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重逢邀相见
“对对对,大帅,刘朗生最善突袭,说不定他就盯着了。”听袁明一说其余的将令也是纷纷附和,他们的面上亦有和杨定一般的愤怒之色,张燕让渠帅坐守平原时根本没有提及刘毅,后者也是看平原乃富庶之地这才答应,而今好日子没过几天,竟然就把刘郎这个煞星引来了,你不是在边疆燕郡担当郡守干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来趟冀州的浑水?
“对个屁,刘朗生就会突袭吗?张举张纯多少人?城池,你们能守得住?到时候被他一围一个都跑不掉,还指望张云邈会来搭救?做梦!”杨定闻言没好气的道,其实他早就想跑了,只不过心中的顾忌和众人所言一样,生怕刘毅神出鬼没的出现,患得患失之下又拖了几日。不但骂张燕那心里把刘毅也不知骂了多少回,要是他有特异功能朗生怕就来不了了。
“大帅,现在走太危险了,大帅你想想,咱们在大军之中也算战力坚强的了,平原在几处之中亦是坚固之所,按兵法刘郎未必就会先打我们,等他去了别处消息定下之后我们再走不迟,其余汉军拦截也不怕。”袁明又再劝道,当日刘毅冲阵解救董卓大军,活撕黄巾战将之时他就在阵中,对朗生突袭之勇那印象太过深刻了,实在是不愿与野战之中面对刘毅。
“大帅,袁将军说的对,只要不是金狼军刘毅,咱们都有一战之力,他们也未必就能奈何我们,到时远走高飞何处去不得?也好好看看刘郎怎么收拾张燕。”众将闻言都是称是,七嘴八舌的说道,对于畏惧刘毅金狼军他们是毫不讳言,黄巾军中哪个不怕?也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情。而除了金狼军和刘毅,遇见别的汉军没有了畏惧他们就敢与之拼命!
“让我好好想想。”杨定听袁明之言心中也觉得颇为有理,当下沉吟起来,心中还在不断对老天祈求,您老人家千万不要让刘郎来找我。
“报……大帅,汉军大队人马杀到平原城下。”这边正诚意十足的相求了,门外却是响起了传令小校的声音,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颤抖。
“汉军大队人马?可曾看清旗号?来者何人?”杨定闻言没来由的就是心中一慌,急忙出言问道,心中则在暗念,不是刘郎,不是刘郎……
“回大帅,看那旗号汉军主将乃是上柱国龙虎大将军……”
“杨渠帅,多年不见刘某特地前来一会故人,还请渠帅城头相见,一叙故人之情。”听得士卒啰嗦半天杨定正要发火,但此时一个极为浑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见这个声音杨渠帅与众将都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这嗓门这气度这威势,那什么上柱国龙虎大将军不是刘毅又是何人?
故人,他娘的谁和你是故人了,谁有想跟你做故人,你要找怎么不去找张燕,偏偏要来找我?杨某好欺负吗?杨定闻言是一阵腹诽,可却不敢在嘴中骂出,现在杨大渠帅的心情别提多郁闷了,怕什么就来什么,可眼前刘毅就在平原城下,他找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了?
刘毅领军到达冀州,与帅帐之中和朱中郎及众将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先打黄巾渠帅杨定镇守的平原,一旦定计朗生向来用兵如火,只是休整一日便点起人马杀奔平原而去。到了城下刘毅带上张十八和十六队士卒就到了城下,西园军和禁军骑兵则在城外一里之处布阵,此时人人面上亦是一派兴奋之色,毕竟这是他们跟着刘将军打的第一场战役!
去,还是得去,刘毅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谁叫咱这平原战略位置突出了,这要是避而不见刘郎立刻攻城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杨定立刻带领众将登上城楼,往城下一望汉军是阵容雄壮,盔明甲亮精神抖擞,城下一将素袍银甲威风凛凛,胯下那匹黑马连一根杂毛也没有,唯独四蹄如雪掌中那口血龙吞天戟闪动着九幽一般的寒芒,这个打扮黄巾军太熟悉不过了。
“刘郎,一别数年,将军当真是风采依旧!”杨定大声喊道。
“杨渠帅,我这到了都半天了你才出来叙话,如此可不是待客之道。”刘毅抬头一笑言道,攻城并不是他的首选,平原城的城防比较坚固,强攻将会伤亡巨大,黑山张燕再如何作乱其实和刘毅的关系也不大,没必要将实力消耗与此,如果能用省力的办法朗生是一定会去尽力尝试的。
身后的西园与禁军士卒闻听将军之言那表情都是有些古怪起来,讨逆将军就是这般打仗的嘛?怎么和敌军渠帅还是有说有笑了?
“厄……方才还在沐浴,闻听将军前来立刻就来相见了。”杨定闻言一愣,心道你都大军压境了还要老子如何以礼相迎?可让他将心中所想当着刘毅的面说出终究是缺了胆量,好不容易找到个借口急忙言道。
杨定话一出口听得汉军士卒又是一番感触,这般之言怕也只有讨逆将军才问得出来,也唯有他能让敌将如此回答了,似乎多么不合情理之事只要在刘毅口中说出便是天经地义,这种感觉很是令人费解。
“哈哈哈哈哈,看来杨帅还有几分诚意,既如此,这个接着……”说话间刘毅自腰间取出一个锦囊包在石弹之上便扔上城去,两丈多高的城楼他只是一抖腕,可却让杨定及众将一缩头,他们是见过石弹厉害的。
“杨帅好好看看,一个时辰之后毅便在城楼之下设宴一会故人,放心,我这里只有两人,亦绝不会有伤杨帅,汝还可多带护卫,若是杨帅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刘某那也就别怪我不念故人之情!”肖刘毅又再言道,说完也不等杨定答复便是拨转马头回归本阵,率领士卒安营扎寨去了。
“君侯,这城下设宴是否太过,城中毕竟还有两万黄巾,听朱帅说起他们的战力比之我军也丝毫不差。”刚才听见肖毅之言所有的汉军士卒都有些发傻,怎么好好的还喝上酒了?将军这是什么打法?冯芳赵融不会也不敢多说,那禁军骑兵统领司徒非却是忍不住上前言道,他对刘毅的豪情武勇及用兵都是极为佩服的。
“无妨,耀之放心,不是还有杨定陪着我嘛?他不来我也不会去,你看看这平原城,若真要强攻这里的兄弟们必会伤亡惨重,设若还有良法可以破敌,毅绝不愿兄弟们有不必要的伤亡。”刘毅看着司徒非友善的一笑言道,随即亦是为他解释了一番,此人的为人还是值得一交的。
“将军之言是也,不过将军身为主帅系三军之望还要确保安全才是,如蒙将军不弃,某愿陪将军前往。”司徒非闻言颔首道,刘毅所言绝不是故作姿态,他待士卒一向极善全军皆知,这边稍稍犹豫之后又是接道。
“耀之果然好胆气,不过你总领骑军亦是要职,毅的身手耀之是知道的,真有意外人少反而灵活,耀之心意毅当记之。”刘毅很清楚司徒非犹豫的原因,是恐怕此言他会误会,当下一拍对方肩膀欣然道。
“说起胆气可不敢与将军相比,那明便亲领骑军在三百步外相侯。”杨明也是笑道,冠军侯的武艺那是没的说,张十八也是身手不凡。
“还是五百步了,太近我怕杨定不敢下来。”刘毅沉吟一下言道。
“诺,将军,那杨定会下来吗?”司徒非此时还有点疑问。
“毅有八成把握,那杨定在见信之后会下城与我一谈。”
城楼上见刘毅退兵,杨定也率众将回到了堂中,坐与主座之上便开始细看那封被扔上城头的书信。他在那里看信不言不语,一众战将却是心痒难熬,刘郎给大帅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大帅又会不会到城下与对方一会呢?虽说刘毅向来言出如山,可却亦有兵不厌诈之言。
半晌之后杨定看完信件将那绢帛重新装入锦囊放进怀中,又开始沉思起来,众将此时更是心急,但看大帅的样子却又不便出言相问。
对于刘毅的诚意杨定还是相信的,虽然他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严格说起来这是一封劝降信,但语气并不高高在上,刘毅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分析了日后的结局,亦是十分中肯。
当年大贤良师举事,黄巾一时有百万之众,可如今却是烟消云散,杨定麾下固然战力不差可还能坚持多久?不如投效朝廷,则刘毅不但保证他的安全更会给他官位让他统军,甚至连后路也为他安排好了,那便是他治下的燕郡,不光手下士卒,便是老弱妇孺亦可前往!
说实话杨定动心了,这段时日他亦听说过许多雁门的好处,不要忘了那处可有极多的黄巾战俘,相比他们的同伴,在刘毅手下就是极为幸运了,最后不光获得了自由,还有了可以保证温饱的生活!
信义重坦诚相见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杨定作出的决定是下城与刘毅一会,在将朗生信中内容给众将作了一番解说之后亦是支持者居多。这里都是数年来动乱的幸存者,其实他们之中的很多都颇能认可信中之言,按目前的形势和朝廷斗下去最终失败的还是他们,而倘若刘朗生之言真能实现,他们就可以被既往不咎!还有一关键因素便是作出这个承诺的乃是讨逆将军刘毅,朗生与黄巾之中威慑力极强,但不要忘了威信威信,除了威外还有个信字!
“渠帅,若是如此护卫如何安排?在下愿意陪大帅一行。”说话的还是杨定麾下战将袁明,他也是支持杨定与刘毅相谈的众人之一。
“嗯,你我加上三名护卫就够了,我也不能让刘毅瞧不起。”杨定闻言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考虑片刻之后方才作出了决定。
“大帅,三名护卫岂能足够,那刘朗生可是万人敌。”帐中一将言道,他们都见多了刘毅在战阵之上的勇猛无敌,印象极为深刻。
“你也知道肖朗生是万人敌?那徐晃亦有杀狮屠虎之勇,本帅便是带三十名护卫也不管用,既然如此何必招人耻笑?”杨定一笑道,这番话他说的倒是真心实意,而且刘毅的书信亦的确打动了他,如此便是展现自己的一种诚意。
“大帅胆气,我等不及……”啊,。
“走,下城一会刘郎。”杨定闻言是昂首阔步当先而去。
待他出了城门便看见刘毅命人搭建的那个凉棚,棚下设了四张案几,肖毅徐晃案前而坐,张十八身后侍立已经在等候他们,至于汉军所部也只有数百骑军在极远之处观望,杨定知道这亦是刘毅诚意的展示。
“呵呵,毅早就与众将说,虽是为敌,但杨帅的胆气还是令人佩服的,请坐,十八!倒茶。”见杨定前来刘毅也是微笑起身相迎,言语之中完全是一副老友相见的亲,并没有半点对阵沙场的气势。
“将军客气,能得将军一赞亦是杨某荣幸。”原本杨定终究还是些心头打鼓,他毕竟要近距离面对所向无敌的金狼刘毅,倘若他此时出手自己可没有逃走的把握,但一见面刘毅和善的笑容和有礼的言语却是将那份紧张冲淡了许多,此时所言也是有感而发,能被刘毅认可岂不是荣光?
“杨帅不必过谦,今日你我一会就都是带着诚意而来,以势压人乘人之危刘某不屑为之,纵使以后以死相拼也不管今日之事,杨帅,此乃大将军之子何方直赠送肖某的扬州好茶,可以一品。”刘毅欣然笑道,此时张十八已然为几人添上香茶,刘毅捧起一杯相敬,说完先品了一口。
“多谢将军赐茶……”刘毅先饮是表示礼节以及避嫌,但杨定心中还真没有想那么多,就算对方要对付自己亦不用在茶中动手脚这般下作手段!当下也是捧茶而饮,喝下之后便觉一片芬芳唇齿留香,不由赞道:“果然是好茶。”
“茶道亦是君子之道,甘而后甜,毅亦望杨帅今后可多饮好茶,为君子之道。”刘毅笑道。
“将军,杨定不过一介粗人,才那些话我也说不习惯,虽是与将军为敌但将军的为人领军定亦佩服,不瞒将军,今日若不是你,换了旁人杨某定不会来。”说起来能被刘毅所俘也算是一种幸运,没有性命之忧还能吃饱穿暖,将军信中所言定已看过,请将军不要见怪,一时不敢尽信,还请将军细细言之。”杨定一拱手道,黄巾战俘若是落与其余汉将手中,结局就是十分悲惨,不是被人虐杀便是饿死累死,那有似雁门那般?他亦想一听刘毅当面之言。
“无妨无妨,杨帅麾下有两万兄弟,如此言语足见杨帅义气,岂能因一封信件而定?”刘毅摆手言道,随后却是一停目视对方不语。
“将军放心,今日随杨某前来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这平原之事定亦可一言而决。”杨定见状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正色言道。
“好,既然如此毅也会对杨帅有任何隐瞒去,倘若杨帅可以率军助毅,毅保证杨帅与麾下两万兄弟的安全,也绝不会将你等作为炮灰去与之前手足骨肉相残!待刘某率军破了张燕,杨帅便可率众与毅同返雁门,毅当回提前让那里做好迎接的安排,保证有田可种,有房可住,两餐温饱!不过杨帅这两万士卒是定要经过整编的,毅观之大约可留下八千至一万自称一营依旧归杨帅统领,余者在燕郡为民,此外毅会上书天子备述杨帅之功,为你封官赐爵。”刘毅正色侃侃言道。
“哦,整编,八千到一万,将军为何如此。”听了刘毅之言杨定一番思索之后出言问道,毕竟麾下的士卒才是他实力之所在。
“杨帅观刘某麾下金狼军战力如何?”刘毅一笑却是反问道。
“此处不用说,将军金狼军战力强悍天下无人不知!”杨定答道。
“你这两万士卒经过刘某精选精炼之后其战力绝不会在金狼军之下,如此一万士卒亦不弱此时两万,杨帅,你可是带兵的人,刘某麾下士卒的装备配给可胜你太多了。”刘毅轻松的道。
“将军之言不无道理,只是定若助将军就是将身家性命尽数交在将军手中了,却不知将军又如何能保证你所言皆能实现!”杨定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点头出言道,刘毅之言确是有理有据,况且他能在此时有这般言语反而更让杨定相信他的诚意,接下来才是关键所在。
“问得好,如何保证,刘某不敢自夸什么一言九鼎言出如山,杨帅既然知道燕郡之情就应该知晓毅从未轻易惩罚过任何一个战俘,便是劳作也都有所得,之前种种,历历过往,杨帅可有听说毅有任何言之不行之事?男儿在世名声最众若是杨帅需要,毅可请来中郎并将此事宣扬天下,却不知如此是否可安杨帅之心?”刘毅闻言赞了声好,随即是目视杨定缓缓而言,其诚溢于言表。
听了刘毅一番言语,杨定又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毕竟事关他和麾下两万兄弟的性命。不得不说对方的言语之中有着一种刘朗生独有的真诚与豪气,且他所言亦都是自己了解的,杨定知道接下来作出的这个决定极为关键,但亦是一种机会,说实话能给刘毅这样的豪杰效力他并不抵触……
“将军,除了这平原城中两万余士卒之外,杨某在山中也有三万多老弱妇孺,却不知将军能否一视同仁!”这番沉默足有小半个时辰,刘毅也有足够的耐性丝毫不加催促,只是端坐品茶,还让袁明与那些护卫也喝上一杯。终于杨定开口了,言语之中却是有些涩然,此次答应张燕出兵有很大一部分亦是为了这些人,一到冬天仅凭储存的粮草根本就撑不过去。
“好,此言足见杨帅还有一颗仁义之心,尽管放心,刘某定会一视同仁,幽州刺史刘大人乃肖某长辈,迁移之时更会提前做好准备。”刘毅闻言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杨定有顾虑是必然的,他要做的就是最大程度将之打消,而且黄巾这些老弱妇孺与后世可并不相同,那都是具备一定劳动能力的,燕郡现在就算有了五十万人口但依旧可说是地广人稀。
“将军,此事实在太过重大,不知将军能否给杨某五日,不,三日之内必定给将军答复!”见刘毅答应的如此爽快杨定接下来的话还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了,他还要回去和一众属下商议一番的,当下便是言道。
“杨帅言之有理,兹事体大,确需好好思考,那便三日时间,不过嘛这平原城我还是要打的。”刘毅欣然一笑道,此乃人之常情。
“将军你这是何意?”杨定闻言有些变色,但亦不敢在此发怒。
“打是打,不过不是真打,毅要看看那张云邈是否真把杨帅当回事。”刘毅毫不在意的笑道,演戏呗,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反正首攻平原按他和朱儁的约定亦是围点打援为主,此外也可促使杨定更早下定决心。
“呵呵,真如将军所言,杨某亦想一见。”刘毅说的轻松,杨定听了却是心中一动,刘毅此言等若是将他的战法告诉自己了,足见他已然是胸有成竹!既然不是真打那便无谓,是以也是轻松一笑道。
“哈哈哈,正事谈完就让刘某请杨帅吃顿饭吧。”刘毅大笑一阵说完便吩咐张十八前往军中去取饭食,待他走后才又对杨定等人道:“不是肖某自卖自夸,我那营中庖厨手艺当是绝顶一流,待会儿一试便知。”
“将军有此言杨某岂能不信,今日看来是有口福了。”刘毅这番笑言气氛已经彻底松弛下来,杨定忽然发现在如此环境下与刘毅交往亦是一件赏心乐事,该端起来端的起来,可该放松之时肖郎便是收放自如。
“哎,岂止今日,刘某愿杨帅今后也能有如此口福!”刘毅摆摆手道,一番话让杨定众人也是莞尔不已,片刻之后老王就将做好的饭食送上,几人对座一番大吃也是酣畅淋漓。对老王的饭菜杨定是赞不绝口,其实看那些陪料也都是平常之物,可此时吃起来却是香嫩可口之极!
