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死无对证
被逼着请庄柔破案子的胡县令,跟在她后面走在县衙里,大冬天的出了一头的汗。
本来他想以尸房污秽有尸毒,让仵作出来说里面太脏,不好进入为由,让庄柔不要去看尸体。
可没想到,人家直接说了,不让进去也行,那就先把仵作弄成尸体好了。
仵作哀怨的看了胡县令一眼,便在前头领路,把庄柔领到了尸房。
庄柔看着放在板床上,胸口被捅了一刀,嘴巴大张瞧着像死了之后,才把嘴撬开,强拉舌头割掉的男尸,沉默了好一会。
这男尸身强体壮,要真是个下人,也肯定是天天把林家的一百头牛,一次次的扛到田里,到了晚上又给扛回来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壮。
明明说是咬舌自尽死的,可他胸口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此地的官员蠢,还是觉得自己蠢,可以随随便便就指个罪名,就这么杀了自己。
现在就这么灭了口,连个好点的借口也不说,胸口这么大的刀口,敢说是咬舌自尽。
胡县令自然知道胸口上的伤这么明显,实在说不过去,他便叹了口气遗憾的说:“驸马爷,当时此人跳起来,下官怕他是想同归于尽,便让衙役挡住他。”
“只想伤他一下,让他不能反抗,没想到他跳的有点猛,这刀啊就不小心捅进了他的胸口。都怪下官无能,应该让衙役用杀威棒打才对。”
庄柔深深看了他一眼,觉得此人还真是厉害,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还特别不要脸。
胡县令呵呵的陪笑着:“大人,你看接下来要做什么,要不要盘问一下衙役?”
“我盘问衙役干嘛?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就算做了什么,也都是上头的命令,他们除了照做还能干嘛。”庄柔回头看着安景县的衙役说道。
“我以前也当过捕快,知道大家的辛苦,今天因为黄典史的失误,让大家受到了惊吓,有些还受了伤。这样吧,兄弟们每人领五两银子压压惊,受伤的给二十两。”
衙役们全愣住了,这位姑娘也太上道了,怎么有这么天真善良可爱的人啊!
他们急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不用谢,这是大家应得的,是我们欠大家。”庄柔笑了笑,便看向了胡园,“大人,还愣着干嘛,给压惊银子呀。”
胡县令本来就觉得很心塞了,此时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的问道:“本官给银子?”
庄柔莫名其妙的说:“这是安景县的衙役啊,你不给银子,难道要我一个过路的外县官员给银子不成?”
“我怎么可以做这种越界的事,不行、不行。本官只是路过而已,不可插手安景县的事务,胡大人还是快给银子吧,大家在这里站好久了。”
胡县令不由自主的喘了起来,命算什么,银子才是命啊!
还说不插手事务,明明还要强行破案,你怎么就不避嫌了!
见他站在那不动,庄柔突然喝道:“快,拿银子!”
胡县令被她吓了一跳,赶快应声喊着师爷,“快,快去算算多少银子,从库房中领出来分给众人。”
只给衙役又没师爷的份,师爷不情愿的应道,赶快去领银子了。
虽然自家的大人吃了亏,失了财,但想到这些银子是分给他们的,能从铁公鸡胡园身上拿到银子,众衙役都特别开心,看向庄柔的目光都充满了温柔。
胡县令根本看不懂,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给衙役分银子,他算计着等会就把银子都要回来。
庄柔硬是等衙役都分到银子,才离开尸房所在的院子,她边走边说:“我们去看看那位,你好像喊他黄典史,要是没收好处,他怎么会如此一口咬定就是本官杀的人。”
“这个下官也不知,大人你不知道啊,这安景县民风彪悍,本官在这里过的是如履薄冰,根本没人听我的。”胡县令跟在她的身后,整个脸皱的像个苦瓜以的。
庄柔突然说道:“你说我在尸房这么久,你不会把他给灭口了吧?虽然是不入流的典史,可那也是很重要的官,朝廷会亲派的哦。”
胡县令赶快摆着小胖手,“这怎么可能,没有的事,下官一直跟在驸马身边,哪里有机会做这种事。而且谁敢杀朝廷命官,那是大大的死罪!”
话音才落,便听到有人鬼哭狼嚎的奔了过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黄典史断气了!死掉了!”
“什么!”胡县令大吃一惊,猛的回头看着庄柔,“驸马大人,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庄柔目光一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胡大人,你再试图弄死我,我现在就当场打死你。”
“太后我都射杀过,对皇帝都动过杀机,你最好别惹我。”她冷眼说道。
胡县令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缩了缩脖子,一脸害怕的说:“驸马爷别生气,你说不是你杀的,那肯定就不是你杀的。”
然后他对着衙役没好气的骂道:“听见了没有,驸马爷说人不是她杀的,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谁敢出去乱嚼舌根,就打断他的狗腿!”
说罢胡县令便低头哈腰的转身拱手道:“驸马大人,你看这样可满意。”
“我满意你个鬼!”庄柔一拳就揍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打了个满脸开花。
然后便提着他的领子,一拳拳往脸上招呼,边打边骂道:“跟我耍心眼,你当我不敢当众打你不成?在洪州本官所过之处,连夜啼的孩童都要闭嘴,区区谣言本官还能怕了去。”
“小小一个县令,为了杀我不止屠杀林家一百多口,还把典史都给灭了口。你这不是县令,是土匪头子吧!”
胡园被打得脸都变了形,衙役们却根本不敢上前阻止,只是紧按着怀中刚拿到手的银子,惊骇的看着庄柔。
庄柔也没想把胡园直接打死,她甩了甩拳头上的血,向众人问道:“这衙门里,哪个官和胡县令不和,整天被他欺负?”
衙役们面面相觑,“应该是晁主簿吧。”
“对,就是晁主簿,他闲得天天出去钓鱼了,议事的时候都不叫他。”
衙役们相当敏感,眼看胡县令被打了个半死。黄典史一个照面人没拿下来,还丢了性命,当然只能投靠被胡县令他们排挤的晃主薄了。
“去把晁主簿请来,不是还有县丞,把他也一起叫来,简直太不像话了,土匪窝似的!”庄柔没好气的骂道,什么鬼县衙,今天要替皇上好好惩罚他们才行!
“大人,您是钦差吗?”有衙役小声的问道。
庄柔顿了顿,抬头傲气十足的说:“当然是,看到这红盾了没有,红色的地方全是贪官血染红的。”
啪!
她一巴掌就拍在盾牌上,把打胡园染在手上的血,给抹在了上面。
“就像这样,得染到红到黑,才能回京。”
衙役和书吏们深吸一口气,好厉害!
不愧是京城来的大官,怪不得打死个典史眼睛都不眨一下,县令也是朝廷命官,说打也就打了。
数一数,县令才九品,人家最少也是四品啊!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上手
晁主簿得了消息,急匆匆的提着鱼杆和鱼笼跑了回来,从衙役那听的话不全,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黄典史被人给杀了,而胡县令也被打了个半死。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他很想笑,但是脸上却不能显出来,一路小跑的赶快赶回来。
刚到衙门口,就见一大群风尘仆仆的百姓站在那,正给一个穿男装的女子行礼告辞。
而那女子身旁有头体形巨大,后背为白色,其它地方全黑的野兽。
他愣了愣,这种样子的人,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衹报!
对了,就最近有一次提到洪州叛乱时,说到那奇怪的女驸马,带着一头黑色的海外野兽,立了不少的功。
这个月的衹报还没来,但洪州就在旁边,这人可能就是那女驸马。
也不知道生了什么,怎么到安景县城了?
晁主簿的心顿时活了起来,他天天在县衙受气,一点实权也没有。别人都在吃吃玩玩的时候,他可全在暗中准备,查看衹报便是其中之一。
像他这种地方官,家就在这里,县令换了他都不可能走。只要能熬到换新县令,通过衹报知晓蛛丝马迹,提前做好准备,就有可能讨好新县令。
现在机会来了,他可是知道衹报上提过一句,这女驸马的哥哥是庄学文。
这个名字,近几个月多次出现在衹报上,都是和皇上有关,那人现在混得可了不得。
他的妹妹来此,那可就得好好的招待一番了。
晁主簿赶快迎了上去,连鱼杆都没放下来,下官晁伦见过驸马大人。
庄柔摆摆手,让被抓的百姓先行离去,便看着这个裤脚卷起,戴个草帽手上提着鱼杆和鱼笼的男人。
普普通通一官员,看不出好坏来,不过只要是被胡园排挤,那肯定就不是和他们一伙的。
至于是好是坏,那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便笑道:晁大人,闲情不错呀,可钓到了鱼?
晁主簿一愣,赶忙回道:没有,听到衙门出了事,下官就赶过来了。
不,晁大人钓到鱼了,还是大鱼。庄柔笑道,本官路过此地,就被黄典史带人围住,说本官杀了林家庄一百二十六口,不由分说就要动手。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拿人。更何况本官还是朝廷命官,杀那林家人干嘛?
她笑了笑,如果本官是男子,还能说本官路过林家,看中了林家美貌的小姐,想要强纳为小妾不成,便心生恨意屠了林家庄。
晁主簿一听,便知道这是县令他们干出来的事,也不知道是什么屎糊了眼,还以为能像以前那样,随意找个借口就把过路的富户拿下,按个罪名拿好处?
这回是找错了人,把这位女驸马给拿了吧。
他赶快说道:这种事驸马大人绝对不可能做,其中必有原因,还望大人明查。
刚才胡县令已经求本官,帮他好好的查此事。而胡县令听闻死了这么多百姓,还让黄典史在衙门口被人行刺而亡,觉得不配为官,对不起城中百姓和典史大人。
庄柔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他羞愧难当,抱着柱子就撞,说不活了,活生生把自己给撞得面目全非。还大声叫喊着要去报仇,怕是得了意症,本官只得把他绑了起来。
但这毕竟是安景县,本官不可能越界插手事务,只能请晁主簿暂管所有安景县事务,助本官调查林家庄的命案,还本官一个清白,也给林家庄一百多口冤魂个交代。
晁主簿心中一阵狂跳,突然想起县丞比自己高一级,急忙客气道:大人,县丞大人还在,县衙中的事务怕是要交给他来办才好。
庄柔耸耸肩无奈的说:刚才派衙役去请他了,但据说是生了急病,已经卧床不起,连地也下不了,所以只能麻烦晁主簿辛苦了。
下官一定全力协助驸马办好此案。晁主簿松了口气,便把大权接了过来。
他立马叫来衙役,开始把事情一件件的理顺。
抓来的洪州百姓已经让庄柔放了,黄典史被刺杀一事,先叫仵作来验个尸,然后去他家盘查一下,谁知道会不会是家中不和引起的杀人案子。
要是不小心查到点别的东西,那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至于得了意症的胡县令,请了大夫来看过,死是死不了,只是脸撞得有些惨,一时半会的只能休养了。
衙役都被叫了过来,问了半天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黄典史大清早就把他们叫到了城门口,藏在那等着庄柔他们过来。
至于是什么案子,黄典史没说,他们也不敢去问。
这果然和庄柔想的一样,现在已经没了证据,除非对胡县令用刑,逼问他知不知道此事才行了。
虽然他的嫌疑最大,但你说自己撞柱子可以,真用刑的话晁主簿是不敢的。
这么多人看着,人多口杂,肯定有他的同党把事情传出去,上头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庄柔也没想直接找胡县令逼供,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刚刚出洪州就生这种事,她要知道是谁在对自己下手,是多次刺杀无果想要挽回声誉的铃阁,还是朝中恨庄学文的大臣?
