民,居然连吃一条鱼,都是奢侈的享受。
每天都能打捞这么多鱼,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能吃上一条。
莒城外面没有一块荒地闲田,粮食年年丰收,水神庙里面连老鼠都肥头大耳,庙外却有勤劳的农夫活活饿死。
这,又是谁的过?
拜水教教士们以行善赐福为名,实则行贪婪敛财之举,让本就不富裕的平民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还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洗脑,让莒城百姓感恩戴德。
这侯万宜,不愧是魔修!
经过一天的走访,时间也不早了,太阳渐渐移动到了西边,忙碌的人群也渐渐放松下来。
陆宽惊讶地发现,有不少人收拾好东西后,并没有回家休息,而是三三两两结伴朝着城中央赶去。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陆宽也好奇地跟上,不多时就随着人群走到了城中央的水神庙前。
中央水神庙,顾名思义,就在莒城最中央,是莒城中最高最大的建筑。
抬头望去,它通体由纯白色大理石修建,墙身上以十分精巧的手段镶嵌了琉璃、祖母绿和玛瑙,庙中还有水池和高塔,组合在一起真是美轮美奂,神圣优雅。
在并不富裕的莒城里,它显得是那么的美丽。
那么的鹤立鸡群。
出众得与周围的泥砖草屋格格不入。
是啊,这精致的神庙,又有哪一寸不是来自残酷搜刮的民脂民膏呢?陆宽摇摇头,对拜水教更加厌恶了。
走进水神庙,可以看到此时庙中已经有不少信众了,陆陆续续地还一直有新来的信众赶来。
“哎,老王,你动作快点,再这么磨磨蹭蹭就抢不到好位子了。”
“小雅,水神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只要真心侍奉就能让我的哥哥病好起来?我花了那么多钱,赶了这么远的路,就指望这了啊!”
“兄弟们,这次我们能做成这一大单,全凭水神庇佑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让水神看看咱们的诚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向神庙前殿大厅涌去。
陆宽也跟着走了进来。
简单四处环视一圈,大厅非常宽敞,白色的墙壁让这里显得简约神圣,中间则是一排排木制长椅,虽然有些旧了,但是非常干净。
这些座位大约可以容纳五百名信众,此时已经几乎已经坐满了,都在恭敬地等待今日主祭的到来。
大约辰时,身着一袭白衣的主教从大厅另外一边的侧门走入,庄严缓慢地登上了大厅前方中央的高台,双手合十在胸口,向大厅的信众们鞠了一个躬。
大厅的信众们则是集体起身,也双手合十,向主祭回礼,随后随主祭一起落座。
主祭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长相非常具有亲和力,他闭上眼睛,悲天悯人地开口道。
“以水神之名,愿水神的恩宠与慈爱,与你们同在!”
“各位兄弟姐妹们,现在,请大家随我一起,虔诚地向水神祷告。”
随着主祭在香案上摆好献给水神地瓜果鸡鸭,大厅中地信众们也纷纷闭上眼睛,随主祭一起念道。
“水神,求你垂怜。”
“水神,求你垂怜。”
“我们赞美你、称颂你、朝拜你、感谢你。”
“求你俯听我们的祈祷,护佑我们平安,为我们带来丰收。”
“望伟大的水神,收纳我们共同奉献的祭品。”
“水神永恒!”
大厅中响起了信众们一声声、一遍遍整齐的祷告声。
没多久,奇迹出现了。
随着信徒的齐声祷告,丝丝白雾从主祭脚下的高台不断涌出,盘旋在白衣主祭面前摆放的瓜果鸡鸭上空,将其慢慢笼罩住。
随着祷告仪式的进行,这些祭品居然开始若隐若现起来。
在祷告仪式即将结束时,这些白雾的浓郁程度到了顶峰,遮住了整个香案。
领着信众颂念完祷告词后,白衣主祭睁开了双眼,双手肃穆地轻轻一挥,驱散了高台上的白雾。
白雾之下露出的却是空荡荡的香案,桌上摆满的祭品消失不见了!
见到这一幕,人群沸腾了。显然祭品消失不是每次祷告都会发生的,白衣主祭见到这一幕也非常欣喜,他亢奋地大声宣布。
“水神听到了我们的心声,接受了我们的全部祭品,本次祷告圆满成功!”
一个普通但是漂亮的障眼法,陆宽心里默默点评。从法术的角度讲,非常简单,但是法术简单不代表效果不好,只要用心构思,小法术在特定场合,也能发挥大作用。
侯万宜在拜水教宣传上是下了功夫的。
第九十八章 诡异的赐福
随着白衣主祭的宣布,信众们也睁开了双眼,喜悦之情荡漾在每一个脸上,前后左右的人开始互相祝贺。
看着热闹和谐的大厅,白衣主祭也放松了很多,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脸色突然一愣,过了会,又变成了狂喜!