用完午饭杨定便与刘毅告辞回城,朗生亦在帐中相送直到一众入城他方才回转,见将军回来,杨明第一个率军迎了上来,他离得远听不见具体说了什么,但见老王送饭就能估计情况不会太差。而刘毅平安归来亦让他的心落在了实处,这远远看着可是比身临其境还要担心。
经纶之才当重之
被杨明接了回到大帐,刘毅便立刻派人去请祭酒张虎前来议事,今日与杨定的相谈他对子才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隐瞒之处,待得告一段落刘毅方才笑问道:“子才,以你之见三日之后杨定将会给出何种答复?”
“君侯,前番与虎提起此事便觉可行,黄巾就算一时势大亦是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不过说起来能为此事者还是非君侯莫属,余者与黄巾之中绝无这般威慑,且君侯口才亦是无碍又有燕郡之事,如此方可水到渠成,只是虎未能参与城下一会,倒是有些遗憾。”张虎闻言笑道,对此事他当然有着自己的分析,原本是要随刘毅前往的,可君侯与此却没有商量。
“子才智深如海,只不过战阵乃是凶险所在且瞬息万变,以先生之才当运筹与帷幄之中,决胜与千里之外,以身犯险,智者不取也!以毅观之便是这平原城池,两万黄巾又岂能及得上子才。”刘毅摇头笑道,战阵之事他是绝不会让张虎亲临一线的,人才有人才的用法,若似当年刘备入蜀,军师庞统亲自率军攻城中流矢而死,那便是上位者最大的罪过!
前番那名不见经传的单平单天机在刘毅眼中就是王佐之才,没想到天妒英才,一场风寒就能让他损失一个经纶济世的助手,说实话那是刘毅穿越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因此此时对待戏志才和张虎他更是无比看重,这样的人才损失一个他都无法接受!除了照顾周到之外还要在日常增加他们的体质。
“君侯,虎亦习过剑术,绝非文弱书生。”感受到刘毅对自己的关切和看重张虎也是心中一热,说实话讨逆将军待己确是极厚,上次那匹骏马偶有闪失他甚至将乌云盖雪给自己骑乘!是以此次他是想在说服杨定之中建立功勋稍作回报,此时听刘毅如此说他便也是指指腰间宝剑道。
“对对对,先生剑术颇为,颇为不凡,不过那是防身之术绝非战阵之法,且子才的体质稍稍有些瘦弱了,要不如此,以后每日毅晨练之时也带上先生,日后身强体壮亦可决胜沙场。”刘毅闻言暗道你那宝剑就是摆设,杀鸡都费劲,但口中自是不会直言,说话间也是一时意动,躺如自己能够设法改变张虎的体质,日后注意保养,便有很大可能让之不会英年早逝。
“君侯有此言,虎岂敢不从,如此亦可一见君侯之勇武。”张虎没有多想便欣然道,这本就是主公对自己的看重,再说他也想一见刘毅的武艺到底如何,有无传说之中那般神奇。
“子才,这君子一言……”刘毅微笑道。
“驷马难追!”张虎一言掷地有声,可是如果让他知道日后的“苦难”生涯,说不得他就会后悔今日答应的太过爽快。
四更刚过,汉军帅帐之旁的空地上已然是有人早起晨练,十三队士卒向来久随将军,早间亦是与之一起,不过今日场上却是多了一身穿短打的瘦弱文士,在身强力壮的众人之中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看起来俊俏的面上还有着几分睡意,不时打个呵欠,正是刘毅军中祭酒张虎郭子才。
“十八,先带着先生去做些热身运动。”昨日子才答应随朗生晨练,刘毅办事素来就是雷厉风行,四更天就把张虎拖了起来,反正自从这个便宜大舅子来投之后二人便是同处一帐,俨然一对好基友,拖起来也极为方便。
“哦,先生请……”张十八闻言很是有礼的对张虎言道,自打祭酒入营,这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还不用参加操练,刘毅更是叮嘱人人要待之有礼,对朗生的话张十八向来执行的极为到位,对子才更是照顾有加。
“好,敢问张队长,这热身运动是何说法?”酣睡之中被人拉起来可不是什么舒心之事,但要不起却又不行,昨日之言君子之诺,张虎平素虽是有些放旷可对信誉却是珍重之极,见张十八如此便出言问道。
“哦,热身运动就是跑圈,先生你跟着十八就行。”张十八闻言介绍道,说着话已经开始小跑了,除他领头还有三名士卒随在张虎身后。
“原来如此,但不知需跑多远?”跟上张十八的脚步子才不忘再问。
“我们平常都是二十里,先生是文士,便十里吧。”张十八回答的相当流利,此乃金狼军中惯例,只不过那二十里士卒为之都是要负重的。
“多少,十里?”子才闻言差点脚下就是一个趔趄,一个热身运动就要十里?平常自己可从没跑过那么远,此时忽然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先生,我金狼军二十里就是家常便饭,当年在边疆将军带我们长途行军一走就是五六百里,三日之内定要到达,二将军的青龙营最多一天就是两百四十里,而且到了还要能打仗。先生与戏志才先生是好友吧,戏先生现在十里也不费劲了。”张十八一边跑一边详细的为张虎解释道,提起金狼军语气之中是挥之不去的傲气,那已然深入了他的骨髓之中。
“那你稍稍慢点,虎刚开始还有点不适。”张虎闻言心中暗道难怪金狼军战力惊人,都在平常训练之中,戏志才都能做到自己也应该做到。
“好的,戏先生一开始也不适应,不过一段时日下来就好了,身体也更加强壮,刚来的时候隆冬之时还要穿兽皮,如今一件棉袄还是精神抖擞!”张十八闻言放慢了脚步口中说道,所言亦皆是实情。
“……”这句话完张虎没有接话,他已经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气了。
“呵呵,十八这小子有一套,办事就是妥帖,兴霸,来拼一下,哦,公明也来了,一起吧,输的劈柴。”见张十八带着张虎慢跑刘毅一笑,又对甘宁言道,恰逢此时徐晃也到了,朗生自然要将之带上,自从上次一战之后公明便有极大的兴趣跟随此二人晨练,当然前提是安排好营中训练。
说来就来,三人排成一排便开始进行伏地挺身的竞赛,只不过别人都是用手掌支撑,他们则是双手拇指,而且速度极快。如今伏地挺身亦是金狼军中惯常的操练之法,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如此不太雅观,刘毅却言我这是军中练武不是学中作文,当然怎么有效怎么来,众亦遵之。
这边三人开始此起彼伏之后那里就有士卒燃上了半柱香,以刘毅和甘宁的体力耐力做这伏地挺身若不加上时限他们能做一个时辰。徐晃知道自己的体力绝对不弱,便在西园数万士卒之中也是出类拔萃,可刘毅甘宁二人却是两个变态,和他们比原本优秀的自己都会被衬托的很弱,但这亦是激发了公明心中的斗志,不就是砍柴吗,那也是一种锻炼。
“两百一十五。”“两百一十五。”“两百零三。”纵使徐晃出尽全力却还是很快被二人拉开了差距,刘毅和甘宁一旦动起来就好似永不知疲倦一般,公明也早就做好了劈柴的准备,将军和他说过对于用斧之将而言这劈柴就是最好的锻炼。
肖甘徐三人的速率丝毫不减,那边张虎的就是脚步凌乱越跑越慢了,不过五里子才依然是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心脏随时都要跳出口腔了!不过在张虎身上还是有着一种执拗的狠劲,让他还在拼命的坚持,戏志才都能跑下来十里,自己比不上士卒亦不能在此时示弱。他不能被人说是依靠裙带关系才得到将军重用的。
“停停停,先生跟着我慢慢走,不要立刻歇下来。”跑动之中张十八是一直在注意着张虎的神情与状态的,带兵多年再有刘毅的教导,他已然可以分辨麾下是否到达极限,继续下去又是否会伤身!眼看张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便停下了脚步,当然肯定不会忘记带着先生慢走几圈。
“……”闻听朱宝之言张虎是如闻天籁,现在他只想躺下来休息,不过对方还要他慢走,看身后士卒的架势随时都准备上来架自己,张虎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上,而此时他已然失去言语的能力了,喘气还忙不过来了。
“还不给先生倒水。”慢走片刻听见张虎的呼吸已然趋于平静张十八这才言道,身后士卒则是早有准备,立刻就为子才捧上了一杯清水。
“先生,慢慢喝,剧烈运动之后不能大量喝水,会刺激肠胃,影响消化。”张虎接过来就要仰头一饮而尽,现在嗓子眼都要冒烟了,可是又被张十八阻止了,接着还是振振有词的说出了一番道理。
“哦,朱队长还懂医道?”张虎闻言一愣,但见张十八说的极为顺畅还是照着他的话喝了一小口,随即却是问道。
“先生,我哪里懂这个,都是将军教的,我们将军那真是什么都懂。”张十八回道,这些知识金狼军军官都懂,并且已经严格运用到实践之中。
虚张声势演练急
接到妹妹玉儿的书信,张虎对刘毅此人的确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因此才会前来燕郡与之相见,心中多少存了一些考校的含义。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之中有着倨傲与放旷,倘若此人心胸不够宽广很难为他之主,也会让他的才能得不到发挥的空间。应该说二人初见张虎还是十分满意的,刘毅虽然名满天下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凌人之气,待他尊敬之中亦带亲近。
接下来的相处亦很是愉快,刘毅年岁与自己相当,但却博闻广记见识超人,学问更是称得上渊博,与之对谈当真是人生乐事,越是相处下来张虎越觉得自己是来对了,二人在公为主从,在私也是兴趣相投。而就从张十八方才之言也能看的出来刘毅不但会说,身体力行亦是没有一点马虎,金狼刘毅有如此大的名声,金狼军无敌天下从这些小处就能看清原因。
“五百二十六。”“五百二十八。”“时间到。”一炷香时间过去,刘毅比甘宁多做了两个,徐晃此时可就落后了,只有四百六十三,越往后肖甘二人的耐力就更能显现出来,看他们动作的频率就从来没有变过。
“哈哈哈,二弟,承让了。”起身之后刘毅很是得意的笑道,看的一旁徐晃都是暗自莞尔,在将军的身上亦不乏少年人的张扬天性,不过到了训练场上刘毅就会立刻换上一副面孔,来回切换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三十九比三十八,今天的柴我砍了。”甘宁却也毫不示弱的言道,他是随刘毅时间最长的,二人之间可谓情逾亲兄弟,但平日晨练之时可是谁也不会让谁,有时候看他们对练便是徐晃都会有些心惊胆战!
“将军,兴霸兄,今天的柴该我砍!”一旁被甘宁直接忽视掉的徐晃急忙言道,怎么说咱现在也是全军武艺第三,该争取的一定要争取。
“对对对,该公明砍柴,明日一定要和兴霸打成平手。”刘毅笑道。
片刻之后慢走几圈的张虎也回到场中,朗生自然不忘要与其交流一番,更是教了他一套体操动作,舒展身躯的效果还是有的。看着将军与张先生做着动作,张十八和十三队士卒便也随之模仿,虽然不知道这套软绵绵的动作能有什么用,不过将军做的很多事都要一段时日后才能看出效果。
待得一番晨练之后各军的早操已然结束,刘毅便在帅帐之中聚将开始安排今日的作战任务,杨定考虑的三天时间之内他也要对平原城作出一定的声势,倘若黄巾各部能够来援刘毅的目的就达到了,朱中郎与众将都会在此处与他配合,围点打援远远要比强攻城池划算的多。当然刘毅最终的目的还在拖时间观洛阳局势的改变,一旦生乱他便会立返燕郡。
“将军,这是什么打法?”待得刘毅下达作战命令之后众人纷纷前去准备,徐晃留到最后才忍不住出言问道,说起来自己是主攻,可有如此只是敲锣打鼓的主攻吗?有着西园中的经历他还是很了解刘毅的作风的,他下令之事不得有违,但有不同意见就可在私下里畅所欲言。
“仲公明,以你之见凭我军眼下的兵力,能否拿下杨定两万士卒镇守的平原?”洛阳一行,刘毅在西园之中最大的守候便是徐晃,此人性格刚正急公好义,能和士卒同甘共苦临战也能身先士卒,唯一的短板就是没读过什么书,属于那种可以后天培养的良才,因此见他发问刘毅也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他需要徐晃去多多思考。
徐晃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起来,将军对他说过很多次,为将者在军机到来之时不可犹豫,但之前却要三思而行,一番思考之后方才言道:“倘若全军都似将军麾下那般训练战力,再能有五万人马,非十日至半月之内有把握破城。”
“嗯,看来公明是深思熟虑过了,与毅所想亦是不差,不过倘若由甘宁将军的青龙营主攻,不计伤亡三日之内便可下平原。”刘毅闻言微微颔首道,应该说徐晃的判断还是合理的,攻城战攻方的损耗向来极大,因此不到逼不得已刘毅也不愿意攻城,拿百战精兵的命去换更不合算。
“青龙营!”徐晃看了一眼身旁的甘宁,兴霸只是微微一笑,他不会对刘毅的话有所怀疑,将军从来便不会妄言,他的百战百胜是扎扎实实的。
“黑山张燕裹挟黄巾残余兵力达三十万之众,此时又是据险而守,倘若我军一座座城池去攻必定会损失惨重,待到力弱之时他卷土重来试问公明又该如何对之?因此此战我军还需与之比一比耐性,越是这种平衡的态势用兵就越要谨慎。”刘毅看着徐晃继续言道。
“将军说的是,晃受教了,如此观之围点打援确是最佳之法,能将我军战力与骑军优势加以发挥,但将军之前还有言,便是围点也要将敌军打痛,否则援军难来,那为何……”徐晃闻言只觉大有所得,而当问题问道一半又是忽然犹豫起来,因为他想到假设将军是要强打平原一处为何兵力并不充足?这肯定不是将军的疏忽而是别有深意。
刘毅见徐晃领悟颇快此时又是思考起来不由微微颔首,凡事自己讲的再多都不如属下自己理解来的深刻,亦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不断进步。等了片刻之后见徐晃还未出言,朗生便是目视张虎微微一笑。
“徐校尉,将军为何不攻它处而专攻平原?难道仅是其较为突出?昨日又为何在城下邀杨定一会?”张虎一见便知其意,当下便对徐晃笑道。
“对,将军既然有所深意,不打别处而专打平原,莫非就是因为此处守将杨定?黄巾众将向来畏将军如虎,莫非此举就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被张虎一加提醒徐晃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当下便是一抱拳对张虎言道:“多谢先生指教!”随即又对刘毅道:“将军,晃率军攻城去了。”
“去吧。”刘毅挥挥手,与张虎四目相对又是会心一笑。
在张虎的提点之下徐晃想到了刘毅如此攻城的目的所在,接下来指挥作战自是心中有底,至于下面的军官问起徐校尉就是一句话,将军自有深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也是西园士卒成军不足两月,倘若换了金狼军就绝不会有这般的情况,哪怕前面是深坑将军说跳他们也不会犹豫!