不过仔细想想,她现自己应该把叛军和庄家也算进去,叛军肯定知道是自己炸了敌营,想来报复也是很正常的事。
还有那庄家
呵呵。庄柔笑了起来,如果是他们更好,能把他们在大昊的钉子一个个拨出来,叫他们多年的心血全白废,更加的痛快。
她便一笑,晁主簿,麻烦你把那所谓的林家下人的尸体挂出去,赏银二十两,我要知道他的身份。
二十两银子被她摆在了桌上,只要不是第一天出现在安景县城,总会有人知道此人到底是谁。
对了,如果有人怕被报复不敢来,就拉块黑布挡在路上,你给我守在里面,路过的百姓都要从里面走过。
挂黑布三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谁也不知道是谁会告密,认尸的人自然会出现。
晁主簿伸出大拇指赞道:驸马高招,那下官便选在百姓必经的路上,不想走也得走。
那就麻烦晁大人安排一下,现在就开始。再派几个人给我,那林家庄我要走一趟。她起身说道,林家庄到底有没有死这么多人,她得亲自去看看。
县衙的尸房中就只有那林家下人和黄典史,林家的尸体可半条都没有,杀人的话总得有尸体吧。
晁主簿说道:下官马上去办。
对了,找两个挑夫,把胡县令给我抬上。在案子破之前,他得随时跟着我,本官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他。庄柔又吩咐了一事。
晁主簿有些为难的说:驸马,这怕是有些不好,毕竟胡县令是个男的。
庄柔当然知道他是男的,自己又不是一个人,云来客栈里不是还有个爷爷可用。
你只管放心,我会找个高手看着他。
第五百四十二章 林家庄
在云来客栈二楼厢房之中,喝着美酒,听着小曲的宋老头,美滋滋的夹起一只大虾,摇头晃脑的说道:“这山野小城之中,还能吃到海味,可真是难得啊。”
“二两银子八只,认的孙女比亲孙子还出手大方,美哉,真是美哉。”他喝着一坛十两银子的美酒,忍不住跟着小曲打起了拍子。
实在不是他舍不得点更好的酒菜,而是这种小城中最好的店,也就只有这个档次的酒菜了。
再好的东西,要没遇到他这种冤大头,买来也卖不出去,只会放烂了而已。
坐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景城的风景,宋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满酒一口喝了下去。
正要倒第二杯,楼梯传来噔噔噔的上楼声,厢房的门被推开来,他回头一看,庄柔回来了。
“乖孙,你的杀人之罪没了?”宋老头呵呵一笑,有银子看庄柔都觉得可爱了。
庄柔往里走了一步,从外面拉进来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胖子,“爷爷,这个人就交给你看着了,千万别让他被人灭了口。”
“不然的话,以后可没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享受,只能去住有跳蚤的大通铺或是野外了。”
胡县令的脸被打得太可怕了,又肿又紫,把唱小曲的女孩吓得抱着琵琶躲到了墙角。
宋老头正吃的香,突然就来了个莫名其妙倒胃口的胖子,他不情愿的说道:“你哪捡来的胖子,这么丑。”
“这里的县令,叫胡园。去衙门一趟,他就变着法的想给我弄罪名,就教训了他一顿,此人说不好干过很多坏事。爷爷你可要看好他,不能他跑了,更不能死了。”庄柔交代道。
“哟。”宋老头砸了砸嘴,“你真是有出息啊,县令也给绑了,胆比虎大,比你爷爷年轻时候厉害。”
庄柔瞧着他笑道:“怎么样爷爷,是不是觉得我比那些虽然武功高,但是遇到官府的人,只敢逃的江湖人有出息多了。”
“嘿嘿。”宋老头干笑了几声,“人家那是平头百姓,你这本来就是官府,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啊。”
“那我去林家庄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庄柔把胡县令扔给他,转身就要出去,刚走两步突然停住身形回过头瞧着宋老头。
宋老头茫然的问道:“还有事?”
庄柔皱了皱眉头,“爷爷,谁给你买的这身衣服?怎么看起来如此丑。”
他身上穿了身大红大绿的绸缎衣,上面全是铜钱花纹,瞧起来俗不可耐。就像乡间镇头的土财主,比他之前穿的那身破衣服还要不顺眼。
仔细看了两眼,庄柔总算是明白了,是宋老头的脸和头乱七八糟,跟衣服不太相配。
“你继续喝吧,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办。”她不等宋老头解释,便关门下楼去了。
宋老头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自个的衣服,嘀咕道:“哪有这么丑,这滑溜溜的料子老夫也能穿。”
片刻之后,门突然打开,掌柜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陪笑着说道:“老人家,驸马爷让我们给您老打理一下,这是剃胡须的师傅,还有梳头的巧手妇人。”
“您看,是不是打理打理?”
宋老头觉得庄柔这种京城权贵就是事多,不过又不用自己付银子,打理一下也行,便点头道:“行,那就打理一下。”
顿时那些师傅便走上前,开始给这个龌龊的老头打理起来。
庄柔则带着晁主簿派来的衙役,由他们带路坐着马车往林家庄去。
这林家庄没在安景城中,也不在她来的路上,而是在出了安景城后半个时辰的地方。光从路程来看,庄柔都没走到这边,根本不可能先来屠杀这个庄子。
安景城周边虽然也是满山的树林,但路上并不是那种荒无人烟的野林子,反而有众多的小村落,多大以打猎为生。
山间也有开劈出些田地,但又窄又小只能种些东西补贴一下日常食用。
凶猛野兽不会靠近安景城周边,偶尔有出现也早被杀掉。百姓猎些兔、野猪,山鸡或是鹿,带到城中换成钱银也能度日。
见多了当地以打猎为主,当看到林家庄的时候,庄柔还愣了一下。
这林家庄修在一座矮山的山头上,满大的一个庄子,与众不同的是整个山全部是一块块的小水田。从山脚到山头,像楼梯一样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田地。
此时已经是冬季,水田中只有烂泥,粮食早已经收走了。
山脚下有个依田而修的小村子,看起来应该是租住这些地田的佃农。有不少小孩光着脚,踩在田间烂泥中,在里面寻找着泥鳅和鳝鱼。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山顶的林家庄生了什么事。
“大人,这林家是安景县城的产粮大户,城中最大的粮店便是他家的。这边有台阶,我们从这边上去。”跟来的孙捕头向她禀告道。
庄柔已经看到一条石阶路,顺着山脚弯弯曲曲的通向山顶,她便带着人往上走。
田间小孩好奇的看了他们几眼,便又赶快跟着小伙伴们捉泥鳅去了。
才走到半路,便有人从上面跑了下来,是个很有精神的老头,穿的也比佃农要好些。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庄柔,向旁边的捕头拱手道:“孙捕头,这位是?”
孙捕头便说道:“胡县令病了来不了,这位是京城来的大官,庄大人。”
“大人,这是山下村子的地保刘大根,林家庄的尸体都让他先守着了。”他又向庄柔说道。
要真死了一百多人,却只让个地保守着,这衙门可真够厉害的。
庄柔扫了第一次见到女官,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地保,抬抬下巴说:“走吧,带路上去看看。”
刘大根赶快带路往上走,却又害怕里面的场景吓坏了从京城来的女官,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女大人,这里面很多死人,是不是小人先去把门口的移开些?”
“不用,本官在死人堆里打滚的时候,你还没成亲呢。”庄柔哪里怕过尸体,用不着这么麻烦。
刘大根转过身不以为然的扁扁嘴,现在说大话,一会可别吓得鬼叫。
等到了林家庄大门口,还没进门庄柔便闻到了血腥味,她抬手让众人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女大人怕了?”刘大根问道。
庄柔让所有人都别动,慢慢的环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看了好一会,她便向庄子旁的竹林走去。
不知是不是为了显得清雅有品味,这林家庄子外没有种树,或是把树给砍了,种上了大片的竹子。
现在竹林成片,落了满地的竹叶,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亩。
庄柔歪头看向庄子的墙,一步步的走着,没有看到有攀爬的痕迹。她足足绕了一圈,除了银霸跟着,所有人都听她的站在原地,等了好半天。
她从另外一边绕了出来,看着庄子大门口门槛上的一滩血迹,若有所思的说:“歹徒是从门口进的,可能是熟人。”
“这就确定是熟人了?”孙捕头问道。
庄柔微微一笑,“先说说嘛,又没确定,急什么。”
“走,进去瞧瞧。”
第五百四十三章 诈尸
地保刘大根推开虚掩的大门,一股血腥外带着淡淡腐臭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庄柔身后的人全皱起眉头,拿出三角帕蒙在了脸上。
庄柔也摸出一块蒙上口鼻,然后看了眼银霸,它似乎没什么嫌弃的样子,便不再管它,抬步往里走。
穿过影壁,就看到前院的地板上,摆满了盖着各色被面床单的尸体,人实在太多了,总不能让他们一个个就这样露着脸躺在地上。
地保就带人从屋中翻出床单和被面,把尸体盖了起来。
没想到林家庄真的被人满门屠杀了,如果只是为了陷害自己,这也太大手笔了。
杀一人足够的事,为何要杀满门?
庄柔想不通这中间的道理,除非正好要屠杀林家满门,又遇上自己刚好过来,就随手把凶手扣在自己头上了。
她拉开一张床单,下面是个年青的男子,脖子上有条伤痕,是被人一刀割喉而死。
伤口干净利落,绝对是个杀人的熟手,寻常会几招的江湖人都砍不出来这样的伤口来。
庄柔从身后小铁筒中,掏出了一双手套,这双摸尸盗墓的手套她从京城弄到手后,就没有丢弃过。
总觉得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现在果然有用处了。
她戴上手套,然后回忆着史藏教给她的东西,伤口和身上的痕迹都代表着什么意思。
于是,庄柔把此人的手翻了过来,抠开了僵硬的手指,打量着他的手掌。
掌心有厚茧,她记得史藏说过,劳作拿锄头和拿武器长出茧的位置不同。
此人的手……
她笑了笑,放开了这尸体的手,直接掀开了被面,掏了九星红。
刀上的红宝石闪过几道红光,她便割开了此人的衣物,露出了结实又僵硬的胸膛来。
庄柔手起刀落,轻轻一划,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做起了比仵作都不敢的过份事。
“大人,这种事你哪能干啊,仵作已经查过死因了。这样对死者不敬,等等!大人你怎么还剥起皮来了!”孙捕头一看,顿时吓坏了,这怎么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剖尸了!
仔细看着对方的肉和骨,庄柔随口应道:“我也是仵作,不嫌脏,你不用担心我。”
孙捕头急得直跺脚,“驸马爷,小人说的是这尸不能剖啊!不好向他们的亲人交待,被百姓知道了也不得了呀!”
庄柔不解的看着他,“林家庄的人不是都被屠杀了吗?半个活口也没有,我这样干只要你们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要是有上面的官下来,彻查此案的话,这要怎么交待?”孙捕头焦急的说,这种一百多人的大案,要是不上报还好,报上去肯定会派人下来查办。
到时候这要怎么上报,说驸马爷拿刀剖的?
庄柔笑道:“没事,你说是凶手干的就行了。”
“凶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孙捕头无语的说道。
“为什么?就说他们在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有可能被藏在皮肉之下,所以才开膛破肚,只为了寻找那东西。”庄柔随口说道。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找到。对了,这话是在歹人自尽前说的,至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话没说完人便断了气。”
她挑眉兴高采烈的说:“怎么样,完美吧。”
“……”孙捕头不敢说话了,这位比胡县令还能瞎掰,难道当大官就得有这个本事?
刘大根本想阻止的,他也不想看到这种场面,怪恶心的,但连孙捕头都挡不下来,就更别提他了。
过了一会,便有几人捂住嘴跑到外面去吐,京城的女
人就是不同凡响,还是安景县的女孩好,温柔持家善良又可爱。
庄柔验完此人站了起来,大家还以为她完事了,却见她挑个年龄大的男子,又开始挥刀干起仵作都不敢做的事。
还好此时是冬天,这边就算不下雪,也不会太热。不然被她这样一弄,这臭味怕是瞬间就能把整座山头迷漫了。
天色已经开始暗,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大家都没吃晚饭,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别说是吃,光想想就想吐了。
庄柔知道他们都是被割喉而死,所以没有查看其它的地方,主要是看这林家庄的人会不会武功。
验了一圈尸下来,她现这林家庄的人,验了男女老少五人,只有一名老婆子不会武功,其它的都多少会些。
男的甚至有内力,他们的骨头一看就比没有内力的强硬,如果不是史藏特意教过她,把骨头切成片放她的面前,她也瞧不出来。
她让孙捕头打来水,戴着手套洗着手,边想着这林家庄的事。
等手套洗干净,庄柔用棉布包好,放在腰上的铁筒中,才开始又洗起自己的手来。
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她还在洗手,刘大根和孙捕头他们都觉得有些毛,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总不能留在这里吧。”
庄柔甩甩手上的水,想想也是,“说的也对,你们派四个人去弄些吃食,晚上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不用回去了。”
“什么!”在场的衙役全部惊呼起来,在这里陪着一百多具尸体过夜?
而且还有好几具,被她给开膛破了肚!
大半夜的住在这里,闹鬼怎么办……
庄柔却笑道:“这可是大户人家,厨房中绝对有食材,美酒肯定也少不了。”
“来几个手艺好的,去厨房中寻一寻,做些吃的东西来。害怕的话,我们就全在前厅过夜,把被褥搬出来,烧上火盆的话,还怕什么。”
大家一听对啊!