啪啪啪,大厅响起了白衣主祭轻轻地拍手声,他在示意大家请先静一静,他有话要说。
热闹的人群很快平静下来,大家都疑惑不解地看向台上。
“水神在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水神感受到了我们的虔诚,对我们的这次祭祀非常满意,因此降下神谕,传讯于我。”
“水神将降下一缕真神赐福,赠予这里最虔诚的那位信徒,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机缘!”白衣主祭亢奋地大声宣布。
能引动水神注目,降下赐福,于他这个主祭而言也是大功一件,他暗暗兴奋地想道,说不定自己过些日子就能因此升上一级,给身上这件白衣换个颜色。
白衣主祭小心翼翼地从桌下取出一个金色大壶,搬到香案上,然后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恭敬地跪在大壶前诵念祷文,请水神降下赐福。
真神赐福?听到这个震撼人心消息,看到白衣主祭的举动,人群沸腾了!
“哎,老王,什么是真神赐福啊?”
“告辞,老徐,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朋友了,亏你还信了一年水神,这都不知道?”
“儿子,看仔细了,水神赐福可是非常难得的,这说明有某个信徒虔诚之心感动了水神。凡人之身却能感动上神,真是让人羡慕啊!”
“上一次水神赐福没有赐予奴家,就让奴家伤心了好久,这一次一定是水神垂怜奴家,特意降下的福缘,一定是奴家的!”
“几百次祭祀也不见得有一次的盛况,就这么被老头子我撞见了?一定是我,一定要是我获得赐福啊,水神保佑,水神保佑……”
与兴奋的信徒不同,赐福什么的,陆宽毫不在意。
这明显就是侯万宜每隔一段时间,随机搞点酷炫的小把戏来发展和团结信众。单就煽动百姓情绪这一条,侯万宜的确有水平。
陆宽作为一个局外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大厅的热烈气氛,想看看侯万宜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大厅中的信众们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盛况,随着祈祷赐福的进行,不少人眼眶都渐渐湿润了。
不对,陆宽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所谓的水神赐福如此难得和罕见,而我居然第一次来就遇到了,这真的是巧合?陆宽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白衣主祭主持的虔诚祷告下,香案上的金色大壶逐渐有了回应,壶嘴开始慢慢喷出凝实的彩色烟气,烟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在空中扭转、排列,不多时居然凭空凝聚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彩色圆环。
果然是神仙手法!
“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水神大人,我最虔诚……”
信众们看到这一幕后,情绪更加高昂了,激动的呼喊声和祈福声响彻大厅。
“请水神赐福!”见代表水神祝福的七彩圆环形成,白衣主祭高举双手,朗声说道。
“请水神赐福!”大厅中的人们也冷静下来,学着主祭,虔诚地双手举天,目光热切地注视这这个七彩圆环,希望它能飞到自己这里来。
陆宽也随着人群,摇头晃脑,非常敷衍地做了个手势。
在众人此起彼伏的祷告声浪中,七彩圆环终于动了。它在白衣主祭身前欢快地环绕几周后,似乎找到了方向,缓缓地向人群飞去。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七彩圆环飞行速度并不快,但是却一直坚定不移地向前飞,没有停下分毫。
每当它飞过一排,就听见它后面信众的懊恼声更大了些,它前方信众的热切欢呼也更大了些。
就这么一排排地飞过去,那七彩圆环,竟然一路毫不眷恋,就这样朝着最后一排飞去。
最后一排的信徒们激动了!
可是看到这一幕,陆宽脸色变得异常精彩,因为他就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根据七彩圆环的行动方向,陆宽早已经算出来这赐福十有八九要落到他自己头上。
不会吧?
不管是不是巧合,陆宽都不想要这个赐福,于是他不动声色,趁着人群都站起来看热闹,悄悄起身向左移动了两个身位。
七彩圆环并不智能,还在傻乎乎地向着既定方向飞去,眼看就要落到最后一排的一个牵着孩子年轻少妇头上了。
看着兴奋得快要晕过去的少妇,陆宽暗暗长舒一口气,还好,看来也许自己想多了。
可就在七彩圆环即将落到这个幸运儿的头顶之时,它突然一顿,稳稳停在了离少妇头发还有半米距离的空中。
这……?大厅的气氛顿时一冷,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
这少妇更是心急如焚,想要跳跃起来抓住祝福。
随着少妇这一跳,七彩圆环似乎反应过来了,只见它就这么突兀地直角一转,避开少妇的手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落到了陆宽头上!
陆宽脸色顿时凝固了,七彩圆环最后那个转向来得太突然,他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莫名其妙接到了水神祝福。
身旁的年轻少妇脸色也凝固了,因为与七彩圆环失之交臂,她一口气没缓过来,气得急火攻心晕倒在地。
大厅中人群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了陆宽身上。
看着陆宽一副不是本地人的衣装打扮,惊呼和不满声渐渐充斥了大厅。
什么?
水神赐福居然赐给了一个外地游商?
难道我们的虔诚还赶不上一个外地商人吗?
想到这里,有不少信徒开始嚎啕大哭,有几个年长者甚至哭晕了过去!
白衣主祭也感到非常惊奇,但是他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因为他知道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维持好秩序。
他抬了抬手,威严地扫过全场。
“水神是睿智的,水神是无私的,谢水神赐福!”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是啊,难道身为信徒的他们,要质疑水神的决定?
