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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打铁录全文阅读

作者:天剑太初     东京打铁录txt下载     东京打铁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No.16 黄昏之时

    时间来到下午,太阳偏离中心渐渐西沉,经过大半天的询问,久世与夕莉几乎将整个村子的人都问了个遍,结果得到的回答却与此前怜奈所说的无异。

    不管问了多少人,答案都只有一个。这样的结果不禁让二人有些沮丧。期间,他们还将整个村子的外围都跑了一遍。毕竟这里并不大,以面积而言甚至只能算一个小地方。

    可惜,得到的结论仍不乐观。一眼不到尽头的森林,其中隐藏着多少尸者,无从得知。而两条原本应该通向村外的路,却被莫名的力量扭曲,进入循环。

    一切都仿佛已经结束,但一切又好像才开始。

    “唉!好像只能再去神社试试看了。”想了想,久世开口道。

    相比于村子里的其他地方,总感觉神社那边才是真正的方法所在。整个村子除了老旧之外,再也看不到丝毫能用魔法的痕迹。如果要用魔法打败魔法,那就只能去找会用魔法的人。

    “神社?你不会只是想去见见那位巫女吧。”夕莉突然开口。

    “这……我倒是不否认。但就眼前来说,我们好像也没其他办法。逢世明显掌握着玄幻的力量,而这里发生的事情又跟玄学有关,那就只能去找她了。说不定她的神社里会有解开谜题的答案。”久世想了想,没否认。

    然后瞬间,久世就感觉身边少女的眼神有些不对。

    “……”

    “你那是什么眼神。”

    “鄙视你。”

    “我说,我们现在可是在想着怎么逃命。”

    “你也知道我们在逃命啊。你刚才叫巫女小姐什么,逢世!但叫我的时候却是不来方。”夕莉一直以来都显得有些弱气,但这次的语气里却透露着一种强势的感觉。

    错觉?

    “好吧,夕莉,能拜托跟我一起去吗?”想了想,久世换了一种方式说道。

    “这还差不多。”此刻,少女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笑容印入久世的眼中的那一瞬间,久世突然感觉自己看她的时候失去了看后辈的滤镜。

    这种笑容……糟糕,有些心动。

    不久后的神社内,逢世如此前一样接待了久世,让久世意外的是,怜奈也在这里治疗手臂上的伤口。据说是跑得太快摔倒了。

    不管看多少次,久世都觉得逢世的这种能力很神奇。如果开个医院什么的,也许非常有钱途。可仔细想想,那样的话,对她本人可能不怎么好。

    相比于过去世代的医术,现代医学不光是在治疗方面的进步,更重要的是,它能系统的培养医生,让更多的人得到这份医学进步带来的好处。

    如果只有一个人,不是神医还好,如果真的是神医,可能会先把自己累死。即便如此也救不了多少人。

    明明应该是来调查的二人,不知不觉中就开始重演着昨天的一幕,不过今天的人数多了两位,同时也少了一位。

    神社内的修行客厅,游戏暂时告一段落。

    “想不到你还是一位宅?”夕莉有些意外的看着久世。

    久世之前在学校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学霸,虽说他本人的成绩也没多好就是。而学习通常与动漫不沾边。

    “宅吗,算不上吧。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着动漫罢了。想想看,可以按自己的意志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那个世界,不用思考太多,也不用担心人们的恶意,故事中的勇者也会打败魔王,然后跟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很美妙,不是吗。”久世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之所以喜欢那个世界,大概是因为单纯吧。

    “……”夕莉沉默,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试一次呢,久世说那些的衣服。”逢世轻声说道。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久世口中那个世界的向往。

    “如果是逢世的话,我可以单独为你做一件。”久世笑了笑,回应道。

    “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相比于逢世帮过我的,这只是小事而已。如果能离开这里的话,我一定用尽全力为逢世做一件你喜欢的衣服。”

    “这么快答应,听着反而像是在敷衍。”听完,夕莉不禁吐槽道。

    “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尽力做到。否则我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微笑中,久世平静的述说着自己的原则。

    如果是直以答应过的事情就是要做到,不然就不要答应。给予人期待然后不兑现,让希望落空,是最恶劣不过的事情。仔细想想,自己就是因为讨厌成为这样的人,所以想尽力去做。

    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当然了,如果一开始就是为骗人,那就另当别论了。”看到夕莉的样子,久世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开玩笑道。

    “你……真差劲。”夕莉有些生气瞪了久世一眼。

    明知道对方是调笑她,但却不能反驳什么。

    “啊!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夕莉姐,我们要快点回去了。不然等到夜晚降临,我们就回不去了。”怜奈注意到门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光芒后,起身开口。她的表情十分急切。

    “夜里的怪物?”夕莉瞬间想到昨天看到的东西。

    “说的也是,那快点走吧。”久世此时也起身说道。

    看到过之前那种东西,如果现在还觉得夜间没什么,那只能说头铁。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怎么离开,但至少先要保证自己活着。

    三人道别后都起身,久世转身正打算离开之际,身后的逢世突然开口。

    “那个……”她的声音有些犹豫。

    “嗯?”久世回头。

    “明天,久世能再来神社吗?”

    “如果逢世不觉得我们太过打扰的话。”

    “明天再见。”

    “再见。”

    挥手道别后,神社前的大门再度被关上。站在神社前的空地上,目光眺望着远方,夕阳最散发着自己最后一丝余辉,不久,黑夜即将到来。

    好在这个村子并不大,现在往回走的话,就算是只是普通的步行也能走到怜奈的家里。

    三人走下台阶,一路上,前面的两位还在讨论着刚刚的游戏,不过大多都是怜奈在说,而夕莉只是被动回应着她的热情。仔细想想,原本这个身体主人对夕莉的印象好像是有些阴沉的少女。

    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他也没关注太多,女生只会影响他学习的速度。

    对此,久世有些无力吐槽,跟以前的自己有些像。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成绩貌似也只是中游,算不上前列。

    三人走到台阶中央之时,阵阵阴风吹过,久世与夕莉不自然抱紧双臂,皮肤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No.17 鬼见

    “糟糕!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明明不应该这么快的,快走!”怜奈下意识抓住夕莉的手,想带她快点回去。

    久世此刻不禁有些疑惑。不等久世反应,天象突然改变。昏暗的天空被黑暗吞噬,仿佛是有人拿着黑色的画笔将天空一排排迅速涂黑。天空异常的变化让久世震惊。

    什么?这……,发生了什么吗?

    久世与夕莉都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眨眼的时间,天空已完全被染黑。

    夜,降临了。

    片刻后,久世缓缓将目光从天空移开,下意识看向夕莉与怜奈,突然,可怕一幕映入久世的眼帘。方才拉着夕莉的明明是怜奈,但此刻,那里站着的却是一位全身充满腐败黑水的恶灵。

    她的身影依稀可以看到怜奈的影子,但却仿佛被放在黑水中泡了几个月,甚至几年。恶灵转过头,干涸的脸上染着黑色,少了一只的眼睛里正流出黑水。

    强烈寒意迎面袭来,久世瞬间明白了什么。

    所谓的怪物……其实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白天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夜里就会变成怪物。

    “夕莉,快离开她。”久世下意识抓住夕莉的手。

    一阵触电的感觉突然从久世右手流过,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自己不应该有的画面。久世本能的松开手,身体摇晃着后退几步勉强站稳。久世左手捂着脑袋,大脑中传来强烈刺痛,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是……怜奈……,还是夕莉的过去?