这林家庄是卖米的大户,别的东西不好偷拿走,这吃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本来还不愿意待在这里的衙役,顿时就自告奋勇的寻厨房去了。
片刻之后便跑回来,高兴的说那厨房中不止有肉有酒,还养着活鸡和鱼,调料齐全柴禾什么都有。
几位手艺好的衙役,便跑去厨房开始升火做饭。剩下的人在前厅升了好几个火盆,又搬来不少干净的被褥,铺在了靠墙的地方。
有驸马爷那头凶兽在,大家也不怕闹鬼了,更别提还有鸡有鱼等好菜好酒,谁还想回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伙在前厅边闲聊边等着饭菜熟,就连刘大根也没走,等着好东西吃了再说,反正家就在山下。
正聊的火热,一个面向外面坐着的衙役,突然睁大眼睛,指着外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外……外面!”
众人往外一看,顿时吓得惊叫起来。
院子中有三具被布料盖住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就这么直直的立在了院子中。
“鬼啊!”衙役中有胆子小的惊叫起来,吓得几人逃到墙角,全抱在一起了。
庄柔则坐在原地没动,还有几个大胆的早抽出了刀,紧张的盯着那三具顶着布料的尸体,咽了咽口水。
“装神弄鬼,想吓唬本官,还早了几百年呢。”庄柔冷哼了一声。
这世上那来的鬼?
要真有的话,她天天和史藏在义庄待着的那时,早遇上八百回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 鬼跳
那三具尸体一动不动的站着,有胆大的衙役想上前,刚往前走了几步还没到门外,尸体突然就动了。
他们往前直直的跳了一下,顿时把走到前面的衙役吓得一个退后,角落里面那几人更是抱着尖叫起来。
刘大根扑通就跪在地上,双手合起不停的求道:“阿弥陀佛,林家的各位,我没有害过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们,就找谁啊。”
孙捕头忍着心中的惊恐,向庄柔求助道:“大人,现在要怎么办!”
“银霸,干掉他们。”庄柔指着那三具盖着被面的鬼说道。
银霸哪里知道什么鬼不鬼的,整个就冲了出去,伸手就抓住一个鬼,提起来往地上就是一阵猛砸,砸得那鬼啊的叫了出来。
庄柔站起身背着手笑道:“看,鬼还会出声音呢。”
大概是没想到银霸就这么冲了出来,其它两个鬼晃了晃,顶着被面就往墙边跑。
“想跑?”庄柔抓起弩弓,对着其中一个鬼嗖的就放出一箭,直接扎在了对方的屁股。
从洪州出来时,楚夏已经把她的箭全部补全,还重新上了层迷麻药。担心她在外面用光了迷麻药,还多准备了一小罐,就放在腰后的铁筒中备着。
带着迷麻药的弩箭,让那个已经翻上墙头的鬼,全身发软手上无力,直接从墙头上掉了下来。
而银霸已经扑向另外一个鬼,一掌就给拍到了院中的假山上,挂在上面便动弹不了。
“太弱了。”庄柔咧了一下嘴,走出了前厅。
孙捕头跑上前来,到第一个被砸在地上的鬼前,用刀挑开布料,一个精瘦的男子露了出来。
人已经昏死过去,果然不是林家的尸体,而是人装的。
假山上的鬼没死,但是骨头断了好几根,被掀开床单后就绝望的拿出匕首想要自尽,被孙捕头一脚就把匕首踢飞开。
中了迷麻药的那人除了被扎的那箭,没有受什么伤,但他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全身瘫软的倒在地上,怒目瞪着庄柔。
“自己装鬼吓唬人,还敢这么凶。”庄柔走过来笑道,“孙捕头,麻烦你搜一下他们身,全部脱下来查。”
孙捕头他们对这个最拿手了,也恨三人刚才扮鬼,让他们丢了脸,一点不客气的扑了上去,几下就把三人给剥光扔在了寒风中。
他们听从庄柔的话,连裤头都没给三个鬼剩下,把鞋底都给拆开,除了一些碎银子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庄柔把碎银子给了他们,让孙捕头给这三人穿上裤头,她才不想看这种辣眼睛的东西。
而厨房里的衙役这时才跑来,手上还拿着锅铲和菜刀,听说有人扮鬼想吓死他们,顿时气得狠狠踢了这三人几脚,才骂骂咧咧的回去煮饭了。
“几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派来的吗?”庄柔对被绑在一起,扔在院子中间的三人笑道,“这林家庄的人,都是你们杀的吧?”
三人中还有一人没醒过来,撞在假山上的那人痛得说不出来话来,只剩中了迷麻药那人,他哼了一声根本不打算回答庄柔的话。
庄柔也不介意,让孙捕头搬了张椅子放在院中,便坐在他们面前懒洋洋的说:“你们不想说也行,反正半夜跑进林家庄的不外几种人。”
“一种是想趁本官在此时,过来刺杀我的。但你们的手身差得让我难受,弟弟一掌就把你们打了个半死,如果真是来对付我的也太瞧不起人了。”
“还有就是小毛贼,想趁着林家被杀,跑进来偷东西。”她突然指着他们三人就兴奋的说道,“我看到你眼睛来了劲,是不是想要承认自己是毛贼?”
“别想太好了,你们是不是毛贼得由我说了算,现在本官觉得你们不是。”
“当然,也许你们就是杀了林家庄一百多口的凶手之一,看到官府来了人,就想扮鬼把我们吓走。”
“可人都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难道是回来搬财物,还是寻找什么东西,所以想让我们别靠近这庄子。”庄柔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那中了迷麻药的男子凶狠的瞪着她,正想挣扎着说点狠话,就被庄柔给打断了。
“不对,林家好多人都是穿着里衣而死,就说明是半夜被杀,当然之前就查看过,好多就是死在床上,尸体都是地保搬到外面摆着。”
“半夜杀完了人,想要抢劫财物的话有足够的时间,你们没有必要再来。”庄柔冲他微微一笑,“所以有东西你们没找到,还是很重要的东西。”
“好吧,可以告诉我,你们想在林家庄找什么东西?”
那男子恶狠狠的说道:“别做梦了,死也不会告诉你!”
庄柔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招供。”
“什么?”男子神情有些茫然,自己没说什么啊,刚才确实没有招出任何东西!
孙捕头在旁边正拿着翻来的笔墨和纸,用那画蚯蚓般的丑字,要帮庄柔记供词。
现在他也提着笔,不解的看着庄柔,“大人,这招了什么?”
庄柔斜靠着椅背,瞧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招了很多东西,你自己编点上去不就行了。”
“自己编啊?”孙捕头尴尬的问道,这种活都是书吏他们干的事,衙役里有两个专门给胡县令做这个,编得那叫一个生动,让人冤枉都喊不出来。
因为供词编的好,胡县令每年都要诈取不少商贩的银子。但他只是个捕头,靠体力吃饭,编不来这种东西啊。
他嘀咕道:“大人,小的编不来啊!”
“真笨,你把安景县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全部给我写上去。每人写一篇供词,就说犯人招供是和他们同姓的人指派,去杀了林家一百二十多口,就是为了抢夺一件重要的东西。”庄柔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然后拉着他们手画押,再一家家的送过去,让他们看供词,说怀疑犯人说的人就是他。怀中再写一张润过色的口供,藏在怀中,说的时候抽出来露个脸给他们看看,马上就藏回去。”
她眉飞色舞的说道:“这样就能把全城有头脸的人都诈一遍,能一夜之间灭了林家一百多口的人,绝对不会是穷鬼。”
“再放出风,就说此三人已经寻到了那物,但要官府交出一万两银子,才说出东西藏在何处。”庄柔笑眯眯的瞧着孙捕头。
“到时,我们就可以等着谋后之人来寻这三人。”
孙捕头和被绑的鬼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大人,这也行?”
庄柔一挑眉,“有何不行,我以前就常这样干。”
孙捕头和众衙役深深吸了口冷气,这洪州百姓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虽然胡县令已经是个混蛋,可和这人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
等等!
众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安景县城现在被逼让权后,管事的不就是她!
完了,完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惊觉
正当他们在说话之时,厨房的菜已经做好,肉菜都端到了前厅,摆了满满一桌,银霸也得了一大盆随便煮过的肉食,大家满上酒便吃了起来。
那三人被拖到厅中绑在一张桌子腿上,看着衙役们在吃喝,而他们连件挡风的衣服都没有。
庄柔喝了一杯,笑眯眯的对众人说道:“大家知道如果他们背后的主谋,知道三人找到东西藏了起来,会做什么事?”
“肯定是来救他们,这还用说。”有衙役大声说道。
“不。”庄柔笑了笑,“我已经说了,让官府放出风去说他们要用一万两银子交换东西,幕后主谋会非常愤怒,一定会把他们的家人抓住。”
“等着把他们抓回去后,就会把家人拉出来,让手下人都知道,敢做出背叛的事情,是哪种下场。”
她眼睛瞅着那三人,坏笑道:“主谋会先来救他们,我们就让他们救走,那时主谋就会逼问他们东西藏在了何处。”
“然而他们却说不出来,因为根本还没找到就被我们抓住了。主谋会以为他们已经把东西交给了官府,然后就会用他们家眷来威胁他们,在所有人面前慢慢的杀掉。”
庄柔放下酒杯,摇摇头可惜的说:“可是,他们再心疼也没用,因为确实交不出东西来,只能看着家人全部被杀掉,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过,说不定这三人都是孤儿,并没有什么家眷,那受到的伤害可就小多了。”
本来众人都饿了很久,又受了惊吓,现在只想喝几口酒压压惊。被她这一番说的胃口大失,都吃不下去了。
和这么疯狂心眼毒的女人坐在一起吃饭,心头都很不舒服、不自在。
他们很担心,会不会夹菜的时候,夹走了她想吃的东西,就会被她记恨上。然后用各种京城权贵才干得出的恶毒手段,对他们种种虐待和报复。
被绑的那三人,终于有人恶狠狠的骂道:“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就算受了这样的罪,我们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
“好处没有,只是喜欢而已。”庄柔无所谓的说,“对于你们和身后的主谋来说,那东西很珍贵,值得你们用全家人的性命去拼。”
“可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再说我只是路过安景县,对你们要找的东西根本没兴趣。你拿这个威胁我,到底是长了一个什么猪脑子。”
她摇摇头无奈的说:“谁稀罕这种东西,我只要办完这个案子,洗清你们推在我身上的罪名,清清白白的离开安景县城就行。”
众衙役看着庄柔,觉得她根本就不在意什么清白,纯粹是不爽此事波及到她,所以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不过,你们要是告诉我找的是什么,幕后主使是谁,我便不说出去你们已经招供了。”庄柔这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把目的说了出来。
有两人哈哈哈大笑起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们都不会招供,你就别想了!”
“孙捕头,供词连夜写出来,明天就拿到城中扩散出去。”庄柔没理他们,对孙捕头吩咐道。
“你顺便叫晁主簿多派些人手给我,这林家庄我要把他们整个拆了,不管是挖地三尺,还是把木条一根根削断,都要找出他们要的东西来。”
她朝那被绑的三人笑了笑,“反正林家的人都被他们杀了,我就算是把这山全部挖空,也没人管得了我。”
边说她边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伸手咔嚓就把其中一人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被打到假山那人大惊,“你想干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不想听你俩的招供,影响我瞎编和吃饭,所以不让你们再说话了,说多了让本官心软怎么办?”庄柔扬扬眉说道。
她手就向此人伸了过去,看着对方害怕又强忍着不愿意屈服的样子,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咔嚓。
庄柔卸掉他的下巴,便走回来擦擦手继续吃起来。
见她不是要当场杀人,衙役们松了口气,谁也不想吃一半的饭还要去清理尸体。
不理那三人,大家强忍着对庄柔的恐惧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总算是话多了起来。
“要不是有驸马大人的这头猛兽,我们肯定早被这三人扮的鬼吓跑,这做好的一桌子酒菜可就没办法享受了。”
“对啊,这些人真是恶毒,我都没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就披着布躺在尸堆里面了。”
“这么大的宅子,我们就占个前厅,他们还要跑过来吓人,肯定是他们杀的人。”
“对了,驸马大人。刚才小人在后面随便进了一间屋子,发现了一个妆奁,里面有不少华丽的首饰。怕被这些人偷了,想交给驸马保管,这宅子中的财物可都没被抢走。”一名衙役斗胆拍着马屁说道。
整个林家庄只是人被杀,财物并没有丢失,随便进一个屋子,都能看到不少值钱的东西。
刘大根一听,顿时抖了抖,他肯替官府在这里守着,就因为能顺手摸点值钱的东西。
在庄柔来之前,他大的东西不敢拿,但摸了好几个荷包,弄到一百多两银子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官府只派了两个人来,带着他到林家庄,发现一宅子的死尸后,就让他把死尸搬到前院放好,人便走了。
按理来说,这种灭门案子,怎么也得把屋子中值钱的东西全搬回衙门,不管是占便宜还是为了办案子,都是正常的举动才对。
庄柔知道这名衙役的意思,不就是想在官府把东西都搬走前,让大伙都捞一笔。
她笑道:“首饰不好动,说不定有苦主出远门,以后找回来要也不一定。但这家里财物没有人动过的话,碎银子应该有不少,那些绸缎毛皮什么的也无人要吧。”
话音一落,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了院子中的尸体。
为什么没有衙役过来看守,就派了个地保,也不怕他偷东西。而且后宅中没人守着,钱物随便都可以取走,这三人还要跑到前厅来,装成鬼来吓唬他们。
胡县令和黄典史听说不是好人,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多财物在嘴边不吃,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暂时不想让衙役过来搬东西。
这么多衙役全杀了灭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不少衙役都是爷爷那辈就在安景衙门中任职,如果孙子儿子就这么全部死了,这事县令都压不住。
但只是个地保的话,死了也无所谓。
庄柔眼神怪怪的看向了地保刘大根,如果不是自己打了县令和典史,他现在已经被这三人杀掉了吧。
“……”刘大根被她看得全身发毛,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颤抖的求饶道,“大人,小人只是偷拿了一百多两银子,别的都没拿啊。”
孙捕头气得骂道:“你这老东西,老子们都还没动手,你就先拿上了!”
