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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原亮     我在汉朝卖煎饼txt下载     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深夜来客

    为了把店面经营得有个性,杨纯设计了两套工作服,并找了一个当地的裁缝师傅做了出来。

    衣服是那种夹克式收腰的那种,背上还绣着“杨家煎饼”四个大字,匈奴人会说汉话的有不少,但是会汉文字的可谓凤毛麟角,绣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实在是不好看,卫子君拆掉后重新缝上,果然漂亮许多。

    穿着这不伦不类的衣服,卫子君并没有感到别扭,反而觉得特别有创意,只是连日来的生意都不是很乐观,一天来光顾小店的只有寥寥的十几人,这其中有一多半都是看在亚当的面子上过来。

    打烊后,卫子君看着桌子上那些为数不多的刀币(匈奴市场上流通的一种钱。),心里很不舒坦,叹道:“就这生意,只怕我们两个早晚都要饿死在这里。”

    杨纯却不这么想,一边数着钱一边笑着说:“万事开头难,慢慢来吧。”

    “你倒是想得开,你自己看看吧,还有这么多面粉呢,现在是冬季还能放一个晚上,要是夏天,只怕都放不了一个上午。”卫子君端起案板上的那半盆和好的面粉往杨纯面前的桌子上一放。

    “没关系,夏天放冰箱里面。”

    “冰箱?何为冰箱?”卫子君没听懂。

    杨纯指着墙角的那个半人高的冰箱说:“那个就是了。”

    这些东西在开业那天卫子君就见到了,虽说让她大开了眼界,可她听说这些东西需要用一种奇怪的能源(电)才能使用,所以一直不敢靠近,而且越是稀奇的东西,她越是不敢碰,生怕把他们弄坏。

    “得了吧,我看还是莫要指望它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冰箱本来就是存放这些容易变质的东西的。”

    “可你不是担心你那个什么电不够用吗?”

    “你指的是备用电源吧?”没错,杨纯一开始也为这个担心,不过通过这几天的反复实验,他发现他带来的备用电源里面有着用不完的电,而且就算电用完了,还可以用太阳能发电,都说这年头互联网上假货泛滥成灾,他这回还真淘到宝贝了。

    想到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还想着造太阳能发电,如今想来,这个想法非常幼稚。

    “我说,姓杨的,你真打算以后扎根在这了?”

    “夫人哪,你可不能那么喊,我可是你丈夫哦,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喊我一声亲爱的或者达令什么的,可以喊我一声当家的。”

    “当家的?”卫子君不屑一顾:“哼,想得美,说好的,我才是掌柜,你是伙计。”

    杨纯哈哈大笑起来。

    卫子君气急败坏:“你笑什么?你明明已经答应了,该不会要反悔吧?”

    “我答应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在山洞哪天晚上,你亲口许诺的,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赖账?你把我想成什么了?嘻嘻,咱们俩可是夫妻,比鱼和水还要亲,谁当掌柜的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再说可,本小姐可是有言在先,我们之间可不是什么夫妻,你以后别和亚当大叔的那些朋友乱说,找机会你和他们解释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小姐还没嫁人哪,名节都让你给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说到这里,卫子夫的脸颊微微一红。

    “他们都是亚当大叔的朋友,我需要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你难道不知道吗?”杨纯看着她那娇羞的脸蛋,哈哈笑了起来:“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做做好事将就一下,娶了你得了,也省的你去祸害别的男人。”

    “你说的可是真的?”卫子君没来由地一喜,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顿时板着一张脸,撅着嘴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哦,那我就没办法了,对了,我觉得以你姐姐的地位,完全可以给你物色一个更出色的,比如朝中的青年才俊,又或是哪个一品大员的公子哥什么的。”

    “够了,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本小姐的事用不着你管!”卫子君有点生气了,心说这个臭小子就是一大混蛋。

    见杨纯老老实实地数钱,没有继续往下调侃她,卫子君轻咬双唇,随口问道:“杨纯,你打算以后就一直待在匈奴了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什么叫走一步看一步?你总是这么说,要留你留,我可不想待在这里。”卫子君撒娇起来像个小女孩。

    杨纯也不想做多余的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能在这里呆多久,只是道:“忙了一天,我看你也累了,先上楼休息吧。”

    卫子君这几日帮忙打下手确实很辛苦,腰酸背痛腿也麻,浑身上下都不舒坦,于是起身就走,临走时发觉自己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几声,她拍了拍杨纯的胳膊说:“给我做个饼吧,我饿了。”

    杨纯微微一笑:“你自己不是会吗?我记得教你好几遍了吧,还不会吗?”

    “我……,你……”卫子君神色一窘,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操作这些机器,便傲然抬头道:“我是掌柜,你是伙计,哪有掌柜亲自动手的道理?”

    歪理倒是一大堆,不过杨纯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晚上他煮了点麻辣烫,吃下去管饿不管饱。

    把钱收好,起身走到台案前面去打开煤气,点火,卫子君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步步操作着机器。

    特地加了两根热狗,虽说热狗存货也不多了,不过这东西时间放长了也不好,卫子君吃得津津有味,这几天光顾着忙了,她还是第一次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

    “呦,什么东西味道这么香?可否给我也来一份?”

    亚当瘸着腿从外面笑嘻嘻地走进来,杨纯夫妇赶紧去搀扶着他,亚当的腿据说是上次来王庭的半路上,马儿突然受了惊将他从马背上扔了下来给摔断的,至今还没有完全愈合,单于安排他在王庭休息,他却闲不住,非要出来看看杨纯。

    “夫人,快去泡点热茶。”杨纯招呼亚当坐在他亲手打造的沙发上休息。

    卫生君赶紧去烧水沏茶。

    亚当冲着门外爽朗一笑:“都跟了一路了,累不累啊,赶紧出来吧。”

    杨纯一头雾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只见于单满脸尴尬惬意地走进来,他挠挠头,惭愧地笑笑说:“亚当大叔,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师父,我不是故意要跟着的,而是亚当大叔的腿有伤,我怕他……,我得照顾他。”

    亚当哈哈大笑:“伶牙俐齿,以前大叔就没发现你这个鬼这么会说呢。”

    “都是师父教的好。”

    杨纯一愣:“你这小鬼头,倒是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得一干二净,我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下次若是想出来,直接差人过来说一声,师父或者师母去接你便是。”

    “师父大可放心,我身边带了一个高手,有他在,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于单说罢,便从外面拉进来一名年轻的护卫。

第三十二章 侍卫凡多

    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编着许多小辫子披在脑后,长得眉清目秀,帅气逼人。

    亚当吃惊不已:“凡多?”

    杨纯后来才知道,凡多是亚当当年在路边捡到的孤儿,从小就授他武艺,教会他汉语和匈奴语言,还有汉文字和匈奴文字,在亚当的栽培下,凡多成了一名出色的匈奴卫士,专门负责保护王子于单的安全。

    凡多做事沉稳干练,深受单于器重,只因前不久贪玩的于单偷跑去了清河草原,军臣一气之下将凡多关了起来,这一关就是半个多月,昨夜在于单的一再恳求之下,军臣才答应将他释放。

    “凡多见过头领,见过杨天神。”

    凡多虽然性情沉默,寡言少语,却对亚当和于单忠肝义胆,但凡是他们的朋友,他都会诚心实意地奉其为上宾。

    “凡多兄弟,你好,你还是直接喊我杨纯吧。”杨天神这个名字,杨纯可不敢再用了,到时候那些好事者又要给他捏造所谓的亵渎天神,冒犯单于的罪名,他实在是“受之有愧”。

    凡多没有反对,只是他觉得直呼其名有些不妥,便道:“如此,那凡多还是称您一声店主吧。”

    “这……,也行吧。”事到如今,杨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亚当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他惬意地看着杨纯道:“杨兄弟莫要介意,这个凡多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吧,太不懂得变通,这样,我看你们年纪也差不多,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吧。”

    凡多答了声“唯”,然后恭敬地面向杨纯鞠躬道:“杨纯大哥。”

    “这才对嘛。”亚当兴高采烈地笑了起来,杨纯和凡多相视一笑,看到三个大人有说有笑,全然不顾自己的存在,于单颇有些懊恼:“你们都称兄道弟了,那我呢?”

    “所以说你得快些长大呀。”

    说话间,卫子君从后面厨房走了出来,她给每人都沏了杯茶,因为用的是一次性纸杯,亚当和凡多都好奇地看着那个纸做的杯子,于单却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杯子上面,撅着嘴说:“我不想长大,大人烦恼事太多。”

    杨纯笑着问:“谁说小孩就没有烦心事了?小孩子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泡妞,不能打牌,每天早睡早起,挤公交上学堂,多无聊。”

    “虽然我不太明白师父您的话,不过我觉得师父说的这些都是坏习惯,本王子才不屑于做这些无聊透顶的事呢。”

    于单身上的那股机灵劲儿让杨纯不禁止想到了儿时的自己,方才的这番话就是当初他小的时候奶奶教育他的,他只是临时把原话加工修饰了一下,用反面教材从侧面敲击,奶奶说,这叫曲线救国。

    杨纯说的话,在座大伙儿没有一个人能全部听懂,卫子君更是连泡妞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杨纯没时间想和她解释,因为他有话和亚当说,亚当刚好也有事情和他谈,便让凡多去把外面的门关上,杨纯让卫子君先带于单到楼上玩。

    卫子君明白他们几个男人之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便拉着于单上了楼,于单很不乐意,他觉得自己是王子,就算再机密的事情也不该瞒着他,卫子君耐心开导一番无果,不得已只能拿出杨纯送给她的手机去哄他,于单见到如此稀奇的玩意,自然是爱不释手,大人们爱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他才不去管呢。

    “亚当大叔,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您的腿当真是骑马的时候摔的?”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杨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觉得凭亚当精湛的骑术,怎么可能会从马上摔下来?

    凡多也感到纳闷:“是啊,头领,草原上所有的马匹都是由您精心挑选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何会突然受惊将您从背上摔下来呢?”

    亚当摇摇头,叹道:“这几日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所以特地过来找你杨兄弟,让你也帮忙想一想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杨纯眉头微皱,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当中,他对马不太了解,但他小时候家里养过牛,牛在山上吃草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特别安静,除非有外界东西去干扰它,比如大黄蜂和蛇,显然这样的假设在亚当这儿是不成立的。

    现在是冬季,既不会有蛇也不会有大黄蜂。

    那么,剩下只有一种可能,问题就出在马身上,亚当表示这不可能,草原上的马一直都由阿狸看管着,这姑娘做事认真,每一匹马都被她照顾得很好,况且出发前他还特地仔细查验过,再三确认无误后才出发的。

    杨纯暂且抛开这个话题,便向亚当问起那些盐为何会失而复得?

    亚当也觉得纳闷,说道:“说来也真是奇怪,我是在半路上发现那些盐的,当时也未曾多想就带到了王庭,现在想来,恐怕这并非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凡多道:“阿狸是盛葵的女儿,而盛葵和胡拔一直都和您暗中较劲,头领,您说会不会是阿狸姑娘她……”

    亚当打断他的话,摆摆手:“阿狸和你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和她父亲不是一路人。”

    对于这个阿狸,杨纯没什么太大的印象,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怀疑不怀疑,不过既然亚当大叔能这么肯定,相信阿狸姑娘是清白的,但并不等于盛葵不会借她的手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还有那些盐,为什么就这轻而易举地让亚当发现呢,对方事先早就料到亚当会去王庭,然后盗走那些盐放在他必经之路上,再然后马便受了惊……,不好……

    所有事情衔接在一起,杨纯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些盐有问题。

    “你说什么,盐有毒?”亚当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凡多也不由得大惊失色,“杨大哥是说头领的马受惊全是因那些盐而起?”