人们用着嫉妒、羡慕、不解、崇拜的表情注视着表现得“局促不安”的陆宽,也纷纷学着主祭的样子,虔诚低颂,“谢水神赐福!”
见秩序恢复,白衣主祭微不可见地满意点了点头。
随着祷告结束,在陆宽头顶上的七彩圆环开始变淡,越来越透明,几个呼吸后,消失不见了。
这让陆宽陷入了强烈的不安,水神赐福究竟是巧合,还是侯万宜已经知道我来了,从而布下的先手?
可惜现在没人能给陆宽解惑了,主祭远远地看着陆宽温和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将右手放在胸口,对着大厅的信众深深鞠了一个躬。
“我们在海上的神,愿人们都尊您的名为圣。”
“让我们脱离凶恶,远离苦难,直到永远。”
“朋友们,愿水神与你们同在!”
“祷告结束!”
说完这句话,白衣主祭最后远远地看了陆宽一眼,就转身从侧门离开了。
最后一排的陆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水神赐福,一脸茫然。
上架感言
今天接到编辑拂尘的通知,明天上架,既然如此,还是想要有些仪式感,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之情的。
我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写手,写作也不是我的本职工作。我拿出业余时间写小说目的非常纯粹,是因为胸中有好多故事,真的很想很想讲出来分享给大家。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写书的缘故,码字码得很慢,大纲有了,思路也很清晰,就是打不出来,一小时有时候都憋不出来一千字,所以更新量上不去,希望以后能慢慢提高。
讲故事的节奏感也需要继续学习,开头可能讲得不太好,很多读者被我劝退了,我会慢慢努力,争取把后面的故事讲好。
欢迎大家的批评,已经写的章节不好改了,但是后续章节我肯定努力吸收大家的建议。
新人第一次写书,就不指望成绩了,我也不会因此而感到沮丧。这本书的目的就是能写到80-100万字,把一个心中构思的完整故事讲出来。
说实话,写到现在20万字,剧情还没有崩,我已经很欣喜了,这是我第一次写这么长的小说故事。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做一个不断更的男人。
这里特别感谢编辑拂尘给了签约,并给了人气连载的推荐。这个及时的签约,是我在6万字时没有放弃的重要原因。
感谢书友Saki的打赏,这是我收到的第一笔来自陌生人的打赏,非常开心。另外两笔打赏来自我现实中的亲人,这里一并感谢。
感谢书友憾志,在评论区第一个留言,非常温暖,非常感谢。
最后感谢所有给我投过票,在本章说留过言的朋友,是你们让我感到我不是在单机。
祝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
第九十九章 求援
最后一排的陆宽,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水神赐福,一脸茫然。
信众们以几分羡慕几分嫉妒的眼神看着陆宽,口里也纷纷颂念道,“愿水神与我们同在!”随后准备起身回家。
陆宽见此情景,哪里还猜不到,若不立即离去,将被围观。他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一个溜出了大厅,只留下背后人群惊愕的目光。
毕竟也是金丹真人,陆宽出了水神庙,稍微借着一点小法术,绕了两圈,就甩开了身后那些想与他攀谈的狂热信徒。
在莒城中的大半日走访,结合秦昌诚和齐广武提供的资料,陆宽已经大致摸清楚了拜水教和水神庙的大致情况。
明晚就有机会近距离靠近侯万宜,要好好准备擒拿计划了,于是他找了家安静的客栈休息,方便调整状态。
想来想去,抓捕侯万宜都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只要混在水神教的狂信徒中,悄悄接近正在主持仪式的侯万宜。
然后趁他站在中央位置不会移动时,以有心算无心,抬手释放九阳封神诀就可以了。
只要侯万宜中招陷入阵法,任凭他会千般邪法,也只能束手待擒。九阳封神诀至刚至阳,专破阴邪,能困住金丹真人,甚至能稍微阻拦元婴尊者,乃是从天门顶尖法术,非同小可。
山野神魔,不可能可以抗衡名门正派的金丹法术。
可是……陆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今天去中央水神庙看热闹似乎是一个昏招,引入了一个不必要的隐患---水神赐福。
水神赐福凝聚成的七彩圆环在陆宽头上停留了几息时间就消失了,陆宽根本没来得及用神识仔细检查它的底细。
待此物消失后,陆宽仔仔细细检查了全身,却并未发现身体有任何异常。
如果是以往,陆宽肯定一笑置之,区区一个山野魔修,能有多高深的手段?这个所谓赐福不过就是个幻术和障眼法罢了。
可是陆宽先后中过长孙嵩的丧魂散和齐广武误投的不知名毒药,吃了不少苦头,司马仲辉更是轻而易举就被长孙嵩暗杀。
水神赐福落到身上,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陆宽不敢小视凡人的智慧,更不敢看低侯万宜。
如果水神赐福真是个小把戏就好了,可是水神庙的祷告一天一次,水神赐福一年也难得见到一回,为什么早不赐福晚不赐福,偏偏在他陆宽来到中央水神庙就有了赐福?