“小事而已,给本官好好记住,你这条命是本官救的。”庄柔站了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那被卸了下巴的两人,顿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第五百四十六章 藏宝图
庄柔重新戴上了摸尸手套,挑了具尸体就开始摸起来,就连衣物的缝边都不放过。
人是在晚上被杀,当时大部份人都在睡觉,穿的衣服都不厚,省去了割开厚实衣物翻找的工夫。
她不嫌弃尸体开始微腐的味道,仔细的搜查着里外衣物,连发髻都不放过,最后在众人恶心的目光中,强行撬开死尸的嘴,拿起烛火往里照。
这具什么也没有。
庄柔站了起来,对着厅中招了招,“地保,你过来一下。”
刘大根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隔着三步站着,不想太靠近庄柔。
“你把林家庄子的老爷和夫人,什么少爷之类的指出来,就是这庄子说了算的那些人。”庄柔寻思着这有一百多人,这样找法人都烂光了都找不到。
其它闲杂人等应该接触不到机密,有好东西藏起来的,只能是林家最有权力的那几人。
在场的人,认识林家的人只有地保刘大根了。
庄柔说道:“帮我把人指出来,那一百多两银子就归你了。”
“小的马上办。”刘大根立马弓着腰,飞快的找出了十具尸体。
人就是他给摆出来的,自然知道谁在什么地方,马上就给找了出来。
孙捕头也来问道:“大人,要做什么,我们也来帮忙。”
虽然谁也不想去摸僵硬的尸体,但要真找到,也可以领点赏钱。
庄柔拒绝道:“不用,你们只管吃喝和看着那三人,我来找就行了。”
她现在谁也不相信,衙役本来就是一直听从县官的话,里面有多少个是奸细可说不清,这种重要的事,还是她自己来的好。
见她想自己找,大家便退后,省得太靠前又臭又脏,还会引起她的误会。
有具尸体上还戴了个大金镯子,庄柔把它取了下来,用刀切开看过,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并没有藏物。
见她查得这么细,众人都有些哑然,这也太仔细了吧?
当摸到林家夫人时,庄柔把她的嘴撬开,举着烛台一看,突然把手指伸了进去,慢慢的从她的嘴中掏出了一堆东西。
衙役们远远的看着,满脸的嫌弃,这是什么鬼东西,好恶心啊!
庄柔把烛台放下,就着蜡烛的亮光,把这从林家夫人喉咙中掏出来的东西打开来。
她发现这是一张用兽皮所制的地图,只有三个手掌左右大小。但卷起来想吞下去却不容易,所以卡在了喉咙之中。
地图上并不干净,但上面的图纹都是用火灼出来,就算是用水洗也不会掉。
于是庄柔便喊道:“快,提桶水给我洗洗。”
孙捕头赶快去提来一桶水,还带了个瓢来,蹲在旁边打了水浇在她的手上,看她洗着那张兽皮。
足足洗光了一桶水,庄柔才把手套和地图洗好,甩着水让孙捕头把尸体重新盖起来,她就回到了前厅中。
跨进前厅,她伸手就把那两人的下巴给拍了回去,而那个昏死过去的人也醒了过来。
庄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三人面前,抖开兽皮地图说道:“你们是不是在找这个?”
三人没回答,但那怨恨又愤然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们。
其它衙役凑过来想瞧瞧,“驸马大人,这是什么东西,让我们也开开眼。”
庄柔一把收了起来,回头瞧着他们说道:“看了就会像林家人那样,你们还看吗?”
“不了,不看了。”他们赶快退到后面,摆着手边说边坐回桌边去,再也不敢看那东西。
虽然有好奇心,但关系到性命,那就不看了。反正看了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低头吃菜呢。
见众人都走开,庄柔又抖开了地图,在三人面前一晃而过,捏起地图着他们的脸,得意的说:“你们就是想找这个吧,对不对?”
“看样子你们是不会告诉我,这是什么的地图,不过没关系,我自己看。”她打开地图,仔细的看了起来。
三人中有一人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别看,把地图交给我们,再放我们走的话,还能救你自己一命。”
“不然的话,你活着走不出静州!”
庄柔一听,惊诧的说:“你竟然威胁我?也不看看你们都什么样了,竟然还敢这么挑衅我。”
“不就是藏宝图吗?你看这上面写着五个很蠢的大字,绝世藏宝图。”她拉开地图一角凑到三人面前,指着上面那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说道。
三人睁大眼睛,贪婪的看着地图,想要记下点什么来。但其它地方都让庄柔给挡住,只剩那五个大字而已。
他们的举动太奇怪了,好像这地图真有什么好东西,她晃了晃地图说:“有财宝?或是绝……绝世武功秘籍?”
考虑到被杀的林家人大多有武功,有些还有内力,庄柔很不情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你要怎么样,才肯把地图交给我们?”那三人赤红着眼,咬牙切齿的问道。
庄柔想了想,把地图卷起来放进了腰后的铁筒中,挑眉说道:“我可以放了你们中的一人,回去叫你们老大来和我谈,天亮之前如果不来的话,你们就再也看不到这地图了。”
“你们商量一下,谁去。”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嘀咕之下,让那名只中了迷麻药,没有受什么伤的男子回去。
其它两人都伤的不轻,说不好还没跑回老窝,就死在半路上了。
庄柔把那人解开,提醒他自己可能会要珠宝黄金等物,来的时候抬着这些东西为好,不然到时候什么也拿不出来换这地图。
那人不信的说道:“你真的会把地图给我们?”
“当然呀,这破地图有什么用,肯定是钱才重要。有了黄金和珠宝,我可以在京城盖座五百亩的大宅子,种上花草挖个大湖,每日可以把京城的美男都招来吃喝玩乐。”她兴奋的说道。
“而这藏宝图只会招来杀身之祸,说不定只是没用的武功秘籍,我要来做什么,又不能当银子花。”
不过她又慎重其事的说:“但你们想硬抢的话,那可就别怪我把它毁了。银子、黄金和宝石,越多越好,为了这个东西你们能杀人满门,付出点银钱想必没问题。”
男子盯着她狠看几眼,便翻墙出去了。
庄柔则嫌弃的说:“真是脑子不好使,大门就在那,翻什么墙啊。”
走进前厅,她又对站在那发愣的众衙役说道:“给你们一刻钟,能从屋中拿到的东西都归你们。拿了东西就下山去藏好,本官要在这里招待客人。”
众人惊讶的看着她,这人简直没话形容她的好了!
衙役们你推我拦的冲出前厅,往后院扑过去,这么多好东西,都在等着他们正大光明的拿走,去晚了就少拿几样了!
刘大根没敢动,眼巴巴的瞧着她。
庄柔摆摆手,“你已经拿了不少,就在这前厅搬几样走吧。”
“哎。”刘大根抱了三个放在多宝格上的摆件,嘿嘿嘿的陪着笑,赶快从前厅跑出去,第一个离开了林家庄。
那被绑的两人,看着这个行为怪异的女人,实在忍不住的说:“这些衙役平时鱼肉百姓,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庄柔横眉一瞪,“呸!你们杀了别人满门,还有脸说别人坏。”
“衙役就算是没用,也比你们这群家伙强,人家平时还抓几个毛贼,晚上巡巡街。而你们只会杀人,连屎都不如。”
两人顿时语塞,这女人怎么骂人如此难听,待他们逃过这劫,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第五百四十七章 官府中人
一刻钟过去,也不知那些衙役有多怕她,真的全跑了回来。
他们的怀里揣得满满当当,满脸的喜色,瞧着庄柔不住的点头。
“你们先下山去吧,我等在这里就行。”庄柔摆手说道。
这些人留在这里,等会也是要成为死尸,还得腾出手来救他们,可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众人点点头就想要赶快离开,虽然后宅还有好多值钱的东西,时间太短有些舍不得,但贪多可是要人命的。
他们搂紧怀中的东西,抱着就往大门走,孙捕头却犹豫了一下。
庄柔对他们确实不薄,很难再遇到这样的好人了,于是便说道:“驸马爷,你真的要一个人留下来?”
“那些可是歹人,杀人时的手段如此干净利落,恐怕驸马独自一人难敌,危险很大啊。”孙捕头就觉得这次的案子太过怪异,怕是有大祸事,光是县令干的事就不可理喻。
他们这些衙役就和乌合之众一般,抓到歹徒也不带回去关押,就这么扔在这里,还和他们谈起条件来了。
孙捕头并不是想正经的破案子,只是担心已经死了一百多口人,黄典史也上了天,这些都是百姓和小官,要是把四品驸马也折在这里。
就算他们只是小捕快,怕是也逃不过被问责的罪吧。
难得此人还有些良心,庄柔笑道:“我只是谈交易,又不是要和他们打打杀杀。”
“放心好了,一切以和为贵,你们先下山吧。反正你们胡县令是废了,他肯定和这伙人有所勾结。”
“明明我只是来这里落个脚,过一夜就会离开,他偏偏要猪油蒙心的来找我麻烦。像我这种女人呀,心眼小,人又坏。”她摇摇头叹道。
“到底是怎么就想不开,跑来惹我啊!”
孙捕头是听懂了,这位驸马受了委屈,不打算大事化小,她要整死胡县令。
而且人家可以不走正道,上头有人,直接下私手杀了就行。
就凭着刚才她的行事,绝对是那种杀了人,还让官府说不出理,抓不了她把柄的那种。
他便说道:“那驸马要小心,下人先退到山下,有事可过来唤小人。”
“去吧。”庄柔让他赶快走,守在这里等死还碍手碍脚。
人一走,整个庄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前厅外的院子中那一具具死尸,在风中散发着腐臭味,陪伴着庄柔和那两名扮鬼的人。
银霸的肉已经吃完,自行走到桌边见什么吃什么,它本来就不喜欢这么多人,现在走空了还觉得舒服。
庄柔则摸着地图,没有再去看它,只是瞧着那两人,淡淡的说道:“当土匪好玩吗?”
“这里山上猎物这么多,为什么不以打猎为生?这么喜欢打打杀杀,为什么不像爷爷说的那样,找个正经门派待着。没事就和师兄弟们聚众斗殴,抢抢地盘,不用做什么事,天天练武打架就行了。”
“要是这么想杀人,也可以先当个捕快,多抓些土匪坏人,便可以去考神隼门。入了那地方,杀人完全没人管,还是正大光明的做。”她好奇的看着两人,是脑子的丧失,才让他们做出这种事吗?
见二人听到神隼门时,神色有些异样,看来是知道这个,她便慢悠悠的说:“你们知道木氏吗?神隼门排第二的人物,说起来排第一是谁呢?”
并不知道谁是第一,庄柔便算了,她喝了口酒,舔舔嘴唇继续讲道。
“他在洪州一夜之间就杀了上千人,最后还放火全给烧了。我站在那看过去,到处都是血和尸体,院子里这种状况连那天一成的可怕都没有。”
“杀了这么多人,也只是立了大功,不止不会被怪罪,还有赏赐。”她笑了笑,“所以你们当土匪是为了什么?”