    亚当道:“可是我闻过那些盐,并无异味啊。”

    “对方非常谨慎,知道大叔您是个细心之人,如果能让您闻到有异味,他们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杨纯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从那夜见到黑衣人到后来发生的种种,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凡多着急了,忙道:“杨大哥,照你这么说,那些盐有毒,最终又流向了王庭,那岂不是……”

    “凡多,你可知单于怎么处理那批盐的?”亚当心想只要没有拿来食用,那么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不得不说,对方的一石三鸟实在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杨纯把两者结合在一起进行推敲,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第三十三章 破案

    “单于只是让人把它放进了库房,其它的也没说。”凡多道。

    “杨兄弟,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亚当一时竟有些乱了方寸,只能依托于杨纯这颗智囊了。

    杨纯双手负于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两圈,忽然停下脚步对凡多说道:“凡侍卫能否进到库房?”

    “可以。”

    “我这里还有些盐,你拿去和库房的盐对换一下,记住,务必把那些盐全部带出来。”

    “没问题。”

    “亚当大叔,明天我随你回趟草原,我想看一下你养的那些马。”

    “好的,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

    旭日东升,骄阳明媚。

    杨纯一早便和亚当同骑一匹快马回到了清河,并在亚当的陪同下来到了马厩那边,阿狸和几个草原牧民在给五十多匹马洗澡,全然不知杨纯和亚当就在身后聚精会神地站着。

    小姑娘干起来活来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其曼妙的身姿给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增加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忙碌中的阿狸忽然发现同伴们的眼睛时不时往后瞅去,她下意识地转过身,不禁“呀”的一声,一张小脸顿时爬满了红霞:“头领,杨天神。”

    亚当爽朗一笑:“阿狸,辛苦了。”

    “你好,美女。”杨纯终究不喜欢古人的那种文绉绉的搭讪方式,然而他的一句“美女”却让阿狸羞愧得无地自容,“杨天神过奖了。”

    过奖?

    杨纯方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轻浮了,忙拱手道:“阿狸姑娘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

    亚当哈哈笑了起来,阿狸羞涩地点点头说:“杨天神言行举止自然不能和凡人相提并论,哦,对了,怎么没看到杨夫人呢,她没和您一起来吗?”

    “她,她在店里,我来这里看……”

    “杨天神是来看阿狸的吗?”

    “啊?”草原女子可真是性格奔放开朗啊,就连杨纯这种厚脸皮都有些抵挡不住。

    “嘻嘻,阿狸开玩笑的,杨天神莫要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老实说,阿狸是挺漂亮的,有混血的美,魔鬼的身段,很像老《还珠》里乾隆皇帝的香妃,性格柔情、果敢,这两种性格混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完美吧,而且她的身上也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杨纯看着马身上的毛被洗得珵光发亮,微笑地说:“这些马儿比人快活,有美女替他们洗澡,简直是享受啊,我下辈子也要做草原上的马。”

    阿狸嫣然一笑:“杨天神真会说笑,杨夫人不仅长得漂亮,还如此贤惠,杨天神又有这般通天的本领,做匹马未免也太可惜了。”

    她贤惠?我怎么没看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她贤不贤惠,好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吧,我和她只是合作情人罢了,杨纯心里想道。

    “依我看,做马也没什么不好,最好还是脱缰的野马,不为人类所左右,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亚当笑呵呵地说,这番话却是他性格的真实写照。

    杨纯和阿狸相视而笑。

    洗好澡由指定的人牵出马厩晒太阳,防止他们受冻,然后再将马厩清理一番,添上一些干净的杂草和食物。

    亚当去检查马厩是否有杂物,杨纯趁这个机会去找找放置食物的马槽里面是否会有所发现,果然,他找到了几粒如药片大小的异物,放到笔尖闻了一下,一股孜然粉的味道瞬间涌入鼻中,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并将那药片状的东西交给亚当,亚当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阿狸也摇摇头表示不知,就在这时,凡多快马加鞭赶到这里,并且带来了少许从王庭换回来的盐,杨纯让阿狸打盆干净的水来,将那“药片”和盐放入水中,奇迹发生了,冰冷的水缓缓开始冒泡,温度逐渐上升,杨纯用手在水中探了一下,居然还有些烫手,起码有五十度的样子。

    假如这种水被人服用了,腹中必定有种被灼烧的感觉,继而让人失去意识而做出疯狂的举动来,就像得了狂犬病一样。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断,他建议抓只动物来做实验,亚当让牧民牵来一条土狗,为防止节外生枝,他让人用两条铁链将土狗栓在木桩上,然后杨纯将药片粘上盐巴扔到狗的跟前,土狗被那股异香挑起了食欲,大口吞下那颗药丸。

    不到两分钟,土狗变得狂躁不已,四肢乱抓,口水直流,不停地冲着人群龇牙咧嘴,发出可怕的犬吠声。

    亚当大惊失色,他说他当时骑的那匹马就是这种症状,虽说马儿最后还活着,但元气大伤,只怕以后再也不能走很长的路了。

    “阿狸,马厩一直是你负责打理,为何里面会有这种东西,你做何解释?”亚当质问道,虽然他相信阿狸是无辜的,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整个马厩所有人都有嫌疑。

    阿狸惊慌失措,她也没想到马厩里会有这种东西,忙不迭地跪下来哭诉道:“头领,阿狸真的不知道,请相信阿狸,此事真与阿狸无关。”

    亚当没有理会她,而是目光转向了杨纯问:“杨兄弟,此事你怎么看?”

    杨纯能找出马惊的原因,却不能判断出凶手是谁,他心想会不会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名黑衣人干的?于是道:“大叔,我倒是有个办法。”说着,他走上前贴在亚当耳边说了一通。

    亚当立即让杨纯找了件黑色的夜行衣过来,他遵照杨纯的建议,让负责打理马厩的每个人都穿着夜行衣跑上一圈,杨纯则坐在旁边观看他们每个人的步伐和动作,但所有人都试过了,没有一个符合他脑海里的那个影子。

    亚当开始扩大范围,将所有的牧民全部都集合起来,除胡拔和盛葵不在现场,其它人都在。

    几圈下来,杨纯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嫌疑人,亚当把怀疑对象锁定在胡拔和盛葵二人身上,杨纯打消了他的疑虑,这两个人一个体胖,一个个高,虽然不在场,并不符合那个黑衣人的特征。

    看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了,对方早有防备,稍微伪装一下就能蒙混过关。

    古代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啊,既然第一招不行,那就进行第二套方案。

    (再次感谢“善良的小娘子”的推荐票)

第三十四章 指甲验毒

    是夜,杨纯没有回头曼城,而是和亚当在他的大帐内商量着所谓的“后招”,凡多如今是王子于单的贴身侍卫,虽然来的时候向于单告了假,却也不敢逗留太久,因此很早就回去了。

    “杨兄弟,你的意思是那个凶手还藏在我们这些牧民当中?可是我们白天不是已经查看过了,你不是也说没有发现异常吗?”

    “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杨纯谨慎地看了看帐篷外面,确定外面无人偷听,这才说道:“这样,明日还得麻烦亚当大叔将大家召集起来。”

    亚当不解道:“莫非你还要让他们再跑上一圈?”

    “不,明天我要检查他们的指甲。”

    “指甲?”

    “没错,我们白天试的那种毒,在我们老家叫癫痫散,这种毒可以迷乱人和动物的心智,但副作用极大。”

    “何为副作用?”

    “简单地说就是,当一个人去调制这种毒药的时候,它会同时伤害到下毒之人,而且渗透力极强,尤其是指甲当中,指甲颜色会随之发生变化,只要看过他们的指甲,我就能找到真凶。”

    “哦?竟有此事?”亚当皱着眉头,将信将疑地看着杨纯,不免有些担忧,问:“你我都曾接触过这种毒,指甲上岂不是也会留下痕迹?”

    “没事,刚好我出来的时候带了点解药,来,亚当大叔,把手给我,只要在指甲上面擦点这个,余毒就会自行化解。”

    事到如今,亚当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了,于是把手伸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亚当再次吹响了号角,将所有牧民都集中在了空旷的草原上,经过昨天那么一折腾,牧民们人人自危,如今一觉睡醒又要被挨个查问,心中牢骚自然难免。

    “大伙不用担心,今天不会再让你们跑步,昨夜我和杨兄弟商量过了,凶手的确就在我们当中。”

    “亚当大叔,杨天神,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而是这样无止境无头绪的查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是啊,杨天神,昨天您让我们跑步,可差点没把我等给累死啊。”

    “您是天神,是上苍派来拯救我们这些苦难的凡人的,可您却偏偏逆天而行,这样总不太好吧。”

    “不管如何,我今天是跑不动了。”

    “我也不跑。”

    “对,不跑。”

    牧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停的发着牢骚,阿狸虽然是一个姑娘,跑步并非是她的强项,但她至始至终和亚当和杨纯站在一个立场,挺身而出说道:“大家都听头领的,这次的事情明则是针对亚当头领,而实际上就是有人故意破坏我们草原人的团结,大家扪心自问,这些年头领对我们怎么样,如今头领只是让大家配合找出我们当中那个害群之马,我们心中即使有怨言,也不能怪罪于头领和杨天神的头上。”

    “阿狸姑娘说的对,亚当头领和杨天神都没有错,恨就恨在那个陷害亚当头领的混蛋。”

    一个牧民带头响应,大多数人点头称是。

    杨纯打心底佩服阿狸的勇敢和睿智,只是刚刚在阿狸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留意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发现有一个年轻人神色很不自然,一副做贼心虚担惊受怕的样子。

    当然,光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阿狸,我们当然都听头领的,可是头领也该为我们着想吧,我们大家一起跟着亚当大叔那么多年,我们亲如一家人,亚当大叔应该相信我们才对。”

    亚当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说,只得求助于旁边的杨纯:“杨兄弟,你看……”

    杨纯道:“大伙都听我说一句吧,刚刚这位大哥说的很对,亚当大叔和大家朝夕相处,早已和大伙融为一体,甚至比一家人还要亲,既然是一家人,家人有难,难道我们作为家庭成员的一份子,不应该挺身而出吗?

    大家心中有气,我能理解,可是咱们心中再有气,也不能计较在头领身上,退一步说,那个害人的真凶没被纠出来,大家能睡得踏实吗?他今天对付的是头领,没准下一个就是你,与其每日这样担惊受怕,倒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彻底根除这根毒瘤,保持咱们队伍的纯洁性。”

    “说得好。”阿狸听得眉飞色舞,心中对杨纯的崇拜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分,亚当也深受感动,他朝杨纯投去赞许的目光。

    这时有人就表态了:“杨天神,您说得对,我们不该质疑头领的不是,您说吧,需要我们如何配合,我们绝无半分怨言。”

    杨纯点点头,看来政治思想工作在哪个朝代都受用啊,于是说道:“其实今天叫大家来只是需要大家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昨夜我和你们的亚当首领商量了一下,凶手在下毒的时候会在指甲上留下痕迹,所以我得麻烦大家伸出双手让我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杨天神您应该早点说的。”

    方才那个小伙子带头向前一步把手伸出来,杨纯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指甲,没有发现异常,然后逐个开始检查。

    亚当让检查过的站在一边等候,最后,原来的队伍里只剩下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当杨纯走到他跟前时,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两只手不安的拽着拳头,杨纯微微一笑:“大叔,你好,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指甲吗?”