    回过神,脑海画面瞬间消失,久世的头痛也渐渐消失。此刻,久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以勾玉花纹为中心,整个手臂仿佛正在燃烧。

    “连你也讨厌我吗?”化为恶灵的怜奈死死抓住夕莉的手,仿佛想将手中的人拖入地狱。

    眼前是永不超生的怨灵,夕莉却做出了一个意外的举动。她没有离开怜奈的恶灵,而是一把抱紧了手中的少女。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注意到。”夕莉抱紧朋友,语气仿佛要哭出来。

    记忆闪回,那是怜奈的过去,时间远在夕莉他们所出生的时代之前。

    作为双胞胎的姐姐出生,她的才能远不如妹妹,从小就被当成是妹妹的影子。但有一天,她的妹妹因为意外去世了。于是,她被当成了妹妹,从那一天起,她被放弃了身份,作为另一个人而活。

    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让她无法完全变成妹妹,但,那是禁止事项,她必须是佳奈而不是怜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

    某一天,她也死了。因为无法接受来自家族的压力,她逃了出去,在一处悬崖失足坠入深渊。死前,她憎恨着这个不公的世界。

    然后,她被一个声音带了回来,来到这座村子,从此开启了生与死的轮回。她被强制命令着,从村外带回有素养的人加入他们的村子,而没有素养的人则会成为村外的尸者。

    进入村中的活人不久也会变成恶灵,憎恨并诅咒着这个村子,然后成为村子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无解的轮回。

    她讨厌做这些事情,也害怕这些事情,甚至憎恨着变成恶灵的自己。但……没用呢。

    不管怎么挣扎,最终迎来的都是更深的绝望。每次刚得到友谊,刚看到幸福的曙光,一切又会变成从前,甚至他们会亲自杀死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

    白天的时候有多幸福,夜幕降临的时候就又多痛苦。

    生与死的轮回,不断的压榨着这里所有的灵魂,这便是村子的本质。

    那一瞬间,怜奈曾经的经历涌入夕莉的大脑。所以她才会说:对不起。

    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却仿佛击破了怜奈心中的防线。

    曾经无数次,她的新朋友面对她此刻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恐惧与不安。甚至还有人大声咒骂着她,为什么把他们带到这里。诅咒着她下地狱。

    这样诅咒的人们却未发现,少女早已身处地狱。

    这份诅咒更加深了她心中的绝望,然后,当诅咒吞噬一切后,丢余下的只有无尽悔意。

    第一次,她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

    “夕莉姐,你会认同这样的我吗。”怜奈的恶灵用沙哑的声音述说着自己最渴望的期待。

    “我现在抱紧的人是你,除了你,我还能认同谁。我们是朋友啊,不管是高兴,悲伤,还是寂寞,不要再独自折磨自己了。”这一刻,夕莉大声吐出了自己的心声。

    看到少女的过去后,她选择接受而不是诅咒,哪怕此刻的少女已化身为恶灵。

    “是吗,太好了。”

    怜奈的身上绽放着璀璨的华光,久世下意识掩盖着双眼。那一瞬间,自己几乎以为怜奈会成佛。

    当光芒消逝后,久世放下右手,此刻映入眼前的一幕却让久世完全愣住。

    这是……变回来了?身负的怨念消失,只是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不是放弃执念消失吗?还是说,无法消失?

    “太好了,怜奈。”夕莉抱紧怜奈,眼泪不禁流了出来。

    “谢谢你,夕莉姐。”这一次,怜奈也终于能正式抱紧夕莉。

    仿佛是大团圆的结局,理应让人感觉美好。但久世此刻不得不浇一盆冷水。

    “两位,我知道现在打扰你们可能不太好。但,我们想应该快点回神社去。”久世提高声音对打断二人的温存。

    以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现在恐怕整个村子都已经变成恶灵的汇集地。如果之前的经验没问题,自己等人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是一间房子,能关闭的房子。

    闭合为界,隔断六方,系之为结。

    眼前的情况想回怜奈家,半路上就可能会出意外。而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在身后。

    “不行!不能回神社,那里有……”怜奈的声音十分急切,她想阻止久世回去。

    但她还没说完,久世就已经先一步说出了她的担心。

    “逢世吗。”

    既然怜奈变成了这样,那逢世应该也会变成恶灵。如果说怜奈只是普通的恶灵,那逢世那样拥有力量的巫女会变成什么,恐怕也只有天知道。

    “……”怜奈沉默。

    “虽然我也知道,但看看山下吧。现在的我们好像没的选。”话语间,久世示意着山下。

    山下的石阶前,十几只巨大的恶灵正在四处徘徊,虽然目前来看好像还没上山的意思。但如果自己等人下去,那无疑是送死,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

    而身后,只要在逢世找到自己之前找到一间房子关闭,那就可能活下来。

No.18 生与死的轮回

    久世的判断并没有问题。然而,现实许多时候并如人们想像中的那样顺利与美好。

    神社中,供奉着神龛的房间内,原本久世以为逢世不会出现在这里,但……

    当逢世推开门进入的那一瞬间,久世便明白自己错得离谱,也同时明白了怜奈当时的犹豫和反对。

    逢世可以自己开门!

    此刻的逢世如怜奈此前那般,她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身上的和服早已染黑,曾经的美丽与光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森与恐怖。门关上后,三人退到墙角,面对逢世的步步逼近,久世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着对策。

    在久世行动之前,夕莉已先行一步。有怜奈的先例,她想尝试着解开逢世死前的心结。

    会被束缚于此的恶灵大多都是因为生前怀有某种遗憾,如果能解开这份怨念就能让他们恢复人形。

    就在夕莉快要接触逢世的瞬间,怜奈大喊道。

    “不行,夕莉姐!”

    既然听到,夕莉仍旧义无反顾的伸向逢世的手,而在那一瞬间,夕莉的身影仿佛承受了巨大而无形的力量,瞬间被弹开。

    轰隆声中,夕莉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撞得头晕,甚至身下还有软。睁开双眼才发现,原来久世在刚刚那一瞬间接住了她。她迅速从久世身上赶来,此刻的心神却被其他的事情吸引。

    “为什么不行?”夕莉痛苦的叫道。

    “巫女小姐有着跟夕莉姐一样的能力。她会下意识排斥着你进入她的内心。如果要进入的话,必须是没有这种力量的人。”怜奈此刻说出了原因。

    “没有能力怎么可能进入。”夕莉下意识开口。

    刚才与怜奈的接触让她拥有看穿人心的能力,而逢世同样拥有着这样能力,甚至比她更强。

    “有!神铭君也猜到了吧。”话语间,怜奈看向久世。

    夕莉的目光一同看向久世。

    “除非逢世自己愿意对那个人敞开心扉。”久世慢慢起身,释然的表情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

    久世慢慢走近眼前的逢世,尽管她的样子已经腐败不堪,但曾经那美丽的倩影依稀可见。生与死的诅咒,被迫受困于此的人只能在轮回在追逐中挣扎、困苦、无奈……最终绝望。

    并非出于同情,也不是因为求生,此刻的自己只是单纯的想救她,仅此而已。

    “你来了。好想见你。”逢世抬起头,帽兜下的脸散布着黑丝。双眼已经变成暗黄。她下意识抬起手,想触及眼前的人,但却又不自觉的停下。

    此刻丑陋的自己是不是还有资格这样做呢?她深深的怀疑着。

    一定会把他吓跑吧。

    就在这样想的瞬间,逢世感觉身体被人带着向前方,那是……。

    “嗯,对不起,我来晚了。”久世抱紧逢世,开口说道。

    那一瞬间,逢世生前的回忆涌入久世的大脑。不同与此前,这一次,大脑仿佛已经适应这样的经验,再也没有刺痛。又或者说,因为人早已不同。

    曾经的巫女作为被选定的存在守护着村子的平安,她是这样被教育的。天生拥有着强大灵力的她成为了村子中敬畏的对象。敬是因为她能治疗,而畏则是因为她能看穿人心。

    任何人的心中都有人不愿意触及的黑暗,相互不触及彼此的底线是各自能交往的前提。她的力量跨越了这份禁忌的底线,因而被人畏惧着。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面对着人心黑暗的深渊,渐渐也被深渊侵蚀。她也不愿意看到这些黑暗,但这份能力,她无法控制。

    长久的时光流逝,她也接受了这份结果。人们畏惧着她,不会接近她,甚至是到了她本应该恋爱出嫁的年龄也无人敢上前。因为,谁也不想自己有一个随时都能看穿自己心中想法的人在身边。

    最终,村子被毁灭了。她对此也默默接受了,只是临死前有些遗憾,遗憾于自己没有体会过村子里其他女人说过的恋爱与结婚。

    带着这份遗憾,她原以为自己会坠入地狱,但耳边的声音却让她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下意识答应后,以灵的姿态回到了人间,然后成为了维持这里结界的中心。