“别把我们和那种疯子相提并论!”江湖中混的人,没人喜欢做为朝廷鹰犬的神隼门,他俩忍着身上的伤痛,大声痛骂道。
庄柔摊开手,无奈的说:“我觉得你们比他们差远了,我之前可是想入神隼门,现在错过了,只能明年再考了。”
她还不知道神隼门已经变成了天武卫,还挂念着神捕的名头,光是个不伦不类的驸马,根本就不能让她满足。
什么驸马都尉,一听就是哄她玩的,要不是她脸皮厚拿来扯大旗,这官职就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神隼门的人全是疯子,多少江湖中人被他们杀死,落到我们手中,就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也不知多大的深仇大恨,他们此时提起神隼门的恨意比对庄柔还大。
听了他们的话,庄柔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俩在说什么鬼胡话,难道门派和江湖人还能保百姓安居乐业,国家不受战乱,书生有书读,商人可安心经商,农户能勤劳收获?”
“对了,还有你们这群江湖人,你们还能有寻个山头开门立派,整天打打杀杀做米虫的机会吗?”
“一群胆大妄为的大泼皮,别以为带上门派二字,自称为江湖人,就觉得自己行的事就光明磊落了。”
她嘲谑道:“没有官府登记造册,月月上税,年年上报求得拥有兵器之权的门派,全部都是叛逆。”
“大昊不是无法之地,太久没人管你们,个个都想上天了吧?”庄柔盯着他们,坏笑着喝下了杯中的酒。
两人愣愣的看着她,这番话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就算是杀了这林家满门,在他们的心中也没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坏事。
谁让林家人拿到了藏宝图,还不肯交出来。江湖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他们拥有巨宝又无力守住,只他们自己无能而已。
江湖在他们的心中,那都是行走在江湖的英雄侠士,拥有强大实力自在潇洒,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人。
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美女如怀,好友四方的洒意人生。
只有过这样的生活,才能叫作男人!
她笑道:“瞧你们的样子,似乎还不服,在我的眼中,你们就是一群扰民的泼皮。基本上脑子都不好,不想造反却占山为王,简直就是找死。”
“你说谁找死?你看今天死的人是你!”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一行人从大门外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蒙脸,大概认定这院中的庄柔,早晚得变成一具尸体,并没有蒙面的必要。
“大哥!”被绑那两人惊喜的喊道。
庄柔歪头瞧着他们,顿时眯着眼就笑了起来,让人莫名其妙的说道:“我想养只奶猫儿,只有手掌这么大,叫起来像这样,喵喵喵的。可以随便让人摸,毛绒绒的又小又可爱。”
“你在说什么?”进来的人全愣住了,这女人失心疯了吧。
然而他们之中,却有人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二宝兄弟
庄柔歪头瞧着众人,嘟哝道:“可我要是死了,这奶猫儿也不能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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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连载小说阅读网反正也没本事杀死我,不如和我一起来养猫吧。”
走在前面那穿氅衣的中年男子,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冷峻的问道:“你们中有人认识她?”
众人一愣,赶快说道:“不认识,老大!我们怎么可能认识她。”
这其中有一人没有说话,连正眼都没看他,只是瞧着厅中的庄柔。
中年男子皱眉说道:“兄弟,你认识她?”
“认识,老熟人。”秦秋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庄柔,真不想看到她。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因为刺杀失败,被铃阁清理门户追杀,才落到此种地步,给一群土匪杀人。
“真是没想到啊,这么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宁进才大笑道,强行套起近乎来。
他感到有些失策,没想到这个捡来的男人,竟然认识这个胡县令要收拾的女人。
突然,宁进才瞪大眼睛,警惕的问道:“兄弟,你不是失去记忆了吗?”
秦秋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的说:“装的。”
“……兄弟,你这样也太不够江湖义气了吧?”宁进才一口气没上来,这算什么意思!
秦秋眼神怪异的瞧着他,“宁兄,这些人都是我帮你杀的,不管在哪里算,都已经够义气了。”
宁进才顿时忍了下来,对方重伤的时候被他路过看到救了回来,之后才现他身手了得。
当时以为捡到了宝,还是个失忆不知道身世的人,才让他来办林家庄的事。
确实办得非常干净利落,整个林家庄没一个活口,庄子外面都没人现。只不过当时让他留几个活口下来,好查问藏宝图的下落,他却全部给杀了个干净。
活口也没有,大半夜把整个庄子都翻了一遍,连尸体都全摸了也没找到东西。
白天才想起来,如果没带在身上,会不会给林家的人吞下肚了。
本来想过来查找,谁会想到胡县令想弄死的那女人,竟然把他给抓了,这庄子也被她守着不肯离开。
想扮鬼吓跑她,好去查看尸体,又把自己人搭了进去。
现在带着这位以为失忆的高手过来,竟然还是熟人,怎么就如此倒霉,明明就可以得到图,取得宝藏天下无敌了!
宁进才知道秦秋的手段,而且这藏宝图有十几股势力在寻找,他只想赶快抢到这一张,不能让这两人因藏宝图联手对付自己。
他便笑道:“二宝兄弟,我虽然救了你一命,你也帮我做了不少事。抛掉救命之恩这件事不再谈,我待你不薄吧,情份怎么也应该比这个女人强。”
“噗!”庄柔突然笑出了声,“二宝兄弟?”
“哈哈哈,你竟然连真实姓名都没和他们说。这二宝是你自己取的,还是他瞧着你像个二宝,快笑死我了。”她捂住肚子顿时笑个不停。
这秦秋为了躲避铃阁的追杀,竟然装失忆混在土匪窝中,瞧瞧这忍辱负重的名字,二宝!
宁进才有些恼羞成怒,这二宝又不是他取的名字,明明是救醒了此人后,他自己说的二宝。
但现在他不敢说这话,而是怒目瞪着庄柔喝道:“你别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生死之交岂是你随口乱说几句,就可以恩断义绝的!”
他不知道二宝和这个女人的关系,但肯定很熟。
除了拿到藏宝图,胡县令还要解决掉这个女人,如果二宝是站在她的那边,那就有麻烦了。
宁进才在江湖上有些名头,只要进了静州的江湖人,都知道静州有个了不得的匪帮,头领小有名气人称占山王。
此人交友广泛,绝对不抢江湖人和门派的商队,要是没有盘缠,只要进来寻他,必会得到一份银子,是个热心助人的好汉。
至于他抢劫来往商户,那不是江湖的事,江湖人才不管。
当个静州的土匪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如果武功更强一些,他就可以一争静州王的位置。
这张藏宝图,他志在必得。
现在的要任务,就是让二宝兄弟帮自己,为了以后争静州王,二宝兄弟不能离开,他暗杀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好了。
宁进才骂完庄柔,就转头看着秦秋,情深意重的说:“兄弟,我宁进才与你一见如故,平时待你也不薄,这静州是我的,自然也是兄弟您的。”
“兄弟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那重伤你的人,不管是谁,我都要扫平他们为兄弟讨个公道!”他不敢再提二宝两字,怕再被取笑引起秦秋的反感。
秦秋好好的看着他,也没吭个声,让宁进才不知他是被感动了,还是想考虑一下提条件。
这是把刀,却是把双刃刀,宁进才决定等自己拿到藏宝图,寻到绝世秘籍学会之后,就先把他给解决掉。
不然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睡觉都不安心。
庄柔瞧着他在那试图说服秦秋,他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由得笑道:“他的仇家是铃阁,你能帮他扫平铃阁吗?”
不等宁进才反应过来,她便说道:“铃阁杀手一线灰秦秋,因为同一个任务多次失败,已经被铃阁列入抹灭名单。想必你刚才说的救了他的命,八成是被铃阁的杀手追杀造成的。”
“对了,知道他是什么任务多次失败,才要被抹杀的吗?”庄柔瞧着被铃阁这个名字吓住的宁进才,指了指自己,“他杀不死我,才落到这份田地,你觉得你杀得了我?”
她耸肩遗憾的摊开手,“可惜,你没这个机会试了。”
“谁让你知道他的名字和谁在追杀他,为了自保,秦秋公子只能让你们闭嘴了。”
就在庄柔说话的时候,秦秋已经抬手从束中抽出了一根细灰线,瞬间就把身边的人割了喉。
宁进才惊恐的求道:“二宝兄弟,不要杀我……”
话都没有说完,他的脖子上便出现一条细长的伤口,脑袋整个从脖子掉了下来,砰得落在了地上。
铃阁杀手一出手便不同凡响,宁进才一行人才进门,还没能威胁庄柔就死了个精光。
那两个被绑住的匪徒,吓得大叫起来,“大当家的救了你一命,你竟然忘恩负义杀了他!你还是不是人!”
庄柔真是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说道:“人家是杀手,这救命之恩不是已经摆在院子里了。还谈什么是不是人,杀了这么多的人,早就不是人了。”
“那他应该杀的人是你才对!”两人叫骂起来,这个杀手是因为她才跑到这里,害得他们老大倒了大霉,要杀也是杀她才对!
庄柔歪头瞧了眼走过来灭口的秦秋,婉然一笑,“他确实想这么做,可他杀不死我呀。”
说话间,那被绑的两人脑袋便搬了家,死不瞑目的掉在地上,不甘心的看着天花板。
秦秋这时看着庄柔,双手拉平灰线,淡定的问道:“现在我可以杀你了吗?”
“不行,我们还得去养猫呢,软绵绵有小肉垫子,会喵喵叫的那种。”庄柔抬起手学猫咪招了两下,喵的叫了一声。
“……”秦秋沉默半晌,看了眼边吃东西边带着敌意,注视着他的银霸,突然说,“我知道一只,你去领来。”
庄柔笑眯眯的应道:“好呀。”
第五百四十九章 入笼
秦秋把灰线收回束之中,看着这个毁了他这一生的女人,很不开心的说:“走,去他们的老巢。”
“去灭口啊?你总得留几个人给我弄口供吧。”庄柔对这种出手就不留活口的人真是无语了,干脆找个机会,把他交给官府好了。
“我在这里有一个多月了,就你的那点事,我告诉你就行了。”秦秋和宁进才他们没什么话说,但跟庄柔便有说的了。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他们是为了抢张地图,说是什么有绝世宝藏的藏宝图。只有蠢货才会相信这种东西,也许寻到那地方,挖出来的只是点破烂而已。”秦秋是正经的老江湖,接触的都是江湖人中的上层,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这种事。
庄柔抖了抖手中的地图,笑道:“我真的找到了,而且上面还怕别人不知道是好东西一样,写了绝世藏宝图五个字。”
“能够相信这种东西的人,我觉得基本也没什么机会,能在江湖中混出名堂来了。”
秦秋轻扫了一眼那五个字,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恶俗!”
“不过,据说这藏宝图,也是这林家庄的人追杀一人抢来的。这东西近两年在江湖上盛传,争抢的人不少,共有三张。每张能寻到的东西都不同,有数不尽的财宝和最强的武功秘籍,还有一件是什么天下奇兵器。”
他在铃阁之中也有所耳闻这件事,为了这个来买情报的人不少,请求他们出手的也有好几次。
庄柔捂住嘴睁大眼睛,万分吃惊的瞧着他,气得秦秋深吸口气,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那是江湖传言,又不是我说的。”
“嗯,我知道了。”庄柔抿着嘴用力忍着笑,什么天下奇兵器,财宝和武功秘籍,看来有必要强制江湖人进学堂念书了。
秦秋也觉得说这些太丢人,他转身就往外走,“走,你说好要养猫的,不然拼着命我也不想让你活了。”
庄柔也起身,叫上银霸跟在他身后,笑眯眯的说道:“别整天说这种同归于尽的话,跟着我不怕官府找你麻烦,至于铃阁更不用说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拆了他们。”
“以前我不信你能掀多大的浪,现在我信了。”秦秋站定回头说道。
“那你眼光还真是不错,本驸马的本领只差上天入地了。”庄柔得意的说。
秦秋跨出大门,轻飘飘的说了句,“动动嘴皮子,就灭掉一个土匪帮,还有谁比你阴险可怕。”
“人都是你心虚为了灭口杀的,和我无关,但以后别背着我出去接生意,你动起手来没个数。”庄柔走出大门一瞧,门口半副担子都没有,这宁进才根本就没想过用钱财来换藏宝图。
她顿时气愤的骂道:“真是太不讲信用了,什么东西也没带过来,果然是铁了心只想抢我的图!”
“土匪就是土匪,为了保一方百姓平安,我们现在就去剿匪,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此猖狂,连朝廷命官也敢加害!”
说到这,庄柔突然灵机一动,大晚上眼睛好像狼似的放着光,盯着秦秋说:“如果我放出消息,说藏宝图在我的手上,不就可以引来许多居心不良的江湖人。”
“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可以除暴安良了!”
