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流产
“娘娘，两位姑娘回来了...”王嬷嬷上前说道。
“嗯。”秋叶梨应了声，抬眼便见到两个小姑娘笑眯眯的走了进来，身上扑面而来的皆是火锅的香气。
“娘亲！”李小竹撒娇的唤了声想要扑到女人的怀中，今日这火锅吃完，他们可都要捧着自己了，没想到却被秋叶梨及时制止。
“停！”秋叶梨眉头微皱，嫌弃的开口道，“这火锅味，快去洗澡换身衣服，哪里有王府小姐的模样，活脱脱两个小吃货！”
秋叶梨微微点了点两人的额头却惹来两个小家伙一阵不好意思的笑。
“是，娘亲！”两个小姑娘自觉的停下脚步，行礼后被侍女带了下去。
王嬷嬷看在眼里，对这个王妃也越发的满意，除了她有些时候看不懂秋叶梨的所作所为，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的。
——皇宫内
“奴婢参见陛下...”双儿端着水盆正欲出去，却迎面撞上了皇上，忙跪地行礼。
“起来吧，贵妃可在？”顾景城负手而立，俨然一副玉树临风之态。
“在！”双儿紧忙开口，脸上带着笑意，定是皇上知道了娘娘有
了身孕！
顾景城向寝殿内走去，床榻之上，柳莺莺半倚着身子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等了这么久，她终于怀了他们的孩子。
“莺莺...”顾景城的声音响起，柳莺莺蓦然抬头，想要起身迎接，却被顾景城按住，“别乱动，乖乖躺好。”
柳莺莺点头，娇羞的看着男人宠溺温柔的目光，心里一片甜蜜。
“陛下...莺莺终于有了我们两个人的骨肉...”柳莺莺拽着顾景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陛下感受一下，臣妾竟觉得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呢！”
顾景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然，随即替她将被子掖好，柔声道，“朕很高兴，这也是朕的第一个孩子，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受苦了。”
顾景城表现的滴水不漏，柳莺莺一心沉醉在温柔乡中，摇了摇头，“臣妾不辛苦，只是太医说臣妾身子虚弱，需得卧床静养，否则怕对胎儿不利...”
“太医说的是，从即日起，朕会通知皇宫，免了你的请安。”顾景城点头。
柳莺莺伸手环住男人的腰，“陛下，您待莺莺这般好...”
“你我自幼相识，两小无猜岂是旁人可比，朕不对你好对谁好！”顾景城轻轻点了点女人的鼻尖，满是宠溺。
“陛下...”柳莺莺感动的抱紧了顾景城。
——几日后，洛王府内
“娘娘，宫中传来消息，柳贵妃滑胎了...”王嬷嬷看着秋叶梨小声说道。
“滑胎？怎么会这样？”秋叶梨蹙眉。
“听说与皇后娘娘有关...贵妃娘娘去御花园赏花，偶遇了皇后娘娘，贵妃仗着身怀龙子出言挖苦讥讽，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回嘴，两方扭打间，贵妃不慎滑倒，落了胎...”
王嬷嬷语气惋惜，不知是为了无辜的孩子还是为了皇后。
“这贵妃宠冠后宫，一向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岂能善罢甘休？”秋叶梨啧啧两声。
“娘娘说的是，皇后娘娘温雅贤良，堪当母仪天下，可以不受宠爱，徒有虚名，听说已然被皇上责罚禁足寝宫！”王嬷嬷也颇为唏嘘，她深知在后宫之中，无宠的女子有多可悲，白白虚耗了青春，更有甚者红颜薄命。
“派人送些补品送进宫中，也算是洛王府的体面。”秋叶梨淡淡开口，总归这件事情与己无关，闲谈两句也就罢了。
“是，奴婢这边让人去准备。”王嬷嬷应声离开。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着，等着顾景曜回来便也罢了，没想到没等到顾景曜却等来了皇上召秋叶梨进宫的圣旨。
王嬷嬷替秋叶梨穿宫装，眉目间尽是担忧，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柳贵妃痛失皇子，宫中情形想必定然低迷，您此去宫中定然要万般小心，保重自身。”
王嬷嬷叹了口气，看着明艳动人的自家王妃，叮嘱。
“嬷嬷莫要担心，府中便交给你了，尤其是照看好两个姑娘。”秋叶梨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娘娘放心！”
皇上传来圣旨，柳贵妃忧思过度，食欲不振，听说洛王妃厨艺超群，医术也颇为精湛，因而传旨进宫，伴驾。
宫中的马车早已在王府外候着，纵然百姓议论纷纷，洛王殿下在边境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皇上却传王妃进宫侍候贵妃多有不妥，但皇上的决断又岂是百姓可以议论的，谁也不敢多说说什么。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长街，秋叶梨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熟悉的风景，心中一片宁静，既来之则安之，虽不知皇上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但她好歹也是洛王妃，不是随意对待的人。
马车很快进了宫，小太监进宝亲自侯在宫门口等着秋叶梨。
“洛王妃安，皇上在偏殿候着，您这边请吧！”进宝笑呵呵的看着秋叶梨，俯身行礼说道。
“有劳公公。”秋叶梨亦微微俯身，大大方方的跟在进宝的身后，姿态高贵。
——偏殿外
“娘娘，皇上在里面，”进宝说完便示意秋叶梨进去，自己则守在门外。
秋叶梨蹙眉，信步上前，皇上果然坐在龙椅上目光灼灼的看着秋叶梨。
“臣妇秋叶梨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秋叶梨跪地行礼。
“免礼。”顾景城摆了摆书，看着她道。“坐吧。”
“谢陛下。”秋叶梨谢恩，坐在一旁，警惕的看着顾景城，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知朕传你进宫所为何事？”
“臣妇愚昧，听闻贵妃娘娘食欲不振，故而传臣妇进宫...”秋叶梨想了想开口说道，圣旨是这样写的，她这样说自然也没错。
“是也不是。”顾景城笑眯眯的看着她，秋叶梨却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缠住，不舒服。
秋叶梨低头没有回应，顾景城走了下来，慢悠悠的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六十二章 顾景曜的消息
“臣妇明白。”
秋叶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顾景城所言指的是什么，倒是既然他说自己明白，那她就不得不明白。
“即日起，你便去贵妃宫中照看贵妃起居，直到洛王返京。”顾景城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陛下...”秋叶梨蹙眉，虽说她还不是正经的王妃，但是让她去伺候贵妃是不是也有些欠妥。
“怎么？你不愿意？”顾景城神色冷了下来，不过是个村妇，能够进宫已经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推辞？
“臣妇不敢！只是家中尚有两个孩童需要照顾，怕辜负洛王所托...”秋叶梨低头说道。
“无妨，洛王很快回京，朕也不留你多久。”
“是，臣妇遵旨！”
话已至此，秋叶梨也不能再推脱什么。
很快，宫女便带秋叶梨去了柳贵妃宫中，与上次寿宴想必，宫中清冷许多宫女太监们皆恭谨的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生怕哪里惹得贵妃不快。
“王妃，前面便是主殿！”宫女贴心的替秋叶梨指路。
敲开门，殿内传来一阵浓浓的中药味，秋叶梨微微蹙眉。
“姐姐，你好歹吃一口，否则这身子怎么熬的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秋叶梨抬眸看过去，果然是柳湘湘。
想必是皇上感念柳贵妃痛失孩子，特意让家人进宫陪伴。
“娘娘...洛王妃来看您了...”宫女小声开口说道。
“洛王妃？”柳莺莺依旧目光呆滞的看着一处一动不动，面色苍白，柳湘湘睁大了眼睛，看了过来，出声道，“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看我姐姐的笑话的！你给我出去！”
柳湘湘放下玉碗，起身冲了过来，秋叶梨暗叹，怎么每次看见自己，这柳湘湘都像是炸了毛一般。
“柳姑娘此言差矣，皇上知道柳贵妃郁郁寡欢，不忍惹其伤悲所以让我来照顾柳贵妃的身子。”秋叶梨坦然道。
“你？也是，村野妇人，也就配做些照顾人的下等活！”柳湘湘扯了扯嘴角，全然无所顾忌的开口道。
“湘湘，你先出去...”突然，柳莺莺像是活过来一半，虚弱无力的看着柳湘湘说道。
“姐姐...万一她要害你怎么办！”柳湘湘不满。
“我已如此，还能如何破败。”柳莺莺自嘲的勾了勾唇，“我有话同洛王妃单独说，你先出去！”
“是...”柳湘湘无奈只得离开，路过秋叶梨的身边还不忘警告的瞥了她一眼。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秋叶梨立在床边，看着虚弱的柳贵妃颇为感慨，上次见面，还是意气风发，雍容华贵的贵妃，这一遭滑胎，倒像是老了几岁。
“洛王妃，坐。”柳莺莺像是全然没了心气，示意秋叶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娘娘，您也不必太过忧郁，您和皇上都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出于人道主义，秋叶梨开口安慰道。
柳莺莺自嘲的勾了勾唇，开口道，“你不知道，这孩子对我有多么重要，三年了，我好不容易怀上了，这一切都被皇后那个毒妇毁了！”
柳莺莺目光中带着怨恨，她甚至没办法面对自己，面对皇上。
秋叶梨低头听着，不置一言，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她选择沉默。
“洛王妃，本宫知道你医术超群，所以一直想请你进宫，就算皇上不下旨，本宫也会去求皇上！”柳莺莺突然激动的直起身，拉住秋叶梨的胳膊，语气语气诚恳真切。
秋叶梨微微挑眉，她的医术何时这样出名了。
“本宫知道，那宁子丸是李太医都制不出的奇药，这正是因为它，本宫才能怀上龙裔，所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么！你一定有办法让本宫再次怀上龙裔！”
柳莺莺见状，哭着拉住秋叶梨的胳膊，声泪俱下，仿佛她不答应就要哭死自己的架势。
“这...臣妾也无法保证...”秋叶梨汗颜，感慨这柳莺莺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这样求自己，“不如先替娘娘把脉...”
秋叶梨搭在女人的胳膊上，眉头微蹙，愣怔住。
柳莺莺脉象复杂，似有慢性毒药阻塞灵经脉，虽不致命，却阻止了母体受孕，似乎有意为之，而柳莺莺却全然无所察觉。
这病症太医院的太医绝不可能诊断不成，却默契的缄口不言，那真相只能是皇上下的毒，若非她的宁子丸稀释中和了大半毒性，柳莺莺若想怀上龙裔几乎是不可能。
她也明白了为何皇上说要她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如何？”
柳莺莺见她皱着眉头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问道，眉间带着期许。
“滑胎导致娘娘母体受损，不过也并非没有怀胎的可能，娘娘还需调理静养...”
