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少年汉尼拔（二）
痛苦？是啊，吸血鬼也是有喜怒哀乐的，永恒的寿数使我们对于这些情绪感受的更为深刻。身而为人的时候，毕竟年寿有限，所以一辈子经历很多的人事，该舍弃的就强迫自己毫不犹豫地舍弃。而在当时间没有意义，那些无法舍弃的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发酵。日渐一日，就习惯了细腻的感情。
但就如莱斯特所言，除了阳光，除了死物的血液，负面的情绪也会导致我们的毁灭。或永远地沉睡，或者自杀式的死亡。一想到沉睡了这么多年，我心中就感到一阵恐惧。如果这一沉睡就是几百年，就是几十年，那也是我无法承受的。我所守候的，所期盼的，不就是在未来和家人团聚吗？我能想象我莫名其妙地失踪，将会给父母带来多大的打击。所以啊，上天给我机会，我就不能错过。
我看着坐在床缘的莱斯特，看着灯光下他那齐整地梳向脑后的金发，看着他长长眼睫覆盖下的大眼睛，以及那嘴角微微抿着，稍显宽大的双唇，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了一下，想到文县的重逢，想到这几年的不离不弃——“珍惜眼前人”这句话我们常常听到，但是在穿越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不够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光。于是我拼命地追逐、等待。可是，恰恰是这许多年，我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我忽略了眼前的人，不论他给予我的是什么，友情？爱情？都被我忽略了。
“莱斯特……”我伸手碰了碰他的双唇，看着他略略往后缩了缩，“谢谢你。”
他忽然挑眉，然后迅速地将我还未收回来的食指含到嘴里，湿滑的舌头在我的手指上打着转，那尖锐的獠牙在指面上细细地摩挲着。他握住我的手腕，越凑越近，直到整个人坐到床上，方伸出手搂住我：“嗯哼……灰兔子……你饿了吗？”
他的暗示很明显，还不忘顶在我的小腹处摩挲。我赶紧收回了手，心想这厮又误会了！我现在可没那个心思，我是真的饿了！将手指上的口水全部擦到他的衣服上，我轻哼道：“脏死了。莱斯特，你真讨厌。”
他哈哈笑起来，眼底带着些欲|望，更多的是却是欢喜。他的欢喜那么明显，我甚至能想象到面对死气沉沉的我，他该多么无奈与难过。在床上喝了一些鲜血后，他将我抱去浴室洗澡，后来洗着洗着就洗回了床上。不过这一次我却没有再排斥他，我回应着他的热情的同时，身心也受到了洗礼。
第二天，我们收到了莱克特家的邀请函。原来在我沉眠的这许多年，莱斯特和莱克特侯爵成了好友。就凭莱斯特的见识和他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能和莱克特侯爵成为好友，我一点都不奇怪。他饶有兴致地用眉笔给我画眉，一面和我说：“我的母亲和那位莱克特侯爵夫人一样，都出身意大利的贵族。”
“……嗯。”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很久以前我就猜测莱斯特是法国的某个贵族，之前莱斯特提起过他的家人在法国大革命中受难，所以，他肯定就是旧时代的法国贵族。那定然是他不愿再提的过往，所以他不说，我也不问。如今他忽然提起他的母亲，我便想到了德·莱昂科特老先生。多半，他的母亲比老先生过世的还要早。
“或许你们以后会见面。”莱斯特放下眉笔，“嗯，漂亮极了。”
我却是听的一愣，问道：“以后会见面？”
莱斯特凝视着我，略略地和我说了他的母亲加百列的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在德·莱昂科特夫人病重之时，莱斯特将她转化了！他在我的额前落下一个吻：“穿那件鹅黄色的旗袍怎么样？”
“嗯。好。”我将德·莱昂科特夫人的事情放在一边，起身去换衣服，却见莱斯特站在原地，笑着看我。我忽然有些尴尬，上前将他推出去：“我要换衣服，快出去。”
“真是羞涩的小灰兔子！”莱斯特无奈地摊开双手，“……我只是看看你怎么穿旗袍。”
谁信啊！他都不知道脱过我多少回旗袍了，还能不知道怎么穿？！我坚决不让他留在房内是个明确的选择，否则我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上莱克特家的宴会。
十月的立陶宛已经十分寒冷，我在旗袍外还罩了一件貂皮披肩。我挽着穿着笔挺的西装，系着黑色领带的莱斯特出现在莱克特堡的时候，侯爵夫人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并且对我说：“之前总是听德·莱昂科特先生提起夫人你。今天终于有缘能见上一面，不知道德·莱昂科特夫人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被侯爵夫人的“德·莱昂科特夫人”的称呼惊呆了，反而让她误会我还没好全。她怜惜地拍拍我的手，然后对莱斯特说：“德·莱昂科特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子的。”她又对我说，“哦，你还没见过我的孩子吧？汉尼拔和米莎一定很乐意见到你。”
“那就麻烦侯爵夫人照顾邦妮了。”莱斯特以旧时代贵族的礼仪向侯爵夫人致谢，侯爵夫人立即回了一礼，然后笑道：“你们夫妻真是恩爱呢。”
我略略红着脸，看莱斯特心安理得地受了，只得暂时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话。
和莱斯特在一起那么久，对于他们的礼仪我也是耳濡目染，和他们做了同样的礼仪之后才与侯爵夫人一起离开。因为听出侯爵夫人的意大利口音，我索性就用意大利语和她交谈。当然这得感谢曾经在意大利逗留的三十年，那段时间里，我学会了意大利语，并能流利地和人交流。侯爵夫人很惊喜，她说：“邦妮，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这应该是德·莱昂科特先生对妻子的爱称吧？”
我赶紧说：“并不是的，邦妮……是我的英文名。侯爵夫人不嫌弃的话就这么称呼我。”
她始终噙着温柔的笑，说：“好的，邦妮。听邦妮说起意大利语，我又开始怀念家乡了。”
“我很抱歉，侯爵夫人……”
“请继续说意大利语吧。听到母语，觉得很熟悉，很好。”侯爵夫人牵着我的手坐到席上，“邦妮的衣服真是好看，我从未见过。这是你家乡的传统服饰吗？”
“啊，是的，侯爵夫人。这叫做旗袍。不过我们的传统服饰是汉服……”
大概是女人对服饰都很感兴趣，接下来我们的话题就一直围绕着服饰。如果不是两个小糯米团子跑到侯爵夫人身边，大概我们还能继续说下去。
“邦妮，这就是我的孩子，汉尼拔·莱克特，今年六岁。这是米莎……嗯，我的宝贝小女儿。”她将米莎抱到怀里，对她说，“米莎，告诉德·莱昂科特夫人，你今年几岁了。”
我的注意力立即被这小小的一只粉团子吸引过去，看着她伸出胖嘟嘟的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说：“……妈妈……”
“米莎今年几岁了？”侯爵夫人哭笑不得。
米莎看起来只有一两岁，刚刚学会说话的年纪，不管侯爵夫人怎么问，她都只会说“妈妈”两个字。我看着心里软成了一片，笑道：“侯爵夫人，您的孩子真是可爱。”
我又看向一旁站着的小男孩。只是小男孩看起来没米莎那么容易亲近，浑身上下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疏离。这时，侯爵夫人问我：“邦妮，你要不要抱抱米莎？”
“我可以吗？”我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我还没有抱过这么小的孩子，软软的，小小的。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侯爵夫人将米莎递给我，米莎也不怕生，她好奇地看着我，然后就对我伸出了肉嘟嘟的两条小胳膊。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忽然浑身都有些僵硬——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软好多！我真的不会磕到她吗？侯爵夫人就在一边逗着米莎：“米莎~米莎~谁是米莎？”
大概是我身上太僵硬也太寒冷，米莎在我怀里咯咯地笑了一会儿后，就对侯爵夫人伸出手，叫着：“……妈妈……妈妈……”
“哦哦，这孩子。”侯爵夫人颇无奈地将米莎抱回去，对我说：“邦妮，你这么年轻，和德·莱昂科特先生一定还没孩子吧？”
我笑着摇摇头，学着她的模样逗米莎。
我们开始闲聊，小汉尼拔大概感到一些无聊，看了米莎好几眼，确定米莎更愿意赖在妈妈的怀里之后，就和侯爵夫人说他要去院子里。这个小男孩，虽然对陌生人防备十足，但是尊贵的出身让他受到了极好的熏陶与良好的教育，这使得他在得到侯爵夫人的同意之后，又彬彬有礼地和我打过招呼。小米莎坐在妈妈的怀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指着小汉尼拔的背影，叫着：“……妈妈……汉尼拔……汉尼拔……”
我和侯爵夫人对视一笑，感慨道：“夫人，您的两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哦，是的。他们是主赐给我的最好礼物。”侯爵夫人亲了亲米莎的脸蛋，“战争也快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嗯。”
就如侯爵夫人说的，战争快要结束了。但我们依旧置身战争之中，所以所谓的宴会也只是几个相熟的人聚一聚。简单的宴会在几个小时后就结束了，我与侯爵夫人告别的时候，米莎已经躺在她的怀里睡熟。侯爵夫人唤来女仆将小嘴巴吐着奶泡泡的米莎抱走，然后与莱克特侯爵亲自送我们离开。
后来，我又和莱斯特去城里买了小鸡仔，在后院用篱笆圈了一个鸡圈，将它们养在里面。毕竟天气越来越冷，能捕到的野生动物也不多。当然，这些动物主要是给我食用的。莱斯特需要的鲜血来源倒是比以往多了许多，毕竟战火未灭，这附近有许许多多的兵痞。就这样，暂时的，我们谁也没提离开的话，他又买了几匹骏马，闲来无事就在家中的草场里骑马，有一次汉尼拔带着米莎到城堡外玩耍见了莱斯特在骑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双眼睛都黏在马上，莱斯特的身上。
我索性就抱着米莎到院子里吃点心，看着小汉尼拔跟莱斯特练习骑马。
“……汉尼拔！”米莎指着小马驹，激动地挥舞双手。我笑着擦去她嘴角的点心屑，说：“马。”
“……汉尼拔……”
“汉尼拔在骑马，那是‘马’。”
“……马……”
米莎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小马驹，“马……”
“米莎真聪明。”我抱起她，朝着莱斯特和汉尼拔走去。小汉尼拔已经骑上小马驹，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切的欢喜之色。他朝着米莎说：“米莎！你看，我在骑马！”
一旁的莱斯特忽然将我和米莎抱上大马，然后自己一下子跨上马背，他将我们抱在怀里，对汉尼拔挑挑眉：“小莱克特先生，你要跟紧了！”
难得莱斯特这么有兴致和小朋友玩耍，而米莎在我的怀里非但没感到害怕，还咯咯地欢快笑起来。我不禁也露出了几分笑容，然后看向一脸倔强的汉尼拔。他大声说：“德·莱昂科特先生，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要注意照顾你怀里的女人们。”
莱斯特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拥着我和米莎在草场上纵马飞驰。至于小莱克特先生，从马上摔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摔过，属于小男孩的倔强和不屈神色布满了他的眼睛，最后他能和莱斯特并辔同行。米莎坐在大马上指着汉尼拔：“汉尼拔！马！骑马马！”
“米莎！以后我带你骑马！”
看着兄妹二人相处的模样，我心中也是暖洋洋一片。稍稍回头倒是对上了莱斯特那双迷人的眼睛，一时见到里面蕴含的柔情，不禁也是甜甜一笑。
——如果可以永远、永远这么简单温馨地在一起，该多好？可不管未来怎么样，我学会了珍惜当下。就算以后有什么变故，今天的温暖的记忆将永远在我们的心里。 166阅读网
35 少年汉尼拔（三）
开春之后，我就带着曾太公的骨灰回国，莱斯特也与我同行。如果我没有记错，曾太婆就是在这一年过世的。抗战虽是接近尾声，但各地的形势依旧严峻，广东也不例外。我们没有卖掉广东的宅子，所幸这宅子倒也没被日军或者兵痞伪军霸占，只是附近的邻居大多已是面生，隔壁顾家的宅子也一片死气沉沉。
我独自去见了太婆顾丽莎，她穿着半旧的棉袄子，头发编成两股辫子垂在胸前，掩在门后的小脸已经瘦成巴掌大小。即便如此，中法混血的血统也令太婆极为美丽动人。我听她戒备地问：“是谁？”
“顾小姐，我是苏墨。”
门后的她愣了许久，后来大概是想起了我这个离开广东好几年的邻居，方才将宅门打开：“苏姑娘，原来是你，这么多年过去你没什么变化，我却一下子没认出来。”
“嗯……太太呢？怎么不见她？”
提到伊娃，太婆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我无法端正彼此的辈分，眼前的太婆还是个十九岁的少女，比之穿越前的我还要小上一岁。我上前搂着她的肩膀，隔着袄子也能感受到她的瘦削。我叹气：“可以让我见一见太太吗？”
太婆吸了吸鼻子，说：“她卧病已多日，苏小姐还是莫过了病气。你能问起母亲，我已经感激。”
“我想见见顾太太。”我沉吟片刻，“我有东西要交给顾太太。”
太婆听我这么说，也就将我带去了后院。这些年，兵灾不断，顾家已不复从前烈火烹油繁花似锦之势，当然，曾太婆能在这个乱世保下顾家的宅子已是大善。曾太婆的主卧充满欧式风格，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光洁的镜子里映出一个气质高华的西方女子。太婆赶紧走上前：“妈，你怎么起来了？”
曾太婆敷了粉，唇上还抹了胭脂，完全看不出丝毫病态。
“有客人来了。躺在床上多么失礼？”曾太婆抚了抚太婆的鬓角，说，“丽莎，你去泡壶茶来。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顾太太，您不必如此的。”我心中隐隐作痛，之前想好的措辞却是很难说出口。太婆依着曾太婆的话退下了。房里顿时只剩下了我和曾太婆二人。她静静地看着我，带着打量：“苏小姐，你不是人。”
她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们顾家有什么目的。如果你的目的危害到丽莎，那么，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她的力量还未完全消失，话音刚落，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强大的压迫感。好在这压迫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话锋一转：“但是，这应该是我想多了。谢谢你今日来看我。”
我眼眶一红，不知道是因为被曾太婆防备着，还是看到她这强弩之末的样子，总之很难受。这时，太婆端着泡好的新茶来了，只是她的模样有几分尴尬与拘束，说是：“家中只有陈茶了，苏姑娘见谅。”
“哎，你这孩子。陈茶如何待客？既如此，不如烧壶白水来。”曾太婆对此十分讲究，被她这么一说，太婆更添尴尬之色。我赶紧说道：“不不，陈茶就好。我喜欢。”
“丽莎，你先去你自己的屋吧。我和苏小姐有些话要说。”
太婆不曾有异议，应了一声就走了。
曾太婆皱起了眉头，目光转向我：“苏墨，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坦白吗？”
对上曾太婆那双看尽沧桑，通透而深邃的眼眸，我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为何，却是先掉了两行眼泪下来。
“我说了，您可信我？”
“先说来听听。”曾太婆眉头又是一皱。倒是我被她说的一噎，心想曾太婆毕竟是至尊女巫，见过的世面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动了动唇，便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我一面说一面细细地打量曾太婆的脸色，生怕刺激到原本身体就不好的她。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曾太婆就没有再露出过异色。听我说完，她静静地说：“把新伦的骨灰给我。等我死后，让丽莎将我们埋在一起。”
我已经泣不成声，原本以为可以平静地说完这一切，但在曾太婆的面前还是做不到。她轻声道：“没出息。”但终究是轻叹着招呼我过去。接过曾太公的骨灰后，她嘴角一撇，凄凉地笑了笑，将之放到怀里，又示意我蹲到她的身边，那双白皙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脑袋：“丽莎……你的太婆，被我保护的太好，养成了这么软糯的性子。你曾太公在的时候，给她选了一门亲事，我见过那孩子，如果能看上你太婆，你太婆也能看上他，将会是一顿好姻缘。但如果丽莎在这事上有了别的主意，或者那孩子不喜欢她，你就帮我多多照顾她。”
“……曾太婆……”
“你既然身上流着至尊女巫的血统，就该明白，我已经时日不多。”她笑笑，“让你这个后辈来照顾太婆，是不是觉得不应该？”
“没有。怎么会呢？”
她托起我的下巴，用绢帕擦去我的眼泪。
这时，太婆丽莎又来了，她敲门，在门外说：“妈，苏姑娘的先生来找她。我将人带进来了。”
莱斯特怎么来了？只听曾太婆说：“丽莎，将德·莱昂科特先生请进来。”
太婆一愣，但还是没问原因，赶紧请莱斯特到屋里来了。
莱斯特进屋后，见我和曾太婆的样子先是一愣，但很快彬彬有礼地对曾太婆说：“冒昧打扰顾太太了。我事先不知道墨墨来探望您，不然，应该一起来的。”
“那些虚礼就不要管了。”曾太婆大概不想让丽莎听到他们的谈话，便用法语对莱斯特说，“从前我们家的孩子孤身一人，多亏了德·莱昂科特先生的‘照顾’。”
莱斯特挑眉，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没料到我会把这怪诞的事情和曾太婆说，而曾太婆竟然相信了。但他很快诚恳地说：“顾太太，以后我也会照顾好墨墨的。只要墨墨不再离开我。”
“就算墨墨嫁给德·莱昂科特先生，离开或者不离开都是墨墨的自由。更何况她还没有嫁给你。再说，如果不是你哪里做不好，她怎么会离开？”曾太婆丝毫不留情面，我在一旁听了，却觉得十分受用。她瞥了我一眼，然后对莱斯特说：“你已经探望过我了，我身体不好，想多留墨墨一段时间，德·莱昂科特先生不会反对吧？”
莱斯特嘴角一僵，却是十分礼貌地回答：“当然不会。亲爱的顾太太。”
“丽莎，送客。”
……
我看着莱斯特吃瘪的模样，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早知道认亲戚这么好，我应该早点认的！当然那个时候，我也多次想开口，只是怕被人当成疯子才一直没说。如今曾太婆时日无多，我心中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除了莱斯特，你的秘密将没有任何人知道。即便是你的爸妈。
当晚我和太婆丽莎住在一起，睡觉前，满怀忧愁的她对我说起了她的顾虑——她认为曾太婆的身体一直很好，但是在见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后，曾太婆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曾太婆之所以这样应该和那个女孩有关。但是请了无数的大夫，都找不出曾太婆被人下毒的事情……
我静静地搂着她，心里想，其实她说的没错，曾太婆的身体出事，和那位下一任至尊女巫有关系。可是，至尊的力量是上天赐予的，凡人没有能力强要，却也没有能力拒绝。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和太婆说我要去厕所就悄悄溜出去了。
我站在曾太婆的屋外，听见她低低的哭泣声。
僵立了很久，等哭泣声停止，我才敲门。
屋里曾太婆半坐在床上，枕头边放着曾太公的骨灰。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不是不习惯？”
虽然身边躺着活色生香的太婆是挺折磨人的，不过，我的自制力还不至于太差。我将来意和曾太婆说，她先是一愣，然后摇头失笑：“丽莎是我唯一的牵挂。现在有你照顾她，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曾太婆……”
“墨墨，你有心了。我听过中国的一首民歌，‘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不能让新伦久等。”
我忽然明白了。
我离开了曾太婆的房间，在院子里散心。顾宅外的街道上种满杨柳，这个时节那柳絮就飞的漫天都是。有许多飞进院子，落在池塘水面，落在刚刚发芽的桃树上，还有地面上，石桌上。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太爱曾太公，又何至于守着顾家的宅子，一等就是这么许多年。对于伊娃来说，中国毕竟是异国他乡，当初跟着曾太公，就下定了一辈子的勇气吧？我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倒在枪林弹雨中的男人。一时悲从中来。
“小灰兔。”
我吓了一跳，立即回头去看莱斯特：“你怎么来了？”
天……他优雅地站在顾宅墙头，嘴角还噙着笑，活像登徒子一样。他说：“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来找我。”
……
“你想多了。”
他迅速爬下矮墙，从容不迫地走到我面前，然后亲了亲我的额头：“我发现这样，我会更想念你。”