    “扎木,还愣着做什么,让杨兄弟看看。”亚当催促道,他也希望早点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

    扎木支支吾吾地说:“好……,好……”

    很不情愿地把手伸出来,杨纯发现他双手的指甲都被剪过了,而且还是刚剪不久的,杨纯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凶手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这个扎木看起来老实本分,不像是作奸犯科的那种人啊。

    没办法,既然已经找出了嫌疑人,就必须地当众公开,要不然对大伙儿都不公平。

    于是,杨纯指着扎木大喊一声:“凶手就是他!”

    众人无不吃惊,阿狸也觉得难以置信,亚当虽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他从未怀疑过杨纯的判断。

    有不少人站出来为扎木说话,他们的意思是,扎木在清河呆了几十年了,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扎木趁机跪在亚当跟前哭诉道:“头领,我是冤枉的,杨天神怎能仅凭指甲就认定我是凶手,我不服啊。”

第三十五章 扎木

    “你不服?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杨纯一把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将那只手翻过来,手背朝上,手指缝隙中还有残留的绿色,扎木吓得一头汗,杨纯向众人解释道:“昨夜我和亚当大叔在帐内故意说粘过毒之手,指甲必会被毒液渗透变色,于是我便假装给亚当大叔上药,而且扬言解药独此一份,不料这一切都被外面的有心之人听见了,他在下半夜的时候再次潜入我的帐篷里面,悄悄偷走了所谓的‘解药’,大伙可不能不知道这上面的绿色是什么,我来告诉大家吧,是油漆,这个东西粘到指甲上一时半会儿是洗不干净的,扎木大叔昨夜慌慌张张上药,很快发现不对,所以把指甲给剪掉了,但是他的手指缝中的那点油漆根本没办法清除。”

    “不,我还是不服。”扎木终于暴露出他那丑恶的一面,狠狠瞪着杨纯道:“你这个汉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居心?你这是在离间我和亚当头领的关系,你好毒啊。”

    杨纯刚才的解释让所有人茅塞顿开,心里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很多人还是不敢相信扎木会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

    亚当终于明白昨夜杨纯为什么说要给自己指甲上药,然后只是抹了点茶水上去,当时他就想问的,杨纯悄悄给他打了个“嘘”的手势,他知道这其中必有玄机,便只好作罢。

    “扎木大叔,您怎能如此糊涂呢?这么多年,头领对您怎么样,您都忘了吗?”杨纯有理有据,阿狸没理由怀疑他的判断,中原有句话说的好啊,人心隔肚皮,这个扎木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奸诈小人,他不仅害了亚当头领,还害自己被头领怀疑。

    亚当也很心寒,扎木是他几十年的深交了,从冒顿单于时代到老上单于时代,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生死兄弟尚且可以背叛自己,这世上还有是什么不能背叛的呢?

    “亚当,真的不是我干的,你千万不能相信这个姓杨的,手指上有漆能证明什么,说不定是从哪里不小心碰到的。”扎木在做最后的挣扎。

    杨纯自然不会如他所愿,便回到马厩拿来一双旧靴子扔在他跟前,并说道:“这是你昨晚穿着去偷药的吧?我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好的鞋子,你不能因为鞋底有粘了点漆就给它扔了吧,多可惜啊。”

    “你,好狡猾的家伙。”扎木没办法解释鞋子上的油漆出处。

    原来这一切都是杨纯的计划,他昨夜事先在地上倒上油漆,引诱扎木上当,扎木认栽了,没想到他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接下来就应该是公事公办了,大伙儿都义愤填膺地表示,像扎木这样的败类绝不能姑息,他必须得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亚当想知道扎木为什么要害自己,扎木要么闭口不答,要么就说自己是因为忌惮当年不小心射伤过亚当,怕他报复才会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回答太过牵强,别说亚当不信,杨纯也是嗤之以鼻,他建议让亚当将扎木交给自己,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交代出真实的原因乃至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可想而知,扎木仅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的,必定是有人在后为他出谋划策。

    亚当却没有同意这么做,而是决定放扎木离开草原,虽然牧民们都不理解他的这种放虎归山的做法,但也只能依着他了,亚当头领是顾念兄弟情义,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扎木感激涕零,对着亚当再三叩谢,然后骑上亚当亲自为他挑选的战马出发,殊不知挥鞭驰骋没多远,远处飞来一支利箭,直接穿透扎木的后心,扎木发出一声惨叫,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时,盛葵手持一张大弓向这边走了过来,大伙儿这才明白,刚刚那一箭是他射的,他杀了扎木。

    我去,这家伙是在炫耀他的射技吗?你嘛,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射不出来。

    亚当气愤地给了盛葵一个耳光,骂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盛葵不怒反笑:“头领,我这是在给您清理门户呢,扎木谋害主子死有应得,头领顾念兄弟情义,下不了手情有可原,可是头领想过没有,如果不杀扎木,难保以后不会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自己犯下滔天大罪,头领也不会杀他。”

    “你!”亚当气的不打一处来,可人家说的也不是毫无道理,他实在找不到怪罪的理由。

    盛葵见自己压住了亚当,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便转身开始向杨纯发难:“呦,这不是杨天神吗?怎么不在头曼城里好好卖你的煎饼,又到这儿管闲事来了。”

    阿狸不喜欢父亲的阴阳怪气,说道:“父亲,杨天神是来帮助亚当首领破案的,多亏了杨天神足智多谋找出了扎木,要不然我们大家以后没办法过安静的日子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更对杨纯的计谋赞不绝口。

    “你住口。”盛葵怒扫了众人一眼:“安静的过日子,人家汉军马上都要打过来了,你们拿什么安静?”

    他故意这么说,故意挑起大家对杨纯的敌意,杨纯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打仗那是官家的事,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所能左右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盛大叔方才那一箭射的真是漂亮,一箭穿心啊,射得人家连最后一口气都没能喘上,只是我觉得吧,您这么做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还是冲动了一些,知道的人认为你是在帮助亚当大叔清理门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杀人灭口呢。”

    “你胡说什么?”盛葵气的面红耳赤,对方把这么一个重的包袱“送”给他,他哪里承受得起。

    甭说是昔日朝夕相处的牧民们开始怀疑他的动机,就是他的女儿阿狸也觉得父亲的做法确实不合常理。

    尼玛,就准你把枪口对准我,兔子急了都会咬人呢,老子这叫以牙还牙,看你以后还敢这么嚣张。杨纯想道。

    在亚当的极力主张下,扎木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

    拖着疲惫的身体,杨纯回到了头曼城,他这次是骑马回来的,亚当为了感谢他帮忙找出凶手,特地挑选了一匹最好的马给他,杨纯一开始都是拒绝的,他不会骑马,要来也没用,亚当嘲笑说,你一个大男人不会骑马,这以后还怎么来我们草原,总不至于每次都让人去接你吧?

    于是他出了个馊主意,便是让阿狸来教他骑马,而且规定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学会。

第三十六章 交易

    这下可把杨纯坑苦了,阿狸那姑娘看着像香妃,谁晓得她当起教练来,那性格那嗓门那神态,比起容嬷嬷,就差一根针扎在自己身上了,记得当年学车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严厉的教练啊。

    亚当老儿,我恨你!

    在头曼城兜兜转转了一圈,摊贩虽多,却也没淘到什么有趣的宝贝,都是些玛瑙、琉璃、珍珠什么的,想卖块漂亮的布回去装饰一下自己小店的内墙,逛遍所有的店和路边小摊。也没找到合适的,匈奴这边布匹很少,丝绸和各种动物的兽皮倒是不少,难不成在店里挂几块兽皮?那玩意儿看着都难过,看着就没有食欲。

    做小吃,首先是东西要好吃,其次是店面的装饰整洁,这样才有回头客。

    除了这些,他忽然想到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那就是广告牌,匈奴的文字他大字不识一个,你让顾客如何挑选?

    昨天去清河草原之前,他还想着让亚当或者阿狸帮忙做一个广告牌,结果被扎木这件事这么一折腾,啥都给忘了。

    他只能再想其它的办法了,对了,找于单,他是匈奴的王子,写几个匈奴文字应该没问题,再说我这个师父去找他这个徒弟办这点事不过分吧。

    来到王庭,卫兵认出了他,立即进去通传,未曾想于单和凡多都不在王宫,至于去了哪里,何时出去的,卫兵也不知道。

    这小鬼八成又是偷偷溜出去野去了,杨纯只好骑着马回去,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只见窝扩墩笑眯眯地走过来。

    说实话,杨纯对这根“墙头草”没什么好感,甚至有点反感,那天这家伙当着满朝的文武大臣可没少落井下石。

    杨纯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匈奴是汉朝的天敌没错,但并不等于所有的匈奴人都是坏人,他们当中也不乏有开明之士,就比如亚当和凡多,还有一些杨纯没有接触到的,他和他们之间可以成为知心朋友,可以毫无顾忌地坦诚相待。

    窝扩墩这样的人是没什么立场的,这样的人只能相互利用的价值,不能成为挚交。

    “杨店主可是来找王子单?”

    说话间,窝扩墩已经走到了杨纯的马前,杨纯依照规矩,只好下马向他行礼:“原来是窝大人,杨纯见过窝大人。”

    “窝大人?哈哈,这是你们汉人的习惯吧?”窝扩墩见杨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接着补充道:“汉人名字以首字为姓,而我们匈奴人不讲究这个,当然,你要是那么喊也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杨纯受教了。”杨纯对匈奴的文化倒是没有研究得那么透彻,难怪他在草原上以首字加辈分称呼那些牧民,不少人还掩嘴偷笑呢,因为不是什么避讳严重的事,亚当也没有及时纠正他的口误。

    “听说杨店主已经把店开起来了,恕我多言,杨店主一届汉人,想在我们匈奴开店,开始一定非常困难的。”

    “这个杨纯知道,做生意嘛,万事开头难嘛,到哪里都一样。”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虽说杨店主深受单于青睐,但匈汉双方连年征战,尤其是这头曼城的百姓,他们对汉人多有抵触,不知杨店主可想过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

    “没错,恕我冒昧,店主和夫人虽然穿着胡服,可骨子里终究是汉人,就比如说你们的口音,你们的文字,你们的生活习惯都会暴露出你们的身份。”

    这家伙拐弯抹角地想说什么呀?

    杨纯抱拳,态度谦逊地说:“窝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想与店主做笔交易。”

    “哦?没想到窝大人对经商也感兴趣?”杨纯大概猜到他下面要说什么了,于是道:“窝大人需要杨纯做什么,只要是不违背国家律法,不违背天地良心,杨纯乐意效劳。”

    “哈哈哈,杨店主快人快语,言辞风趣,难怪深得单于和王子喜欢。”窝扩墩将杨纯带到一处僻静处,待四下无人,他悄悄地给杨纯支了几个招……

    骑着快马来到自己的小店门口才发现小店里面挤满了人,外面也是人山人海。

    我去,生意不错啊,卫丫头挺能干啊。

    杨纯把马栓在对面的树上,然后从人群里面挤了进去。

    “明明是他自己摔倒的,你们却要诬赖我,你们这分明是以多欺少。”

    店内摆的几张桌子被推得东倒西歪,地上都是摔碎的盘子和面粉。

    卫子君被七八个匈奴男子堵在收银台后面,一名匈奴男子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一双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卫子君。

    “汉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杀我百姓,夺我城池,现在居然把店开到王城进行坑蒙拐骗。”旁边一个大耳朵男说道。

    卫子君不想和他讨论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便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赔钱!”