秋叶梨斟酌着开口，这顾景城还真是老狐狸，让她进退两难。
柳莺莺手低垂着，每个太医都是这样和自己说的，不过是慰藉罢了，她爱顾景城，想要替他生下孩子，就连这样小的心愿都不能完成，她怎么配得上顾景城一心一意的爱！
“娘娘保重身子，我去让厨房做些药膳，娘娘吃了身子也能早些好起来。”秋叶梨俯身行礼后离开，只留下，一脸颓然的柳莺莺哀怨的坐在床上，皇后！她不会放过她的！定然要她为自己的孩子陪葬！
此时此刻，禁足在寝宫中的皇后跪在佛像面前，潜心替柳贵妃逝去的孩子诵经祈福，暗讽自己终归也是王权下的棋子罢了！
秋叶梨推开房门，柳湘湘守在门外，见她出来，忙开口道，“你和我姐姐说什么了！你这村妇诡计多端，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让你来伺候姐姐！”
“因为皇上怕你太蠢了，照顾不好柳贵妃。”秋叶梨居高临下的瞥了眼柳湘湘，一字一句的说完，转身离开。
“你！你给我回来！”柳湘湘气的跳脚，这女人为何总是和自己过不去！
厨房内，秋叶梨亲自挑选好药材将其放在锅中，小火煮着，丝毫不在意门口如斗鸡般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柳湘湘，脑海中浮现进宫时，皇上意味深长的表情的话，既然柳贵妃的滑胎是皇上授意，那把她召进宫又是何意？
第六十三章 皇上的心 海底的针
“秋叶梨，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害我姐姐！”柳湘湘终究没有忍住狠狠拧眉走上前来，警告的看着秋叶梨。
后者挑眉，轻飘飘道，“我害她做什么？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柳湘湘气呼呼的看着秋叶梨，正欲反驳，却见她端着熬好的补药轻飘飘的开口道，“毒药，喝不喝？”
“你！”柳湘湘气恼的一把夺过药罐向外走去，秋叶梨的医术确实厉害，为今之计便是让姐姐养好身子，其余的事再慢慢和她算！
秋叶梨默默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离开厨房。
看眼下的情形，皇上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皇宫，虽不知他留自己在宫中的意图是什么，也只能顺其自然。
柳贵妃依旧郁郁寡欢，为了方便照顾，皇上命秋叶梨住在柳贵妃宫中的偏殿，柳湘湘便住在秋叶梨的对院。
到底是孩子心性，柳湘湘见姐姐成日里躲在房间不肯见人，刚开始还肯劝解两句，后来索性在宫中闲逛起来。
——皇宫御花园内
一行宫人行色匆匆的跟在粉衣少女的身后，面色严肃。
“二小姐，您慢些，石子路滑，当心摔了您！”柳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拧眉提醒道。
这柳湘湘空有其表，实则是个被娇宠坏了的小公主，比不得柳贵妃一般的深沉稳重。
“你们不用跟着我，我认得路，一会儿会自己回宫的。”柳湘湘不耐的摆了摆手，若不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在宫中守着姐姐，她何故被困在空中，还要日日面对秋叶梨！
“可是...贵妃娘娘说了，让奴婢等寸步不离的守着二小姐...”那宫女犹豫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跟在后面，不要聒噪！”柳湘湘恼怒，这御花园的风景果真别致出众，虽然姐姐是贵妃，她也只能在宫中设宴时偶尔进宫，还没机会好好欣赏呢。
红砖绿瓦，高嵩的墙院，处处尽显肃穆庄重。
“是，二小姐...”宫女不敢多言，只得悻悻的跟在身后，祈祷着不要冲撞到宫中的贵人。
“前面是何处？”柳湘湘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前面的一处偏僻的宫殿。
“那是宫中的禁地，皇上登基后便下旨封了此处，不许宫人近内。”侍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开口，“二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娘娘该担心了...”
柳湘湘瞳孔微微扩张，转了转，笑着开口道，“好，回去吧。”
宫女松了口气，紧忙跟在其身后返回皇贵妃宫中。
——寝殿内
秋叶梨例行请脉，柳莺莺滑胎后身子已经调理过来，但她心中始终有心结未解，因此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贵妃娘娘卧床半月有余，可适当晒晒太阳，对恢复身体也有好处。”秋叶梨淡淡开口。
“谢谢你。”柳莺莺仿佛受尽磋磨，丧失了锐气，满心满眼都是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愧疚歉意和对皇后的怨恨。
秋叶梨见状，也不再多言，起身退下，反正她只是皇上派来的一个摆设而已。
恰逢柳湘湘回来，两人默契的装作没看到彼此一般擦肩而过。
回到房中，秋叶梨有些无趣的算着时间，差不多顾景耀也该回来了，怎么半分消息也没有？难道是在宫中收不到书信的缘故？秋叶梨打算去找顾景城打听一下。
——勤政殿外
秋叶梨拎着食盒走到殿门外，侯在外面的进宝见状立刻走了上去，笑眯眯的说道，“秋姑娘怎的来了，可是贵妃娘娘大好了？”
秋叶梨回以微笑，神态落落大方的开口解释，“贵妃娘娘身体已无大碍，不过是忧思过度，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糕点炖的参汤，想要觐见皇上，可否请公公代为通传？”
“自然没问题，不过您这食盒我们还需检查一下...”进宝笑眯眯说完抬手示意两个小太监拿来银针试探一番，无恙后方才盖上。
“秋姑娘稍等，我这便去替您通传。”
“有劳公公。”秋叶梨俯身行礼。
片刻之后，进宝出来宣秋叶梨觐见。
勤政殿内宽敞明亮，一片肃穆，镶着金边的正大光明匾额悬挂在正上方，浑然正气。
秋叶梨将食盒放下，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听进宝说你要见我？”顾景城放下手中的奏折，锐利嗯鹰眼扫射过来，不怒自威。
秋叶梨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是，这是妾身亲自制作的糕点和参汤，想着陛下日理万机，定然疲惫不堪，特带来给皇上尝尝。”
顾景城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瞥了眼下位立的笔直的女人，示意进宝端过来。
桂花糕的香气扑面而来，形状小巧精致，看着倒是让人食欲大振。参汤浓稠，香气也是十分诱人，垂涎三尺。
“你有心了。”顾景城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唇齿留香，忍不住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比起宫中的御膳房也是不遑多让啊，老三果真是慧眼如炬，在那样的穷乡僻壤也能挖到宝。”
顾景城打趣的看着秋叶梨，只是目光中的探究和试探亦不加掩饰。
秋叶梨忙开口道，“陛下谬赞，桂花糕入口回甘，眼下天气渐热，心气浮躁，最能清热降火。”
顾景城嗤笑一声，将糕点放回盘中，“说吧，你想要什么，或者想问什么？”
秋叶梨垂眸，面无表情的奉承道，“陛下英明，妾身亦直言不讳，洛王殿下离京许久不曾寄回家书，妾身实在担忧其安危，故而只能来找陛下...”
“边境天高水远，书信不能及时送达也是常有之事，朕得到密函，洛王大败敌军，已然在回京途中，相信不日便会回朝。”
顾景城神色未变，看着女人一字一顿。
“多谢陛下，”秋叶梨稍稍松了口气，倒是她对顾景城始终不能全信，要想办法让顾景曜留下来的暗卫去寻找他的下落。
“柳贵妃的身子如何了？”见她沉默，顾景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回陛下，娘娘已安然无虞，只是损伤了肌理，恐怕以后很难怀上龙裔了。”
第六十四章 意外得见太妃
秋叶梨说着抬起头悄悄考察顾景城的神态反应，皇上独宠柳贵妃人尽皆知，深情帝王之名广为百姓津津乐道。
此时此刻，这位深情的帝王，只是淡淡的敛下眼睑却没有任何悲伤不可置信的情绪，仿佛早就知晓了如今的情形，果真是细思极恐。
秋叶梨更加坚信了心中的猜测。
“很难再有孩子便是还有可能？”顾景城沉思片刻看着秋叶梨，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秋叶梨却敏锐的听出他话中更深层之意。
“需得精心调理，妾身也不能担保。”秋叶梨抿唇，不卑不亢的开口道。
“好，那你就安心照顾贵妃，待景曜回来便嗓门成婚！”顾景城扯了扯嘴角，却没看到预想中女人欣喜若狂的表情，秋叶梨神情淡淡的，她与顾景耀早已成婚，是否下旨赐婚，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是，妾身告退！”秋叶梨叩首谢恩后离开勤政殿。
——与此同时，丁大人神色匆匆的向勤政殿而来，与秋叶梨擦肩而过。
“丁大人请！”进宝十分客气的将其迎进勤政殿内，还不忘关好房门。
秋叶梨微微蹙眉，转身看着男人的背影，随即跟着小太监出去。
勤政殿内，丁大人跪拜行礼后看着顾景城，定声道，“陛下，有消息了！洛王回京，路经淮河，赶上阴天风大，失足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卷冲，生气不明。”
“生死不明？”顾景城狠狠拧眉，拍着桌子，“什么叫生死不明？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朕养着你们做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么？”
顾景城红着眼眶恼怒的看着丁大人，他要的是顾景曜的尸体，而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顾景曜十分狡诈，上次便是一念之仁让他苟延残喘，这次，他要他的命！
“是，陛下，臣这就去办！”丁大人瑟瑟发抖，说完后连忙退下，生怕顾景城一时愤怒，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柳贵妃宫中
秋叶梨拎着食盒刚刚踏进院子，远远的便瞧见柳湘湘愤愤不平的冲着自己走来。
“秋叶梨，我可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不仅勾引景曜哥哥，还敢狐媚圣上！真是个贱女人！”
柳湘湘浑身气的发抖，说着便想要冲过来给她一巴掌，却被秋叶梨稳稳接住，不耐的甩到一旁。
“柳湘湘，你有病就去治病，别像个疯狗一样到处乱叫，小心舌头被割掉。”秋叶梨稍稍后退一步，好整以暇的看着被宫女拦着的柳湘湘，嘲讽道。
“你说谁有病！秋叶梨，你就是贱！还做不敢承认，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我都看到了，你买通皇上身边的太监给皇上送吃的，不就是为了让皇上宠幸你么！秋叶梨，你不知廉耻！”
柳湘湘被身边的丫鬟团团围住，越发的气愤口不择言的大声骂道。
“人心是脏的，不管看什么都是脏的，柳湘湘，你现在的模样同村野中粗鄙无知只知道拈酸吃醋，乱嚼是非的村妇有何区别？哦，你还不如村妇呢。”
秋叶梨微微叹了口气，绕着柳湘湘转了圈，直气的她暴跳如雷挣扎着想要挠花她的脸才轻飘飘的回到自己的寝殿。
“放开我！秋叶梨！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等景曜哥哥回来我定然要让他知道你的真面目！”柳湘湘怒极，冲着她的背影大声骂道。
秋叶梨顿住，转过身撇了撇嘴，浑不在意的开口，“我等着你。”
柳湘湘恼怒的甩开众侍女，想要去找柳莺莺告状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满脸怨恨之色。
隔日一早，秋叶梨伸了个懒腰，清晨的皇宫沐浴在朝阳的光辉之下，凭添一分柔和。
“贵妃娘娘，怎起的这样早？”秋叶梨转身看到被丫鬟扶着的柳莺莺，俯身行礼道。
“不是你让本宫多晒晒太阳么，今日阳光正好。”柳贵妃扯了扯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
“是，娘娘身体初愈，一盏茶的时辰足以。”秋叶梨起身，“灶上还炖着药膳，妾身先行告退。”
同贵妃告别，转而来到厨房，药膳已然入味，她这厨艺简直是是一绝，可惜从空间超市中拿出来的胡椒粉已经用完了，只能等顾景曜回来再拿一些出来了。
秋叶梨不自觉的掏出放在腰间的金章，为了掩人耳目，她将其藏了起来，想到顾景曜就要回来了，不自觉的勾了勾唇。
“秋姑娘，”正想着，被宫女的呼唤声找回思绪。
“嗯？”秋叶梨抬眼忘了过去，小宫女唯唯诺诺的开口道，“秋姑娘，咱们娘娘说内务府挑了些上好的药材，让您亲自去紧着珍贵的用！”
“我知道了，药材在哪？”秋叶梨点头，宫中的药材自然是外面不可比拟的，听说皇上曾寻得南海鲛人泪珠，传闻将那珠子碾成粉末可止血化瘀，有奇效，她倒真想见识一番。
“便在咱们宫的南边，一会儿我带姑娘去！”小宫女扬起小脸，笑眯眯的看着秋叶梨。
“好。”秋叶梨将药膳装好，吩咐宫女替柳贵妃送去便跟着宫女离开。
穿过御花园，很快便来到了宫门外。
秋叶梨微微蹙眉，“这地方倒是挺清净的...”