排出攻击阵型一排三十架牛皮大鼓排开,满身腱子肉的棒小伙轮圆了膀子就是一通猛捶,剩下的士卒按照命令齐声发喊,一时间是声势大作,但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徐晃排出的阵势比之一般攻城却要远了一百步,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不管是不是假打,借此演练一下将军说过的散兵冲击阵型却是不错,至少平原城下那种两军对峙的气氛是真切的。
就算渠帅昨日有过交代,汉军今日不会真的攻城,但那一阵气势还是让城头的黄巾守军心中打鼓,这他娘不像是假的啊?于是乎一个个都握紧了手中的弓弩,滚木檑石亦是准备妥当,汉军万一要是假戏真做了?直到看见金狼军的冲锋只到离城一百步就回头这才安下心来,对方俨然是拿平原城当做练兵场了,这样仗哪怕是他们转战南北也没打过的。
对黄巾士卒而言不会去区分汉军各部,反正刘郎在就是金狼军在。昨日刘毅在城下设宴请杨定一会之事也吸引了很多黄巾士卒的目光,他们之中的不少都上了城头一观刘郎风采。别的且不说,仅仅三人前来就在城下等候亦可见其胆气之雄,根本未将平原城两万余黄巾士卒看在眼中。倘若换了旁人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愤愤不平,但刘毅为此事却是天经地义。
“一队休息,二队冲击,沙包手待命……上!”相信刘毅所说散兵冲击可以降低士卒在冲锋过程之中的伤亡,大半的原因还是之前的赫赫战功,或者说徐晃的认知还停留在理论上,但此时在真正的战场上加以演练,就算双方没有正式交手也让他有了更多直观的领悟!因此越来越是上瘾,口中不断下达着命令,随着不断深入他对这种攻城战术的把控就会更加成熟。
“呵呵,有子才指点迷津,徐校尉的悟性却也不差啊!”在攻击阵型后方有汉军士卒挑土垒起的高台,刘毅与张虎甘宁此时正在台上观看战局,见徐晃直接拿平原开始操练冲击阵型,朗生一笑便对张虎言道。
“此还是将军教导之功,虎那不过顺水人情罢了,徐晃校尉亦是称职。不过这散兵冲击阵型虎今日亦是头回得见,果有精妙之处,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张虎闻言微微摇头笑道,平日里都是看着刘毅如何训练士卒,今日却等若实战,二者之间当然会有所区别,以子才的眼光自能看出妙处。
孤身入城胆气壮
“子才不必过谦,此阵亦非是出自于毅,乃金狼军将校集体精研之果,且用之于实战多次再经检验,子才可细细观之寻其缝隙,则更能精益求精!”刘毅正色道,没有任何一种阵型可以达到完美,但经过不断地实战检验和补充就能最大程度的接近,军事理论与科学技术领域亦有共通之处。
“将军,方才曾经言及金狼军青龙营及其统领兴霸将军,却不知假如此刻指挥战阵的乃是二将军,士卒为青龙营的话,其威力还能提升几分。”之前刘毅在帅帐之中曾有三日破城之言,张虎此时才会有此问。
“二弟沉稳有致,临战有变,治军严谨,指挥出众,乃不可多得之将才也,青龙营乃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锐,倘若眼下由二弟领兵攻之,则其威将倍与眼前!”刘毅的语气极为肯定,且言语之中都是对甘宁的赞赏,弄得兴霸都有些不好意思。
“倍之?听将军如此一说虎也极想金狼军这支劲旅及一众战将的风采。”张虎闻言动容道,眼下徐晃的操演越来越为熟练,他也更能看出此阵的威力,倘若再能加倍!子才不会怀疑刘毅的话,一段时间接触之后他知道讨逆将军绝非狂言之人,当即便是心生向往。
“子才,刘某从不狂妄自大,毅不会妄自菲薄,金狼军的战力绝不会在大汉任何一支劲旅之下,但金狼之强强在何处?强在兵,强在日常苦练更强在将!二弟,三弟,齐林等辈皆是志虑忠纯,以后还有子才加入运筹帷幄,毅相信金狼定会成为大汉第一强军,毅也敢保证子才不会失望,指挥如此强军亦是将者之幸也。”刘毅目视张虎很是认真的言道。
“虎自不疑将军之言,便是眼下司徒校尉和徐曲长亦是可造之材,能领之确是虎之幸事,只是以后每日能否改为五更晨练?”张虎先是有感而发可随即却是话锋一转,天天四更起身对他而言乃是极为痛苦之事。
“子才,你为相识两月,毅亦不算交浅言深了,子才当知毅从上党名医周勤先生学过医道,子才你体质偏弱,以后还要驰骋战阵之上更是艰苦,无有一副坚强体魄是撑不住的,唯有坚持勤练才可如此,还有,那汞丸对身体绝无任何好处,子才不可再用,待到雁门再为子才演示其中之害。”听张虎忽然提起此事刘毅不由也是莞尔,但接下来却是正色出言,其实这些话他早就想对鬼才言及,今日恰好机会合适才得以提出。
“多谢君侯厚爱,日后嘉当切切行之。”刘毅话语之中那一份真诚显而易见,张虎闻之也不由心中感动,将军并非故作姿态之人,待自己亦可谓厚重,加上他也听士卒说过将军医术非凡,当下起身正色道。
“先生若能如此,亦乃肖某之幸也。”刘毅也急忙起身相扶。
三天时间,徐晃在城下演练了各种攻击阵型,三日之后的早间,杨定带着六七名黄巾战将下城,亲往刘毅帅帐而去,经过认真的思考和众人商议大家也决定赌上一把,赌的就是刘朗生绝不会出尔反尔!
杨定率众前来就是表示自己的一种诚意,按他对刘毅的了解,自己诚意越足对日后也会更有好处。刘毅闻之亦是欢喜,亲率众将前往营门相迎,此时徐晃是完全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将军果然另有安排。
“罪将杨定,见过将军!”来到刘毅面前杨定说着话就要单膝跪地行礼,今后他就要在讨逆将军帐下为将了,如此为之也是要定主从之份。
“哎,杨帅能迷途知返率军来投对我军便是有功之臣,何来罪言?毅说过既往不咎,帐中依然备好酒宴,各位请。”刘毅见状上前一步将杨定扶起口中言道,平原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后面的战事就好办了,在公在私他都要善待杨定,不但是对自己属下亦要给其余的黄巾战将树立一个榜样。
“将军,定阳守将张勤乃我黄巾前渠帅之一,平素与杨某过从甚密,对将军更是仰慕已久,若蒙将军不弃定愿往定阳为将军说之。”被刘毅扶起之后杨定又是立刻言道,既然下决心投了刘郎就该为其多建功勋才是,且对他而言亦是自保之道,黄巾渠帅们对张燕可是素来并不服气的。
“哈哈哈哈哈,杨帅这又是给毅献上了一份大礼,不急不急,待今日痛饮之后再做计较。”刘毅闻言欣然笑道,这倒是意外之中的惊喜了,张勤武艺统军暂且不论,当缺口一旦打开就能给后来者树立标杆。
“将军,定字恒如,还请将军今后以表字称之。”杨定也是一笑先对刘毅出言这才对身后诸将言道:“立刻按前议将城中士卒列队而出,待讨逆将军吩咐。”此亦是他在平原就与众人商量好的,今日便要出城。
“不必如此麻烦,恒如既然投刘某,此时就是大汉士卒,平原城依旧交你守卫,只是毅要派一支执法士卒入城,前事不咎,自今日起再不可犯民之秋毫。”刘毅一摆手言道,他现在还没必要入驻平原。
“多谢将军,定必会严守将军军法。”杨定闻言心中一喜,自己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果然刘郎也是投桃报李,至于那执法队,刘朗生麾下军规之严厉天下皆知,当下急忙应道,当然他在之前也有过准备。
“公明,你带一曲士卒入城,先行安抚百姓,同时亦要将我军军规宣示,自今日起若有犯者毅便不饶。”刘毅一笑复又对徐晃言道。
“诺!”公明一旁应道,这还是将军首次让自己独立承担,定不能出任何意外,说完便是奋然而去,以公明胆略自不会惧那两万余士卒。
“恒如,各位,请。”见徐晃前往刘毅这才带着杨定等人入了帅帐,此时一应都已准备妥当,朗生带着兴霸子才杨明作陪,众人亦是尽情饮宴一番,不光对杨定,对他麾下诸将刘毅也表现的十分礼遇,让众人心中暗暗称赞,原来到了私下里定边刘郎竟是如此风度翩翩。
一番饮宴之后杨定就想请刘毅入城一观,原本他是要留在军营之中让众将相随,生怕刘郎因此误会,岂知刘毅根本未加在意便欣然应允,当即便与兴霸张十八及众人而去。前有徐晃率军入城,这回又是刘毅亲来,黄巾军亦在城门两侧列队迎接,随后则是到了城中广场之上,刘毅还特地命徐晃请来了城中几位老者,至于兴霸则是紧紧跟在杨定身边,当真有变他就会立刻将此人拿下!纵有万人又岂能在此间阻止的了?
杨定倒也自觉,始终跟在刘毅身后不离甘宁视线,片刻之后黄巾士卒也已经集中到了操场之上,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看向高台之上那一身儒衫之人,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刘将军竟然会只身入城,这份胆气令人钦佩!而且这两万士卒之中也有不少没见过刘毅,亦是竞相争睹刘郎风采!
“各位看够了没有,毅亦与大家一般,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绝无三头六臂。”刘毅信步来到高台之前,看了看台下黑压压的一片黄巾士卒,微微一笑之后高声言道,这番丹田发力吐气开声是满场皆闻。
“呵呵……”听刘毅说的有趣且神情和善台下立刻传出了一阵哄笑。
杨定见状就要起身呵斥,刘毅却是摆摆手又是言道:“想必各位也听杨帅说了,从今日起你们就不是什么反贼乱党,而是刘某麾下大汉士卒!”这一开口便是声若洪钟顿时将满场的哄笑之声压了下去,令得一众黄巾士卒都是心中一凛,便是这话语之间亦可见刘郎无敌之威!
“既然是刘某的兵刘某就该来看望大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兵的,那得血里火里滚上三回!却绝非尔等现在模样,都给我站直了!”刘毅说话间语气变得逐渐严厉起来,最后则是一声大喝。
此时下方黄巾士卒听了都是身躯一震,随即不由自主的便站直了身形,刘毅在万军之中纵横奔突所向无敌的气势此刻也彻底展现出来。
见台下黄巾士卒阵型终于齐整起来刘毅这才继续言道:“军中军法天大,无论是谁都不可违背,既然已是刘某麾下大汉士卒就要严守军法,现在都给我听清了……”立与高台之上恒之当即便将军中军法一一言及,此乃他在七禁令五十四斩的基础上衍生而来,尤其加强了扰民那一块。而听着那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斩字黄巾士卒更为心惊,不少都是屏气凝神!
“以上便是我军中军法,日后就要守之,倘若有做不到的提前站出来,刘某可以给你们路费回家,没家的就去燕郡,到了那里只要能干活都有饭吃,但只要留下就不能有丝毫违背。”稍待片刻刘毅继续言道,满场之中只有他雄壮的声音在场间回绕,两万黄巾士卒皆是鸦雀无声。
而与此同时,得知刘毅兵不血刃就拿下平原的朱中郎带兵亲自赶到了朗生营中,问起冠军侯说是入城去了,身边还只有数百人马,这一下只把朱中郎气的须发皆张,当即就将刘毅缺席教训了一番。
天时未必从人愿
在平原城对黄巾士卒一番训诫,又亲自安抚了城中百姓,此时却是朱儁的亲兵前来平原,要他立刻回去见过中郎,朗生便带着杨定一道回营。
对杨定朱中郎表现的还是比较客气,特地说了几句安抚之言,之前刘毅就和他对眼前战局有过探讨,张燕摆出一副铁桶阵的模样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消耗汉军的实力。倘若一城一城的去强攻绝非上策,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朱中郎认真思考之后同意了刘毅的看法,他当然听卢植说过朗生的三寸不烂之舌,而且若论对黄巾众将的震慑便是自己也不如之。
果不其然,首战平原刘毅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较为坚固的平原县城,两万黄巾士卒镇守,不费吹灰之力将之拿下岂不是大功一件?倘若真要强攻至少也要付出万余士卒的代价,因此朱中郎前来之时心情还是极为愉悦的,可没有想到刘毅居然会亲入平原,还不带护卫!让杨定继续守城那是为安抚人心他可以接受,但玩这么一出深入虎穴岂不是儿戏?
让杨定下去好生歇息之后朱中郎面色一沉立刻就翻了脸:“刘朗生你现在了不起啊,天子待你厚重,黄巾怕你威风,这平原城兵不血刃就不战屈人之兵好大的功劳啊,要不老夫这就上书天子将主帅之位让给你?”
刘毅看看帐中朱中郎的副将与亲兵使了个眼色,这些都是他的熟识,平素与朗生关系素来不差且对他极是敬佩,这平原城是什么人都敢进的吗?中郎发怒只是怪讨逆将军不顾自身安危罢了,是爱之深责之切。当下心领神会一个个都出了大帐,对付中郎的脾气刘将军肯定有办法。
“走什么啊,中郎说了这么多不口干舌燥啊。”刘毅故作埋怨着上前亲手给中郎倒了杯茶捧到面前面色一正言道:“中郎,毅知中郎一片关切,可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杨定肯来献城就是最好的开端,毅只有对之厚待让其安心才能对接下来的黄巾诸将产生影响,我入城就是最好的表示,比说一千道一万都管用,再说还有兴霸看着杨定了,他不敢妄为。”
“朗生,你不要欺老夫年老,你说的的确不无道理,亦是眼下战局急需,可如今你已然不是当年边军的曲长了,陛下亲封讨逆将军下军校尉,足见一片殷切之意,老夫与子干义真皆属意你乃大汉未来第一名将,可身为我军副帅系三军之玩望怎可为此徒逞血勇之事,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失天子之望,你麾下数万将士又交给何人。”朱儁并不接刘毅递来的香茶,面色丝毫不缓的将他严厉训斥了一番,这个毛病绝不能惯!以朗生之为人将略日后必成大器,可不能还有这种少年义气,否则但有闪失便让人痛心。
“中郎,我错了,日后绝不会有这等冒险之事,你消消火,喝杯茶,毅还有紧急军情要向中郎言之。”老将虽是疾颜令色可却都是一片真心爱护,刘毅岂能不知,当下也是正色出言,之后方才重新递上茶水。
“朗生,以你的资质原本不用老夫多说,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你亦要为国惜身,下次再有此事你就给我去管后勤。”朱儁见他说的真诚这才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又再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之后才在自己案前坐下。
“中郎教训的是。”刘毅笑着点点头很是自然的坐在了朱儁的对面又是言道:“中郎,杨定有言,那定阳之处有黄巾大将张勤率领一万余精兵镇守,他愿意亲往说之让其来投,此事不宜迟,毅准备明日便随之前往。”
“嗯,拿下平原再下定阳就可初步瓦解张燕的应对,可以,不过此次老夫要随你前往,省的你头脑一热又去耍什么深入虎穴的威风!”朱儁闻言亦是心中喜悦,当下便言道,想了一想还不忘加上一句。
“是是是,中郎前往更能表现对张渠帅的看重,有中郎这等老将出马胜毅十倍,一定可让其诚心出降!”刘毅闻言是连连点头笑道。
“刘朗生你少给老夫来这套,我且问你,平原两万,定阳万余,这两万多黄巾战俘你打算如何安排?”见刘毅一副讨好的笑容朱儁不由笑骂道,这小子当真是顺杆爬,说完便又问道,两万多战俘可不是小数目。
“中郎,毅此番前来是给中郎打下手的,战俘之事自然是主帅定之,毅岂能置喙?”刘毅毫不在意的道,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安排但必要的姿态还是要做的,中郎的心思朗生亦是可以把握几分。
“朗生,我可是听说你这两年之间至少弄了十万黄巾战俘前往燕郡,各地的流民亦是收拢极多,到底有无此事?”卢植一笑问道。
“哎~中郎有所不知,那燕郡就是边疆苦寒之地,民生凋敝人口稀少,毅既然当了父母官就得履行职责不是?毅要戍边就得加固各处要塞,没人手不行啊,就是这样七拼八凑还少了很多了,这地方官,难啊,毅还是愿在中郎手下,打仗多爽快啊?”刘毅闻言便是连连摇头苦笑言道。
“哦,那要照你这么说,本帅就应该将这些黄巾俘虏交给你是不是?”朱儁闻言反问道,其实当时他对刘毅被派往边疆也是很有意见的,奈何外戚与大将军连成一线他们也没有办法,因此这些战俘的处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仗打赢了一切好说。
“中郎英明,我就说还是在中郎麾下当差爽快。”刘毅急忙言道。
“哎~朗生你也是大将了,能不能矜持一些?”朱儁摇头道。
“毅和外人自会矜持,可中郎等若毅之师长又不是外人。”刘毅理所当然的言道,有中郎一言,此次的黄巾战俘算是踏实了。
帐中一叙,第二日朱儁中郎与杨定便同往定阳而去,杨定亲自入城求见张勤,一番相劝之后张渠帅亦是认可其言,第三日一早也是大开城门跟着杨定便来帐中见过朱儁刘毅,二人都是待之以礼,朱儁更是言及他会亲自上书天子为二人正名!