    她不知道在这里渡过了多少岁月,期间也有其他男性来到这里,来到神社,他们要么如此前的那些人一样畏惧,要么内心太过黑暗,最终见到她这副样子的瞬间,都下意识选择战斗。

    然后……,一切都被吞噬,他们化为这片土地的养料。

    一切都结束了,她本不再抱有期待,但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如果奇迹真的发生的话……

    “不,你来了,这就足够了。你愿意接受吗,这样的我。”逢世干枯的手缓缓向下,同样抱紧久世。

    那一瞬间,久世心中最事实的想法进入她的脑海。

    “如果我会留下来的话,留在这座村子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逢世。我曾经这样说过吧。如果逢世最终的归宿是地狱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坠落。我已经有觉悟了,你呢?”此刻,久世在她耳边述说着温和的话语。

    “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但通向地狱的路,我一个人就够了。果然,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哪怕再也见不到你。”

    那一瞬间,曾发生在怜奈身上的事情再度出现在逢世身上。华光散尽,巫女恢复了曾经绮丽的模样。

    “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逢世放开久世,此刻的笑容无比温柔。

    “我……”

    这一次久世还没开口,逢世的手指已经放到久世的嘴前。

    “我知道的,久世的心意。但,不行呢。这里是被妖怪隔绝的异界,一个只有十天的生与死的轮回。”话语间,逢世说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十天!”久世瞬间想到怜奈此前那些话的意思。

    这一次的轮回应该还不到十天。

    “夜,自古便是妖魔现世之时。白天的我们没有夜里的记忆,但夜里的我们却拥有白天的记忆。得到幸福、希望,然后失去,希望化为绝望的瞬间迸发的灵力,这便是他想要的。”

    一味的给予绝望只会让人麻木,让灵魂习惯,然后坏死。但先给予希望,然后亲手毁灭,由此带到的绝望远比一般的绝望来得更加惨烈。

    白天的时候远是高兴,越是快乐,夜幕降临的时候就越是不甘,就越会诅咒世界的不公。

No.19 火焰中的恶鬼

    将人们的怨念吸收化为自己的灵力,这正妖怪所拥有的特殊才能。传言,妖怪本身就是诞生于怨念之中。

    “他是谁?”

    “大妖怪,双面宿傩。久远之前,他被人打败,只剩下一丝力量逃到了这里,然后建起这座结界,不断的吸引人来此,将他们的灵魂束缚在界内,利用绝望来压榨他们灵魂的力量,一边恢复自己,一边妄想打开黄泉之门。这就是他建立这片结界的理由。我是最初被带到这里的人之一,也是这个结界的核心。”

    逢世曾经无数次后悔过,如果当初的自己没有那么贪心,如果当前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没有回应,如果……

    但这些悔恨与如果在此刻,却又仿佛是值得的。

    “这么说的话……”听到这里,久世瞬间仿佛发现了什么。

    “不行呢。我做不到,就算生前我也做不到,更不用说死后的现在。我已经死了,能遇到久世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所以,你不能死。我没有解开结界的能力,离开了结界,我也会马上消失吧。但趁着他现在还没发现,我能将你们两个人送离这里。只有夜里的我能做到。”逢世没有离开的意思。

    又或者说,她无法离开。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维持结界的人,连偷偷送人也无法做到。

    “我会回来的。”面对逢世坚定的目光,久世只是这样说道。

    “我相信你。那么,再见了……”话语间,逢世后退一步,双手在胸前绘出一道印。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白色的五芒星法阵,久世与夕莉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白光。就在二人仿佛快要被送离之际,突然,整个房间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法阵破碎、消失,逢世身形不稳向前扑去,随之被久世稳稳的接在怀里。

    “地震?”久世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完了!”逢世此刻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怎么了?”

    “武士来了。”

    “武士?巴?”久世下意识问道。

    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位。

    此前的巴到底有多强,自己不敢确定,也无法想像。但一想到巴也化为恶灵的样子,一阵无力感便不禁涌上心头。

    “我是维持结界运行的巫女,巴是镇压反抗武器。他已经发现我想送你们离开了。巴现在就在外面,我们不可能赢得了巴。”逢世不安的表情渐渐化为绝望。

    结界存在的时间很漫长,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是没人反抗过。因为结界内只容易有资质的人进入,而没有资质的人则会成为外面的尸者。

    所谓的资质并非是说拥有灵力或者体质,而是在过去时代有可能成为阴阳师的人。过去的时代,许多人原本并没有灵力,但在被妖怪袭击之后活下来的人,有部分会觉醒自己的灵力。

    严格来说,所有人都有这种潜力,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坚持下来。因为这种觉醒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房间内的空气突然变得无比安静,此刻久世首先打破了沉默。

    “巴的遗憾是什么?”久世冷静问道。

    “什么?”

    “如果能解开巴的遗憾,也许能得到反抗双面宿傩的力量。”

    “不可能的,想解开我们两个人的遗憾必须要用到凭具。那是我们会存在于此的原因。我的凭具是这座神社,所以才没问题。但巴曾说过,她的【巴之刀】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找不到了。虽然它肯定在这里,但我们已经没时间了。”逢世尽力述说着其中的原因。

    所有村民中,只有她们两个是最特殊的存在。一个是维持结界的巫女,一个是镇压动乱的武士。巴也是确保就算有阴阳家进入这道结界也会化为恶灵的手段。

    “巴之刀?”怜奈突然大叫着,好像想到了什么。

    “怜奈,你知道吗?”夕莉立即问道。

    “嗯,那把刀应该在我家。我们可以马上回去拿。”

    一时间,众人仿佛升起了希望。

    “不行,巴就在外面,如果现在离开神社的话,我连抵抗都做不到。在半路就会被巴虐杀。”逢世随之打碎了这个希望。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被打破,众人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此刻,房间内再度传来一阵震动,众人的生命仿佛风中残烛,进入了倒计时。

    “那么,赌一把吧。”久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赌?”夕莉不明所以。

    “我跟逢世来挡住巴,鸣室,拜托你了。请你去拿回巴之刀。”久世说出自己的办法。

    鸣室怜奈也这里的一员,应该可以自避开其他恶灵回到自己家里。而为了防止巴追击,必须要有人留下阻止她。

    “我也去!”久世才说完,夕莉便同时开口。

    “……”久世疑惑看向夕莉。

    “……”夕莉同时以坚定的目光看着久世。

    在她的眼神中,久世看到了名为坚定的决心。

    “我明白了。我的命就拜托你们了,我会尽量坚持得久一点,但面对巴,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几秒。”

    想想此前那种一瞬间斩杀尸人的刀,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我会帮你的。”逢世此刻也得到了勇气。

    第一次,她想做些什么。没错,哪怕只有一个人,她也想送他活着离开这里。

    神社大门前的广场,被地狱灼烧的恶鬼此刻正用手中薙刀猛烈的斩向神社前的小型结界。

    双手高举,每次挥刀落下,火焰散尽之际,结界上的裂纹便会扩大一分。最后一刀猛然落下,结界顿时仿佛玻璃一样碎裂。

    巴御前,久远之前,曾名动一时女性武将。此刻却被以亡灵的姿态召唤重现于此,她身上的火红的铠甲披着火焰,仿佛是正以血为燃料燃烧着。

    此刻的巴双眼通红,眼框中正流着红泪,白色的长发随风起舞,发尖已染上血红,额头之下,那是两只向上延伸的直角。

    此刻的巴不复此前的温柔,完全就是一副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她一步步走近神社,走过的地面还燃烧着赤红的火焰。

    憎恨、厌恶、愤怒……

    源氏,平民……,直到毁灭一切,燃尽一切。无法原谅,无法宽恕,心中的愤怒无平息。

    比起这些,更加憎恨、厌恶、愤怒的是……在那场战争中逃走的自己。

    明明自己应该守护在他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结,但自己逃了,离开了战场,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心中愤怒与憎恨仿佛燃烧的地狱之火,直到灵魂烧尽之前都无法平息。

No.20 超越时空的对决

    神社前,空气中闪动着火焰,树木倒下,大地化为焦土,伴随金属的撞击,仿佛正上演着一曲名为死亡的奏鸣。

    十字枪与薙刀每次的交锋,久世手中的压力便会沉重一分。肺叶压缩着空气,仿佛正在燃烧。骨头传来哀鸣,手臂、腹部、大腿早已被砍中无数次,如果没有逢世在身后的治疗,自己大概已经站不起来。

    不,先决条件就有误,不是砍中,应该说只是擦伤。如果真的砍中,应该会直接被一刀两断。

    铛!