“是呀，这里专门用来放置内务府上送来的珍贵药材，秋姑娘，我们快走吧，娘娘还等着呢！”小宫女开口道。
“好。”秋叶梨跟在身后，宫女将宫门打开，示意秋叶梨进入，女人双脚刚刚迈入，宫门便迅速换上，连带着小宫女也不见踪迹。
“喂？做什么？放我出去！”秋叶梨蹙眉，用力敲打宫门，奈何宫门厚重，且从外面落钥，仅凭蛮力根本不可能打开，秋叶梨万分无奈，心下猜测定然是柳湘湘搞的鬼！
转过身打量着宫殿，里面环境倒也算别致，突然，屋内传出一阵细微的咳嗽声，难道还有人居住？秋叶梨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大着胆子上前查看，越靠近门边，中药味道越为浓烈。
“有人么？”秋叶梨边说边推开殿门，年久失修的老木扇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第六十五章 救治太妃
“咳咳...咳咳...”年迈苍老的咳嗽声自床榻之上传来，秋叶梨皱着眉头走上前去，床上赫然躺着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夫人。
这里怎么会住着一个老妇人？若是寻常宫女，年龄大了也不可能单独赐居，而据她所知，先帝的妃子们除了殉葬之外都被迁去行宫居住，这老妇人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呕...噗...”
沉思之际，那老妇人极为痛苦的咳嗽一番，吐出一大口鲜血，虚弱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滞。
秋叶梨拧眉，拉过女人的胳膊开始把脉，撑开瞳孔，还好她随身揣了药。
秋叶梨自怀中掏出小瓶子，取出药片，端来一碗水，扶着老人喝了下去。
药效很快，老人深吸一口气，脸色看着好了许多，知道是秋叶梨救了自己，却没有什么表情的开口，“多谢娘娘出手搭救...”
“不必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不是什么娘娘...”秋叶梨大气的摆了摆手，按耐住心中的好奇。
“你不是皇上的妃子？那你是宫女？”那妇人微微睁大了瞳孔，看她的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宫女。
秋叶梨摇头，想了想开口道，“我是医女，被皇上召进宫中替贵妃娘娘调养身子，无意中进入此处。”
“怪不得，我这院子已数年不曾有人踏足了...”那妇人叹了口气，混浊的目光悉数尽是沧桑和故事。
“您是？”秋叶梨好奇的看着她打量道。
“我是先帝的舒妃。”
秋叶梨微微睁大了眼睛，“可是，先帝的妃嫔不是一应迁居行宫了么？”
舒太妃冷笑，目光中尽是嘲讽和不屑，“新任皇帝暴虐行政且手足相残，不过因一直反对故而被其囚禁此处自生自灭。”
秋叶梨点头，这确实是顾景城能做出来的事，为了王位不惜千里追杀顾景曜，又在需要他的时候召之即来。
“陛下，就在里面！我亲眼见她私闯进来，鬼鬼祟祟，定不安好心！”
柳湘湘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听脚步声似乎来的不止一两个人。
秋叶梨暗道不好，同舒太妃交换眼神后躲到屏风后。
“砰！”
太监推门而入，四处寻找着秋叶梨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给我好好搜搜，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进宝尖着嗓子喊道。
小太监们一哄而散，秋叶梨躲在屏风后大气不敢出一下。
“陛下，我亲眼见她跑进来，不会有错的！”柳湘湘站在皇上身后。
顾景城没有说话，目光在屋内巡视一圈，随即落到了床榻之上，眉眼冷笑。
“回陛下，各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可疑之人。”进宝低头说道。
“怎么会！进宝公公可有找仔细？”柳湘湘不依不饶。
“回二小姐，确实没有，这屋子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进宝低头反驳。
柳湘湘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气呼呼的离开。
顾景城瞥了眼门口，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是！”进宝应声退下。
舒太妃冷眼看着越发靠近的顾景城，混浊的眼珠满是警惕和怨恨。
“没想到你还活着呢？”顾景城邪笑着凑近，看着老人虚弱不看的模样，出言嘲讽。
“托陛下的福，身子骨还算健朗，咳咳咳...”刚刚说完便不争气的咳嗽起来。
顾景城嫌恶的后退一步，啧啧两声，“想当年舒娘娘也是独得父皇恩宠，风头无两，可有想过晚年竟过得如此惨淡，无半分尊严，甚至连宫女也不如？”
舒太妃冷哼一声，不愿多言，“陛下若愿意，大可杀了我！”
“不，朕怎么会杀你呢？舒娘娘你还是不愿意将诏书的位置说出来？”顾景城作出苦恼的模样，目光却像淬了毒，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杀了她。
另一边，秋叶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空间超市内，想起刚才的惊险还有些后怕，来不及研究为何不在顾景曜的身边也能够进入空间，便被顾景城的话吸引了注意。
“本宫从不知道什么诏书，难不成陛下是心虚？可是你已经得到了皇位还有什么不满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舒太妃态度强硬，不屑与之多言。
“呵呵，舒娘娘可真是护着他，也罢，既如此，你便在这里住到死！”顾景城冷哼，甩开袖子愤愤离去。
屋内安静下来，秋叶梨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之后，探出脑袋见没有人了才悄悄的走了出来。
“舒太妃，您没事吧？”秋叶梨蹙眉，见其脸色越发苍白关切道。
“我没事，老毛病了，换季就会这样。”舒太妃摇了摇头，随即不解的看向秋叶梨，“孩子，你刚刚躲在何处？”
她刚才替秋叶梨捏了把汗，谁知竟没有人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秋叶梨挠了挠头，不在意的开口说道，“屏风后面，大概是搜查的太监不仔细，没有发现！”
“不管怎么样，没事就好，孩子你快走吧，以后别过来了！”舒太妃轻轻拍了拍秋叶梨的手，认真的开口说道。
“我没事，不会被发现的！”秋叶梨摇了摇头，看向女人的眼睛，“舒太妃，刚刚我似乎听到皇上跟您要什么诏书？”
舒太妃神色一僵，抽回自己的手转到一旁，冷声道，“没有，你听错了。”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秋叶梨有些摸不着头脑，听刚才顾景城的语气，似乎就是因为这个诏书才把她关在这里的，或许若能够拿到这个诏书就多了些扳倒顾景城的筹码。
“舒太妃...”秋叶梨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女人毫不客气的回绝道，“今日谢谢姑娘出手搭救，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姑娘以后别再来了。”
秋叶梨无奈，“好，舒太妃，我并无恶意，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舒太妃依旧背对着秋叶梨闭着眼睛不加理会。
秋叶梨走出宫门，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翻墙出去，索性她轻功甚好，否则这么高的宫墙她可出不去。
秋叶梨手中握着金章，心中想着刚才顾景城和舒太妃对话，什么诏书，什么夺位，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随即加快脚步向柳贵妃宫中而去。
第六十六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柳贵妃宫中
秋叶梨背着手，姿态从容的迈过宫门槛走进去，正殿门口，梨花木椅上，柳湘湘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的端坐在日头下，不时张望着宫门口宫女手中拿着蒲扇替其消暑纳凉。
秋叶梨淡淡瞥了眼，想要径自回到自己的房内，毫不意外的被人呵住。
“站住！秋叶梨，总算等到你了！”柳湘湘顾不得其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向秋叶梨走过来，恼怒的看着她大声呵道。
“柳姑娘。”秋叶梨淡淡应了声，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
“秋叶梨！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说！你刚才去哪了！”柳湘湘震怒，心中恼火，她明明听宫女说秋叶梨进了那禁宫急急叫来皇上，结果却连影子都没见到，害她白白被皇上训斥一番。
“刚才？”秋叶梨故作不解，随即道，“自然是去太医院替贵妃挑选草药了，柳姑娘以为我去哪了？”
“你！你胡说，你明明...”柳湘湘见她谎话连编还面不改色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当即便要揭穿。
“柳姑娘慎言，妾身刚才确实是去挑了药草，贵妃身边宫女露珠陪同。”秋叶梨丝毫不见急色，“怎么柳姑娘一口咬定我去了别处，露珠在宫中多年，自然不会认得路，难道是有人故意引导？”
秋叶梨微微一笑，柳湘湘脸色铁青，话已至此，她当然不能承认是自己让露珠引她闯禁宫，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说你去太医院选了草药，药呢？怎么两手空空，难不成王妃娘娘在宫中迷了路？”柳湘湘旋即看着她的手，嘲讽的勾了勾唇。
秋叶梨认真的开口，“哎，柳姑娘此言差矣，宫中各处皆有宫女太监，怎么会迷路呢，不过是太医院的药材药性没有适合贵妃娘娘病症，因而没取，想来柳姑娘不识医术不明白也很正常！”
秋叶梨摆了摆手，一副大度至极，不与其计较的模样。
柳湘湘简直气到跳脚，悄悄没有办法反驳，她总不能真的去太医院求证，既然秋叶梨敢这样说，自然是有万全之策，她何必自讨没趣。
“你们在说什么，湘湘？”
柳贵妃的声音适时响起，疑惑的看了过来，经过数日的悉心调养，柳莺莺的脸色也红润许多，只是难免心中怅然。
“姐姐，湘湘只是和王妃娘娘谈心而已，惊扰姐姐休息了。”柳湘湘瞬间换了一副面容，笑眯眯的上前扶住柳莺莺撒娇道。
“你呀，别总缠着秋姑娘，”柳莺莺宠溺的看着自家小妹，笑着看向秋叶梨，“小妹顽劣，秋姑娘切莫放在心上！”
“娘娘言重了，柳姑娘率真，倒是很对我的脾性。”什么顽劣，是恶毒才对，若非她有空间金手指，被顾景城抓住，按照他多疑的性子，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个，她的小命恐也不保。
秋叶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柳湘湘，后者也丝毫不甘示弱回以微笑。
“娘娘，丞相大人传来消息...”