“那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我揶揄一笑，“我可从来都是乖乖女，之前连男生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你最好别出现在我爸妈眼底，否则他们会怎么对付你，我可说不好。。”
莱斯特挑了挑眉头：“不如我们结婚吧。”
我吓了一跳，赶紧退出他的怀抱，干笑着说：“我们不是伴侣而已吗？”
别开玩笑了，我在二十一世纪，连大学都没上完呢！我老爸老妈要是知道我没经过他们的同意就结婚了，对象还是一个老外，肯定不认我这个女儿了！看我的模样，莱斯特露出了一些复杂的脸色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懊恼。我和他相处这么久了，也不是每次都能猜中他的心思，但这一次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我知道他是一时口快，像他这种一直追求新鲜事物的人，怎么能和婚姻挂钩呢？而且，对于吸血鬼而言，结婚不结婚也没那么重要了。我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生出一些失落和羞恼。我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说：“好了，好了，你快点走了。别被我曾太婆发现。”
莱斯特将我一把抱到怀里，然后狠狠咬了咬我的嘴巴：“晚安。”
·
第二天，曾太婆将太婆和我叫到跟前，平静而缜密地交代了身后事。
太婆趴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曾太婆仿佛有预感一样，果然如她自己所言，在当天晚上就平静地离世了。太婆受了极大的打击，一睁眼就在哭。所以，曾太婆与曾太公的丧事，竟是我在操办。我这一路走来，送走过太多的人。或朋友、或亲人。在德·莱昂科特老先生去世的那天，我就明白了这个现象将会接踵而至，直到时间尽头。
莱斯特也住进了顾宅，与我一同处理七七八八的事情。
头七那天，来了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拿着一张婚契。我立即明白了，他就是曾太婆嘴里说的，那个和太婆有婚约的男人。他是个守旧的男人，有了婚契就认定了太婆。而太婆呢，曾太婆的离世对她来说不啻于天崩地裂，男人的出现带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看到他们相处的样子，我就明白了，这个男人肯定是我的太公没错。
果然，彻底办好了曾太婆的丧事，男人便带着太婆离开了广东。他是在编军人，战事未完，如果不是得知曾太婆出事，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广东来接太婆一个孤女。月余的停留时间已经算是长久。我没有再掺和他们的生活。跟着太公离开那天，太婆哭成了一个泪人，而太公僵立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认识不久的未婚妻……
——这一段倒是和我所知道的“太婆结识了南下作战的太公”不同，所以我和莱斯特又跟了他们一路。原本莱斯特的读心术不会欺骗我们，但事关亲人，我还是不放心。直到看着太婆被太公家好生对待，才算作罢。
后来，我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有婚约在先，一向没什么主见的太婆怎么会在曾太婆去世后就离开广东呢？而能力那么强大的曾太婆又怎么不会为女儿安排下半辈子的事情？可见长辈口口相传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
从广东一路往浙江，然后一路北行，因战事未完，而我又不能做到袖手旁观。所以等我和莱斯特回到立陶宛的时候，已经是是年年末。立陶宛已经下起了大雪，积雪几乎没过膝盖。莱斯特从来是离开一个地方就卖掉房屋，因为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固定资产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变成别人的。但是立陶宛的这座庄园，他一直没有卖掉。也许是因为和莱克特一家的交情。但谁知道呢？
不得不说的是，一旦在某个地方有个自己的住所，就会觉得有一个家。这次北行已到内蒙，我们顺便就想回到立陶宛看看侯爵夫妇，和两个可爱的孩子。——当然，主要还是我想。莱斯特只追求一切新鲜和好奇的事物，至于去哪里，倒是根本不重要。
我给孩子们带来了四个陶瓷娃娃，是由手艺精湛的民间艺人捏就的。大的是爸妈，小的是汉尼拔和米莎。
“我想，汉尼拔一定长高了很多。至于，米莎，我可爱的米莎，不知道她现在会说多少话了。”
莱斯特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听我这么说，就勾了勾唇。
“或许会喊‘德·莱昂科特夫人’了。”
我心情好，也没理会莱斯特的调侃。我们很快抵达了庄园，莱斯特将车停在庄园外，透过车窗望去，只见离开之前还齐齐整整的庄园像是黄蜂过境一般！我立即往莱克特堡的方向看去，叫道：“莱斯特，快去莱克特家！”
没等我说完，莱斯特已经将车子调了个头。但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莱克特家肯定出事了，只是城堡……既不是空无一人，也不是黄蜂过境。城堡里里外外都驻守了军队……莱斯特摇下车窗，说：“是苏联的军队。”
我心中咯噔一下。这时，守门的苏军已经拿起枪，指着我们，用我不懂的俄语问话。但不用想，大概也能知道他们问的是什么，无非是我们的身份和来这里的目的。我和莱斯特对视一眼，然后开了车门下去。于是我听见莱斯特对苏军用俄语回话……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的俄语，想必是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学会的。不管怎么说，他一个西方人连中文都学的那么溜，别的语言就不在话下了……这厮的语言天赋好的令人妒忌啊！
那苏军没有再为难我们，上车后，我赶紧问莱斯特：“怎么样？有没有莱克特一家的下落？”
“没有。”莱斯特看着我，“他们带着孩子，应该走不远。”
想想也是，那些苏军占领了莱克特侯爵的城堡，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而且，我们是被问话的人，自然不可能反过来问他们。莱斯特镇定的语气让我也平静下来，问道：“你往哪里去？”
“记不记得莱克特侯爵在附近有个小庄子。”
啊！的确是有这么个庄子，如果带着孩子和家当暂时躲避战火，他们最可能去的就是那里了！我一慌神竟然都没想起来！去往小庄子必须要经过一片树林，树林的道路只容马车经过，对于汽车来说太过狭窄。我们在树林外就弃了车，然而步行的速度也不在话下。远远的，我听见了自小庄子里传来的歌声……
“是德语。”
莱斯特皱眉。
我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速度。
小庄子外的雪地里，积着厚厚的雪。我一脚踩下去，就没过了我的靴子。
而在小庄子前，两个粗犷的士兵拉着二三岁的小女孩的胳膊，还有一人扬起斧子，用我听不懂的德语在大声呵斥什么，但我想，大意无非就是让他的同伴固定好小女孩……他的斧子是朝着小女孩的脖颈砍去的。歌声戛然而止，茫茫天地之间，就剩下那男人大声的吆喝，还有小女孩嘶声力竭的呼唤——汉尼拔！汉尼拔！
她还不知生死，只是感到恐惧。
“米莎！” 166阅读网
36 少年汉尼拔（四）
“米莎！no！”
我不知道原来我的速度还能这么快。当我抱着小小的米莎从屠刀下逃走的时候，斧头挥下的力道已经无法减去。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将斧头劈入雪地中，力道之大，甚至无法□□！这个该死的……我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我，米莎会怎么样……
她已经被吓坏了，紧紧地抱住我，但还是不忘记指着屋里面：“汉尼拔！汉尼拔！”
“没事了，米莎。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一面亲着米莎的小脸蛋，一面警惕地盯着那群虎视眈眈的男人。他们很快取出了□□，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我们，还有莱斯特：“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的子弹会告诉你们，你们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见识过我刚才那不可思议的速度，我想，这群人还不会这么客气地试探。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看，我便透过那敞开的大门，看到一只小浴桶被支在火堆上面，一旁还躺着昏迷过去的汉尼拔。米莎看到自己的哥哥，又哭着喊：“汉尼拔……”
“嗯哼……你们是要吃掉这个小女孩吗？”莱斯特忽然出声，并且还勾了勾嘴角，“多么邪恶、可怕而又自私的人类……不过我真喜欢。”
那群人被莱斯特的话绕晕了，但第一句话他们是听懂了，其中一个解释说：“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吃到东西了。我们不想被饿死。反正这个小女孩有肺病，她活不了几年了。”
“哦。情有可原。”莱斯特呵呵一笑。我抱着米莎瞪了莱斯特一眼，好在小米莎什么都听不懂，只是紧紧地抱着我，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屋里昏迷的小男孩。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笑道：“法国人，只要你把你的食物交出来，我们就绕过你们，还有这两个小孩子。”
“我的食物？”莱斯特哈哈大笑，却带着一惯的优雅，“你确定吗？”
那个人皱着眉：“只要你交出来，我就放你们离开。我绝对不撒谎。”
莱斯特愉快地一笑：“很好。”
我就看着莱斯特一步步朝那些男人走去，自发地捂住了米莎的眼睛。他们大概觉得自己手里有枪就什么都不怕，一直到莱斯特离他们只有三步之遥，才颤着腿往后退去。
“小白脸！食物呢？你再走近一步，老子就开枪了！”
“ell，那你开啊。”莱斯特一些，在那个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抓住一个人，然后露出獠牙，生生咬断了那人的脖子！米莎躲在我的怀里一颤，我取出帕子将米莎的眼睛遮住，安抚道：“……亲爱的米莎，叔叔在玩抓坏人的游戏……米莎乖乖闭着眼睛，这样，等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到汉尼拔了。”
我不知道米莎能听懂多少，但安慰一个孩子的确不是我的长项。也不知道是这话起了作用，还是我抱着她让她感觉到了安全，她总算不再颤抖，乖乖地窝在我的怀里。那厢，莱斯特吸干了一个人的鲜血，那人的同伴受了极大的惊吓，居然站在原地，既不开枪也不逃跑，眼睁睁地看着莱斯特从兜里取出一张纯白色的绢帕，优雅地拭去嘴角沾着的鲜血。吸过鲜血的莱斯特精神似乎更好了，而双眼却冒出了猎人杀死猎物之前，逗弄般的眼神。
“接好我的食物，杂种。”
我知道莱斯特这是记恨之前这人骂他小白脸呢。
他一把将那个被吸干了鲜血的人的尸体提起来，然后目露冰芒，朝之前带头的人砸去！那人尖叫一声，拿起□□对着那砸来的尸体一阵扫射。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有一个还有一些理智的人悄悄后退，企图逃跑。我目光一凛，走到那人的身边：“嗨。你们不是很饿吗？”
那人拿出枪就对准我，我轻蔑一笑：“这么颤抖的手，连保险栓都打不开。”我夺过他的□□，然后扔到雪地上。看着他一步步后退，不断地吞咽唾沫。我笑问：“感觉怎么样？被人当成食物的感觉？不过，反正你也快要饿死了……”
我张嘴，露出獠牙，舌头在上面舔了舔。
“不！不要！求求你！我不想的！”他跪在我的面前，不断地哀求，“再说了，这个小女孩不是活的好好的吗？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求求你！”
在他的苦苦哀求中，我迟疑了。然而结果却是招来他凶狠的反击！他一把抓住雪地上的那枪支，枪口却不是对准我，而是我怀里的米莎！
“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混蛋！”
在他开枪的时候，我侧了个身，那子弹便射入了我的胳膊中！很好……拿着枪打我的家伙，尸体都变成灰烬了！而他……也不例外！
温暖的鲜血从我的口腔流入体内，米莎趴在我的肩膀处问我：“……夫人……”
我一愣，想到有孩子在的确不方便，但更令我吃惊的却是，屋里的汉尼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没死透的男人从我的手中滑落，躺在地上不断地抽|搐……我赶紧将嘴巴舔干净……我想，我在一个孩子面前做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汉尼拔的脸色不对劲！那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表情！他的眼神冰冷，却含着笑，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魔……
便是我，也感到心中一颤。随之，他站了起来，拿起地上放着的一把匕首放入怀中。然后一步步地走向我，接过我怀里的米莎……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出现了极轻微的变动，他贴着米莎的耳朵，呢喃着：“米莎……我的米莎……”
米莎感觉到了自己的哥哥，但是她没发现汉尼拔身上的变化。她高兴地反抱住汉尼拔：“……汉尼拔……汉尼拔……”
“米莎。我的。”汉尼拔的双唇吻上了米莎的耳朵，“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这孩子一定是吓坏了。我正想问问他发生的事情，以及莱克特侯爵的下落，汉尼拔冰冷的目光就对上了我：“德·莱昂科特夫人。多谢你。”
他没有将米莎交到我的怀里，只是让米莎乖乖地坐到一边，然后他取出匕首，走到那个没死透的人跟前，将刀锋贴着那人的腮帮：“科纳斯……我记得你的歌声。”
那人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汉尼拔。
“……树林里有个小矮人，平静而沉默……米莎一直喜欢这首歌。”提到米莎的时候，他的眼底露出了一些笑来。
莱斯特走到我的身边，与我一起看着小汉尼拔。
如果说小汉尼拔带给我的是震骇，那么，在带给莱斯特的却是惊喜——是的，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了类似惺惺相惜的神情！一年多的时间，小汉尼拔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是遭逢了巨变，也绝对不至于……不至于用匕首熟练地剜去活人脸上的腮帮……而且还割成“m”形状……然后用树枝串起来……拿到屋里……放在火上烤……
“抱歉。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莱斯特用帕子掩着唇，眼底露出兴奋的光芒。
小汉尼拔勾唇，然后将其余几人的腮帮子都挖下来。
“……汉尼拔……”听到那个没死透的人的惨叫，米莎忍不住叫出了声。
“先生，你太吵了。”他一匕首刺入那人的脖子，一刀毙命。然后他将米莎抱到怀里，“米莎，我在这里。你饿坏了，你等等我。”
我便上前想将米莎抱过来，汉尼拔下意识得护住了米莎，但很快却笑着将米莎交给我。
“那么，麻烦德·莱昂科特夫人了。”
他去屋里找到了一些胡椒和盐，洒在烤串上面。烤肉的香气出来以后，米莎便忍不住在我的怀里张望。还想将帕子扯掉。我赶紧安慰道：“米莎……再等等……”
这一地没腮帮子的尸体如果被米莎看到的话……夭寿！夭寿啊！
汉尼拔轻轻一笑，等烤串烤好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米莎从我的怀里抱走。
“德·莱昂科特先生，夫人，你们要来点烤串吗？”
“……不用了，我对烤串没兴趣。”
“ell……虽然我很感兴趣，不过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抢小孩子的食物呢？”莱斯特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好像是在期待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会吃掉这些腮帮子。
但汉尼拔将烤串放到盘子里，优雅地拿起刀叉，先是将那块“m”形的腮帮子切成小块，递到米莎的嘴边：“‘m’……formischa……”
“mischa……”小米莎重复汉尼拔的话，张开小嘴吃下那块腮帮子。
我站在一旁，担心地问：“汉尼拔你没事吧？”
“德·莱昂科特夫人觉得我会有什么事情？”汉尼拔又问米莎，“好吃吗？”
“……好吃……”
然后汉尼拔看向我：“她需要食物。但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情。对吗？德·莱昂科特先生，以及德·莱昂科特夫人。”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我觉得我还是问问莱克特夫妇的事情……这孩子别是吓傻了！还有……莱斯特！你收一收你的表情，对着一个小正太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会让人误会的！哎，我身边的这都是什么人？！ 166阅读网
37 少年汉尼拔（五）
“过来。”莱斯特忽然握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一边带去。我还有些担心汉尼拔兄妹，深以为汉尼拔做出这样的举动，许是家里巨变，但也许是刚才看到我吸血受到了刺激。莱斯特轻轻托着我的胳膊，问道：“胳膊怎么样了？”
我这才注意到胳膊上的枪伤还在渗血……挠头一笑，我说：“谢谢提醒，那我先去把子弹取出来。”
莱斯特轻轻瞪了我一眼，将我带到一边，说：“愚蠢的灰兔子。”
喂！孩子都在呢！给点面子！
莱斯特不是第一次给我取子弹，这次伤的也不严重，所以算是轻车熟路了。只是疼痛是无法习惯的，我闷哼一声就咬上了他的肩膀。莱斯特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低头在我耳边说：“小灰兔，希望你保持这样的热情到夜晚，我全身上下都可以给你咬……”
“呸呸呸，莱斯特，你注意点形象。”
“哦，我觉得小莱克特先生不会介意。”莱斯特无所谓地耸耸肩。
等到伤口自动愈合之后，汉尼拔和米莎也吃完了烤串。莱斯特说：“莱克特先生要去法国的话，正好和我们同路。”
汉尼拔目光一亮，彬彬有礼地说：“那就麻烦德·莱昂科特先生了。”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说要去法国的？”想起一个世纪的路程，我也是没骨气地垮了脸色。莱斯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亲爱的，有我在你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再说了，你不想送小莱克特先生和他的妹妹去投奔他叔叔一家？”
“……汉尼拔和米莎的叔叔？等等……那么莱克特侯爵……”问到这里，我赶紧闭嘴了。我想起了莱斯特是有读心术的，所以，他这样说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莱克特侯爵……大概多半是遇难了。我忽然有些难受，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汉尼拔和米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汉尼拔对上我的眼神，说：“亲爱的德·莱昂科特夫人，您不必担心。”
被一个孩子看透心思并且安慰……还真是令人郁闷……
汉尼拔说完之后，莱斯特就让我们启程，说是免得等会俄军过来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里，汉尼拔又笑看了莱斯特一眼，渐渐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的注意力还在米莎的身上，见汉尼拔这个半大孩子抱着更小的米莎，心里多是不忍，不禁提议：“汉尼拔，让我来抱着米莎吧。”
“多谢您的好意。”汉尼拔勾唇，“不过还是让我来抱着米莎。”
我能体谅汉尼拔的心思，如果莱克特夫妇真的出事了，米莎算是他共过生死、相依为命的至亲。这样的认知让我有些难受，于是没有再阻止。出门前，汉尼拔又从一只塑胶棕熊的嘴里拿出一大把珍珠，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我认得其中的一只珍珠簪子，是莱克特夫人非常喜欢的一枚，我见她戴过许多次。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的遗物。
汉尼拔兄妹坐在后座，米莎自打吃饱了之后就一直没说话。连日来的饥饿以及刚才受到的惊吓都让这个孩子体力透支。她在汉尼拔的怀里感受到了安全感，自然就昏昏欲睡。她小小的身子躺在后座，脑袋枕在汉尼拔的腿上。我将披肩脱下来递给汉尼拔的时候，见到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而汉尼拔眼底带着十分复杂的神色，全神贯注地看着米莎。我忍不住轻轻提醒：“汉尼拔，给妹妹盖上。”
他这才看我，又彬彬有礼地笑了：“多谢你。德·莱昂科特夫人。”
“我喜欢从你嘴里说出的‘德·莱昂科特夫人’，真是动听优雅。”莱斯特勾唇笑着，“r.”