可是这可能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为什么七彩圆环径直就向我飞来,尤其是最后他悄悄躲了两步,都没能躲过去!
怕就怕这是侯万宜已经察觉到陆宽的踪迹,从而布下的暗手啊。
最稳妥的做法是明晚不要去中央水神庙参加侯万宜组织的狂信徒集会,在搞清楚水神赐福的作用和侯万宜的底牌之前,不要鲁莽出手。
可是侯万宜此人机智过人,鼓捣司天监和拜水教更是能看出其所谋甚大,趁着他还有侥幸心理,没反应过来,以雷霆之势出手将其捉拿归案是最好的。
万一出手迟了,让他成了气候,在凡间搞出什么大动作,那麻烦可就大了。
陆宽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不由得从床上起身,在客栈房间里来回走动。
哎,要是当时不是学的九阳封神诀,而是主修【玄武】道纹中的“小泥水替身之法”就好了,据说此法传自女娲娘娘,乃是水行和土行法术的完美结合,可以甩出泥水幻化分身,妙用无穷。
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选了“小泥水替身之法”,使用泥水分身代替本尊出手固然安全,但是此法困敌伤敌威力不足,还真不一定应付得了侯万宜发明的那些弑仙之物。
唉,终归是修炼时日不足,吃了晋升金丹时间太短的亏,手头可以使用的法术实在太少,陆宽内心一声长叹。
修行一道,勇猛精进非常重要,但是审时度势更重要。认怂不可耻,上头莽上去最后身死道消,这才可笑。
侯万宜再强,能强得过金丹巅峰?能强得过元婴尊者?而这种级别的战力,从天门内少说也有七八十个。
是的,陆宽三思之后,决定在莒城监视拜水教,同时传讯天剑尊者求援。
徒儿求师父嘛,不丢人,更何况侯万宜一事并非小事。
可就在陆宽在客栈内布置好传讯阵法,要向天剑尊者求助时,异变突生!
久违的系统光幕居然出现在了陆宽眼前。
【监测到气运相关重大事件,系统计算中……】
【计算完毕,生成必选任务:阻止侯万宜。】
【阻止侯万宜:侯万宜在秘密谋划些什么,此事牵扯到东洲大地的凡间气运,情况刻不容缓,宿主需在两日之内生擒大魔侯万宜,失败则扣除十万气运,气运不足则抹杀宿主。】
【说明:此任务没有奖励,不可拒绝,请宿主严肃对待。】
【说明:如果无法生擒,可以选择击杀侯万宜,但是会被扣除两万气运,请宿主谨慎选择。】
【当前气运:32052】
看着眼前这一连串的提示,可真的把陆宽给惊到了。
必选任务可还行?而且还是没有奖励,失败就要扣十万气运?而且一定要生擒,击杀都要倒扣两万气运,不足就要抹杀……
别人的系统都是带宿主起飞,我这个系统怕不是假的吧?陆宽瞠目结舌,暗暗腹诽。
而且侯万宜区区一个魔修,连金丹真人都算不上,凭什么能影响到整个东州大地的凡间气运?这气运系统到底检测到了什么?
可惜天剑尊者没有告诉陆宽百年前天机宗宗主关于大劫和劫子的预言,否则陆宽此时定能猜出,侯万宜就是预言中的劫子,一旦出山就要搅动东洲大地的风云人物。
提前扼杀侯万宜,的确是造福东洲的大好事。
面对系统的强迫,陆宽心蓦然一沉,这下糟了,没办法向师父求援了。
从筑基到金丹再到元婴,除非有专修过速度相关的法术,修士的速度提升并不大。
天剑尊者长期闭关,未必能第一时间接到陆宽的传讯,就算接到传讯,明晚之前也未必能赶到莒城。
看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虽说一直没有挥霍气运,但是谁成想失败居然要扣除这么多?稍有失误就是身死道消啊。陆宽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苦笑地摇了摇头。
看着窗外的明月,陆宽心情有一些惆怅。
果然修仙界的这句名言是对的么?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每一份上天赐予你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享受了气运系统带来的便利,自然就要承担气运系统带来的不便。
今天是强制要求对付大魔侯万宜,以后呢?
罢了,没有气运系统,自己连修炼都无法修炼,怎么现在还抱怨起来了?
还是先想办法度过眼前这一关吧,侯万宜可不是寻常魔修。
自己又中了一个不知来路的水神祝福,真的没问题吗?
第一百章 侯万宜入场
夜已经深了,陆宽还没有休息。
既然没有更多选择了,他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尽可能把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好吧。
陆宽一边推演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一边调整状态,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莒城就像个大怪兽一样,也开始沉睡,进入了梦乡。
但是远远还能看到城南的一角,有一栋客栈,客栈的一层,有一间客房,客房的一张桌子上,还亮着一盏灯,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正在一板一眼地为了明天而努力。
……
翌日黄昏,离侯万宜主持的信徒见面会还有一个时辰开始,陆宽悄悄离开了客栈,他要提前一点去中央水神庙布置阵法陷阱。
潜入过程非常顺利,毕竟他早已用神识将中央水神庙的布局看得清清楚楚。
在抓捕长孙嵩和监副时,陆宽就吃过侯万宜研发的阵法的大亏。
因此他非常清楚,想对付侯万宜,常规筑基仙人的手段,能发挥的作用怕是非常有限。
系统既然明示了抓捕侯万宜意义重大,还拿死亡威胁陆宽,陆宽自然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忍痛拿出了自己从师门获得的大半赏赐,认认真真绕着中央水神庙布置了一些威力强大的一次性阵法。
是的,都是一次性阵法,就是为了用有限的材料布置出够强的阵法,为自己多争取一丝胜算。
只要此次行动能成功,都是值得的,万一舍不得材料,最后阴沟里翻船,到哪里哭去?