恰逢此时，柳贵妃贴身宫女鸢儿行色匆匆的走到其耳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着什么，柳贵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煞白一片，随即步伐有些踉跄的后退半步，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来人呐！”柳湘湘最先反应过来，神色惊恐的抱着柳莺莺哭喊道。
“让开！”秋叶梨蹙眉，拨开围成一团的宫女们，上前查看，随即松了口气，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刺激晕厥过去。
“抱进屋里。”秋叶梨摆了摆手，随即小太监将人抬了进去。
——寝殿内
喝了参汤，柳贵妃迷迷糊糊的醒来，入目一片明黄色的账顶，屋内的安神熏香静悄悄的燃着，整个屋子弥漫着香气。
“姐姐！你终于醒了...”柳湘湘满目担忧，握着她的手。
柳贵妃扫视一周，却没见到想看的身影，哑着嗓子道，“咳，皇上呢...”
柳湘湘躲闪着目光没有回答。
“皇上正与朝臣商议政事，一会儿便会来看娘娘。”秋叶梨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轻飘飘的开口，“娘娘先把药喝了，眼下您身子虚弱不能受刺激。”
柳贵妃将头转到一旁，面如死灰，强忍着双眸蓄满泪水，冷哼一声，“朝政？不过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罢了！”
秋叶梨端着碗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柳湘湘顿了顿，“姐姐，皇上也是无可奈何，姐姐宠冠后宫，在皇上心中定然是万分重要的...”
柳莺莺晕过去后，柳湘湘便逼问鸢儿到底发生了何事，得知朝臣们联合上奏要求皇上解了皇后的禁足，毕竟柳贵妃滑胎并非皇后直接所致，且为一国之后，母仪天下，怎可动辄禁足数月，不成体统。
今日早朝皇上下了旨，解除了皇后的禁足。
“或许吧，我只恨我的孩子，还未来得及看这世间一眼便匆匆离开，到底是我们母子情分太浅...”
柳贵妃说着，泪水如断了线的晶莹珠子滑落，秋叶梨抿唇，心中对于顾景城更加的嗤之以鼻，他怎么忍心将这个一心爱慕自己的女子彻头彻尾的蒙在鼓里！
“姐姐...”柳湘湘也十分不忍，却也不知如何才能安慰。
——
“娘娘，皇上来了...”鸢儿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
柳莺莺擦了擦脸上的泪花，说话间，顾景城已然走了进来，步伐沉重，面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内疚。
“陛下金安。”
众人忙俯身行礼，顾景城摆了摆手，目光只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
秋叶梨等人十分知趣儿的退了下了，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皇上...”柳莺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按了回去，“你身子不适，不必拘泥于礼节。”
柳莺莺闻言也不再动，神色淡淡的瞥向一旁，她同样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日日相对的枕边人。
“莺儿，朕知道你心里难受...”顾景城叹了口气，满眼心疼，“朕也同你一样痛苦，但事已至此，不能被悲伤困在原地...”
第六十七章 顾景曜的消息
柳贵妃蓦然转过头，目光冷然的看着顾景城，定声道，“所以陛下概不追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解了皇后的禁足？”
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和质问，顾景城有些心虚的躲闪了眼神，“莺儿，朕为天子，高处不胜寒，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你一向最懂我...”
“或许莺儿懂的是昔日的二皇子顾景城，而不是如今万人之上的皇帝...”柳莺莺深吸一口气，索性转过身子，闷声道，“陛下，臣妾累了，想休息。”
顾景城见状，只好无奈道，“那你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
顾景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秋叶梨等人规规矩矩的侯在门外，进宝忙上前跟在身后。
“秋叶梨，”顾景城看着为首的女子，沉声道，“好好照顾贵妃的身子，定要让她好起来。”
“妾身自当尽力。”秋叶梨低头说道，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要心中有数。
“陛下起驾！”
进宝尖细着嗓子喊道，众人纷纷行礼恭送。
柳湘湘起身一脸不屑的看着秋叶梨，“真不知道皇上为何选了你照顾姐姐！”
秋叶梨耸了耸肩，她我想知道，不过眼下舒太妃一事让她更为有兴趣。
“柳姑娘心细如发，定能好生照顾嫡姐，妾身灶上还炖着药，便先告辞了。”秋叶梨说完也不等柳湘湘反应，施施然的离开。
——厨房内
秋叶梨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药罐，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女人却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呛鼻。
脑海中，全然是舒太妃前后变化的态度和顾景城捉摸不定的神色。她查看过，舒太妃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营养不足，身体有些虚罢了，按照顾景城的性子，若这舒太妃真的手握其不可告人的把柄，他定然会斩草除根，却为何将她禁足宫中而未取其性命呢？
秋叶梨想着，准备晚上再悄悄去那进宫看望舒太妃，顾景曜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后定然更加受到骊朝百姓的爱戴，于顾景城而言，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夜色蓦然将至，低垂的半边黑云将空中四方的天空紧紧笼罩。
秋叶梨换上一身深色的衣裙，趁着宫中无人注意，悄悄离开，向禁宫的方向而去。
御花园中凉亭内，悠扬的长笛声弥漫开来，秋叶梨脚步微顿，何人在此吹笛，声音悠长却带着曲高和寡的清冷和野心。
秋叶梨掩下身形，暗骂一句，舒太妃的宫中正对着御花园，若是她翻墙进去，定然会被抓个现行，看来只好择日再找机会进去了。
秋叶梨在花草的掩盖下弓着身子欲离开，突然，不知从哪窜出个野猫冲着秋叶梨抓了过来。
“唔~”秋叶梨低低惊呼一声，一脚将其踹开，却也惊扰了花园中吹笛之人，笛声戛然而止。
“何人！还不快出来！”进宝尖细的嗓音高声呵道，侍卫闻声向此处聚来。
秋叶梨心中暗骂晦气，偏偏撞上了皇上！他不是日理万机忙得很么？在御花园中吹什么笛子，活像个深宫怨妇！
脑海中百转千回，身体却十分诚实，秋叶梨走了出来，低垂着头开口道，“妾身秋叶梨，惊扰陛下雅兴，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是你啊。”
顾景城放下笛子，摆摆手示意她上前来。
进宝示意侍卫退回，顾景城抬眼瞥了一眼，女人神色淡淡的，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窘迫。
“你在这做什么？”顾景城口齿有些不清楚，眼神却依旧锐利。
秋叶梨抬眸，石桌上大大小小摆了许多酒坛，想必顾景城定然没少喝。
“回陛下，妾身心中忧思，难以入眠，听闻夜时御花园景色别致，故而出来走走，没想到惊扰陛下。”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顾景城盯着她终究没说什么，随即示意她坐下。
“可胜酒力？朕一人独饮倒也少些趣味。”
“回陛下，妾身不胜酒力，天色已晚，妾身先行告退！”秋叶梨微微后退半步，行礼正欲离开。
“站住！朕可还没说你能走！”秋叶梨的态度似乎惹怒了顾景城，男人重重的将酒杯放在石桌上，皱着眉头呵道。
“皇上，您喝多了。”秋叶梨站在月光上，脸色冷若冰霜，不卑不亢，倒真有一番月下仙子的清冷模样。
顾景城眯了眯眼睛，突然笑出声来，“朕是天子，难道不陪让你陪朕喝杯酒？朕真的处处都比不上顾景曜？”
似乎是越说越气愤，顾景城摇摇晃晃的起身欲动手抓秋叶梨。
“皇上...皇上...”进宝担忧的看着他，想要过来扶着男人。
“起开！”顾景城不耐的一把将男人甩到一旁。
秋叶梨皱着眉头后退一步躲过男人伸过来的胳膊，心中一片不耐，“皇上请自重。”
“自重？怎么难道你还准备替我那个弟弟守寡一辈子？如今朕还未赐婚，你还不算真正的洛王妃，不如进宫做朕的妃子，朕定然不会亏待你...”
顾景城勾起嘴角，嗤笑一声看向女人，随即坐会石桌前，自顾自的倒着酒杯，眼底满是玩味。
秋叶梨脑中一片空白，只回荡着守寡二字。
“什么意思？顾景曜怎么了？快说顾景曜怎么了！”秋叶梨皱着眉头，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想要抓着他的衣领质问却被侍卫死死地压制住。
“秋姑娘，皇上面前，不得放肆！”进宝警告的眼神看向秋叶梨，却被后者瞪了回来，“闭嘴！”
秋叶梨吼了一声，看着一旁气定神闲，悠然小酌的男人大声问道。
“无妨。”顾景城不以为意，饶有兴味的欣赏着秋叶梨气急败坏的模样，“字面意思，三皇帝围剿途中，为国捐躯，朕心甚痛，待尸体运会后定然风光大葬，以慰其在天之灵！”
顾景城挑眉，端起一杯酒当着秋叶梨的面，倒在地上，神色却没有半分的心痛。
秋叶梨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脑海中想的皆是在清平村时他们围猎一只火狐，男人身姿矫健，百步穿杨的英勇身姿，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第六十八章 春熙宫走水
“秋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进宝低着头，状似苦口婆心的劝解。
“不，我不信！是你！一定是你...”秋叶梨缓缓摇头，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洛王妃！慎言！”进宝适时打断女人的话，出声警告道。
秋叶梨瘫坐在地上，仿若丢了魂一般喃喃自语，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顾景城站起身，心情大好的蹲在一旁，看着她，“秋叶梨，朕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反正三皇弟也不会回来了，今晚你便从了我，朕也封你为贵妃可好？”
秋叶梨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子，正欲啐他一脸，却见侍卫指着对面的方向，惊呼道，“陛下，走水了！似乎是春熙宫！”
众人皆看过去，火苗已然窜起，黑烟滚滚，生生照亮了半边天空。
秋叶梨神色微顿，春熙宫不正是舒太妃所居住的宫殿么？
顾景城酒也醒了大半，看着火苗的方向暗骂一句，“这该死的老婆子！”
“陛下...”进宝神情担忧的看着顾景城，小声开口。
“来人，速去救火，务必保证舒太妃安全，否则提头来见！”顾景城骂了一句，起身匆匆离开。
“是！”侍卫一拥而散，纷纷赶去救火。
秋叶梨擦了擦眼泪，看着四下惊慌的宫女太监，哪里还有半分悲伤，掏出怀中还有温度的书信妥帖放好，若非她昨日得了顾景曜秘密传来的书信，怕是还真的会信了顾景城的话。
信中所言他回京途中遭遇埋伏，侥幸逃脱，眼下已安然无虞，要她不必挂心，先保守消息，待他回京。
秋叶梨亦跟着向春熙宫而去，心中疑虑，宫中怎会陡然走水，是人为还是巧合？她更在意的是舒太妃的安全。
春熙宫年久失修，枯木腐朽，火势一时间难以抑制，好在侍卫冲进宫中将舒太妃抢了出来。
年逾花甲的老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口鼻已然被烟呛得黑乎乎一片，生死不明。
“太医！来人！”皇上皱着眉头喊道。
一袭深色长裙的女子快速蹲下身子查看，片刻后，秋叶梨让众人散开，将其放在空地之处，端来一碗水让其服下。
“陛下，索性太妃吸入浓烟不多，性命无虞，需得好好静养。”
顾景城瞥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低低应了声，让太监将其抬入偏殿。
火势终于得以控制，熄灭，到处一片被灼烧过后的断壁残垣。
“春熙宫怎么会失火！”顾景城站在宫外负手而立，恼怒的看着侍卫大声责问。
“回陛下，大抵是野猫打翻了宫灯，春熙宫中无人值守，火势大了才被发现...”