连下平原定阳二处,渠帅杨定与悍将张勤纷纷献城,整个冀州的战局便为之一变,原本张燕是想以铁桶阵战法来消耗汉军的实力,当然多少也有点将黑山军之外的黄巾诸将当做盾牌来用的意思。岂知刘毅一到,不攻城而攻心,这借力打力的手段一出立刻就让张燕无比难受,此时要再攻出去吧,敌我力量对比已然发生了改变,但继续坐守天知道另外几名黄巾将令会不会也被刘毅说服,一时间张大帅便是进退两难,举棋不定。
相比张燕的左右为难,朱中郎的日子可要好过多了,连下两城之后他和刘毅以及众将商议聚集重兵准备强攻黑山军镇守的重镇清平,打蛇打七寸,清平当山中要道之所在,一旦拿下将会使得黑山军撤入山里的难度大增,且对分化黑山军与其它黄巾诸将也有益处,与此中郎对朗生更为欣赏,但看他献出此策已然具备了为帅者的大局观。而对此刘毅可没有隐瞒,一切都是军中祭酒张虎之功,言语之中对于子才的才能更是大加赞赏!
不过兵家之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再好的计策也要配合,一场提前到来的大雪不但使得汉军强攻清平之策暂时搁浅,一时间十数万汉军的后勤也受到了考验!中原之地连连征战已然是十室九空,冀州的情况虽说稍好一些可很多要地却被黑山军所占,原本朱儁还能依靠青州徐州二地支持,但大雪一下道路难行,运输就成了问题,粮食运不上来士气必然低落。
“朗生,你这一来冀州便接连拿下平原定阳两地,我军军威大震,又有子才妙手可间敌军,原本形势极佳,却不料,哎~人算不如天算,这场大雪竟然足足提前了一个月,如今各军所剩粮草已然不足半月,后继一时运送不上,如此下去怕是难尽全功了。”汉军帅帐之中朱儁刘毅张虎三人正在议事,中郎面上颇有愁容,任谁在此时怕都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中郎,你还是穿上吧,天时之事绝非常人能够掌控,倘若这大雪再下上三天,我军还是得退!”帅帐之中的柴火并不旺盛,大雪一下干柴也变的很难收集,朱儁向来爱兵如子已然下令将自己及众将的用量都降了下来,刘毅今日前来特地给中郎带了一件熊皮,这还是燕郡狩猎之物。战局对刘毅而言却不似朱儁那般,是否剿灭张燕也不是他最为关心的。
“中郎,将军所言极是,大雪封路粮食难于运输,作战亦是不利,为全局观若是雪再不停,我军确要后撤先保自身再图卷土重来!”刘毅见中郎不说话,倒也十分干脆的上前为他披上,一旁的张虎则是紧了紧身上的熊皮大氅又对朱儁言道,虽是天寒地冻可他穿的却是十分保暖,刘毅是生怕寒冷的天气对子才的身体造成影响,什么皮衣皮靴一股脑都给张虎用上了,每日还专门交代这营中短了谁的都行,唯一不可短了张先生。
“朗生子才之言老夫岂能不知?只是让我在此时收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难不成我军就还只有退军这一条路?”那熊皮上身顿时就是一阵温暖,其实刘毅担任燕郡郡守之后从未忘过三位中郎,以前就送过几件皮裘,朱儁的那一件则是送给麾下士卒了,如今这件却更是上品,心中有感刘毅念旧敬老,口中说起战事还是有些愤愤不平,雪来的也太巧了。
难天时刘毅借粮
“中郎,将军,虎倒有一策或可解眼下困局,只是……”见了中郎如此刘毅也是微微摇头,但亦没有太多的办法,但在心中他却想着今后定要在军中增加善查天气之人,亦是一份助力。此时张虎却是出言道,但说道最后又有些犹豫,这是他刚刚想到的还没来得及与刘毅商量,虽说将军早就说过他在中郎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但总觉如此亦不是为下之道。
“哦?子才有何良策可速速道来,与本帅面前也不需顾忌。”朱中郎倒是没想那么多,闻听张虎之言不由心中一喜,当即便是说道,如今朱中郎对刘毅是欣赏之至,数次立下大功,挽狂澜与既倒,在军中与战将和睦威望极高,人品亦是没的说,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和内臣的关系了,不过在朱中郎看来朗生此举也必有深意,连带着对他看好的张虎也是爱屋及乌!
刘毅闻言也是向着张虎微笑点头,自己有言在先,子才能够犹豫足见依然进入了角色,他又何尝不欣慰之,再说亦想知道这鬼才的办法。
“中郎,将军,虎当年曾经游学四方,我大汉有几大家可谓富可敌国,一曰弘农卫家,二则蜀中秦家,第三乃徐州糜家,这第四吗就是冀州甄家了,甄家所在南皮离我军最近不过两三日路程,倘若能向他家借到粮食就可解我军燃眉之急,只是……”张虎见状也是侃侃言道,最后言犹未尽则是半真半假,相信朱儁一定可以知道自己的用意。
“南皮甄家,子才之言是也,他家素来为河北大家,族中储备粮草无数,向来便与袁氏亲善,只是若是借粮怕老夫的面子也未必好使,对了,朗生你在军中与那袁本初极为亲善,更是同为西园八校尉,不如……”朱儁闻言双眼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了?可是随即又想到了张虎犹豫的原因,借粮?如今粮食可是最为稀罕的物资,凭自己一句话就能借来?不由再度沉吟起来,想到最后眼光又落在了刘毅身上,便是言道。
朗生见状心中暗暗好笑,你们说话就不能说完吗?非要弄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有格调吗?不过看见老帅的希冀目光他也不能没有回应,当下只得言道:“中郎既有此意那毅便走上一趟,不过本初兄远在千里之外,书信也来不及,我又不认识甄家什么人,倘若别人不借毅更不能强逼,到时中郎可不能再加犹豫了。”往南皮一行对刘毅而言难度并不大,大雪可阻挡不了他的乌云盖雪,顺便拖拖时间还能细观北上之路。
“哎~老夫信得过朗生,就凭刘毅这两个字当也可马到成功,再说老夫也只是借,大雪一过就立刻可以奉还吗。”见刘毅如此爽快的答应,朱儁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便是拈须言道,对刘毅他更是极有信心。
一场大雪令得汉军后勤出现问题攻势难继,即使朱隽刘毅也不得不考虑后退整军之事,对朗生而言此事虽是无奈但还能接受,可朱中郎却不能释怀。恰逢此时张虎献借粮南皮甄家之计,于是乎一来二去前往借粮的任务就落在了刘毅的身上。与袁绍相交不浅,西园之中二人和曹操可谓无话不谈,加上中郎之托,朗生又岂能不欣然接受?
回到自己营中稍稍准备一番刘毅便带着十三队出营飞马往南皮而去,当年即使冰天雪地金狼军也是一向训练不辍,因此虽是大雪纷飞亦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前往冀州对刘毅而言也算是一举数得,完成朱中郎的托付乃是其一,寻求甄家帮助将两万余黄巾战俘及老弱妇孺送往雁门才是更为主要的目的。而除了自己与袁绍,刘家与袁家的关系之外,他也要前往南皮一见天下六大商家到底有多么豪富。
天降大雪阻挡的不仅仅是汉军的脚步,刘毅为杨定张勤二人制定的迁移计划也被拖延,此去雁门两千里,数万人的行程需要及其周密的计划,刘毅对自己的要求是不死一人,为此他已经给三弟赵云以及幽州刺史刘虞去了书信,前者派人来接,后者则要沿途给予帮助。前往南皮的途中刘毅也不忘对杨张二人说明此事,二人见将军对之如此看重亦是颇为感慨,张勤还自告奋勇要陪刘毅前往。
这一路急行,刘毅一行在两天一夜之后的晚间到达南皮,时值黄昏城门却早已关闭,黑山军之乱虽然并未波及到南皮之处,可守将高宁对城防也是抓的极紧,每日早早就是四门紧闭!这高宁现为南皮镇将,其妻袁敏恰是袁绍之从妹,刘毅在西园便听袁绍说过。
“来者何人,高将军有令,此时黄巾作乱,为防奸细混入城中每日黄昏便关城门不得再开,汝等若要入城明日一早再来吧!”看见刘毅一行到了城下城头士卒是大声喝道,这语气还保持了一定的客气,毕竟城下一见乃是大汉士卒,为首那人更是威势不凡,一身虎皮大氅极为华贵,守城士卒不会没有眼力,来人当绝非一般百姓。
“这位兄弟,我家将军乃是朱隽中郎军中副帅,讨逆将军刘毅肖朗生,有紧急军情要见高宁将军,劳烦兄弟你通报一声!”张十八闻言便在城下大声喊道,这次前来是来求人办事,将军说过要以礼相待。
“什么?讨逆将军刘毅刘朗生?兄弟你暂且稍候,我这就去通报。”城上士卒闻言立刻神色一变,刘毅之名可是如雷贯耳!又看了一眼那通体雪白战马之上的雄壮战将这才三步并作两步便往城楼去了,而其余的城头士卒闻言也立刻聚了过来,今日总算能一见刘毅风采,此人之名可是能令百万黄巾胆寒的。
“弟兄们,先搞点热水来行吗?这天可真够冷的。”张十八见状又是大声对城上喊道,天寒地冻的日夜奔驰也的确很是辛苦。
“等等,马上就来。”看了城下那面如冠玉之将及他胯下那匹神骏宝马,士卒们心中已无疑惑,当即便有人去取来热水用竹篮吊了下来,冠军侯可是他们素来崇拜的武勇之人,这点要求岂能不满足?
“刘将军,职下乃是今日西城巡守侯勇,不知将军远来失礼了,已然派人去通传高将军,想必将军一会儿便到,只是职下职责在身还请刘讨逆稍待片刻。兄弟们,光有热水不行,去取些烫酒来。”此时又有一曲长打扮之人出现在城楼上,对刘毅行礼之后大声言道。
“好,侯曲长忠于职守本分也,刘某多谢了。”刘毅亦是一笑道,金狼军中向来军纪严明,他也是素来要求麾下尽忠职守的。
“多谢将军!”侯勇急忙言道,那边便有士卒又将几壶烫酒和一些肉食垂了下来,张十八与十三队士卒分食一些亦是温暖了许多。
没有等待多长时间高宁已然亲自到了城楼之上,他和袁绍之间经常有书信来往,对刘毅也是久仰大名,如今讨逆将军亲自前来他岂敢怠慢?到了城上一见城下之人的装扮气质马匹便知所言不差,且方才张十八就已然将朱中郎的军令送上城来了,如此便再无疑惑。
片刻之后城门打开刘毅一行便就入城,高宁则在一旁相侯,见众人进来他是当先上前以军礼相见口中言道:“不知讨逆将军亲来,末将有失远迎,还请冠军侯赎罪。”面对刘毅高宁的姿态放的颇低。
“安如兄不必客气,如今乃非常之时南皮如此足见安如兄谨慎,再言本初兄与毅既是同袍亦是好友,你我便也不必如此客气了。”刘毅亦是上前还礼,随即很是客气的言道,对高宁他并不熟悉,但其子高干却是很有名气的,袁绍后来对这个外甥亦是极为信任,甚至让其担当过并州刺史的职位,要说起来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了。
“兄长信中提其刘郎从不掩夸赞之辞,朗生兄人品气度宁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可谓平生乐事,还请先往府中一会,有何军情朗生尽管交代。”见刘毅与自己颇为亲善高宁亦是心喜,当下便请过府。
“好好好,叨扰安如兄了,对了,方才侯勇曲长忠于职守,很是不错,还请刘某喝了一顿热酒,这可是雪中送炭,张十八……”刘毅颔首道,走前还不忘对着侯勇微微一笑,张十八闻言也立刻上前将一块银饼送到对方手中,那侯勇如何肯要急忙推辞。
“拿着,兄弟们买些酒喝。”刘毅一笑,说完便与高宁而去,他说话虽然和蔼,可言语之中却有着一种令人不得不从的气势,侯勇也只能收下,看看那银饼再想起讨逆将军的传言当绝无虚至。
“朗生兄,刚才闻听是你我是立刻前来,方才正在府中招待甄家公子和陈家公子了,要不要让他们回避一下?”二人并肩而行高宁小声问道,原本如此是颇为失礼的,但刘毅对自己颇为亲近,甄均和陈登都喜爱结交英杰之人,也算给他们一个机会。
言出如山诺千金
刘毅赶赴南皮,与甄均糜竺一番相见之后成功借到足够的粮草,当即也是立刻押运赶回军中。这一趟刘郎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在南皮城中却是传扬开来,也把当日那位张公子吓得着实不轻。
假如刘毅仅仅是战阵无敌的猛将,哪怕还是天子亲封的讨逆将军都不至于让张公子心惊胆战,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可偏偏刘朗生纨绔之名亦是响彻天下,跟他作对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太守公子在平民心中高高在上,但却不能给张公子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刘大纨绔是连大将军以及赵内侍的子侄都敢收拾的十分凄惨的,和他们相比张公子也就成了平民,当天他便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来更是从袁绍长子袁谭袁显思口中得到了证实!刘毅一走他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这个顶级纨绔的报复就会落下来。
相较于张公子的心事重重,刘毅则根本忘了这件事,这般一个小纨绔如何能放在他心中?朗生还烦着了,大雪是停了,但积雪一时难以融化严重影响了他运粮的速度,看来自己在雁门进行的修路运动还是有着值得反思的地方,他也要想出办法应对恶劣的天气。
在他出城一天之后司徒非已然率领西园士卒赶来接应了,和刘毅想象之中的速度大致相若,让自己麾下的西园军前来倒并非是怕黄巾会在半途拦截。道路对大家都是一样的,汉军不好走黑山军依旧不好走。再言就算道路没有任何的阻碍,单凭刘毅的恶名在外怕也没有多少黑山军将领敢来拦截!此次也算是考验西园军的行军能力。
“将军,这下我军粮草有着落了,黑山军定然难逃一劫!”看着后面绵延长达数里的运粮队司徒非不由笑道。此次刘毅前往南皮借粮的消息是有所控制的,校尉以上方才知道,这句话司徒非说的是信心十足,刘毅一到冀州便连下两城,所有汉军的士气都为之拔高。
“仲平不可轻敌,平原定阳两处非战所致,张云邈此人很有统军之能,这一场大雪也给了他调整的机会,我军还要步步为营方可。王校尉,刘某的麾下已然到了,汝可率军立返南皮,一路上辛苦了。”刘毅正色说了司徒非一番这才对高宁手下的王校尉言道。
“诺,王某拜别将军!”王校尉闻言亦是高声应诺。
待得王校尉去后刘毅的眼光又落在了徐晃身上:“公明,你带一千士卒把后队那些粮草送到定阳张勤将军之处,此乃我之手书,这位祁放先生将会与你通往,办完交接立刻赶上大队。”
“诺!”徐晃闻言亦是率军而去,并未有任何多言,包括司徒非在内的一众将领也是一般,将军如此自然会有将军的道理。
“仲平,速速整军,你我先去平原再返大营。”方才的那位祁先生乃是甄均派来协助刘毅处理定阳之事的,有了足够的粮草朗生便会让管亥立刻率领军民先行踏上征程,路虽然不好走但有地头蛇甄家照应亦无大碍,且对张勤率领的军民亦是一种保护。
朗生大军继续起行,徐晃则是运粮前往定阳,行到距离城池三十里之时前方便来了一队人马,看那装束乃是黄巾士卒!
“列盾阵,弓箭手准备,刀斧手两翼,长矛手突前。”徐晃见了立刻便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而西园士卒依令而行亦是快如闪电,这些都是在平时训练之中经常用到的,眼下也算一次实战演练!虽然知道来的多半是张勤的接应,但职责在身公明可不敢疏忽。
这队人马的确是张勤亲领前来接应的,他早就收到了讯息,看着前方汉军布阵如此严谨迅速他也是暗暗点头,刘毅麾下皆是强军,从金狼军到西园士卒无不如是,从这临阵反应上便可见一斑!