    铁器猛然撞击,久世的身影在地上滑过十数米方才停下,双手已经有些麻木,全身的肌肉都传来过载的信号,只有大脑一片空白,能支持到现在,连自己都有些惊讶。

    目光不自然看向手中的十字枪。

    是因为这个吗?据逢世所说,这是某位旅人带来的古董,传说中宝藏院胤瞬生前的遗留之物。作为巫女,逢世拥有着名为降灵的能力。

    过去的时候,人们为了与死去的人沟通,会使用名为降灵的仪式让亲人的灵魂回到现世,附在某人身上以达到缓和思念的目的。然而,那只是骗人的。

    想让死去的灵魂回到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他们所召回的只是死去之人记忆片段,根本不是那个人。甚至如果出现意外还会引来恶灵。

    正是借由降灵,以十字枪为媒介,逢世将宝藏院胤瞬生前战斗记忆降临到久世身上,若非如此,不要说战斗,恐怕第一个回合久世就会被巴劈开。

    但即便如此,败局仍旧渐渐浮现。

    过去的武士都是这种怪物吗。我……不,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思索着,久世的余光瞥向手中的长枪。尽管已经伤痕累累,但从枪身却传来阵阵喜悦的鸣动,仿佛是在回应久世的心情。

    这一瞬间,久世长呼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眼。

    想不到我也是热血系的一员……

    “要放弃了吗。唔……不能原谅,不可原谅,绝不原谅。屠戮、虐杀,将一切都燃烧殆尽,就从你开始。”慢慢走近,巴手中的薙刀在地上拖出一道火焰轨迹。

    面对杀意大涨的巴,逢世将自己全力的灵力都集中在久世身上,她默默的向神祈祷着。

    一定要活下去!

    “经验解析,回忆重构,思维超越,战斗模拟。赌上这一枪,打败你!”突然,久世睁开双眼。

    双手持枪的瞬间,姿势、握法、呼***神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渐渐超越时空,借由枪与灵的力量,它们与曾经的某位大师产生共鸣。那一瞬间,久世就仿佛是宝藏院胤瞬本人。

    “鏖杀!”

    巴猛然上前数步,薙刀带着仿佛足以烧尽世界的火焰凌空落下。久世长枪横空的瞬间正是……

    “胧里月—十一式。”

    那一瞬间,久世的身边仿佛出现了十个一模一样的影子,这些幻影向四周扩散,同时出现十一道出枪的姿态。

    刹那,十一道幻影再度合为一体,归于久世一身,其势名为:无双。

    薙刀与长枪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一般。

    月色下,村中早已被恶灵包围,无数的恶灵游荡在街上,俨然仿佛一座小型的地狱。

    夕莉手中拿着一张纸片,借由着逢世的术法,她瞒过了恶灵的眼睛。跟着同样幻化为恶灵的怜奈来到大院,终于拿到了名为巴之刀的宝刀。

    那是一把需要双手才能抱起的武士刀,刀身呈现着血红,仿佛正在燃烧的火焰。

    带上刀,夕莉与怜奈飞速的向神社跑去。

    一路上,她们遇到层出不穷的恶灵,样子千奇百怪。普通人光是看到其中的一位恐怕就会因为他们的恐怖的外表而失声尖叫。行走在通向地狱的幽冥之路,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也许它们暂时看不到她,但万一,万一……就会万劫不复。

    害怕吗?恐惧吗?当然!夕莉也是这样。

    明明在两天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尸人的时候更是吓得腿软走不动。昨天见到怪物的时候也是直接叫了出来。

    但这一次,她忍住了。就算心已经快要跳到嘴里,无数次与恶灵擦肩而过,对方回头好像发现了她,她都几乎快要忍不住……

    但想到久世之前说过的话,她还是紧咬着牙关,嘴角因为用度用力已经泛出一丝鲜血,但她还是忍住了。

    说什么把命交给我……,太无理了。我怎么可能……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要快点,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既然能一脸淡定的说着这么帅气的话,那在我赶到之前就不要死啊。

    原本不擅长运动的夕莉一口气跑上温长的台阶,无视双腿传来警告,最后一步,她终于回到神社前。

    霎时,莫名的狂风席卷神社,夕莉来不喘气就被狂风波及,手中刀下意识脱手飞向天空,她的身体也向后倒去。身体不稳,如果从这里滚下去,可能会死。

    即便如此,此刻的夕莉却丝毫没想到这些,她的手下意识伸向天空,想抓住那飞向远处的刀。

    可恶……都到这里了……,为什么!

    夕莉眼睁睁的看着刀飞向远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落到一个人手上。

    “谢啦,夕莉!时间刚刚好!”久世的手臂高举过头顶,抓住刀的瞬间对夕莉说道。

    “哎!”

    夕莉终于开心的放下心来,但瞬间,她立即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就在她几乎要滚下的瞬间,怜奈从身后稳住上她。虚惊一场,二人几乎同时笑了出来。

    眼前,空中旋转的长枪与薙刀同时没入远处的地面。二人皆没有拿回兵器的想法,久世拔刀的瞬间,巴张开手掌,手心的火焰猛烈燃烧着,消散之后,露出一把锋利的长刀。

    刀身反射着月光,映照在巴凶恶的脸上。

    “毁灭吧!”

    巴脚下用力,身影瞬间来到久世眼前,借由加速而形成突刺夹杂着火焰,连空气也一起烧焦。

    果然,是这招!可惜,之前看你在练习的时候我已经见过。就是现在!

    久世不退反进,手中的长刀同样以突刺方式前进。而久世身后的逢世仿佛心意相通一般,不,应该说她感应到了久世此刻的想法。她将全部的灵力集中于久世的右肩形成防护。

    一定要守住。

    久世脚下微变的,巴的突刺目标也随之改变。原本的心脏化为左肩,燃烧的刀尖击中一道五芒星后,电光与火光交替闪现。刀越想突破,而法阵越发结实。

    逢世的额头布满汗水,那是巴的较量。

    几乎与此同时,久世手中的刀猛然向前,划开燃烧的烈焰,直达目标。

    鲜血沾落地面,刀尖从巴的右肩后伸出。

No.21 幕后黑手

    快逃吧!

    快逃!有多远就逃多远,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从这炼狱里离开。如果是你的话,无论是哪里,你都能去得了。

    一片尸体堆积如山的战场上,身穿铠甲的武士对身后的白发女人这么说着。即便女人的白发已经被鲜血染红,仍旧是那般的美丽。宛若沾血的百合,美得令人心痛。

    败局已定,男人希望女人能活下去,这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女人却不想离开。

    不,我不逃。我绝不会让您独自一人去面对这场地狱,我一定会……

    巴,快走!趁现在还能走得掉。

    不!就算是命令,我也……

    不是命令。这是我的请求,我人生最后的请求。生于武家,自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但我不想你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巴,请你一定要……

    最后未完的话,已是天人咫尺的永别。

    不是命令,而是请求,面对男人的请求。巴御前含着泪水跑向男人相反的方向。

    因为同为盟友的源氏的背叛,那个人最终死在战场上。但我却逃走了,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因此,我憎恨,我厌恶,我无法原谅……,源氏,平民,一切,甚至是那个在最后一刻逃跑的懦弱的自己。

    因为,我要毁掉一切,包括自己。

    巴的身体停在刀插入的那一刻,身上的火焰熄灭,仿佛失去了牵线的木偶一般,那段一直不愿触及的回忆涌上心头。

    “够了,巴!”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不,不!还不够,怎么可能够!”巴下意识反驳。

    巴身上的火焰几乎要再度燃起,而此刻的她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紧。似曾相识的感觉,巴下意识放弃了反抗。

    “已经够了,巴。你不是逃兵,你也没有抛弃我,让你离开的人是我。巴,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久世模仿着画面中的语气,温和的在她耳边说道。