首领太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解释。
“将宫中野猫全部清杀！另外，好好查查走水原因！”顾景城冷哼一声，甩开衣袖离去。
隔日，边境传回顾景曜遭敌军埋伏，落入湍急的河中被冲走身亡的消息。
柳湘湘花容失色，匆匆来寻秋叶梨，后者却在皇上新安置的偏殿处照顾舒太妃。
“柳姑娘，柳姑娘您不能进去！”宫女拦在门外不让其进入，却被柳湘湘一把推开。
“秋叶梨！秋叶梨！”柳湘湘说着便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床榻旁，秋叶梨正耐心的将玉碗中的药喂给舒太妃。
“秋叶梨！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景曜哥哥他...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伺候一个老太婆？”柳湘湘气恼的指着舒太妃拉住秋叶梨的衣袖怒吼。
秋叶梨皱眉，看着打翻了的药碗，对着侍女淡淡道，“收拾一下，再去重新熬一碗。”
随即才看着眼睛哭的红肿的柳湘湘道，“柳姑娘如此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洛王妃呢！”
“你！”柳湘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缓缓摇头，“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景曜哥哥待你那样好！我本以为纵使你身份低微，性子粗鄙，终究还是对景曜哥哥有些真心，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薄情寡义，早知当初便不该将景曜哥哥让给你！”
秋叶梨嗤笑，神色冷然的看着柳湘湘，“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活着，柳姑娘如此有心不如替其守孝三年，说不得下辈子顾景曜便被你的诚心感动了娶你为妻也不一定呢！”
“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定不会让你如意！”柳湘湘恼怒的指着秋叶梨骂完，夺门而出。
秋叶梨敛下神色，转身看着床榻上的人，舒太妃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张了张嘴艰难的看向秋叶梨，“你...你们刚才说的是谁...”
秋叶梨微微愣怔，想起顾景曜在宫中长大，舒太妃定然知道，故而抿唇道，“边疆急报，洛王被敌军围困，不幸落水，生死不明。”
舒太妃眼泪夺眶而出，张大了嘴巴，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显然是伤心到极致。
秋叶梨蹙眉，见老人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忍，犹豫着要不要将实情道出，替其擦干眼泪。
“你到底是谁？”到底是经历过宫斗的人，舒太妃看着秋叶梨眼神锐利。
“妾身秋叶梨，原是洛王流离之际拜过天地的妻子。”秋叶梨言简意赅的陈述，小声道，“妾身与洛王两情相悦，感情甚笃，更相信洛王英勇，定然不会葬身鱼腹。”
舒太妃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仿佛一夕之间丧失了所有希望，看着明晃晃的账顶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姐姐，妹妹无能，终究没有替你照顾好曜儿...”
秋叶梨眉心微跳，悄声到，“舒太妃何出此言，洛王殿下曾于妾身说过少时宫中人人皆嫌隙折辱于其，幸而一位娘娘待他极好，堪堪安慰，难道就是舒太妃？”
秋叶梨说着动情的红了眼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刷刷落下，见她如此，舒太妃心中更是难受。
秋叶梨心中暗暗自我夸赞一番，她这演技倒是越来越拿的出手了，顾景曜性子深沉，很少同自己说宫里之事，更别提什么娘娘了。
“造化弄人啊...”舒太妃似乎伤心到极致，良久才叹息一句，秋叶梨心下担忧，怕她真的伤心过度便不好了。
第六十九章 班师回朝
“舒太妃，梨儿身世漂浮，能够遇到王爷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如太妃与妾身说说王爷的事，也好聊以安慰。”
秋叶梨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神情凄婉，令人无法拒绝。
舒太妃见状，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仿佛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时在宫中度过的冗长岁月。
“先帝风姿绰约，兼济天下，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然则为了稳固朝堂一如寻常不得不纳妾，填充后宫。”
舒太妃语气迟缓，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着，秋叶梨也不着急，静静的听着她的回忆。
“我与玫姐姐是同时进宫的，哦，也就是洛王的生母沈氏，当时，宫中的嫔妃不少，且大多家世显赫，我与玫姐姐出身不高，只仗着一张脸获得圣宠，自然引起了众嫔妃的不满的嫉妒，玫姐姐性子沉稳随和，幸运的是，很快便怀了龙裔，但更加万分小心，却还是没有谈过那些贼妇人的毒手，分娩之时因稳婆出了差错导致难产...”
虽已过了这些年，说起当时的情形，舒太妃心中始终气恼痛苦，可恨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佳人香消玉殒。
秋叶梨也有些动容，看着舒太妃的泪水，于心不忍。
“玫姐姐用尽全身力气将曜儿生了下来，自己却撒手人寰...”
“那先帝呢？这可也是他的孩子...”秋叶梨微微不接，纵然他三宫六院，但顾景曜好歹是他亲生的孩子，也要置之不理？
“皇上是个明君，但一心扑于朝政，对于后宫女人的拈酸吃醋根本无暇顾及，更何况，美貌的妃嫔那么多，他是否还记得玫姐姐的模样都无从得知。”舒太妃自嘲的勾了勾唇，冷声道。
“玫姐姐弥留之际，将曜儿托付于我，望我能护其周全，但我身份低微不足以抚养皇嗣，皇后便将曜儿交给当时的淑贵妃抚养，淑贵妃已有自己的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对于曜儿自然不能尽心。”
秋叶梨点了点头，她倒是听过一些，一个没有亲娘庇佑和皇上恩宠的孩子在宫中存活下来，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说不出口的苦楚。
“我也只能偷偷看望一二，什么也做不了，好在曜儿争气，即便受人欺辱打骂，功课却格外出色，在几个皇子中出类拔萃，陛下也十分欣赏。”
许是许久没说过这样多的话，舒太妃有些口渴的将整杯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所谓树大招风，曜儿的勤奋和天赋也招来了众人的妒忌，尤其是淑贵妃，先皇后无所出，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继承大统，便联合朝臣处处给曜儿使绊子，终于让皇上动了怒，不再宠爱曜儿...”
“后来呢？皇上即位也是先皇亲自所封？”秋叶梨紧紧的盯着舒太妃，若她没有猜错，根据顾景城的态度，舒太妃手中定然握着至关重要的证据。
或许...先皇属意的新皇人选另有其人，只是舒太妃为何藏着掖着，不愿说出来呢？
秋叶梨还未等到舒太妃开口，门口的丫鬟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向秋叶梨，喊道，“洛王妃，洛阳的军队已经班师回朝了，此刻正在城门外接受百姓朝拜呢！”
“？？”秋叶梨拧眉，怎么会这么快？看来顾景城倒是迫不及待坐实了顾景曜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消息！
“梨儿...”舒太妃神情激动，她被困在宫中已久，自然想去见见顾景曜，他可是玫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啊。
“太妃莫急，我定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让他解除您的禁令，让您安享晚年，我想，这也是洛王殿下所愿。”
秋叶梨眼神坚定，示意宫女把药让舒太妃服下，定声道。
“我年岁大了，在哪都是风烛残年，了此一生，只希望曜儿能够安然无恙，等我下去了，也有脸面面对姐姐...”
舒太妃叹了口气，她从秋叶梨的话中已然明白三分顾景曜战死一事恐另有玄机，她心中甚慰，保守了半辈子的秘密恐怕不用带进土里了。
“好好照顾太妃。”秋叶梨低头行礼，转而吩咐宫女。
“是，娘娘放心。”宫女应声道。
迈出门槛，秋叶梨直奔宫门，许是整个宫中都得知了这个消息，宮道上，三三两两的宫女形成一排，稀稀落落，脚步匆匆。
秋叶梨凭着记忆，加快脚步，一路行知宫墙上，往下望去，骊朝的军队整齐划一，只是明明打了胜仗，将士们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笑容，脸色沉沉。
为首的士兵抬着一口红色实木的棺椁，刻着明黄色的蟒蛇图腾，步伐沉重有力的向城内进发。
百姓们也按耐住心头的激动，低沉着头，更有甚者已然流下了泪水，为了骊朝战死沙场的小王爷。
秋叶梨蹙眉看着这一幕，虽然已经提前得知，但见到这样的场面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陛下金安，臣携洛王殿下的遗体回朝复命，已剿灭鲜卑敌军数万人，收服边境。”
小赵将军黝黑的脸颊受尽边境风霜的洗礼，干仄皲裂，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开城门！”顾景城神色沉着，仿佛真的为了自己这战死沙场的皇弟悲伤。
“开城门，迎棺椁！”进宝尖细的嗓子在城墙上空响起，久未露面的顾静安倚着离王哭的伤心。
“景曜哥哥...呜呜呜呜...景曜哥哥你说好了回京教我骑马的，怎么会...”
离王安抚的拍了拍女子的后背，柔声道，“静安，别哭了，三哥定然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模样...”
“呜呜呜...五哥...三哥从小最疼我...他还这么年轻...”顾静安哭的浑身发抖，有气无力的依靠在离王的怀中。
离王安抚好小妹，目光沉沉的看向皇帝顾景城的侧脸，神色复杂，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切都与他脱不了关系。
顾静安直起身子，且瞥到城墙边看着下方军队默默发呆的秋叶梨，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与不知所措的愤怒，推开离王冲了过去。
第七十章 顾景曜的信
“秋叶梨！你为何一点也不伤心！湘湘说你冷酷没有心，我还替你辩解，如今倒是看透你果真是个狠心的毒妇人！”
顾静安冲过来，不顾宫女太监的阻拦，一把拉住秋叶梨的衣袖，咬牙切齿的怒声责骂道。
“静安，别这样！”离王随即跟了过来，将顾静安拉开，阻止她动手打骂。
秋叶梨神色恢复清明，看了眼扯开一道口子的外衫心中暗道，这顾静安力气还真不笑，没有防备竟生生让她推了个趔趄。
“五哥！你护着她做什么，依我看三哥不在了，都是被她克的！我要去求皇帝哥哥将她处死！”顾静安说着眼神变的越发愤怒。
秋叶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古人果真愚昧无知，还说什么她克的？若她果真如此杀人于无形，还需要什么将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由她去边境晃晃，鲜卑族早已全军覆没。
“静安公主，我知道你心中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不要徒惹是非，让景曜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
秋叶梨神色悲痛，掩面低声道，心中却默默向千里之外的顾景曜道了个歉，自己绝对不是故意将他说死的，只是若非拿他压制顾静安，万一这公主冲动之下真的去请皇上下令让自己合葬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贪生怕死之徒，如何能配得上景曜哥哥！幸亏你不是真正的洛王妃，否则整个皇室颜面因你荡然无存！”
顾静安又气又怒，恨不得跳起来划花她的脸，奈何被离王死死钳制住。
“静安！别胡闹！三哥生前对秋姑娘多有疼爱，想必也不愿他走后秋姑娘为人刁难，算了吧！”离王情绪不高，尽力安抚着顾静安。
秋叶梨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却将顾景曜骂个狗血淋头，若非他定要以这假死之名将计就计，她又何须平白承担此等谩骂！
“闹什么呢！”
顾景城黑着脸走了过来，进宝一如既往的陪在身侧。
“陛下金安...”众人纷纷行礼，低着头不再多言。
“静安，你这么快便忘了禁足之痛？今日是你三皇哥遗体回京之日，怎容得你如此放肆！回宫给朕禁足半个月！”
顾景城语气狠戾，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平和的模样。
“皇兄...”离王微微上前，想要替扁着嘴，一脸委屈的静安辩解几句，便被冷声呵斥道，“还有你！不但不约束静安公主言行，还随其胡闹，一同禁足！”
“...是，陛下...”离王俯身行礼，既然顾景城如此说，他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禁足就禁足，反正皇兄也不疼静安，等三哥哥下葬，我就自请去行宫！”顾静安气急败坏，她虽与顾景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是在她看来，顾景曜都比他更宠爱自己。
“静安。不得胡说！皇兄，静安突闻噩耗，心绪不宁，言语过激，臣弟这便带她下去！”离王厉声呵斥，拱手说道，得到允许后，拉着顾静安离开。
秋叶梨自始至终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顾景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去看看景曜吧...”