    “好,你们说吧,赔多少?”对方虽然不是自己伤了他们,却也是在自己店里受的伤,卫子君心想毕竟是在异乡他国,还是不要引起公愤为好,昨天杨纯走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话,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你既是汉人,那我们就用你们汉人的货币,一百两银子。”

    对方的狮子大开口差点让卫子君晕倒,“你们太过分了,不过是摔破了脑袋而已就要一百两,你们这是敲诈。”

    “废话少说,没有一百两,我们就报官。”

    “报官好啊,公事公办,我举双手赞成。”

    杨纯方才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卫子君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欣慰的是,她没有让自己失望,做服务行业的,有时只能放下身段放下自尊低三下四,这一点卫子君已经做的很到位了,要知道以她的脾气和个性,能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难得。

    坏就坏在这些人是在故意欺负一个女人,这种人就是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

    “杨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卫子君杏目怒瞪,想要劈头盖脸对他一顿数落,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只好忍着,心说一会儿再和你算账。

    “不好意思,窝大人府邸没有WiFi,也没网络,本来想给你发个微信的,没信号,不过我在和窝大人喝酒的时候,左眼皮一直在跳,心想着店里可能要出点事情,没想到刚到门口才知道,家里来了几位财神爷。”

第三十七章 送钱来了

    句句离不开“窝大人”三个字,卫子君听得云里雾里,敢情这混蛋从草原上回来不直接回来,却和匈奴高官喝酒就去了。

    那些过来挑事的男子不知道“微信”和WiFi是什么意思,但大体的意思听懂了,这个姓杨的攀上了窝扩墩大人,窝扩墩是谁,那可是右贤王伊稚斜麾下的左谷蠡王,虽是文官,然而身份显赫尊贵,就连单于很多时候都会采纳他的建议,别看单于经常拿他出气,但对他的器重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伊稚斜的人,多半是因为他掌管着头曼城所有的治安。

    这个官职,相当于杨纯那个时代的公安厅厅长吧。

    如果杨纯直接搬出单于,这些人或许会以为他在狐假虎威,杨纯抛出了窝扩墩,他们不得不考虑这其中的真伪性了。

    民间百姓都说,在整个头曼城,除了头曼城,除了单于和伊稚斜,有三个人绝对不能得罪,左谷蠡王窝扩墩、左大将萨哈尔、右大将阿玛缇。

    “哎呀,夫人,你看看这位兄台,他是怎么弄的?喝酒了吗?还是地太滑了?怎么伤成这样了?”杨纯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带着责备的语气看着卫子君。

    卫子君事到如今也只能随声附和和他唱起了双簧:“具体因何摔倒我也不知。”

    “原来如此,不知者无罪嘛。”杨纯哭丧着脸,看着那些人道:“不过这个事情有点麻烦了,这位兄弟碰了脑袋,而我店里的这些桌椅也要报废了,麻烦啊麻烦,依你们看,我们要不要请窝大人来评评理呢。”

    所有人顿时哑然,那名大耳朵道:“这点小事何必惊动窝扩墩大人,要不赔点钱算了,这样吧,看在窝扩墩大人的面子上,就给个五十两吧。”

    “可以啊,窝大人的面子也就值个五十俩……”

    “三十两,不能再少了。”说话的是那个额头受伤的男子,本想上演一出苦肉计狠狠敲他诈一笔,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杨纯,太他妈狠了。

    “夫人,拿钱给他们。”杨纯倒是痛快,一口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卫子君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尽是满满的埋怨,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家里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杨纯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刚才窝大人还说想尝尝我们店里的手艺,估计这会儿马上就要到了。”说着他故意露出袖子里的那块令牌。

    那些前来助威的男子吓得魂不守舍,一溜烟地功夫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大耳朵和那名受伤的男子。

    两人想走,被杨纯给拦住了,“二位就这么走了,我的这些桌椅该找谁赔啊,一会儿窝大人来了,我要不要和他老人家实话实说呢?”

    “哼,算你狠,给你。”大耳朵拿出一把像铅笔刀一样的铁片扔到桌上,拉着受伤的同伴拔腿就跑。

    “这就走了?不送啊,下次有时间再过来喝茶哈。”

    杨纯朝他们招招手,人群逐渐散去后,他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刀片,匪夷所思地说:“什么玩意儿,这是钱吗?”

    “这是他们匈奴的刀币。”卫子君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拖着下巴说道。

    “刀币?这么难看?不行,以后咱还收银子,五株钱也可以,这东西放口袋里,衣服都被扎个洞。”

    “还收银子呢,我看这个店都快支撑不下去喽。”

    “哪能呢,咱们是先苦后甜,好日子在后头呢。”

    杨纯嘻嘻笑着,边说边将那些钱交给了卫子君,卫子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昨夜干什么去了?为何今天才回来?”

    杨纯厚着脸皮说道:“男人嘛,办完大事后总得消遣消遣嘛,不过夫人你大可放心,你老公我洁身自好,从来不会往那种地方去。”

    “与我何干?还有,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准叫我夫人。”

    “好的,夫人。”

    “记住了?”

    “记住了,夫人。”

    “你——”

    “别生气了,夫人,我去洗澡去了,夫人……”

    “对了,一会儿给我找两件干净的换洗衣服,辛苦了,夫人。”

    “无赖——”

    卫子君气的直跺脚,抓起刀币要往他后背扔去,然而又把手收了回来,想想又觉得好笑,这个混蛋虽然可恶,倒是有几分聪明,可恶的匈奴人,下次再来捣乱,我绝对不会再像今天那么客气。

    ……

    夜里出奇的安静,从手机显示的时间来看,现在是晚上六点三十分。

    外面的马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会过辆马车,没有一个人再来光顾小店的生意,卫子君埋怨杨纯不该把店开在匈奴的地界,昨天忙活了一天才卖了二十张煎饼。

    杨纯倒是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卖饼就和写作一样,一开始没有几个读者,那是因为人家不知道你会不会写完,会不会中途放弃了,所以情有可原,但只要有人愿意欣赏你的故事,就有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和必要,做任何事情只要尽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了,其它的就交给口碑吧。

    “你倒是乐观,那你一个人慢慢乐观吧,我先去睡了。”卫子君打了个哈欠,起身就要上楼。

    窝扩墩来了,他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也没带个侍卫心腹什么的,进门的时候无声无息,像个幽灵似的,可把杨纯夫妇二人吓了一跳。

    杨纯还没来得及和卫子君细说白天与窝扩墩之间的交易,窝扩墩却直接来了个开门见山:“杨店主,不知我来的可是时候?说出来也不怕杨店主笑话,杨店主上次带来的那些宝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而今杨店主肯割爱,我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宝物?什么宝物?割爱什么?”卫子君很是诧异地看着杨纯,杨纯只好如实地将白天的事和她说了,卫子君当即没了好脸色,对着窝扩墩冷冷说道:“窝大人肯定是在和我们家夫君说笑的,您可是堂堂的左谷蠡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府中什么宝贝没有,我们店中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厨子用具,又不是什么稀罕宝贝。”

    窝扩墩笑呵呵地说:“杨夫人此言差矣,与杨店主的这些稀罕物件比起来,纵然是金山银矿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杨夫人不用担心,我和杨店主说过,我只取一样物件,至于想给什么,您还是和杨店主商量一下,我随便哪样都可以。”

    杨纯有点蒙,心里有点堵,其实也说不上堵,就是总觉得不踏实,这个窝扩墩有权有势,刚好这两样东西,杨纯是没办法满足他的,而他恰恰又利用到这一点来向杨纯索取所谓的“宝物”。

第三十八章 救星到了

    其实那些现代的电器设备在杨纯看来很平常,除了备用电源不能送出去之外,其它东西都可以送出,如果用一样东西可以换取小店的长治久安倒也是值得滴,这就跟后世开店交保护费是一样的道理。

    还是那句老话,做生意不怕“放血”,但这个“血”必须要流对地方。

    可是窝扩墩这么一个大人物,为何要偏偏指定要我的那些电器设备呢?仅仅是出于强烈的好奇心,想拿回去仔细研究?还是另有企图?

    杨纯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

    “哪样都不行。”

    卫子君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当看到窝扩墩的那张布满乌云雾霾的老脸时,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咽了咽口水,委婉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夫君每日打饼,必须要用到这些东西,窝大人,要不这样吧,您在货架上再看看,您看需要什么,直对我说,我做主,把它们送给你。”

    就算窝扩墩脾气再好,这会儿一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杨纯大方地说:“窝大人,您随便看吧,我这店里的东西您可以随便挑一件。”

    卫子君懊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你这个笨蛋,你难道就没看出来这个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不怀好意吗?偏就你这个人如此大方,你还不如把整个店送给他得了。

    “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窝扩墩开始寻寻觅觅,两只眼睛咕噜噜的转悠着,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方方正正的备用电源上面,见上面不时冒着红光和绿光,心里不甚欢喜,便指着它道:“就它了。”

    杨纯着急了,他没想到窝扩墩这么会淘宝,刚刚他还在为这个担心,这次穿越过来,他最庆幸的就是带来了这个备用电源,里面贮存的电永远都用不完,没了这个东西,其它那些用到电的设备都是形同虚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既然是他自己有言在先,任由对方挑选的,自然怨不得别人,而且他还不能表现出太在乎这个东西。

    窝扩墩不会捣鼓这玩意儿,没准只是拿去观赏几天,见捣鼓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就会还回来,要是让他看出自己很舍不得,他肯定一直留着它。

    卫子君忍不住要发火,这家伙哪里是过来要东西的,分明是过来拆我们招牌的,杨纯啊杨纯,本小姐说几遍你才明白啊,匈奴人从上到下压根就没几个好人,你非得和他们走得那么近,这回倒好,搬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吧,话说你不是有几分小聪明吗?快点想办法呀。

    杨天没有办法了,人家指明要那物件,东西是必须要给的,恨就恨在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一不小心着了窝扩墩的道,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窝扩墩一定是和阿玛缇事先商量过,不然他不可能知道备用电源的重要性,因为当时也只有阿玛缇见过它的作用。

    不就是没电吗?大不了以后不卖豆浆就是了,煎饼用柴火也可以做。

    “师父师母还没睡啊?”

    话落,于单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进来,凡多形影不离地跟在后面。

    这小子来得正是时候,杨纯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白天他离开王庭的时候特地和守门的侍卫交待了一下,让于单回来的时候马上到他店里,当时他只是想让于单帮忙写广告牌,没想那么多,想不到这小子歪打正着,终于可以帮上一个大忙了。

    “窝扩墩见过王子。”窝扩墩赶紧毕恭毕敬地向于单致礼。

    于单摆摆手,爽朗一笑:“没想到窝扩墩也在这儿,怎嘛,您也是来照顾我师父生意的。”

    “师父?”窝扩墩不明所以。

    于单拉着杨纯的胳膊,引以为荣地说:“我的师父,草原上的天神,师傅,找个机会我帮您引见给所有大臣,让他们都来照顾您的生意,不火才怪呢。”

    “不用了,师父这边挺好。”杨纯表面上推辞,心里头高兴着呢,有王子帮忙推销,何愁没有生意呢,不过眼下他最高兴的就是,窝扩墩脸上那红一阵白一阵的尴尬表情,心里头一定很不舒坦吧?