    这是逢世传来的画面,也是名为巴御前的女武神生前久久无法释怀的遗憾。那一瞬间的遗憾被妖怪抓住,从此陷入了无尽的炼狱深渊。

    “我……”那一瞬间,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你做到了,不是吗。不是命令,而请求。你完成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能活下来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火焰完全熄灭,巴仿佛已经一台已经耗尽燃料的机械渐渐冷却。

    “是啊,您最大的愿望。我怎么会忘记,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我……”喃喃着,手中紧紧握着的手掉落在地,巴赤红的双眼渐渐从疯狂中抽离,恢复原本的颜色。

    “大人!”巴哽咽着发出声音,泪水划过眼角。

    明明不应该忘记的。怨恨、厌恶、愤怒,明明不应该存在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回忆着过往,一念之差,回望神佛,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久世放开巴,后退几步,眼前的武士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巴无力的跪倒在地,仿佛刚刚已经燃尽了一切心神。她抬头看向久世,恍惚中,久世的身影仿佛与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大人……”巴对着空气伸出手,仿佛想触及什么。

    大敌消失,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原本平坦的神社一片狼藉,众人还没来得及思考着下一步做些什么,突然,旁边的小树林中传来一阵讽刺的声音。

    “真是看了一场闹剧啊。女人这种东西虽然很好利用,但同时也很脆弱。真是,脆弱得过分。”

    黑暗中,声音的主人一身和服的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样子后,夕莉、怜奈和久世三人同时一愣。

    “你是鸣室?”久世疑惑的问道。

    不,虽然表面上是怜奈的父亲没错,但内在好像已经换成了其他什么东西。

    “不,小心!他不是你见过的那个鸣室,而是宿傩。也是引发这一切的原凶,想不到他这么快苏醒了。”逢世稍稍好转的脸色大变。

    作为这里的巫女,她知道的事情比其他人都多。偷偷送走久世,事后她可能会被处以极刑,但就算如此,她也想送他们离开。

    然而,一切都随着眼前宿傩的出现而消失。原本应该以表人格行走,本体在沉睡,默默恢复力量的妖怪,此刻却出现在他们眼前。

    “你就是这一切的幕后元凶吗?”久世冷冷的问道。

    “人类,我要夸奖你。想不到你能解开她们身上的束缚,干得不错。不过,这样才更合我意。一味的绝望会很快让人麻木,腐败的灵魂根本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粮。让人们先感受希望,然后再陷入绝望,那份绝望才更深邃,更黑暗。”男人虽然在笑,但他脸上的笑意却不禁让人感觉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起。

    以人类为燃料,不断创造绝望,压榨着灵魂的潜力。名为双面宿傩的妖怪以此创造了这个十日生、十日死的轮回。

    “这个家伙……”久世喃喃着,不自觉握紧拳头。

    久世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这么愤怒的是什么时候。但眼前这个家伙……现在自己只想让他死。

    “我要感谢你,人类。毕竟,让她们产生希望的人可是你啊。而你的精神与意志远远超越这里所有人,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看到你坠入黑暗深渊的瞬间。那一瞬间绽放的灵力,一定无比美味、陶醉。”鸣室脸上浮现着陶醉的表情,他的话字字诛心。

    久世也许暂时打破了这里的轮回,但正因为如此,也让她们产生了希望。而当这份希望再度坠入深渊之时,由此迸发而出的绝望将比此前任何时候更加强烈。

    久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十字枪,那是目前自己唯一能战斗的工具。可在此之前,巴已经先一步恢复了过来。她看向久世的目光仿佛超越了时空。

    “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为您效力了,大人。”巴拿起地上的巴之刀,转向宿傩。

    她要斩杀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去吧!为一切的悲剧划上句号。”久世给予她回应。

    对巴而言,这是一场解脱之场。曾经因为逃走而产生的那份内疚,未能尽完的忠义,无法取得胜利的遗憾,都化为锁链缠绕着她全身。今天,她将亲手斩断这份枷锁。

    不再逃,向眼前的‘大人’奉上忠义,最终与他一起夺得胜利。如果能做到的话,心中的这份遗憾也将永远平息。

No.22 超越灵体

    巴身上再度燃烧起火焰,这次并非因为厌恶与憎恨,而是为了守护身后的重要之‘人’。

    “巴御前,参上!”巴握紧太刀脚下用力,地面瞬间出现裂纹,空气传来震动。

    燃烧着火焰的身影飞速向前,目光锁定宿傩的首级。即便是面对曾经名动一时的武将,宿傩却丝毫没有慌乱,他抬起右手,凌空落下。

    风被搅动,无数风刃向巴袭去。风刃所过之处,地面留下深深的划痕,树木应声倒下,偶然的一道风刃甚至直接将神社的一角光滑的斩下。

    巴的身影高速穿梭在风海中,她不断调整位置避开无尽的风刃,偶尔有无法回避的风刃便立即以手中的太刀斩断。

    看似过了很久,但其实二人交手只有片刻。转瞬之间,巴已近身来到宿傩面前。

    “这是我的距离。”巴大吼着。

    太刀剧烈燃烧着,由下至上猛然斜斩而出。包含着巴强烈信念的一击,无论眼前挡着的是什么,都能燃烧、斩断。

    碰!

    空气猛然传来剧烈的震动。刚刚趁机拿到十字枪的久世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如炮弹一样飞出,狠狠的撞到神社上。神社的一角倒塌,烟尘中,巴倒下的身影显得十分狼狈。

    她艰难起身,擦干额头滑落的一道鲜血,缓缓走出废墟。

    什么?

    久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光久世,就连其他三人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逢世立即给巴进行治疗,但才进行到一半就发现传来一阵眩晕。

    刚才与巴的战斗,她已经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久世惊讶的片刻,伤痕累累的十字枪却突然碎裂,它最终无法承受方才的战斗走向生命的终点。碎裂的碎片却化为光点进入久世的右手,一时间,久世感觉自己手中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

    目光再度看向宿傩。

    此刻宿傩的手同样拿着一把太刀,那把太刀的刀身正散发着妖异的紫色光芒。

    “虽然有鬼族的血统,但一半是人的你不过是个杂种罢了。想跟我们比力量,你还差得远了。啊,对了,你身上刚刚燃烧起的火焰让想起一个讨厌的家伙。我现在就用它的方法将你们彻底击溃,好好品尝一下吧,这份绝望的自卫。”仿佛是喃喃自语,宿傩抬起左手。

    手中紫色的妖气涌动,又一把太刀浮现并被紧握。

    二刀流!

    作为妖怪的他学会了人类的战斗的方式。

    巴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她的身影再度闪动向前,宛如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逼近之际,太刀更加猛然的燃烧。

    黑暗中划出道道火光,空气因为挤压而产生的震动震耳欲聋,战场此刻仿佛变成风暴的中心。随意一击都足以划开大地,撕裂天空。正在众人眼前上演的一幕,仿佛是神话的再临。

    “没用的。如果你拥有身体,还能让我感到些麻烦。但现在,这种灵体又能做得了什么!”宿傩猛然一剑横斩。

    紫色流星划开黑夜,又一道轰鸣在空气中扩散,巴的双脚在地面划动,身体几乎要失去平衡。不等巴恢复姿态,宿傩手中的太刀妖气暴涨,仿若百鬼正在哭嚎,那正是……。

    “百鬼杀劫!”