“谢陛下...”秋叶梨终于有了动静，俯身谢恩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城墙。
闹剧般的一幕结束，柳丞相老奸巨猾的拱手行礼，附在顾景城耳边道，“陛下，洛王殿下身死怕是有异，还是应开棺验尸更为谨慎...”
顾景城闻言稍稍拧眉，他如何不知柳相所言极是，但骊朝最为讲究的便是死后留个全尸，况且顾景曜是为了骊朝征战沙场而死，若茫然起棺验尸恐怕会引起朝臣的不满。
未表朝廷的心意，顾景曜的灵堂竟设置在宫中，停尸一日再运回洛王府停尸两日，下葬皇陵。
秋叶梨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孝衣，头戴白色绢花，跪在灵堂之上为顾景曜守灵。
四处一片纯白的灵堂内，厚重的实木棺材摆放在正中央，案桌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贡品，秋叶梨跪坐在蒲团上，面上放着火盆，神情麻木的向里面扔着纸钱。
宫中各位大臣，娘娘皆前来祭拜，秋叶梨一概不理，如今她只是个祭奠亡夫的伤心人而已。
夜过三更，秋叶梨视线渐渐模糊，有些体力不支，却还是坚守着跪着烧纸。
“秋姑娘，您已经跪了许久，没有喝一口水，吃一点东西，先下去休息片刻吧，这里有奴婢守着...”
小宫女见状于心不忍，上前劝解到。
“不用，我想陪陪他。”秋叶梨面部表情的出声拒绝，小宫女无奈，只得悄悄退下。
“秋姑娘！秋姑娘不好了！舒太妃听闻噩耗情绪激动，性命垂危，却只让您诊治，您去瞧瞧吧！”
突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语气焦急，心中却暗暗埋怨舒太妃如此不解人意，秋姑娘此刻心中定是悲痛万分，她还偏偏找事情。
“知道了。”秋叶梨掀了掀眼皮，想要站起来，奈何跪的太久，险些站不稳摔倒，却被一双大手沉稳有力的拉住。
“陛下金安...”
众宫女见状纷纷跪地行礼，有些不明所以，皇上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人后？
秋叶梨后退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沉声道，“多谢陛下...”
皇上看着她，柔声道，“舒太妃旧疾复发，指名要你去看，这里我替你守着。”
“谢陛下体恤，不过灵堂污秽阴气重，皇上金贵之躯不适长久停留，若因此影响了皇上龙体康健甚至是国运，那洛王府上上下下都是死罪！”
秋叶梨低头，不卑不亢的开口道，“舒太妃心中悲痛，想必此时得意皇上宽慰会心安一二，陛下何不同妾身同去？”
秋叶梨抬眼看向顾景城，目光丝毫没有躲闪，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顾景城盯着她的眸子良久，才字字有力道，“既如此，朕便同你一起去看看舒太妃。”
秋叶梨心下缓缓松了口气，跟在男人的身后离开，若皇上趁机开棺验尸，定然会发现蛛丝马迹，虽然棺椁中的尸体已然泡的面目全非，但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第七十一章 舒太妃的怨气
“皇上驾到！”
进宝尖细的嗓音在夜里的宫中格外醒目，今夜，又有多少辗转难眠之人。
秋叶梨跟在皇上身后进入宫中，自从走水以后，皇上对舒太妃的看管也送了些许，不仅容许秋叶梨时常请脉，甚至还派了宫女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舒太妃眼睛红肿，抬眼看向顾景城和秋叶梨，目光中皆是情真意切的哀伤，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顾景城也不生气，慢悠悠的笑着开口，“舒太妃，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朕特意来看看你。”
“多谢陛下，区区小事，不劳挂心。”舒太妃声音清冷。
吃了闭门羹，顾景城也不恼怒，只站在一旁耐心的看着秋叶梨替其把脉，喂药。
——与此同时，京都城内，身着一袭夜行衣的男人身姿轻盈，若细细查看，定然便能认出此人便是白日里受万民拜祭的顾景曜。
“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同样一袭黑衣的韩修谨悄声说道，“沈大人就在里面等着您呢！”
“嗯，你在这守着，切记小心行事。”顾景曜点头，推开宅门，走了进去。
点着烛光的厢房内，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影子赫然映在窗户之上。
“沈大人。”顾景耀走进门，看着沈自山，微微抱拳。
“洛王...真的是你！”沈自山一惊，没想到给自己书信的人真的是顾景耀。
“沈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妨长话短说，信中已然言明，若沈大人做好抉择，这些便都是沈大人的，否则...”
顾景耀起身将箱子打开，满满一盒子的金元宝险些晃瞎沈自山眼睛。
“洛王殿下这是何意，既然殿下并未身死，理应回朝复命才是，怎的...”沈自山移开目光，故作镇定的看了过去...
“嘘...”不等其说完，顾景曜便伸出手抵在唇上，玩味的看着沈自山道，“沈大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本王不会无缘无故找上大人，扬名立万，万贯家产还是抄家灭族，锒铛入狱，全在大人的一念之间...”
顾景曜微微勾唇，自怀中掏出一个账本，上面详详细细的记录男人贪污受贿的罪证，若是呈到皇上面前，连累全家掉脑袋也未可知。
沈自山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颓然的看着账本，随即笑着说道，“洛王殿下言重，钱财不钱财的不重要，主要是当今皇上暴政，民不聊生，唯有洛王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沈某不才，定当追随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顾景曜冷笑，开口道，“那便请沈大人多多关照了！”
“殿下言重殿下言重！”沈自山忙摆摆手，不动声色的将账本收进怀中。
宅门外，韩修谨看着鬼鬼祟祟离开的沈自山嗤之以鼻，不解的问道，“爷为何选中了这沈自山，他今日能够背叛柳相，难保日后不会背叛我们！”
顾景曜冷笑，“他亦算得上柳相一派的重要人员，且我们手中掌握他的罪证，就算他有异心，也要替族人想想。”
韩修谨点点头，佩服的看着顾景曜，他一向最会算计人心，只是不知何时，宫中那位才能发现洛王其实没死呢？或许他一直都在怀疑。
“爷，接下来该如何？”韩修谨拿出名单，在沈自山名字后划了个勾，趁着假死这几日，顾景曜走小路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为的便是趁其不备，拉拢京中散乱的朝臣，已然收复不少。
“梨儿在宫中如何？”顾景曜望着宫中的方向，微微拧眉，顾景城将秋叶梨留在宫中亦是他没有想到的，大抵是怕他安然无虞的回到京都，挟制自己，没想到他“死”在塞外，想必不会多加为难秋叶梨。
“听说梨嫂嫂在贵妃宫中替其诊脉调养身体，近日又奉命诊治舒太妃，向来以梨嫂嫂的聪明才智，不回话有问题的！”韩修谨想了想宫中传回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道。
提起舒太妃，顾景曜的眸中又是压抑的怒火，彼时，他羽意尚未丰满，不足以保护身边的人，如今，他定不会让她们等的太久！
“明日让盛云来见我。”
“是，爷！”韩修谨低头称是，盛云是先帝留给顾景曜的暗卫首领，只听令与持有金章者，也是先帝留给顾景曜自保的有力武器，很难让人相信，那样欣赏，处处替顾景曜着想的先帝身后会将即位诏书给二皇子顾景城！
——皇宫内
秋叶梨一言不发的替舒太妃诊治，顾景城呆在一旁好一会儿，终于有些待不住。
“夜已深，陛下不如先回去休息，待明日再看探望太妃，陛下放心，妾身自当尽心照顾太妃。”
秋叶梨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轻飘飘的开口。
“也好，朕甚是乏累，辛苦秋姑娘！”顾景城也不再推辞，淡淡点头，随即看了眼侍女，后者微微点头。
送走皇上，秋叶梨淡淡道，“太妃口渴，你再去沏一壶茶来，不要浓茶。”
“是...”宫女微微低头，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照做。
屋内只剩下两人，秋叶梨替她将被子掖好，知道她想和自己说什么。
“梨儿，曜儿他真的...”舒太妃拉住秋叶梨的手，面色悲痛。
秋叶梨缓缓点头，提高了声音道，“太妃节哀，王爷是为了骊朝而亡，无愧江上子民亦是梨儿心中的英雄！我们都应该以其为荣！”
秋叶梨声音铿锵有力，瞥道门口鬼鬼祟祟的背影，拉过舒太妃的手，示意她看门外，随即在手心写下，“一切安好”字样。
舒太妃表情微顿，随即也领会了秋叶梨的意思，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配合着哭道，“曜儿啊，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如今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么有脸面对死去的玫姐姐啊...”
“太妃节哀，您身子还虚弱，万万不能如此啊！”秋叶梨冲着门口大声喊道，直到察觉门口的人离开才收敛起情绪，向太妃眨了眨眼。
很快，宫女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见两人哭成一团，抿了抿唇，放下茶杯候在一旁。
秋叶梨耐心嘱咐一番要她好好保重身子便离开回到灵堂守灵。
第七十二章 准备开棺验尸
——勤政殿内
宫女跪在下位将其所听所闻一五一十的说给顾景城。
“她果真如此说？”顾景城拧眉，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神情倔强，红着眼眶的女子。
“是，奴婢躲在门外亲耳听到秋姑娘要舒太妃节哀，称洛王是为了骊朝百姓战死，是死得其所，应以此为骄傲。”侍女埋头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顾景城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继续照顾舒太妃，实则是为了监视，别说柳丞相不信顾景曜会如此轻易的死去，他也不信。
“是，奴婢告退！”宫女行礼离开。
顾景城背着手，走到床边，摩挲着冷冰冰的木制窗框，眸中神色幽深，或许这棺不得不开...
