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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又见青山     伤宋txt下载     伤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小娘子与大官人

    速战速决,自己可没时间和他们胡缠,两个汉子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寇天青会选择逃跑呢,没想到他会主动出击,一个汉子抽出自己棒子上绑了块铁的武器,另一个汉子却拿着周丙的那把细刀仓惶招架,但还没等他将细刀摆开,寇天青已经一刀砍在他的刀上。

    细刀没有什么重量,再加上这汉子的手劲不足,所以被这一刀直接砍飞了半边脑袋,连那把细刀都嵌进他的腔子里了,另一个汉子被吓得惨叫一声调头就跑,寇天青背着个人追他不及,就运劲在臂将腰刀抛出,直接扎透了他的胸膛。

    那人惨叫出半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寇天青刚想跑过去拔刀,却听到远处有脚步和嘈杂之声传来,只好一把拽出周丙的那把细刀,背着姑娘跑进另一个通道口。

    只要找个石阶能上到地面,自己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可是连找的几个地方却都没有向上的石阶,耳听得后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那个伏在他背上的姑娘道:“大官人快自去吧,晴娘感念官人的大恩,再不自去就连你都逃不出去了。”

    眼看着不远处又有两条汉子转出,寇天青呵呵笑道:“小娘子放心,天青今日与你同生共死。”

    那姑娘的身体微微一颤,伏在寇天青的背上一丝声音都不出了。

    这两条汉子拿的武器明显比刚才那两个专业得多,一个是一把标准的腰刀,另一个拿的却是条短柄狼牙棒,两个人扑过来之后,拿刀的那个挥刀横扫,持棒的那个却举棒就砸。

    凭着手里这把细刀,人家的两样武器哪个都不是他能硬碰的,但这把细刀也有自己的优点,寇天青细刀平伸贴着大汉的单刀就推了过去,细刀又短又轻,迅捷无比的贴住刀身顺势一推,当即将横扫的刀势推得更老,竟然砍向了另一个拿棒的汉子,拿棒汉子惊叫一声一边拦挡一边尽力躲闪,他到是把这一刀给挡开了,但寇天青却已蹿到持刀大汉的身前,一刀刺进他的太阳穴。

    持棒大汉砸飞腰刀却看到同伴已死,立刻怒喝一声抡棒又砸了过来,寇天青不能硬挡硬架,就还是顺势借力,躲过对方棒势后一刀刺出,但他这一刺却刺的是棒身,刀头点中狼牙棒将棒身顶得向旁荡起,那汉子竭力掌拿棒势时差点没哭出声来,因为他的眼角已经看到对手的细刀到了自己喉边。

    寇天青没有杀他,因为他在短刀入喉的一瞬间,看到了对手绝望凄惨的眼神,所以刀锋入肉半寸就嗖的撤回细刀,那汉子险死还生被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寇天青不再理他,背着姑娘又向前跑了下去。

    又向前跑出去己十丈,寇天青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是一趟从上至下的石阶,这是京城内排水人员专门检修疏通沟渠时用的。

    到了上面就是自己的天下了,等寇天青踏上地面左右略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居然离自己的家只隔了两条街巷,在脑中稍一盘算他就知道,还是先回一次家里的好。

    背后这个姑娘虽然裹着自己的披风,但里边却实在是衣衫不整,自己的家里不如巡检司衙门安全,可好歹也得给这姑娘找些可穿戴的换上呀。

    所以他三转两转的绕回到自己家的后墙,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就顺着巷中一户人家的房顶取下一架木梯,带着姑娘翻进了墙内。

    姑娘惊呀的打量着寇天青家里这个小小的后院道:“敢问大官人这是哪里?”

    寇天青将梯子放到墙角笑道:“这是我家,我回来给小娘子找两套衣服换上。”

    姑娘惊呀的道:“这是大官人的家?可是你怎么不走门啊?”

    寇天青笑道:“跳墙跳习惯了,自从当上这个巡检使啊,就无时无刻的都有人来求见办事,我被烦得怕了,索性就锁了大门只翻墙出入。”

    姑娘笑道:“大官人不喜欢他们来?那可是升财之道呢。”

    寇天青笑道:“天青不缺那几个钱花。”

    背着姑娘进到房中,寇天青将姑娘安置到卧榻上,又将一盒精巧细点摆到榻桌上道:“小娘子请在此稍歇用几口点心,天青给你找几件穿戴来。”

    姑娘借着窗外的月光打量着屋子道:“大官人为何不掌灯烛?”

    寇天青边翻找着衣服边道:“灯烛都用完没来得及去买呢,小娘子且忍耐些。”

    那姑娘轻笑了一下道:“大官人,家中大娘子不在吗?”

    寇天青拿着几件衣袍走回道:“天青未曾婚娶,小娘子,这些衣物是天青自己的,这几件都未曾上过身,请小娘子换上吧,家中没有女子的衣服,还望小娘子见谅。”说罢拱手躬身又退到屋外。

    那姑娘一边在屋中换着衣服,一边笑道:“看大官人的年貌官职,不该没有大娘子呀,怎么还没娶亲?”

    寇天青望着满天的星斗道:“家中父母早年也给订了门亲事,只是女家父丧未完,等孝期满了才可成亲。”

    那姑娘失望的轻哦了一声道:“大官人未来的娘子,一定会是个贤淑有福的贵人呢。”

    等这姑娘都收拾停当,寇天青就背着她去了最近的一间武巡铺中,让铺中路警找了辆车,才又赶向巡检司衙门,只有回了衙门,这个姑娘才算安全啊,可是现在保了她的安全,今后又如何呢?

    想到这里他问道:“小娘子姓什么?是哪里的人士?”

    车中姑娘闷闷不乐的道:“奴家自幼就被拐到这无忧洞中,只记得自己叫晴娘,其他的全都忘了。”

    寇天青听得暗叹了一口气,人伢子作孽,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的幼童被他们给拐走卖掉,其实这个姑娘还算幸运的呢,有太多孩子的命运要比晴娘凄惨得十倍百倍都不止呀。

    带着姑娘回到巡检司时,他就发现这里和他离开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门口站着四条挎刀大汉,一看穿着就知道都是南衙开封府的武吏官差。

    看到寇天青要进门,这四条大汉本来还要阻拦呢,但却有一个巡吏从里边跑出来道:“四位老兄,这是我家巡检大人,就是他邀请的包拯大人到这里来办差的。”

    四条大汉面无表情的向寇天青一拱手,就都闪到一边去了,寇天青也向他们回了个礼,对出迎的巡吏道:“老齐,包大人也到了?”

    老齐眦牙笑道:“到了,不但是包大人,还有一位……大大人也到了,您快去正堂吧,越快越好。”

第十七章 王爷

    还有一位大大人?寇天青弄不清楚来的人会是谁,所以告诉老齐道:“将马车里的小娘子好好安置一下,那个孟婆子安顿好了吗?”

    老齐笑道:“都安置妥了,在后院东厢房里给她找了间屋子,郎中说她受的都是些皮肉伤,将养两个月就没问题了。”

    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正堂,寇天青却看着堂上的两个人愣了一下,黑炭头一般的包拯蹲在地上正拨弄着一个炭火盆,而在炭盆旁放这一把椅子,一个刚及弱冠的青年穿着一身有点奇怪的黑衣,就跨坐在椅子上,两臂搭着椅背,正呆呆的看着包拯拨弄的炭盆。

    让寇天青感到最奇怪的不是这个青年,而是这个青年搭在腿边上的一把刀,漆黑的刀鞘泛出一片金属一般的光泽,看那型制,却是一把前朝的唐刀。

    眼看着寇天青要给自己施礼,包拯赶忙道:“寇大人慢来,先给王爷见礼,这是静安王千岁赵冕,是陛下亲自安排过来协助我等的。”

    寇天青是七品的武官,所以没有资格上朝见驾,也没有机会见到朝中这些高官显贵,所以赶忙向静安王大礼参拜,静安王呵呵笑道:“免了,起来吧,寇卿的大名本王早就听闻了,本王这次来是奉旨辅助二位主事官的,绝对没有什么监督之意,两位卿家可不要误会呀。”

    寇天青和包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寇天青道:“包大人,王爷既在这里,那安保护卫的问题也就更要加强才行了,我的巡检司和你的大理寺都没有多少护卫,你看咱们是不是从刑部那边……。”

    还没等他说完,晋王赵冕就笑着一摆手道:“不用了,本王也有一身武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两位去忙自己的吧,本王在这里自便就好。”

    在这里自便就好?这个王爷看来是不太会说话,寇天青此时心中有点疑惑,他到是听说过这位静安王,他算是皇族远枝,太祖后人的枝系,不是太宗皇帝的直系后人,但这位王爷不是一直在云贵吗?怎么竟然回京师来了?

    不过好歹他也是个王爷,而且还是奉了旨的,虽然不知道他奉的这个旨能给自己和包拯起多大作用,但却也是官家天使的身份,无论如何也要有护卫仪仗才行啊。

    包拯的黑脸苦笑了一下道:“寇大人,我的人手不足用了,你的巡检司里还有多少人能来充作护卫?”

    寇天青嘴里发苦,你们大理寺的人比巡检司的人多出十倍都不止,怎么就不想着多带几个出来?自己现在哪里还有人手啊?

    所以他向包拯抱了抱拳道:“包大人有所不知,我京西巡检司衙门常备的也就二十几个人,这段时间又出了些折损,现在遍撒到全城,早就没有可用的人手了。”

    包拯叹气道:“我在开封府中能调动的也不过只有20个人罢了,刚刚我用我的官凭想调一些三司衙门的人来这里,可是却调他们不动,这可如何是好?”

    静安王笑道:“两位爱卿,不要为我的事费心了,我自有主张,你们只管查案也……。”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齐就连滚带爬的跑进来道:“禀过……禀过二位大人,皇城司来人了,是皇城使阮承天大人,阮大人也不容通禀直接就闯了进来,请两位大人速迎。”

    老齐这一句话可真把寇天青和包拯都给唬了一跳,皇城使阮承天到了?是什么风能把他给吹到这里来呀?

    这皇城司名义上是护卫皇帝与皇宫安全的侍卫机构,其实却是一个非常独特并且凶恶的哨探组织,司下有几千人之众,除了一部分细作哨探辽,夏等国家的情报,大部分人是专门监察京中的官员和百姓言行举动的,是最让众官员和百姓闻风丧胆的一个衙门。

    而这阮承天的官位全称叫提点皇城公事,是皇城司的二把人物,从四品的武职,而且此人以皇家心腹自居,一向眼高过顶把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就更别提包拯和寇天青这两个七品官了。

    还没等他俩出去迎接,这个眼高过顶的阮承天已经一步就跨进了大堂,不耐烦的对正向自己施礼的包拯后寇天青一摆手,慌张的走到静安王面前道:“这……这这,太后那边……。”

    静安王笑道:“阮城使,我可是奉旨来的,不信你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扔给阮承天。

    阮承天哭丧着脸打开看完道:“这圣旨,这圣旨……。”

    静安王一把将圣旨夺回道:“看完你得还我,回头我还得向官家缴旨呢,退下吧。”

    阮承天的大脸被憋到通红发紫,过了好一会才道:“王……王爷如此戏耍,承天怕是太后那边……。”

    静安王的脸上当即变色道:“算啦,你且陪本王在此做伴吧。”

    阮承天苦笑着向他一抱拳,退步站到了静安王身后,静安王笑道:“两位卿家去办案吧,本王在此给你们坐镇。”

    包拯和寇天青不瞎不傻,都看出这里边好像是有些不对头,但他俩又不能问,只得向静安王一拱手,包拯性子直,那个大堂主位被静安王给占了,所以就无奈的指了指,阮承天怒喝道:“你大胆。”

    静安王却向他一摆手,让出位子又整了整桌案,拎着把凳子坐到一旁去了。

    包拯向静安王一拱手,走到桌案后面一拍上面的惊堂木道:“来人,带人犯。”

    寇天青被弄得一愣,带人犯?他们开封府抓到什么人犯了?