狮子搏兔,犹用全力,更何况侯万宜不是兔子,而是吃人的狼。
九阳封神诀强归强,但是施法时间太长,万一不小心被侯万宜躲过去,那这些阵法陷阱就能派上用场了。
当然,最好一切顺利,用不上这些后手。
真用上了,说明自己危险了。
……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夜色降临,莒城陷入了黑暗中,但是中央神庙到处点起了蜡烛,把这里衬托得灯火通明。
前来准备参加集会的虔诚信众则是手持贝壳信物,在神庙的入口处排队,依次验明身份后进入。
陆宽也重新换回了中年打鱼男子的伪装,跟随着队伍,顺利混入了大厅。
“哎,大哥,看着你有点面生啊?你也拿到了庙祝大人的举荐?我小名铁柱,来参加好几次神使大人的集会了。”
跟着陆宽后面进来的是一个矮壮憨厚的青年打鱼男子,他看见陆宽递给守卫的也是城南外水神庙的贝壳信物,兴奋地和陆宽套近乎。
陆宽内心压力很大,其实不太想与人交流,但是矮壮男子实在太热情,他不得不敷衍着点头,随口说道。
“铁柱兄弟啊,我小名涛子,是刚信奉水神不久。”
“前些日子海上大风暴,正是水神保佑我从风暴中脱险,从那以后,我就决定,我这条命就是水神的了!”
青年打鱼人完全像没看见陆宽的敷衍一样。
他直接伸出粗糙的大手,热情地拉住陆宽,“涛子哥你第一次来,肯定不熟悉这里,也不清楚仪式流程,来,兄弟我带你。”
“涛子哥你可跟对人了,我对这里熟啊,来了好几次了!快跟我来,我带你去占个好地方。”
边说着,他边引着陆宽一路急行,向着神庙深处走去。
神识扫过去,铁柱似乎是个正常人类,陆宽于是不动声色,任凭他领着自己走。
边走,陆宽边仔细用神识查探铁柱的前进方向,没一会,陆宽眉头微微一皱,脸色渐冷。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意味深长地问道。
“哎,铁柱小兄弟,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去内殿院子的吧,你会不会搞错了?”
铁柱非常淡定,就像没看见陆宽的怀疑一样,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这你就不懂了,涛子哥。我第一次来时也懵懵懂懂,后来才知道,这类集会重头戏其实就是神使大人在内殿院子里祈福。别傻乎乎地去搞什么参观神庙啊,听主祭讲解拜水教教义啊,像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哥你想啊,每次集会来参观的虔诚信徒足足有接近两千人,内殿院子那么小,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可不得赶去提前占座?”
说到这,铁柱脚步不停,拽着陆宽边走边说。
“涛子哥,你有所不知啊,内殿院子前排好点的位置,都是提前暗中分给了城里大人物的,现在咱们挤去内院,除了看人群的背影,啥也看不到的,属于纯受罪!”
“哦,原来如此啊,那小兄弟,现在俺们是去……?”
陆宽眉毛一挑试探问道。
“大哥你放心吧,看我的。”铁柱得意地说道,“内殿院子旁边有座小楼,集会期间对信徒开放,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我们现在快点过去,兴许还能抢个好位子。从楼上向下看神使大人的祈福仪式,那可过瘾,可好看了!”
内殿旁边的小楼上?陆宽飞快地在神识中调出了中央神庙的建筑分布图,结合铁柱的描述,很快就锁定了他口中的小楼--飞燕楼。
看上去这个地方还真可以。
飞燕楼足有七层,从上往下可以俯视整个神庙内院,视野极好。
仔细模拟推敲一下,飞燕楼也算是一个释放九阳封神诀的好地方,因此陆宽想了想,还是没有反对铁柱的提议。
不多时,铁柱就带着陆宽来到了飞燕楼,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老信徒赶了过来,三、四、五楼都被站满了。
在小楼六层找了一个好视角后,铁柱对着陆宽笑道,“你看,这里虽然离得远了点,但是不比下面人挤人、人挨人,强得多?涛子哥,我没骗你吧?唉,也就是我们来得还是晚了点,不然从三楼往下看,才更清楚。”
“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要开始集会节目了,先是教士和神女们的舞蹈,然后是主祭致欢迎词,最后就是神使大人登场,带领我们向水神祈福。老哥你第一次参加,一定会被震撼得不轻的!”