    妖力暴发的一刀挥出,无数的怨灵从刀身飞射而出,如巨浪般向巴扑去。

    巴左脚猛然踩向地面,地裂碎裂的同时她也稳住平衡,她手中太刀横放于身前,以灵魂为燃料,全身暴发出前所未有的火焰形成守卫。

    怨灵巨浪的撞击中,巴以火焰为自己打开了一方小小的安全区。怨灵的洪流向巴的两边流去,并未击中她。但即便如此,此刻的巴却也如风中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剧烈的冲击中,脚下的土地开始下陷,铠甲的边角裂开、碎裂被怨灵吞噬。

    感受着全身传来的悲鸣,左手抵住的刀背几乎已经要深陷入手掌,巴咬紧牙关苦苦支持着。她不想再一次重温过去那悲惨的一幕,但深陷地面的脚步却仍止不住的向后滑动。

    不行吗……我果然还是……

    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记忆中的画面再度闪回,那位大人让她独自逃走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回荡。

    突然,耳边传来的声音将巴拉回现实。

    “别这么简单就放弃。”话语间,久世的右手握住刀柄,左手同时抵住刀背的另一段。

    巴转过头,余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久世,那一瞬间,她的目光有些呆滞。

    “人类啊,真是愚不可及的存在。”宿傩左手的太刀同时挥出,巨浪瞬间翻了一倍。

    轰然的爆炸声中,巴与久世被怨灵吞噬。紫色洪流冲破神社直达遥远的彼方,良久之后才渐渐消失在空中。

    眼前的神社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四周的小树林仿佛被人用笔硬生生的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夕莉与逢世看到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绝望之感。最后的希望幻灭,这一刻,她们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倒在地。

    “没错!就是这种味道,绝望的滋味。接下来,只要将他们两个……嗯!”宿傩此刻正一脸陶醉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黑暗中的绝望,无论品尝多少次都是那么的迷人。

    宿傩正准备利用术式配合结界的力量将两人的灵魂拉回,突然,他感觉到一丝不对。

    为什么?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难道没死!

    宿傩的目光瞬间转向神社的瓦砾碎片。废墟中,突然升起一道火焰。火焰形成风暴,席卷八方,热压逼得人睁不眼睛。

    众人的目光中,此刻,火焰中走出一道身影。左手中握着已入鞘的刀,久世缓缓向前走来。

    一个人?就在宿傩还在奇怪为什么只有久世一人出现之时,却听到久世的声音传来。

    “巴,与我同行吧。”久世将刀横放于眼前,右手已然握紧刀柄。

    “是,大人!”巴仿佛幻影一般出现在久世身后,伴随着这声回应。巴的幻影融入久世的体内。

    瞬间,久世拔刀,火焰笼罩着久世全身,火红的铠甲在久世身上浮现。久世原黑色短发迅速化为雪白,并不自然的向后疯狂生长。额头的火焰消失后,两支直直的长角浮现在众人眼前。

    此刻的久世仿佛化为巴此前的模样。

    “这是……守护灵!”宿傩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No.23 本能、思考

    久远以前,人们拥有着名为守护灵的存在,它们是人灵魂意志的体现,但后来,人们渐渐遗忘了这种能力,虽然人们的灵并没有消失,但却也很少有人能看到。

    守护灵渐渐的被多数人遗忘,于是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直至现代,连阴阳师的身影都不再为大众所知。

    除了人自身诞生的守护灵之外,守护卫还可以传承,许多阴阳师便是用的这种方式让家族延续。同样,也会有妖怪或者人类死后的精魂化为守护灵。

    但并非所有人能接受守护灵,灵与人的魂相融合需要契合度,如果不契合可能会出现反噬,甚至会有许多曾经的亡灵借这种方式夺取人类的身体重生。

    所以接受陌生的守护灵本身也被看成是一种危险的事情。但相对,如果拥有守护灵的话,便可能使用他们的能力。

    正如此刻的久世。

    时间回到不久前,怨灵洪流将两人吞噬的瞬间,巴做了一个决定。

    灵魂之海的深处,这里仿佛是传说中天国,充满了梦幻般的颜色,二人以最原始的状态坦诚相见。这一刻,他们甚至不用说话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想法。

    “以现在的我无法打败他。没有身体的灵体无法发挥自己的力量。”巴的声音传出。

    “我明白了,我们合体吧。”没有片刻的犹豫,久世做出这唯一的选择。

    “如果失败的话,你可能会死。”

    “再怎么样,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虽然无法完全了解巴的过去,也不能自大的宣布自己能让巴托付未来,但,只有这一次也好。巴,成为我的人吧。”

    “是,殿下。”

    二人的灵魂相互靠近,最终在一阵耀眼到极致的光芒重叠在一起。那一瞬间,灵魂相融带来的冲击蔓延到意识与精神的最深处,明明才相识不久,却仿佛已经熟悉彼此多年。

    灵与魂契合所产生的共鸣深深的烙印在彼此心底最深处。

    当画面再度回到现实,烈焰中,二人已然合二为一。

    “哈哈……多少年了,想不到在这个破败的时代还能看到拥有融灵资质的人,果然,你就是最棒祭品。”宿傩狂笑着,身体中的妖血渐渐沸腾。

    身影突然消失,当他再度出现时,已是久世面前,超越人眼极致的速度,连眨眼的时间也失去。手中妖刀猛然落下,狂乱的妖气撕裂长空。旁边的三人因为震惊与畏惧,下意识闭上双眼不忍心看。

    轰!

    地面传来一阵震动,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

    “什么?”看着眼前的一幕,宿傩的眼中透露着一丝迷茫,仿佛还未从刚刚发生的事情反应过来。

    他挥剑的右手从手腕处被斩断,连带着握着的剑一起飞出,落到不远处的地面。眼前那道白色的身影好像动了一步,又好像根本没动过。

    “很意外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好像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要我来告诉你吗?”久世的眼神充满平静,与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小鬼,别太狂妄了。”咆哮着,宿傩左手的妖刀同时挥过。

    咔!

    同样的一幕再度上演,这次飞出去的是宿傩的左手。

    “……”宿傩的眼神已经布满震惊。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他的人头带着就在震惊的眼神中滚落在地,久世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挥刀,甩干沾在刀刃上的血。

    旁观的众人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在她们以为事情要完结之际,突然,久世的身影迅速后跳,拉开与宿傩的距离。

    几乎同时,宿傩四周十米之内的地面喷射出大量妖气,无数的妖气将宿傩完全包围,宿傩人形的姿态被一层黑泥所包裹,两只断掉的手也消失。

    黑泥一阵扭曲,最终化为一道巨大的人型。眼前这个人,不,应该已经不能将他称之为,而是妖魔。

    黑色的身体超过三米,身上披着甲壳一样的铠甲,粗壮的四肢仿佛岩石一样,皮肤表面充满了无数发光的绿色纹路。咆哮中,妖力形成的风压让人睁不开双眼。

    这正是妖魔宿傩的本体。

    数百年前一战,他差点被打得形神俱灭,一丝残存的力量逃到了这里。数百年来,他一直在恢复力量,但可惜才勉强达到全盛时期一半的力量。

    原本他并不想用本体,因为那会消耗他原本就没有恢复多少的力量,但眼前,强烈的愤怒充斥着心头,他现在只想让眼前这个蝼蚁:死!

    他张开双手,两把巨型太刀浮现在手中。对人类而言用来斩马的刀落到他手中却刚刚合适。

    宿傩消失的瞬间,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因为突然的消失形成真空,一道强烈旋风卷起。

    再度的交手,他已经能看到发生了什么。明明看似很慢的剑却在某一刻突然加速,配合着火焰的掩饰,因此造成了没斩中的错觉。

    幻剑。这正是方才的秘密。

    但既然已经知道,那他就不会被眼前情况迷惑。

    宿傩双手飞速的挥动,仿佛旁人的眼中仿佛无数的幻影,剑气形成的狂风中,大地破碎,天空撕裂。

    然而,即便被如此狂风骤雨般的剑技能所笼罩,身处其中的久世却仿佛闲庭信步般走动着。偶尔一击也是击中大刀的刀身,以最小的力量让其他改变原本的方向。

    那从容的样子一度让宿傩怀疑自己是不是退化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打不到!他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巴御前,不可能这么强。他到底做了什么?

    无数次的斩击间,宿傩的绝对自信正一点点瓦解、消失。

    眼看宿傩赤红的双眼瞪到最大,眼边青筋已经暴起,风暴中的久世还有闲情向宿傩解释道。

    “知道吗,大多数人在挥剑的时候,大脑的思考都根不上身体的反应速度,行动起来只能像野兽一样,听从本能的驱使。比起人,妖怪在这一点更容易服从于本能,所以你的动作很容易被预测。将思考与本能融合,拓宽思维的同时驱动本能,这才人类真正的形态。”

    宿傩听到久世此刻的话语,仿佛从中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No.24 神魔一念

    将思考与身体的本能融合,由久世思考,巴来行动,借由魂融将两者交汇,这便是久世此刻战斗的真相。跟宿傩正战斗的,是两个人,而并非一人。

    “对,就像现在这样。”

    话落,黑暗中闪过一道火光。宿傩巨大的右手再度飞出。

    “小鬼!”左手的太刀猛然落下。

    宿傩在左手的手臂中注入了远超此前的妖力,以此将手臂强化,赌上这一击,他要将久世的刀卡在手臂里,再加以反击。

    然而……

    刀撞上手臂的瞬间确实停顿了瞬间,在那之后,刀锋浮现一层诡异的红色,宿傩的手臂瞬间被切断。

    惊愕中,宿傩的身影飞速后退,拉开久世的距离。

    “不可能!我的手臂居然被斩断?”宿傩喃喃道。他看着自己手臂的伤口,那里的肉已经被融合成液态。

    巴的力量绝不可能这么强,为了防止巴反叛,他找到巴之后就一直让她处于虚弱期。眼前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类,就算不用花费灵力维持身体的显现,但……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为什么!