    过不多久,外面就有四个衙吏押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这个女人衣衫不整面色苍白,被铁链锁着双手连走路都走不太稳,被四个衙吏推上堂后就悄无声息的跪到大堂上不动了。

    包拯又是一拍堂木道:“犯妇抬起头来,报上你的姓名,报出你的罪由。”

    这个妇人年约二十五六,长得虽然不算漂亮,却也有些动人颜色,被包拯这一声喝吓得全身一颤,赶忙跪倒道:“犯妇胡阚氏,犯的是……犯的是谋杀亲夫的罪名。”

    寇天青听得又是愣了一下,谋杀亲夫?虽然谋杀亲夫是大罪,但在这个时候,应该是顾不上审问这种案子吧?

    包拯哼了一声道:“犯妇胡阚氏,你因何要谋杀本夫?”

    胡阚氏又叩了一个头低声道:“回禀大老爷,犯妇只求速死,就不要逼犯妇说那些丢人之事了吧?”

第十八章 药

    包拯又是一声怒喝道:“犯妇胡阚氏,到了这大堂上还由得了你吗?快说,不然大刑伺候。”

    胡阚氏泪水连连的道:“大老爷呀,犯妇在大理寺就已经招供过了,何必又为难犯妇?羞脎人也。”

    包拯怒道:“左右,准备刑木。”

    胡阚氏赶忙叩头道:“我招,大老爷我招,五天前,犯妇为人所掳被关到城东的一座庙里,那里的和尚给犯妇吃了些奇怪的东西,……好多和尚就轮番……整治犯妇,犯妇自吃了那些东西混混噩噩,就一切都由得他们,对他们言听计从了,后来他们放了犯妇回家,但却让犯妇给他们藏了几包那个东西,犯妇晚上时又思那东西的滋味,就偷偷吃了一些,哪知……却控制不住的到处找男人干那个勾当,我家大郎怒极打了我几下,我就用刀把他杀了。”

    包拯看了看寇天青道:“可是这包东西?”

    一个衙吏将个小布包打开放到胡阚氏面前,胡阚氏看了看袋子里边,竟突然伸手过去抓出一把白粉沫就往嘴里塞,一时间,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有如恶狼一般狰狞无比,满把的白粉被她塞进口中吞咽,等她翻着白眼吞下之后,竟然发出嗟嗟鬼笑,但还没等她再有什么动作,几张细密结实的鱼网连续将她罩住,后面的几个衙吏赶忙扎紧了网口。

    女人在网中不断挣扎尖吼,一边不断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抓抠着自己的皮肉,转眼间全身上下就一片的鲜血淋漓。

    静安王被吓得脸色飒白,阮承天却怒喝道:“包评事,你这是意欲何为?”

    包拯叹了口气道:“下官是想让王爷和诸位大人看一看这种药粉有多厉害,那袋中药粉有一半都被下官换成了普通面粉,没想到却仍然如此霸道,下官已经派人按着胡阚氏的交代,去抓那些和尚回来,可是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庙宇,寇大人,你久在京城巡检,可有一些见解指教包某的吗?”

    寇天青心中一动,皱着眉道:“下官对京城到是极熟,不如这样,包大人就把这寻找那些妖僧的差事交给我巡检司吧。”

    包拯道:“寇大人可有什么线索了?”

    寇天青道:“不久之前,下官在开宝寺那边曾经见过几个光头,只是些光头,不像是和尚,而且下官看他们的形貌身量,好像不是我大宋子民的模样,到是有夏辽夷人的特点,只不过一直没有活口能证实,这些夷人全都是髡发,在我大宋境内太过好认,如果他们藏有什么歹心,把头发剃光会比髡发模样更加便于隐藏。”

    寇天青的话说完,堂中几人全都悚然动容,但阮擎天却有些生气的道:“你说辽奴到也罢了,那夏州李德明向来对我大宋恭顺无比,怎会派遣细作来我大宋做乱?”

    寇天青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阮承天的皇城司职责就是侦刺各国各地情报,如果自己说的被坐实,那就是他这个皇城使和整个皇城司的失职,可是不说却又不行,因为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

    静安王向阮承天一摆手道:“阮城使你不要紧张动怒,没人说你有失职之嫌,你又不是神仙,夏州李德明虽然一心我大宋王化,但小王听说……他那个儿子却有与我大宋为敌之心,况且辽国虽然目前安稳,但他们这平静之下是否有暗流,却也说不准的,寇卿我听说你是名相寇准之后?”

    寇天青躬身道:“那是天青祖父。”

    静安王道:“当年你祖父罢官,其实多有些冤屈呀,朕……真叫小王挽惜呢,既然寇卿觉察出这些异样,那就给小王一查到底,出了天大的事小王爷给你做主,阮城使,你从皇城司察子中挑出10名好手,让他们专门跟着寇卿侦办此案。”

    阮承天躬身道:“是,承天这就去调派人手。”

    寇天青心中不太乐意,因为这些皇城司的察子个个都眼高过顶极为难惹,自己这个低微的官位怕是指挥不动他们,所以他抱拳道:“回王爷,皇城司的从事官们责任重大,下官如何敢劳动大人们办这个还属于捕风捉影的线头儿?等有了些实在的证据,再请阮大人那边出动吧,他们都是此中好手,到时一定能马到成功。”

    阮承天停步回头看着静安王,静安王道:“那寇卿就多加小心,来人,快把小王带的吃食摆上来。”

    静安王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些人抬着几张大桌走进堂中,铺摆好之后,就从大门外流水一般的将一席水陆大菜全都摆了上来。

    寇天青和包拯看得全都两眼发直,这些东西是从哪运来的?没见有人在巡检司里设灶煎炒啊,还有,这是巡检司的大堂,堂下还用网捆着个仍在挣叫的妇人呢,如此做法成个什么样子嘛。

    眼看着还有人抱了两大坛酒上来,包拯有些为难的道:“千岁,这个时候,动不得酒啊。”

    寇天青没包拯那么憨直,他以隐约觉察出这个静安王到底是谁了,但人家装着糊涂,他也只能跟着装糊涂,所以对包拯笑道:“在我这巡检司大堂上设宴还是头一回,这酒是醉月楼的冰露饮吧?下官在不当值时却也爱喝,王爷,这好酒且留着,等案情告破时我等再喝了庆功,现在,大家饱餐一顿战饭也好。”

    静安王拍掌道:“好,寇卿说的正是道理,传令,让大家轮班前来吃饭,小王给诸卿设个流水席,菜色管够。”

    寇天青心中暗笑,这个主儿平常一定是一个人寂默惯了,今天到自己的巡检司来撒欢,正快乐得不得了呢,所以也就凑趣的道:“这满桌的好菜,平时我们可是无财消受啊,多谢王爷,吃饱了就更有力气干活了。”

    静安王哈哈笑道:“你们还是拘谨,都放开了吃,待破案之时,小王一定与你们共谋一醉。”

    不光是寇天青他们这些人,静安王连巡检司内的其他人等也都赏了饭食,包括寇天青带回的晴儿和孟老婆子,这孟婆如今被救治得浑身舒坦,又见巡吏给她端来好几大盘的好菜饭,当即不住口的拜谢,等那巡吏走了刚想大吃大嚼,却见房门一动,竟然有一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进到房中。

    屋中昏暗,孟婆子人老眼花的等来人走到近前才看清楚来的是晴儿,但一等她看清,却如同见了蛇蝎一般的猛然缩身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又全身抖如筛糠一般的跪伏在晴儿面前。

    晴儿冷冷的盯着她道:“老贼婆,我让你自死,你却还敢活到现在?”

第十九章 再遇六哥

    孟婆子如同捣蒜一般的磕着头道:“晴主儿,非是老奴不死,是那个寇天青……他把老奴从洞里带出来的。”

    晴儿冷哼道:“你且起来,我给你安排一件事,只要你能给我办成,我自然饶你性命。”

    孟婆子赶忙道:“但凭晴主儿吩咐,但凭晴主儿吩咐,老奴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去办。”

    晴儿道:“你给我探明寇天青那没过门的娘子是谁,还有,有别人在时,你只说我是鬼樊楼内的头牌,如敢多嘴,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孟婆子连连磕头道:“是,是,老奴谨遵晴主儿之命。”

    寇天青在席上吃了不少炖羊肉,就告辞离开巡检司衙门,按着那个杀夫女人交代的方位去了,城东……城东到是有两家寺庙,可寇天青却感觉去那里也不是正所在,到是那里有座安园,或该好好看看。

    这座安园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占地面积到是不算大,这个园子乃是百年前一个姓安的胡商所建,但五代时的战乱太甚,听说这个西域安家就卖了这园子回去了,买了这园子的主人原来是太祖朝时的一员姓王的武将,后来因太宗上位清理太祖旧人,这个姓王的就被调到南方去了,这座园子也一直都空着。

    这座安园寇天青曾在踏青时来游过,里边的建筑很有些西域风情,特别是他那正偏几座殿之中,还有西域一个什么教派的泥像留存,个个都是光头环眼,还都有虬结的一口须髯,那个被下了药的女人神智不清,错认成佛像也是有的。

    安园中只有两个平时守园的老翁,负责园中的打扫修整,也负责收取游园人的银钱与园主家平分,整日都在园中留守,自己且去看看,也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沿路走来他不由得暗自叹气,现在是深夜时分,这东京汴梁城本是一座不夜之城,这个时间正是勾栏酒肆的热闹时分,却因这夜鬼一案整个城中都没了人迹,只有一队队的巡夜官兵,偶尔打着火把经过。

    寇天青来到安园外面,先是寻着园墙走了一会,然后踩着街边一株槐树跳进院中。

    园中草木稀疏,寇天青不用举火,只靠着月光就看出这个园子里以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打扫了,难道那两个老翁因惧怕夜鬼都逃回家了?

    也许是,也许,这两个老翁已经被人害了,现在寇天青更加肯定自己所判断的没错,汴梁城内的和尚借佛之名骗财的有很多,骗色的案子也出过几回,但要说绑架女人灌药聚奸,却还是闻所未闻,所以这就不该是汴梁城内的和尚之所为。

    先去正堂看看吧,看看有什么痕迹留下来,可是还没等他走出多远,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细微的呻吟声音,而且还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寇天青心中一动,是夜鬼吗?

    翻手抽出铁尺,寇天青就悄悄走向声音发出之处,随着越走越近,那边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悉,不是人的声音,肯定不是人发出的声音,可是还没等他走到那里,却突然看到两条大汉的身影正走过来,边走还边用番子话交谈着什么。

    寇天青赶忙在一处枯草边藏住身形,他不懂番子话,但见两人手里拿的东西却有些奇怪,那是套马的杆子吗?在这里拿这种东西要干什么?