莱斯特……你居然调戏小正太……而且r又是什么鬼！我十分尴尬地伸手去掐他的大腿，悄悄透过后视镜去看汉尼拔的表情。没想到的是，汉尼拔依旧噙着那恰到好处的笑容，神情平静无波。我心里不禁生出了刚刚的疑惑，汉尼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并不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的孩子，在他身上，我看不到无助，更没有愤慨，就像是……一滩有生命的死水……这滩死水在对上米莎的时候，就无声地荡漾开……不，也不是死水，更接近那种淡漠的、高高在上的残忍。就如他优雅地剜去别人的腮帮，吃入腹中时，不急不缓，举止优雅地像是一个高贵的侯爵在品尝顶级大厨做好的美味。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如今见到的汉尼拔和莱斯特的共通之处在哪里了。
忽然我的手一紧，只见莱斯特依旧笑着，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正握着我的，并且细细地摩挲开来。我红着脸，想起目的地，又不禁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要去法国——莱斯特的故乡了。曾经的他似乎很排斥回到法国。可如今，一切都改变了。他也改回去了。
夜里的时候，我们住进了一间旅馆。等我帮米莎洗完澡，出了浴室就看到莱斯特和汉尼拔坐在餐桌上，莱斯特的面前放着一瓶红酒，而汉尼拔的面前放着两盘新鲜的牛排。我看着莱斯特端起酒杯，慢条斯理地喝下那“红酒”，心中料定那酒瓶里装的是鲜血。好吧……看来汉尼拔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却没有害怕，也没有排斥。真是好诡异……
他对米莎笑道：“米莎，过来。”
米莎看看我，又看看汉尼拔，果断地拉着我一起走过去了。汉尼拔将米莎抱到自己的腿上，说：“米莎，饿不饿？”
“饿！”
我自走到莱斯特身边坐下。他给我倒了一杯“红酒”，说：“bonappetit,macherie.”
我轻轻一笑，看起来莱斯特对汉尼拔了解很多……当然，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坐在我们对面的莱克特兄妹，汉尼拔细心地将小块牛排喂到米莎的嘴里，说：“乖，这个只能尝一点点。”
米莎的年纪还小，不能吃太多的肉。喂了一点点牛肉之后，旅馆的员工就推着餐车进来，其中就有一大杯牛奶，还有一碗绿色的蔬菜米粉糊。汉尼拔用调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米莎，十分用心。我在一边看的两眼泛光，莱斯特忽然对我说：“亲爱的，要不要我喂你？你喝牛奶吗？或者别的……”
“闭嘴，莱斯特。”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夜里休息的时候，我顾忌隔壁房间的孩子一直没发出太大声音，只是这厮见我如此这般，反而更加折腾我……第二天，我红着脸去叫莱克特兄妹起床，是汉尼拔开的门，他笑着对我说：“早上好，夫人。”
虽然是很简单的招呼，但我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神里有暧昧！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呢！该死的，苏墨你在想什么？！让你昨天光顾着享乐，忘记问莱斯特关于汉尼拔的事情了！该死的！
我僵着笑打过招呼，又问：“米莎还在睡吗？”
汉尼拔点点头，看向屋里的时候，目光带着温柔。我这时才注意到小汉尼拔的眼睛泛着血丝，看起来……居然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我吃惊不已，说道：“汉尼拔，我知道你担心米莎。但是，你应该照顾好自己。你得知道，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孩子。”
汉尼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我觉得我一闭眼，米莎就会从我的身边消失……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说完，他回到屋里，轻手轻脚地给米莎穿衣服。看着睡颜如同一个精致的娃娃的米莎，汉尼拔又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道：“……米莎的笑最好看了……谁都无法将她从我的身边……再次带离……”
我觉得鼻子有点酸，上前说：“我们今天不赶路了。我和莱斯特去给你们兄妹买点衣服。汉尼拔，你得好好休息。”我按着汉尼拔的肩膀，“米莎也一定不想自己的哥哥累坏的。听着，好好地睡一觉。米莎在这里，温暖的，真实的。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知道汉尼拔有没有听从我的意见，因为在他那通透一样的目光下，我落荒而逃了。真实一个可怕的人……经历过莱斯特这种变态，我居然还是无法抗住他的注视？！真是太丢脸了……于是，在我拉着莱斯特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我问起了汉尼拔的事情。
莱斯特一点也没打算瞒着我，他告诉我，小汉尼拔的体内住着另一个世界的汉尼拔的灵魂。我认真地看着莱斯特，说：“这件事情，用中文可以用两个字概括——重生。”
莱斯特挑眉看着我，用中文和我对话：“所以呢？”
额……所以呢……
卧槽！所以汉尼拔是重生的！那……也就是说……在汉尼拔前世的遭遇里，米莎是真的被那群兵痞杀死，然后拿来煮着吃掉了……而那群人还将米莎的肉汤喂给了昏迷的汉尼拔……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汉尼拔的心态。当然，至于汉尼拔食人……却和他后来从孤儿院逃离后，和法国的东方婶婶，紫夫人相处的经历密不可分。在东方文化里，斩敌方首级示众由来已久，而“吃”的文化更是多种多样。从那时，汉尼拔开始体验“食人”。我不想在道德层面去定论汉尼拔食人，毕竟我也是一个怪物，我以鲜血为生，杀过很多很多的坏人。我认为的坏人。在汉尼拔将那群兵痞的腮帮子剜下来做成烤串，我也没有任何不适。也许是人性开始被我吸血鬼的本质压抑，也许……我原本就不认为杀死一个坏人是不对的事情。
汉尼拔的人性早在前世失去米莎的那个雪天消失。活下来的，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而我一直与恶魔为伴，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他，听完了他的经历后，我还是选择送他们兄妹一起去法国。至于莱斯特……在那天看到汉尼拔从地上站起来，他就知道了一切。如果说我能平静地看待汉尼拔，那么，莱斯特绝对是欣喜的、带着欣赏地看待他。
“莱斯特，之前那个兵痞对我说，米莎有肺病，活不了几年……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166阅读网
38 少年汉尼拔（六）
“不管是不是真的，莱克特先生会想办法解决的。”
汉尼拔吗？听起来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在我看来，他终究是个孩子。而且再厉害，他也只是凡人。凡人如何与死神对抗？我想了片刻，问莱斯特：“其实我舍不得米莎，你觉得她和我们作伴如何？”
“是个好主意。只是我觉得汉尼拔不会同意让他最爱的米莎从此失去光明和味觉。”莱斯特搂住我的肩膀，“亲爱的，不是每一个血族都有你我这样的运气。”
是，莱斯特说的不错。更别提，现在的米莎还是个孩子。
我再也没提过这件事情，只是在送莱克特兄妹回到法国后，与莱斯特在法国定居了下来。
汉尼拔的叔叔叫罗伯特，眉目间和莱克特侯爵有好几分相似。他的妻子紫夫人是个日本人。如莱斯特和我说的一样。听闻莱克特侯爵一家的噩耗，两人都十分同情汉尼拔兄妹。我与莱斯特将人送到罗伯特家的维戈庄园后，并没有接受他们的热情邀请。虽然我知道紫夫人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却还是无法平静地对待她——一个祖上是日本武士的女人。不管怎么样，罗伯特夫妻没有孩子，而且根据汉尼拔上辈子的记忆来看，他们不会亏待这两个孩子。是以，我也能安心地离开。
我们在巴黎卖下一座小别墅后，就寄信给汉尼拔，让他记得和我们保持联系。在我的心里，到底是舍不得米莎出事的。战后的巴黎笼罩在一片惨淡阴云之中，但我和莱斯特的生活却似乎没什么变化，我甚至在莱斯特的资助下，在巴黎市中心开了一家中餐馆，当时巴黎已有不少中国移民，其中许多人选择了餐饮业，我很容易雇到员工。
熟悉的中餐总是能让我想起爸妈，我有时候也在想，几十年后的爸爸就是在巴黎的某个中餐馆里上班，他的身影也许和我雇来的厨子一样。值得一提的是，年轻的大厨张晨也是广东人，得知我也是广东人后，他就经常用粤语和我交流。这让我的心泛起了阵阵涟漪，那熟悉的乡音，让身处异国他乡的我感到温暖。当然，对于他来说，大概也是的。
因为莱斯特总是去参加各种宴会，追逐一切有趣的事物。我便有更多的时间花在餐馆里面。当时的巴黎也比较乱，1947年年底的时候，我们遭遇了一次盗窃，如果不是张晨那天没有回家，餐馆的损失只怕无可限量。我倒是不怕身外之物的损失，只是看到张晨被歹徒刺了一刀，心有余悸。他在医院的时候，我每天去看他，同时也买下了餐馆隔壁的一栋房子。
张晨出院那天，我还是问起了他那天怎么还在餐馆里面。高大阳光的男孩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我续不了房租，所以就被赶出来了。我没别的办法，就擅自住在餐馆里面……老板娘，对不起。我会尽快找到房子的。”
我瞪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说：“都是中国人，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是在国外。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居然也不和我说一声？算了，这次如果不是你，我的损失就大了，所以你别和我道歉。房子的话，你也不必出去找了，我买了餐馆隔壁的房子，你住进去就是。”
“那谢谢老板娘，我会按外面的租金付给你的！”
“得了，又不是你一个人住。燕子她们，厨房的老头子，还有我，都住在里面。放心好了，那房子很大。够住。”
张晨不知道想什么，半天才问：“老板娘，你也和我们一起住？”
“是啊。住的近点才方便照看。”我想了想，又说，“张晨，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想着去赌场。这样下去，哪个女孩子敢嫁给你？”
张晨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赌。我知道出国打工其实很憋闷，赌博成了这些男人的消遣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我以前看在眼底，却从来没有说过张晨。倒是餐厅里做跑堂的小妹燕子总是挂在嘴边，劝个不停。但这次张晨连房租都给赔进去了，我觉得身为他的老板娘，还是有必要提点下了。
张晨的脸更红了一些，车子停在红灯前，他忽然问我：“苏……苏……老板娘，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听他别扭的称呼，我没忍住笑了出来，但是张晨却急了，像是被我耻笑了一样。我赶紧端正脸色，对他说：“谁不会犯错，犯了错改了就好。只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会有人瞧不起你。再说了，别人的目光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
我看他像头倔驴一样，耸耸肩，说：“你什么都好，改掉赌博的习惯就是完人了！张先生！话说回来，你和燕子她们一样称呼我就好，什么老板娘，都把我叫老了。”
“燕子她们叫你苏姐，我怎么能跟着叫？你看起来也就只有十九岁吧……”
唔……这句夸奖，我喜欢！我笑着对他说：“那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苏……苏墨。”张晨试着叫了叫，然后说道，“那个……你搬来新家住，你家里的那位先生会同意吗？”
“什么？”
“刚刚开门时候，总是来接你上下班的法国人。他是你的先生吧？”
是啊，餐馆刚刚开门的时候，莱斯特每天都会接送我的，但他最近迷上了一个搞音乐的法国妹子，别说来接送我了，就是家也很少回。说起来，搬到新家去——我亲手赚来的钱买下的新家，和大伙住在一起，我应该会更加快乐。
“小心！”
我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上前面车子。在一片鸣笛声里，我轻声说：“不是，他不是我的先生。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他欺负你了？那个鬼佬敢欺负我们的老板娘？！”
“……他没有欺负我啊！”我笑着摇头，“谁敢欺负我？”
张晨闷闷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嘀咕什么。回去后，我请来装网络的人刚刚到，燕子正在招待他们。看到我和张晨回来，一蹦一跳地到我们跟前，说：“苏姐辛苦了！诶，橙子，你没事了吧？！”
张晨捏了捏拳头，露出胳膊上的肌肉，对我俩说：“没事！强壮着呢！”
“你就显摆吧！我给你煲了鸡汤，你赶紧趁热喝！”说完，燕子又补充了一句，“苏姐吩咐的！”
我看着他们打闹，听着周遭中文和法语混合的声音，竟也没觉得多少踏实。
我住进新家的第三天，莱斯特来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房里了。我被吓了一跳，瞪着他说：“我们的partyboy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莱斯特四肢摊开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晦暗不明：“你不和我打声招呼，就搬出来了？”
“最近你很忙，当然，我也很忙。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告诉你的。现在你来了，那就更好了。”
“你还真的打算一直把这间餐馆开下去？”
“……有什么问题吗？”我淡淡一笑，“莱斯特，我本来就是个渴望安定的人。等见过了我的爸妈，我还会回中国的。也许还开一家餐馆。”
“过来。”
我不理他，径自去拿干毛巾擦头发。莱斯特忽然沉下了脸色：“该死的，你在对我生气吗？”
“……德·莱昂科特先生，明明是你在对我大吼大叫好吗？”我哭笑不得，心里更闷了一些。莱斯特定定地看着我：“好，我道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生我的气。”
“我真的没有生气。”
莱斯特皱着眉，站起来朝我走过来，将我逼到角落里，然后挑起我的下巴，企图吻下来。我有些不乐意，干脆偏了偏脑袋：“我明天还要上班，想睡觉了。”
听我这么说，他干脆来扯我的睡袍，我心里一阵烦闷，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莱斯特，我说，我想睡觉了！你回去吧。”
“该死的！我真的讨厌你这副样子！”莱斯特一拳打在墙上，也不顾我的意愿就开始扒我的衣服。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想起那个有气质又漂亮的法国妹子，想到她和莱斯特站在一起的模样，心里就一阵阵烦闷，我开始挣扎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作太大，惊动了楼下的张晨他们。莱斯特松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张晨拿着一根铁棍……如果我没有听错，刚刚就是这铁棍打在莱斯特的脑袋上发出的声音……
莱斯特怒不可遏，我赶紧护在了张晨的身前，厉声叫着莱斯特……
是的，我害怕他伤害张晨，伤害这屋里的任何一个人。害怕他露出本质，让我没办法将这餐馆继续开下去……
而莱斯特眼底寒光大盛，他冷笑了几声，然后露出了冰冷的獠牙：“亲爱的小灰兔，我让你过来。” 166阅读网
39 少年汉尼拔（七）
张晨拿着铁棍护在我身前，对我说：“墨墨你别过去！这该死的洋鬼子以为戴了假牙就可以吓到爷们了！”
莱斯特忽然冷笑起来，目光紧紧锁住我。
“苏姐，你怎么了？”
楼下传来了燕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住在楼下的大伙要上楼来。我心中咯噔一下，赶紧将张晨拉到身后，说：“张晨，你先去楼下，让大家不要操心。我和他，有些话要说。”
“墨墨！”
“你不听老板娘的话了？！”
张晨狠狠地瞪了莱斯特一眼，将手中的铁棍交给我：“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们。”
这铁棍要是真能伤害到莱斯特分毫，我就毫不犹豫地揍他了！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张晨不甘不愿地走出房间。莱斯特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阴鸷目光紧贴着张晨的背影，我下意识地将房门关上，对莱斯特说：“莱斯特，你不能别动我的人。”
“亲爱的，到我身边来。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嗯？”
我放下毛巾，走到他跟前，就着床缘坐下。
“那么，说吧，你为什么生气？因为瑟琳娜？”
“……谁是瑟琳娜？”
莱斯特嘴角一僵。我看他的样子，倒是或多或少猜到了，那个瑟琳娜大概就是他近来非常感兴趣的那个法国妹子。我用手卷了卷带着湿意的发梢：“我们得好好地谈谈。”
“嗯，这才是乖孩子。”他轻轻笑起来，虽然目光依旧冰冷可怕。随即他又一把将我扯到怀里，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抱着我从阳台上跳下去！厨房的老头子正在后院里抽烟，看到我们两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愣了半晌，然后打招呼：“哟，老板老板娘，你们这是玩私奔呢？！”
莱斯特抱着我亲了一口，对老头子说：“她最近喜欢我这么对待她！”
“哦哦哦！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老外很流行的s|m……”
“大师傅，你好好吸你的烟，谁也不会说你是哑巴的！”这个多嘴的老头子……真是的。但莱斯特却莫名其妙地被取悦到了，他搂着我的腰将我带到车库里，然后将我一把塞进副驾驶。
我没有开口问莱斯特要将我带去哪里。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和他谈。谈什么。
他将车子开入一间小电影院的停车场。
我当然不会认为他是带我来看电影的，于是，我安分地坐在车里，等他解释。
“以前的时候，我们匍匐在黑夜里，生活在黑暗之中。可是谁能想到，几十年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看起来，白天黑夜，对于血族，对于人类，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莱斯特轻轻点着方向盘，“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吗？我亲爱的。”
“嗯。”以前的社会没有电，到了夜间是极少有人出门的。和现在的社会当然不同。再过个几十年，夜猫子更是普遍。莱斯特继续说：“这间电影院，在几十年前是一个剧院。舞台上的，是人是鬼，又有谁能认得出来？我以前可爱剧院了。我就是在舞台上杀了人，台下愚昧的人也只会认为是演技太真！哈哈。”
几十年前的法国剧院？莱斯特曾经来过这里，并且很爱这里？
我满头雾水，只能听他继续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老朋友们还住在这里。只不过剧院与时俱进变成了电影院。那个瑟琳娜，也是电影院的人。”
“她可不是吸血鬼！”我见过瑟琳娜，自然分辨得出来她是不是人。既然莱斯特说电影院里的都是他的老朋友……自然指的是吸血鬼。而瑟琳娜绝对不是。他勾着唇：“你愿不愿意跟我进去看看？”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因为莱斯特强行带我出门之前，我刚刚洗完澡，所以现在穿着一件浴袍。这样怎么去电影院？我瞪了他一眼，说：“不去。”
他打了个响指，转身从后座拿来一只木盒子。他将木盒子递给我，说：“打开看看。”
我迟疑着接过，心里还怀疑是不是整人的东西……然而打开之后，我便觉得眼前一亮。木盒子中装的是一件黑色的晚礼服！他伸过胳膊，将我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苏小姐参加我们的晚宴？”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搬走那天我就知道了。只是想看看你什么会回来。但你一直没回来。”他当着我的面，转了转无名指上雕着蝙蝠的戒指，“当然，你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头脑简单地认为我今天只是因为邀请你参加晚宴，才会去找你。而没问清楚的你就对我冷言冷语，还指使别的男人攻击我，并且不允许我还手……”
“够了！莱斯特。”我轻轻摸着晚礼服，“你先下车，我换下衣服。”
莱斯特略略低下身子就咬住了我的耳垂，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肩膀，一只手伸到了浴袍里面。我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这下子竟只能任由莱斯特作为！我有些慌乱，低声叫道：“你……你别闹，不是说要参加宴会吗？”
“嗯哼……我在帮你换衣服，亲爱的。”
“……莱斯特，晚上再说！”我还要会一会那位瑟琳娜，怎么能以一副高|潮后的样子出现？莱斯特不明白我的心思，但大概是我的话戳中他的心思，他倒是停止了乱来。只是还是不依不饶地要给我穿衣服。
虽然换礼服的时间长了一点，可好歹换好了。我摸着腰间袖口的黑色蕾丝，以及胸口处点缀的珍珠，心道这晚礼服真是特殊，简约又复古，当真好看的紧。可惜没有全身镜让我照一照……我胡思乱想间，莱斯特不知道从木盒子下层取出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弯腰握住我的脚踝，将我脚上的拖鞋脱掉，换上这双高跟鞋。我心中一动，瞧着他厚实的后背，忍不住问：“莱斯特，你给别的女人穿过鞋子吗？”
“嗯哼，我的母亲。”莱斯特起身，漫不经心地回答，眉宇间还有揶揄之色。紧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戒指，与他无名指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明显小了几号。他拉过我的左手，戴到无名指上，说道：“没有骗你。”
“这戒指是你们会员的标志吗？”我心中一喜，随便转移了话题。
蝙蝠、吸血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起来。虽然这蝙蝠的样子狰狞了一点，但的确很酷。
莱斯特的笑僵在脸上，粗鲁地将我往怀里一带，恨声道：“愚蠢的灰兔子！”
“难道还是结婚戒指不成？”