秦秋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人在洪州的时候就让他看不懂,不敢说脑子有问题,但绝对不正常。
洪州会生叛乱,他可是亲眼看着,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家伙搅起来的。
她是个内心不安分,无时无刻不在生事,借着除暴安良之名祸国殃民,到处搅局的人。
这种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事情只有针眼大,也要被她挖成口锅。
“二宝,怎么还不走,想什么呢?”庄柔抱着手不解的催促道,马都在山下,站在山头上不动算怎么回事。
秦秋用眼睛斜瞅着她,警告道:“别叫我二宝,不然同归于尽。”
庄柔眨巴了一下眼,虽然腹诽明明那男人亲热的叫他二宝,要不是身份被点破,也没见他要死要活的闹着要杀人。
但她还是眼睛一眯,笑容可掬的喊道:“秋哥哥,去土匪老巢的路远吗?人家怕不早点去,天亮就赶不回来了。”
秦秋打了个冷颤,有些不想要跟她一起行事了,但想想那只缩在草丛中的猫儿,他忍了下来。
“走吧,山下有马。
庄柔笑了笑跟着他一蹦一跳的顺着石阶下了山,那停了十几匹马,看守马的土匪才回头正笑着要和秦秋说话,便被他杀掉了。
此人冷血无情,相熟一个多月的交情在他这里,就和不认识还有仇差不多。
“秋哥哥等我一下。”庄柔跑到了旁边的村子中,她知道那些衙役还在这里,只是和村民一样惧怕宁进才这群土匪,才不敢点灯出来。
她走过去说道:“孙捕头,地保你们在吗?”
半晌才听到孙捕头的声音在不远处的一间柴棚中响起,“大人,在,小的在。”
庄柔哭笑不得,藏在柴棚可真是机灵,“我抓到杀林家庄所有人的凶手了,原来是一群土匪,现在你们去把他们看管起来,我去追逃脱掉的那些。”
“什么!宁大当家被大人抓住了?”孙捕头从柴房中跑了出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刚才他没看错的话,上山的就是此处的大匪头,宁进才。他和胡县令关系很好,衙役根本就不敢惹他们,就算知道他们杀人抢劫,在街上遇到也只能陪笑着让道。
孙捕头心中大喜,如果能放掉此人,以后他在安景县城的日子就好过了。
毕竟胡县令现在还活着,这土匪势力庞大,想要凭着一人一兽打下来,那根本就不可能。
庄柔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你认识他,那正好,就交给你看着了。对他们好点,毕竟是重案要犯,别饿着他们,有求必应就是了。”
孙捕头使劲的点头,这肯定的,谁敢虐待他们啊。
“那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看守,别再动庄家的东西,土匪身上的全是罪证,也别动。不然,我就把你当他们一伙的土匪了。”庄柔坐在她那辆马车,让银霸上了车,交代了一句话便驾着马车跟着秦秋走了。
孙捕头则搓了搓手,兴奋的一招手喊出了藏起来的衙役,“兄弟们,跟着我去瞧瞧宁大当家,这回大伙可是要了!”
“对,可别让宁大当家委屈了。”
他们兴奋的喊道,胡县令是安景城一霸,那宁进才就是安景城里里外外的一王,只有捧着哪有怠慢了他的道理。
等孙捕头他们一路小跑到了林家庄,赶快推门进去,谄媚的喊道:“宁大当家,我们救您来了。”
转过影壁,谄媚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了脸上,宁大当家的尸体就在那摆着,和他的手下一起早凉透了。
孙捕头和众衙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宁大当家死了!
完了!胡县令也死定了!这安景县城真的要归晁主薄了?
第五百五十章 相见才相识
庄柔的马车跟着秦秋飞驶在官道上,虽然拉着一车的东西和银霸,却一点也不输给全力而奔的秦秋。
秦秋胯下的不是什么良驹,但只是轻骑一人,他对自己的骑术还相当有自信。
但现在甩不掉一辆马车,这让秦秋很不爽,难道庄柔的马是军中极品?
他悄悄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马果然不错,不是从军中出来,就是专门训练过的那种,她的好东西还真是多。
见他瞧着自己的马,庄柔便一边赶车一边在风中大声喊道:“你盯着我的马干嘛?”
“马不错,是那个郡王送的?”秦秋也喊道。
庄柔则大方的回道:“不是!我杀了个大婶抢来的!”
“……”秦秋无语的看了她一大眼,这到底谁才是土匪?
跟着这个女人混,可能比以前更加的危险,也许是自己杀人太多,老天故意给自己下绊子了吧。
他回过头,继续往前赶路,很快到了安景城外官道的一条岔道,直接骑马而入。
此处庄柔有印象之前路过,因为看着比官道窄,所以没往里面去过。
虽然这条路没有官道宽,但也能容下她的马车,可进去几十丈后,路面豁然开阔,那石头铺成的道路比官道还宽,轻松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急驰。
这路修的可真结实,想必要花掉不少的银子,这些土匪可真大手笔,看来平时没少抢人。
往里又跑了一段路,远处的山坳中出现一座大宅子,厚实高大的石墙,把宅子围得如堡垒一般,四周竟然还有箭楼。
秦秋放慢了马速,庄柔也把马拉住,瞧着远处的宅子,“这土匪窝不错啊,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到林家庄的土匪也不怎么多,一会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先停下,我们去旁边。”秦秋却在离宅子不远处停了下来,那是一片有灌木的平地,杂草丛生。
庄柔下了马,好奇的跟着他走过去,就见他小心的翻开草丛中的一堆灌木。
顿时,灌木中便有可怜的奶猫叫声传来。
“我看看。”庄柔挤过去一看,就见灌木中的杂草被压倒,露出个窝似的坑来,里面有只正在喵喵叫的小黄猫。
毛茸茸的还没手掌大,不知是被他俩惊吓到,还是又冷又饿,一直叫个不停。
秦秋盯着庄柔,“就是它,扔在这里会死。”
庄柔点点头,“没问题,我找块布把它包起来。”说着她想翻块帕子出来,把猫的包住,这样可以让它不这么害怕。
就在这时,从灌木中传来几声充满了敌意的猫叫,一只又肥又凶的黄猫从灌木后钻了出来,盯着两人凶狠的发出威慑的声音。
庄柔停了手,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只凶悍的母猫,而秦秋却严肃的说道:“如果它吃小猫,我就只能痛下杀手了。”
“你瞎啊!怪不得猫讨厌你。”庄柔翻了个白眼,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头上,“这是母猫啊!是小猫的娘!”
秦秋捂住头怒目瞪向她,那只母猫趁机一口叼住小猫的后脖颈,凶巴巴的瞪两人一眼,就叼着小猫钻进灌木中不见了。
猫没了,还被母猫讨厌,秦秋蹲在草丛中,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庄柔想了想,便安慰道:“你换个想法,这只猫跟着我们,当然没有跟着母猫好。之前你觉得它活不下去,现在看到它有母猫养,说不定还有兄弟姐妹,肯定能过的很快活。”
这种安慰秦秋一点也不想听,他只知道毛茸茸软绵绵的小猫没有了。
“秋哥哥,庄子里还有人等着你杀呢,打起精神来,杀人才是你的最爱。”庄柔试图唤起他的意识来,想想自己是个杀手这件事。
没想到秦秋懒洋洋的说道:“我已经脱离了铃阁,不是杀手了。”
什么杀人,他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蹲在草丛里一点也不想动,想着那只母猫说不定会把小猫给叼回来。
从庄柔站在的位置看,他好像在草丛中方便一样。
这家伙到底有多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啊!
难道只有猫才行,还是只要有毛的就可以,可我现在哪里给他找只猫或是狗来?
庄柔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住了秦秋就往外面扯,“过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干什么,你给我黄金也没用,我没兴趣。”秦秋想甩掉她的手,却发现她用了很大的力气,甩都甩不掉了。
他被庄柔扯得身不由已的跟着她走,忍不住喝道:“喂!你要干嘛!”
“银霸,下来。”庄柔边拖边喊道。
秦秋冷哼了一声,“你想杀了我?还是威胁我给你杀人?别作梦了,我从来不吃别人这一套。”
这时,庄柔突然松了手,一脚就踢在他的屁股上,直接把他踢得扑向刚下马车的银霸。
秦秋整个人都扑在了银霸身上,银霸吃的多身体也好,一身的长毛黑亮又柔软,就这么给他抱了个满怀。
银霸莫名其妙的看着秦秋,提着他的衣领给拎开,放在了旁边。
回过神来的秦秋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按在银霸的身上,那毛茸茸的手感,没有被动物嫌弃,就这么一大堆毛茸茸的立在这里让他摸。
“……”银霸茫然的看着他,而秦秋也没说话,只是抬头瞧着它,一人一兽就这么站在路上,盯着对方仿佛时间停止了。
只要有毛,不害怕他,早知道是这样就让他摸银霸了。猫是怕秦秋那自然散发的危险,但银霸能怕谁,它谁也不怕,自然也不会躲开他。
庄柔腹诽着在旁边咳了两声,“秋哥哥,杀土匪吗?”
秦秋转头看着她,“杀,我和它一起进去,你在外面等着。”
“哦。”庄柔对这种没有原则的男人,已经不想讲什么了,能杀这么多人还这么自如淡定的家伙,当然不会是人了。
“那我们过去吧,土匪老窝就在前面了。”她应道,就想过来上马车,却不想秦秋把马鞭直接扔给了她。
秦秋一脸认真的说:“你骑我的马,我坐马车。”
他推着银霸就往马车上走,“我们俩下了马车就要进入宅子中,墙这么高你又没轻功,翻进去太困难。你离远些,我们用马车靠近,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就先干掉箭楼中的人。”
庄柔愣愣的看着他,这个死男人竟然要抢自己的银霸!
“反正你有个盾牌,就守在门口好了,这种小事我们去办。”秦秋把银霸推上马车,心中美滋滋脸上却冷冰冰的说道。
银霸瞧着身边这个男人,觉得他有些亲热,而且也没什么危险,便不介意他靠着自己坐。
“银霸,一会跟着他把里面的人杀掉。”庄柔无视秦秋这个内心变态的疯子,对银霸比划道。
银霸捶了捶胸口,正向庄柔表示听懂了,却突然冷的抖了一下。
它侧头一看,就发现身边这男子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格外的火热,就像它自己盯着一盆盆肉时一模一样。
庄柔不忍直视的转过身,悄然上马,心想还是赶快捡只猫回来才是正事。
杀手果然都是变态。
第五百五十一章 一女当关
秦秋让银霸坐在马车中,自己在前面赶车,大摇大摆的就驶向土匪老窝。庄柔则骑着马跟在后头,就算有铁甲功也并不想被箭射,她落在了后头一些。
这宁进才当土匪当的是相当富裕,快靠近门口的路两旁,竖了不少的柱子,上面挂了一串串白灯笼。
晚上不止可以照亮路面,让攻打的人无处藏身,也显得非常豪气。
然而白天看起来,这里就像死了不少人,正在办丧事,到处都是慎人的白灯笼。
秦秋驾着马车来到了大门口,守在旁边箭楼上的人认识他,这个被宁进才捡回来的高手,是土匪窝里的红人。
大家都想和他学个一招半式,也成这样的高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人。
见马车上坐的是他,箭楼上的人便喊道:“二宝兄弟,你怎么先回来了?”