    两个番子边走边聊,没一会就走到一个地方,摆弄着套杆好像伸进一个井中,接着就听到一阵更加凄厉的动物呻吟,寇天青明白了,有可能是什么动物掉落到一眼井中了吧,这两个汉子正在套拿。

    只凭两个番汉的这个行为,寇天青还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他只好接着等,看看还会有什么下文,但就在此时,动物的呻吟声中传来一个女人的痛骂:“你们两个王八蛋,姑奶奶早晚有一天要你们的命。”

    寇天青听得一呆,六哥的说话声,难道掉井里的动物是它?刚才那呻吟声,到像是狗子发出来的。

    两个番汉将套杆拽上,一边痛骂着一边随手给了吊上来的东西几拳,看那身量形状,吊出来的果然是一只大狗,大狗六哥一边呻吟一边又怒骂道:“王八蛋,姑奶奶一会就让你们后悔。”

    看到大狗被吊的那个惨样,寇天青心中一阵暗笑,你也有今天?不是神兽仙狗嘛,这么个破套马杆子都挣脱不了?引个天雷劈了他俩呀。

    但寇天青想看的并没有出现,六哥这只狗仙并没出什么掌心雷劈了两个番汉,耳听得六哥叫的越来越微弱,寇天青只好出手了,矮身绕过草丛先是一尺扎到一个番汉的小腿,又跳起来一脚踹中另一个番汉的面门。

    他没下什么死手,因为用套杆子勒死一条狗实在不算是什么大罪,狗刚才是说了人话,但这两个番汉却不见得听得懂汉话啊,还是先全都弄躺下再说吧。

    那个被踹中面门的一声不响的就昏了过去,被刺穿小腿的刚喊了半声,就被寇天青的铁尺顶住咽喉,番汉不傻,当即就把后半声惨叫憋了回去,瞪着一对环眼惊恐的盯着寇天青。

    到底还是喊出了半声,虽然喊声不大,但寇天青仍然紧张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大狗六哥看到寇天青居然不来先把自己放开,就怒骂道:“瞎瞅什么呢?把这绳套摘了呀。”

    寇天青竖指在唇嘘了一声才低声道:“上仙小点声,容易招来他人的。”说罢一尺柄砸晕了面前倒地的大汉。

    一边解着套马杆的绳套,寇天青一边不解的道:“上仙都能修得人语了,念个咒不就把这个套松解了嘛?”

    大狗低声怒道:“念你妈个咒啊,我要是会念咒,第一个就咒死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寇天青不解的道:“在下哪里有得罪上仙的地……?”

    还没等他说完,大狗就又怒道:“叫六哥,我给你留了多明显的标记?你这对蛤蟆眼睛长到肚脐眼儿上了?”

    寇天青疑或的道:“什么标记?天青没看到啊。”

    大狗六哥怒道:“箭头儿啊,用狗屎和石头子摆的箭头儿,你知道我用这狗爪子摆箭头儿有多难吗?难不成我还给你写封信啊?”

    寇天青没敢和它犟嘴,而是想了想道:“六哥您……您还是化个人型吧,不然在交流上会误大事的。”

第二十章 东厕

    六哥怒道:“你以为姑奶奶想借这条狗来办案?人过来法律不让,就是这条狗,姑奶奶都挨了好一顿训斥呢。”

    寇天青苦笑道:“看来当神仙也不容易啊,六哥,您到这安园里干什么来了?”

    六哥道:“闻着味儿来的呗,这个园子是他们藏毒品的一个小仓库,你先把那俩兔崽子捆了,塞了嘴扔那口枯井里,然后跟我走。”

    寇天青边捆边道:“这两个番子是哪里的人?他们说的是什么?”

    六哥趴在他一旁道:“我哪知道他俩是谁?他俩说的话我又听不懂。”

    寇天青心中暗想,看来这位狗神仙的道行也不算太高啊,怪不得管事的神仙不让她出来。

    跟在这条大狗的屁股后头,寇天青有些好奇的看着这条大狗身上的犬衣,犬衣他到是见过不少,有狩猎用的,有玩赏用的,但这条狗穿的与他见过的全都不一样,也看不出他这犬衣是什么材料制的,在月色下居然反射出朦胧的银光来,而且衣服上还有不少的小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

    寇天青也是喜欢擎苍驱黄的少年郎,一有时间,他也爱与一班好友出东门巡猎一番,虽然这汴梁城外人口密集猎物却也有些,他一直都想弄条好狗打猎用呢。

    这个六哥如果能带来打猎到是个好宝贝呀,一想到这个,寇天青却突然在心里起了一种负罪感,这可是神仙啊,自己动了这么龌鹺的念头,别再被她一把神沙给化成水了。

    就在此时,大狗六哥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低一些。”

    寇天青是猫着腰走的,一听六哥说完,立刻又往下面蹲了蹲,但六哥却道:“再低一点。”

    寇天青只得四脚着地的也学着六哥趴到地上,六哥一溜小跑的在枯树丛里钻来钻去,寇天青只得跟在它后面也在枯草里乱钻,钻了一会,六哥忽然呵呵轻笑道:“这还是头一回啊,我还是头一会看到人学狗跑。”

    寇天青本来想回嘴呢,但又一琢摸却闭上嘴不说话了,反正也得罪不起它,它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六哥笑了一会,见寇天青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带着点怒气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再趴低点,咱们要到了。”

    寇天青干脆将全身都匍伏在地的道:“六哥,前面好像是这园子的东厕吧?”

    六哥意外的笑道:“你行啊,从前来过这里?”

    寇天青道:“来过,小可在几个月前曾来这里游过园。”

    六哥道:“那好办了,在粪坑底下有他们埋的几个密封包,你把他们全取出来。”

    寇天青听得呼吸一滞,恨不得过去拿绳子把这条狗子勒了,可他又不能发火,只得压着性子道:“六哥,我这就去找几个人,然后让他们前来打捞吧,小可是……是个七品官,也没有捞这东西的工具。”

    六哥贼笑道:“怎么?还有辱你身份了?要不你认我个干妈,我就答应让你找别人替。”

    寇天青真有点忍不住了,就有点生气的道:“您是公的。”

    六哥道:“那叫干爹也行。”

    寇天青压了压胸中的火气,又想了想戏文里张良与黄石公的石桥三进履,才对六哥道:“上仙,您就别拿小人取乐了。”

    六哥哼了一声道:“怎么?还生气了?粪坑里的东西非常重要,而且随时会有人来取,你要是敢拖时间也随你呀。”

    寇天青道:“六哥勿忧,天青自有办法,这园中现在还有什么人吗?”

    六哥道:“我现在也不知道,刚才没留心掉到那个枯井里去了,不过在掉进去之前,我看到还有两个人在正房里,其中有一个是个女人,要不我就先去看看吧,看看他们还在不在这里。”

    寇天青道:“还是我去吧,六哥你留在这里看着坑里的东西。”

    大狗六哥道:“在边上看着行,我可不下去捞啊。”

    寇天青苦笑,狗都是吃屎的,怎么就你这么干净?顺着草丛转到正堂之处,寇天青发现正堂内有一盏油灯,但从敞开的大门里却没看到有什么人在屋里。

    难道人都走了?寇天青蹑手蹑脚的来到正堂窗外,手指沾了点唾沫点破窗纸往里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可当他移动视线将整个正堂全看过之后,却猛然身上一激棱。

    借着正堂中昏暗不明的油灯光亮,寇天青竟看到堂上供着的那尊西域神像,正瞪着一双环眼怒瞪着自己。

    寇天青清楚的记得这尊神像从前的模样,虽然也是满嘴的虬髯,但面相上却十分平和,眼神也平和舒缓,但是现在,神像的表情却完全不同了,一脸的阴森可怖,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竟然像活了一般,在往外冒着绿釉釉的光。

    寇天青倒吸了口冷气,闪到一旁先是平静了一下心神,然后迈步进入正堂,在门口先是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堂中真没有人,才走到神像下边抬头看着这座神像。

    神像的面容阴森狰狞,那一双绿眼也似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寇天青,那嘴角似乎还带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寇天青冷哼,顺手抽出腰间铁尺盯着那神像,不过就是一个泥胎木偶,为何眼中能冒出光来?待老子抠出你的眼珠子,看看到底你是个什么阿物。

    就在他要动手时,却忽然听到东厕那边传来一连串的狗吠,然后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寇天青立刻跑出正堂,六哥那边一定是出事了,可等他跑回去之后才发现大狗六哥正趴在厕坑不远处,看到自己回来还摇了摇它那大尾巴。

    寇天青看了看左右道:“什么情况?刚才你为什么叫?”

    六哥道:“不是我叫的,也不知哪钻过来条小野狗,过来叫了几声就又跑了。”

    寇天青有点泻气,掏出一枚信炮道:“正堂里没人,咱们先捞出坑里的东西再说吧。”

    信炮打出不久,外面的路警和周围的巡吏就全都聚集到了这个东厕,等寇天青把任务交代完,十几个路警巡吏就全都变了脸色,但巡检大人下了命令又不能不办,所以几个人一商量,还是去寻专门清掏东厕的净军来办吧。

第二十一章 绝决

    这厕坑里的东西,照六哥的说法是极为重要,所以寇天青没敢挪地方,就站在这里看着他们将厕坑掏尽,在粪水里取出几个外表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的小包来。

    这捞出来的几个包儿不大,也就是半块青砖大小,大小虽然差不多,但份量上却不一样,一个极重,两个较轻,几名巡吏找来净水仔细冲洗了一番,打开那个极重的看过之后,众人全都倒吸了口冷气,原来里边包的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六个金块。

    再打开一个轻一些的小包,里边却是压成块了的白色粉沫,一个路巡铺的路警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用指甲抠下一点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想送到嘴里去尝尝,被身边一个巡吏一把打掉道:“知道这是什么呀你就往嘴里送?万一是砒霜呢?”

    那个路警憨憨一笑道:“砒霜我认识,不是这样的。”

    巡吏生气的道:“就算是蒸炊饼的白面,从厕坑里淘出来的你也往嘴里塞?”

    寇天青也正站在旁边,此时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白粉沫就是六哥说的什么毒品,到底是什么东西会如此厉害且如此值钱,竟让它和这一包黄金埋到了一起?

    枯井那里的两个番子已经被他安排人捞上来捆扎好,着实的搜过一遍身之后只等着与这些东西一起押走,寇天青是真怕这两个番子再自杀了,越往下查就发现里边的事由越大,他已经隐隐觉得,眼前应对的应该是一个完全可以动摇大宋根本的恶案了。

    信炮响过,大量的路警和各路巡员全都汇到了安园,手中人手够用,所以寇天青留了一部分人接着搜查安园,才跟着押送的人员缓缓向自己的巡检司返回,此时的他有点不太高兴,他是个喜洁之人,因为案情紧张,已经许久都没去澡浴汤池里泡一泡了,浑身都有些发痒难受,最让他气闷的还是自己这件巡检使的大披风,跟着六哥在草树丛里乱爬时被刮得破洞翻毛以经不成个样子了。

    将两个番子和脏物押回巡检司之后,包拯和静安王全都好一番的惊喜,他们都没想到寇天青有这么快的手脚,只不过半宿的时间,居然给来了个人脏并获。

    两个番子都醒了,但却全都一言不发的倒在地上摆了个肉头阵,包拯也没急着审他俩,而是先派人去了鸿庐馆,去里边请了好几位精通番语番文的学士,再准备开堂问案,而静安王帮不上别的忙,就又张罗着安排菜饭,眼看着天已经亮了,这早饭一定要吃得好才行。

    就是这么个当口,等早饭的寇天青反而无事可干了,就寻路来到后院晴儿住的那间厢房,准备打听一下无忧洞里的事,寇天青一直都没明白,怎么和魁明洞主都定好了的事就起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昨天把晴儿带来后就已经是深夜,这姑娘又吓又累的又不是犯人,也实在是不好追问什么,现在天亮了,自己好歹也得问清洞内是个什么情形啊。

    人家一个年青姑娘,自己直接推门就进是不行的,所以寇天青站在门前略一躬身道:“晴儿小娘子,您起身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屋中道:“大官人稍等,奴家这就来与你开门。”说罢一阵衣裙轻动,屋门大开后晴儿站在门口躬身垂首道:“官人请进。”

    寇天青略一拱手,进到屋中也不往里走,只是看了看屋中道:“小娘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可需要再添什么用具吗?”