但莱斯特没有再说话，只是搂着我朝电影院里去。电影院已经歇业，我们是从私人入口进去的。大堂里灯火通明，数十个男男女女或轻声交谈，或端着高脚酒杯饮酒，男人无不穿着黑色燕尾服，女人皆穿着黑色的晚礼服。见我和莱斯特进来，那些男女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更为长久一些——瞧瞧他们，清一色的白皮肤，高个子，西方人的血统在他们的身上再深刻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注意到晚宴里还摆着一些水果与糕点，并且也有不少人取来食用。——这宴会，居然是充斥着吸血鬼与人类的宴会！
——就如当初我在意大利见识过的吸血鬼聚会差不多。
“美丽的东方姑娘，很荣幸见到你。”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清俊男孩来到我们的面前，“我叫阿曼德，是莱斯特的旧识。”
“阿曼德先生，我也很荣幸见到你。”
“莱斯特，苏小姐，那么请跟我到这边来。”他忽然一笑，“还有一个小时，宴会就真正地开始了。”
我挽着莱斯特的臂弯，仔细地打量起在场的人或吸血鬼。很快，我发现有些人的手上戴着蝙蝠戒指，而有些人没有。我很快明白，这戒指大概就是区分吸血鬼与人类的信物。如此看来，宴会上真正的吸血鬼寥寥无几，而那些人类，多半又是金发碧眼，年轻美丽的西方人。他们举止优雅，穿戴华贵，看上去像是地位极高，或者十分富有的西方人。
阿曼德将我们带到了角落里的几个位置，那里已经坐着一个白人女子，正是我见过的——瑟琳娜。一见到莱斯特，她就激动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甚至直接忽略了我，对着莱斯特行了一个古典的礼仪，压抑着兴奋，对莱斯特说：“德·莱昂科特先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莱斯特回了一礼，说：“去接我的爱人的路上出了点问题。”
瑟琳娜这才看向我，我立即忽略了莱斯特对我的称呼，轻描淡写地回看过去。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打量她，目光中带着傲慢与挑剔，直到瑟琳娜有些讪讪地别开目光，从脸上挤出一丝笑：“这位小姐真是美丽动人。”
“你也是，美丽的小姐。”嗯哼，好歹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目光的较量怎么能输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我从容地赞美她，然后淡然地收回目光。
阿曼德颇感兴趣地看着我们，然后对我说：“嗯哼，午夜开始了。苏小姐，你是第一次来参加我们的宴会，不如让我陪你先在一旁看看？”
“阿曼德，我会陪她。”
莱斯特搂着我的腰，将我带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阿曼德挑了挑眉，说：“瑟琳娜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莱斯特，我们说好的。”阿曼德凑到莱斯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阿曼德的声音恰恰好能让我听见。最后，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方才走向瑟琳娜，对她弯腰伸手：“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美丽的小姐与我共舞？”
瑟琳娜依依不舍地看着莱斯特，最终一咬牙，搭上阿曼德的手。
离午夜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慢板音乐响起，场上的男男女女都找到了自己的伴，开始随着音乐跳起双人芭蕾。我曾经在一百多年前的新奥尔良见识过这种舞蹈，它起源于意大利，随着意大利贵族与法国贵族的联姻而传入法国，后来成为当时盛行的法国宫廷舞蹈。我看着场上的人优美的舞蹈，心里更加疑惑，忍不住问莱斯特：“莱斯特，你们的宴会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让人类和吸血鬼联谊？
那些在场上跳舞的人都是吸血鬼和人类的组合。没有任何例外。
莱斯特说：“嗯哼，你情我愿的宴会。”
我皱眉看他，随着优雅的舞步与音乐，时间一点点流逝。午夜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场上的吸血鬼们搂住了人类的舞伴，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他们的手腕！我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大部分吸血鬼在人类快要死亡之前放开他们，反而是被放开的人抱住吸血鬼的大腿鬼哭狼嚎着要吸血鬼将他们转化！只有寥寥两人没有被放开，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带着可怕的妒恨！这两人之一就是瑟琳娜……
我终于明白了这场舞会的性质。参加这个宴会的人，要么富裕，要么有权有势。他们都追求永生，即便代价是变成吸血鬼也在所不惜。而阿曼德为首的吸血鬼则从他们身上获取金钱与权力，使之成为行走在阳光下的奴隶。他们互补互利。
阿曼德抱着昏厥过去的瑟琳娜朝我们走来的时候，另外一个昏厥过去的人却被他的转化者高高举起来：“这个人！他企图威胁我们，曝光我们的集会，使你们永远没有机会得到长生不死的能力，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惩罚他！”
那些半死不活的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可是原本就妒恨那人能成为幸运儿的！
我收回目光，看向奄奄一息，却美丽动人的瑟琳娜。
“莱斯特，原本应该是让你来转化她的。”阿曼德将瑟琳娜放到桌上，“多么细腻的肌肤，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你说呢？”
“我的确喜欢她的肌肤，谱写的曲子，但是我从没说过要转化她。”莱斯特挑了挑眉，“决定权在你的手上，阿曼德。”
“是吗？我以为你迷恋她。”
“迷恋？”莱斯特放肆地笑了起来，“不，你错了。亲爱的阿曼德，她优雅美丽，才情颇高，我喜欢像她这样的人对我迷恋不可自拔。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爱上我的那一刻，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送他们上天堂。”
我安静地听着，忽然心中一阵烦闷。一百多年前的他就是这样。现在也没有任何改变。但从前的我绝对不会因为他的狩猎对象而感到郁结在心。
到底是因为对象变成了一个女人，还是因为我对莱斯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这次我才会这么反常？我看着躺在桌子上，脸色渐渐灰白的女人，心中一阵不忍。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十分钟前，我还挑衅她。可现在……
“更何况，这也是他们自找的。”莱斯特看着死物一般地看着瑟琳娜，“他们很清楚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魔鬼，是黑夜。他们为了永生而愿意和我们为伍。”
我想起了莱斯特之前说过，瑟琳娜也是电影院的成员之一，所以，这是他们你情我愿的规则。为了永生，即便有可能付出性命，也愿意博一博的病态。于是我收起了心里少的可怜的同情心，那群十分钟前还高贵的人现在看上去比魔鬼更加可怕。他们眼底的欲|望是那样真切而丑陋，仿佛这世间除了从吸血鬼身上得倒永生的能力，再也没有其他。而那个犯了众怒的可怜人已经被他们大卸八块……这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比之我更像魔鬼。
我有些待不下去了。
莱斯特说完后也站了起来，说：“宴会结束了。再见，我亲爱的阿曼德。”
“莱斯特！你就要走了？”阿曼德嘲讽一笑，“我以为瑟琳娜会留住你。就像你离开法国后，遇上美丽的苏小姐。从此就忘记了我这个身在法国的老朋友一样。这一次，如果不是我偶然间遇上你，你还会不会主动来找我？”
莱斯特看了他一眼，说：“我不回法国有我的理由。亲爱的阿曼德，我对你的心意从未随着时间而改变。”
我见阿曼德目光幽怨地看着莱斯特，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两个大男人之间实在是太……暧昧了。我早听闻吸血鬼之间的感情是超越了性别的，但因为莱斯特有对我做过那些事情，所以我一直忽略了。我抿了抿唇，说：“莱斯特，我去车上等你。”
“且慢，苏小姐。”阿曼德拦下我，对我彬彬有礼地鞠躬，“我无意冒犯。今天见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了莱斯特为什么这么迷恋你。无论是你天使一般的纯真容颜，还是高耸的胸脯，纤细的腰肢，与窈窕玲珑的身躯都足够男人迷恋你……”
虽然阿曼德的话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被异性当面谈论身材，我还是有些羞怯地躲到了莱斯特身后。阿曼德住了嘴，对我们说：“看来我冒犯到来自东方的姑娘了。宴会结束了，我送你们出去吧。”
“阿曼德。你最好不要当着那位姑娘的男人的面谈论她的身材。你知道我憋了很久才没有揍你。”
“虽然不该从苏小姐身上发作，但能让你憋气，我感到非常愉快。”阿曼德淡淡一笑，“这么多天来，我此刻最开心。”
我暗暗咬牙，等到了门口和阿曼德道别的时候，我主动拉过他的手，做了绅士的一吻：“英俊美丽的孩子，很荣幸得到你的赞美。我会想你的，再会了。”
看着阿曼德愣在原地，莱斯特又笑了起来，他说：“你是否也需要我做个吻别礼？”
阿曼德忽然失笑，对我说：“真是迷人的姑娘。如果我是莱斯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莱斯特喜欢孤独却讨厌寂寞。他是一个矛盾的人。下一次，我不想再看到某人因为伴侣离家出走而生闷气的样子。”他说完，对着莱斯特说，“一百多年没见，再见的时候却总是提起另外一个人。她是多么多么的美好，又是多么多么的薄情，撇下你一个人……”
“闭嘴，阿曼德！”
“好。我闭嘴。再会。”他在呆愣中的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在我耳边轻声呢喃“美丽的小姐，这种事情，应该让男人来做。另外，我不是孩子。可惜你没有机会领会。”
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回车上的。直到莱斯特将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座山上，夜风从大开的车窗里灌进来，我才回神。
“对不起，莱斯特，我误会你了。”
“你误会我什么了？嗯？”他愉快地凑近我。一双明光下泛着紫光的眼睛迫视着我。我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傻愣愣地看着他越来越接近。他贴着我的双唇，说：“承认你吃醋了有这么困难吗？亲爱的小灰兔，不得不说，你总是不擅长表达你自己。告诉我你吃醋了，因为瑟琳娜的关系，告诉我你在意我，不想我和别人太过亲密。”
这种话……
我抿了抿唇，决心不开口。莱斯特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嘴唇，说：“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比较想知道的是，那个叫张晨的中国人，你的同胞。他喜欢你。”
“你胡说什么？”该死的莱斯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可以将你的反应理解为毫不知情，还是心虚？”
“我可不是你。我不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果喜欢一个人了，就只会喜欢那一个人。”我瞪着他，“张晨是我的老乡，所以我们的关系是比较好。但也只限于好朋友。而且张晨只拿我当他的老板娘，才不是你说的喜欢不喜欢。”
莱斯特轻哼了一声：“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更别提，我活了这么多年，他的一点小心思，即便不用读心术，我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感觉准不准我不知道，但他的读心术的确靠谱。如果张晨真的……他又哼了一声，说：“我为什么要欺骗你？我们是需要好好谈谈，比如你那家餐馆，什么时候关门的事情。”
“怎么这么突然？我都习惯了，你得让我想想。”
“嗯哼……你当然地想想。慢慢地想。我们有许多时间。”他将副驾驶的位置放平，然后整个人挪到我的身上，轻车熟路地脱掉几个小时前，他亲手给我穿上的晚礼服。我胸前一湿，赶紧抓住他的头发，低声道：“莱斯特！回家再说。”
“不，我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并且解决了。但是你的还没有。这个时候，如果我是你，就会乖乖地任由我处置。”
是啊……是挺麻烦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张晨会喜欢我。
莱斯特进入后，露出獠牙轻轻地咬着我的脖子：“如果你专心点，我还会下手轻一些。”
“……谁怕谁？”我抱着莱斯特换了个位置，笑道，“亲爱的，我错了。这次我补偿你。”
等我再醒来是在莱斯特别墅的卧室里。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一手拿着一张信，面无表情地看着。知道我们家的地址，并且还会写信来的，多半是莱克特家的兄妹。我下床打开衣柜，见里面清一色都是莱斯特的衣服，想到自己几天前的的确确是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不落地收拾到了新家，心里倒是升起了一些诡异的歉意。我随手拿了一件他的衬衫穿好，然后走到目光早就从信件转移到我身上的莱斯特身边。
“早上好。”
他搂住我的腰，然后亲了亲我的嘴巴，说：“早上好。热情的小东西。”
“……谁的信呀？是不是米莎写来的？”自从米莎学会写字后，往来的信件多是她写的。
莱斯特说：“不，是汉尼拔。他要带米莎去新奥尔良。” 166阅读网
40 少年汉尼拔（终）
“新奥尔良？”多么熟悉的地名！除了那混杂的各色文化与人种，令我记忆深刻的便是——女巫。虽然一百多年前，女巫在审判日里几近覆灭，却也有不少能力高强的女巫幸存。至少，至尊女巫从未被消灭，她们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
“嗯哼。”莱斯特将信纸随手一放，对我说，“汉尼拔有自己的打算是一件好事。小灰兔，他可不是眼底认为的小孩子。也许对于他来说……我亲爱的小灰兔，你更像是一个孩子。”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轻轻瞪了莱斯特一眼，自己拿过信来看。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不论是纸张，或是笔迹，或是用词，都透着汉尼拔式的简洁与优雅。但也仅此而已，甚至连具体的地址都没留下。我皱着眉头又看了一遍，最后认同了莱斯特的话。其实对于莱克特兄妹，不知道是认识他们的时候是在我的低潮期，还是因为没能来得及救下莱克特侯爵夫妇，总之，我对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然而汉尼拔不是我所认为的小孩子，他是独立的成人，甚至……是个冷静自持，又聪明绝顶的人。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断绝了让米莎转化的机会，就如莱斯特而言，他不会让米莎自此行走在黑暗之中。而我要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不久后，我将餐馆转让给了张晨。一来是因为莱斯特反对我继续开下去，二来也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容貌却没有一丁点变化，我不想让昔日的朋友起疑心，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我开始请化妆教师，整日在家里学习化妆。附近的人都只当我是无所事事的贵太太，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再买一只贵宾犬，在每天傍晚时分，戴上整套的珍珠首饰，穿着毛皮大衣，化着昂贵的妆容，用做好美甲的手牵着绳子遛狗，将会更加符合“贵太太”的身份——
然而，我只是想想而已。这遛狗炫富的时间，被我拿来念书。当然，别以为我在看什么名著……对于我来说，我更喜欢看一些没有营养的、消遣时间的，却会让我开心一笑，或者哭的不像样的。于是，我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摄食，学习化妆，看书，睡觉……莱斯特依旧和电影院的吸血鬼们保持联系，确切地说，是和阿曼德。而他最近迷上了重型机车，那种造型炫酷的摩托车成了他的最爱。没错，那些午夜的飙车党里说不定就有他。而可怜的我，就被迫放弃了看书的时间，要么是和许多太妹站在一起观看比赛，等莱斯特经过的时候，还要露出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呐喊助威。要么就是坐在莱斯特的摩托后座，抱着他的腰，在午夜里狂奔。对于因此而造成居民和交警的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
等我的化妆技术达到极高的水平，甚至可以通过各式的化妆品伪装自己的年龄的时候，莱斯特已经换过许多的兴趣，只是对于重型机车与音乐，始终没有减少激情。白天的时候，他可以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坐在钢琴前优雅地弹着曲子的绅士。晚上的时候，他可以是穿着黑色的皮革，踏着锃亮的皮靴，骑着最新造型的摩托车的浪子。我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拿着，坐在后座，管他怎么飙车，我自安如泰山地看书。为此，他是被当地的飙车党念念不忘的人物——年轻，英俊，多金，会玩，还有一个行为诡异的女友。
我们度过了很愉快的几年。
1950年的时候，罗伯特·莱克特去世。而我们知道这个消息，是汉尼拔回法国参加完葬礼，联系上我们之后。
他邀请我们在巴黎郊区的一套别墅碰面。
别墅依山背水，虽然花了我和莱斯特好一番时间寻找，但不得不说，汉尼拔买下的别墅环境清幽，装潢奢华而低调。我们步入大厅，便听到悠扬的钢琴曲。少男少女的纤细手指在黑白的键盘上起起落落。汉尼拔正拥着米莎，一步步地教她弹奏。就像是时光倒转一般，那幽暗的烛光，二十岁少年的笔挺背影，还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那尚未完全发育的身躯，这极大地冲击着我的视觉。
最后一个音符停下。少年与少女站起来，转过身。
“德·莱昂科特先生，德·莱昂科特夫人，很高兴再见到你们。别来无恙？”
少年彬彬有礼地问话。眉宇间一派温润。
倒是站在他身边，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有些怯怯地躲到他的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们。
“我们很好。多谢莱克特先生的邀请。”
汉尼拔一笑，宠溺地揉了揉米莎的脑袋，对我们说：“米莎不怎么和陌生人接触。”
这是1950年的4月，汉尼拔25岁，米莎18岁。
然而，米莎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的光景。
“米莎，你还记得我吗？”我对米莎一笑。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汉尼拔，最后对我轻声说：“德·莱昂科特夫人，我记得你。”
我们一起去了花园。
米莎和我熟悉后，终于放开了一些，得到汉尼拔的首肯后，就拉着我一起荡秋千。
秋千架上爬满绿色藤蔓，架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秋千荡起的时候，米莎那白色的裙摆便随风摇曳。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眉眼弯弯如同新月。
而莱斯特和汉尼拔坐在不远处，我见到汉尼拔拿出两瓶酒，倒入莱斯特杯中的，分明是鲜血。米莎靠在我的怀里，对我说：“德·莱昂科特夫人，你会经常来和米莎作伴吗？”
“当然。”我揉了揉米莎金色的长发，看到她眼底的寂寞，不禁一阵心惊。
“哥哥不让我和别人接触。”她抬眼看我，“叔叔的葬礼也没有让我参加。德·莱昂科特夫人，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你一定要经常来找我玩。”
我吃惊地看向汉尼拔，我并不知道这几年，在米莎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汉尼拔居然不让自己的妹妹接触外界……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害怕失去米莎，或许害怕米莎受到外界的伤害，或许害怕米莎对外界产生了好感而冷落他……但是，这对米莎的成长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打算和汉尼拔好好谈谈。
就算剩下莱斯特和米莎在花园里大眼对大眼，一个一点没有过去找对方玩耍的意思，一个坐在秋千架上局促不安……我还是执意和汉尼拔到屋里谈话了。
“汉尼拔，虽然我不该插手你们兄妹的事情，但如果你真的为了米莎好，就应该让她去上学，接触外面的世界。”
汉尼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德·莱昂科特夫人，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是你没有经历过屡次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情。她不需要那些危险的、会引诱她的事物，她只需要我就足够了。”
“你……去新奥尔良，是不是为了寻找巫毒女王。如果我没有猜错，女王依旧是玛丽。”
“不错。”汉尼拔勾唇，“我在五年前找到了她。差一点，我就要再度失去我的米莎了。很幸运，是吗？”
巫毒女王那里有长生不老药，要想从死神手中救下米莎，那么，就要和魔鬼做交易。要么转化成吸血鬼，要么，得到长生不老药。不管汉尼拔是如何得到长生不老药的，总之，米莎能活着，我很开心。
“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是你说过，米莎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你看看现在的米莎，脸上的笑容是不是很少出现？”
汉尼拔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已经转身到花园去。
花园里，莱斯特正站在秋千旁，低头看着米莎：“……你的哥哥真是在乎你啊……”
“汉尼拔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可是他不让你出去玩，不让你交朋友。”