“困了。”秦秋从来不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话,他抬头懒洋洋的说道。
“二宝兄弟就是性情中人,说困就回来了,老大对二宝兄弟可真好。”箭楼上这土匪趁机帮自家老大说了几句好话,这可是下过命令,所有人都要哄着这位,要让他留在这里才行。
一有机会,大家就赶快夸自家老大对他好,暗示他知恩图报。
秦秋低下头,没再吭声。
箭楼上的土匪边让下面的人开门,边看向了不远不近跟在马车后的庄柔,她穿的非常像江湖人,家中特别有钱和权的那种。
这就让人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难道是这江湖女子看上了二宝兄弟,江湖女子听说不管什么女德女戒,硬贴上来要成亲的不少。
像二宝兄弟这种武功高强,长得又俊俏的高手,自然比较能吸引姑娘们的注意。
“二宝兄弟,后面骑马的是红颜知己吗?”箭楼上的人调笑道,男女之事最能惹人说笑了。
正下了马车,要入门的秦秋听了这话,幽幽的抬起头,哀怨的看着他说道:“那是个鬼啊。”
箭楼上的人愣了愣,“鬼?不可能啊,大白天的。”
他抬头看了眼庄柔,哪有鬼是这样子,便转头向和秦秋继续搭话,眼前却突然出现了秦秋的脸。
这可是箭楼外,他不知道秦秋是什么时候飞上来的,人都还在空中。
就见秦秋手指轻轻一动,一条肉眼不易察觉的灰线,有生命一般在空中飞动,悄无声息的就割断了箭塔上两人的喉咙。
而他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如同轻飘飘的羽毛,无声的落进了院子。
银霸也下了车,另一边箭楼中的土匪,此时已经回过神来,大喝一声,赶快敲击着箭楼上的铜钟,向整个宅子发出警告有外袭。
不愧是刺客,身形动作可真好看,干净利落。
庄柔看着飞入空中随手杀了人,就落进了院中秦秋,在心中夸道。
不用和这个男人对敌,只是从旁边看的话,确实非常的赏心悦目。不过就是还不够心狠手辣,毛茸茸的东西就能捕获这家伙。
说不定,他只是厌烦了给铃阁干活,想给黑将军当个侍猫太监。然而铃阁的追杀,让他连这种小小的心愿也不能实现。
庄柔闲着没事干,坐在马上恶意满满的猜测着他会沦落的原因。
宅子里面已经闹得鸡飞狗跳,充满了叫声和骂声,有一处的声音特别巨大,不用确认她就知道肯定是银霸在拆宁进才的房子。
过了一会,突然从大门口冲出两个提刀的汉子,拼命向马车跑去,一副不愿意打,要逃走的样子。
庄柔跳下马,挡在了马车前面,“不能抢马车,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你们当了土匪怎么能临阵脱逃,让你们老大看到,在九泉之下他会哭的很伤心。”
“滚开!”秦秋在里面杀得他们已经丧了胆,就算听到宁进才已经死了,也顾不上悲伤和震惊。
此时的他们只想抢到马离开这里,离里面的凶神越远越好,什么都没有小命重要,阻挡他们离开的庄柔,就是碍事的存在。
随着骂声而来的,是他们手中的刀,破空砍了过来。
刀还未落下,眼前就出现了一片红色,巨大的盾牌挥了过来,直接把刀拍在他们身上,砰的飞出去撞在了大门上。
庄柔立住盾牌微微歪头瞧着这个土匪窝,从容不迫的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想要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话音刚落,从里面就跑出两个好像厨娘丫环的女子,愣愣的看着庄柔,她们贴着墙盯着她,慢慢的往旁边移动。
庄柔只是瞧着她们,并没有上前阻止和动手的打算。
大概看懂了她的眼神,两人壮着胆子拉着手,就从旁边飞奔逃走了。
这么大架势的土匪,和山里面那些穷鬼可不同,离县城这么近,怎么也得抢或是买点丫头婆子回来伺候。
手下兄弟是什么?
那就是家丁护院,整个宅子就是宁府才对。
这种没有武功的下人,能逃出来庄柔并不想挡着去路,她只是不想放跑了土匪而已。
银霸和无情无义的秦秋在里面杀个惨绝人寰,不断有人逃出宅子,庄柔凭着多年经验来区分土匪还是普通人。硬生生让她找出两个男扮女装,想装成婆子逃出去的男子。
这宅子修建的地方本身就不好,除了这条路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壁,能飞快的顺着山壁逃跑的人,最少也能和秦秋战个上百回合。
想要逃的都上不了山,只能从庄柔所站的这条路出去,不管是翻院墙还是从大门逃走,每个人都要经过她面前。
此时庄柔面前已经有十几人,全是从里面逃出来的,男男女女都有,就算是有土匪也八成衣服都换过了,不太好认。
她却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你们要是指认出土匪,就给他十两银子。如果是多人指出来的,每人三两银子。”
“如果我放跑了土匪,说不定他们因为和你们相熟,为了逃避官府的抓捕,会逃到你们的家里去躲藏,威胁说出他的身份就杀了你们或是家人。”
庄柔咧嘴笑道:“但在我这里,他们一个都逃不掉,全部都要死。”
“你们还能赚到一笔足可以带着全家搬迁的银子,再也不用卖身到别的地方去,协助官府捉拿匪盗,那可是每个百姓都应该做的事。”
她打开荷包,抽出几张百两的银票,在手中扇了扇,“说吧,这十几个人里面,有几个是土匪?”
“她俩!”在场的人,顿时全部指向了两个娇滴滴丫环样的女子。
“她们是宁进才的小妾,整天说宅子里面的女人勾搭老爷,打死过好几个丫环了!”人多势众,大家指着两人便说道。
这两女子顿时花容变色,张口骂道:“你们别血口喷人,我们可是被抢来的,柔弱得不行,什么时候打死过丫环了!”
庄柔则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九星红上前,根本不理会她们的叫嚷,一刀一个便捅了个干净。
她指着旁边说道:“你们站旁边去,出来一个就指一个,但如果把有过节的普通人也指成土匪,那可就也是土匪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些逃出来的人疯狂点头,急忙跑到了侧边远远的站着,心惊胆跳又有点期盼里面出来的人,都是土匪就好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横财
在钱和生命的威胁下,土匪被指认出来的越来越多,大家各自暗暗的算着自己能拿到多少银子,越算越兴奋,只恨逃出来的土匪太少。
宅子中惨绝人寰,但外面却完全不一样了,每当有人逃出来,如果是土匪,便会有惊喜的欢呼声。
但出来的要是下人,大家顿时就非常的泄气,弄的逃出来的人一脸茫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怎么外面搞得和正月里老爷红包似的。
每个人都多少会有相熟的人,只要出来很快就知道指认土匪有银子,而且据说宁进才大当家已经死了。
只要把土匪都给指认完,就没有人寻大家的麻烦,银子也可以收得安稳。
顿时,大家都报着满腔的正义,加入到了指认土匪的行列。
这话可是旁边的女大人说的,百姓就应该出来指认匪盗,不然就是犯了罪,而赏银的事只是她的任性而为。
没办法,谁让这位女大人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
她硬要分给大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土匪要算帐的话,也只能去找她才对。
渐渐的,当院外那尸堆越来越高时,众人才现,他们竟然已经指认了如此多的土匪。
原来,这宅子中的土匪竟然如此多,在这种地方干活,可真是把脑袋提到裤腰上了。
庄柔甩甩手上的血,听着宅子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少,看来土匪已经被围剿的差不多了。
她转身看着众人说道:“真是为难大家了,还记得自己指认了多少人,赚多少银子了吗?不记得就仔细回想一下。”
“别急,一会就把银子分给你们,等我一下。”庄柔让众人等在门口,便走进了这座土匪宅子。
入门就看到不少尸体,活人是一个也没看到,全跑到外面去了。
大宅子的库房位置都相差不多,只不过有些还会弄些暗房之类的藏好东西。
庄柔轻车熟路的找到一间库房,砍开房门进去,翻找了半天,摸到了两箱银子。找开随意数了一下,每箱都过了五百两,正是她此刻急用的东西。
这时,银霸和秦秋听到动静跑过来,还以为是土匪余党,一看现是庄柔。见她在搬银子,秦秋便直接走开了,去查看还有没有活口。
“银霸,把箱子搬出去。”庄柔喊住了银霸,拍了拍地上的箱子,这种体力活就交给它了。
银霸伸手就把箱子单手搂住,大摇大摆的抱着箱子走了出去,再多来两箱都没问题。
庄柔跟着它着走出去,在众位百姓期盼的目光中,让银霸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她打开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银子,“顺着排队一个个的来,报上多少银子,可不能多报,别当我是瞎的。”
能领赏银的人中,有几个立马就认出了箱子,有些惊讶的小声说道:“这不是府上的银箱吗?”
“对啊,去年我还去清理过,难道给我们的银子,就是从这里出不成?”
“要是宁大当家还活着,得被活生生气死掉。”
“管他呢,没听说吗?他早就被杀了,真是他的银子也应该看在大家伺候了他几年的份上,拿出来分了。”
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一个觉得庄柔过分,目光全盯在银子上了。
宁进才的死没人关注,静州这么大一个江湖土匪,就这么死了,却半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大家只想要他的银子而已。
“你几两?”
“三、三十五两。”
回答的人结结巴巴,也不知道到底指了几个土匪,硬着头皮喊了个三十五两。
庄柔也没管到底是不是这么多,伸手估摸着抓出几十两银子,只会多不会少,就扔给了此人,“给你,拿去好好过日子吧。”
接过银子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事,再三确定后,把银子藏在怀中大笑着站了到了一旁,等着和其它人一同回城。
这辈子也没拿过这么多银子,一个人走太危险,得多约几个人才行。
见真的能拿到银子,众人心中万分激动,一个个排着队领走了自己的那一份银子。
等秦秋和银霸一身疲惫的走出宅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眼就看到庄柔像个散财童子似的银子,顿时觉得莫名其妙。
“你银子很多吗?”秦秋问道。
庄柔完最后一个百姓,两个箱子已经空空如也,她还自己掏腰包拿出了十几两凑上去。
向揣着银子想赶着回家的百姓挥了挥手,见他们全部借着夜色也要赶回安景县城,全部走光后,她朝秦秋狡黠的笑了起来。
然后搓了搓手说道:“走,我们进去翻银子带走。”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不报官了?”秦秋觉得自己在此人身上,已经看到了世人的下限,却没想到还离得远。
“报啊,当然要报。可不把值钱的东西带走,我们前脚走,有坏人过来偷盗怎么吧?”庄柔委屈的说道。
秦秋看着墙外那些土匪的尸体,根本不相信还有人大半夜敢来此地,土匪和她比起来算什么啊!
正当庄柔想推着秦秋进去找库房的时候,却看到一行人骑马拉车的过来了,等走近了些,靠他们举着的火把,才看清领头的人是晁主薄。
他还带了形如虚设的守城官兵,从来捉不到一个土匪,现在听说宁进才死了,马上就赶过来剿匪了。
等看清宅子外面景像时,他们顿时被吓得话都不出来,竟然有这么多的死尸!
高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众人看向秦秋的目光全是佩服,银霸虽然看起来也很威武,可它只是头野兽。
大家都觉得,是秦秋杀掉了土匪,晁主薄还以为他是庄柔的杀手锏,只是之前没带出来,掩藏了实力。
现在见到了真身,他赶快下马,对秦秋就抱拳道:“阁下不愧是高手,真乃大侠英雄是也!“
秦秋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大侠和英雄,他有些尴尬的想和平时一样不理人。
可晁主薄对他赞不绝口,说得秦秋都不好意思太冷淡,只得硬着头皮应付了几句。
庄柔则拍了拍晁主薄的肩膀说道:“晁主薄,这收尸的事都交给你了,林家庄那案子就是他们做的。而且其它的劫案,想必也不会少,全部整理一下,这些全部都能充公了。”
“抄家最有意思了,跟寻宝一样。”
晁主薄激动的拱手道:“驸马真是太客气了,只是一天两夜,驸马竟然就能破了此大案,真是让下官大开眼界啊。”
“我听孙捕头说驸马到了这里,怕驸马吃亏,所以就赶快带人马赶过来帮忙。只可惜慢了一步,没有看到驸马和大侠的英姿。”
庄柔笑了笑,“没事,你慢慢查,我会在城中客栈待几日才离开。记住,林家庄和这土匪窝抄出来的财物,我要分一半。”
晁主薄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愣愣的看着庄柔,整整一半?
“我只要可以用马车拉走的小件东西,什么珠宝玉石和银子、金锭之类的东西就行。宅子和大件的东西我不分,他们那些田地和铺子,我半寸不取。”庄柔笑道,让他放宽心,自己可是很大方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什么力都没出过的晁主薄哪里敢有意见,便点头应道:“驸马放心,下官必尽心去办此事,绝对不会少驸马一两银子。”
庄柔满意的扛起盾牌,瞧着他笑道:“那就麻烦晁主薄了,本官要回安景城去见见胡县令了。我悄悄的和你说,胡县令和土匪勾结,他完蛋了,你快送信去京城吧。”
“对了,别送给你的顶头上司,送给我哥哥,国子监的庄学文,现在给皇上当伴读呢。就说是我让你送的信,觉得你满可靠的。”
晁主薄把头点的像啄米小鸡,“多谢驸马,大恩大德下官紧记心头,绝对不敢忘记。”
能搭上庄学文,别说是一半,就算是全部给庄柔,他也愿意啊!