    晴儿连头都不敢抬的道:“屋中之物尽够晴儿用的了,只是……只是这里是官家的巡检府司,奴家在这里常住不太方便啊。”

    寇天青苦笑道:“我也知道这里不是个下处,可是眼前却实在没有地方安置小娘子啊,而且天青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再追杀你,所以还是把你安置在此处安全一些。”

    晴儿想了想道:“禀过大官人,昨晚来揪缠晴儿的那个汉子,是因为他早就垂涎晴儿的美色,大官人杀了他,想来也就没有什么祸患了,只是……晴儿孤苦,求大官人怜见。”说罢竟然伏身跪到了地上。

    寇天青赶忙双手相搀,但却又觉得上手不妥,就赶忙闪到一旁道:“小娘子请起,快快请起,只要天青能做得到的一定帮小娘子办到。”

    晴儿又磕了个头泣道:“奴家自幼被人卖至无忧洞中,家中爷娘兄弟早就不记得了,如流落在外恐怕不是饿死就又是个勾栏卖笑的结果,奴家求大官人收留,晴儿愿给大官人做牛做马,只要赏口饭吃就够了。”

    寇天青呆了一呆才为难的道:“晴儿姑娘,天青与姑娘孤男寡女,如何收留姑娘啊?不如这样吧,我找些朋友给姑娘找个人家,让姑娘终生有靠如何?”

    晴儿惊呀的抬头看着寇天青泣道:“大官人嫌奴家貌丑?奴家虽出身那个地方,但却还未曾……未曾破了身子,奴家也不求大官人能有个明正,只是等官人迎娶大娘子之后,也得有个侍候大娘子之人啊。”

    寇天青哪里敢答应这件事,赶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晴儿姑娘你还是起来说话,且先起来,寇某怎敢有如此邪念,而且晴儿你又何必如此呢?天青向你保证,你今后出阁之时绝对不是给人做小。”

    晴儿并没站起,但抬头看寇天青时,眼中却闪出两道寒光,她跪坐在地看着寇天青道:“官人,奴家这条命轻贱,恐是这勾栏的出身污了官人的清名啊。”说罢叩了个头竟转身走了。

    寇天青赶忙跟出来道:“晴儿姑娘,小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安心在这里住下,日后天青自会给你寻一个满意的归处。”

    但晴儿却越走越快,寇天青说的话完全不去理会,等走到院中间时,竟然脚下加快,一头扑进院子中间的井中。

    寇天青万没想到她会跳井,一把没抓住她的衣襟,也扑到井边惊叫道:“来人,快拿绳子来,快拿绳子来,晴儿姑娘你听得见吗?你撑着点,我这就下去救你。”

第二十二章 婚娶

    他这几句喊把好多人都给招来了,连包拯和静安王都在其中,等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晴儿从井中捞出,却发现她躺在地上面如白纸双目紧闭,连点气息都没有了,巡检司中的医官到也手段了得,几枚金针下去,就让晴儿睁开了眼睛。

    没想到晴儿睁开眼睛后竟然无悲喜之态,而是痴痴的盯着寇天青道:“还救我作甚?既不容我常伴在官人身旁,奴家也就不想苟活在这世间了。”

    众人哄堂大笑,寇天青更是脸都臊紫了,张惶着手不知所措的道:“小可哪里……哪里当得……。”

    静安王呵呵笑道:“寇卿,你这事做得过了呀,天降的一段好姻缘于卿,寇卿怎么不知福呢?”

    寇天青忙拱手道:“王爷误会了,天青未过门的妻子是先祖父指腹为婚,只因她家中有丧才未曾完婚,这位晴儿姑娘是天青昨天才认识的,可能是因天青救了她一命才要如此报答,可天青岂是图报之小人?所以……。”

    包拯冷着脸在旁道:“寇大人,这位姑娘如此烈性,你这么说是要再逼她跳井嘛?”

    寇天青当即语塞,静安王笑道:“我看不如这样,小王给这位姑娘做主了,大丈夫三妻四妾的又有何不可?姑娘莫再悲伤,小王送你陪嫁妆裹,但……寇卿家中以许有正室,你就给他做个小如何?”

    晴儿惊喜的看着静安王道:“这位贵人做得了主?”

    静安王点头笑道:“做得。”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阮承天也和缓了脸色道:“快谢恩吧,天大的事情,这位贵人也给你做得主。”

    晴儿立刻翻身跪倒,向静安王叩头道:“多谢贵人,请贵人赐下名号,晴儿愿日日为贵人祈福求寿。”

    静安王一摆手笑道:“不劳小娘子如此,过门之后只要贤良举案,就算是你报答过了。”

    寇天青心头呯呯乱跳,他知道这回的雷可真是搪架不住了,可他现在连这个晴儿的来路身份还没搞清楚呢,正在发呆时,只听静安王又笑道:“寇卿,该给小王谢恩了吧?”

    寇天青只得勉强笑道:“多谢王爷。”说罢就要见礼。

    静安王一把搀住他笑道:“礼就免了,小王这一趟没白出来呀,这个送给你了,就当是小王给你的新婚贺礼。”说罢将手里拎着的黑鞘唐刀交到寇天青手中。

    寇天青苦笑着将刀接到手中,但刚入手他就暗吃了一惊,这把刀好沉重啊,而且此时他才知道,刀鞘竟然都是精钢铸成的,他不由得缓缓将刀抽出一半,长刀出鞘瞬间晃得众人眼前发花,从刀身那一片夜空中繁星一般璀灿的花纹中,寇天青看到刀上四个阴文古字,暗夜霹雳。

    好一口暗夜霹雳,可还没等他细看,只听阮承天怒喝道:“大胆,来人,将寇天青给我拿下。”

    几个皇城司里的察子当即向寇天青扑了过,静安王却喝道:“且慢,阮城使,这刀是……是小王送与他的,他只是抽出来看看,不算……不算那个罪名,你别大惊小怪的,都退下。”

    几个察子躬身退后,寇天青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他更是坐实了这个所谓静安王的身份,自己也是一时高兴的疏忽了,御前拔械,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呀。

    静安王大概还以为寇天青没猜出自己是谁呢,就向众人一招手道:“走,回去吃朝食了,自古皇帝不差饿兵,都吃饱了才好出力气嘛,啊……寇卿啊,你先送小娘子回房,一会自有人将吃食给你们送去。”

    寇天青赶忙躬身道:“是,多谢王爷。”

    静安王又摆了摆手道:“时间上赶的不好,不然小王就好好放你一个月的假了,去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走光了,院中只剩下有些盲然的寇天青和低头合手站在他身旁的晴儿,寇天青在心里叹了寇气,勉强笑道:“娘子请回房去吧。”

    晴儿低头轻声道:“相公,敢问相公家中排行。”

    寇天青苦笑道:“寇某是家中独子。”

    晴儿又躬了躬身道:“那奴家今后就称您为大郎吧。”

    寇天青现在更加对这个晴儿心生警觉,如此的烈性,这也不像是一个青楼勾栏里的女子啊,如果她真是性烈如此,应该在那种地方活不到现在。

    晴儿看着寇天青的面容似乎觉察出了他的心意,所以向寇天青执了个礼道:“大郎,奴家先回房去了,从今以后,晴儿必与你同生共死。”说罢转身回了房。

    寇天青现在觉得头都疼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现在都怕和她说话,可无忧洞里的情形又不问不行,所以只得跟着晴儿走回房中。

    晴儿看到寇天青跟自己回了房,惊喜得全身有些发抖,背靠着书案颤声道:“大郎是要……要收用奴家吗?这个时候还不……。”

    寇天青略笑了笑,坐到堂前的椅子上道:“娘子将这把刀给天青收好,我有件事要请问娘子,无忧洞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晴儿接过长刀放到床上道:“奴家不知,但奴家一直受魁明洞主照顾,如果洞主他老人家没出事,是不会有人敢来那样对我的。”

    寇天青笑道:“魁明洞主为何对娘子这般特殊?”

    晴儿道:“晴儿幼时被魁明洞主派去给他的孙女当使女,但他那孙女命薄,在十岁上染病死了,按着无忧洞里的规矩,晴儿在小姐死后是要被殉葬的,但魁明洞主怜晴儿孤苦,所以饶过晴儿的性命,虽在那个鬼樊楼里挂了个头牌,却是替小姐守墓,不用去接客的。”

    寇天青道:“那个木屋空地,就是魁明孙女的埋骨地?”

    晴儿点头,寇天青虽然没对晴儿的话完全相信,但却知道魁明洞主那边肯定是出意外了,再往下问她也没用,她如果真只是个丫头使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如果不是,就算自己问了她也不会说,还是去找别人打听打听吧。

    回来就接连忙活这些事,腰带上绑的那颗独眼龙的首级都没交呢,先去交了销案,这颗脑袋够自己得个大功的了。

    等他到了外堂正在与书簿交割那个首级时,却看到一个巡吏紧赶慢跑的来到自己身边,向自己一躬身道:“大人,沈府来人了,正找您去大堂呢。”

    寇天青疑惑的道:“沈府?哪个沈府?”

    巡吏道:“都统制府沈长森,您昨晚带着一条狗闯入他家小姐的绣楼,他家还带来了您留在绣楼里的一件衣服,听说……您当时和沈家小姐无遮无拦,挺不是东西的。”

第二十三章 谅你也不难

    寇天青听得又是一阵头疼,这叫什么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现在的都没抖落干净呢,却没想到他们还接着上菜。

    可是不去也不行啊,必竟还有案情要奏对,沈家那个被啃咬死的丫鬟之事更是要解说。

    来到大堂之上,寇天青看到一个身着五品武官服色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坐在堂下一旁,地上的一口棺材里装的大概就是那个死了的丫鬟。

    那个沈家小姐呢?按着律条,她是一定要到堂呈供的呀,如果她没来,自己昨晚的事还真就有点说不清楚了呢,还有,这堂上怎么只有包拯,王爷万岁又跑到哪去了?

    硬着头皮上吧,反正这件事早晚也得做个了断,等寇天青刚一上堂,那个中年男人就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怒气冲天的瞪着寇天青,寇天青向包拯拱了拱手,又向那个中年男人拱了拱手道:“下官京西巡检使寇天青,参见几位大人。”

    包拯阴沉着面孔道:“沈大人,此人是您要找的寇天青吗?”

    中年男人瞪着寇天青道:“对,家人描述的形貌正是他这个模样。”

    包拯道:“好,既是人员到齐,来人,传仵作婆来验看棺中尸首。”

    一个仵作婆子早就站在堂下多时了,听令之后立刻上到大堂打开棺材,察验了一会后道:“启禀包大人,棺中这具女尸是被啃咬致死的,头面皮肉所剩无几,气管食道破裂外露,但看这撕咬之伤,不像是有尖牙的犬狼所为。”

    包拯道:“你可有看错?”

    婆子道:“没看错,犬牙尖利,这伤口应是人牙的啃咬痕迹。”

    包拯道:“好,你且去画写验尸格目,沈大人,可否请沈家小娘子上堂问话?”

    沈都统制哼了一声道:“包大人,小女乃是大家闺秀,在这堂上抛头露面的恐怕有些不便,能否请包大人让她坐轿上堂,问话时也不要出轿子?”

    包拯为难的道:“沈大人,非是包拯不肯通容,这公堂之上一切都要准确光明,贵家小娘子如果不肯出轿,又有谁知道轿中人的真假呀?”

    沈都制怒道:“大胆,你是说沈某撒谎?你这个小小的七品评事怎敢如此对我说话?”

    包拯压了压火气道:“沈大人虽然官居五品,但在这个大堂上包拯是主官,所以请沈大人稍安勿躁。”

    沈都制瞪着眼睛站起来笑道:“包拯,你不过是个刚入流的七品小吏,能把沈某怎么样?”