铁柱看着楼下的小院,黝黑的脸蛋兴奋得满脸通红,一边比划一边为陆宽热情解说。
看着淳朴的铁柱,陆宽陷入了自我怀疑,莫非我疑神疑鬼想太多了,其实铁柱就是个普通信徒,这里没有侯万宜的算计?
微笑点头表示感谢后,陆宽也转过身,扶着围栏,盯着院子,看了起来。
同样是看庆典仪式的两个人,铁柱欢呼雀跃,神情放松;而陆宽则是紧攥双手,神经紧绷。
随着篝火和烛光的亮起,庆典仪式正式开始了。
帅气的年轻教士和优雅的年轻神女的舞蹈成功勾起了整个内院的气氛,信众们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昂,在第三支圣女团的舞蹈跳完后,场内的气氛来到了一个高潮。
铁柱拉着陆宽的衣袖,手舞足蹈地指着内殿说道,“[敬水神],刚刚那支舞蹈是[敬水神],怎么样,好看吧?”
“马上,就是红衣大主祭发表简短讲话,然后神使大人就要登场了,你一定要看仔细了啊,我们平日里可是难得见到神识大人一面的!”
当然会认真看,陆宽心道,自己这次来就是为了侯万宜,怎么可能不盯仔细了。
他开始调动神识监控全场灵气波动,提前在心中预演法术网络构建,九阳封神诀在手心里蓄势待发。
万事俱备,只等侯万宜入场。
第一百零一章 屠仙立神国
陆宽点点头,他精神集中,死死盯住小院中心,神识不断四处扫荡,搜寻侯万宜的踪迹。
以至于他都没有仔细听红衣主祭讲了些什么,身旁欢快的铁柱说了些什么。
来了,正主要来了
随着红衣主祭的弯腰退场,边缘阴影处突然走出了一个儒雅挺拔的身影,仔细看外貌,这不是侯万宜又是谁?
看到侯万宜登场,陆宽心头一凛,这一手不简单。
在他从阴影处出现之前,陆宽的神识不知扫过了那片阴影多少次,根本没有发现那个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欺压凡俗百姓,主持暗杀仙人,侯万宜相当可恨;但是以凡人之身,能屏蔽金丹真人的查探,能随意困杀筑基仙人,侯万宜的确大才。
两位白衣主祭弯腰领着侯万宜走到了小院中间后,恭敬后退两步,站在了他的身后。
侯万宜微笑着环视了一圈激动的人群。
在开始下一个环节前,需要场面保持安静,只见他微微抬起双手向下虚虚一压,整个院子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脸上的神情也由兴奋转为了严肃。
见到信众如此配合,侯万宜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悄悄对身后的白衣主祭比了个手势,示意祈福仪式可以开始了。
随着一声低沉悠长的号声响起,侯万宜挺拔站立,面朝黄海,双手举天。
不多时,大海就有了回应,一道皎洁的白光从遥远的海上踏空而来,加持在了他身上,将他衬托得神圣威严。
围观的人群有不少甚至直接跪下,开始对侯万宜顶礼膜拜,连陆宽身边一直唧唧咋咋说个不停的铁柱也俯身贴地,跪拜了下去。
此时侯万宜正站在院子中闭目颂词,不会移动位置。
此等好机会不容错过!
陆宽毫不犹豫,只见他抬起双手,开始按照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九阳封神诀的法门,以侯万宜为中心来勾连灵气网格。
十指在身前灵活地飞速上下翻舞,结印速度是如此之快,只在空中留下片片残影。
半息不到,法术成型,陆宽迅速将手中凝聚成的金印一把捏碎,然后期待地望向小院。
随着金印的破碎,小院中以侯万宜为中心,突兀地冒出了两条高数十丈的巨大火龙,火龙出现后分别咬住对方的金尾,两条火龙首尾相接,形成火环,将侯万宜笼罩在了之中。
啊,啊,啊,啊!
救命啊,水神救命啊!
这是围观的人群发出的阵阵惊呼声,他们被九阳封神诀的浩大声势惊到了,一息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神使遭袭,人群开始惊慌地撤离、逃窜。
有的人抱头鼠窜,有人的茫然无措,有的人歇斯底里,有的人瘫软在地,有的人痛哭流涕,场面突然变得无比混乱,还有不少信徒们难以接受水神神使居然会被袭击,一时间有些信仰崩塌。
陆宽没有时间理会惊慌失措的人群,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被困住的侯万宜,对发生的一切依然感到有些不真实,这样的一代大魔,就这样轻易就被擒拿住了?
就这样成功了,这么简单?
那个水神赐福果然是个巧合?
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九阳封神诀身为金丹之中的顶尖法术,哪怕是擒住一个同为金丹的高人也不稀奇,何况只是一个魔修?
正当陆宽准备下楼入阵提审侯万宜时,他停住了。
不对。
如果侯万宜果真被擒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了,为什么系统还没有提示任务完成?
陆宽脚步一僵。
不好,有诈,侯万宜还有后手!