隔日一早，本应起灵将洛王的棺椁护送回洛王府，却被皇上下旨扣留。
秋叶梨跪了一夜，闻言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勤政殿走去，求见皇上。
“秋姑娘，不是奴才为难于您，实在是皇上此刻正与丁大人商议政事，您不能进去啊！”
进宝一脸为难的看着眼下乌青的秋叶梨，一看便知没有休息好。
“那我便在这等！我倒想知道陛下毫无理由扣留了洛王的尸体不愿其入土为安是何用心！难不成是欺负我洛王府上下皆是妇孺之辈？”
秋叶梨神色坚毅，大有一副见不到顾景城便不离开的架势！
“秋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进宝睁大了眼睛，心下惊骇，差点跳起来捂住秋叶梨的嘴巴，这话若是传到了顾景城的耳朵里，定然会治她的罪！洛王是忠勇之辈，洛王妃亦是有情有义，他也不想她最后落得了惨死的下场。
秋叶梨倔强的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她与顾景曜商议过皇上得知他战死后会如何做，晚一些被发现，就能够多争取一些时间和与之对抗的筹码。
说话间，勤政殿的门从里打开，宫女快步上前附在进宝耳边开口道，“公公，皇上命秋姑娘进去...”
“知道了。”进宝微微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秋叶梨道，“秋姑娘，皇上宣您，里面请吧！”
秋叶梨转过身，微微扬起了下巴，姿态从容的跟在进宝身后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
秋叶梨跪地行礼，声音不大却沉，回荡在整个勤政殿内。
丁大人站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神色，顾景城端坐在高位之上，神色严肃的看着秋叶梨，“你想见朕？”
“是，皇上，臣妇是想问问陛下与洛王有何深仇大恨，让他身死也不得安宁！”柔声说出最狠戾的话，进宝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顾景城，表情纠结，心里默默替秋叶梨捏了一把汗。
“何出此言？”顾景城压制住怒气，皱了皱眉，盯着秋叶梨缓缓出声。
“祖宗规矩，人死停尸三日后下葬，洛王已然开府别住，洛王府便是他的归宿，皇上感念殿下军功，特令其可停尸宫中，洛王府上下深谢皇恩，但如今期限已过，皇上却依旧将其落在宫中，不得落叶归根，妾身实在痛心！”
好一番声泪俱下，有理有据的辩白之词，直说的丁大人老脸通红，想起刚才自己与皇上所商讨之事，愈发的无颜面对秋叶梨。
“秋姑娘，朕感念你对景曜的一片痴情，但他首先是骊朝尊贵的王爷，其次才是洛王府的主人，身为骊朝王室，纵然身死也应担负王室对天下百姓的责任！”顾景城不紧不慢的开口反驳道。
“妾身愚钝，不知皇上此言何意？”秋叶梨微微拧眉，蹬着顾景城，心中猜想着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看看这个。”顾景城拿起桌面上的奏折，示意进宝递过去。
秋叶梨看着奏章上的内容，面色顿时煞白，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景城，“皇上是说国师算出洛王战死沙场含恨而终，身带怨气，需得开棺取出尸身，请喇嘛大师诵经超度三日才可入葬？”
“确实如此。”顾景城故作为难的点点头，“朕也不想惊扰景曜的亡魂，但国运关系着一国百姓的安危，天下生灵的存亡，朕不能冒险。”
看着顾景城道貌岸然的模样，秋叶梨冷笑，“我不同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他！”
“秋姑娘，恕下官多嘴，知道您与王爷两情相悦，十分恩爱，但您毕竟不是上了玉碟的正统王妃，这事儿，您恐怕管不了...”一直在一旁一言未发的丁大人小声开口道。
秋叶梨微顿，看着男人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秋叶梨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诚如他所言，若顾景城执意如此，她确实没办法阻止。
“秋姑娘，贵妃那派人来寻，娘娘身子不适，还请您回去诊脉...”进宝从外面进来，俯身说道。
秋叶梨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果然君主制的古人是没有人权的，纵然她是个女医，但她刚刚死了父君，还要忙前忙后的伺候人。
秋叶梨狠狠剜了顾景城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外面走去。
余下的两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陛下，依臣所见，此女子粗鄙不堪，藐视君上，理应惩处！”
顾景城摆了摆手，“不急，眼下朕的三皇帝刚刚为国战死，秋叶梨可是百姓口中的英雄之妻，动了她，岂非动了民心？”
“陛下思虑周全，是臣愚钝！”丁大人点点头，拱手说道。
“行了，你先退下吧，督促监国寺的喇嘛大师，明日便开棺诵经，一探究竟。”顾景城似笑非笑的开口，摩挲着大拇指的翡翠扳指，发出暗绿色的幽光。
秋叶梨脑中转的飞快！若是真的开棺验尸，认出尸并非顾景曜如何是好...
“娘娘，柳贵妃等您许久了...”
秋叶梨前脚刚踏进宫门，柳贵妃的贴身宫女便侯在此处拉着她的胳膊向屋内走去。
“娘娘，秋姑娘来了...”宫女将其带到床榻上，随即离开。
秋叶梨俯身，向精神已然好了许多的柳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金安。”
“不必拘束，坐！”柳贵妃示意秋叶梨坐下，笑容温润如玉。
第七十三章 传递消息
“本宫知道你如今心里难受，也知你会去找皇上，故而让宫女去寻你...”柳贵妃一脸心疼的看着秋叶梨。
本来她亦十分不喜欢这个乡野来的村妇，觉得其定然粗鄙不堪，多日接触，更知其医术精湛，善解人意，身上更是有京中名门贵女所没有的坚韧和执着，不愿其对上皇上的锋芒，一代佳人，香消玉殒。
“贵妃娘娘聪慧过人，”秋叶梨神色淡淡的，“妾身确去求见陛下了。”
柳莺莺微微叹了口气，拉过秋叶梨的手开口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性子，湘湘虽然从小被教养知书达礼，但性子始终令人头疼，已经被丞相召回府中，当日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秋叶梨摇了摇头，“娘娘折煞妾身，柳姑娘是有福气的。”
柳莺莺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当初嫁给顾景城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这年华逝去，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梨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女子总是不容易，不要与皇上对上，多想想自己，想想孩子，明白么？”
“多谢贵妃娘娘教导，梨儿明白。”秋叶梨微微低头，心中却百感交集，没想到柳莺莺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交浅言深的话。
隔日
皇上果真让一群喇嘛大师诵经超度顾景曜，让其安息归土。
沉重的实木棺椁静悄悄的躺在灵堂之上，皇上亲自到场看着国师做法事，秋叶梨穿着一身孝衣跪在最前处。
随着进宝尖细有力的一声“开棺”众侍卫齐心将棺材盖推开，在场众人忍不住掩住口鼻，难闻的尸臭味钻入每个人的鼻孔，顾景城也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很快，尸体被抬了出来，许是被河水冲泡的久了，身体白花花的浮囊着，脸上也被河中的暗焦，树枝划烂，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喇嘛围成一圈打坐，对着尸体念诵着听不懂的经文，顾景城瞥了眼丁大人，示意他去查看尸体是否是顾景曜。
丁大人点头，绕过众人上前，刚看了一眼便有些不适的微微侧头，欲再看之时，尸体脸上突然被一块手帕盖住。
秋叶梨哭着喊道，“王爷！您怎么就扔下我们孤儿寡母走了！您让我们怎么活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明明是为了骊朝百姓捐躯，死后还要背负破坏国运的不祥征兆！”
秋叶梨哭的撕心裂肺，让在场众人纷纷动容，洛王的神颜天姿，京都城中谁人不知，奈何少年郎身后却如此凄惨，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丁大人拧眉，想要将手帕拿下来，却被顾景城阻止，秋叶梨这一出指桑骂槐何人听不出，若是再惹出是非，得不偿失。
他倒也是看了那尸身一眼，体型与顾景曜所差无几，极为相似，面容却实在难以辨认。
丁大人悄悄退下，法事进行了两个时辰才堪堪结束，秋叶梨都哭累了，顾景城才离去，只留下喇嘛继续超度“顾景曜”的冤魂。
秋叶梨看了眼中间的尸体，抿了抿唇，暗暗道，这位大哥，希望你能早登极乐，也不枉费她真情实意的哭一场。
森严庄重的宫墙外，接应的暗卫盯着河流中飘出的落叶，趁无人之际捞了出来，随后隐匿的无形无踪。
——城外一处宅院
暗卫将刻着字的落叶交给顾景曜，后者认真的打量着秋叶上的字，拼凑出秋叶梨想要传达的消息，“舒太妃有异，皇上恐识破假死一事。”
“爷，情况如何？”韩修谨站在一旁心急如焚，皇宫消息森严且顾景城向来多疑，他官职不高，自然不能时时探听到皇宫的消息，好在秋叶梨聪颖，观得宫中暗河通向宫外，以此向他们传递消息。
“皇上恐以得知我假死一事。”
顾景曜微微蹙眉，语气确实不慌不忙，他已经收服大半权臣，纵然皇上知道内情，一时片刻也不能将其如何，只是秋叶梨还身处宫中，倒是让她忧心。
“爷，您是担心秋姑娘的安危？”韩修谨蹙眉，看着顾景曜的神态便知他如何想的。
顾景曜抿唇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韩修谨动了动唇，终于还是开口道，“爷，今日拼上得罪您我也要说一句，秋姑娘纵然无辜，纵然为了您舍身取义，但顾景城生性多疑，此等时刻定然不会放了秋姑娘，反而还会以此拿捏您的软肋要挟于您，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您万万不能放弃！”
听着男人的话，顾景曜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冷声道，“别说了，你先下去。”
“爷，您若下不去手，我去！”韩修谨眼神坚定的看向顾景曜，他亦佩服那个女子，但在这件事情上也只牺牲她了。
“不许动她！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顾景曜猛地站起身，勒住韩修谨的脖子，厉声呵斥道。
韩修谨亦怒气冲冲，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甩了衣袖转身离开。
摇晃悠然的烛光下，顾景曜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刻着文字的秋叶，目光灼灼。
——宫中
秋叶梨躲开宫中的耳目想要找舒太妃询问诏书一事，奈何刚刚靠近，便见宫外重兵把守，严禁宫人进出。
秋叶梨眸子微转，随即整理好仪容，迈着得体大方的步子向宫中走去。
“站住！”不出所料，侍卫冷着脸将其拦在宫门外，“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靠近！速速离开！”
秋叶梨瞥了眼故作冷漠的开口道，“我是来替舒太妃请脉的医女。”说着像他展示了一番肩膀上的医箱，说完便准备进去。
侍卫抽出腰间的佩刀，冷声道，“除非陛下下旨，否则今日谁也别想进去！”
“这位大哥，我真的是替太妃请脉的女医，太妃体弱，每天都需要喝药的，你瞧，我这都熬好了，若耽误了病情，你可承担的起？”秋叶梨虎着脸，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门口的侍卫两两相视，语气却并未松懈分毫，“快走！否则便将你抓起来！”
第七十四章 储秀宫
秋叶梨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竟如此冥顽不灵，软硬不吃，看来硬进是行不通了，不知顾景城又抽了哪阵风，将舒太妃看管起来，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秋叶梨剜了侍卫一眼，转而离开，脑中胡思乱想，不可能，若他知道了舒太妃与自己的所言，定然会派人关押自己，怎还容得她乱逛？