    包拯冷哼,一拍惊堂木道:“沈都制,下官再告诉你一回,这里包拯为主官,请沈大人坐下。”

    沈都制呵呵冷笑道:“坐下?看我不打你个以下犯上的黑炭头。”说罢抬腿就往书案前走。

    寇天青转身伸臂将他拦住,包拯为主他为辅,今天包拯在审案的大堂上让人给打了,那他寇天青今后都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但这一拦却更提了沈都制的火气,他本就是武官出身没什么脑子,寇天青昨夜在绣楼又和他女儿出了那样的事,现在他眼珠子都快瞪出血来了,一见是寇天青过来阻拦,当即就改变了目标,怒喝一声一拳打向寇天青的面门。

    寇天青本就全力在戒备他撒泼,一看拳头到了立刻闪身避过,顺手照着他的胸腹就回了一拳。

    沈都制乃沙场老将,身上是有真功夫的,所以拧身一架寇天青的拳势,另一只拳头闪电般的又打向寇天青的面门。

    寇天青偏头闪过一肘也砸向他的面门,沈都制招架这一肘被震得退后了两步,但在退后的同时,他下面的一个顶膝被寇天青格挡,也把寇天青震得连退了两步。

    两人都有些惊喜的打量着对方,都在暗自赞赏对方的这一身武艺,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直站在一旁不动的六个近侍却动了,他们六个是奉了太后刘娥的御旨来给包拯撑场子的,平时就站在一旁连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包拯下令他们才会动手,但现在这个情形,也就别等包大人下令了。

    这六个人的工夫一般,如果真要打起来,恐怕他们几个加一起都不是沈都制的对手,但坏就坏在他们不但是太后亲自指派的上差,还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如果和他们交手放了对,那就和造反的区别都不大了。

    沈都制的脾气火爆脑袋缺弦,他连寇天青和包拯都敢打,还差这六个拿大棍子的衙差?所以一声怒喝就向六人扑了过去,眼看着他这抄家灭族的大罪就要临头,只听屏风后面有人喝了一声:“且慢动手。”喊罢,皇城使阮承天就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向包拯作了个揖。

    阮承天的出现可把沈都制给唬了一跳,他俩都是正五品的武衔,但人家皇城使的司职,天子身边的近臣,可不是他一个三衙都统制能比的,所以一看到阮承天,当即停手道:“阮城使怎会在此处啊?”

    阮承天现在到没了平时眼高过顶的模样,而是向沈统制抱拳笑道:“老沈啊,何必这么大的脾气嘛,人家包大人在抓差办案,这可是奉了皇命的,你说你,有冤说冤动什么手嘛?来来来,快给包大人赔个不是,咱们不该咆哮公堂。”

    沈统制一看到他出来,那火气早就跑掉了一多半,但这面子上却一时间还拉不下来,仍梗着脖子指着寇天青道:“阮城使,你不知道这厮都干了些什么,小女还是个未出阁门的闺女呀,今后传了出去,还叫她怎么嫁人?”

    阮承天不知道这里边都有些什么事,听沈都制说完也愣了一下道:“这个……沈大人今天是为这个事来告状的?”

    沈都制道:“还有一些别的案情,也要来这里作个人证。”

    阮承天瞪了一眼寇天青,又琢摸了一下道:“沈大人咱们先说案情,如果这个寇天青真是如此该死,阮某向你保证,过后必然会有人替沈大人做主。”

    寇天青无奈的道:“沈大人,寇某当时正在追察夜鬼,是跟着夜鬼一路到的贵宅,沈家小娘子当时正躲在柜中,被寇某无意间给撞见了,如有得罪,还望沈大人见谅。”

    沈统制对寇天青的印像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官至七品,还一身的好武功,所以嘴角眉梢带了点喜色的道:“谅你也不难,寇巡检,你可曾娶妻?”

第二十四章 闹大了却好

    这话一出,连堂上坐着的包拯都意外的看着他俩,寇天青有点不敢肯定对方的意图?难道是要把他女儿嫁给自己?我的个天啊,这种事情也有站排连着来的?

    略一思索后,寇天青道:“下官未曾娶妻,但在很早之前,家中祖父给下官许下过一门亲事。”

    沈长森立刻脸上变了颜色,向包拯一拱手道:“包大人,这件事你要给我做主了。”

    包拯心中为难,都怎么回事啊就让自己给他做主,大意上他是听懂了,寇天青追踪夜鬼闯进沈家小姐绣房,可能是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情况,但当时情况紧急,寇天青也没算作错,只要他没趁机对人家姑娘动什么邪念,那他就没什么错。

    按着平日对寇天青的观察,他不像是个邪淫狡诈的登徒子,包拯琢磨了一下道:“沈大人,还是请贵府小姐上堂来吧,只要与寇巡检一对质,里边的事情不言自明。”

    沈都制哼了一声道:“如果是这个无耻小人辱了小女的名节,包大人准备怎么办?”

    包拯也哼了一声道:“如果他真是犯下如此恶行,下官一定按照国法严办于他。”

    沈都制道:“好,我就信你这黑炭头一次,来人,带小姐上堂。”

    招传过后,一身素衣的沈家小姐低着头怯生生的来到了大堂,向堂上的几个人都施了一礼后,跪在堂上道:“奴家沈灵秀,参见各位大人。”

    包拯语气平和的道:“请沈家小娘子起来说话,小娘子不是什么犯妇,不需如此的。”

    沈灵秀谢恩起身,又偷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寇天青,就低头站到了自己父亲旁边,包拯道:“沈家小娘子,请把昨晚之事告知于包拯,如有冤屈,包拯自会替你做主。”

    沈灵秀道:“多谢大人,昨夜……昨夜我就要睡下之时突然听到楼下有……像是野兽磨牙咆哮之声,心里一怕,就躲到衣橱里去了,没一会,服侍奴家的春红上楼来给我打水,却突然被个怪物扑倒,接着就是……。”

    包拯道:“春红就是棺木中的那具尸首?”

    看到沈灵秀点头,包拯又道:“好,沈家小娘子请接着说。”

    沈灵秀有些惊恐的道:“隔着柜缝看到那个情形,奴家被吓瘫在了柜中,后来不久,又从下面冲上一条大狗,与那啃咬春红的怪物撕打在一起,把那怪物咬得逃了,再后来,就是这位大人上得楼来……从柜中将奴家抱出。”

    包拯看到沈灵秀脸上越来越红,就忙道:“沈家小娘子,你不需说得太细,只要告诉我等,这个叫寇天青的,有没有玷污于你就行了。”

    玷污这个可轻可重的词用得巧妙,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是在有意替寇天青寻找脱罪的理由,如果这沈家小姐说了有玷污,那就需要说明是如何玷污的,只要寇天青没作下那牲口事来,就一切皆好解说,如果真作下了,国法之下你寇天青也别想逃脱。

    沈灵秀听完包拯的话后,果然看着自己的父亲眉头皱了一皱道:“阿爹,咱们回去吧。”

    她爹沈长森是个武人,都没听出包拯话里的意图,所以对女儿道:“说,女儿你照实说,果有……爹爹今天就叫他血溅在大堂。”

    沈灵秀脸红得都有些发紫,嗫嗫几声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来,寇天青看不下去了,向沈灵秀长揖到地的道:“沈家小娘子,昨夜寇某确是莽撞了,但当时情形凶险,所以寇某也是事急从权,有得罪小娘子之处,还请小娘子和沈大人原谅。”

    沈灵秀低着头背过身去,沈长森却蹦起来道:“好啊,你这厮终于认罪了呀,老夫定要取你性命为我女儿出气。”

    寇天青心中暗骂你这老东西怎么就不知道个好赖呀?我是为你女儿解围,免得在大堂上过多描述那些难已启齿的事,你却没完没了的一再要动手,难道寇某还怕了你不成?

    沈灵秀却知道好歹,寇天青本来就没作什么过份的事,也不知自己这个老爹是怎么想的,自从打听到寇天青是名相寇准的后人,还是个七品官,就一心想把事儿闹大,他难道不知道,闹得越大自己今后越难嫁出去吗?

    一看老爹挽着袖子又要上前,沈灵秀赶忙拉住他的胳臂道:“阿爹,女儿求您,咱们回去吧。”

    沈长森却一甩胳臂怒道:“不行,你待字闺中向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凭白的怎能让这厮污了你的一身清白,今后你可怎么做人啊?姓寇的,今天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得替我女儿讨回个公道来。”说罢又往上扑。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脱离刑案的范围了,包拯知道现在再逼问人家姑娘昨晚的细节一定是火上浇油,可是却要怎么办才好啊?这公不公私不私的,自己想说什么都使不上力气,责怪沈长森一个咆哮公堂?治他的罪?不行啊,万一这姑娘烈性也奔了井里去,自己不是做下大孽了嘛。

    万般无奈下他只得不住口的喊道:“快拉开沈大人,快拉开沈大人。”

    可是尽管他连连下令,那六个拿大棍子的却都没理他,这些人不是包拯的听差下属,这种情形天塌下来他们都不管,其他人身份低微,想拦也拦不住。

    阮承天肚里笑开了花,但表面上却板着脸喝道:“住手,老沈你得有个朝庭命官的样子,这样成何提统,成何提统?”

    沈长森也急了,对阮承天道:“老阮,换做是你家闺女,你能就这么罢休吗?”

    阮承天道:“他敢,那我就零割……不是,老沈啊,你到底想怎么办啊?这么胡打就算你把他打死出了气,后头的事又该怎么料理呀?”

    沈长森怒道:“老子就是想打死他,大不了给他抵命便了。”

    阮承天道:“寇巡检已被许下亲事,如果老沈你能受得,就便宜这小子给他做个小,你看如何?”

    哪知道他的话音刚落,沈灵秀的脸上却是一片死灰的道:“阿爹不需如此,女儿有辱沈家门庭,就此别过阿爹了。”说罢竟然一头撞向堂中明柱。

第二十五章 不说人话

    这一撞可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个魂飞魄散,连后堂藏着的静安王都被唬得大叫了一声,寇天青与她站得最近,但那姑娘却奔的是另一侧的柱子,寇天青拦挡不着,只得在后面急追的同时运足了力气用手一拨,这一下虽没挡住姑娘的冲撞,却让冲撞改了方向。

    沈灵秀身材苗条轻盈,寇天青的臂力强劲,一拨之下立刻将姑娘拨得向旁飞出,后背撞到包拯的桌案后昏过去了。

    沈长森差点也没跟着昏过去,一看女儿倒在地上闭目不醒,悲嘶一声竟然回身拔出堂侧插着的水火大棍,照着寇天青搂头就打。

    寇天青拨开沈灵秀发现她倒在地上没了反应,当时也被吓得够呛,难道自己下手太重了吗?

    就在他赶往沈灵秀身边时,却突然听到后面恶风陡至,有人偷袭?不及多想之下他伏地一滚,抱着沈灵秀的身子就滚进包拯的桌子底下。

    沈长森这一棍带着恶风砸下,他身边的阮承天都没敢伸手去拦,只听风声他就知道老沈这是真拼命了,自己就算拦都拦不下了,如果一股虎劲的过去拦挡,这一棍子下来自己也就交代在这里了。

    阮承天油滑无比,但包拯却是个憨直的汉子,眼看这大棍就在自己眼前要砸到寇天青后背,这位黑脸包大人竟然暴喝一声一把将厚重的桌案举起,硬架过这一棍,就立刻脸色惨白的软坐到椅子上。

    刚刚30岁的包拯也算孔武有力,但他却没练过武功,所以这一下急劲过后当即就累得暂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身旁的六个近侍立刻就全都急了,如果包拯受伤出了个什么好歹,他们的差事就算办砸了呀,所以六个人立刻喝骂着摆动棍子就扑向沈长森。

    这一下事情就大了,好歹这地方也是巡检司大堂,正经的刑案衙门口,刚才的几句吵嘴与拳脚还可以遮掩着对付,如今上演的是一出全武行,那就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了。

    包拯缓过口气来想要拍惊堂木喝止众人,但却发现不但是堂木,居然连桌上摆的官印都被那一棍子给拍飞了,这下可把他吓了个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印丢了可是徒流的大罪呀。

    顾不得再发什么堂威,包拯左右看过之后一头也钻进桌下,却被正在抱着沈灵秀往出钻的寇天青给一头拱倒,包拯跌坐在地上惊慌的道:“印呢?你看到印信没有?”