    以巴的力量,不可能切断他的手臂才对,不可能!

    “不是斩断,而是切开,以你的腐败的大脑能明白这其中隐藏的微小的差别吗?”久世继续以淡淡的语气嘲讽道。

    表面看似轻松,便久世此刻却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从容。因为第一次与巴合体,精神还好,但身体却承受着巨大的负担。尤其是巴的力量还远弱于宿傩。

    这一切的嘲笑与讽刺都是为了让眼前的怪物失去理智,变成发狂的野兽。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消耗他力量的同时,找到他真正的破绽。

    突然,宿傩仿佛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掉落地面的手臂化为黑泥消失,随之又在他的双手重新长了出来。宿傩全身的妖力再度解放,他的身影已经变成开始膨胀。

    背后再度生长出两只巨手,仿佛两道诡异的翅膀。而原本正常的头后方,在一阵扭曲中再度出现在一张脸。

    四手,双面,这正是双面宿傩的真正形态。

    “你很得意,是吧。将我当成猴子耍?”话语间,宿傩的嘴里吐出一团蒸汽,仿佛是刚刚过热的机械。

    “终于要认真了吗,希望你的本体不会让我失望。否则的话,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哦。”久世淡淡的挑衅着眼前的大妖怪。

    一句话引燃宿傩的所有怒火。

    “杀了你哦,狂妄的小鬼!现在我就让你永远消失。”

    再度的暴风卷起,然后即便是多了两只,对战局仍旧没有太多的帮助。如果说之前是一面倒,现在也不过是宿傩的本能暂时追上久世的思考。

    一旦久世习惯他的这种战斗模式,战局便会再度回到重前。

    金属的撞击的瞬间,连空间仿佛也被一起撕裂。宿傩退到一边,大口的喘着气,他看向久世的眼神从最初的不屑渐渐化为一丝绝望。以绝望为乐的妖怪此刻却会被人打到绝望,不得不说,真是相当讽刺。

    突然,喘息的片刻,宿傩注意到一些此前一直未曾关注的对象。

    她们?没错!一定能行!

    宿傩突然后退,四肢之上开始汇集着全身海量的妖力。

    “逃吧!逃吧!逃吧!你就继续逃吧。不论你逃到哪里,这一次,我要将她们一起毁灭。”话语间,宿傩的两只嘴同时开口。

    是得意,也是威胁。

    “正面打不过就拿其他人当人质,妖怪果然是有够卑鄙的。”久世的表情稍稍变得有些难看。

    还是被发现了吗,我唯一的弱点。这下,行动被封死了!

    “你可以继续逃啊。残害同类,见死不救,这不是你们人类最大的优点吗?”宿傩狂笑着,手中妖力继续膨胀。

    “别把人渣跟我相提并论。”

    表面上虽然这样说,但久世的内心却并不轻松。久世迅速来到三人面前,手已经死死紧握手中的刀。

    “巴,有什么一击斩开接下来那一招的绝技吗?”久世问向心中的巴。

    “久世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就算暂时打倒了他,他也会再度重生。在那之后,我们不可能再有力量用出第二剑。现在需要的是决定性的一剑。”巴的声音传来,音色中带着焦急。

    明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明明就差一点。但……

    “决定性的一剑?”

    “对,能让他彻底消失的一剑。”

    她没有那样的一剑。巴剑术是以人为目标,纵横沙场,战法无双的剑术。与妖怪的对决并非她所长。并非不能与妖怪战斗,而是像如今这样,缺少了能决定胜负的一剑。

    妖大多会重生,人却很少会。少了一只手可能就会永远失去挥剑的能力,少了一只腿就行动不便。这是人类的弱点。

    “是吗……”久世沉默了。

    但这份沉默却并非放弃,而是继续思考着能取胜的可能性。即便是末日降临,自己也有自己的应对方式,也许不能改变,但……却可以做些什么。

    至少为了……

    意识海中,久世的意识抱紧巴,融汇的瞬间,脑海中迅速闪过巴所有的战斗经历。曾与诸多名将一起驰骋沙场战乙女,以及她所面对的那些对手。此间种种不断在久世脑海中回荡。

    剑,即念。术至理,法及道。

    以人之意志超越神魔,故而有此……

    “森罗万象,皆归虚无。神魔一念。”刀竖于久世眼前。

    从远处看去,刀身化为一道线分隔了久世左右的脸庞,瞬间,两边燃烧的火焰截然不同,一边仿若神佛,而另外一边犹如鬼魔。

    “怨葬黄……”宿傩正准备一击送葬这进里所有人,突然,他感觉到远处久世身上传来的可怕气息。

    那一刹那,他仿佛记起了什么可怕的回忆。那是久远之前,他盲目自信,视天下如无物,杀上京都,想挑战传说中的最强,并将京都化为炼狱。

    然而,他连城都没进。在门前,他遇到了一位恐怖的人类。不管他怎么进攻,妖力,法术,体术……即便用尽全力,却连对方的一丝衣角都碰不到。

    而对方只是一剑就将他斩杀。也是从哪天起,侥幸活下来的他也开始学习剑术。因为他坚信,剑道是更强的力量。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那个人散发的气息跟他一样,神魔一念。

    神死魔灭,决于一念。

    居然是那个家伙!该死的混帐!我到逃到这里了,你都不肯放过我吗!不行,快逃!不快点逃的话……会死的!真的会死!绝对会死!

    宿傩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带着植根于灵魂的恐惧,汇集的妖力全数集中于双脚,他以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转身。

    逃!

    随之,他同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一剑赦天!”

No.25 归乡的灵魂

    神社喷射出一道剧烈的火焰,燃烧的刀光斩开星空,消失于外界,裂隙中照入熟悉的阳光。

    明明是黑暗,却能透过缝隙看到天穹之上的阳光,霎时间,仿佛奇迹的降临。

    天空的裂纹不断扩散,无限延伸直至月上,瞬间,虚假的天空仿佛镜子般开始破裂,无数的碎片从天空降落,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黑夜还未完全消失,但已经能看到天际的曙光。

    久世大口喘着气,靠到树上休息。刚刚那一剑,无论是对久世还是对巴都有些太过勉强。一剑之后,二人的合体就被强制解除。

    如果那一剑没干掉宿傩,自己也只能等死。

    “你做到了。”巴一脸欣慰的看着久世,此刻她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

    原本就不存于世的亡灵,也是时候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是啊,做到了。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果然,比起向神魔祈祷,我还是想自己去尝试。”

    “如果您出生在过去的时代,一定会是一位优秀的君主。”话语间,巴的脸上浮现出动人的微笑。这是她由衷的想法。

    “谢谢夸奖,不过,这次还是多亏有你,巴。嗯,这些是?”久世正说着,突然发现身边多了许多白色的光点,黑暗中,这些如白色团子一样东西格外显眼。

    “他们是被束缚在此亡灵,现在终于能解脱了。他们在向你道谢。”逢世带着笑容,慢慢走了过来,她的身影也正渐渐变成淡薄。

    “谢谢吗……,我还真不适合这种气氛,但这种感觉真不错。你们的谢谢我已经收到了,去吧,遥远的彼岸。”久世微微一笑,手指向天际的裂隙。

    无数的灵魂仿佛得到了指引,它们汇集在一起犹如光柱一样飞向裂隙的方向。

    “怜奈!”突然,夕莉吃惊的看向身边的怜奈。

    她的下半身已经随风消逝,化为光点

    “我也要走了。夕莉姐,以后的生活要加油啊。”留下最后的微笑,怜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夕莉眼前。