就在陆宽意识到这一点时,异变突生,他身边跪在地上的铁柱突然两眼冒出血红色的光芒,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就向陆宽刺来。
陆宽进入中央水神庙以来就没有放松过警惕,对这个自来熟的小老弟更是始终有关注。
见到铁柱果然有问题,他反而松了口气。陆宽不慌不忙,控制好力度一脚准确踢在铁柱的胸口上,将其踢飞出去。铁柱受了这一脚,直接晕倒在地,手中的小刀也滑落一旁。
就这?
侯万宜的后手就这?
就在陆宽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原本从大海照射而来笼罩在侯万宜身上的光芒却早已悄悄转向,趁陆宽踢开铁柱,身形背后去时,无声无息笼罩住了陆宽!
这竟然是侯万宜的巧妙预判!
他深知如果直接使用阵法向陆宽套去,是不可能命中的。
于是他控制铁柱突然袭击陆宽,不求建功,但是要分散陆宽的注意力。
侯万宜料定陆宽宅心仁厚会向左侧移动身形回身出手,于是趁此机会提前改变光芒的路径,在陆宽一脚将铁柱踢飞之时,成功将陆宽控制在了阵法之中。
被光芒笼罩的陆宽,他体内法力流转顿时停滞,身体也无法动弹了,甚至还感到有丝丝寒意正在尝试冰锢他的神识。
侯万宜做到了。
连金丹真人被九阳封神诀命中后也只能束手待擒,他一介凡人魔修,居然还可以反击翻盘。
陆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先是派一个卧底在自己身边,然后又是光柱精准命中,看来那个水神赐福就是一个类似标记的法术了。
侯万宜果然手段丰富。
还好九阳封神诀一旦成阵,哪怕施法者中断施法,也可以自行运转一段时间,否则今天陆宽真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系统强制任务果然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面对变局,陆宽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强行顶住神识的不适,开始仔细检查了光芒阵法。
片刻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光柱的威力在以一个恒定速度缓慢减弱,大概半刻钟后,他就能恢复行动。
心中稍微有了点底气,陆宽尝试攻心,他冷笑道,“侯万宜,本座从天门金丹真人陆宽,你以为这种粗劣的阵法就能困住本座吗?本座劝你不要心存幻想,还是乖乖束手就擒,随本座去宗门执法堂走一遭吧。”
同样被阵法困住的侯万宜没有慌乱,他依然保持着儒雅挺拔的身姿,面对陆宽的问话,他甚至还先整理整理仪容,才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慷慨激昂地说道。
“水神怜爱世人。”
“陆大人,你何以被偏见蒙蔽了双眼,被仇恨闭塞了耳朵?”
“我代表水神行走人间,行良善之举,助穷苦之民,何罪之有?”
“我等不曾反天,天何以要亡我等?”
“你们仙人高高在上,只因为我们侍奉水神,就不听我们的言辞,不看我们的行为。”
“这种偏见,使得公平与正义成了笑话,你们的所作所为既虚伪,又愚蠢,你们号称正派,实则与邪恶无异。”
“我,侯万宜,不服!”
“今日,我要屠仙,立神国!”
第一百零二章 侯万宜的反击
随着一句句话语的说出,侯万宜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最后一句,更是声如洪钟,整个水神庙都听得到他的声音。
不,不仅仅是整个水神庙,侯万宜的声音似乎还开启了某个特殊机关,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最后,整个莒城上空都飘荡着侯万宜的声音,全城百姓都能听见他声讨陆宽的演讲。
院子里慌乱的人群受到侯万宜的蛊惑,也渐渐平静下来,没有继续胡乱逃离。
信徒们有序离开,远远退走,挤在外殿,面露担忧地看着小院。有不少狂信徒甚至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陆宽,非常担心侯万宜的生死。
看到侯万宜在激情澎湃地发表演讲,陆宽感到非常费解。
你侯万宜自己为什么搞拜水教,纵容属下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
这个时候说些蛊惑人心的谎言,假扮高人形象,有什么意义,难道还能助你破阵?
陆宽暗自在心中计算,再过十息时间,他就可以恢复行动,到时候就大局已定。
因此到了这时,陆宽反而不那么慌张了,他非常有耐心地看着院中慷慨陈词的侯万宜,犹如看一个跳梁小丑。
咔嚓咔嚓咔嚓。
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侯万宜在做什么?
只见困在阵法中的侯万宜双手举天,口中念念有词,身上居然开始一寸寸鼓起,身高也在寸寸拔高,一息时间不到,侯万宜就从儒雅书生变成了高大壮汉。
咔嚓声就是他身体膨胀,骨骼拉伸时发出的声音。
看到这个变身,陆宽眉头微皱,心头泛起一缕不好的预感。
变得强壮一些就能破开九阳封神诀,不可能吧?
再强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能有多强?
还有六息,只差六息时间,就可以恢复行动了。陆宽冷冷看着侯万宜,暗自计算道。
完成变身后的侯万宜身上儒雅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狂野不羁。
他看着身上爆炸性的肌肉,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转头看向陆宽,他狰狞一笑,随后高举拳头,像猩猩一样猛锤自己的胸口。
此时的侯万宜再没有之前文邹邹的样子,而是满口粗话。
“仙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在这些混球眼中,老子这些兄弟姐妹们就跟猪狗一样,随意宰杀。今天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欺负到咱们水神头上了,要我们的命!”