与此同时，勤政殿内
柳丞相，丁大人皆站在下位，顾景城坐在皇位之上，手拄着额头一言不发。
丁大人颤颤巍巍的开腔道，“陛下，那尸体被损毁的太过于厉害，臣只肖肖看了一眼，并不能准确辨认出是否是洛王。”
柳丞相冷哼一声，轻飘飘的开口，“废物！”
“你！”丁大人不服气的看着柳丞相，却不敢开口反驳，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这柳丞相还是皇上的国丈，只不过，功高震主的道理谁都懂的。
这不，皇上近日便对自己格外信赖，甚至超过了柳相。
“如此小事都办不好！”柳相继续讽刺，他也察觉出皇上近日的疏离，本以为是因为贵妃滑胎一事迁怒柳家，但据湘湘回府所言，皇上对柳贵妃并无嫌隙。
柳相极其老奸巨猾，一下子便猜中其中缘由，责令全家低调行事，切勿惹事生非，若非洛王一事，柳相本打算继续收敛锋芒，但顾景城是个不堪用的，若王位真有颠覆，柳家也未必能得善终，因而他只能出来。
“别吵了！柳相有何妙计不妨说出来参谋一二。”顾景城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他倒是想知道，柳相有何好计谋。
“臣却又一方可查验洛王是否真的身亡，只是恐要委屈陛下...”柳相微微拱手。
“陛下金尊玉贵，怎可有损，柳相怕是居心不良吧...”丁大人不服气的冷哼一声，如今他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何以让他出尽了风头。
顾景城蹙眉，随即摆了摆手，示意柳相继续说。
“据臣所知，洛王流落清平村时结识的一女子名为秋叶梨，两人倒是拜过天地，感情甚笃？”
“确实。”顾景城点点头，顾景曜对秋叶梨的感情他亦是看在眼里，这些年来，从未见他对其他任何女子如此上心。
“若陛下纳这位秋姑娘为妃，且消息四散开来，陛下觉得若洛王没死，会不会主动现身呢？”
柳丞相笑眯眯的看着顾景城，显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顾景城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确实，按照顾景曜的性子，若是没死，定会出现，若他不出现...顾景城脑海中闪过秋叶梨娇俏的脸庞和玲珑的身段，微微勾了勾唇，倒也不是不可。
“陛下三思！消息一出，广而告之，夺弟之妻，会被世人诟病的！”丁大人跪下，沉声开口道。
顾景城黑了脸，未等他开口，柳丞相直言道，“朝廷大可对外宣称皇上顾念手足之情，不忍洛王府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征得秋姑娘同意后将其纳入后宫，方便照顾，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柳丞相双手一摊，无耻之极的模样令丁大人自愧不如，果然，他这脸皮还需要再练练。
“况且，秋姑娘并未与洛王成婚，并不算洛王妃，只需改个名头，那些言官也说不了什么！”柳丞相躬身看向顾景城，“陛下，老臣日夜殚精竭虑，只是此法或有成效，请陛下定夺！”
“朕认为柳相此计甚好，待三日之后，洛王下葬，便将此消息昭告天下！”顾景城脸上带着笑意，从前他说要纳秋叶梨为妃，不过是逗逗她，如今真的要这么做，他的心中竟莫名有些期待。
“老臣告退！”
丁大人与柳相纷纷行礼离开，进宝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舒太妃宫中传来消息称刚才秋姑娘想要进去探望舒太妃，被侍卫拦下了。”
顾景城微微挑眉，轻声道，“知道了，严守宫门，除了送膳食的宫女太监，其他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是，陛下！”进宝点头，正欲退下，却被顾景城叫住，“秋叶梨如今还住在柳贵妃宫中？”
“回陛下，是的，今日秋姑娘日夜在灵堂替洛王诵经祈福，并未回贵妃宫中。”
顾景城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将勤政殿后面的储秀宫收拾出来让秋叶梨住，再赏赐布料，金银珠宝，去办吧。”
进宝微微愣怔，随即低头道，“是，奴才告退。”心中暗暗猜测不知这皇上又想做些什么，好端端的赏赐做什么，甚至还要修葺储秀宫，难不成秋姑娘还要长住在宫中不可？
进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凝重，快步走上前去。
——灵堂内
一无所知的秋叶梨趁着没人锤了锤自己的腿，这两人跪的她果真发麻，这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礼节纯粹就是陋习，损害身体。
终于，今日份佛经念诵完毕，熬了两日，秋叶梨也有些扛不住了，今晚准备回去休息，心中暗暗想着若是顾景曜得知她对“自己”如此尽心尽力定然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从灵堂出来，秋叶梨便准备回柳贵妃宫中，却被一宫女拦住了去路，“秋姑娘可是要回宫休息？”
秋叶梨应了声，有些奇怪，难道她不能回去？只能待在这灵堂？
“姑娘跟奴婢走便是，陛下旨意姑娘住在贵妃宫中多有不便，特将储秀宫赐给娘娘居住。”
“不用如此麻烦了吧，明日我便离宫了...”秋叶梨皱了皱眉头，明日便是“洛王”下葬之日，她自然也要跟着回洛王府了。
“姑娘的一应物品已然安置于储秀宫，还是随奴婢走吧！”宫女语气强硬，秋叶梨无语。
储秀宫外，明亮的宫灯照应着一路的影子绰绰，秋叶梨好奇的抬头打量，这储秀宫倒也是别致精美，只是她不过借宿一晚，需要如此么？
刚进入宫中，进宝站在中间看着秋叶梨开口道，“秋姑娘，这些绫罗绸缎，首饰钗环是皇上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说着，宫女齐刷刷的将箱子掀起来，秋叶梨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多银子...可惜她也有。
“皇上这是做什么？”秋叶梨神色冷淡，半分没有惊喜。
第七十五章 下旨封妃
“秋姑娘，您且安心住下，晚些时候，皇上自然会亲自和您解释！”进宝点头哈腰的看着秋叶梨讨好的说完，挥手示意宫女将东西留下，离开。
两个宫女神情恭谨的站在门边听候秋叶梨的差遣，却见她淡淡瞥了眼箱子随即走向寝殿，不加理会。
两人相视一眼，正欲将东西规整到一处，却听秋叶梨懒懒道，“别动，就放在那！”
“是！”两个宫女当即停下动作，乖巧的站在一旁。
储秀宫外，进宝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中暗暗腹诽这皇上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秋叶梨。
“进宝公公，以后秋姑娘是不是就是我们的新主子了？”为首的宫女跟在脚步匆匆的进宝身后试探的开口询问道。
进宝登时顿住脚步，神色严肃的瞪了眼女子，冷声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少打听主子的事，当心你的脑袋！”
“是，公公教训的事，不过公公成日伺候在陛下身边，若有什么消息也好早叫各位姐妹知道，谋个好差事也好啊！”那为首的宫女软绵绵的俯身行礼，依旧笑着打趣，显然平日里关系不错，没有丝毫怕意。
“是呀，公公！”
“对呀对呀，进宝公公～”
身后跟着的宫女纷纷开口说道，进宝被缠的没了法子，压低声音，开口道，“好了好了，总之，你们以后看见这秋姑娘恭敬一些，总没错的！”
“是，奴婢们明白！”众宫女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也有了数。
“行了，快回去吧，一会儿皇上该找人了。”进宝不耐的摆了摆手，加快脚步向前面走去。
无人发现，昏暗的宫墙角落中，宫女模样的人悄悄离开。
——柳贵妃宫中
“他当真如此说？”
柳莺莺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杯盏统统扫到地上，听着宫女的话气的脸色煞白，胸口上下起伏。
“回娘娘，奴婢确实听到进宝同宫女如此说，且奴婢偷偷去储秀宫看了，院子里还摆放着许多箱子和绸缎，听说皆是皇上御赐的...”
宫女愤愤不平的开口，没想到这个秋叶梨在她们宫里的时候装的贤良温雅，与世无争，与洛王情深似海的出尘模样，背地里却暗戳戳的狐媚子勾引皇上！
“不可能...”柳莺莺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与秋叶梨相处数日，知她心高气傲的心性，决不会在洛王尸骨未寒的处境下进宫为妃，况且皇上同自己说过，不会再纳妃...
“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依奴婢看，那秋姑娘从一开始便没安好心，她来伺候娘娘不过是接近陛下的手段罢了！”宫女满脸愤怒的看着自家主子。
“住口！”柳贵妃只觉得脑中一片晕眩，堪堪扶住桌边，厉声开口。
“娘娘，您没事吧...”宫女立刻上前查看，柳莺莺站稳，面上恢复了平静，出声道，“明日且去储秀宫便可得知。”
“是...”宫女低头应道。
宫中一夜，有人彻夜不眠，有人坦然入睡。
隔日，护送顾景曜“遗体”的喇嘛法师浩浩汤汤的出行，秋叶梨穿着一袭娇俏的白衣本应在队伍的最前面，却被进宝告知只能在后面送到宫门口，皇上下旨，暂时不能让她出宫。
秋叶梨心思飞速转动，面上只作出一副痛苦不堪却又不得不服从的模样，心里却暗暗想着多留几日也好，舒太妃那她还没问出究竟，若这样出了宫，再想接近就难了...
“秋姑娘，奴才知道您想要送洛王殿下最后一程，但皇命不可违，您也别让奴才为难...”
进宝压低声音，缓缓开口，悄悄的打量着秋叶梨，或许皇上真的对其动了心思，否则也不会冒着天下大不讳，纳兄弟之妻为妃。
“妾身明白，只是就在这看着他离开也好...”秋叶梨说着流下两行清泪，当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进宝移开目光，点头道，“姑娘节哀...”
送葬的队伍已经出了宫门，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身影，候在一旁的进宝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秋姑娘，已经看不见了，回去吧...”
秋叶梨抽泣着点点头，跟在进宝身旁回去，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宫门口，凄美爱情，令人哀婉。
——储秀宫外
进宝将其送到宫门口，正欲离开，却远远的见到久未出来走动的柳贵妃正站在宫门口等着什么。
进宝一顿，心下不妙，忙出声道，“秋姑娘，陛下身边人少事多走不开，奴才这便告辞了！”
“公公慢走。”秋叶梨微微俯身行礼，显然也看到了柳贵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进宝摆了摆手，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离开，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张皇失措。
“梨儿给贵妃娘娘请安！”秋叶梨上前一步，看着柳莺莺，礼数周全的俯身行礼。
“秋姑娘...哦，或许该叫妹妹了，这怎的搬来了储秀宫也不同我说一声！倒是生分了。”柳莺莺看着秋叶梨，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阳光下，女人薄如蝉翼的白皙嫉妒透着青蓝色的血管纹路。
“贵妃娘娘说笑了，外面风大，不如我们进去聊？”秋叶梨脸上带着苦笑，自然没错过柳莺莺身旁的宫女哀怨愤怒的瞪着自己的表情。
“也好。”柳莺莺姿态优雅，弱风扶柳般的身姿随着秋叶梨一同迈过宫门槛。
正厅内，两人相对而坐，柳莺莺看着秋叶梨低落的情绪貌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听说...皇上要你留在宫中...”
秋叶梨闻言微微扯了扯嘴角，“是，大概是娘娘身体未愈，故而多留几日罢了...”
“是么...”柳莺莺轻笑，放下茶杯，定声道，“秋姑娘，人应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若一意孤行，最后会害了自己的...”
听出她话中的警告意味，秋叶梨赞同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妾身府中尚有孩子需要照顾，自是想要回去，但妾身人微言轻...”
秋叶梨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看的柳莺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