    寇天青一手抱着沈灵秀的细腰,一手抓着印道:“这呢这呢,包大人,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呀?”

    包拯被他气得无话可说,但看了到仍旧昏迷着的沈灵秀却皱着眉道:“这小娘子也真是可怜,我且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寇天青也有点急了,自己查案是在尽责,怎么就会弄到这般田地的?现在又能让自己怎么办?再将这个沈家小娘子娶回家去?且不说人家答不答应,今后再有这种类似的情形,也往家里收吗?

    一想到这个他就头大如斗,所以没好气的道:“包大人,我上一个收到家里的还没两个时辰呢,如若不然,这个就您笑纳了吧。”

    包拯怒道:“你这嘴里可说的是人话?真要往死路上逼这个小娘子?”

    寇天青看了看怀里的沈灵秀,为难的道:“包大人,包兄,这是五品官家的女儿,我……我这……。”

    包拯明白他的意思,细想想也是真为难,所以钻出桌子用手一拍桌子道:“沈长森,你虽为五品官员,但却公然搅闹公堂蔑视朝庭,再不停手,小心国法难容。”

    这一声怒吼让沈长森手脚一慢,阮承天趁机切进他身侧一把攥住他的棍身吼道:“老沈,这六个人都是太后亲命来保护包大人的,再不停手就谁都护不住你了呀。”

    沈长森仓惶丢了棍子,嘴里叫着女儿就奔向桌下,但一看到女儿正被寇天青搂在怀中当即又是两眼通红,嘴里骂着:“恶贼,我与你拼了吧。”张着两手就掐向寇天青的脖子。

    寇天青一只手搂着沈灵秀,在桌子下面又闪挪不得,只是招架了两下就被对方掐在脖子上,眼看着对方越掐越狠,他连着几拳打过去却仍不见对方松手,显然是对方真起了拼命之心。

    在这番剧动之下,沈灵秀醒了,一看这个情形当即抓住沈长森的胳臂喊道:“阿爹松手,阿爹快松手。”

    沈长森刚才以为女儿已经撞死了呢,所以才怒极要杀了寇天青,但一见女儿还活着,立刻转悲为喜的搂住女儿喜极而泣道:“女儿呀女儿呀,你可吓死老爹了呀,不死了吧,再要去寻死,爹娘也不能活了呀……。”

    寇天青刚才都被他掐得翻出白眼了,差一点没忍住就要掏铁尺下死手,现在终于得脱,立刻倒在地上摸着脖子一阵剧咳干呕,沈灵秀松了老爹赶忙过去扶起寇天青的头颈,哪知道她一松手老爹却歪倒在地。

    一时间沈灵秀手足无措,又看到有好几人正蹲伏着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桌子底下的自己,当即又臊得面红耳赤,挣扎着爬出桌子扶起老爹就向外走。

    但现在这个情形已经不是她想走就走得的了,大闹公堂是重罪,六个近侍拎着棍子就挡到沈家父女的身前,可还没等他们说话,只听堂后有人叹道:“算啦,就由他们去吧,朕……小王今后自有计较。”

    阮承天一直都竖着耳朵细听后面的动静呢,一得了这道圣旨立刻道:“都别阻拦了,有什么事我去和太后分说解释。”

    这六个近侍都是阮承天皇城司里的人,又早知道后面藏的是皇上,所以立刻就收了棍子回到刚才的入定状态,连个桌子都不帮包拯收拾。

    包拯苦着脸四处找着自己的惊堂木,寇天青揉着脖子慢慢爬出桌下,只有阮承天强忍着笑声看了一眼后堂方向,顺手搀起寇天青道;“寇巡检,桃花有运亦有劫,小心点吧。”

    他的话因未落,只听堂后静安王语气严厉的道:“寇天青,昨晚你和沈家之女可有苟且之事?”

    寇天青当即跪倒道:“绝无苟且,臣下救人心切闯进房中,那时沈家小娘子只穿着睡时的小衣,还软倒昏迷在衣橱,天寒地冻,臣下不得已只能先将她抱到床上又用披风给她遮体御寒,哪知会被她家里人误会,只得留下名号先去追夜鬼了。”

    静安王哦了一声道:“你有条大狗?”

第二十六章 前后都是债

    寇天青道:“是……是臣下养……的一条狗,名叫六哥,此狗颇为神俊又嗅觉灵敏,是臣下抓夜鬼的好帮手,今天搜出的黄金和白粉,就是它嗅出来的。”

    北静王笑道:“六哥?这名字你给取得好,你们都快去用饭,有这一番搅扰,朝食都变成午饭了。”

    确定后面这位就是皇帝无疑了,寇天青和包拯忙施了一礼退下堂去,这回皇帝给他们准备的饭食丰富,但因为在堂上耽误得时间有些长,饭食都拿炭炉热着,这温火膳的味道就一般了,谈不上好吃,但在这大冬天里吃个热餐也算不错,要没有皇上在后面这么个供应,他们这口热的还真未必吃得上呢。

    十几个人坐在一起也就没什么讲究了,阮承天的官大,就和包拯寇天青坐到了一桌,包拯一边吃着一边对寇天青道:“寇大人,这一夜没睡可还支撑得住?”

    其实寇天青都好几宿没睡了,只不过靠着平时打熬出的好筋骨在硬扛,但此时又如何敢说困乏?所以就笑道:“寇某没事,包大人如有吩咐就只管说。”

    包拯边吃边道:“阮大人,你手边的人手能不能抽调一些出来,让他们跟着寇大人去查探一下无忧洞的事?”

    阮承天正喝着一碗肉粥,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跳道:“你们不是只查夜鬼的案子吗?下那个无忧洞干什么?”

    包拯道:“大理寺在无忧洞的内应传来回报,无忧洞内发生了反乱事件,洞内的魁明洞主被刺,但只是受伤未死,至于什么原因被刺却是不明,夜鬼曾在洞中出没,似有洞内之人知道些细情,这个时候无忧洞内刚好大乱将平未平,魁明洞主无论怎样也不敢与咱们为敌的,正好可以来个以毒攻毒。”

    阮承天眯着眼睛想了想,用筷子指了指大堂后面道:“那位?那位爷在这里,我现在就算有些人手,也不敢离这个院子左右啊,二位大人见谅。”

    包拯皱着浓眉道:“四个人,只给四个人怎么样?谁都知道皇城司是天子近卫,有这四个人跟着,比下去四十个人都有仗势,那位,那位现在就坐在后堂盯着咱们呢,如果事情办得漂亮,阮大人不是也面上有光嘛,而且天子近卫亲赴险地办案,也大大的增了……增了那位的……您懂了吧?”

    阮承天苦着脸道:“咱们这位……爷,这白龙鱼服的可让我们这些底下人太难做了,他到是好说,可是太后那关难过呀,不是我这当兄长的驳你们两个老弟的面子,要真让咱们那位爷少了根汗毛,回去我就是个抄家的罪过呀。”

    包拯和寇天青都知道他这是推脱之词,包拯那直性子又怎能忍得了这个?他是皇太后刘娥亲命彻查此案的主官,按规矩是可以临时调用一切人等的,所以他有些不悦的刚想说话,寇天青却拉了一把他的袍角,将一个剥好的卤蛋送到阮承天碗中笑道:“阮兄啊,小弟知道你手边的人员紧,所以也不敢劳动您手下的人随我去,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选我巡检司的几个手下人,您借我四套皇城司的官服给他们换上,如有寸功得建,也是按您出人出力那么分派,阮兄觉得如何呀?”

    寇天青这么说完,阮承天就再没办法回绝了,只借四套衣服嘛,事成了皇城司露脸,事败了自己也没损失,还给了这两个人的面子,没有吃亏的地方嘛。

    阮承天盘算了一番后笑道:“可以,那就依着兄弟你的意思办,不过你等可要小心啊,那无忧洞里可不是好玩的。”

    寇天青也早就想下无忧洞去看看了,这次算是和包拯一拍既合,不过在下去之前他还有点事要办,那就是先去花家楼找花二小姐打听打听,洞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得了消息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吃过这顿不早不午的饭食,寇天青就出发了,带着临时叫回来的四个巡检司衙吏,穿着皇城司的冠袍就开始向花家楼出发,皇城司乃是内庭近卫,天子身边的近人,只要穿着他们的冠袍,走到哪里都会让人退避三舍毕恭毕敬,特别是这些皇城察子手里还有关说驾贴的时候,那就是奉了皇命出来的,更是了不得。

    果然这四个皇城察子一到花家楼,就把里边给惊了,几个花家下人赶忙出来迎接,但一看领头的是寇天青,就又全都松了口气。

    自家姑爷来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虽然这位姑佬爷现在还不知道,但凭着自家二娘子的手段,想来他是跑不出二娘子的手心。

    但寇天青现在却微觉诧异,因为花二娘子居然不在花家楼中,这可真是奇怪了呀,这座花家楼明里是她们花家开的酒馆,暗地里却是一座汴京黑道上的总枢钮之一,丐帮子弟在京城的总舵,花二娘子更是片刻都不会离开的。

    问楼下的这些杂役花二娘子的去向,却是全都推说不知,寇天青只得上到二楼,去向那些平日总陪着花二娘子的人打听,等他到了楼上,却发现几个姑娘全都面色惨白六神无主的坐立不安,一看寇天青到了,立刻有一个姑娘跑过来噗嗵跪到寇天青面前哭道:“姑爷,你快救救小姐和老爷吧。”说罢就不住的磕头。

    这一句姑爷把寇天青给叫了个后脑勺都冒出凉风,但现在分辨这个却不是时候,而且这姑娘把姑爷两个字叫得含混,寇天青也不敢肯定叫的真是这两个字,如果去分辨,到显得自己多心了。

    所以他搀起那个姑娘道:“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那个姑娘抹了把眼泪道:“早前您来这里之后,小姐不放心您,就也跟着下无忧洞去了,哪知道这一下去却是生死不知,再也没了音信,我家老爷担心出事就下洞去找,可是却被洞里的人给扣了,我家在洞里的眼线说无忧洞里起了反乱,好像和老爷还有些牵连,有人想让老爷和小姐去偿命呢。”

第二十七章 洞中酒

    寇天青听罢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后背却冒出一阵冷汗,如果花家父女真和那场反乱有牵连,怕是现在就已经性命不保了呀。

    面前的姑娘见寇天青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就生气的打了他一拳道:“你到是说句话呀,我们小姐可是为了你才下洞去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撩开手不管啊?白白荒费了小姐对你的这片心。”

    寇天青听得心头火起,又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没等说话,另一个姑娘又扑过来给他一拳道:“你还算个男人?吃干抹净就没事了?”

    寇天青实在是忍不住了,还看到四个手下人似笑非笑的都在一旁强憋着,就怒喝道:“大胆,真不晓得王法无情吗?来人,如果再有人无理搅闹,就给我重重责打。”

    四个跟班齐声喊了句:“是。”

    这下可把二楼的几个姑娘给吓得变了脸色,站在寇天青身边的那个姑娘变色道:“你……你可不能这样啊,今后你和小姐……我们可都是你的通房丫头,现在打坏就……收用不得了。”

    寇天青听她越说越不成话,气得一摆手道:“闭嘴,我且问你,花家在无忧洞内的眼线是谁?你们可有人知道?”

    这个姑娘呆了一呆道:“啊,我知道,我们都认识。”

    寇天青道:“那你就跟我走。”

    那个姑娘道:“去哪?”