    的确,窝扩墩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于单竟然会是杨纯的徒弟,杨纯有王子做后台,只怕以后对付他可就更难了。

    窝扩墩身后的卫子君见救星到了,悄悄地指了指放置在地上还在工作的备用电源,然后又指了指窝扩墩。

    于单何等机灵,双手负在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师父,徒儿这次过来是想向您借样东西的。”

    “还跟师父客气什么,你想要什么只管拿去便是。”杨纯笑着说。

    于单指着那个备用电源说:“就要这个吧,它会发光,还有嗡嗡的声音,怪好玩的。”

    见窝扩墩脸上表情明显暗淡了不少,杨纯故意装作为难:“这恐怕不行,师父已经答应将它借给窝大人了。”

    “哦,这样啊,那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没关系,此物就让窝扩墩先拿回去观赏几日,到时候我让凡多去取来,不过,窝扩墩,您可千万别给它弄坏喽。”

    “不不,王子,您太客气了,既然是王子喜欢的东西,下臣怎敢夺人所爱。”窝扩墩的釜底抽薪计划彻底宣告失败,随便寒暄了一些其它的话题便借故告辞。

    远远地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黑夜当中,卫子君深吸一口气,感慨万端道:“王子来的正是时候,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

    “师母这么说也太见外了,师父今日去找我的时候,我……,我刚好不在宫中,后来收到侍卫消息才急冲冲赶过来,师父,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刚刚好。”杨纯微微一笑,边说边去打了两杯豆浆,那豆浆机发出的声音可把于单和凡多吓了一跳。

    两人喝着热腾腾的豆浆,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于单说师父没来匈奴之前,他从未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凡多表示今天也是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豆汁。

    杨纯夫妇笑得合不拢嘴。

    喝完了豆浆,于单问杨纯:“师父找我,不单单只是为了窝扩墩的事吧?”

    杨纯笑笑说:“倒是还有一件事,有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师父请说。”

    “这个……”杨纯有点惭愧,只好如实说自己打算为小店做个广告牌,然后又不懂得匈奴文字,想让于单帮忙写几个匈奴文字。

    于单听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卫子君被他逗乐了:“小家伙你笑什么?”

    “于单只是觉得像师父这么有本事的人,居然也有不会的事情。”

第三十九章 人生大事——泡妞

    杨纯在他小脑袋瓜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会的,我未必会,我会的,你未必懂,咱们要学会互帮互学互补,只不过我比你懂得多一些罢了,要不然怎么做你师父呢?”

    “好像有点道理。”于单转悠着机灵的眼珠子,整张脸很快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下来,羞愧地说:“可惜我不会。”

    “噗——”卫子君差点笑喷了,道:“你是匈奴的王子哎,你不会写匈奴文字?说出去谁信啊?”

    “师母,于单不是不会,而是写不好。”

    “没关系,只要能让你们匈奴老百姓能看懂就行。”

    说干就干,杨纯立即让子君拿来他从后世带来的A4打印纸,还有黑色记号笔,还好当时这些东西压在箱底和其它东西混在一起没被军臣发现,要不然早就被他给强行“征用”了,说不准还要让杨纯大批量生产。

    在这个通用竹简的时代,这种纸张张可是名副其实的宝贝。

    远古以来,中国劳动人民就已经懂得养蚕、缫丝。

    秦汉之际以次茧作丝绵的手工业十分普及,这种处理次茧的方法称为漂絮法,操作时的基本要点包括,反复捶打,以捣碎蚕衣。

    这一技术后来发展成为造纸中的打浆,此外,中国古代常用石灰水或草木灰水为丝麻脱胶,这种技术也给造纸中为植物纤维脱胶以启示,纸张就是借助这些技术发展起来的。

    现在世面上的确有一种纸张,但由于造纸术尚处于初期阶段,工艺简陋,所造出的纸张质地粗糙,夹带着较多未松散开的纤维束,表面不平滑,还不适宜于书写,一般只用于包装。直到东汉时才被蔡伦改进……

    于单看着那做工精致美光的纸张和那只奇怪发起了呆,卫子君和凡多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了起来。

    杨纯打了一下于单的脑袋:“干嘛呢?”

    “师父,您也太吝啬了,这么好的东西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吝啬个毛线,快点写呀。”杨纯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一会儿宫里怕是要来人催他回去了。

    于单只好照着杨纯念得去写,可是很多字他都不会不说,那几字写得东倒西歪,像蚯蚓爬似的。

    “你这是甲骨文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杨纯拿着那张被涂抹地不像样的纸,不由得满脸惆怅,这孩子没有撒谎,就这几个字,他用脚来写出来也比他好看,凡多捂着嘴偷笑,于单气恼地踢了他一脚,他这才乖乖地闭上嘴巴。

    卫子君也忍不住想笑,只好道:“罢了,杨纯,我看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这个没办法将就,吃的东西,不管是店内的装饰还是广告上的字必须得整洁美观,要不然人家光看着这个字都没有食欲。”可惜这个时代的人看不懂我的简体字,杨纯叹了口气。

    于单满脸涨得通红,小嘴撅得老高,不满地说:“好嘛,你要是嫌难看,我重新再写便是了。”

    “你就是写上一百遍也是这样,算了,你呀还是抽时间找个老师好好练练字吧。”

    “我……”被师父这么一顿说落,于单心里特难受,长这么大,大单于和大阏氏也没这么严厉地训斥过他,他越想越觉得委屈,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卫子君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抽了张面巾纸给他擦去眼角的热泪,回头冲着杨纯没好气地说:“杨纯,你对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啊,他还那么小。”

    “年纪小不是借口吧,他……”杨纯欲言又止,他意识到的确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于单这孩子其实还是挺聪明的,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未必能写出那么多字,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生起负罪感,语气和态度骤然缓和下来,“不好意思,师父不该对你发火,没关系,就这样也可以了,大不了师父再给这些字修个花边,当是艺术字也是不错的。”

    “师父,于单替您丢脸了,您放心,于单回去后一定好好练字,要不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请个先生过来给你重新写一份。”

    “不用,这样挺好。”还能说什么呢,怨不得人家孩子,是我对他的要求太高了,杨纯自责地想道。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凡多突然拿起那支记号笔,“杨大哥,不如让我试一下,小时亚当头领教过我识得一些匈奴的文字和汉字。”

    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记得亚当那时就跟我说过,凡多是个文武全才。

    杨纯大喜,立刻找来几张空白的纸张,凡多提笔,深吸一口气后便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他照着于单写下的内容认真地临摹,很快,一份漂亮的“答卷”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字体美观大方,笔锋更是铿锵有力,还有那些篆体的汉字更是出神入化,大小匀称。

    “厉害了,我的哥。”杨纯顿时喜上眉梢,这个凡多不仅人长得帅,武功高,字也写的这么漂亮,亚当大叔培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见杨纯一脸得意,卫子君冷冷地看着他:“身为汉人,居然连自己国家的字都不会写,还理直气壮地把所有的不是都推给一个孩子,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

    我去,这丫头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揭我的短,丫的,信不信我和你假戏真做,杨纯心里邪恶了一把,然后拿着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自己那个年代的字。

    三人都看不懂,但凡多却发出了惊叹之声:“恕我等孤陋寡闻,我虽不知道杨大哥写的是哪国的文字,但杨大哥的书写工整,尤其是落笔的笔锋巧妙绝伦,堪称巧夺天工。”

    “过奖了,过奖了。”杨纯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心说写得再好也没什么用,这个世界距离21世纪远的不只是一点点,文字进化到这个地步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过程。

    于单破涕为笑起来,“没想到师父的字如此漂亮,您能教于单吗?于单好想学您的这些字。”

    “没问题呀,师父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说吧,你想学什么?”

    “学字,学制盐,学坐煎饼,还有,还有……,还有泡妞。”

    我去!果然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话说这小鬼知道什么是泡妞?他还以为是吃糖呢?

    杨纯啊杨纯,你说你没事和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

    杨纯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高深地说道:“泡妞是门很深奥的学问,这个为师还得好好专研一下,不过你如果真想学的话,我倒是有个现成的老师。”

    “是谁?于单认识吗?”

    “当然,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父亲,军臣大单于。”

    “啊?”

    三人面面相觑,卫子君用胳膊顶了一下杨纯,好奇地问:“泡妞是什么学问?看你一副奸诈的样子,准没好事。”

    “夫人误会了,泡妞当然是好事,而且还是人生中的大事。”

第四十章 长安之“星”

    “什么事?”于单和凡多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罢了,这些人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杨纯嘿嘿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就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简单地说,泡妞就是为了延续下一代,传宗接代嘛,你们说大不大?”

    凡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么说来,确实是挺大的。”

    于单嘴巴成一个“O”字型,嘻嘻笑道:“弄了半天,原来师父说的是去找娼妓啊。”

    卫子君听后顿时又气又恼,撸起袖子照着一脸奸笑的杨纯的胸口就是一拳:“登徒子,不要脸!”手捂着通红的俏脸,扭着小蛮腰笃笃笃地跑上了楼。

    于单和凡多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寒风凛冽,吹在人的脸上有如针扎一般疼痛。

    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暖风徐徐,而今这天说变就变,就比如说这偌大的长安城,温度骤然下降到零度以下,这不,在降温后的第三天,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突然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样的天气可苦了长安城守城的士兵,一个个冻得浑身上下直打哆嗦,就跟打了鸡血似。

    最近他们可是有的忙了,不知为何,匈奴商队这些日子源源不绝的来到长安,其中大都是些盐贩子,他们拉来的都是上好的细盐,盐粒又细又白,看着就让人特别的眼馋。

    这要是在过去,一般的官宦人家都吃不上这样的盐,不单只是因为价格高,而是这种盐的产量实在太低,细盐是粗盐提炼而成没错,但纵观整个长安乃至整个大汉,又有几家老白姓能吃上这粗盐呢?

    前不久李广将军从前线回来的时候还高兴地对皇帝陛下说,匈奴军中无盐,士兵士气低落,匈奴百姓家中仅有的那点盐都被征用到部队中,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为了筹盐这件事,匈奴士兵和匈奴百姓渐渐演化城两个对立的团体,肢体冲突和流血事件时有发生。

    军臣那小子每天都被这些事搞得焦头烂额,这次匈奴要完蛋了,真的要完蛋了,汉军一举拿下匈奴王庭指日可待。

    皇帝听后很高兴,便让李广集合大军准备第二次向匈奴发出进攻,这次要将这些人全部消灭,至少也要将他们赶回漠北草原。

    匈奴没了,那些生活在边境的中原百姓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匈奴没了,那些前线当兵地将士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野蛮人突然来个偷袭。

    没有了侵略,没有了战争。

    和平带来了幸福、安宁。

    百姓们在想:不打仗了,朝廷应该很快就要减免赋税了吧?

    士兵们在想:不打仗了,朝廷的裁军令就要下来了,好多年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孩子长得有多高了,漂亮的媳妇有没有恪守妇道?