“哥哥都是为了我好。我只有德·莱昂科特夫人一个朋友，但哥哥所有的私人时间也都陪着我。”
莱斯特挑了挑眉，朝我的方向看来。对我身后的汉尼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生怕莱斯特爆发毒舌属性，将糯米团子米莎给惹哭，最后被汉尼拔赶出去……咳咳，总之我赶紧制止了莱斯特。因为米莎一直舍不得我们，我相信，主要是舍不得我，总之我们留到了晚上。
晚间十点多的时候，汉尼拔严肃地对米莎说：“亲爱的，你应该去洗澡睡觉了。”
这句话，汉尼拔在两个小时前就说过了……这一次，米莎没有再撒娇，只是问：“德·莱昂科特夫人可以住在我们家吗？”
“亲爱的，这需要问德·莱昂科特夫人。”
于是，米莎便用那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无法拒绝，于是，又学米莎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莱斯特。
等我们同意了，米莎就兴高采烈地带我们去客房，最后被汉尼拔一把捞起来，抱去浴室洗澡才算作罢。
洗完澡的米莎穿着一件毛绒绒的睡衣，她招呼我到走廊说话：“德·莱昂科特夫人，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这里……你可以拜托我的哥哥，明天带我出去玩吗？”
红润的小脸充满了期望，让我非常不忍心，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米莎立即松了一口气一样，她对我说：“我该回去了，哥哥如果上完厕所没看到我，会生气的！”
她小跑着跑了三步，又转头对我说：“哥哥生气的时候一点都不吓人。他只会憋着不说话。但最长记录是十分钟……只要我笑一笑，他就会消气。”
我感慨地看着米莎跑到主卧。如果我没看错，汉尼拔兄妹是在一间卧室里的。
——这个汉尼拔，对妹妹的占有欲也太可怕了。
而且，米莎，我和你保证，你哥哥生气的时候，绝对不是不说话那么简单……也只是对你这么宽容。
不管怎么样，小萝莉都冒着让最爱的哥哥生气的危险来找我，我决定回去和莱斯特商量，如何将米莎带出去玩。 166阅读网
41 堕入地狱（一）
但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也不知道是我昨天和汉尼拔说的那番话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还是他忽然联系我们，原本就存了让米莎和别的人交流的想法。总之，我们在巴黎度过了很愉快的一段时间。八月的时候，汉尼拔带着米莎回了英国。后来米莎和我通信的时候告知我，她已经在伦敦的公立高中上学。虽然之前汉尼拔一直将米莎留在身边，可是该教米莎的还是没有落下。是以，米莎的外表只有十三四岁，但实则，她已经学完了高中所有的课程。
就是透过这薄薄的信纸，我都能感受到她字里行间的喜悦。
看到米莎的微笑，汉尼拔再舍不得，也不能将米莎套牢在自己的一丈之内了吧？
漫漫无期的岁月真是无聊的紧。我与莱斯特开始周游世界。这曾经也算是身为人类的我的一个梦想。对，是那种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梦想。但如今真的做到了，我反而渴望一个落地生根的地方。这种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深刻。
但20世纪七十年代，我们还逗留在美国。因为莱斯特在这里开始了人生中的新乐章。
他在舞台绽放他的魅力，那俊美无俦的外表，还有悦耳迷人的声音让他很快风靡全美国。几乎是一夜之间，全美国人民都知道了“王子”——不错，这正是莱斯特的艺名。纵是他告诉别人的所谓真名也变成了“莱斯特·德·瓦卢瓦”。而原本王子之前也不该加一个“brat”，只是他行事全凭喜恶。自打莱斯特“出道”后，就宣称自己是“名草有主”的人，而那“主”指的就是我，各大媒体也对我的身份很感兴趣，只是敢调查我的人基本都被莱斯特解决了，所以我的生活几乎没受到太大的影响……他这份率性而为也成了他独树一帜的闪耀性格。久而久之，那些热爱他的粉丝就开始在叫他“”，哦，毫无疑问的，这是对他的爱称。而成就这爱称，不得不说也有我的功劳。
我自然也去过几次他的演唱会。看着他在舞台上，如同一个帝国的王者，操纵着一切，享受着别人对他的仰望。这样傲慢自大的他，却是那么耀眼，浑身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十年后，我打算返回法国。我的父母将在那里相遇。
而他们这个时候，年纪只在二十出头。对于我而言，这将是多么有趣又刺激的经历？
莱斯特的乐坛事业正如日中天，我也就打算独自一人回去。
而莱斯特对此没有异议。
我记得出发的前两天是个大晴的日子，莱斯特在洛杉矶有个演唱会，我打算在离开美国前参加这个演唱会。只是我身上携带的现金不多，而仅有的一张□□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无法使用，我只能寻了就近的银行咨询。招待我的是一个东方男人，他看了一眼我的资料，然后说道：“喔！苏小姐是中国人啊！”
“嗯。”出于礼貌，我也问，“不知道先生是哪里人？”
他笑道：“我来自日本东京。嗯哼……好了，您的卡没有问题，也许是对方刷卡机的问题。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没什么了。多谢您。”我向他道谢，心想着去外面的自动取款机里取些现金出来。
我刚刚站起来，就看到一个金发的漂亮妹子朝我这边走来，她是这间银行的职员，目的是我身后的总经理办公室。对上我的目光，她礼貌地一笑，极为朝气与漂亮。我点点头，经过她的办公桌之时，看到一个吉普赛老太太，也就是那妹子的客户，正抓了一大把糖果塞到自己的包里。银行、或者商店提供的糖果原本就是供客户免费食用的，只是这种背着人家一抓就是一大把的行为，虽然说不上太恶劣，却也不大好。我稍稍停顿片刻，金发妹子已经从经理的办公室出来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像是在给自己鼓励一般。
吉普赛老太太赶紧将拿下来的假牙戴好，又将手提包遮好。
“盖诺斯夫人，我真的很抱歉。”金发妹子将所有的资料推还给老太太，“您的房贷期限已经延迟过两次，我实在无法为您再次延期。”
“所以你就要拒绝我这么个可怜的老太太？拜托您，帮帮我。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不能住到街上！”
“盖诺斯夫人，我真的真的非常抱歉。”
“小姐，我跪下来求求您，求求您！”
吉普赛老太太说完，果然就跪了下去。金发妹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紧去搀扶那个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却忽然抓住她的裙摆，并且忽然吐了一口浓痰！金发妹子立即被吓呆了，挥开老太太，往后退了好几步。之前这个老太太下跪，本就惹了很多人看向金发妹子。她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以及老太太的下跪行为中，有几分局促，也有几分尴尬。这个时候，我想她是又恶心又尴尬，还有惊恐。
因为那老太太忽然站起来，速度极快地朝她伸手，枯瘦的手弯成爪形，目的是她的脖子！这个时候的老太太哪里还有刚才老态龙钟的模样？我几乎没多想，就上去将老太太的手抓住，制止了老太太的行为。
“女士，这位小姐很显然只是银行的职员，她为银行工作，所以必须要遵守银行的规矩。更何况，她说过，银行已经为您延迟了两次贷款期限，事不过三，您不应该再为难她。要么交钱付贷款，要么住到你孩子的家里去。”
“你是什么人？”老太太那只没有坏死的眼睛，瞳仁一缩，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些忌惮，只不过这老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大声地说，“你懂什么，她能做到，她这是在羞辱我！”
这个时候，保安已经赶到了，我也就放开了老太太。
吉普赛人诚然是神秘的，从老太太的眼神中，我已经明白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虽然我刚刚的一番话说的很落她的面子，但是她却没再针对我。
她对那金发妹子厉声道：“小姐，我是位极有自尊的女士。但是你今天却羞辱了我！”
……嗯。这位极有自尊的女士，刚刚还偷偷摸摸地拿了一大把糖果。并且她这种行为，不知道算不算是欺软怕硬。不管怎么样，说完这些话，她就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架着拖出了银行。
“谢谢您。”身后传来一道诚恳的道谢。我回头看向那个受了不小的惊吓却强自镇定的金发妹子。她的胸口别着名牌——克里斯汀，布朗。我安抚地笑道：“不用谢。”
之后克里斯汀去了厕所洗漱，我也出门去了。只是没想到刚刚到银行门口，就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将帽檐压的极低的男人徘徊在附近。我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心想来到新的地方，还要应付当地的媒体也是够麻烦的。离开酒店的时候，我明明是避开了这群狗仔队的，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我正犹豫着，克里斯汀从厕所出来了，总经理和她说了一些话，她就到办公桌上收拾东西，看起来是总经理体恤她，让她早点下班。
克里斯汀看了我一眼，说道：“您需要我帮忙吗？”
我眼睛一亮，笑道：“布朗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克里斯汀的车子泊在地下停车场，我将大致的情况和她说了一下，她又露出一些惊喜来，带着我偷偷摸摸地摸去了地下停车场。她问道：“您就是瓦卢瓦夫人了？！没想到今天可以见到您的真面目。您长的可真好看。”
“布朗小姐，你不要和我客气了，我有点不习惯。”
克里斯汀笑了笑，说：“我这是职业病。你可以直接叫我克里斯汀。”
“嗯哼，你叫我‘苏’吧。”
不知道是我之前勉强算是帮克里斯汀解过围，而此刻克里斯汀也帮我躲过了狗仔队。我们之间的关系倒是更好了一些。在开往酒店的途中，克里斯汀和我谈起了很多事情，只是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点到即止，看上去是个十分敏|感的人。我的身份也不容许我深入谈话，所以后来找到唯一能谈的话题就是——中国旅游攻略，以及中国美食攻略。
下车之前，我略犹豫了一会，还是和克里斯汀说了：“那个吉普赛老太太，如果我没有猜错，她会一些占卜、读心之类的异能。”看着克里斯汀有些不可思议的惊讶模样，我又道，“克里斯汀，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也许你不相信。但为了以防万一，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单独出入。”
克里斯汀迟疑了片刻，然后对我说：“好，谢谢你，苏。”
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第二天，我收到了一条短信，这让我确定了克里斯汀当时没有确信我的话，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敏|感的女人最终没有麻烦她的男友、或者别的朋友来接送她。
短信上的内容是：苏，很抱歉打扰你，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抽出一些时间，和我谈一谈关于盖诺斯夫人的事情。 166阅读网
42 堕入地狱（二）
收到短信后，我就赶去了克里斯汀的家。
我相信如果不是出了很麻烦的事情，这个敏感的女孩子不会冒昧打扰我。
我抵达的时候，克里斯汀的男友正好要出门，所以我们只是匆匆地照面，打了一声招呼。克里斯汀穿着短袖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脸色有些苍白地和我打过招呼。她给我泡了一杯咖啡，然后真诚地说：“我很抱歉打扰你。”
“没关系，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莱斯特的演唱会在晚上，所以我还有时间，我问克里斯汀，“你说要和我谈一谈那个吉普赛老太太的事情，她后来又来找你了？”
说到这里，克里斯汀露出一些痛苦的表情：“是的。她躲到了我的车里，然后说要报复我。她的年纪虽然很大，可是力气也大的可怕。我不知道她最后怎么样了，我晕了过去。都是我不好，没有听你的话。那之后，克莱就来接送我上下班了。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苏，我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我曾经接触过不少的吉普赛人，麦莎算是一个。但是对于她们的巫术，我一知半解，只怕帮不到克里斯汀。看着她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模样，我又不忍心说实话。我问她：“你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和道尔顿先生说了吗？”
不错，这个克莱·道尔顿就是克里斯汀的男友。
克里斯汀点点头，之后又摇头：“克莱是不会相信我的。他觉得这些只是我的幻觉……”
“在我家乡有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找找那个吉普赛老太太。问清楚，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再想办法解决。”
克里斯汀眼睛一亮，说：“是的，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
“我陪你去。”我看了她一眼，“你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你知道她的地址吧？”
克里斯汀感激地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愿意陪她一起去。
吉普赛老太太的房子已经被银行收回了，所以我们去的是她孩子的家。给我们开门的女孩化着浓妆，穿着一件黑色吊带。听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她就嘲讽地看了一眼克里斯汀：“我认识你，你就是银行那个拿走她房子的女人。”
克里斯汀赶紧说：“不是我，是银行。我只是为银行工作。事实上，我曾经试图拿回她的房子。”
“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撒谎？”她笑看了一眼克里斯汀，然后说，“你以前很胖，对吧？”
克里斯汀赶紧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承认了。那女孩也顺着克里斯汀的目光看向我，没一会儿，她的笑容就没了，露出十分吃惊的样子。我对克里斯汀说：“我们回去吧。那个吉普赛老太太已经死了。”
“……什么？”克里斯汀有些震惊。但女孩承认了我的话，她对克里斯汀冷笑道：“是的。我的奶奶已经去世了。你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活该。”
很明显，吉普赛老太太这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于是，我带着克里斯汀到酒店去。如果不出意外，莱斯特这个时候应该在我的房间里。坐在车上，克里斯汀有些无助地抱住脑袋，她说：“我撒了谎。我本来可以帮盖诺斯夫人保住房子，但是，如果我为她保住了房子，……经理一直在夸那个日本男人，我的竞争压力很大。我不想因此失去机会。我还想、还想更配得上克莱……”
看克里斯汀这样，我也有些同情她。但很快就明白了吉普赛老太太和她的孙女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人很明显会读心术，所以她们知道克里斯汀原本可以保下吉普赛老太太的房子，但是她为了晋升并没有那么做。我想了想，问克里斯汀：“你将见到吉普赛老太太的最后一面的详细经过，和我说一说。以及，你都具体看到了什么。”
克里斯汀吸了吸鼻子，说：“那天，我进了车子，没想到盖诺斯夫人就藏在后座。她想要掐死我，我奋力挣扎。后来，她把我抓出了车子，一把把我推倒，我的脑袋撞到了东西，意识很模糊……对，她拿了我身上的一个纽扣，我只记得她念着‘lamia’。再之后，我就昏死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克莱陪着我。因为没什么重伤，我差不多立刻就出院，克莱表示以后都来接送我。但我回到银行后，我开始出现幻觉，听到诡异的声音。克莱安慰我，这是车祸的后遗症。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猜那个吉普赛老太太是给你下了诅咒。”我看了一眼痛苦的克里斯汀，叹道，“吉普赛老太太的事情你也不用自责。银行已经给她延迟过两次贷款期限，如果每个人都和她一样，延迟了一次又一次，只怕银行都不用运转了。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她说不想打扰他们，却来强求你一个陌生人，不是更不好吗？不管你是选择为她延迟贷款，保住房子，还是选择晋升的机会，其实你都没有错。正常的人都会选择晋升的机会，吉普赛老太太认为你这是自私，其实她强求你的行为何尝不是自私？更别提，这之后她还给你下了这么恶毒的诅咒。”
克里斯汀擦了擦泪花，勉强露出一个笑：“谢谢你安慰我。”
我安抚地一笑。酒店很快就到了，克里斯汀露出一些局促的模样。这也难怪她，现在的莱斯特算是声名在外，而且他用度一向奢侈，那种古代贵族的奢靡之象从未消减。我想，如果我是第一次见到莱斯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克里斯汀和莱斯特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莱斯特挑了挑眉头，对我说：“嗯哼，亲爱的小灰兔，我们需要办理银行方面的业务吗？”
“莱斯特。”我轻轻瞪了他一眼，对他说，“这是克里斯亭布朗，她帮我躲过一次狗仔队。克里斯汀，这就是莱斯特。”
克里斯汀赶紧打招呼，说：“你好，德·瓦卢瓦先生，很荣幸见到你。”
莱斯特有读心术，所以，克里斯汀的遭遇不用我说，他也能知道。
当然，克里斯汀对我带她来见莱斯特还是有些困惑的。我不想告诉她莱斯特的真实身份，所以只谎称是要先回家查一些资料。我将克里斯汀请到客厅小坐，然后才私下问莱斯特，关于克里斯汀的事情要如何解决。莱斯特笑看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嘛？”我也笑了起来。从前我又不是没少管过闲事。年寿无限，如果不多做点事情，将是多么无趣？更何况，我对克里斯汀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莱斯特耸肩，说：“只要她将吉普赛老太婆下过诅咒的那枚纽扣赠送别人，就可以将被女妖吞噬的命运嫁接给别人。又或者，找驱魔人除掉女妖。看吧，第一条路是最简单的。”
我只将驱魔人可以除妖的事情告诉了克里斯汀，但是很可惜，我并不认识驱魔人。她表示她知道一个预言者，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驱魔人的消息。当时已经傍晚，我正打算将克里斯汀送出门，就听到一阵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诡笑声。克里斯汀身子一颤抖，白着脸说：“她来了……”
“女妖。”我皱了皱眉头，克里斯汀赶紧问我：“苏……你也能听见？”
克里斯汀话音刚落，那女妖的笑声就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忽然掐断了脖子一样……我嘴角抽了抽，我都忘记了莱斯特还在家里……而且他似乎很厌恶那些鬼怪恶魔之类的进入他居住的地方。哦，是的。曾经我以为是他担心这些东西会打扰到老先生。但事实上，他只是不喜欢这些肮脏的东西进入他的领域。
——即便这里，只是暂住几天的酒店。
没多久，我又听见了重物被砸在硬地板上，又被拽着头发从楼梯上拖下去的声音。
“……嗷呜……嗷呜……嗷呜……”
三声惨叫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克里斯汀震惊不已，我对她说：“这就是我们东方神秘的巫术，我在这间屋子里藏了一只神兽。”
她张着那张漂亮的小嘴。我笑道：“骗你的。我们出去看看吧。”
克里斯汀还沉浸在女妖的惨叫声里，而且神情中还多了一些对我的崇拜与依赖。我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她一起出了房门。正好莱斯特要进屋，手里拿着一张纯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只是他的脸色很糟糕，阴着脸，好像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一样。对上我们的时候，他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亲爱的，我们应该去演唱会了。”
“……莱斯特，我打算先带克里斯汀去找驱魔人。”我有些担心那个女妖会在我们离开后对克里斯汀下手。刚才莱斯特只是驱赶了她，并没有杀死她。说不定她会将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克里斯汀的身上。到时候可不就是先折磨克里斯汀，大概会直接将克里斯汀拉下地狱。再说了，我还从没见过驱魔人，我是真的有些好奇。莱斯特立即阴着脸扫了我们一眼，然后说：“不用去找驱魔人了。” 166阅读网
43 堕入地狱（终）
莱斯特看向克里斯汀，然后说：“把纽扣送给盖诺斯，她所诅咒你的命运便会降临到她自己的头上。”
刚才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莱斯特脑子抽筋会出手相助。
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血族和地狱的妖魔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莱斯特不可能因为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就对女妖动手。
因为不放心克里斯汀，我干脆陪同她一起去墓地。
莱斯特低低地骂了一声，最终决定送我们一起去。赠送被诅咒的纽扣，嫁接堕入地狱的命运，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莱斯特却让司机送克里斯汀回家，他与我，仍旧留在墓园。我看了一眼手表，笑问：“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你不赶过去吗？”
“演唱会早就取消了。”莱斯特不悦地瞥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又是吃味了，不禁失笑：“那你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不说，你就不会关注吗？”莱斯特傲慢地说道，“你要知道，报纸，电视，哪里都有关于我的演唱会的消息。就算你不想关注，也不会不知道吧？嗯？你知道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有多少人在期待我的这场演唱会，可是你却丝毫不在意？你的审美一定是出了问题，亲爱的。”