“我们能退吗?不能退啊,退就是死路一条啊!”
“反抗可能死,不反抗一定死,同样是死,那老子今天就反给他看!”
“仙人难道天生就该高贵吗?咱们就该天生卑贱吗?”
“拜水教的兄弟姐妹们,举起你们的双手,虔诚祈祷,向水神奉献自己的力量吧,助老子一臂之力,屠了这虚伪愚蠢的仙人!”
“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只要信水神,凡人之躯可屠仙!”
随着侯万宜最后一句话的喊出,神庙中的信众纷纷跪下,双手举天,开始虔诚祷告。
随着加入祷告的人数量越来越多,奇迹发生了。
水中庙中似乎蔓延出了奇特气息,诡异地让整个莒城的拜水教信徒心中,都出现了侯万宜嘶吼的声音。
“老周,你怎么不跪?神使大人遇到危险了,要我们献上自己的力量,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献上自己的力量啊!”
“……”
周记馒头店的周老头,表面上唯唯诺诺的周老头,本来没有跪的,但是在周围人的注视下考虑再三,还是默默跪下了。
但是他究竟有没有诚心祈祷,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哎,这大半夜的,还强令我们祈祷,真是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城南外水神庙到了晚上只有庙祝一个人住,他心底浮现出侯万宜的嘶吼后,却没有第一时间跪下祈祷。
而是起床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监视,庙祝又爬回床上睡觉去了。
庙祝嘛,一份工作而已,一个敛财手段罢了,神仙打架,想来也不缺我这糟老头子一份力吧。
……
莒城平日里的这些信徒、教士乃至庙祝们,有不少人加入了替侯万宜祈祷的队伍,但也有相当多的人只是摇头晃脑,做做样子,甚至连样子都不愿意做。
还好拜水教有这些蛀虫,让侯万宜能聚拢的力量大打了折扣,不然,陆宽真的就危险了。
东州大地上从未出现过这样聚集信徒力量于一身的功法,所以陆宽并不知晓侯万宜在做什么。
他此时的想法很单纯,不管侯万宜怎么变,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以不变应万变。
攥紧了双手,陆宽在心中默念倒计时,还有两息,最后一息,半息。
限制他行动的阵法,碎。
跟陆宽的计算分毫不差,时间一到,笼罩在他身上的光芒化作点点星辉,他终于又可以调动灵气了!
看到侯万宜的种种诡异举动后,陆宽不敢有丝毫托大,双手飞快结印,控制九阳封神诀变阵。
由困阵转为杀阵。
劈里啪啦,滋滋滋,这是炽热得发白的天火于虚空中大量涌现,包向侯万宜;
轰隆隆,轰隆隆,这是带火的陨石于虚空中密密麻麻出现,砸向侯万宜。
这天火筑基仙人沾到一丝,就要身死道消,金丹真人也极难撑下来;
这陨石筑基仙人碰到一下,就要被砸成肉酱,金丹真人要是不躲不闪,也会身受重伤。
整个水神庙的空气都散发出了灼热的味道,大地也在这股气机牵引之下微微颤动了起来。
陆宽一边施法,一边紧张地看向阵法之中,侯万宜应该顶不住吧?
不好,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侯万宜居然不闪不避,就这么迎上了阵法的攻击,看到这一幕,陆宽的心蓦然一沉。
这么自信?
“哈哈哈哈,这就是力量吗?这就是堪比仙人,不,这就是可以比仙人还要强大的力量吗?老子果然是个天才,老子成功了!”
只见侯万宜随手一击,踢飞一块陨石后,发出放声狂笑。
他在火焰之中威风八面,拳脚舞得虎虎生风,居然仅凭拳风就让天火无法靠近,轻而易举一拳一脚,就将能砸死仙人的陨石全部打飞!
恣意挥洒着身体中蕴含的力量,侯万宜沉醉不已,这,就是强大的感觉吗?
他利用水神赐福定位陆宽,然后发动铁柱这颗暗子,后手尽出,就是为了争取困住陆宽那半刻钟的时间,就是为了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仪式,汇聚信众的力量于己身。
如今仪式完成,大局已定,该反击了!
短时间内的力量暴涨当然不可能不需要付出代价,侯万宜的肉体其实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负荷。
他鼓荡的肌肉就是明证,他的身体简直就要被撑爆炸开了。
简单地挥舞拳脚打飞仙法攻击后,侯万宜得出了结论。
半个时辰,在信徒力量源源不断地供应下,老子的肉身最多能坚持半个时辰。
看来还是之前的仙人杀得不够多啊,要是多杀一些,自己的肉身还能更强几分。
力量比自己预期的也要弱一些,看来有不少信徒不是那么虔诚啊!
看了一眼陆宽,侯万宜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小的新晋金丹。
握紧拳头,侯万宜不屑地暗道,呵呵,这么一个垃圾仙人,哪里需要半个时辰?半炷香时间,看老子把他揍趴下!
金丹真人就能高高在上,凌驾于凡俗之上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