“来者可是刘毅将军麾下,某乃张勤,还请主军之人前来一见。”张勤扬手阻止了士卒的行进,单身一人跃马来到阵前五十步之处站定喊道,此时他已经看到了对方长长的运粮队列,心中更是感慨。在战阵之上刘毅勇猛无敌令人望而生畏,可一旦不再与之为敌他就是最值得信任的上司,眼前的粮草物资比自己想象之中还多得多。
徐晃见状也是跃马而出,来到张勤面前抱拳言道:“某乃讨逆将军麾下西园司马徐晃徐公明,奉将军之命前来给管将军运送粮草物资。”徐晃在大营之中是见过张勤的样貌的,如此雄壮之人在黄巾军亦是少见,便是将军都曾言及此人武艺不凡,他对之亦有些敬意。
“刘将军当真一言九鼎,有劳徐司马了。”张勤下马客气的道,这一回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倒不是不相信刘毅,关键自己所需很大且天公又不作美,但刘将军的承诺还是如期而至。
“张将军,此乃讨逆将军交给将军的手书。”徐晃立刻将信件呈上。
“呃……徐司马能否念上一遍,千万不要误会,勤是个粗人,这么多字我还真的……”张勤闻言却是略带尴尬的言道,那份绢帛之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以他的水平多半是认不周全。
“无妨,此乃晃之本分也。”徐晃正色道,对于张勤的率直他还是颇为欣赏的,当下展开绢帛便为之念了起来。
对于徐晃之言张勤亦颇为满意,随着徐晃的言语他心中的感动更是不断增加,粮秣、衣装、大车、骡马,刘将军为他想的是极为周到。不光如此,他们去幽州的路线,何人接应,如何交接亦都有专人负责,一桩桩一件件刘毅想的是无比细致,这天气虽然寒冷,但张勤的心却是越来越热!讨逆将军对自己当真是信任有加,不但让他继续坐镇定阳,这许多物资也是毫不犹豫的就交到手中……
“劳烦徐司马转告刘将军,勤必定率众安抵燕郡,今后为君侯效力有死而以!”待得徐晃将信件读完,张勤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极为诚恳的言道,君待我以至诚,岂能不报之与死乎?
定阳城外相同的一幕在平原城下又发生了一次,杨定亦和张勤一般感慨万千,看看张燕再看看刘毅,他的绝心已经不会再有半点的变动。当刘毅走后不久他便带着全城军民开始了通往雁门的征程,长长的队列之中人人眼里都有着一种希望的神采,刘毅将军治下的燕郡,那里没有饥荒,没有战争,有的是遮头之屋和养命之地!到了那里他们就不用再颠沛流离,不用再易子而食,只要还有一双手,一把子力气就能平安的活下去。
作为一名穿越者,刘毅是十分重视宣传鼓动的作用的,燕郡种种正是通过十三队的士卒的口深入到了那些黄巾军民心中,平安的活下去,这种在后世最基础的权利此时却是百姓们最大的憧憬。有了希望他们才能在长途跋涉之中坚持下去,有的时候人的信念就能创造奇迹。
刘毅回营之时受到了全军官兵的热烈欢迎,讨逆将军此去可是解决了全军的吃饭问题,进行口粮控制之后汉军已然饿了几天肚子了,再说这满营之中怕也只有刘郎可以用这么快的时间从南皮甄家借来军粮。
军粮汉军暂时是不缺了,但想要发动攻势却还要等上一段时日,朗生对此是乐见其成,一来他可以坐冀州而观洛阳风雨,二来也算有了时间对付冯芳赵融二人。西园汉军可都是大汉精锐战力坚强,冯赵二人麾下这两营近一万士卒刘毅既然带了出来,就没打算放他们回去。私扣兵马的确是军中大罪,但谁也不会似朗生那般可以预见东都今后的大变。
如何行之?早在洛阳之时刘毅便定好了腹稿,接着这段间隙正好可以实施,那便是整训!西园八尉各统一营,前番大比刘曹袁分列前三,现在正要加强训练,十三队既是刘毅的亲卫队也是被他作为教导队来使用的,加上自己麾下那一营,朗生手中可不缺中下级军官,美其名曰指导,其实就是要把自己信任的军官安排到重要的位置上去,以掌控全军。
冯芳赵融二将能够被外戚系选出担当校尉之责当然也不是傻子,刘毅的用意他们是能看的出来的,可朗生这一手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既是你知道也无法拒绝。从职级上说刘毅是冀州汉军副帅,上柱国龙虎大将军,冯赵二人乃是他的下属,就士卒训练而言金狼军战力冠绝天下,西园中也是有目共睹,加之刘毅增强士卒战力的举动得到了主帅朱儁的赞赏和大力支持,甚至还要扩散全军,便让冯赵二将更无置喙之所。
形势不如人,冯芳赵融很是明智的选择了妥协,反正刘毅若是相将西园士卒据为己有不要说张赵二位和何大将军,便是天子也不会放过他,自己有何必与之为难?要是弄个不好刘朗生安排他们去攻城打头阵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且从内心而言他们也希望见一见刘毅练兵究竟有何特殊之处,抛开大家不同的立场,对于刘朗生的领军才能二人还是佩服的。
东都风雨将欲起
于是乎刘毅的想法得到了切实的实行,除了冯赵二将和他们的死党之外,西园军大多数士卒与中下级军官是很愿意接受刘将军的训练的,因此汉军整训的这段时日每天练兵场上都是热火朝天,刘毅更是诸事不问一心埋入练兵之中,令得朱儁对他更是欣赏,众将亦是心中佩服,于此同时也能观摩一下这位无敌年青战将的用兵。
当然军事打击虽是一时不能实行,但刘毅通过杨定张勤二人的投效还是在黄巾战将之中形成了一丝缝隙,张虎更命人造言与黄巾各城备述讨逆将军如何对待杨管二将。更在刘毅的建议之下加上了燕郡黄巾战俘的部分,这一招果然奏效,已然有不少黄巾将领此时在和汉军暗通款曲,令得张燕坐立不安,可汉军难动他也动不得。早知道刘朗生会用这一手来让人心惶惶他还不如在战阵之上与之见个死活,总胜于天天提心吊胆。
对于张虎的表现刘毅是十分满意的,而且是各个方面,如今的子才不但已然开始习惯了天天早起晨练,那汞丸之事也基本杜绝,当一个更加健康的大才将全力用在黄巾军身上之时,也难怪张燕坐立不安。而通过层层设计二人还是更为投缘,很多事情刘毅只要开头子才就能接出下语并想出种种计策,反之已然,抛开主从那便是知己相投。
“子才,这渗透分化之策也有一段时日了,以你之见我军下一个目标选谁?”近半月时间过后汉军的攻势便要再度发起,刘毅和朱儁确定了一打一劝两个重点,打得是黑山军,这劝朗生就要征求张虎的意见。
“主公,不如你我二人同将心中所想写在手心如何?”张虎闻言微微一笑道,而从这个称呼的改变上也能看出此时子才心态的变化,虽然他不可能知道洛阳的动乱,但在刘毅的启发之下对未来亦是有了见解。
“子才有言,毅岂能不从,笔墨伺候。”刘毅微笑颔首道,这边张十八闻言便是送上笔墨,二人都在手中书写,片刻之后同时展露对方面前。
“哈哈哈哈哈,子才,这可不失毅自夸,英雄所见略同啊。”看了对方手心之中的字迹,二人对视又是一阵大笑,刘毅方才言道,果不其然二人想到了一块,这个场面在最近一月已然出现过许多次了。
就在二人大笑之时忽有一人跑到张十八身边耳语一句,张十八随后挥来人就快步来到刘毅身边:“将军,蓝箭求见。”
“蓝箭?还不快快请来,张十八,以后但凡是他们来见我都要立刻带来不需通报。”刘毅闻言心中一动,天耳蓝箭到此,莫非洛阳……当下急忙对张十八交代道,情报机关的级别在未来他还要将之拔高。
听见蓝箭二字与刘毅口中的他们,张虎便知这定是主公日前方才和自己提起的情报组织“天耳”,以他的才干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天耳”的重要性,而主公将之告诉自己也代表着彻底的信任。
很快张十八就带着蓝箭到了帐中,此时帐外的警戒也立刻放到了最高,不得刘毅之令除非是朱中郎军令,否则任何人不得打搅。
“辛苦了,先喝杯热茶坐下慢慢说。”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蓝箭刘毅便知他肯定经历了一番跋涉,当下微微一笑亲手为之倒了杯热茶言道。
“多谢将军!”蓝箭亦躬身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但却未如刘毅之言坐下,公子面前永远没有自己的座位,那是总教习刘云对他们的要求,此时他还并未出言,只是看了一眼一旁的张虎。
“以后天耳之事,郭先生尽可知之。”刘毅言道,对于天耳的这个规矩他是知道的,刘云当日便言天耳首先是他的死士而后才是情报。
“诺,公子,前番所言信鸽之事经总教习数次相试,目下已能在燕郡善无与洛阳之间传递消息,需时两日。”蓝箭闻言干脆利落的答道,他们对刘毅的称呼不是将军或者君侯而是公子,更是一种身份的表达。
“公子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哪怕要你们杀掉刘某也要立刻行之……”每当有新的天耳之士加入刘云都是这般的言语,无比坚决!
“两日,好好好,此乃天耳大功一件,亦是濮阳先生之大功,你这趟回去便给燕郡传讯,重赏濮阳维,还要力保先生安全。”蓝箭之言虽然没有涉及洛阳之事但上来就给了刘毅一个巨大的惊喜,信鸽可以用了,虽然布点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但一旦完成自己在讯息的掌握之上就能先人一步!
早在刘毅前往边军之时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讯息的及时对于一场战役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说它能决定成败亦绝不为过!可惜当年一直未能寻找到能够培育信鸽之人,后来还是刘云通过江湖手段找上了濮阳维,此人亦是一个奇人异士,三年前刘毅将他接到了上党,后来则是善无,他的待遇等同于器具所徐铜!一年多前已然获得重大突破,再经无数次的实验今日终于成功,即使以刘毅如今磨炼出来的沉稳也不由喜形于色。
张虎一旁只是倾听,信鸽之事以前刘毅也隐约提起过,也许子才不知其中详细,但洛阳到雁门,两日两夜时间就可以传递讯息!这其中包含的分量他就能掂量的出来了,此时他不会相问,相信主公在日后必会给自己一个周全的解释,而有了此种利器,金狼军的实力还会是如虎添翼!
“诺!公子,便在属下离京之时朝廷已然有所决议,陛下降旨诏西凉太守董卓入京,另据黄钺消息,天子似乎病情沉重,便是此次决议亦未上朝。”蓝箭答应一声又继续言道,还是一般言简意赅的风格。
“哦。”刘毅与张虎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之意,他们对董卓此人下的断语都是四个字,狼子野心,大将军何进让他入京乃是为了制衡内臣,但一个不好就是引狼入室!而且现在天子病重不能理事,内臣外戚围绕朝政之间的争斗必将愈演愈烈,大汉东都怕是要风雨飘摇。
“让黄钺速速撤出吧,告诉总教习,做好撤离洛阳的准备,其余诸事便按之前所定办。”沉吟半晌之后刘毅方才言道,洛阳之事如此怕已成定局,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远离风暴中心,同时要尽力保住属下和财产。至于那黄钺乃是天耳十二人中唯一一个女子,也是最小的一个,但最得刘云看重的也是她,由于身在皇宫之中就连他亦是只闻其人未见其面。
对于刘毅之言张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对洛阳之局二人是有过多次探讨的,说实话现在刘毅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大军在外,强敌当前,没有朝中的旨意难道还能回军?为今之计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诺!”这一次回答时蓝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之色,他们是刘毅的死士不假,但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不说别的天耳十二人之间便有很深厚的感情!如今公子第一个考虑的便是他们的安全,怎能不让其心中感激?再言除了训练之时公子待他们也是极好,衣食无忧人人富贵!
“洛阳之事事关重大,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报来,告诉刘云,每旬都要有人前来通传,另传讯燕郡让志才加紧练兵,一旦时机有变就要动用。”刘毅又是言道,设若历史正常发展董卓占据司隶,那么接下来就是诸侯讨董,自己在其中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还是说走向会发生偏差?
“冀州与东都远隔千里,如今张燕大军在侧,主公如此也算最为妥当了。”刘毅一番沉吟之后眼光看向了张虎,子才见状便出言道,他曾经想过能否速败张燕而急归洛阳,但在军事角度而言并不可行。之前的杨定和张勤都并非黑山嫡系,再如何张云邈手中是有实打实的二十万大军的。
“子才之言毅亦尽知,但让我如此坐看还是心中有所不甘,还当修书一封与二位中郎及袁太傅等人……”刘毅见状长叹一声道,此举固是故作姿态但还是极有必要的。汉室,天子,对如今的士子而言还是有着很大的效用,他和子才知己相投但毕竟时日不长,至少现在以及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刘朗生还得扮演大汉的忠心臣子,直到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
“主公,如此亦是无用,即使两位中郎再加袁太傅在朝中还是人微言轻,大将军一意孤行已经难以更改,主公还是静观其变吧。”倒不是刘毅眼下的演技有多逼真,而是他一贯的表现都是汉室忠良,这一切都会使得张虎理所当然的认为刘毅乃是一片为国之心。
“哎~”刘毅一声长叹忧愁之态尽显,旁人只当他忧国忧民却不知朗生心中却在想着,他终有一日会踏上和曹操当年相同的道路,那么自己麾下会不会出一个荀文若呢?倘若真有他又是否能下得了狠手!
引狼入室终成患
三国演义之中罗大大的一支生花妙笔“仙化”了诸葛亮,但对荀彧也没有任何的贬低,这二人都是一般的丞相之才。在曹操的崛起轨迹之中“王佐之才”荀文若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当曹孟德最终称孤道寡之时他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与之分道扬镳!
用后世的观点来看荀彧似乎有些不识时务,或者说是不肯面对现实,汉室那时已然是扶不上墙头的烂泥了,就天子而言汉献帝刘协又岂能与曹操相比?再言他的拼力抗争也只不过是螳臂当车。但在刘毅心中,对荀彧这样能够坚持自己理想信念并且不畏强权不惜生命的人是极为敬重的,抑或说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才会更加的佩服。
汉末似荀文若这般的文人士子绝不在少数,有人敢于裸身骂曹,也有人敢于为国除奸!别的不说,就是自己的老师卢植倘若和这些人易地而处,刘毅绝对相信他们做的出来。义之所在奋不顾身在后世或者仅仅是一个名词,但在今生却是极为真实的存在。
“刘将军,中郎有请帐中议事。”传讯士卒的声音将刘毅从沉思之中拉了出来,这个声音很远,离开营帐绝对有五丈的距离。
“好,立刻便到。”刘毅高声回答了一句,这些烦恼还是留待日后再说吧,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边起身让蓝箭好好休息再返洛阳之后便是前往中郎的大营,冀州一战还是要继续下去的,那么多黄巾士卒在肖毅眼中就是合格的兵员和壮劳力。
天耳蓝箭来的极快,因此洛阳的消息朱隽此时还是根本不知,他请刘毅前来便是聚集众将讨论下一步的战略。一番商议之后汉军的攻击方向基本确定,由副帅刘毅主动请缨攻打黑山张燕麾下大将蒙虎镇守的安平,主帅朱隽则领军围困巨鹿清野,此间守将乃是和管亥齐名黄巾前四将之一的周仓,亦是刘毅和张虎同在掌心手书之人。
刘毅率领西园士卒和禁军骑兵,翎军将军鲁旷和横江将军陆洋等领兵助阵,共计马步军五万有余。原本是朱隽要亲领大军攻击安平,朗生却言此处强攻自该由属下为主帅分忧,对此中郎和众将都很是欣赏,安平的城防比之平原还要坚固,蒙虎麾下更是黑山军之中的精锐,刘毅此举就是勇挑重担啃硬骨头了,巨鹿则多半是围而不打!
兵法之中有最下攻城之言,就统军大将而言攻城亦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刘毅亦然。此番攻击安平他是别有用意,不想打不代表不打,在以后的征战岁月之中他还将面对一座座不得不强攻的雄关大城,攻城战亦是此时必须攻克的一个军事难题,既然躲不开就要及时积累经验,通过不断的实战来摸索出一条最为有效的攻城之法!