我笑出声来，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东西，后来又遇上了克里斯汀的事情，所以的确是忽略了莱斯特这边的情况。我轻嗯了一声，说：“你非要说我审美出问题的话，那被我看上的你得多糟糕？”
莱斯特瞪我，然后忽然将我抱了起来，低头就咬上我的唇。
我被他吓了一跳……嘛，这个疯子！不过反正墓地里也没人，亲热就亲热好了！
我攀上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问他：“是刻意取消的？”
“不。是临时起意。”
我轻轻一笑，舔着他的耳垂，一手伸入他的胸膛。
这时，寂寂无声的墓地里传来一阵尖叫：“卧槽，你们是人是鬼啊？！”
我赶紧缩回手，朝着声源看去，只见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流浪汉……
这时，他好像看清楚了莱斯特的样子，咦了一声，然后说：“你不就是那个野兽王子吗？！”
原本被人打断，莱斯特的心情就有些糟糕，现在还被这家伙给认了出来。我瞧着他勾起的双唇，心里一紧，赶紧抓住他的衬衫领子，说：“算了，我们快点走。”
就是一个醉汉而已。再说了，原本就是我们在公众场合亲热，确实影响不好。
我的手在他胸口处打转，说：“拜托嘛。”
莱斯特眸光一紧，轻笑道：“便宜他了。”
虽然明天的头条很可能变成“野兽王子墓园野|战，娱乐圈十年好男人形象崩溃”“野兽王妃近日出国，野兽王子寂寞难耐，与少女墓地苟|合”。莱斯特拍了拍我的屁股，问道：“在想什么？”
我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声，顺利地看到他的脸色几变。但很快兴致盖过了一切，他舔了舔双唇，说：“不，是野兽王子兽性大发，强|暴夜归女子。”
“噗……你别闹！”
然而莱斯特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将我紧紧抱起来，打算离开墓地。
我吓了一跳，我才不要和他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上次说是让我扮演护士，他演病人，结果我几天没出门！这要是换成了“强|暴”游戏，那还了得！
在我考虑要不要挣扎的时候，醉汉那个方向传来一道极低的惊呼声。但那惊呼声被人捂了去，只见黑暗之中站着一个金发少女，她埋在醉汉的脖颈处，锋利的尖牙已经刺入醉汉的动脉，而她那双黑暗中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眸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和莱斯特。
莱斯特松手，将我放到地上。甚至没和我说上一句话，就朝着那少女跑去。
等他到了跟前，少女也吸完了鲜血，她歪着脑袋，舔了舔自己的双唇，对莱斯特说：“莱斯特，我亲爱的儿子。”
说完，她抱住莱斯特的脖颈，踮着脚吻上了莱斯特的双唇。
莱斯特回应她的吻，并且轻柔地托住她的身子，呢喃道：“母亲。”
我不知道是和莱斯特亲热被他的母亲看了去而感到尴尬，还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温情让我感到一丝诡异，总之我心里的感受古怪极了。总算他们亲完了，我也走到了他们身边。莱斯特的母亲加百列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说道：“我叫加百列。莱斯特的母亲。”
其实我有些小紧张……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莱斯特的母亲。
我尽量让自己呈现出最佳的状态，对加百列微笑道：“夫人您好，我叫苏墨，英文名是邦妮。是莱斯特的……朋友。”
加百列忽然挑起我的下巴，她比我高出一个脑袋，身高差距带来的压迫感让我有些吃力。
她低下头亲了亲我的嘴巴，说：“亲爱的，朋友之间是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我没听清楚加百列说了什么，也忽略了莱斯特在一旁复杂的表情。我只知道……我被莱斯特的妈妈亲了！亲完后，她还舔了舔嘴巴，放肆地捏了一把我的腰肢，笑道：“嗯哼，我的儿子真有眼光。”
当时被调|戏的我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万幸的是，第二天我就要离开美国去法国巴黎了。加百列似乎刚离开法国，所以暂时不想回去。而且她还偷偷告诉我，她迷上了美国的夜晚，她喜欢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吧——在那里，她勾勾手指就可以让很多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会和那些男人做|爱，用各种各样的姿势，然后在凌晨将那些男人的血吸干。我咽了咽口水，听她细细地描述那些过程，和不同男人之间的欢好……简直像是在看小黄|书！好在凌晨来的很快，加百列去了她自己的房子里沉眠。而莱斯特则送我去机场……
唔。
看着他拿了那么多行李，我又有些奇怪。
“我好像没那么多行李。”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
“你也要去法国？！”
“难道这班飞机还飞往别的地方？”
“可是你的母亲在美国，你不陪陪她吗？”
“你没看到她玩的很开心吗？”莱斯特忽然将我扯到怀里，“她和你说的那些东西，都给我忘掉！明白吗？！”
太过分了……
“如果你忘不掉，我可以扮演任何角色。”
我乖乖地闭了嘴。只是忽然觉得法国之旅不会那么新鲜和自由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上了飞机后，他将我带到了厕所里，一本正经地和说我要给我一个惊喜……最后我肿着双唇出来，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了！虽然生为血族的他，那个地方很干净，但是！含到嘴里的感觉真是略诡异。更别提，折腾到最后，恢复力这么强悍的我也肿了嘴巴！而且我好像还吞进去很多冰冷的东西……
可莱斯特满意极了，我发誓他之后的心情都很好，还在机场帮老奶奶拿行李了！
回到巴黎之后，我就开始寻找我的父母，只是不知道是我错过了时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居然没有在我妈妈留学的那所大学里找到她！花了一个月的功夫后，我也算是死心了。那个时候，莱斯特正好接到加百列的电话，原来洛杉矶爆发了一场酷热，加百列一面诅咒那该死的天气，一面又兴致勃勃地说洛杉矶有好玩的东西，让我们也不要错过了。找不到父母让我的心情有些失落，既然加百列说洛杉矶有好玩的东西，不如回去散散心。
之前莱斯特的演唱会忽然终止，几天后更发了个声明说是不玩娱乐圈了。这在当时的洛杉矶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可这轰动的新闻却很快被酷暑，加上好几名黑帮老大被活活扒皮，倒挂在五六米高的房梁上所掩盖过去。
加百列约我们见面。
时间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地点是洛杉矶的一间屠宰场。
“亲爱的，你要带我们来吃牛排吗？”莱斯特和我一样看着屠宰场里的一排排牛肉发呆。加百列笑了起来，说：“你们又不是不能吃。不过很遗憾，我可不是请你们吃牛排的。要请也是请他吃。”
我和莱斯特面面相觑。然后听着加百列倒数“三、二、一”……
果然，一个长相十分诡异的……生物出现了。
他身穿网状罩甲，露出胳膊和大腿上满布斑点的肌肤。身高约是两米五，体型强壮。面上罩着面具，那些编成脏辫一样的东西，如果说是头发……那就勉强算是头发吧。这尼玛是外星人？！
加百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楼主我的腰，将下巴搁在我的脑袋上，说：“是不是很有趣？不知道这种东西的血是什么味道的。”
“……不知道。”我就知道那“东西”的听觉很灵敏！我和加百列说了这么两句话，他就注意到我们了！加百列放肆地说：“嗯哼，游戏开始了。我已经逗了这东西好一段时间。”
说完，那“东西”向我们抛来一个螺旋标！我赶紧和莱斯特闪到了一边，而加百列动作灵敏地避开了那玩意，并且还反被动为主动，动作迅速地近到那“东西”的身边，和他近身搏斗起来！加百列身高约有175厘米，但是站在这“东西”身边却显得格外娇小！我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们，还问莱斯特：“我们要不要帮忙啊？”
“不，她玩的很开心。”
……的确很开心，因为我看到加百列和人家打着打着，忽然把手按在了人家的大腿上，不知道怎么搞的，最后还伸进去了！这尼玛连外星人都不放过？！我相信莱斯特的妈妈一定是不小心的……一开始大概、的确是不小心的。但他们两个的表情似乎都变得很快……他们愣在原地，也不打架了！我看到加百列露出了兴奋有趣的表情，而那位哥们喉咙里发出了一些喑哑的低吼声……
莱斯特捂住我的眼睛，将我带离屠宰场。
“……莱斯特，你觉得外星人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如果加百列依照惯例，上完床就吸干对方的血……我舔了舔嘴巴，打算问问加百列。但莱斯特的脸色更臭了一些，他拧了一把我腰，说：“嗯哼，外星人的味道？”
“……你是不是想歪了？”
但接下来几天，我都没看到加百列。这个时候，莱斯特差不多也想起了他那个老妈，难得也有一些担心——听说前段时间的凶杀案是一个“人”所为，他将杀死的人扒皮，抽掉脊椎，然后倒立着吊起来。这个凶手来无影，去无踪。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东西”的确是凶手，也是外星人。人类将之称为铁血战士。他们崇拜武力，好战却极有绅士品格。可以通过高科技，利用光线隐身。当然，这对身为吸血鬼的我们没什么卵用。而他们通过那个装置着红外线感应器。的面具来感知人类和别的生物。这前提是，那些生物是有血有肉，有热量的。而我们没有。所以，他戴着面具的时候是看不到加百列的。 166阅读网
44 铁血战士（终）
要说加百列和铁血战士的实力高下，当时的我们无从得知。
在我们打算去找人的时候，加百列自己回来了。她先拍了拍莱斯特的手作为安慰，到我的时候却从身后抱住我，两手放在我的胸前……直到莱斯特将她拉开。
“母亲。”
加百列慵懒地轻嗯了一声，丝毫看不出来一分钟前还轻|薄我的样子！不，她轻轻揉着我的胸部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我欲哭无泪。但我发誓要和加百列保持一定的距离。莱斯特挑眉，问她：“所以，洛杉矶有什么好玩的？！我看是你自己玩的很尽兴吧！”
“这是怪我没有和你分享那东西的血液吗？”加百列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有点舍不得杀掉他。我去过他的巢穴，整个地球上，也许只有这么一只怪物。杀了多可惜。更何况，他浑身上下都硬的可以，我也找不到他的血管……”
所以最后的才是重点吗？！
和加百列站在二十米高的平台上，忽然手机响起来了。我一看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亲爱的米莎”，赶紧将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小女孩柔柔的声音：“德·莱昂科特夫人，我瞒着哥哥来了洛杉矶，你可以来接我吗？”
“……亲爱的，你怎么知道我在洛杉矶？”
“昨天从哥哥嘴里套出来的。”她说，“我对洛杉矶的连环杀人案很感兴趣，可是哥哥不让我参合进来。我就想先找到你。后来从哥哥嘴里知道你在洛杉矶，我觉得真的好巧。”
……
汉尼拔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洛杉矶的？！
但我还是去接米莎了。
她和几十年前一样，还是十三岁的模样。
她十分乖巧地和我们打过招呼，脸上还带着往昔的一些青涩味道。
加百列吻了吻她的嘴巴。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很想尝尝吸血鬼是什么味道。”
汉尼拔！
米莎低呼一声，然后与一下子躲到了我的身后。
加百列挑眉看了看汉尼拔，两个人目光都平静如水，却满是冰芒。
莱斯特将米莎从我的身后揪出来，然后扔到汉尼拔的怀里，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在我们面前就不需要装了。”然后他看向加百列，说，“亲爱的母亲大人，在我看来，洛杉矶又热又无趣，我和小灰兔明天就会离开这里。你们慢慢地玩吧！”
加百列神情冷淡，毫不在意。
汉尼拔盯着米莎，目光复杂。
只有米莎一个劲地朝我求救……
“所以，汉尼拔，你怎么也来了洛杉矶？”
我扯着莱斯特的手，让他稍等片刻。
汉尼拔彬彬有礼地一笑，依旧是二十岁的模样：“让德·莱昂科特夫人担心了。米莎很关心洛杉矶的案子，我原本是担心她的安全，不允许她来。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丫头是越来越固执了。”
他将米莎搂住，眼底带着警告。看上去像兄妹又不是兄妹，像情侣又不是情侣。
“如果是为了洛杉矶的案子而来。你们算是白来一趟了。”加百列毫不留情地戳穿。
“忘记请教，你是什么人了。”
“加百列，莱斯特的母亲。”
汉尼拔了然地看了一眼莱斯特，又问加百列：“原来是夫人。夫人知道案子的内情？”
“我真是太讨厌夫人这个词了。”加百列轻哼道，“如果不是讨厌你身上的气息，我会一口咬断你的脖子。亲爱的。”
“看来我很幸运？”
我悄悄地问莱斯特：“我们现在就去买机票？”
铁血战士。加百列。汉尼拔。洛杉矶是要变成修罗场吗？
“诸位，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虽然我们这队人的组合要多诡异就多诡异。但也确实吸引人的目光。
莱斯特的车子停在地下室，我们抵达的时候，见到车子旁站着一个高大的“人”。
准确的说，是目前唯一一只在地球活动的铁血战士。
这个时候的停车场居然没什么人，铁血战士将监视器给砸烂以后，就在我们的面前现身了。我看到汉尼拔和莱斯特脸上的表情，不难猜到，汉尼拔想的是这货的肉质不知道如何。莱斯特想的是，不管他的血好喝不好喝，都想全部吸干。
一个感兴趣地看着他，一个阴冷地看着他。
也许是铁血战士和我们人类的面部表情代表的意思不一样，所以他没看出来。
他只是向加百列扔来一条东西……
一条镶着水晶的女士腰带……
加百列不紧不慢地接过后，慢条斯理地系在了自己的身上，说：“谢谢。”
这个时候，铁血战士将面具拿掉了。看着他魁梧有力的身材，其实我是很期待他面具下的那张脸的，我悄悄瞄了一眼在场的同性们，发现小米莎的目光一直徘徊里他健硕的大腿上，当他取面具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盯着他看。倒是加百列，估计是看过庐山真面目的，一点期待都没有。
面具缓缓得摘下了。
然后，我们看到了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好在我们都是见过世面的，除了有点……大大的失望，但还是能挺住。倒是汉尼拔和莱斯特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完美的、绅士的笑容来。
铁血战士用英语说：“小雌性，过来。”
我们齐刷刷地看向加百列。加百列慵懒地说：“我和你说过，我们的关系在地球上被称作‘一夜情’。再说了，离开地球，你让我吸谁的血？”
莱斯特噙着笑：“你还想回去？”
……如果我们几个地球生物联手起来欺负一个外星生物，好像是有些不厚道。不过加百列啊，你怎么就招惹到这么纯洁的一只外星人！加百列搂住莱斯特，说：“恩，你真关心妈妈。”
加百列说完后，便优雅地朝着铁血战士走去。我悄悄凑到米莎耳边，问她：“刚刚铁血战士说‘小雌性’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热血上涌？”
米莎立刻红了脸，又偷偷瞄了一眼铁血战士：“简直帅爆了……”
“夜色不早了，莱克特博士，再见了。”莱斯特也不管加百列了，直接将我拽到车上。汉尼拔彬彬有礼地朝我们摆手，却是贴着米莎说：“亲爱的，我们该去酒店了。”
“哥哥什么时候预定的酒店？”
“就在我的小米莎被吓的失魂落魄的时候。”对上米莎不满的眼神，汉尼拔赶紧说，“案子没有查的必要了，就当是在洛杉矶度假吧。”
在我和莱斯特买好离开洛杉矶的机票后，加百列打来了电话，说是要去参观铁血战士的殖民星。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促使加百列改变了主意。但据她说，我们见过的那位铁血战士算是铁血一族中的贵族。这次来地球主要是为了狩猎而来。他拥有一颗永世照着星月光辉的殖民星球，如果加百列去了那里，将不用顾虑到阳光。可按加百列的意思，她不过是去参观而已。不管怎么说，莱斯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我也就无所谓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其实是很诡异，他们并不像是一对母子……也可以说，其实加百列对任何人物都很凉薄。包括对莱斯特。母子之间能如此，也只能说加百列的凉薄是天生的。
随着铁血战士的离开，案子渐渐沉寂下来。因为他在地球上所杀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毒枭，大家虽然被他杀完人后，原始又残忍的示威方式吓坏了，却没有人同情被杀死的坏人。
机票的时间定在两周后。这两周里，我们和汉尼拔兄妹在洛杉矶度过了非常愉快的假期。
回到法国后，我依旧没找到任何与我父母有关的消息。我开始有些慌张。
漫长的岁月让我脑海里关于父母的记忆越来越少，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二十一世纪的苏墨只是我梦里的自己。我在凌晨四点醒来，坐在床上发呆。莱斯特被吵醒后，抱着我的腰问我怎么了。
我颤着身子问：“莱斯特，你还记得老先生的模样吗？”
莱斯特嗤笑了一声：“我记得老家伙的样子做什么。嗯？”
“……不是的。我发现我记不住我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一直没有在法国找到他们，其实是我可能记错了我妈妈留学的学校，和我爸爸上班的餐馆。”
莱斯特轻嗯了一声，然后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这么早，你打给谁？”
我话音刚落，对方就接起了电话。莱斯特开了免提，所以我很清楚地听到对方清冷的声音：“德·莱昂科特先生。你觉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恶心的时间？”
他身边还有一个软糯沙哑的声音：“……哥哥……是德·莱昂科特夫人的电话吗？”
我听到汉尼拔亲了亲米莎，哄她：“不是她。宝贝儿快睡。”
然后汉尼拔似乎出了卧室。莱斯特似笑非笑地将目的说清楚。
“莱克特博士，你能查到我们的去向。想必，也能查到别人的。”
他们的交流十句话都不到。
我有些怯怯地问：“莱斯特，我们吵到人家了。”
“嗯哼，那也是汉尼拔活该。”莱斯特亲了亲我赤|裸的腰，“他居然查到我们的去向。他不去做狗仔队，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么久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他老早就忘记了呢！我说当时他怎么不爆发。
“你还真记仇。”
“嗯哼。我还记得你说，你是我的朋友？嗯？” 166阅读网
45 迷雾（一）
下午的时候，我就接到了汉尼拔的电话。
我不知道他通过什么途径找到我父母的去向，总之我得到的消息是我老妈在去年就完成学业回国了。我老爸是上个月离开法国的。现在是1994年，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我爸妈会在今年年末结婚，在明年的阳历三月三号生下我。
莱斯特问我要不要回中国去。
但是，我心里却有些不安。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焦虑，莱斯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几天后，他说要带我去美国的一个小镇里度假。我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这是美国南部的一个小镇，就近的山上还有一个军事基地。
虽然偏僻了一点，但胜在清净。
而且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是可以在镇上的超市里买到的。
小镇的外来人很少，我们到小镇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小镇居民的注意。但当地的人也还算淳朴热情，我们第一次去小镇唯一一家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就得到了许多人善意的问候。第一个和我们打招呼的是超市的工作人员，这个时候超市的顾客不多，所以他就为初来乍到的我们介绍起超市的物品摆放规划。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谢谢你……”我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笑道，“奥利先生。”
“你可以直接叫我奥利。”个子瘦小的奥利对我们礼貌地一笑，然后才去做别的事情。
我拉着莱斯特去买了几大袋xl装的原味薯片，以及一些卫生纸，牙膏之类的东西。莱斯特不是那么喜欢逛超市，来这里也是我要求一起来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扫我的兴，还帮我挑起了牙膏的牌子。
等我们付完钱出超市，忽然一只小糯米团子向我撞过来，但莱斯特先一步抓住了小糯米团子，将他按在一边。小糯米团子好像被莱斯特吓住了，想哭又不敢哭，十分委屈。
其实这么小只的男孩，他就是撞到我了，力道不足以让我吃疼。我赶紧将拉斯特拉开，本来想安慰这个有些害怕的小男孩，但自己的手也是冰冷的一片，要是去摸他的脑袋或者脸蛋，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一道男声响起：“哦，比利！快点和这位女士道歉。”
男人长着一张坚毅的方脸，身材高大，看上去有三十四、五的年纪。
比利又看了看男人，然后抿着小嘴巴，真诚地和我说：“女士，对不起。”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赶紧摆手，“是我的朋友……”
莱斯特忽然瞪了我一眼，说道：“应该道歉的是我。我刚才太担心自己的妻子了。小伙子，有没有弄痛你？”
叫比利的小男孩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莱斯特，然后摇头。
莱斯特笑了起来。我也赶紧从购物车里拿出一包糖果递给比利，说：“我叫苏墨，中国人。这是我的爱人，莱斯特。”
“这怎么好意思？比利，快点谢谢这位女士和先生。”比利的父亲揉了揉比利的脑袋，比利道谢之后，男人又对我们说，“我叫大卫·德雷顿。这是我的儿子，比利。你们是刚来这里吧？一切都还习惯吗？”
莱斯特的心情出乎我意料的好，他甚至笑着和陌生的男人在超市门口闲聊：“还不错。我的妻子看起来很喜欢这里。”
“那就好。”男人又告诉了我们他家的地址，让我们有空可以过去玩。