    寇天青道:“下无忧洞。”

    那个姑娘欢笑一声道:“我就知道小姐没错看你,我等皆愿为小姐赴汤蹈火,也愿为姑爷您……做什么都行。”

    寇天青气得一摆手,边向外走边道:“今后不要叫什么姑爷,就算寇某不生气,也凭白污了你家二小姐的清白。”

    那姑娘眼珠转了转,跟在寇天青身后道:“奴婢名叫爱喜,有事请大官人尽管吩咐。”

    再进无忧洞时,寇天青就不走暗沟小路了,直接就从船闸大路的进口入洞,几个人也不隐藏行迹,高举着火把在洞内旁若无人的行走,洞中之人一看到他们就纷纷躲向远处,没过多久,前面就闪出一人道:“几位大人请慢走,不知几位大人进这无忧洞府所为何事啊?”

    寇天青冷哼道:“这次本官来,是因为魁明洞主与本官有约却食了言,本官这次是奉了令,要来请教洞主为何爽约的。”

    对面那人看了看寇天青和他身后的几人道:“不知大人是奉了谁的命?又因何事洞主与你爽了约?”

    寇天青身后的一个从人跨前一步没好气儿的道:“这是你该问的吗?”

    另一个随从道:“皇司察子办事连各司衙门都不得过问,你算什么东西,又有几颗脑袋?”

    寇天青道:“魁明先生何在?你速去转告他,说京西巡检寇天青在这里等候,如果他老人家不便出来,我去见他也行,但要快点,上支下派,寇某没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磨。”

    前面的大汉思索了一会道:“寇大人,洞主他老人家身体欠安不能见客,可否请大人稍迟几日再来?”

    寇天青笑道:“今日我若回去,再来时可就不是这个模样了,无忧洞虽然广大,也还大不过一个天去吧?你不要如此不晓事,再要磨蹭,小心给你家洞主招来塌天的大祸。”

    对面汉子恭身抱拳道:“我差人回去禀报,请几位大人随我来,我先请几位大人用茶歇息一下。”

    寇天青随着这个汉子走了一会,七拐八拐的竟然来到一个好大的沟渠空洞,这里四通八达连着好几条宽大的通道,而在通道中竟然还灯火通明,两边墙下居然有成群的小贩在叫卖着各种东西。

    寇天青和几个从人万没料到这无忧洞里还有个集市,而且商品种类齐全得不比上面差,这些小贩也全都惊呀的看着寇天青等几个人,因为无忧洞里直到现在,都没有身着官服的人到过这个地方。

    前边的汉子领着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路,再映进寇天青眼中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酒幌,酒幌下居然还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屋子。

    早就听说无忧洞里有不少房屋,没想到这回还亲眼见到了,那汉子引着寇天青等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里边有一个女人笑道:“哎呀,今天是什么风啊竟把高家三郎给引到我这里来啦?这是……。”

    出来的是一个年纪在三十五六的肥矮妇人,本来还是满脸的堆笑,但一看到寇天青等五个人,就立刻惊恐的站在门口,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寇天青看到这妇人也暗吃了一惊,祝琼娥?别看这姓祝的妇人貌不惊人又矮又胖,却是当年只是因几句争吵,就毒杀了夫家三条人命的凶悍恶妇,官府得到报告去捉拿她时,她却一头钻进了无忧洞里,从此就再不出来了。

    这些年来官府为了捉拿她也动了不少脑筋,但也不知她有什么本事,竟得到了洞中几位高人的关照,竟然硬保着让官家几次行动都徒劳无功。

    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开上酒馆了,寇天青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祝琼娥,那祝琼娥被吓得全身发抖,她心里清楚,只要被带到上面,就必然是个凌迟的剐刑,一想到那千刀之苦,祝琼娥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两腿一软当时就坐在了地上。

    高三郎却向她笑道:“酒肉娘子,这几位大人不是为了你的事来的,快来送上好酒好肉,莫惹得几位大人生气。”

    祝琼娥惊魂稍定的答应了一声,努力爬起来后向寇天青等人连着施了几个礼才退进里屋,高三郎笑道:“几位大人请,别看这娘子看起来不起眼,但她制的素菊酒和香干丝肉却是天下一绝呀,几位大人恐怕在上面都尝不到呢。”

    跟着高三郎走进这个低矮的小酒馆,寇天青等人才发现这个地方的地面都被挖下去三四尺,人站在里边一点都不觉得气闷压抑,而且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极其醒神的酒香。

    寇天青目下不准备和他们撕破脸,所以嗅了嗅这味道笑道:“这就是素菊酒?果然是颇有些味道。”

    高三郎呵呵笑道:“大人是懂酒的人啊,一会一定要好好品尝一下。”

    寇天青也呵呵笑道:“好说好说。”

第二十八章 官匪一家

    没过一会,祝家婆娘就出来了,一手托着个酒坛,一手擎着五只酒碗,来到众人桌前一拔了那坛塞,当即就是满屋的酒香,妇人端着酒坛挨个给大家倒酒,但因为紧张,手抖得酒都撒出碗外不少,高三郎笑着在祝家婆娘身上捏了一把道:“别哆嗦得像个粉皮一般,几位大人不是为你那点子破事来的。”

    祝家婆娘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又看了看寇天青等几人,一个从人冷哼道:“你这婆娘到是吃胖了不少啊。”

    另一个笑道:“没想到你却过得逍遥,可曾想过你婆家那三条人命?对了,你那汉子已经疯了,整日满街游走,嘴里喊着要把你扒皮抽筋,不过看你现在的肥壮模样,他应该认不出你了吧?”

    祝家婆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始终是一言不发,倒过酒之后又端上来几碟小菜,就恭身退到一旁去了。

    高三郎端起酒碗笑道:“几位官爷,小的三生有幸能和几位痛饮,请。”

    寇天青却笑着拿过他的酒碗反复看着笑道:“好别致的酒碗,高兄请用在下的这只酒碗,这只嘛,借我好好端详端详。”

    这个举动当即就让高三郎变了脸色,阴沉着对寇天青道:“怎么,几位不给在下一点薄面?”

    寇天青笑道:“高兄说的哪里话来?高兄是主,我等是客,哪有主人未饮我等先饮的?”

    高三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打了个哈哈笑道:“几位官人在此,小的怎么敢先饮啊?还是官人们先请。”

    祝家婆娘躲在一旁已经浑身开始乱颤乱抖,寇天青的几个从人也看出情况不对,两个人过去将那婆娘揪到桌前,另两人瞪着高三郎道:“巡检大人叫你喝,你敢不喝?”

    寇三郎的额头见汗,端着碗的手也开始发抖,寇天青冷哼一声伸手抓了他的腕子一拧,对一个手下道:“关门。”

    一个从人起身就关上了酒馆大门,寇天青将那高三郎摁到桌上笑道:“高三哥,你可知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高三郎惊恐的道:“大人,诸位大人,为何如此对待小人啊?”

    寇天青道:“休得与我费话,一顿拳脚下去你不招她也会招,说了实话我饶你的性命,如果不说,我就在她面前来个杀鸡儆猴儿,再来整治这个婆娘。”

    高三郎哼了一声闭目不语,寇天青笑道:“你这婆娘听着,如实招来我就当今日没看见你,如果不招,定零割碎剐的取你性命。”

    祝家婆娘惊恐的瘫在地上道:“大人我招,这坛里是小妇人自配的毒酒,才进屋前,这高三郎对小妇人使了眼色,这是他惯常毒杀人时的态度,小妇人又怕几位官爷带了小妇人走,就一切都依着他了。”

    寇天青呵呵笑道:“说,这高三郎是个什么来路?说得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高三郎突然挣扎着道:“你这淫才贱货,再敢多说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寇天青冷哼,一把拧脱了他膀臂的关节道:“剥他的皮?你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高三郎惨叫,却被一个从人用个盘子硬塞进嘴里,把他的惨叫生生给憋了回去,寇天青拔出铁尺在他脱臼的肩窝用力插下,将他钉在木桌上道:“祝家婆娘,快给我说。”

    祝家婆娘被一个从人扭着胳臂扑倒在地道:“官爷,这高三郎是鬼樊楼里的一个小管事,从前在上面时,乃是潞州城中的一个泼皮闲汉,因打死了人,所以才跑到这无忧洞里来的,小妇人初到这里时,他见小妇人稍有点姿色又有酿酒的手艺,就……就让我做下了这个营生。”

    一个从人难已至信的笑道:“你?颇有姿色?这姓高的莫非眼瞎了吗?再不说实话小心你皮肉受苦。”

    祝家婆娘低头道:“无忧洞里可用的妇人不算多,他只是个小管事,所以也破费不起鬼樊楼里的姑娘,小妇人从前不是这个模样,他说他喜欢胖的,就……如此这般了。”

    众人全都暗笑,这也算是饥不择是食了吧,寇天青语气却严厉的道:“休说这些无用的。”

    祝家婆娘赶忙又道:“前两天鬼樊楼里起了反乱,楼内的二把交椅唤作铁头猢狲,真名小妇人不知道,他久对魁明洞主不满,所以就找机会下了杀招,但魁明洞主福大未死,竟然逃出鬼樊楼又招集了人马与铁头猢狲斗到一起,现在好像还没分出胜负呢,这高三郎是铁头猢狲的手下人,但为何要毒杀几位官爷,小妇人却不知道。”

    寇天青心中急转,当即拔出铁尺搀起高三郎道:“这可坏了,高三哥怎么不早说是二当家的手下?”

    高三郎疼得全身打颤涕泪横流,虽被寇天青拉起,却仍害怕得向后面缩着身子,寇天青道:“高三哥不用惊慌,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要对付魁明老儿的,来人,快给高三哥裹伤。”

    高三郎将信将疑的道:“官爷莫不是在戏耍小人?”

    寇天青道:“我哪有时间戏耍你?魁明老儿一直是朝庭中的芒针肉刺,上面无时无刻不想拔他出来呢,这回正好,只要能弄了那魁明老儿,我等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高三郎仍然不信的道:“官爷,抓了魁明不还有我们二当家在?休要再戏耍小的了。”

    寇天青冷哼道:“哪个戏耍于你,你们无忧洞要被抓尽杀绝,我们这些差人的财路不也断了?魁明老儿为祸几十年不拿了他说不过去,但其余再有什么人统管这无忧洞却与我等无干,而且借此互搭了桥子,今后得好处的还不是我等?”

    高三郎这才面露喜色的笑道:“对,官匪一家,官匪一家,那魁明老儿现在又重新夺回了鬼樊楼,我家主人正带着人与他斗得昏天黑地,不知大人要如何行事啊。”

    寇天青笑道:“且带我去见你家主人,到时我自有计较。”

    铁头猢狲是寇天青早就耳闻大名的,这厮名叫孙有成,是川中反王李顺的外甥兼干儿子,太宗朝时王小波和李顺在川中鼓动茶农起反,虽然几年后就完全被平定,但却有不少人四散逃窜,这个铁头猢狲就是其中之一,虽然当时他年纪尚小,却因为是李顺的外甥而受到了重点通缉,多年来东躲西藏最后才逃进无忧洞里,因为李顺的余威,仍有一批人死心塌地的与其相伴,这些人没有再度聚啸起反,但却因人多手狠在无忧洞里拼杀出一片天地来,魁明洞主想来也是惧怕他们这些亡命之徒,所以一直都忍让着三分,没想到竟让他们坐大了。

第二十九章 铁头猢狲

    高三郎扎裹好伤口,就有些兴冲冲的带着寇天青等人往洞的深处走去,四个随从知道寇天青心中有了计划,所以外松内紧的跟在他们周围,一边走,一边不停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和应急时的退路。

    寇天青的打算很简单,先过去找那个铁头猢狲盘桓一会,抓个机会就治住他再说,他们狗咬狗的闹起来本来是对朝庭有利的,但这个铁头猢狲当了洞主却是不行,别人是毛贼,他却是反贼,真要被他占了这地下世界,恐怕整个天下都危险了。

    高三郎边走边道:“大人,我家主人性子急躁,一会有得罪处您可千万有个担代呀。”

    寇天青哼道:“我是代表朝庭来的,他是个什么出身天下谁不知晓?俗话说先上山,后招安,孙先生从他舅舅身边熬到现在还没吃够那个苦?如果真是不知眉眼高低,他也活不到现在了,你看着点时机多多进言,事成之后赏你个九品的官职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三郎听得双眼冒光,这整日东躲西藏的日子他早就过腻了,能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活着,还能当个九品官,虽然这九品小官都不入流,但对他却是足够了。

    所以当即连珠炮般的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只要有小人进言的话缝儿,小人一定给官家办成这件事。”

    眼看着高三郎所走的方向与鬼樊楼的方向不一致,寇天青笑道:“高三哥,你是接了孙先生的命令来杀我们的?”