军中定计之后的次日,朱隽刘毅便是分统大军出发,中郎麾下大将李正则率领两万骑兵为两路接应,刘毅统领大军行军三日到达安平城下,一番安营扎寨之后便着便装出了帅帐。
“刘将军,打探地形自有向导官为之,更会如实上报,何必亲往?将军身为军中副帅北线总指挥不可轻身范险,不如让末将前往探之再详细回禀将军。”鲁旷与陆洋二人安营之后就来寻刘毅商议军情,却正见朗生出帐,一问是要详查安平地形翎军将军鲁旷当即言道,陆洋一旁也是连连颔首!刘毅在军中一向人缘极佳,加上赫赫战功更赢得了军中将领的佩服,相对而言军中战将更为直爽一些。
“鲁将军陆将军说的是,毅为北线总指挥,担负拿下安平之责,倘若不勘察战场事情仅凭向导官之地图描述指挥岂不是纸上谈兵?便是稍稍疏忽亦可能是数十条兄弟的性命,毅敢不谨之慎之,二位将军放心,有毅这掌中戟胯下马,我料他蒙虎也不敢出城。今日详查军情,明日我便亲领西园士卒攻城。”刘毅却是轻松的一笑言道。
“何必刘副帅亲自出马,自该由陆某和广平兄打头阵。”听了刘毅之言二将亦是暗暗点头,为将者确是需要这份扎实的态度,金狼刘毅血龙吞天乌云盖雪,旁人想要伤他谈何容易?不过听说刘毅勘察地形之后就要打头阵,横江将军陆洋却是出言道。
“哎,仅此前来乃是中郎重托,二位将军乃毅之前辈,然为国出力不分先后,毅岂能不亲临战争为兄弟们压阵?二位将军与我同观战局更可找出安平城防之不足,详加切磋定可不负中郎所托。”刘毅知道陆洋是一片好意,攻城难,这打头阵更难,重大伤亡是跑不了的,但自己前来就是积累经验,亦不想因此让二将心存芥蒂。
“讨逆将军既如此说,我二人无话可说,既是实地勘察战场详细,还是由我二人陪副帅一同前往。”鲁旷颔首言道,久闻刘朗生不但战功显赫,且协助同袍作战从不推诿,更善于挑重担打强敌!如今观之此言不虚也,加上他言语得体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尊重。
“哈哈哈,广平兄此言有理,不过方才将军之言亦是正理,你我三人可不能齐出,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便请鲁将军坐镇大营,毅和陆将军前往打探。”刘毅闻言爽朗一笑言道。
“刘将军可是厚此薄彼了,看来鲁某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鲁旷闻言却是摇头笑道。
“广平就不用多言了,副帅方才有言,都是为国出力何分彼此?你便在此好好的坐镇大营。”陆洋言道,气氛到此亦更为融洽。
刘毅率领三军对安平发动攻击,他的战阵战法运用,以及时时检查自身不足善于采纳属下提议的态度赢得了军中众将一致的赞叹,甚至包括冯芳赵融二将在内,对安平的进攻应该说进展的颇为顺利!
而与此同时洛阳之中内臣外戚之争已然越来越倾向于白热化,京中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西凉太守董卓则是率领八万西凉铁骑飞奔东都而来,何进知有强援到来底气更足,但一众有识之士却是更为担忧,董卓这一来到底是强援还是引狼入室形成大患?怕也只有安平城下的刘毅可以给出准确的答案,引狼入室终成患!
蒙虎,顾名思义便有猛虎之意,也许论身手他比起管亥周仓张牛角等黄巾前四将还要稍逊半筹,可在他眼中那只是匹夫之勇,为将者指挥千军万马决胜疆场才是大勇所在。张燕对他一直都很是器重,他也的确很争气,以往官军的数次进剿都被他化解的极为轻松。
前番黑山军的清河大败他因张燕之命坐守黑山并未参与,事后却是极为后悔,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参与的话说不定刘毅百战百胜的名头就要改写了,此战之败不在刘朗生用兵如神而在黄巾内部并不团结,战略执行的不够彻底!就像眼前的冀州之战一样,他很是想不通大帅以及那么多的黄巾名将会惧刘毅如虎?甚至让他兵不血刃!
闻听刘毅亲自领军来打安平,蒙虎心中更多的还是兴奋之意,他的心中没有对金狼军刘朗生的恐惧,有的只是想要击败这强大对手的信心!对,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刘毅是强敌,那是无数的战场实际证明的,可安平一战乃是攻坚,刘郎引以为傲的骑兵根本用不上!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这一战对刘毅并不公平,因为守城占了太多的便宜!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腰。安平城下的第一战就让他察觉出了金狼军的与众不同,不同的攻击阵型,不同的兵种配合,不同的战术衔接,当汉军仅仅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把安平护城河填平之时蒙虎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各位将军对刘毅会如此忌惮或者畏惧!他可不是匹夫之勇而是真正的统军良才,如此大的战役场面汉军的每一个细节都做得极为到位,士气更是无比高昂。
金狼军名不虚传,刘毅名至实归,半天时间蒙虎心中便有了这个认识,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同样尊重事实!十八次杀上城头,给守军带来将近一千的伤亡,单纯从数字上来看也许这个伤亡并不大,可蒙虎知道汉军的损伤也不过就在千人左右!安平的城防比之平原还要坚固,之前他还做了很多精心的准备,便是如此将近一比一的伤亡比还是震撼了他,更何况这还仅仅是汉军第一天的攻击!
假如让蒙虎知晓城下这支敌军并不是令黄巾闻风丧胆的金狼军的话,他的震撼程度怕是至少要增加一倍!同样的震撼鲁旷和陆洋也有,此时他们才对刘毅说过的话深信不疑,如果换了甘宁统领的老四营,三日之内就可破城!说不得冠军侯之言还是有所保留,看今日的战局西园军是不是三天也能拿下城池?二人对此很有信心。
夜半惊闻讯息来
“仲平,平原城之下的演练你是白练了?填平护城河之时你的弓弩队距离城墙至少远了十五步,盾牌手的间隙也小了一步,散兵阵型冲击慢了五息……”一天战局下来刘毅回营之后第一件事依旧是前往伤兵营看望士卒,解决一些军中医者难以应对的复杂伤情,而回到大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今日负责指挥攻城的司徒非教训了一顿。
“讨逆将军,今日我军首日攻城已然填平安平护城河,又十数次登上城楼,我和陆将军都在阵前得见,司徒校尉指挥有法,三军士卒用命,如此是否太苛?”司徒非还没有回话鲁旷首先出言了,他的性格本就爽直,今日一战已然颇为完美了,刘毅这般是否有些过分?
“鲁将军说的是,兄弟们今日一战都很拼命,当的起大汉精锐之称,正因如此你我身为战将更要精益求精,这攻城战法在洛阳已然有过多次演练,平原城下更有实战,怎么一到临阵还是这般?”看着鲁旷刘毅微微颔首,但再转向司徒非他的神色又变得严厉起来!
鲁旷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陆洋轻轻拉了一下衣袖,回头见同袍的目光之中微带责备之色,却也反应过来,此战刘毅身为三军总指挥,自己方才的言语是稍稍有些过了,有话也要留待私下说起才是。军中本就是职级森严之所,因此到口的话他也咽了回去。
“将军说的是,是末将疏忽了,愿领责罚。”司徒非闻言身躯一正言道,那语气是十分诚挚,根本没有因为刘毅的态度而有半点的不悦,因为将军在攻城之前和他说过一句话,老四营能做到的事情你也可以做到!如今将军之言就是在拿老四营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况且所言都是他疏忽的地方,他又岂能再有不服之言?
“仲平,你可知你的一个疏忽就是一个甚至是数十个兄弟的性命?他们面对坚城都能不顾生死的冲击,如此好兵哪里去找?战阵无情慈不掌兵,但刘某麾下即使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更不能因为将领的疏忽白白丢了性命!今日之言你好好想想,若有再犯以后攻城你便是看客。”刘毅的语气并没有太多的缓和,这样的话他在金狼军中说过很多次,倘若眼前的司徒非不是可造之材他更懒得费唇舌!
“诺,末将必当铭记于心。”司徒非大声应道,刘毅平时如何带兵他是看在眼中的,正因如此他的话才能让他更加服气。
刘毅闻言摆了摆手:“声音大没用,我要看实际,今日一天下来你且给我说说敌军的弱点在何处?明日你又有何针对性的战术?又准备如何减少我军的伤亡?”顿了一顿又对帐中的那些司马曲长言道:“不要以为没你们什么事,指挥的是司徒校尉,执行的是你们,平常训练时说的就着屎拉了?一个个低着头干什么?骂不得?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一仗要换做是老四营,我撤了甘宁的将军之职,你们全部降职!”见众人不吭声刘毅又是骂道,甚至还爆了粗口!
听见老四营这三个字,司马曲长们却是眼中一亮,齐齐抬起头来看着刘毅,虽然没有说话但帐中之人却明显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气势!
“呦,还敢冲我瞪眼?有这个力气好好帮司徒校尉想想办法如何破城,明日再有这些疏忽不管是谁一律军法从事。”刘毅说完竟是转身便走,只把司徒非等人留在帐中……
“广平兄,中郎说的不错,朗生治军确有非常之法。”步出营帐之后陆洋便对鲁旷言道,而后者听着帐中传出的检讨战局讨论之声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安平的攻打进行到第三日后,蒙虎已经觉得自己很难再撑过第二个三日,守城战之中他终于发现了刘毅的一个特质。那些以前交过手似乎战力并不是这般坚强的士卒到了他手中似乎总有不小的提升,而这种特质往往是那些前朝名将才能拥有的。他相信如果没有援军安平城定会被攻破,可自己却不能撤,刘毅统帅骑兵之能比他的攻城战更加久负盛名。
蒙虎决定他要与城皆亡,算是为将者一种不屈的宣示,但出乎意料的是刘毅的攻势在第三天之后竟然缓和下来,让他有时间去修补那些遭到严重破坏的城垛。他不相信这回是刘毅的失误,因为三天以来汉军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精细,一次比一次更能带给他巨大的压力,敌军在不断磨砺着自己的战术,而自己很悲催的成了磨刀石,此时停下刘毅一定别有所图。
对于鲁旷和陆洋刘毅给出的解释是要看一看张燕接下来的动静,虽然有些不合常理或者说此举会给敌军喘息之机但二将还是接受了,他们和蒙虎一样相信刘毅不会犯错!三天的攻城战他们都在阵前观战,令人惊讶的不仅仅是朗生多变的战术组合与思路,或者说那种严谨的作风和细节把控,更关键的是无论是西园军还是他们的麾下在经历实战之后战力都有提高,让人不得不佩服刘毅的统军能力,那么他如此为之定是有所用意。
至于司徒非徐晃等将校朗生根本就不用解释,训练加上实战以及过往无数的战例证明冠军侯不会在关键时刻疏忽,他们听令行事就是。
此时在安平城下的汉军之中最能了解刘毅想法的怕也只有军中祭酒张虎了,他知道冠军侯是在看着千里之外洛阳的风云变幻,似乎这位年青的副帅此时已然无心与眼前的战局。当然在子才看来这停一停也不是什么坏事,二人就此有过商议,当一个人一直处在高压之下他的潜力将会被激发出来,而一旦中间有所缓和再想保持那种紧张的状态却非易事。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对刘毅说出的这八个字子才极为赞成,也不得不承认刘毅再把控敌军将领心理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因此他也在为刘毅攻心战来添砖加瓦,一批批黄巾战俘被送到安平城下喊出各种各样的不同的讯息,其中当然有真有假,敌军信不信子才不会太过在意,只要扰乱对方的思维便已然足够了,一旦他们士气泄了再度攻城便可事半功倍。
说实话刘毅停下攻击的目的很是单纯,就是静观洛阳变化来决定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只要历史按照原先的轨迹发展他会以起兵讨伐逆贼为名立刻回到雁门,黑山张燕和他刘朗生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又哪里值得他在此耗费兵力?至于汉室?刘毅心里也从来没真正当回事。
当然想是这么想,说出来刘毅肯定是不会的,哪怕他对张虎已然极为信任。不过就冀州战局进展到如今来看,子才的才能已然在渐渐地显露出来,按后世的说法张虎就是一个极为称职且有着不凡创造力的参谋长!他可以根据战局制定出许多行之有效的方案,且思路敏捷天马行空,很多事情自己只是一个想法他就立刻能将之付诸实践。而在张虎身上最不缺的就是那种冒险精神,各种诡道奇法包括阴招损招都是层出不穷!
也许在统军和各种军中实务上张虎可能不如诸葛亮司马懿扎实,亦不是周瑜那般三军统帅之才,但这丝毫不能掩饰他的才华,他就是那种顶尖的战术高手,那种可以用一条计谋就决定战斗成败的天才!随着战局的进展二人的配合亦是越来越为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交流很多讯息。
今日的攻城战正是张虎指挥,在他的命令下西园弓手将一封封绢帛射入了城中,那是在燕郡的很多黄巾战俘给家乡寄来的信件,还有便是他和刘毅讨论出的劝降条款,比如夜半打开城门的可以奖赏黄金五十两,在雁门给他们十亩土地三间瓦房,或者半夜出城来投降汉军亦会得到相应的优待,不光如此子才还挑选了十余名军中嗓门最大的士卒在城下高喊。
“将军,张祭酒所言我军都要兑现?”不得不说安平城下的这一幕让所有的汉军将领都有些惊讶,以往劝降不是没有,可哪里加过这般场面?每个士卒身边居然还有三名盾牌手护卫,且开出的条件也十分优厚,就连鲁旷听了都有些动心,不由便对刘毅问道,那可是不小的花费啊。
“那当然,刘某说话岂能不算。”后阵之中刘毅一边喝着张十八捧来的香茶一边饶有兴味的观看着眼前的一幕,闻言之后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哦!”鲁旷应了一声,因为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在好问的了,现在的讨逆将军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领,而就是一个身穿军服的世家纨绔,一副我有钱,就是要拿钱砸死你的模样!这种神情语气出现在战阵之上总能给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倘若换了他人陆洋一定会说上一声荒谬,可就是因为这样做的是刘毅,却不能不让人信服。
“这点钱算得了什么?要是能拿下安平不让兄弟们流血花点钱太划算了。”朗生一时还尤嫌不足,仗要这么打反而简单了,二十万黑山军我也能拿钱砸下来,嗯,以后要是编一本刘子兵法这一手定要写进去。
由张虎主导的这场攻势持续了三天,还真有几十名士卒半夜将自己放到城下投奔汉军,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也带走了守城士卒的士气,并给汉军带来了最为详实的情报……
到了第七日的夜间,刘毅是在半夜被张十八叫醒的,在那一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洛阳出事了,因为不是天耳前来张十八绝不会如此。
东都乱起风云变
便是半夜被张十八叫起,刘毅依旧是精神奕奕,且比之平时他还更多了一分兴奋,尤其是在看在面前的青衣汉子之后,此人身长不足七尺,样貌寻常,一看就是忠厚老实之人,肤色黝黑双手还有着厚厚的老茧,看上去就只是那种种了一辈子地的庄稼汉,身上并没有半点的气势。
“红枪拜见公子。”帐中只有刘毅和张十八二人,那汉子立刻跪倒见礼。
“起来,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刘毅一抬手言道,在天耳人员的选择上刘云挑选的多是其貌不扬之辈,在这一点上他和刘毅的观点很是一致,越普通越不会被人记住!但假如你以貌取人的话那就必定会付出代价,就拿眼前的午马而言,寻常七八个壮汉根本别想近他的身!
“公子,陛下驾崩,大将军何进被内臣诱杀,袁绍曹操等人则为之报仇杀入宫中尽诛内臣,其后还蔓延宫外,凡是面白无须之辈都尽皆屠戮,洛阳一片大乱,幼帝与陈留王则被内臣保着出城去了……”红枪起身便是言道,他说的很快,但语气之中并无半点波澜,似乎不知他说的内容有多震撼!