这时，一个蹬着高跟鞋的女人向我们走来，她先是叫着比利和大卫的名字，然后一句话没说完卡在喉咙里，忽然就变成了：“喔！您难道就是‘野兽王子’！”
莱斯特故作惊讶，说：“是吗？其实夫人你不是第一个认错我的人。”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遗憾地看着莱斯特：“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吗？真是太遗憾了。王子退出乐坛，对我们这些热爱他的作品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打击了。不过您长的真是太像王子了……”
我心里偷笑，莱斯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莱斯特点头：“我也是非常热爱他的。他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所以我把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莱斯特。”
大卫立即吃惊地看着莱斯特。我赶紧邀请德雷顿女士到我们家做客，然后就拉着莱斯特开溜了。我觉得再呆一会儿，我就要笑出来了！这该死的莱斯特！他搂着我的腰，笑的十分得意。
我们刚刚到家，就收到了邮局的快递。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箱红酒，我有些奇怪：“莱斯特，这是我们家的快递吗？”
莱斯特将红酒放到冷藏室里，说：“亲爱的，这是我们的食物。”
啊，我居然没反应过来。如果在我们家看到红酒，那一定是鲜血啊！来到小镇后，虽然是住上几天，但也不是像人多的地方那么方便，一些动静，很快就会传遍小镇。仔细想想，在很多地方，莱斯特都考虑的比我要周到很多。我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口。他紧了紧手臂，然后将我一把扛到肩上，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这房子四周都是落地窗子，我有些紧张地捶打他：“大白天的，你别闹！”
莱斯特重重地拍了一把我的屁股，说：“亲爱的灰兔子，这次可是你先挑起我的火的。”
我有些吃疼，不禁咬牙切齿：“我只是亲你一口而已！”
“所以不够……”
小镇的生活很安静。难得莱斯特也能安静下来，陪我住在一个地方，哪里也不去。我们白天的时候就涂着防晒霜晒晒太阳，晚上聊聊鬼生，主要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倒是也很愉快。
几天后，德雷顿太太就带着比利上门拜访了。
她还给我们带来了亲手做的水果派。我当天正穿着旗袍，德雷顿太太看到之后十分好奇，我变开始向她普及一些中国的文化。
因为是周末，所以小比利也没有去上学，上次他被莱斯特吓了一跳，所以这次看到莱斯特后也有些讪讪然。而莱斯特对小孩子竟不是我想象中的冷淡，他似乎还蛮喜欢小孩子的。事实上，从他和当年的莱科特兄妹的相处中就能看出来。只是我潜意识里觉得傲慢自大的人不会喜欢小孩子。
小比利在我们家待了不久之后，就和莱斯特建立了友好的关系。
“……你的丈夫看起来的确只有二十五岁的样子，比王子的年纪是要小很多。”
好吧，德雷顿夫人还是没有忘记舞台上的莱斯特。
莱斯特这个时候正在草坪上和比利玩。他一只手就将小比利拎了起来，玩的不亦乐乎。小比利格格大笑着，的确没有初见时候的害怕了。
“苏，你打算要一个孩子吗？”德雷顿太太这么问我，“你的丈夫一定会很爱你们的孩子的。”
大概想起了大卫，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来。
孩子吗？转化前，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当然不会考虑到孩子的问题。转化后，我明知血族是不能通过□□繁衍后代的，自然就不会多想。我笑着回答：“暂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德雷顿太太给了一个“我懂”的眼神，说：“你们这种少年夫妻正是甜的发腻的时候，我明白！我也经历过！不过我嫁给大卫的时候已经快二十七岁了，比你大多了！但我们也过了三年的两人世界，才打算要一个孩子的。”
我心道，其实我和莱斯特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夫老妻了。
不过，我和他似乎没有怎么争吵过。偶尔闹个小别扭也很快就过去。真是无法想象，像莱斯特这种追求新鲜事物，喜欢刺激的人，会和我一起度过这么长的时间，并且没有厌倦我。
德雷顿太太和比利一直留到了傍晚大卫下班来接他们回去。
他们走后，我和莱斯特说：“我常听别人说，如果你每天给别人一块钱，有一天你忽然不给了，人家就会记恨你。但如果你每天都打那个人，有一天忽然不打了，那人就会感激涕零。”
他挑了挑眉头，示意我继续说。
“所以，我真怕有一天我对你好了，你就会厌恶我。”
莱斯特忽然瞪了我一眼，掐着我的脸说：“该死的！我还没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轻点轻点……疼死我了！”
“……小灰兔，不如我每天打你一顿，这样，有一天不打你了，你就会感激涕零，答应为我做一些让我愉快的事情……”
“莱斯特·德·莱昂科特！”
于是，我和莱斯特商讨的问题最终没有结果。
我想，这个问题其实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岁月长到让一切都变得不可预测。
第二天是周日，趁着小比利在家，我带上了亲手做的中式点心，以及一张莱斯特的珍藏版光碟，并且让莱斯特在上面签了个字。我打算将这光碟送给德雷顿太太，反正莱斯特之前也说自己是“王子”的粉丝，连名字都改成一样了，这忠诚度绝对不会比德雷顿太太低多少。所以有两三张珍藏版的光碟不足为奇——是的，我打算告诉德雷顿太太，这并不是唯一的一张珍藏版光碟。否则我觉得她不会接受。
巧的是这天大卫也在家里，原来他是个画家，所以工作的场所倒不是那么固定的。
收到莱斯特的珍藏版光碟的德雷顿太太十分高兴，非要留我们下来吃过晚饭不可。因为盛情难却，我们只好留下了。莱斯特对于画画方面也很有一套，和大卫聊的不错。
莱斯特这个人，琴棋书画没一样不是他玩过的，他非但都会，并且十分精通。漫长的岁月虽然没有改变他的容貌与性格，却让这些艺术、文化在他身上不断地积累。即便他对待这一切如同操纵手中的玩偶，也无可否认，他就是这么一个博识多才的……吸血鬼。
用过晚饭后，我们向德雷顿一家道谢，就准备回家。但是一开门，迎面就吹来一阵狂风。德雷顿太太赶紧将我们拉回屋里，说道：“是暴风雨！你们先进来避一避，这样的天气可不能开车。哦，主，怎么会忽然下起暴风雨？” 166阅读网
46 迷雾（二）
德雷顿太太话音刚落，狂风就吹倒了院子里的一株大树！她捂着嘴巴，将尖叫声吞下肚子。小比利已经一下子抱住了大卫的大腿，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大卫作为男人，又是一家之主，是最为镇定的，他先安抚了自己的妻儿，然后对我们说：“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暴风雨，只怕暂时是停不掉的，你们先在我们家避一避吧。”
面对这样的天气，我们当然没有异议，只能继续打扰德雷顿一家。
大概是因为有客人在，德雷顿太太反而也迅速镇定下来，她说：“一楼的客房收拾一下还能用……”
但是老天爷非常不给面子！我们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却是暴风雨将德雷顿家没关严实的玻璃窗吹坏了！那声音更是从德雷顿太太所指的客房方向传来的！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随着大树被风吹倒砸在德雷顿家，而几扇玻璃窗子都没有幸免于难之后，居然停电了！而显然，站在客厅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因为客厅上吊着的大灯摇摇欲坠，好像就要砸下来一样！德雷顿太太忽然说道：“大卫，我记得你的画还放在书房里面！”
书房在二楼，那该死的大树砸下来的方向正是德雷顿家书房的方向！
黑暗中我看到大卫那有些懊恼的表情，不过他很快将小比利抱在怀里，一手拉住德雷顿太太的手，说：“亲爱的，不要管那画了。我们现在先去地窖里躲一躲。”
大卫说完，德雷顿太太就伸手过来拉住我，说：“苏，你和莱斯特跟紧我们。现在乌漆墨黑一片，去地窖的路有些难走。”
“谢谢你们。”我一手拉着德雷顿太太，一手牵住莱斯特的手往德雷顿家的地窖走去。
地窖潮湿阴暗。大卫将小比利交给德雷顿太太之后，就去地窖翻出了几根蜡烛。
烛火很快照亮了德雷顿家这个不算太大的地窖。地窖里的味道并不好闻，更别提又阴冷又潮湿。德雷顿太太抱着小比利坐到了一旁不高的木架子上，并且招呼我过去：“苏，这暴风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你也来坐到这里！”
木架子并不宽，我坐下去后，就没大卫和莱斯特的位置了，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是吸血鬼，就算站了一天一夜也不会有感觉，所以我不好意思让大卫这个主人站着，我却坐着。但德雷顿太太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她笑着说：“我天天都有打扫地窖的，你放心好了，这里很干净。当然，味道是不好闻。”
她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的话就矫情了，只好依言坐到她的身边。
“妈妈，暴风雨什么时候会停？我不喜欢它。”
小比利将脑袋埋进德雷顿太太的胸脯。德雷顿太太哭笑不得地揉着小比利的脑袋，说：“亲爱的，相信妈妈，这里没有人喜欢暴风雨。所以不受欢迎的它一定会消失的很快。”
德雷顿太太和小比利说话的时候，大卫就一直温柔地注视着他们母子。等她说完这句话，大卫更是走到了他们身边，伸手紧紧握住德雷顿太太的手。我不好意思地别开脑袋，正好对上莱斯特。我愣了片刻，然后对他轻轻笑开。
没一会，小比利就在德雷顿太太的怀里睡着了。
大卫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一盘棋子，和莱斯特下的正起劲。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雷顿太太有些撑不住困意。我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便轻手轻脚地把外套脱下来铺到木架子上，然后扶着德雷顿太太，让她与小比利慢慢地躺下去。
大卫见了，立即朝我招手，说：“苏小姐，你不用这么做！”
“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困。德雷顿太太照顾小比利一整天肯定累坏了。让她好好休息。”
大卫涨红了脸，既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我的帮助，偏又找不出别的话来反驳我。
莱斯特将我带到怀里，说：“我看暴风雨也小了一些，我们这就回去好了。你也可以去检查有没有好的房间，将他们带到房间里去睡。”
“你们还是留下来吧。就算暴风雨停了，路上肯定也是一片狼藉，不适合开车。”
大卫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因为我和莱斯特的坚持，他最后也陪我们出来看了看路况，也就没再阻拦。
路况还不算糟糕，糟糕的是大卫的家被邻居的几棵大树砸的惨不忍睹。
大卫揉了揉太阳穴，对我们说：“那我就不强留了，你们路上小心。”
我朝大卫摆摆手，然后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车里显示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难怪在德雷顿家的时候，我就感到了一些饥饿。毕竟德雷顿家的晚饭可不是我需要摄入的鲜血。我看了看莱斯特，发现他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难怪刚才他急着离开。再呆下去，我们就要成了德雷顿一家的最大威胁了。
我们的家和大卫家只有五分钟的车程，因为是孤零零的一栋别墅，别提院子里一片狼藉，就是别墅四面八方都没遮挡物，被狂风吹的七零八落的。我尚且记得同样的情形是发生在立陶宛。于是我问莱斯特：“你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莱斯特夸张地叹气，说：“这个季节不应该有暴风雨。我们的假期才过了一半，亲爱的。”
我踮起脚，摸了摸他的眉毛，说：“莱斯特，明天，我想回国去。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么宁静的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可以面对了。就算有两个我，也没什么奇怪的。是不是？”
“说实话，我很期待小时候的你。”莱斯特将我捣乱的双手按住，一把抱起我往屋里跑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我不得不抓紧他的衣服！
进屋后，他也没停下，直接将我抱去了冷藏库，将我放到了冷藏库里的一大块冰块上。
冰面太滑，我一个没坐稳，就直接往后摔去！
背贴着冷藏库的地面，两脚朝上翘着……
“莱斯特！”
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绕过大冰块，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灰兔，这个姿势极好！”
“好个屁！”
他惊讶地挑挑眉，好像我会说脏话很奇怪似的……其实我在心中不止一次地骂过他呢。
他施施然地坐在冰块上，并且没有打滑，一手拿过一旁的“红酒”，一手握住我的脚腕，将我一把提了起来……于是正准备自己起来的我就被他折腾了个猝不及防！莱斯特，我是真的好想咬死你……在我张开嘴巴朝着他咬去的时候，他已经用开酒刀将“红酒”开了，并且含了一口直接喂给我。我本来是打算咬人的，也就没能扣好力道，一口咬下去，却是将莱斯特的嘴巴咬破了。莱斯特眼睛一黯，将我身上的吊打给扯掉，然后把我压在冰块和他之间……我暗自庆幸自己感受不到冷暖，否则这被两块冰块夹着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莱斯特，滑……”
“那就抓紧。”他舔了舔嘴巴上的伤口，然后抬起我的双腿，吻了下去。
我脸上一红，身下的冰块又打滑，只能伸手去抓他的头发……
“嗷，灰兔子，你可以再愚蠢一点！”
“我都说了这里很滑！”
“……你可以换个地方抓。”
于是，莱斯特调整了下姿势。
几个小时后，门铃响了。我抓着衣服朝浴室冲去。莱斯特带着笑意出去开门。
因为浴室也被暴风雨摧残过，墙上的镜子裂开好几条缝隙，还有一个陶瓷架子也摔在地上碎了……一片狼藉中，我只能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出门的时候，见莱斯特正在和大卫交谈，手里拿着我昨天留在德雷顿家的外套。我上前和大卫打了个招呼，又和坐在车上的小比利，以及一个面生的黑人招了招手。原来昨天的暴风雨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大卫是去超市里买东西的，他到我家来，还衣服的同时也看看我们的情况，以及提醒我们去超市置办东西，毕竟暴风雨之后，小镇上的居民都需要去买东西，他让我们早点去，免得东西被抢完。我看了一眼周围浓密的大雾，不禁拿出手机看了看，让我惊讶的是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
“怎么这个时间的雾会这么大？！”
“这雾是有些奇怪。”大卫说，“但也许是因为暴风雨的关系。”
我也就没多想，只是考虑到一些生活用品都被毁了，也就想去买点东西。
莱斯特皱着眉头，说：“嗯哼，这么说超市里会有很多人？小灰兔，我不想去。”
我知道他的心思，也就没勉强他，拿过他手里的外套，说：“我知道了。反正买的东西也不多，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不过要麻烦你在家里整理这些东西了……”
他抱住我亲了一口，然后将车钥匙递给我。
我僵了僵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去超市是莱斯特开的车，我对路线并不熟悉，所以就跟在大卫的车后面。
前往超市的途中，正好看到几辆军车。我早就知道这附近的山上有军事基地，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军人大规模地撤退。然后我就想起了在中国，小镇要是经历这种级别的暴风雨，一般会有军警进行救援。但毕竟我对这里又不熟悉，车子里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就没再多想。
等我们抵达超市的时候，白蒙蒙的大雾越来越浓密，超市范围以外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因为大家的手机都没有信号，所以大卫要去使用附近的付费电话，就将小比利交给了我。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那个黑人。互相认识后，我知道他姓诺顿，是一名律师。
正如大卫说的，大家都想到一块了，超市里现在是人满为患。而且因为停电的关系，超市的电脑没法使用，工作人员都在用计算器算账，速度非常的满。单单结账的队伍就已经排成了两条长龙。好吧，我现在有点后悔来超市了……我和昨天刚刚认识的奥利先生打过招呼，才带着小比例进超市。诺顿先生则去买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大卫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公用电话也没信号了。
“嗨，小冠军。”大卫揉了揉小比利的脑袋。我笑着将小比利交给他，然后才去挑自己要用的东西。我买的东西并不多，在收银口和大卫他们汇合的时候，人龙还是没半点动静。不过这里的人大多都认识，所以就开始闲聊。我站在大卫他们前面，诺顿先生在我们右边的队伍，左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老太太，看上去十分慈祥。她问起了大卫昨天晚上的情况，然后看了看我，说：“小姐，你是刚刚到我们小镇上吗？”
“哦，是的。我和我的爱人来这里度假。”我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很抱歉遇上这样的暴风雨。”
“天气时好时坏，谁能预料？总的来说，我和我的爱人都很喜欢这里。”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怎么喜欢安静的小镇，你们真是太难得了。看你的样子，你是亚洲人吗？”
“是的，我是中国人。”
通过对话，我知道了这位老太太姓瑞普拉。
我们闲聊的时候，有三个军人进了超市，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大概十分钟之后，结账的队伍还是纹丝不动，超市外的火警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没一会儿，空气中就响起了一声连着一声的警报声！我听过这种警报声，像是预先防空警报，绵长低哑，间隔24秒又响起，每次鸣警的时间约是36秒。看到大家都有些慌张的样子，我也不禁有些迷惘，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留着鼻血，t恤上也沾了血渍的老人超着超市的方向跑来！大家都吓呆了，直到那个老人大喊：
“雾里面有东西！它拖走了约翰·李！我看到约翰·李被拖走了！”
“快点关门！快点关门！”
这才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将超市的门关上。透过超市的玻璃大门，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浓密的白雾越来越接近！人群中有人忽然说：“什么见鬼的东西，我要去自己的车里！”大家拦不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大家都噤声，在他掏车钥匙的时候，那大雾吞噬了他，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他的惨叫声！
所以……那大雾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166阅读网
47 迷雾（三）
超市中一片沉寂。只有几个人在自言自语，认为这是化学爆炸产生的毒雾。
但我听过太多死亡的声音，如果是毒雾，刚才跑出去的人就不会发出那样的惨叫。
忽然间，像是爆发了地震了一样，整个超市地动山摇，天花板上的大灯摇摇欲坠，其中有一只更是砸了下来！一片惊慌声里，大卫紧紧抱着比利，我也找了个货物架躲好。幸好只是震了五分钟左右，等震动过去之后，我立即看向超市外。此时此刻的超市已经被大雾包围，肉眼只能看清楚超市两步之内的地方。
我和大家一样一头雾水，看着受了极大惊吓的小比利，不禁上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小比利，你还好吗？”
他紧紧抱着大卫，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真是个小英雄。”
“苏小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大卫安抚了自己的儿子，然后问我。
我当然没事。我不用呼吸，这外面的就算是毒雾也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只不过……我看向刚刚冲进来的那个老先生。他说雾里有东西……
超市的经理开始安慰大家不要离开超市，暂时躲在超市中。但有个女人却带着哭腔说：“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家去。我的两个孩子还在家里。”
大家纷纷劝她先搞清楚情况再出去，但是她担心自己的孩子，执意要走，并且希望超市中的某人愿意送她离开。
她环视了一圈超市里的人，从超市的经理，到诺顿先生，再到我身边的大卫。
大卫将小比利抱住，说：“女士，你别这样，我还有自己的孩子。”
女人冷笑了下，说：“我诅咒你们全部都下地狱。”
说完，她便要离开。我出声道：“我送你回去。”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位诅咒别人下地狱的夫人，但我也不愿意一直留在超市里。
在我看来，惊恐会让人露出最可怕的面目。如果一直搞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那么，人心绝对会比外面的大雾更可怕。我一出声，大卫和瑞普拉太太就拦下我，让我不要出去。
“你们放心。我先送这位太太回去。然后再回来告诉大家，这大雾里究竟是什么。”我不想做大英雄，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先去问了从大雾中逃生到超市的那位先生面前，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然后说：“先生，我叫苏墨，中国人。你可以叫我苏，你在大雾中看到了什么？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