    当官的就更开心了,好啊,好啊,皇上再也不用指着我们这些老臣鼻子骂,说我们没本事了。

    ……

    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设想和规划着未来美好的日子时。

    一个坏消息就想着突起的大雪一样悄然降临在了整个大汉。

    匈奴有盐了,有很多很多的盐,而且全是清一色的细盐。

    守城的士兵一开始很纳闷,大汉严令向匈奴兜售私盐,为的就是扼制匈奴人,虽难免有不法盐贩偷偷把盐拉到匈奴,以高价卖出,但对于庞大的匈奴帝国而言,这点盐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如今,匈奴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向长安大批大批地运来细盐,并且他们还带来军臣大单于的原话,匈奴和大汉历来是朋友,朋友之间就应当患难与共,肝胆相照。

    这叫什么?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和挑衅啊。

    潜台词很明确:我们匈奴是大国,大国就应该有大国的气度,你们汉朝不是缺盐吗?给你们又何妨呢,这玩意儿在我们匈奴遍地都是?

    刘彻急了,窦太后急了,大臣们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日早朝上,正当大臣们彼此交换着意见,商量着对策的时候,负责调查匈奴运盐这件事的李广带来了调查报告。

    匈奴的盐没有问题,运盐的商队也没问题,据李广打听,匈奴一下子制出那么多盐绝非偶然,而是因为匈奴出了一个会制盐的神人,这个神人不仅会制盐,还亲手杀了困扰牧民多年的巨蟒,被当地牧民奉为天神。

    皇帝和大臣们都很想知道这个天神是何方神圣。

    李广说只知道对方姓杨,至于叫什么,那些胡人一口一个杨天神的这么叫着,谁也叫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纯啊杨纯,我一猜就是你小子,李广其实早就猜到那个“神人”就是杨纯无疑,其实他向大家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杨纯在匈奴开了一家小吃店,卖的还是那些煎饼。

    李广心里那个愁啊,愁的不是杨纯这小子帮助匈奴人制盐,也不是帮助当地牧民屠了巨蟒,而是……,而是把店开在了匈奴,一想到上次那回味无穷的味道,他忍不住直咽口水,如此美味的东西以后怕是很难再吃得到了,他这心里甭提有多难受。

    早朝结束后,李广和一帮老臣们一同走出正殿,看着外面鹅毛大雪,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迈步上前。

    “李将军,请留步!”来者正是他所不喜的御史大夫公孙弘,如今皇帝继位时间不长,大权一直由窦太后把持着,朝中目前分为两派,而公孙弘正是太后那边的人,就在刚才,他公孙大言不惭,居然奏请皇帝暗中派人将那位所谓的“杨天神”抓捕归案,如若对方反抗,格杀勿论。

    幸亏刘彻当时没有一口答应。

    “原来是公孙大人,不知公孙大人有何指教?”李广搓了搓手,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客套地打了一个招呼。

    “指教可不敢当。”公孙弘似笑非笑地道:“下官只是觉得一时好奇,李将军方才说的那位杨天神身为汉人,竟然帮着番奴对抗我们大汉,这样的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只是将军方才为何不与下官一起劝陛下捉拿此人问罪呢?陛下向来倚重将军,将军如果表态了,陛下必定会采纳。”

    李广打着哈哈道:“陛下圣明,依我看,这种事还是让陛下自己去拿主意吧,不过公孙大人的话,我不敢苟同,这位杨天神只是制盐,其初衷未必就是帮助番奴攻打我大汉呢,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又怎么能如此武断地劝说陛下诛杀此人呢?”

第四十一章 飞将军也有苦恼

    “李将军此言差矣,不管那姓杨的是不是制盐的初衷是什么,但他毕竟长了番奴的威风,灭了咱们汉家的志气,身为汉人,不思报效天恩,竟投敌卖主求荣,这样的人不该杀吗?”公孙弘的嘴角越发难看起来。

    李广很不喜欢他这种做派,却又单面和他闹翻,便拱手作揖道:“公孙大人,下官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行一步,告辞。”

    “老将军,那个所谓的杨天神可是前不久在雍州地界开店的杨纯?听说您还吃过他做的饼,不知可有此事?”

    李广刚迈出几步,身后的公孙弘不依不饶地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有些恼火,回过身道:“御史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怀疑我和匈奴人暗通昆曲?”

    “不,不,不。”公孙弘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让对方误解了,忙上前解释道:“下官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那就是给番奴制盐的杨天神和杨纯究竟是否同一人,而且下官还听说,卫夫人的小妹也失去了下落。”

    “哼,既然公孙大人的消息比我还灵通,那还来问我作甚?告辞!”

    李广真的怒了,如果不是在大殿外面,他真想和这家伙撕破脸。

    这一次,公孙弘没有追过去,不由露出诡异的笑容,暗道,李广啊李广,不要以为有皇帝给你撑腰就能这般目中无人,若是让我知道杨天神就是杨纯,看太后怎么处置你。

    李广步子迈得很宽,频率放得很快,生怕那个烦人的东西追过来,然后叽叽喳喳净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他本身就是个急脾气,保不准一会儿会不会做出文官常说的“有伤”大雅之事来。

    眼看就要出椒房殿的宫门,宫娥柳絮过来传达卫夫人的懿旨,让他去昭阳殿议事。

    李广心里跟明镜似的,所谓的“议事”不过是卫子夫要向他打听卫子君的事情,事实上卫子君和杨纯在一起的事,他是知道的,然而朝堂上却不方便说,确切地讲,至少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说,要不然窦家的那些势力势必会借机兴风作浪,将矛头指向卫子夫,最后受牵连的不仅仅是卫家所有人,还有皇帝也会因此名誉受损,到时侯窦家人就会借题发挥,那么,陛下亲政的事怕是又要黄了。

    “什么?将军的意思是,子君已经和那姓杨的私定了终身?”

    昭阳殿内,卫子夫一身凤冠霞帔,看上去是那么的雍容华贵和气质不凡,比起那陈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美人在听到李广的一番陈词后,顿时花容失色,瞬间蜕变成一个深闺怨妇。

    早在李广进来之前,她就已经支退了所有宫娥太监,昭阳殿内除了她和李广,还有后来赶到的羽林卫将军卫青。

    “是的,夫人,那番奴商人是这么说的,老臣怕他们言传有误,还特地让人去头曼城查了一下,发现……”李广知道后面的话会让他们更加激动,只好欲言又止。

    “发现什么?老将军您就别卖关子了,我妹妹她到底怎么样了?”卫青急切地问。

    “他们现在在头曼城开了一家店,据说还是军臣单于为了感谢杨纯制盐有功特地赏赐给他们的。”

    卫子夫道:“我不是问的这个,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结为夫妻?”

    “是。”

    “一定是这个姓杨的逼小妹就范的,不行,我要过去亲手宰了这小子。”卫青愤怒地拔刀往外冲,卫子夫喝道:“站住,堂堂的羽林卫将军竟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当着李广的面,卫子夫本不想让卫家人失了颜面,可是前有卫子君和那姓杨的无媒苟合就已经让卫家颜面扫地,如今卫青又冲动的像个闹情绪的孩子,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夫人,卫将军,你们大可不必如此,老臣倒是以为,那个杨纯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就凭他用计斩杀匈奴人,帮助老臣和公主脱身,便可说明此人心在大汉,即便现在在匈奴也是权宜之计。”

    听了李广的话后,卫子夫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李老将军是陛下最信赖的武将,也是她倚重的长辈,平阳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卫子夫能有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多亏了平阳公主当年从中为她和皇帝牵桥搭线,而且上次平阳公主回来时对杨纯的评价很不错。

    卫青可没有姐姐那般心思缜密,冷冷地说道:“什么斩蛇除害,制盐救民,我看他就是一心讨好匈奴单于,至于老将军说他当初救您和公主于危难之中,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能将子君骗得团团转,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卫少将军,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切勿胡乱猜忌。”

    说实话,在大汉新晋的这批青年将领里面,李广最是欣赏卫青,一个小小的马奴出身,却对排兵布阵,兵法韬略这一块有着极高的天赋。

    以前李广总是想不通,卫青天生就是一个帅才,为何陛下只是让他做一个小小的羽林都尉,这不是屈才了嘛。

    如今他总算明白皇帝的用意了,卫青虽是百年难遇的大将之才,但此人有时太过武断,又有些刚愎自用,对于人情世故这一块更是一窍不通,这样的性格走出去很容易被人怂恿遭人利用。

    陛下让他做个羽林卫将军就是想先磨炼磨炼他,陛下英明啊。

    “李将军,为何你和平阳公主如此向着姓那那小子,他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卫青的脸上,卫青当即有些晕头转向,他很气恼,很委屈,很纳闷,自己只不过是说出了心中的大实话而已,姐姐为何反应那么大?

    卫子夫狠狠斥道:“上次若不是你放走了子君,能发生今天那么多事吗?不从自身找原因,还要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到旁人身上,这是大丈夫所为吗?”

    “姐姐,我……”

    “夫人莫要怪罪少将军,说来老臣确实夜难辞其咎。”

    “老将军何罪之有?方才是内弟不懂事,还望老将军千万别放在心上。”

    卫子夫是聪明人,她现在虽然被皇帝封为夫人,身份显赫尊贵,但上面有窦太后和陈皇后压着,时不时找机会挑她点毛病,以她们卫家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和他们斗,因此李广和平阳公主便成了她拉拢的对象。

    在这深宫内苑当中,只有不断提高自身的权利和势力,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可卫青倒好,一句话否定了一切,这孩子为何就是长不大呢?还有那个子君,这两个孩子总是不让省心。

    李广脾气虽然火爆,却也犯不着和一个毛头小子生气,只希望这小子今后走上战场别让他失望就行。

    谈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时间还是让他们姐弟俩好好说说“私房话”吧?

    于是便向卫子夫辞行。

    这一次,他总算能顺利地出了皇宫,骑上马向将军府奔腾而去,行至一段路程后,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噔噔瞪的马蹄声,节奏和他的马保持一致,甚至还快出许多。

    有人在跟踪自己?

第四十二章 物以稀为贵

    不是公孙弘派出的人,便是卫青那小子,不管是谁,李广都不想和他们耍了,勒紧缰绳,待身下坐骑停下来后,他头也不回地道:“老头子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身上的这身盔甲,阁下有兴趣,待我脱下来送与你便是。”

    “李老,是我。”

    这声音?