“嗯?黄钺为何还在天子身边?”听了红枪一番诉说刘毅心中却是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消息却又怕历史不按原先轨迹发展,如今大乱已生他的安排尽数生效,何苗等人的性命保住他亦可从容应对,只不过他和蓝箭交代过要黄钺立刻撤出宫内,此时却……难道蓝箭没到?不可能,以天耳的速度五天的时间就能将讯息传到。
“回公子,大掌柜觉得此大乱之时黄钺跟在天子身边更有效用,他也特地嘱咐我向公子请罪。”红枪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当即躬身言道。
“嗯,何罪之有?如今京中由何人主事,那西凉太守董卓可曾到达?”刘毅微微颔首,他从来不是独断专行之人,远隔千里刘云要面对大乱之局岂能汇报?当有专断之权,自己当然不能在此事之上加以追究。
“公子,有袁太傅,两位中郎及袁曹等辈,我来前董卓大军距离洛阳尚有三百里。”红枪言道,说话间也是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刘云乃是天耳主导之人,他们对之又畏又敬,自然不希望他因此遭受公子责罚。
“嗯,长安方正方直之处可曾加派人手保护?”刘毅又再问道,他是清楚何苗的脾气的,虽然纨绔可对于这孝道却是极为看重,若是不把他看牢了保不齐就会作出蠢事来,对自己的兄弟他有义务保护他们的安全。
“公子,大掌柜已然有了安排,让乌戈白芒见机行事。”红枪答道,直到此刻他的语气还是没有任何波动,包括帐中的张十八也是一般。当然后者心中可是极为吃惊,但跟随刘毅久了只要将军不慌他们绝不会慌乱。
“好,安排的妥当,张十八,去请张先生前来议事。”刘毅颔首言道,从蓝箭的言语之中他对刘云的应对还是极为满意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接下来该如何为之,还需还好商议一番,因此当即便让张十八去请张虎。
张十八闻言先到帐外喊了赵大龙入帐,随即才赶往张虎帐中,不管前来报讯的是谁,他都不会让来人与将军独处!这边去了没多久子才已然穿戴整齐到了大营之中,面上亦看不出太多的惺忪之色。主公这个时候唤自己议事不是紧急军情便是洛阳消息,而看见红枪更让他肯定乃是后者。
让张虎落座刘毅立刻将洛阳发生之事详详细细的转述一遍,子才听后亦是稍稍动容,随即陷入沉思之中,这段时日以来尤其是蓝箭传递讯息之后二人对洛阳局势是有过很多次分析的。但有一个意外就是灵帝的驾崩,让原本就复杂的形势更加难以梳理。此处刘毅当然不会提前告知张虎,他可不想扮什么未卜先知的神棍,可对天子的死因他却有着一些怀疑。
“主公,天子驾崩幼帝继位,此讯息怕是不出三日中郎定会知晓,在此之前我军不宜有任何异动,当先行拿下眼前安平。”一番思索之后张虎方才出言道,天耳乃刘毅的私人的密探,这个消息自然不能先行泄露,而一旦天子驾崩洛阳之乱消息传来必会影响汉军士气,因此还要早下安平。
“子才此言确乃上策,先下安平,但随后我军将何去何从?”见张虎闻讯极为冷静,且立刻就有应对刘毅亦是心中欣慰,当下又再问道。
“那便要让虎先问主公,有袁太傅二位中郎及一干老臣能否稳住朝中局势,此时洛阳之要首在接回天子以安人心。”张虎闻言确是反问道,毕竟他对京城的了解不如刘毅,而下一步该如何这又是极为关键的。
刘毅闻言故作沉吟一番道:“倘若之前没有大将军诏董卓入洛阳,凭几位老大人的威望倒足以坐镇,可此人一到麾下还有十万西凉铁骑,其势东都无人能抗,一旦入城掌控局势的便是董仲颖。而以之前过往来看此人权欲之心极重,且行事很辣残暴,东都怕是会有一阵腥风血雨了。至于幼帝以毅之见倒不会有太大危险,内臣不会伤害天子的。”说完刘毅也是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少帝和陈留王会被董卓所获看来也已成定局。
“依主公之言,那董卓还会为王莽篡逆之事?”张虎双眼一寒问道,刘毅言中虽然没有明说,可之前兖州汉军之中的往事他对子才并没有任何的隐瞒,当日大将军的提议也遭到很多老臣反对的,皆言董仲颖狼子野心,若如此被他掌控洛阳之后,岂不是……
“哎~希望毅之猜测不会为实。”看着张虎的眼神刘毅叹道。
“倘若真如主公所言,此时洛阳怕已然落入董卓之手,继天子驾崩之讯后定还会有旨意源源不断而来,此人要强占京都绝不会让朱中郎回师,便是那旨意之中所言怕亦不是天子之意了。”子才亦是面色沉重的言道。
天子驾崩,洛阳生变,汉末真正的乱世终于拉开了序幕,对刘毅而言这才是他霸业真正的起点。
“便按子才之言行事,今夜之讯不得有半点泄露……”一番沉吟之后刘毅出言道,千里之外东都的那些变故一旦传开对军心士气都会是极大的打击,拿下安平静观其变便是眼前最佳的选择。
第二日一早朗生便在大营之中聚将,昨夜之事众将并不知晓,可从讨逆将军今日的气势来看却和往日有所不同,果然刘毅上来就是言及三天之内拿下安平!众将闻言亦是摩拳擦掌,这几日也歇得够了。
面对汉军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势安平守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了,正如张虎料想之中的那样,一紧一松往往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况且四天的宣传战也不是白打的,在瓦解敌军军心士气方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蒙虎就是对之不厌其烦,甚至都希望汉军可以尽快攻城。
两天,比刘毅预计之中早了一天,汉军在东城打开了缺口,城头一片激战的同时徐晃率领最为精锐的三百名士卒加上两辆冲车撞开了安平城门,随之汉军便是一拥而入和城中黑山军展开混战!
相比阵战巷战反而是黑山军优势所在,因为他们熟悉地形,可出乎鲁旷陆洋等将的预料,汉军的推进在此时却显得极为顺利。不少黑山军士卒在汉军入城之后就选择了投降,而且还是按照张虎拟定的方法做的,长矛在中央架起,周围则蹲了一圈双手抱头的士卒。
“捆上,先捆上,记得千万不要伤人。”看着那一队队蹲在地上的黑山士卒徐晃都是一愣,随即对将军和军师立刻就是高山仰止起来,难怪张祭酒特地嘱咐入城汉军要带上绳索,当下是立刻交代道。
“哎哎哎,兄弟们配合着点,把自己捆上后来的兄弟就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晚上我们管饭!”一名西园老兵拿着一捆绳索走到那些黑山士卒面前言道,拿着绳子绑俘虏面上却是一脸笑容,口中还不断言道,就连老兵自己都觉得别扭,可军师的交待他是不敢不做的。
“老,老哥,真的有饭吃不杀我们?”老兵拿绳子绑到第一名俘虏的时候那个黑山士卒却是稍稍有些犹豫,一边伸手一边问道。
“那当然,我们说话不管用将军说的你们还不信?”这也就是老兵身经百战,一个人面对十几个俘虏倒也不怕,把那绳索很是熟练的往面前人手上一套,随即一脸肯定的说道。
“信信信,谁敢不信刘大将军,呦呦呦,老哥你轻着点……”黑山士卒连连点头言道,对肖郎他们的确是怕,但说也奇怪,他说的话却是让人相信,可能是老兵勒的紧了,黑山士卒又是叫了出来。
“别叫,这是将军的命令,绑紧了兄弟们才不会误伤你们……”老兵却是不在乎的说道,其实一个人面对对方十几个他多少还是有点慌,可是只要提起将军胆子立刻就大了许多,还有什么可怕?
“哦,说的是说的是……绑。”刘郎这两个字在黄巾士卒心中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不光带头的不喊了,剩下的俘虏也是极为配合的伸出了手,让西园老兵将他们一个个绑上。
“好勒,走,跟我出城,出城就有饭吃了,你们也不会死。”老兵一笑,拉着绳头拖着长长一队俘虏就出城去了,想了一想他还没忘记把那十几根长矛抗在肩头,那可都是自己今天的战利品。
心忧国事老将愁
“将军,末将佩服!”看着西园士卒冲入城门之后,不片刻就看见他们一个个带着一长串的黑山战俘走了出来,鲁旷摇了摇头来到刘毅面前行礼言道,打了那么多年仗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今天的场面,想来也便是将军那四天“攻势”的效果,不由更是心悦诚服。所谓上兵伐谋,最下攻城,在安平刘毅算是给众人展示了一场完整的攻坚作战。
“鲁将军客气了,此皆是子才之功,由来便是智胜与力,先生一策便可抵千军万马。”刘毅一笑却是对身边的张虎言道,攻心之策原本就是二人想出,而那些纷繁有效的各种手法就是对方的手笔了,也许他不知道什么叫心理战,可玩起来却丝毫不加逊色。
“将军过誉,虎不敢当。”子才闻言潇洒的一笑拱手道,其实眼前的场面亦是出乎了他的想象,这攻心的威力似乎要比预想大了许多。
那些俘虏一个个都被带到刘毅身旁的那片空地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是越聚越多,而他们的目光亦很是自然的都集中在了刘毅的身上,心中多少有些忐忑,直到现在刘郎还没有和他们说过话,那可是杀神临世,他到底会怎样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时间,安平城内的厮杀之声才渐渐平息,此时空地上已然有将近六七千明黄巾战俘了,刘毅这才起身来到众人面前,也不见他说话或是作色,那些战俘却是一个个自觉的挺直了腰身,身经百战朗生身上的杀气早已经犹如实质。
“你们之中有的是被贪官污吏所害,有的是被世家门阀所逼,有的只是逼于生计,不管是和因由现在刘某也懒得再问,既然已经放下武器就会保障尔等的生命安全,但前提是听话,听见没有。”刘毅见状这才言道,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黑山俘虏也具是一凛,黄巾士卒多半是目不识丁,对待这些人越简单越直白的话就越好用。
“诺!”听了刘郎之言俘虏们是彻底放下了心,再听他发问便是齐声答道,那声音还显得颇为齐整,毕竟之前也是受过张燕训练的。
“带下去。”朗生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让麾下士卒将俘虏带下,这些人一部分他可以带回燕郡,另外的一部分吗,完全可以和张燕做上一笔交易,听说张云邈待下还是颇善的,既然已经乱起刘毅并不想将黑山军一网打尽,留着他们日后也能让公孙瓒和袁绍操心。
战俘带下去之后不久,就见一身浴血的徐晃从城门内快步跑了出来,来到刘毅面前身躯一正高声言道:“禀将军,我军已然彻底占领四城,安平城中黑山军除俘虏之外也已尽数肃清,贼首蒙虎领三百亲兵死战不退,尽皆杀与安平西门,现司徒校尉正在清理战场安民,特命属下前来向将军禀告!”
听了徐晃之言众将都是面露喜色,安平算是拿下了,但刘毅却没有多少的欢喜,稍稍沉吟一会儿方对徐晃言道:“告诉仲平,蒙虎与那三百黑山军的尸首不要动,城中凡是战死的黑山军与我军士卒都要好生收殓,大军入城不可扰民,军纪一定要严!”
“诺!”徐晃闻言就要转身而去,将军的军令他也没有多想。
“等等。”见公明要走刘毅却是将他喊住,有转对鲁旷等将言道:“死战不退,与城皆亡,这蒙虎便是为贼与你我相敌,但这份志气却是令人钦佩,各位不如和刘某进城去送他一程吧。”
“将军说的是,原该如此。”鲁旷第一个言道,战死疆场的战将总是能赢得尊敬的,刘毅这么作正对他的脾气,陆洋一旁欲言又止,想想朗生与朱隽的关系还是打住了话头,想来也不会有人抓住此处做文章,当年送张角首级前往洛阳刘毅都是不太爽快的,人死为大!
说完众人便就进城,刘毅还不忘为徐晃整了整衣甲,还好那一身血污都是来自敌军!到了西城朗生是亲自在蒙虎尸身之前躬身为礼,所有士卒都看到了这一幕,对于自家将军所为他们当然能够理解。一番收殓之后朗生亦是将蒙虎与三百名黑山士卒葬与东门之处,并让张十八前往朱中郎大帐报捷,自己则是率军进驻安平暂且整军。
不出张虎所料,当张十八到达朱中郎大寨却正是洛阳快马前来之时,听见刘毅拿下安平中郎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只对张十八说了一句:“天子驾崩朝中生乱,速速请朗生前来议事。”张十八对此心知肚明,中郎看起来是一脸的忧愁之色,不复往日意态豪雄,当即立刻回报。
刘毅得信也是不敢怠慢,留下司徒非等人暂且镇守安平,自己与张虎则飞奔大营。就在张十八走后不久却是甄家来人相告,杨定张勤率领的黄巾军民近七万人已然在引导之下踏上征程,燕郡方面戏志才亦有消息传来,赵云率领五千骑军与一万民夫也已经前来接应。对朗生而言其实冀州之战到此已然结束,最多就是和张燕再谈上一回。
到了大营刘毅直入帅帐,朱儁也是挥退左右只留下三人,十余日不见中郎似乎苍老了好几岁,鬓角亦是白发斑斑。神情面色之中亦是挥不去的愁情烦绪,令得刘毅心中亦是生怜。他是可以体谅中郎此时沉重的心情的,眼看讨贼就要竞全功,却忽然来此噩耗,让一向对汉室忠心耿耿且以天下为己任的老将军情何以堪?
“中郎节哀,乱局已生无法更改,中郎此时还要为国惜身。”看了看那案上已然冷透的饭菜刘毅摇了摇头为中郎捧上一杯香茶言道。
“哎,何进无能,无能误国啊!当日我出征之时就和子干义真说过此人不能共事,可太傅他们偏要与虎谋皮,可惜陛下,可惜大汉朝廷……”朱儁也不接刘毅的茶水,当即便是怒道,颌下长髯亦是无风自动。
“中郎说的是,可以当日局势太傅等不与大将军和睦还能指望谁人对抗内臣?洛阳之中究竟如何变化我等现在还不能尽知,想来以几位大人之能当可保幼帝之安,中郎乃是国之柱石,切不可因怒而伤身,越是乱局越需要中郎这般老臣坐镇。”看着朱儁发怒刘毅倒是微微松了口气,待他一阵发泄之后方才温言道,洛阳详细他比朱儁还要清楚。
“国之柱石?天子驾崩朝纲失统老夫束手无策还能称什么柱石?朗生,以你之见天子之事是否会有蹊跷?”一番发作之后朱儁心头的郁结的确稍稍缓解,当下便对刘毅问道,对朗生他当然是极为信任。
“中郎先喝口茶。”刘毅将茶杯递在朱儁手中又喊来中郎的近侍言道:“还不快让庖厨送点饭食来,中郎有恙汝等该当何罪?”
“是!”看见刘毅的神情那些亲兵自然不会在乎将军的口气,说实话他们对朱儁都是极为担心,中郎已经三天未进粒米了,这也就是刘将军才能劝着吃上一点,当下急忙将冷透的饭菜拿走忙碌去了。
“朗生,老夫现在哪有心情吃的下?我让你前来便是代我主帅之职,眼下战局顺利不可轻缓,有你在老夫才能放心,这便要立刻快马回京。”朱儁不以为然的道,不过朗生亲捧的茶水他还是喝了一口。
“中郎,以往都是中郎教导毅,临战之时要泰山崩与面前而色不改,如今洛阳乱局与大战何异?更是重逾千钧!因此中郎万万不可意气用事,这主帅之职毅是肯定不会担当的,洛阳之行中郎一时也去不得。”刘毅往朱儁面前一坐却是正色言道,语气极为坚定不容更改。
“朝中如此这洛阳老夫怎生去不了,朗生你是何意?”朱儁扬眉道。
此时亲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送到帐门,中郎刚要出言刘毅便抢先让其进来,随即亲自将之放在案几之上这才言道:“中郎当知毅向来不是妄言之人,至于是何理由还请中郎先用饭,不管时局如何变化总有应对之策,可中郎若是愁坏了身子那就无法为国出力了。”
“朗生……”看着刘毅极为坚定的眼神,朱儁只得微微摇头,朗生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再说也是一片好意,当下只能先行用饭。
“王军,你小子缺心眼啊,送饭就送一份?我和子才赶急忙慌的还没吃了。”朗生见状一笑又对帐外喊道,那亲兵闻言急忙去了,到底还是刘将军有本事,中郎谁劝都不听他一来就吃上饭了。
“中郎你慢点吃,越临大局越要沉稳可是你教毅的,你这饿狠了吃那么快可伤身。”刘毅回头见朱儁吃的飞快还不忘说上中郎两句。
朱儁闻言抬头瞪了刘毅一眼,可见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又只能摇摇头,不过接下来他的动作的确是和缓了许多,朗生一到有了可以商量之人那满腹的忧愁亦去了一些。
不战屈人上者上
冀州汉军帅帐之中,刘毅一番言辞有理有据,又是一片为国之意,的确打动了中郎。朱儁一番沉思也将眼前形势想透之后更觉朗生言之有理,未料他不过二十余岁,但临此大事却是这般沉稳,足以令人欣慰。
“朗生,黑山还是不同于异族,如今天子驾崩之事很快便会蔓延开来,与我军心士气亦会有很大影响,那张燕岂能不乐见其成?如此你又如何与之和谈让其退回山中?”此言一出虽然还是在问刘毅,但朱儁的意思却是表达的足够清楚了,同意了朗生所言要与张燕谋和保存实力的主张。
“中郎所见极是,不过这谈判之道也在双方实力形势之比,只要能各取所需便能相安无事,眼下为大汉社稷我等不能只看眼前,一句话,百万黄巾之时尚且不惧就不会怕那黑山张燕,但必要的让步还是要有的。”刘毅颔首正色道,洛阳之事并改变不了多少眼下冀州的实力对比,朗生相信安平一下张燕求和的心情将会比自己更为迫切,后面就看谈判技巧了。
“朗生既然如此说,此事老夫便交你一力承担,你让老夫在此以静制动却不知朗生又该如何?”朱儁没有犹豫立刻言道,刘毅在此处的本事他听卢植说过多次,前番平原定阳两处亦是顺利拿下,既然他如此信心十足自该让其放手为之,这里十余万士卒能够确保他更是乐意见到。
“倘若那董仲颖当真弄得天怒人怨中郎又岂能坐视?不过真若如此毅却不能与中郎一路了。”刘毅闻言一笑随即肃然言道。
“朗生可是要回燕郡?”朱儁闻言微微颔首道,以他的见识自然能够想到刘毅不与自己一路是为了什么,他既是刘家之子亦是并州一方的豪杰。
“中郎明见,董卓真要倒行逆施便当天下共诛之,天下共讨之,家祖皆是与中郎一般心存家国,到时毅自并州起兵勤王还可避开汜水虎牢这两座雄关,当可与中郎及一干义士会与东都之下。”刘毅拱手道,这些应对他早就和张虎有过商讨,回并州便是此时最佳的选择。
“嗯,刘公与建阳兄都是大汉老臣,绝不会纵容皇纲失统,朗生此论极高,天下共讨之!看来朗生是不会放西园和禁军骑军离去了。”朱儁亦是欣然道,刘毅的军事眼光极为正确,自并州出兵分而击之亦是上策。他此来带了三营西园士卒和禁军骑兵,以刘毅的性格当然不会放过。
“知毅者,中郎也,只是此处还需中郎助毅一臂之力,解决黑山张燕之事后毅便率众北返,到时就等候中郎军令了。”刘毅欣然道,原本他就没有打算放走到手的肥肉,但其中他还是要有所选择的,想必董卓之后也会以各种理由召回大军,朱儁的支持对他而言就极为关键了。
“这几年观朗生用兵审势是越来越为成熟,值此乱世之秋更要你一心为国,老夫岂能不尽力助之,放心便是。”三位中郎向来许刘毅为日后的第一名将,他麾下兵力越多对大汉就越为有利,朱儁当然不会为难。
“多谢中郎,那事不宜迟,毅这便领军前往安阳寻那张燕一会,早得一刻就是一刻,我军抽身而出中郎便可望洛阳之变而动。”刘毅闻言接道,在公在私他都要先解决黑山张燕这个难题,且还是宜急不宜缓。
“好,朗生如此方才是大丈夫所为,你去,需要哪一路兵马支援也尽管言及。”朱儁大手一挥言道,刘毅办事雷厉风行的风格更是他所赞赏的,拿下张燕就是眼下最重要之事,既然交给刘毅他自己也要全力配合。
“多谢中郎,毅只需本部人马便可,那这便去了……”刘毅说完对中郎一礼就要出帐,却是又想起一事折了回来:“中郎,这饭食之时还望每日准时,便是此时才乃大汉更需中郎之际。”
“去吧,这些小事老夫岂用朗生担心?”朱儁闻言一笑道。
刘毅这还不放心,将那亲卫喊了进来当着中郎的面再度确认之后方才与张虎离去,弄得朱儁哭笑不得之余又是有感刘毅待己之情,自己和卢植皇甫嵩看重朗生的除了才能之外不也就是这份人品与心意?