“苏，你好，我叫丹。谢谢。”他胡乱擦了下鼻子，说，“雾很大，我没有看清楚。我只知道大雾里有什么东西，它是活的，它拖走了约翰·李。”
怪物？
“你是说雾里有怪物吗？哈哈，别开玩笑了！”人群里立即有人反驳丹。我知道和他们废话没有用。没有亲眼见到，大家都不会相信有怪物的存在。就如以前，我也不相信世上有鬼，有血族，有魔鬼……我点点头，然后问奥利要一些利器。奥利欲言又止，看我镇定的样子，还是去拿了。
丹也没理会那些不相信他的人，对我说：“苏，你不要去。你不是那些东西的对手。相信我。”
“我相信你，丹。”
这个时候，奥利给我拿来了一把斧头，我继续对丹说：“我很看重自己的小命，不会拿来开玩笑的。我既然说出去，那就是有把握的。而且总是需要有人知道大雾里是什么东西，才好做出防备。总不能坐以待毙。”
听我这么说，大家都欲言又止。其实大家都想知道大雾里是什么东西，但的确没人敢出去看个究竟。而我在他们眼底，大概这次出去就等于送死了……咳咳。奥利犹豫了一会儿，从兜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我，说：“苏，你会用枪吗？”
“会。”
“里面有六枚子弹。”
我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大家都认为我这一次去就是凶多吉少。可是奥利却将手|枪交给了我。这应该是他拿来防身用的唯一一把手|枪，在这样凶险的环境里，手|枪其实是一种武力保障。这也不是说他是相信我会平安，只是一种……一种人性上的善良。当然，他也不是将手|枪交给任何要离开超市的人，之所以交给我，是因为他听我说是为了查探大雾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将手|枪还给奥利，拿起手中的斧头，说：“我会回来的。”
在我打探情况，准备工具的时候，那位夫人已经等不及了，催促着我快点离开。
我握紧了手中的斧头，朝着超市里的人挥了挥手。
离开超市后，走了两步路，就进入了大雾之中。身边的人没有因为大雾而出现什么问题，所以彻底排除了是毒雾的可能。当然，这场大雾也不是完全没有问题。我原本可以看清楚黑夜中的任何东西，大雾也阻碍不了我的视线。可是奇怪的是，在这场大雾中，我只能看到五十米之内的东西。至于别人，情况比我更糟糕一些，大概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我将那女人带到自己身边，避开一辆辆的车子。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后，我见到了前方的一只大怪物！这怪物约是三四米之高，形状像章鱼，触须不断地在摆动。看来丹说的拉走约翰·李的东西就是这些怪物了。
我不知道这些怪物是通过什么来捕食的，所以小心翼翼地走着。我身边的女人不知道是因为原本就十分紧张还是怎么的，脚步也放的极轻。这么想着，我就朝她的脚看去，结果，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脚底下有一只甲壳怪物！我还来不及提醒，她就一脚踩了下去，然后轻声嘀咕：“……什么鬼东西……”
就是这么一声嘀咕……那些怪物就像是被触动机关一样，全部朝着我们袭来！而我也见识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怪物。原来不仅仅只有那种像章鱼的东西，还有类似蜘蛛、甲壳动物的怪物！离的近了，女人也听到、看到了，不禁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后面半声却是生生咽在喉咙里的！她适时地捂住了嘴巴！我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一手挥着斧头将那些袭击我们的怪物砍死！因为怪物很多，所以我没有恋战，以极快地速度避开这些怪物，然后落在一处空地上。
我的动作极轻，那些怪物没听到声音后，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盲人一样，最后不了了之地散去。我将女人放到地上，然而我却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感激，只有恐惧……浓浓的恐惧……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站起来继续走，但是她却忽然咬了我一口，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走了！
该死的！我揉了揉被咬了一口的手腕，看着她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我懊恼地捶了捶地面，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可笑。我能说什么？之所以暴露了一些能力，还不是为了保护她吗？结果却被她当成了比这些臭虫更可怕的怪物！我站在大雾中，原本我是打算将这个女人送回家之后去看看德雷顿太太，再去寻找莱斯特，现在没有这个女人带路，我还真的不知道德雷顿家怎么走。我又掉头进入大雾中，脱下外套后，将刚才那些弄死的臭虫的尸体捡起来包好，朝着超市走去。
超市的人见到我回来，一个个又是好奇又是放松。
小比利从大卫怀里下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我，认识的熟人都纷纷问我有没有受伤。诺顿忽然开口：“那位和你一起离开的女士呢？”
“我们走散了。”我不能将事实告诉他们，而且也打算这以后都要小心自己的能力，不能暴露在人前。我亲了一口小比利，然后将包成一团的外套放在地上，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甲壳之类的臭虫尸体。我说：“大雾里就是这些东西。但更多的却比这些要大很多。”
诺顿嗤笑了一声，说：“苏小姐！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谋杀了那位夫人，然后拿这些臭虫的尸体来糊弄我们？！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些小儿科的把戏吗？！我告诉你，我是一名律师，如果那位女士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起诉你的！而你斧头上的那些血迹就是证据！”
“诺顿先生，恕我直言。如果你这么担心那位夫人，刚才她拜托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送她？”丹有些不满，说完后，蹲到我的身边，仔细观察起我带回来的尸体。看了一会儿，他又嘲讽地问丹，“如果这些是臭虫，你见过这种样子的臭虫吗？”
他拿起一旁的玻璃碎片，将臭虫的尸体翻了翻，露出那全部是倒刺的足，以及满是锋利的獠牙的嘴巴。诺顿这个时候没说话，但也有支持诺顿的人，说：“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多了，但是要说这些东西会杀人，我还是不相信。”
丹不理会他们，只问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扫视了一眼超市里的人，他们之中大数的人都将信将疑。相信我的人，只有大卫、丹、奥利，以及瑞普拉太太，和一个金发女人。其余的，如诺顿，和刚刚说话的那人，以及一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多半是怀疑我的。我说：“这些怪物通过声音来寻找猎物。不会攻击静止不动的东西。如果，我是说如果，大家和这些怪物正面对敌，一定要镇定。另外，他们的表面有的像昆虫，有的是像章鱼，但绝对不是我们平常见到的。我猜测也许是发生了什么变异，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地球上的东西。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们可以通过刀刃，或者杀虫剂来对付他们，可是他们的数量非常多。如果遇上了，记得以守为攻，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不要发出声音，也不要动弹，他们就不会伤害到大家。”
说完后，我听到有人嗤笑了几声。而诺顿更是嘲讽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将小比利带到大卫身边。几个和我相熟的人也围了过来。
“你没事吧？”说话的是那个金发女人，“我叫阿曼达。”
“我没事。谢谢你。阿曼达。”
“哦，你真是太勇敢了。”瑞普拉太太上前拥抱了我片刻，随后我们就沉默着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小比利受了很大的惊吓，这个时候身体就有些疲倦，靠着大卫一直吮吸着手指。大卫摸着小比利的脑袋，说：“他很久没这样了。”
“抱歉，大卫，我本来想去你家里看看你的太太的。但是我和那位夫人走散了，我不识路。”
大卫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真诚地道谢。
大家又问起了那些怪物，我尽我所能的仔细地描述了一番。
大卫说：“我听说军事基地在秘密研究一些东西，会不会和他们的研究有关系？”
我们不禁面面相觑，但我是外人，对他们的研究毫不知情。而他们这几个知道的人也不好妄下定论。我想起了刚刚来超市的那几个士兵，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三个军人？”
“我去找他们。”丹站了起来。我赶紧示意他动静小点：“大家现在都十分恐惧，就算是因为军事研究，我们也要私下问。”
这时，小比利的情况有些不好。
我们只能兵分三路，大卫和奥利去储藏室拿毯子。而我和阿曼达去找那三个士兵。至于瑞普拉太太，还有她的一位姓土尔曼的朋友，以及丹则留下来照顾小比利。对于我们不让丹去找那几个士兵，丹有些不满。但是没办法，他的情绪还没彻底稳定下来，万一这些事情真的和军事研究有关，我担心他会对士兵出手。
我们在储藏室外找到了两个士兵，最高大的年轻士兵并不在。他们看到我们后，脸上露出一些奇怪的表情，但眼神一直很躲闪。
“我不会告诉别人。但为了大家能更好地对付那些怪物，为了我们所有的人都能活下去。我想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来自哪里。” 166阅读网
48 迷雾（四）
“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黑人士兵对我这么说。一副拒绝合作的样子。我和阿曼达对视一眼，然后迅速贴近他，手中拿着的斧头也无可避免地贴在他的腰上：“先生，我没有和你开玩笑。这斧头上沾着那些怪物的血，我不知道多久以后那些怪物的嘴巴就会沾上这些无辜的人的血。可能里面还会有你的。”
“小姐，我是一名士兵，你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来威胁我！”
“你！”我当然只是在威胁他，不过这士兵倔强的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同伴和阿曼达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家都明白，我们不想伤害彼此。这时，我们听到仓库那里传来一阵惨叫！我也只能暂时不管这个倔强的家伙，与阿曼达一起跑去仓库。一进去，我们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只见大卫，奥利，还有两个男人愣愣地看着仓库的大门——那里有一道殷红的血迹，还有一块类似章鱼触须，却大出好几倍的怪物肢体。
看到我进来，大卫问我：“……这就是你说的类似章鱼的怪物……”
我点了点头。很显然，这里已经死了一个人了。
几个高大的男人都面露懊悔和自责之色。
“你们打算怎么办？”我问道。只要他们出去作证，大家就应该能相信我的话了。
可是，其中的一人忽然变了脸色，好像是要阻止大卫他们说出去。我原本以为这人是担心引起大家的恐慌，可事实和我想的不一样。仔细看了一眼，我认出这个人就是之前附和诺顿，认为我带回那些怪物是骗人的中年男人，我曾听人叫他“吉姆”。在我的注视下，他叫了一声上帝，然后痛苦地说：“……他还是个孩子……”
大卫什么也没对我说，只是将吉姆带到一边和他低声说了一些话。
其实也不难猜测，吉姆之前一直不相信我说的，所以面对危险的时候肯定没有戒备心理。也许是他让那小男孩接近大门的……总之男孩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所以他是担心大卫和奥利会将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大家。到时候，他面对的就是所有人的谴责。
我不想管这种事情，总之大卫他们商量好和大家坦白后，我就继续去找那两个士兵了。
之前我进到仓库，他们也跟过来的。所以，总算是亲眼看到有人死亡了。
我们出去后，那个高个子白人也回来了，这次阿曼达没有跟来，她正和大卫一起向大家解释仓库里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出于愧疚与不安，这几个士兵终于开口了。
他们告诉我，军事基地正在研究的“箭头计划”并不是大家猜想的那种研究武器，或者别的。而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通往另一个星球的窗口。昨天窗口还没关闭的时候，忽然停电了，所以这些外星怪物就通过窗口来到了小镇。大雾也并非自然形成，而是这些怪物所制造的捕猎环境。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不过既然是外星怪物，我们就不知道他们的一些生理习性是不是也和地球上的昆虫一样。
“如果别人问起你们‘箭头计划’，你们一定要缄口不语。”
他们不是笨蛋，我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外星怪物势必会让大家陷入恐慌。而这恐慌需要一个发泄之处。就算“箭头计划”是政府策划，停电更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但这个时候和“箭头计划”沾一点关系都讨不到好处。
大卫他们的话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之前大家就觉得这件事情和“箭头计划”脱不了关系，果然就有一些人来逼问士兵们。这三个士兵就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管怎么样，虽然也有人愤怒，还拿罐头砸了这些士兵，三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负了伤，但总归没有出大事。夜晚的到来成功地阻止了大家的暴力行为。
“大家快点把灯关掉！”奥利发现灯光吸引了很多怪物，赶紧让大家将大灯关掉，只剩下一些微弱的照明灯光。所有人小心翼翼地靠着就近的货物架，紧张地看着超市加厚玻璃外的大雾，与那些在大雾里时隐时现的怪物。
这个时候，我差不多可以确定这些怪物虽然来自外星球，但是习性却和地球上的昆虫差不多。我悄悄拿了一些杀虫剂递给大卫他们，然后又让奥利分发给大家。那三个士兵也被超市的女售货员带去了一旁疗伤，我拿杀虫剂给他们的时候，看到女售货员莎莉和高个的白人士兵离的很近，眼睛也有些红肿。看出了他们的猫腻，我也没多管闲事，只是告诉他们这些怪物保留着昆虫的习性，对付他们，杀虫剂应该是管用的。
我们安安静静地待在超市中，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随着“碰”的一声巨响，大部分人都抖了一下身体！只见大雾中有两批怪物正在厮杀，准确地说，应该是其中一种怪物正在捕食另外一种怪物！在这场厮杀之中，就有不少怪物撞上了超市的加厚玻璃！这些玻璃虽然是加厚过的，却经不起这些怪物的大肆撞击！
男人们开始将重物搬到玻璃前堵起来，不过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眼看着玻璃将被撞破，我喊道：“大家记住等一会不要乱动！”
可是男人们忙着搬重物，女人都抱在一起，还有几个人还带着孩子……她们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她们惊慌失措，到时候怎么能做到镇定？！
我咬了咬上，上去帮助他们将重物挪到玻璃旁，不错，我又露出了自己的力量，那些人又开始奇怪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骂道：“特么的老娘这是中国功夫，赶紧搬啊，看个屁啊看！”
被我这么一骂，那些人倒是不管我，更加卖力地搬运重物。
只是那些怪物的力气实在太大，而且数量极多，超市的一块玻璃在被撞了数十次后，就彻底碎了！刹那间，那群长了翅膀的类昆虫、长相像是小型的翼龙的怪物都蜂拥而入！整个超市立即陷入了尖叫与惊恐之中！他们拿着杀虫剂乱喷，虽然起了一定的作用，却是无法彻底杀死怪物，尤其是那种像翼龙的怪物！并且他们彻底忘记了我交代过的，不要动弹！我暗骂了一句该死的，和大卫一起将小比利护在身后。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用扫把做了个火把出来，这些怪物虽然怕火，一时不敢接近，但是有几只被火烧了以后，一下子也烧不死，就在超市里面乱飞！真是的！我气的跺脚，顺便动作流利地砍死了一只怪物。大卫又是吃惊，又是担心他的那些同胞。虽然如此，可在大卫的眼底，还是小比利最重要，所以他并没有离开小比利。在我们的不远处，一个老兄想拿着火把去烧怪物，结果怪物没烧到，那火把却向自己身上砸去了！我无语地将斧头挥过去，将那火把挡开，并且用斧头将火把钉在一只企图飞进来的怪物身上……
虽然动作十分漂亮……不过斧头把玻璃又砸出了一个洞。而我用的很顺手的武器也掉到外面去了！我没想太多就跳到外面去捡斧头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小怪物停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那男人很快就面目肿大，没一会儿就没救了……还有一个人被翼龙状的怪物直接拦腰咬断……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令我惊恐的是，在漫天的血腥味里，我居然……饿了……
这个时候，人类的感情、理智，和我吸血鬼的本能再一次对抗。
我惊慌地后退了一步，那里是弥漫着大雾的黑夜。我在大雾之中，抓住了一只翼龙状的怪物，一把扯断了它的脖子，然后将它的血全部吸光……好吧，莱斯特，我现在知道了外星生物的血的味道……不知道这玩意会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我知道，再忍下去了，我将成为这里所有人的死神。
这个混乱的夜晚，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我浑身上下都挂着或红色、或绿色的鲜血。看起来又脏又臭。超市中死了很多人，死状都是惨不忍睹的。迎接我的是第一个人依旧是小比利，阿曼达和普瑞拉太太都含着眼泪看着我——她们都认为我死定了。
我还来得及和她们说上话，大卫就将我和小比利拉到他的身后。
我诧异地看着站在我们对立面的人……然后对上了很多人凶恶的眼神。
……这是怎么了？
在那群人中，有吉姆，还有一个神神叨叨的中年女人。我的目光对上那个女人，她立即露出了凶狠之色，她指着我：“就是你这个异族人给我们带来了灾难！桑德拉和你一起回去，结果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昨天晚上，那么多人死了，你在大雾里一个晚上却没受伤！你就是召唤这些怪物的恶魔！”
我哭笑不得：“……这种话，你怎么想的出来的？”
可是大概这么搞笑的话在这个场合不那么搞笑。超市的玻璃还破着，随时有可能会有怪物飞进来。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具尸体。而大卫他们戒备地看着那些凶狠地对待我的人。我冷笑着问：“你们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女人一开始就神神叨叨地和大家说一些圣经啊，上帝啊。
当时我也没多想。大家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个精神依靠也没什么。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被这个女人利用。
“我亲眼看到那些虫子没有伤害卡莫迪太太。”
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说。她嘴里的卡莫迪太太应该就是那个神棍了。
“不错，我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我是来将你们救出地狱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已经和他们说过，只要站着不动，那些虫子就不会攻击他们。估计这个卡莫迪太太是被彻底吓坏了，连动弹都做不到了。不管怎么样，这些被控制了信仰的人看起来真是面目狰狞。而且他们这场讨论估计早就开始了……所以，我不打算和这些失去理智的家伙浪费口舌。
“说吧，你们想要做什么？”
“献祭。”卡莫迪太太阴冷地看着我。
那个吉姆这个时候又站到了卡莫迪太太这边，说：“是的，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和那三个士兵在一起说悄悄话。说不定这场灾难就是他们引来的！”
“献祭？”我重复了一下他们的话。他们确定要拿我献祭？我环顾了下超市里的情况，目前，站在我这边的，有大卫和小比利、奥利、丹，瑞普拉太太，阿曼达，以及那三个士兵，和超市里工作的莎莉。令我有些吃惊的是，诺顿律师居然也站在我这边。我先问普瑞拉：“普瑞拉太太，您的朋友呢？”如果我没记错，那个比普瑞拉太太年纪要小一点的叫姓吐尔曼，昨天还在照顾小比利。
普瑞拉哀痛地低下头，说：“她昨天心脏病发，我们都没顾上她……”
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但这个时候不是悲伤这些的时候。我打算带他们离开。只要他们愿意。这个超市里有卡莫迪在，今天拿我献祭，明天也许就是那三个士兵，然后是别的什么人——和她站在对立面的人。我不知道政府会有什么针对行动，但是，也许我的这些朋友等不及政府的军队，就会死于同胞手里。
他们看出了我的意图，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子，将我们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奥利从兜里掏出了手|枪。超市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我看到大雾中渐渐走来一个人，高大的身材，金色的头发，在雾气中泛紫变蓝的眸子。他看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亲爱的小灰兔，没有我在身边，你总是这么狼狈。”
他说话的时候，一只触须怪朝着他袭来，结果被他扯住了触须，将整只提起来砸到地上，直接砸成了肉饼。我现在可没时间和他废话，我只知道这巨响将会引来很多怪物……莱斯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