第五百五十三章 锦少年
知道晁主薄不会少了她的一两银子,庄柔便带着对银子没有半点兴趣的银霸和秦秋,回了安景城。
回去的路也一样,庄柔骑马而他俩坐马车。
看着在自己马车了因为太过疲劳,一人一兽相互依靠睡熟,而自己却还得边骑马边照看着马车。
她想了想,等熬到安景城,立马去了马店,指着停放在马店边上等着出售的空马车,豪气的说道:“给我来一辆最大最豪华的车厢,按那样给我造双倍,多少银子我都要。”
“大人,这么大的马车下人是能造,可这官道并不是都平坦好走,这么大容易陷在了路上泥坑中,人少了推都推出来。”马店的掌柜陪着说道。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接下了这笔生意,只要把马车给造出来,管他在山路上会出什么事。
可这位昨天把黄典史活活打死,全城昨夜已经传了个遍,据说她今日白天还去了林家庄,把那产粮大户满门都给杀了。
这种疯子可不敢惹,马车做好后上路就不能用,她还不得转头回来寻麻烦。
打砸都是小事,把人杀了可就没处喊冤。
庄柔却觉得此地做买卖的人真实诚,自己都一副钱多人傻的样子,他却一点也不想狠狠宰一刀。
“老板,就冲你这真心实意做买卖的样,你帮我挑辆结实的马车,我买下了。”她翻身下马,拍了拍身后这腿力不行的马。
“这马也归你了,重新给我找一匹好马,能拉能跑的那种。这是定金,还有我这马车停在你这里,里面睡的人等他醒了,你让他到云来客栈找我。”
庄柔扔下五十两的银票,连人带马车全给扔在了这里,独自进城去了。
马店的掌柜接了银票,哪敢把马车停在外面,亲自给拉到了干净远离其它马匹的地方,让车中的人好好的睡一觉。
他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赶快就把众人都驱赶走了。
妈呀!这里面有那头可怕的野兽,靠着它睡的那男人一身都是血,别说是杀人溅到了身上,得杀十头猪接一盆子猪血下去泡,才能染成这个样子。
谁也不敢靠近这辆马车,大家离得远远的,让这一人一兽好好的睡觉不敢打扰。
起床气那种东西伤人,说不定连野兽也有,人还讲讲道理,野兽可根本不会听。
独自一人的庄柔,回到了云来客栈,掌柜的看到她回来,赶快跑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大人,您回来了。上房已经准备好,有什么需要请你尽管吩咐。”皇后有个造梦空间
庄柔也不客气,把提在身上挡住半边身的盾牌提开,就露出了半身衣服上的血。
她都是用左手拿九星红捅的土匪,血喷出来把右边都给喷红了。
“啊!”掌柜吓了一跳,失声惊叫起来,等回过神来才注意这不是受了伤,而是别人的血。
庆幸这位驸马不会死在自己这里,他松了口气,赶快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把云天池子放满热水,伺候驸马沐浴更衣!”
顿时有两个婆子急急忙忙的跑上楼,不知去干什么了。
掌柜则亲自在前面引路,把庄柔带去云天池子。
“准备好饭菜,找个婆子把我的衣服洗了,我要在这里住几日,少不了你的赏赐。”到了门口,庄柔朝他说道。
“小人马上去吩咐厨房,那下人先靠退。”掌柜也不能陪着庄柔洗澡,送到门口目送她进去插上门,就赶快去厨房盯着做菜了。
这云天池子是云来客栈唯一的两个澡池子,只共贵客使用,别人都不能来用。
而其它还备有两个简陋些的澡池子,便是给所有客人使用,只是分为一大一小,大的给男客,小的便是给人数并不多的女客了。
热水引的是温泉水,刚才的两个婆子已经手脚麻利的打理过,平时就有打扫,所以只是泡了茶,送了些棉帕和更换的备用衣服进来。
因为独自面向山外,池子边的墙有一面挂的是竹帘,洗净身体泡入温泉中,便可以把这挡风的竹帘拉起来,欣赏这安景城外的远山美景。
庄柔麻利的换下衣服,用桶中的热水洗掉身上的血迹,便抱进了坐下齐肩的水池中,随手拉开了竹帘。
冬日的寒风刮了进来,泡在池子中的她却半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有神精气爽的感觉。
她眯了眯眼睛,靠在池边自言自语道:“我这么霸道又有银子,似乎不应该过的如此可怜,这一路还是舒舒服服的过去才好。”
闭眼泡了一会,庄柔便转身趴在池边伸手倒茶,背上那满满一副花绣露了出来。那月下的蛇泡在水中,在水波的晃动下,好像活了起来,在水中游动似的。
“蛇!”穿越诸天万界
突然,云天池子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如蚊语的惊讶声,庄柔刚端起茶杯的手便顿了一下。
随后她便端起茶若无其事的喝了下去,摆下茶杯,伸手拉过了一块大棉帕,往身上一裹,便从水里坐到了池边,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那是面石墙,但旁边便是竹帘的边缘,那边被云来客栈种了密密麻麻的竹子,可以挡住别人的偷窥。
声音没有再响起,而且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嫩稚,主人应该是个少年或是人音不符的男子。
“偷看可不好,来了便出来见见。”庄柔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便出言想引人出来。
但等了好一会,刚刚泡暖和的身体被风吹得抖了起来,人都没有出现。
她扁了扁嘴,便又缩进了水池中,说不定那人出声音便跑掉了。
于是便气呼呼的把竹帘拉了起来,看谁还能再偷看,抓倒就挖出他的眼睛好了。
而在云来客栈的房顶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上面,兴奋的对旁边蹲着的暗卫说道:“我看到她的背了,纹了好大一副花绣,那蛇在水里好像活了一样。”
“快,找个手艺好的师傅,给我也纹个霸气的。”
暗卫语气很无奈的说:“锦少爷,庄家人的身体是不能留下任何记号的,你纹不了东西。”
庄锦顿时横眉怒目道:“我不干!凭什么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可以纹这么大的花绣,而我却什么也不行!”
“你都说了她是来路不明,肯定是在之前纹的,以后入了庄家,后面那块皮也会被老太爷割掉,锦少爷可不能学这个。”暗卫体贴的安慰道。
庄锦却眼睛一转,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坏坏的说:“不过本少爷确实和她身份不同,三姐虽然没写信给我,但是让我知道三姐受了委屈,自然不能让她好过。”
“不如,就把她背上这副图,割下来送给三姐好了。”
这名暗卫则马上想到了好玩的点子,跟着应道:“锦少爷说的对,可要是割的丑了,那可就不好了。不如属下找几头猪来,让锦少爷试试手?”
“猪?”庄锦犹豫了一下,便拍腿站了起来,“好,你带我找几头猪去,等本少爷练几天手,就过来把她的皮剥了给三姐姐送去!”
“是!”暗卫应道,带着他便翻下房顶,落进了一扇开着的窗中,显然住的便是这间。
第五百五十四章 属下
胡县令靠在墙角,歪着头在睡觉,他没有被捆绑,但却不敢逃走。 ̄︶︺sんц閣浼镄嗹載尛裞閲渎棢つ%.%
之前试了好几回,有一次都成功的走到了门口,就被宋老头给拖了回来。
虽然没有打他,但却让胡县令感到一种很危险的气息,让他深深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跑出房间,真的会被这老头杀死。
现在不杀他,只不过是看在庄柔的银子份上,放跑了他就表示无能,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时再想吃大户,似乎也说不过去了,又懒又馋没关系,但还蠢就让人掏银子都不情愿了。
宋老头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锦衣,头上歪戴着顶粉色的员外帽,抱着酒坛脚搭在桌上,已经躺在榻上睡得呼呼作响。
两人一个呼声大,一个呼声小,你来我往有节奏的响个不停。
这时,半掩的窗户被轻轻拉开,庄锦从外面探头进来,见两人都在呼呼大睡,就拉开窗轻轻跳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暗卫,随着他进来后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庄锦瞧了眼宋老头,只觉得丑得不堪入目,嫌弃的咧了一下嘴,就走到了胡县令身边,拍了拍他的脸。
胡县令不耐烦的招手挡开,嘟哝了一句,眼睛都没睁开又继续睡起来。
他也被折腾了一天一夜,脸还被庄柔打得青肿,早就疲惫不堪,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个觉。
庄锦见他不醒,便向暗卫示意了一下。
暗卫便上前,按住胡县令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庄锦便站起来,对着他的双腿之间就狠狠踢了上去。
胡县令瞬间就疼得惊醒过来,差点整个人就蹦起,喊叫声则被暗卫硬生生按了回去。
哪个杀千刀的家伙,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在睡梦中受了惊,又痛的失去了理智,睁大眼睛抓住捂住自己嘴的手,拼命挣扎要叫出来。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胡县令一愣,回过神来。
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单手撑膝满脸嫌弃的少年,愣了愣后没有再挣扎。却是面容扭曲的捂住双腿之间,痛得弯下了腰。
暗卫一直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惊动了宋老头。
隔了好会,见胡县令还在捂着腿,像只肥大虾那样不直起身,庄锦就伸手提住他的耳朵,强行给他拉了起来。
胡县令气得指了指捂住嘴的手,温和叫醒人的法子有上百种,有必要用这种残忍的手段吗?
庄锦摆摆手,暗卫这才把手缓缓的放开,嫌弃的在胡县令的衣服上擦了擦。
忍着腿中的疼,胡县令向庄锦拱手行礼小声的说道:“锦少爷,你是何时回来的,难道是特意来救属下?”
“你这头蠢货,三姐安排你的事,就是这样做的?”庄锦嫌弃的说道,他最讨厌这种无能的家伙了,看着就烦。
胡县令为难的说:“锦少爷,我都引土匪去杀了林家,就是为了把罪栽赃在她的身上,没想到她根本就不讲道理,上来就动手。”
“我活到现在,就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你说是横行霸道的粗糙汉子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女子。小姐们可没这样,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委屈的诉着苦,话都没说完就让庄锦不满的打断了。
庄锦面露厌恶,“谁让你当她是庄家小姐的?”
胡县令语塞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毕竟姓庄,我以为多少会有些庄家的行事风格。”
“哼,今天便宜你了。我带你出去,你马上安排人围剿她,记住杀她时别砍背。”庄锦冷哼一声说道。
“锦少爷,杀人还要挑伤口位置啊?”胡县令真是怕了这个胡搅蛮缠的十六少爷了,前几天刚把他送走,怎么又回来了。
杀人还要不能伤到背,也不看看那庄柔身边的野兽多凶猛,有那头野兽护着,能伤到她就不错了,还要对伤口挑三捡四的有何意义。
庄锦得意的说:“我要把她背上的皮割下来,送给三姐。”
“哦,锦少爷威武。”果然是个疯子,胡县令心中腹诽着,脸上却要露出赞赏的表情夸道。
庄锦站起身说道:“走吧。”
胡县令扶着墙站起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即门便响了一下,有人要推门进来了。
暗卫二话不说,抱起庄锦瞬间就冲出窗,把胡县令扔在了原地,顿时就没了人影。
胡县令愣怔的站在原地,就见庄柔穿着一身朴素宽松的衣裳,腰上挂着她的那堆行头,头微湿的走了进来。
盾牌已经洗过,红的地方依旧艳丽,金属的地方则有反光一晃而过,半点也看不出伤过人。
庄柔侧头盯着胡县令,而他也站在那愣愣的看着庄柔,两人无声的对视了好半晌。把腿被暗卫抓住,倒挂在窗外偷看的庄锦急得想进去。
但双脚被暗卫死死的抓住,他只能翻了个白眼,继续看戏了。
“胡县令,你这是要出去?”终于,庄柔打破了沉默。
胡县令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驸马误会了,我只是坐久了,起来活动一下。”
庄柔没盘问他,而是把盾牌靠着柱子放下,坐在了旁边的空桌前,她可不想去一片狼藉的宋老头那边。
刚刚坐下,外面便专来了叩门声,掌柜打了声招呼进来,带着伙计在桌上摆好了刚刚出锅的好饭菜,还放上个小炉子,温了两瓶酒。
然后才殷勤的带着众人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庄柔坐下拿起热水中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往对面放了个杯子,倒了杯酒,说道:“胡县令,过来喝一杯,我想亲爷爷可能没给你东西吃吧。”
胡县令看了一眼宋老头,这可真没猜错,这老头小气得要死,一天一夜连口饭也没给他吃过。
现在他饥肠辘辘,早就饿得不行了。
“不赏脸?”庄柔隔着满桌佳肴的热气,朝他问道,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胡县令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死也应该做个饱死鬼,他便大步走了过来,不客气的坐下就狂吃起来。
瞧他半点形象也没有的连筷子都顾不上,直接用手抓着菜往嘴中塞,庄柔咂咂嘴说道:“胡县令,这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子,真是可怜啊。”
“想想昨天大清早,你可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才过了一天一夜,就这副样子了。”
她体贴的说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这样我就能送你上路,这一生都不用再受这种罪了。”
“咳!咳!”胡县令被她的话呛到,还知道当官的礼节,用手袖挡着咳个不停。
庄柔伸手挡住几道自己想吃的菜,给移到了自己面前,皱眉说道:“你别激动啊,我又不是现在就要杀你,慢慢吃别着急。”
“我人可好了,如果你说出幕后指使,我也许能原谅你对我之前的无礼。”她眼睛一眯,笑盈盈的说道。
胡县令咳得满脸通红,看着她那张笑脸,感到自己活不过今晚了,除非锦少爷愿意正面出手,从此女手上把自己救走。
不然的话,只能黄泉路上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