    她不是……

    李广慌忙回过头,只见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哥远远地对着他笑。

    “公……”李广差点喊出了她的身份,下意识地改口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吧。”

    刘惠双腿使劲夹了一下马肚子,快速赶在李广前面,两人很快来到长安城的护城河边。

    这个地方平时几乎很少有人过来,不失为谈话的好地方。

    李广已经猜到平阳公主是来打听杨纯一事的,只得如实说明了一切。

    刘惠性情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便说出了自己对制盐一事的看法,她说她绝对相信杨纯的为人,虽然那小子有时候的确有些不太正经,但他的人品没有问题,至于卫子君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多半是巧合之下,两个人邂逅了罢了。

    她道:“李老,其实今天我来还有一事相求。”

    “公主这么说,有点折煞老臣,公主若有事直接说一声,老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哈哈,赴汤蹈火倒是不用,本宫只是想让你派人去保护一个人。”

    “公主说的难道是……”

    “不错,杨纯不能死,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而今陛下又一直被太皇太后压着,本宫看那杨纯倒有几分本事,假以时日定是护国安邦的能臣。”

    “咯咯……”李广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公主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他只好微笑地说:“公主就算不说,老臣我也打算去找他了,这个浑小子,当初说好的要来长安开店的,老臣还和一些同僚等着吃他做的饼呢,这家伙倒好,竟然把这么好的手艺带到了番奴,真是便宜了那些野蛮人。”

    刘惠望着静如明镜的河面,渭然一叹:“然而,如今不管是在大汉还是在匈奴,他的处境都很危险,本宫的府上不乏有几个高手,但太皇太后一直留意着我们平阳府,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

    “公主不用说了,您说的老臣都明白,您放心吧,老臣一定会将那臭小子养的白白胖胖地再带回来。”

    “有劳将军了。”

    “哈哈,客气个啥……”

    ……

    因为匈奴人制盐一事,大汉朝的深宫也变得不太平,就连那位一直专权不肯罢手的窦太后在听说“杨天神”此人后,再也坐立不住了,立即让人找来她最信赖的近臣公孙弘。

    “如今朝廷中都将这个杨天神传得神乎其神,依你看,此人到底是人还是神?”窦太后问道,老太太打从十几岁就跟着代王,也就是后来的汉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如今年岁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使了,但脑子里比谁都想得透彻,什么天神下凡,什么天之骄子,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不过她还是想听听身边的这位谋臣的看法。

    旁观者清嘛。

    公孙弘俯首道:“太皇太后明见,以下官之见,此人不过是一市井小徒,且不说他手刃巨蟒是真是假,其制盐一事应该是真的。”

    “黑土真的可以制盐?”

    “恕臣愚钝,闻所未闻。”

    “我大汉地大物博,黑土不比那番奴草原少吧,岂不是都可以拿来制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便是我大汉之幸啊。”

    “太皇太后,臣并非嫉妒贤能,这姓杨的虽有几分本事,可他终究是汉人,他不留在大汉报效朝廷,竟要跑去给匈奴人出谋划策,实在可恶至极。”

    “公孙哪,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方才你还说他是市井小人,既是一介草民,安分守己也就可以了,报效朝廷倒是不必太过苛求,不过此人确实有一身的本事,我大汉立国几十年,如今正是求才若渴,此人若能为我大汉所用,我大汉便如虎添翼,何愁边患不除?”

    老太太的话明显前言不搭后语,公孙弘心里很是纳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来长乐宫的路上,他就准备好了一套说(shui)词,强烈要求太皇太后下令诛杀此人。

    论公,以铲除奸逆为由,明正则言顺,不仅堵住了朝臣们的悠悠众口,还能获得百姓的拥护,最关键的是,连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论私,他杨纯能有如此能耐,可见非同常人,要是让他活着回到长安,老太太势必会将其笼络麾下为自己卖命,如此一来,还有他公孙弘什么事。

    所以,无论如何,杨纯必须死!

    “公孙,你在想什么呢?”

    “回太皇太后,微臣在想,飞将军明明认识此人,为何在朝堂上有意隐瞒,莫不是这当中另有隐情?”

    “哦?你是说李广认识此人?”

    “正是。”公孙弘见老太太明显有些不高兴了,趁热打铁道:“不仅如此,臣还听说平阳公主也知道此人,对了,卫夫人的妹妹卫子君好像也和此人在一起。”

    窦太后终于坐不住了,想要拄着龙头拐杖起身,却发现自己腿脚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利索,一时间气上心头,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啊,好一个李广,好一个卫子夫,好一个刘惠,他们这是将哀家当成傻子吗?来人哪,立刻让他们三人过来见哀家。”

    “不可。”这三个人论权势地位,任何一个都不能得罪,公孙弘害怕他们得知是自己在太后面前告的密,自己小命不保。

    窦太后沉吟片刻,便让那准备去传懿旨的小黄门先行退下,然后缓了一口气,问:“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杨纯。”

    “杨纯?”窦太后仿佛看到了一个嬉皮笑脸的市井小人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勃然大怒:“速去派人将此人抓捕归案,哀家倒要见识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还是会妖术,竟然连汉朝大将军和公主都这般护着他。”

    “唯——”

    公孙弘心里窃喜不已……

    ……

    长安下了场大雪,没几天就融化了,然而匈奴这边的雪灾就比较严重了,路面积雪块到膝盖,很多路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杨纯的“杨氏煎饼”店经过他前期的一番卖力的推销和宣传,生意好了不少,开业前的几天每天只能卖二三十张煎饼,至于货架上的那些饮料零食,压根就没有动过。

    而今,每日最少可以卖到六七十张饼,外加一些其它附带的副食品,按照在现代时定的价格,一张饼卖四块到六块不等,一天四百多块。

    他现在稍微把价格往上调了一下,物以稀为贵嘛,按照传统消费者的观念,一个商品价格定得太低,人们只会认为这种东西肯定不好。

第四十三章 突发情况

    货架上的那些泡面饼干饮料之类的,卖掉一样少一样,加之存货也没多少,他不想把价格抬得太高,他准备卖完这些之后,全身心地投入到煎饼当中。

    我在汉朝卖煎饼,哈哈,若是有机会回到现代,说出去都让人难以置信。

    想着那时候在学校附近开的那个店,一天下来根本就没有几个生意,房租水店等一个月开支下来简直可以吓死人。

    如果不是这次穿越到了汉朝,只怕他的店也已经到了倒闭的边缘了。

    “煎饼,卖煎饼嘞,新鲜的煎饼哦。”坐在煎饼机后面的杨纯,翘着二郎腿,望着外面漂着零星小雪的天,喊得口干舌燥也没见有人过来。

    天太冷了,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卫子君端了两杯热腾腾的豆浆过从后面走过来,一杯拿来自己捂手,一杯给杨纯。

    杨纯冲她嘿嘿一笑:“不错啊,丫头,现在很熟练哦,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休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卫子君没好气地回瞪他一眼道:“本小姐出马,何曾有过办不成的事儿。”

    “哦,这么厉害啊,那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杨纯呢?要不我也把这个绝招教给你,还是你自个儿无师自通?”

    “噗——”卫子君呛到了,豆浆喷得杨纯满脸都是,杨纯赶紧拿着面巾纸擦脸,很享受道:“太太美容液,香,真香。”

    卫子君火大,攥紧拳头要打他,杨纯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说,丫头,你们这个时代的女性都不用香水吗?”

    “肯定用了。”卫子君把手收了回去,然后搬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手托着下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杨纯被她这种眼神看着,反倒有些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突然发现你老公我长得太帅了,一不小心吸引到了你?”

    “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呢?”

    “几个意思?”

    “和你相处也有段时日了,你总会说些让我听不懂的话,方才你问我这个时代的女孩是否用香水,你难道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这个疑惑困扰了卫子君很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罢了,杨纯言行古怪,懂得东西比任何人都多,还有,他不会写汉字,写出来的字很是奇怪,有时候她真怀疑这家伙就像那些匈奴牧民说的——天神下凡。

    你猜对了,哥就是未来人。

    来到大汉朝也有段日子了,杨纯也想和她坦诚自己穿越时空的事实,可是说出来她会信吗?以她的性格,只会嘲笑地抛出两个字——无聊。

    的确,倘若换位思考一下,是挺无聊的,穿越嘛,本来就是一件离奇而又荒唐的一件事,偏偏让他给赶上了。

    “怪人,又在愣神了,也罢,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哦,那我就不说了。”

    “嘿,你这人怎能如此无赖?你当真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有。”

    “什么?”

    “那个水开了,去给为夫泡点茶吧。”杨纯指着后面烧着碳火的炉子,不锈钢水壶已经开始冒着热气。

    卫子君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杨纯哈哈笑着说:“哈哈,别这么瞪着我,关于我的事呢,以后再慢慢和你讲吧,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一言为定,不准再骗我了。”

    “不敢,不敢。”杨纯转过头,两只胳膊立在桌上,双手托着腮部,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卫子君那婀娜的身段,这丫头发育得真不错,长得也好看,不施粉黛,天然素颜,比起后世那些用化妆品堆在脸上刷墙的美女强太多了。

    这年头,想看素颜美女,大概也只能到古代了。

    哎,要是这丫头说话能够再温柔一点,声音再小一点,那就完美了。

    这边正赏心悦目,那边的凡多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杨大哥,出大事了!”

    杨纯惊得胳膊脱离了桌面,整个身体往下一沉,脑袋就差一点磕在了桌子上。

    好家伙,这是要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卫子君顺手给凡多倒了杯茶,凡多谢过她的好意,然后火急火燎地朝杨纯跪了下来,“杨大哥,求您救救王子。”

    夫妇二人吓了一跳,凡多来说,于单昨夜很早就入睡了,谁曾想这一觉睡到中午也不见醒,凡多很是着急,他不敢擅自做主,赶紧跑去请来了军臣单于,军臣看到儿子昏迷不醒,顿时心急如焚,便让人传召所有的国医过来看一下。

    然而,经过几位国医的悉心诊断之后,一致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王子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已经油尽灯枯了。

    于单的生母阏氏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军臣又急又气,当场将那几位国医关进了大牢。

    不可能,这不可能,历史上的于单最少活到二三十岁,怎么可能现在就走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等凡多往下说,杨纯一头便冲了出去,卫子君想给他拿伞来着,没想到这家伙早就跑得远远的,她只好大声喊了句,杨纯,你慢点,路上很滑。

    方才听闻到这个噩耗后,她也忽然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前几日还活泼乱跳的小鬼,怎么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呢?

    犹记起那小鬼虽然有时候有些调皮捣蛋,但特别的聪明伶俐,杨纯每教他一样东西,他都能很快学会。

    这么聪明乖巧的孩子,为何一夜之间就撒手人寰了呢?

    ……

    军臣坐在于单的床边,静静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他睡得是那么的香,还有,他的那双小手还有余温呢。

    明明是睡得太沉,一下子叫不醒而已,怎么可能就走了呢?

    这些误国误民的庸医,说孤的儿子死了,你们的儿子才死了呢。

    “大单于,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随后赶来的窝扩墩小心翼翼地说,他深知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讨单于的喜欢,可是他不说又不行。

    “孤的于单没死,孤的于单还活着,孤要节什么哀!”

    果然如窝扩墩想的一样,军臣开口就是破口大骂,骂完了窝扩墩,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阿玛缇身上:“你这个大将又是干什么吃的,瞧瞧你都找了些什么人,你就不能给孤找些有能耐有本事的医师过来吗?”

    “大单于,头曼城最好的医师都在王庭当了国医,要是还不能治好王子的话,就只能……”

第四十四章 回天乏术

    “说话就说全了,别吞吞吐吐的。”

    “只能去汉地了,汉地那边倒是有不少民间土方,兴许能救火王子。”

    阿玛缇怕前半句的建议会让军臣不满意,所以才想到了后招。

    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一向仇汉的窝扩墩为什么没有提出来反对“土方子”的建议?

    他赶紧话锋一转:“不过小臣还有一个最快的办法。”

    “都和你说了,不要说半句留半句,你阿玛缇以前也是一个爽快之人,怎的如今就变得喜欢拐弯抹角,变得和你兄长萨哈尔一样?”

    阿玛缇确实变了,变得深不可测,甚至比萨哈尔还要阴沉。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被打了几十板子,转性了?

    不单是军臣感到纳闷,窝扩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还是依旧我行我素地保持着老样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王子兴许是中了邪气才会如此,所以下臣以为,应该请巫师过来做法,王子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

    虽然阿玛缇的建议不是很中肯,但却说动了军臣,匈奴人不像汉人,他们不信佛不信道,只敬神明,只信天神,按照他们的说法,人死后便是去了长生天做了神的子民。

    军臣拿不定主意,转头看了一旁低着头的窝扩墩道:“窝扩墩,你怎么看?”