“子才,这一趟可是辛苦你了。”出了营门刘毅上马便对张虎言道,此处至安阳也不算近,来回奔波对于奉孝而言算得上辛苦了。
“呵呵,虎这月来天天随主公锻炼,这身体已然强壮许多,些许奔波不碍事的,况且此时主公的确要一切从速。”张虎笑道,自己身体情况的好转他当然最为清楚,且将军对待他当真无话可说,便是前段时间全军缺粮进行管制,他却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全军饿了谁也饿不到他。
“子才说的是啊,时不我待,毅现在恨不得可以肋生双翅回到雁门。”刘毅叹道,在张虎面前他不用有太多的隐瞒。
“主公,虎有一事相求!”张虎闻言忽然想起一事,又是出言相求。
“哦,奉孝有事尽管直言,毅断无不允之理。”刘毅爽快的道。
“虎闻当年主公与乌桓和谈之时便是口若悬河,可惜不能亲见,如今又要说那黑山张燕,只求主公让虎随行,既能一观主公辩才亦可相助一臂之力,还求允可。”张虎正色言道,说服张燕乃当务之急他不愿缺席。
“嗯,只要张燕能应毅之所请,正要请先生相助,若能辩才毅差奉孝多矣,当年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乌桓也比较好忽悠罢了。”刘毅微微颔首道,他的想法就是请张燕到中立地带再行相谈之事,如此有自己和徐晃在,张虎的安全倒是不成问题,而以他们的默契一定可以取长补短。这边说完便是一催胯下乌云盖雪飞奔而去,这匹宝马起步亦快如闪电。
张虎见状微微一笑亦是纵马跟上,他胯下这匹黄马也是刘毅精心为他挑选,若是论起神骏亦不在甘宁的“蹄踏燕”之下。
“张十八,取纸笔来。”片刻之后刘毅终于出言道,正如张虎所想,他必须要将此事暂时放下,不管日后会带来如何的后果他现在也只能交给天耳去办,既然如此便不能让此事影响了他接下来的判断和行事。
看着刘毅奋笔疾书,张虎不由缓步来到案旁,果然这是一份写给张燕的书信,信中刘毅很是客官的描述了眼下的形势,亦未讳言洛阳之事,给奉孝的感觉就是假如自己是张燕,这封信看起来也会很舒服。刘毅绝没有盛气凌人而是平实的叙述现实,感觉上都不像是给敌人写信。
“子才觉得如何?”洋洋洒洒千余字刘毅挥洒自如,写完之后将之平铺在案几之上晾干墨迹,便对张虎问道,这些他当然不会避忌奉孝。
“恰如其分。”张虎一笑言道,却原来主公这一份文采亦极为不凡。
“张十八,将我此信送往安阳,必须亲手交在张燕手中,嗯,还是你亲自去一趟。”看了看张虎见他并无异议刘毅这才对张十八言道,随即不忘加上一句,还是张十八前往他最为放心。
“诺。”张十八毫不犹豫的答道,至于送信的危险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将信件妥善壮好之后他便出门而去,当然主公护卫之事也不会忘了和赵大龙等人详细交代,自从担任将军护卫之后张十八行事亦是越发细致。
安平至安阳两百里,张十八一路快马狂奔一天便就赶到,路上还遇到了两次险情,其中一次还碰上了黑山军一支超过百人巡逻队,但一场遭遇战下来十三队士卒十五人就给对方好好上了一课骑兵游击战。击伤敌军十六人,张十八这才大声喊出了自己所来的目的,其实原本他还能说的早点,只不过十三队向来胆大包天,跟在刘毅身边很长时间没有痛快的机会了。
经此一战张十八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极为顺利的,还没等他到安阳已然有一队黑山士卒迎了出来,为首那将到了距离百步之处便令所部士卒停下,自己则带着两人向前,亦是一种诚意的表示。前番之事张燕已然得到了回报,张十八此来是来送信的,刘朗生写信给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来者可是张十八张队长?”到了近前那名黑山战将便大声喊道,语气之中颇为客气,那也是张燕特意交代的,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刘毅打下安平之后厚葬蒙虎的举动也得到了黑山众将的认可。
“正是朱某,奉冠军侯之命前来给张帅送信。”张十八亦是大声回道,别人有礼在先他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他在此便是代表刘毅的脸面。
“张帅正在城中,还请朱队长随我前往。”那将与马上一抱拳,说完便带着张十八入了安阳城直奔张燕所在的县府,此处有黑山大军四万,但张十八和十五名士卒穿行其中却是神色自若,令得敌军亦是暗暗佩服,难怪定边军如此强大,就看看这些士卒的气势亦可知一二。
张十八见礼之后便将信件呈递给张燕,后者让之安座自己则是展信观之,张虎的感觉没有错,刘毅信中用语很是平等,亦无激烈之处,不管能否接受但至少从感官上而言张燕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心无挂碍言自刚
张燕看的极为仔细,济南一战他已经领教了刘毅的用兵,而看完这封信他亦不得不承认刘恒之的确是文武双全,且其文才亦绝对不在武略之下。说实话张燕心动了,当然不是单纯因为刘毅的文采,而是通篇展现出来的那种诚意,而且不管自己去不去谈判他都会讲安平之战的八千俘虏还给他,这既是一种大度和真诚,但背后也能看出刘毅的自信。
信中朗生并没有隐瞒洛阳乱局,但也比较委婉的指出倘若张燕继续下去的话汉军的攻击将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战局继续下去肯定会对黑山军不利。倘若此言换做旁人来说哪怕是朱中郎张燕都会嗤之以鼻,但他知道刘毅绝不是说大话,他的大气是建立在一场又一场胜利之上的,况且之前的战局亦证明了这一点,安平一战汉军的战力便显露无疑。
“哎,怎么不给张队长看茶?”片刻之后看罢信件的张燕抬起头来,见张十八面前的案几上空空如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对左右言道,一开始他对张十八的职级多少有些意见,仅仅是一名队长,不过看过信件之后他当然不会这么去想,张十八的职级是低了一些,但可说是刘毅身边最为亲近之人。
张燕一出言左右立刻给张十八奉上香茶,他这才问道:“方才张某一心观冠军侯之信,怠慢了,却不知冠军侯可还有他言。”
“张帅客气了,来前讨逆将军的确有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张帅兵戎相见。”张十八微一欠身言道,跟随刘毅时间长了他的礼数倒是无缺。
“冠军侯来信张某已然看过,但兹事体大还需和众将商议一番,便请张队长在这安阳城中停留一日,明日张某必会给讨逆将军一个答复。”张燕闻言稍作沉吟之后又是笑道,他亦要就与刘毅的对谈作出充足的准备。
“此乃应有之义,既如此张某也不打搅张帅商议,便先告辞。”张十八闻言起身说道,心中想将军和张先生倒的确是料事如神,今日张燕的一切反应都在预料之中。
“好,先请张队长与各位休息,你们需要好好招待不得有任何怠慢。”张燕颔首道,随即也对随从作出交代,此时他更不能失礼。
这边送走张十八,张燕便聚集众将议事,原本刚经安平大战折损两万人马及悍将蒙虎,他心中多少有点担心麾下众将会有异议,可在刘毅的书信被宣读之后他却能从众人的眼光之中明显看出他们的立场,便是赞成居多。一来刘毅所言有理有据,二来亦是他的不败威名给了众将太多的震慑,尤其是安平一战,谁料到蒙虎率两万士卒才守了十日不到。
“大帅,刘郎既然如此亦是有所诚意,以我看大帅可去与之相谈一番,刘郎不是别人,当真是一言九鼎,绝不会在暗中做什么手脚。”片刻之后副帅张华第一个出言道,在他心中即使有洛阳之乱可对未来的战局却没有太大的信心,因为刘朗生绝对有那个能力镇住汉军的人心。
“副帅此言我看是畏刘毅太过了吧?还是你那蒙阴就在安平之旁?大帅,这刘毅刚刚拿下安平却言不想和大帅兵戎相见岂不是自相矛盾?如今大汉天子驾崩却正是我军的时机。”张华话音一落很多将领都是颔首认可,此时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大家一看却乃是渠帅魏明。
“呵呵,魏渠帅所言倒也不差,那刘郎自起兵以来便是百战百胜,当年就是大贤良师与波帅都败在他手中,张某便是惧之亦不足为耻,那安平县城倘若换了魏渠帅却不知又如何?刘郎信中言及无论大帅如何定夺,那八千俘虏他都将奉还,放眼大汉诸将谁能有这般气度?如此岂不显其诚意,既如此,大帅与之相谈又有何不妥。”张华冷笑一声反问道。
“魏渠帅你久在山中未见肖郎如何厮杀,可你看看杨渠帅与张勤将军,倘若刘郎不值得信任他二人怎会如此?我军之中亦有人收到过燕郡信件,更有人从那处归来,他们所言魏渠帅不会不知吧。”没等魏明回话另一渠帅赵隆又是言道,清河一战刘毅得到了不少黑山俘虏,一般带回燕郡,有的在那里安家落户有的在出了劳力之后被遣返,此事无人不知。
此后又有两名渠帅纷纷出言,燕郡的情况有自己人的言语为证当然不用怀疑,且在对待黄巾战俘这一点上没有人比刘毅做的再好了,之前讨逆将军不是也和异族有过和谈?此时看看边疆的安宁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魏明亦只有保持沉默,其实他也不是不知刘毅的厉害,至少蒙虎的统军就在他之上,如此言语也是为显示一下与众不同。
“既然各位都是这般,那张某便去和肖郎谈上一谈,但其中细节之处你我还需商议清楚,首先便要定下我等在何处与肖郎相谈?”张燕见状亦是一笑道,刘毅在信中说了地点由他定,这又是一种诚意的展现。
“大帅,不如就选在蒙阴,城外三十里,距离我军和汉军大致想若,刘郎既然让我方选择大帅也不能失了气度。”张华闻言又再言道,不得不说朗生送回俘虏和让对方选择地点这二事还是做的极为漂亮的。
“蒙阴之外三十里?”张燕抬头看了一眼地图便是微微颔首,张华所言离黑山军所在还更近了一些,亦正适合双方相谈,当下言道:“那就依照张副帅之言,蒙阴城外三十里。”
“到时末将必会安排好一切,并陪同大帅往见刘郎。”张华说道最后有意无意的还看了魏明一眼,其中颇有挑衅之意,你不是说我怕刘郎吗?你若是不怕可敢随我陪大帅前往?
魏明见状却是没有搭话,好在魏明也没有进一步相逼,张燕一言而定众人又就谈判细节商议起来,这其中便颇为复杂了,一直到深夜方才有了腹案,第二天一早张燕也是请张十八前来告知此事。
张十八得到张燕的答复立刻回安平报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张燕还特地派出了一支百人的骑军护卫,刘毅收到讯息之后也不犹豫,便按约定的时间带上张虎徐晃等人及那七千名战俘便往蒙阴而去。
安排好地点之后张燕是一早就派人在城外三十里搭建好了帐篷,自己则特地早到了半个时辰以示诚意。时间到了巳正刘毅果然提前一刻到来,在他身后则跟着长长的俘虏队列,张燕看的颇为清楚,几乎所有的俘虏都没有收到虐待,受伤的兄弟们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刘讨逆,张某久仰了,当日在清河城下实是相隔太远,今日方才一见将军风采。”见刘毅前来张燕率领众将迎接而上,到了近前他便在马上一抱拳笑道,说起来这也算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会面了。
“张帅客气,毅对张帅也是神交已久,前番安平战俘尽在此间,还请张帅先行接受。”刘毅亦是一抱拳回礼道,对待张燕很是客气有礼。
“刘讨逆当真信人也,若非两军之事能与将军为友亦是人间乐事。”张燕闻言欣然道,两边的随行人员都不过数十人,即使如此刘毅还是说道做到将七千余战俘尽数交还自己,这一份心胸胆气岂不足令人佩服?
“呵呵,张帅既有此意,毅亦有此心,希望今日一会之后你我不用再兵戎相见。”刘毅爽朗的一笑顺着对方的话说道,这大乱一起自己首先要忙于经营并州,黑山之事他可不会再管,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与张燕。至于说服对方并不是他今日的目的,留下黑山军对日后的局面便会有利。
“将军说的是,还请帐中奉茶。”张燕闻言一笑轻轻将战马带开,身后众将亦纷纷如此,他这才伸手肃客道。
“张帅请。”刘毅一言便打马而行,和黄巾众将亦有眼神交汇,现在的朗生从容大度没有半点杀气,但看在众人眼中亦是不敢怠慢。
到了帐中张燕命人给刘毅等捧上香茶,双方亦就随同人员互相引荐一番,前者便捧起手中茶水言道:“燕以此茶谢过讨逆将军,将军之信燕已拜读,所言和则两利亦有有心,还请刘讨逆明言之。”
刘毅捧茶颔首一笑,喝了一口将茶盅往案几上一放方才从容言道:“与大汉而言各位都是叛逆之辈……”
张燕等人闻之眼光就是一寒,谁也没料道刘郎竟是这般开场,隐隐间就是心生怒意,虽是碍于刘毅声威不便发作却也一个个面色冷然。
“但在毅眼中却未必尽然,当年乱起之前朝中内臣外戚相争,朝政败坏,百姓民不聊生,每有易子而食之人间惨事,顺是死,反或许还有生路。值此时天公将军登高一呼便是应者百万,说是官逼——民反也非失实,诸位与朝廷为敌在毅眼中倒也情有可原。”刘毅还是淡然的与每一名黑山将领对视,片刻之后方才继而言道,在他的心中亦的确这般。
“刘讨逆说的是,当年我等也是逼不得已。”再听刘毅这番话众人心中又好受了许多,讨逆将军还是敢于直言的,再说他之所言也全是事实令人显见其诚,且语气之中不无同情之意,张燕也是颔首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