    高三郎从皮肉上挤出点笑容来道:“是小的眼浊,小的眼浊,早就听说魁明老儿在朝中有不少大佬元臣的朋友,所以小的怕是那些人派几位官人来……给那老儿助拳的,所以才暗自让那个婆娘下了手。”

    寇天青笑道:“我等下到无忧洞来,到真是有助拳的意思,只不过助哪一方却不一定呢,只要留好发财的人事,你们谁赢谁输与我们都不相干。”

    高三郎笑道:“那自然是要助我家主人的了,魁明老儿在这里盘聚日久,就算是几位大人相助于他,回过头来也有不相干的人前来抢功不是?那些位全都位高权重,几位大人没准儿就吃了他们的哑巴亏呢。”

    寇天青冷哼道:“凭你这几句话还起不了什么作用呢,我到是万事都好说,但这几位皇城司的亲卫可是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一会只看你们主人是个什么章程了呀。”

    高三郎忙点头笑道:“小人懂得,小人懂得,皇城司是个什么衙们天下谁人不知?我家主人一定不会亏待诸位的。”

    寇天青又笑道:“咱们离鬼樊楼还有多远?”

    高三郎道:“这个方向不是通往鬼樊楼的路,我家主人目下正在前面调动人力,等分配停妥就要向鬼樊楼进发了。”

    寇天青点头道:“贵家主还是个将才呢呀,只是我等本领低微,就帮不上贵主什么忙了。”

    高三郎笑道:“如何敢让几位大人上前冲杀,大人们只需陪在家主身边,那就等于朝庭认可了家主,到时这洞中诸人还有谁敢去助那老匹夫?”

    寇天青要的就是这个局面,心中暗喜之下又问道:“听说团头花老儿和他女儿也被困在这里了?他们花家和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利害关系吗?”

    高三郎笑道:“花家与魁明老儿是几十年的交情,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助他不助我们主上了,不过算那老儿倒霉,他下洞来找女儿正巧被我们抓住,现在正被囚在家主那里呢。”

    一直都不出声,跟在大家身边的婢女爱喜浑身一颤,她刚想张口,却被一个随从用力拉了一下,爱喜足下不稳的刚刚惊呼一声,那个随从就扶住她道:“叫你小心不要乱动乱喊,你怎么就不听呢?”

    爱喜会意,立刻沉默不语,寇天青知她心急要问花二小姐的下落,所以又笑道:“那老团头的女儿呢?也被押在家主身边了?”

    高三郎道:“没有,那个丫头下洞就去找的魁明老儿,现在应该正在那老儿身边,只是鬼樊楼周围被包得铁桶一般,她想出都出不去罢了。”

    寇天青笑道:“那个花二小姐颇有些姿色,等你家主人得胜之后,这个女人给下官留着,下官早就想摘摘这朵带刺的野花儿了。”

    高三郎贼笑道:“这个好办,不用我家主人,小人就给大人办妥了。”

    跟着高三郎又向前走了一阵,这回来到的是一处有四丈多高一里多地方圆,中间立着十几根砖柱的巨大所在,灯油火把就分插在墙上柱上,把这个地方照得一片通明,再看那些空地之上,里外三层的站着数百个持刀拿斧的粗壮汉子,而在最中间的位置却摆着一把红木交椅,一个瘦小苍白的汉子就窝坐在交椅里,眼睛半睁半闭的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高三郎打躬作揖的让寇天青等人站在外围之后,就扒开人群往中间挤,但是这些人里有眼睛快的,一发现寇天青等人到来,立刻惊呼了一声:“有官兵。”

    他这一声喊罢,这块空地立刻就如同炸雷般响起怒吼,然后这些大汉就各持兵刃往寇天青等人身边围来。

    四个从人抽出兵刃将寇天青和爱喜姑娘围在中间,高三郎被吓得赶忙跑回,拦在中间高喊道:“都放下兵刃,这几位大人是有事来见主人的,如果误了大事,小心脑袋搬家。”

    但他的喊声虽大却没人听,众人还在一个劲的向寇天青等人身旁涌,就在此时,一声惊雷一般的怒喝响起:“擅动者斩。”

    这一声怒喝过后,整个洞厅里再也无人敢动,寇天青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状若病夫的瘦小矮子竟能发出这么巨大的吼声,

    铁头猢狲一声喊罢,半眯着眼睛嗟嗟笑道:“官家的人,真是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呀。”

    寇天青呵呵笑道:“孙先生,这话说得早了吧?”

    铁头猢狲道:“何以见得?”

    高三郎赶忙满脸堆笑的走过去道:“主人,几位官爷……。”

    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铁头猢狲竟然冷笑着一掌拍出,将高三郎打出去好几丈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三十章 各有目地

    寇天青暗吃了一惊,真看不出这个年过50瘦小枯干的汉子竟然有如此雄浑的掌力,但他脸上却带出笑意来,拍着巴掌笑道:“好,好掌力,先生的武功真叫人佩服。”

    铁头猢狲仍然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寇天青道:“这不是巡检使寇大人嘛?寇大人的胆子也让人佩服啊。”

    寇天青笑道:“先生可是大名鼎鼎的铁头猢狲孙先生?”

    他的话一出口,立刻有几个人喝骂道:“大胆,这名号也是你配称呼的?”

    铁头猢狲摆了摆手道:“安静,咱们还是得先礼后兵,寇大人,您贵足踏我这贱地,是所谓何事啊?”

    寇天青道:“这么大的一出大戏,孙先生以为朝庭会不想看看?”

    铁头猢狲哼道:“朝庭?老夫反了一辈子的朝庭,朝庭也一直都是看戏罢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让众贼人全都哄堂发笑,寇天青含笑不答,等他们笑完之后才道:“孙先生觉得……是您现在的势大还是当年您舅父的势力大呀?如今您舅父与那王贼小波又在何处了?”

    铁头猢狲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我零割了你们几个嘛?”

    寇天青笑道:“寇某敢下来就没存了能活着回去的心,孙先生,我等就算死了,也还会有下一批人来,但那时来的,就不是来见你的了。”

    铁头猢狲眯起眼睛笑道:“是去见那个老匹夫吗?”

    寇天青道:“这也不一定,谁听我们的话我们就见谁,说到最底下,你们也只不过是一群法外刑余之人,只要朝庭一纸赦书再加上点恩赏,恐怕这里能与先生一条心的就没剩几个了,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铁头猢狲面现狰狞的道:“姓寇的,任凭你巧舌如簧,也鼓不动我这些生死弟兄的,我敬你是名相之后,所以到现在还没对你动那杀心,你若再不知好歹,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寇天青笑道:“多谢先生对寇某的关照,孙先生,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这些生死弟兄想一想吧?难道真想在这阴沟暗洞里过一辈子?眼前就是个好的机会嘛,您刚打死的杨三郎,就因为竭力促成此事,已被许下九品保义郎的官职了,只可惜……他命薄啊。”说罢连连叹气摇头。

    一听杨三郎都被封了九品官,人群中立刻传来窃窃私语之声,那剑拔弩张的势态也立刻减弱,铁头猢狲又怒喝了一声安静,才冷哼着对寇天青道:“杨三郎这个小贼怎能与我等相比?他不过是泼皮无赖,我等却是揭了杆的反贼,朝庭岂会……。”

    寇天青打断他的话道:“差矣,孙先生此话差矣,当年王李二人的手下就又多少受了朝庭招安的,难道孙先生不知吗?先生虽然几十年来不归王化,可却几时曾再揭杆上山为祸称王?孙先生啊,寇某都不明白,你究竟在顾忌什么呀?”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就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铁头猢狲,铁头猢狲又眯着眼睛想了一想道:“真如寇大人所说,孙某又何尝不愿意呢,只是……怕不像想的那么容易呀。”

    寇天青笑道:“皇城司的这几位官差是干什么来的?他们是什么人孙先生该清楚吧?”

    铁头猢狲道:“老夫不是不信,但哪怕能有个二寸宽的小纸条,我手下这些兄弟也就不疑有他了。”

    哪里有什么上意?所以寇天青岔开话题道:“下官此来最主要的目地,就是想看看接下来的这位无忧洞主会是谁,是谁我就和谁谈招安的事,孙先生是响鼓不用重锤,这投名状要怎么缴……还用下官提醒嘛?”

    铁头猢狲冷笑道:“你们是想让我和魁明老儿斗个两败俱伤?再趁机收你的渔人之利?”

    寇天青大笑道:“孙先生如果还心存这样的念头,我怕孙先生是斗不过魁明先生了,告辞。”说罢领着自己的人回身就走。

    铁头猢狲忙喊道:“寇大人慢走,请寇大人留步,在下……请寇下人借一步说话如何?”

    寇天青心中暗笑,回身跟着他走到一旁,铁头猢狲低声道:“寇大人,其实孙某早有向化之心,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罢了,如果寇大人真能让孙某在朝庭中得个一官半职,孙某一定一切唯大人的马首是瞻。”

    寇天青笑道:“孙先生这话言重了,以先生的才干人望,招安之后岂会在我这个七品小官之下?到那时是我要仰仗您才是啊,不过……皇城司里派来的那四个察子,孙先生却要好好打点才是啊,他们可不比下官,出了你这个洞,他们是能直接面圣的。”

    铁头猢狲有些紧张的想了想又道:“您和皇城司的大人们自是要有重礼相谢,只是在下有些不情之请,魁明老儿虽然现在重伤力弱,但他身边还是有很多人聚拢,大人能不能作为官家……只要大人能站在小人身边,魁明老儿那些狐群狗党必然大半投靠过来,到了那时,可让在下少造了多少杀孽呀。”

    寇天青冷笑道:“凭你的实力,怕是再多造点杀孽也拿不下鬼樊楼吧?你这个提议我可以答应,但我是个官身,给你们这些人站台增势……算是个什么说法呀?”

    铁头猢狲略呆了呆,突然退后两步納头拜地道:“禀过寇大人,我等兄弟皆愿报效宋皇陛下绝无二心,请大人收纳。”

    他这一跪拜让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但只是瞬间,所有人就全都跪倒在地道:“我等都愿报效宋皇,请大人收纳。”

    寇天青心中一动,他的本来计划是先骗取这个铁头猢狲的信任,等时机一到直接将之格杀,斩了这支龙头,其他人等自有魁明洞主收拢处置。

    但现在他却改主意了,这汴梁无忧洞盘根错节百十年来都没有宁日,向来都让朝庭头疼不已,如果有这个铁头猢狲能归顺了朝庭,那可真是好事一件,至少这个无忧洞府有一半都会归朝庭管控了。

    京城下面这块法外之地如果真能被朝庭管控,那怕不是一部分,也可以通过逐步蚕食慢慢拿下这里的全部,这可真是个好机会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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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宋介绍:
天圣七年元月四日,繁华昌茂的东京汴梁街头,人们正在欢庆新年之时,灯火通明的夜市中突然出现一个年约30左右的女人,此女眉目姣好却衣不遮体状若颠狂,嘶吼狂奔于街市之上逢人就咬……伤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伤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伤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