    “我,我……”窝扩墩支支吾吾,与其说他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倒不如说他的内心深处非常矛盾,如果说王子于单尚且有一口气在,他还是觉得找个医师才是最稳妥的,可若是王子已经咽气,那么找什么天神巫师都不过是走走过场,起不到任何作用。

    什么天神,什么巫师,不过是愚弄人的把戏罢了,就算匈奴人都信这个,他窝扩墩也是嗤之以鼻。

    只是如今的单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完全猜不出来,所以只能打了个哈哈。

    “哼,说了等于没说,凡多,快去头曼城找个巫师过来,凡多,凡多……,这小子又跑到哪去了?”

    军臣懊恼不已,心说我的儿子才刚倒下,这些个奴才就溜之大吉了,一会儿找到他,非得将他好好严办不可。

    “大单于,杨天神来了。”正想着,凡多领着杨纯走了进来。

    军臣一愣,凡多这小子怎么把他给叫来了,对呀,那个什么纯不是天神吗,他或许有办法救于单。

    “凡多,你什么意思?谁让你带他过来的?单于让你去找个巫师过来,你却领来一个只会做饼的汉人,你有几颗脑袋?”

    阿玛缇抢在军臣前头将凡多训斥了一顿,他学聪明了,用这种开场白,一来给军臣树立了威信,二来还可以指桑骂槐,彻底抹杀杨纯曾经立下的功劳。

    窝扩墩没有表态,只是向那杨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杨纯实在没那闲心和阿玛缇这种人斗嘴,向单于行过礼后,便跑到于单的床边,用手去探他的呼吸和心跳。

    阿玛缇要阻拦,军臣示意他稍安勿躁,再怎么说,他杨纯也是于单的师父,再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能谋害王子不成?

    在查看于单的身体过后,杨纯的心已经凉了一大截,于单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整个身体也已经冷冰冰的。

    怎么会这样呢?健健康康的一个小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咽气了呢?难道是中毒?

    杨纯起身问旁边的婢女:“王子昨夜睡前可曾吃了什么东西?”

    那婢女连忙答道:“王子睡前从不吃东西,就连水都未进一滴。”

    阿玛缇冷冷道:“杨纯,你别管其它的,我问你,你可有办法救活王子?”

    “我问你了吗?没看见我在办正事吗?哪凉快哪待着去!”

    杨纯最烦这种身上没有点干货,动不动就喜欢在那里叽叽歪歪的。

    阿玛缇勃然大怒:“你,你找死!”

    说着便要拔刀去砍他,军臣将他一脚踢开,“就你会舞刀弄剑,一边待着去。”

    “唯——”

    阿玛缇心里有气,恨不得现在就砍了那个汉人的脑袋,却又怕丢了自己的脑袋,只得老老实实躲在窝扩墩身后。

    “那个什么纯?”

    “杨纯。”窝扩墩知道单于总是记不住杨纯的姓氏,便直接问道:“单于的意思是,王子还有救吗?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军臣道:“没错,你只要救了孤的儿,你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

    杨纯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房间内搜寻了一圈,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便是摆在窗台旁边的那盆已经熄灭的碳火。

    于单地死因已经非常明了,那就是夜间睡觉时吸入大量的一氧化碳而窒息身亡。

    他又问了婢女一些问题,比如说于单昨夜什么时候睡的觉,可曾半夜起来等等。

    婢女害怕单于怪罪,忙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杨纯。

    “杨纯,孤就问你,于单可还能醒过来?”

    军臣对这些细节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结果。

    “大单于,于单王子确实已经断气,只怕是神医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军臣身体猛地往前一颤,幸好凡多及时搀扶着他。

    阿玛缇横眉冷目地瞪着杨纯:“既是如此,那你还废那么多话做甚?”

    “做你妹啊,大单于让你说话了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噗——

    窝扩墩差点笑喷,这个杨纯,行为古怪,言辞犀利,整个头曼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好家伙,他这可是直接往阿玛缇刀口上撞啊,他难道一点都不怕死吗?

    “岂有此理!”阿玛缇忍无可忍,拔出佩刀向杨纯劈了过去,杨纯纹丝不动,眼看锋利的刀尖即将触及到他的眉心,他突然怒喝一声:“来呀,杀了我,便再也没有人能救于单。”

    “阿玛缇,你给孤住手!”

    阿玛缇惊慌失措,手一抖,弯刀落地,凡多怕他再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便自作主张,飞起一脚将那把刀踢到了桌子底下的拐角处。

    军臣现在没时间计较阿玛缇的过失行为,倒是刚才,他听见了一个震惊的消息,而且听的清清楚楚——杨纯有办法救活于单,那不就是说,于单还有救?

    可那个什么纯,他不是说就算是神医也回天乏术吗?如今怎么又说,他有办法救于单呢?

    这小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窝扩墩也被搞得一头雾水,他问道:“杨店主,你不是说王子他已经……”最后一个死字没敢说出口。

第四十五章 海口

    面对屋子里那一张张惊喜交加的脸庞,杨纯能想象得到他们内心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惊喜、困惑、渴望、质疑。

    杨纯之所以敢夸下这么大的海口,绝不是逞一时口快,当然,也犯不着和阿玛缇那货置气。

    就在刚刚,他问婢女几个小问题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发现于单的一枚手指动了一下,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于单没死,他的徒弟没死。

    当单于问他于单是否有救时,他不敢保证一定能将于单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只能狠下心来,把于单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希望给彻底浇灭。

    “单于,窝大人,给我四个小时,也就是你们说的两个时辰。”杨纯下定决心做最后的努力,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军臣诧异道:“你,你要做什么?”

    杨纯道:“于单是我徒弟,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试试。”

    “好,好。”军臣连连点头。

    阿玛缇忙道:“大单于,万万不可啊,这个汉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他是不是……”

    “救不活于单,我为他陪葬。”杨纯将自己的命也堵了进去,虽说不排除确实有赌气的情绪在里面,但更多的则是给自己施加压力。

    窝扩墩吓了一跳,心说这个汉人小子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为何连阿玛缇的激将法都听不出来呢?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窝大人,凡多,你们都做个见证吧。”

    阿玛缇得意的有些忘乎所以,全然不顾王子是死是活,凡多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但他更为杨纯捏了把汗。

    军臣不反对也不支持,这样的结果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杨纯告诉单于,他需要四个帮手,这四个人必须是年轻力壮,孔武有力的。

    军臣让凡多照办。

    不过杨纯特别强调,接下来他做的一切属于杨氏独门绝技,从不外传,这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治病的过程被人看到就不灵了,所以无关人等必须得回避。

    军臣很想看看他到底用什么法子救活一个已经咽了气的孩子,可惜人家偏就不愿满足他的这颗好奇心。

    除了几个帮手,其它闲杂人等都被赶到了外面,杨纯给自己留了一个院子和一间屋子。

    首先,他让两个帮手在雪地下面挖泥沙,另外两个负责生火,然后将泥沙放在锅里面炒,直到泥沙彻底炒干发烫,再将滚烫的泥沙放置在一口大缸中静置在一边。

    剩下的事,杨纯也不需要帮手了,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临走前让他们帮忙又准备了一口干净的大缸放在院子里。

    回到房间,杨纯将于单身上的衣物全部脱掉,赤身裸体地投入到缸中,并用泥沙覆盖住整个身体,只留着一个脑袋在外面。

    趁这个时间,他在那口空缸里面堆了小半缸雪,随后将于单从装着烫沙的缸里抱出来放入雪缸里面。

    空余的时间也不能闲着,继续烧火给泥沙加温……

    每半时做一次互换,冷热交替,如此反复。

    两个小时不到,于单的身体终于扛不住这样的“折腾”,缓缓睁开了眼睛,但呼吸还是很微弱,他只觉得浑身上下软软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发现自己被埋在热气腾腾的干沙里面,他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单于他们几个说话的时候,他的意识还是比较清醒的,虽说没有那么真切,直到师父立下军令状,他很是担心,想要张嘴制止,可是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了一样,连动一动舌头的力气都没有。

    “师……父……”

    他用尽力气,终于喊出了这两个字。

    正在烧火的杨纯立马扔掉手里的柴火,当看到于单眼睛已经睁开,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医生,不懂医术,至于这烫沙救人,他也是小时候听老人们聊天时说起过,却未亲眼所见。

    都说他杨纯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的做法非常冒险,是拿着命去和老天爷去赌。

    “师父,我好热呀,我能出来了吗?”于单早已满头大汗,而且随着身体各项机能的慢慢恢复,他越来越觉得无法适应缸里面的温度,他感到自己马上都喘不过气来。

    “再忍忍吧,还有一轮呢。”

    “什么意思啊,师父?”

    杨纯微微一笑,指了指热锅里的沙和地上推起来的大雪球,于单吓得目瞪口呆:“师父,于单真的已经好了,真的不需要了吧?”

    “好啊,那你就把胳膊抬起来给师父我看看。”

    “好。”于单试着用力将埋在泥沙里的胳膊抽出来,可是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他非常着急,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他不解地问:“师父,为何会如此?”

    杨纯拿了根树枝轻轻在泥沙上搅了一下,说道:“高温炒过的泥沙失去了水分,密度很轻,正常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从里面挣脱出来,你之所以做不到,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恢复。”

    “可于单已经醒了,于单得让单于知道,绝不能让师父中了阿玛缇的奸计。”

    “嘿嘿,你小子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装死是吧。”杨纯和他开了会玩笑,随后耐心地告诉他。

    “我是你师父,我救你是出于师徒情,不管是军令状还是所谓的阴谋阳谋,师父都不在乎,有句老话说得好啊,不遭人嫉是庸才,有人害怕师父风头出尽,那就说明师父还有几分本事,当然了,师父一不会舞刀二不会舞剑,骑马的功夫还不如你,师父最大的本事就是保护你,保护师父的家人。”

    “师父,您千万别这么说自己,您以后说什么,于单就做什么。”于单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杨纯拿出面巾纸给他擦掉泪水和汗水,微微一笑:“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师父要纠正你刚刚的那句话,你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师父自然会将你往正确的方向去指引,但师父不能陪你一辈子,等你长大了,大事小事还得靠你自己,多想、多看、多听、多问。”

    “徒儿谨记师父教悔。”

    师徒二人这边聊得很开心,那边的军臣单于急不可耐,窝扩墩倒是特别的淡定,阿玛缇可不止一次在军臣面前污蔑杨纯的不是,一会儿说他是汉朝派来的奸细,一会儿又说他会害死于单。

    军臣起初并未将他的这些馋言放在心上,可也经不起他不停的在哪里添油加醋,军臣最后终于有些动摇了,仔细一想,这当中并非没有任何疑点,你说你一个医师,治病就治病吧,还刻意回避所有人,说什么秘方不可外传,看了就不灵了?

    这种鬼话也只能骗骗孩童,我看哪,那个什么纯肯定藏着掖着什么秘密呢,不行,孤得去看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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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现代人带着自己的小吃店穿越到汉武帝年间,虽说与正史有所出入,但这里同样是一个美女如云、硝烟弥漫的时代。
这里到处充满了杀戮、阴谋、权利和背叛……我在汉朝卖煎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汉朝卖煎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汉朝卖煎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