    夕莉下意识想用手去触及,最终却是抓了一团空气。

    “我也要离开了,去我该去的地方。”逢世看着消失在远方的灵魂之路,有些伤感的说道。

    “是吗……,抱歉,根本我应该说一路走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

    久世看着逢世,一时间有些语塞。逢世却主动抱紧了久世。

    “不用说抱歉,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可以在消失之前再拥抱你一次。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我……”

    每说一句,逢世的身影就消失一分,直到最后一句对不起说完的瞬间,久世下意识想更加抱紧,但在触及她的笑容之前,逢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风中。

    “真是……”久世看着怀中的空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片刻间,这里就只剩下了巴的身影。

    “我已经完成了此前未竞的事,这样的我也不会再有遗憾了。神铭大人,祝君武运昌隆。”巴的身影越来越淡,但仍微笑着给出祝福。

    “嗯。”久世注视着巴,挥手给出道别。

    挥手中……

    然后,两人就感觉情况不对,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个消失的过程有点长。巴的身影并没有随风消逝,而一直淡化直到变成普通人看不到虚影,却并没有如此前的那些幽灵一样消失。

    “咦!!!!”巴首先发出可爱的声音。

    “什么情况?”久世以为又出了什么意外。

    不应该,难道那家伙还没死?

    “为什么我没有离开?”巴双手捂住头,喃喃自语着。

    “难道是你还有什么遗憾?”久世想了想,说出一个理由。

    “不,不会的。结界出现了裂缝,就算有遗憾,我也会被强行带入黄泉。除非……”说着,巴张大嘴,吃惊的看向久世。

    “除非?”

    “我真的变成了大人您的守护灵!”感觉着灵魂上与久世的联系,巴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明明只是一次而已,只做过一次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what?”久世下意识有些口不择言。

    “啊!!!为什么会这样?冷静,冷静,让我冷静一下。”慌乱中,巴的身影瞬间窜入了久世的体内。

    “喂,喂喂喂!别擅自冲进别人的体里冷静……。好吧,这是被拉黑了?”久世下意识想提醒巴,但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停下。

    巴那边好像已经陷入自闭中,完全没反应。

    久世抬头看向天空,空中裂隙越来越大,最终扩散到整个天空,然后,瞬间,整个天空在一阵华丽的光芒中完全破碎。

    看着这华丽的一幕,久世稍稍失落的心情也恢复了一些。目之所及,原本正常的村庄仿佛褪色一般腐朽,最终化为破败的模样。一边神社的废墟与石阶不知什么已经长满杂草。

    休息了一段时间,恢复了不少体力的久世起身来到石阶前。映入眼前的仍是一片森林,不过,在远处却可以看到一条沿海的公路,沿着公路的一直看去,隐约还能看到远处的小镇。

    “村子都没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从伤感中恢复过来的夕莉也来到久世身边。

    “那边有公路,沿着公路走应该可以到达那边小镇。”话语间,久世指向远处。

    “走吧!”说完,久世没再留恋,头也不回的走向远方。

    太阳渐渐下落,地平线上留露着最后一丝的黄昏。

    森林的小路上,久世有些无奈的看向夕莉。

    “我说过吧,你的脚扭伤了,我来背你。”

    “我才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夕莉脸红的拒绝。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更多的其实是因为害羞过不了自己那关。

    毕竟,现在可没什么危险。

    “我说你啊,我们之间需要计较那么多了吗。我看也看过了,抱也抱过了。现在只背你而已。太阳快下山了,我可不想夜里还没走出山里。”久世叹了口气。

    夜里还呆在山中会很危险。尤其是巴现在还在自闭。到公路上会好一点,至少有个方向。

    “别说了,快停下!那,那些都是你趁着我害怕的时候占我便宜。”夕莉立即大叫着阻止久世继续说下去。

    “哦,原本如此,夕莉你更喜欢抱的这种方式吗?公主抱虽然看上去美好,但更费力。”看着这样的少女,久世脸上的无奈换成愉悦的微笑。

    “公主抱……”夕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眼见久世准备硬来,夕莉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什么时候坚持过?别乱误解别人的意思。”

    仔细想想,眼前这个家伙根本不是那种温柔型的漫画男主角,相反,好像非常凶残。

    “刚刚拒绝背的时候?”

    “你……”

    “放心吧,这次,我会温柔一点。”

    眼看着久世一步步走近,夕莉仿佛自暴自弃一般的叫道。

    “啊啊啊!好了,我知道了,用背的,别用抱啊。”

    最终,少女的抗拒以失败收场。

No.26 安室

    是夜,时间接近十一点,西式的二层房子仍亮着灯火,大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关于两位学生在森林中失踪十四天后被救的新闻。刚从浴室中走出来的久世正用毛巾擦着头发,偶然一眼,看到屏幕上的新闻,那正是自己与夕莉的照片。

    明明才过去三天,外面却说是十四天,果然,那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处于不同的维度吗。夕莉现在应该也到家了吧。

    想了想,久世暂时将脑中思索甩开,

    “我洗完了。”久世看向不远处沙发上的男人,开口道。

    这位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是这个身体的叔叔,名为安室清隆。而自己目前住在这个家里。至于原本的家……两年前,出车祸,父母双亡。

    临死前,这个身体的父亲请他最好朋友作为神铭久世的监护人。而遗产目前也在安室的名下,要到二十岁才能拿回。原本应该会是一个悲剧剧本,不过所幸他父亲的眼光不错。

    安室清隆虽然十分严厉,但却确是一位十分可靠的人。正是他带着警察将自己接了回来。

    “嗯,回来就好。冰箱里还有些吃的,如果饿了的话,可以拿去热一下。”清隆点点头,平静的说道。

    “谢谢,叔叔。”久世淡定的回应道。

    怎么说呢,如果眼前这位是这个身体的父亲,那自己叫人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微妙的不对。但只是叔叔的话,那倒是无所谓。

    久世打开冰箱,发现其中的一份晚餐,来到微波炉前放入,然后开始等待。

    不一会儿,久世拿着热好的宵夜来到桌前,坐下后开始吃了进来。一边吃,久世一边不禁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右手的变化以及巴还在体内,自己真的可能觉得不科学。

    但……这个世界已经不科学了。

    就在久世思索之后的生活应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位少女突然坐到对面,她双手捧着脸,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

    少女名为安室凛,是这家的女儿,比自己小一岁,两人也不一在同一所中学上学。

    此刻的她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身下是蓝色格子裙,赤足上挂着粉色的拖鞋。美丽的脸上,明显是染过一头金色长发从指间滑下。额头的流海偏向左边,右边发丝间隐约能看到一支红色耳坠。

    整体风格看上去很阳光,甚至透露着一丝不良少女的感觉。

    安室凛身体前倾,红色的双瞳正用用一种充满兴趣的目光打量着久世。

    面对少女的注视,久世淡定的吃着晚餐。

    “想不到你还能平安的回来啊。”突然,少女开口了。

    但话有些微妙。

    “……”久世停下手里的筷子,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位少女。

    这是来找茬的?记忆中,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好像跟她没什么特别的交集吧。虽然生活在一起,但这家伙之前因为自卑其实一直很阴沉,回来之后也是躲在房里看书。

    上学不在一起,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安静得出奇。虽然住在一起,但基本上就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凛!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快点道歉!”安室清隆立即以严厉的语气责备着女儿。

    刚刚那话听上去怎么都像是希望久世回不来。虽然他知道女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他知道没用,久世会怎么想才重要。

    听到父亲的呵斥,凛的表情有些慌乱,她也从刚才不着调的状态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后,她立即明白刚刚的话有多失礼。

    “啊!对不起,我,那个,我的意思是,意思是,你能回来太好了。爸爸之前一直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慌乱中,凛有些口不择言。

    前半句没问题,最后半句只是随口一说。要说起来的话,她对久世的了解仅限于家里这么一个人,兴趣、爱好、成绩……甚至连对方的家庭也不怎么了解。

    看着眼前少女的慌乱,久世明白自己可能想多了。

    嗯,不是找茬,而是单纯的不会说话,又或者说缺心眼。不出意外的话,她在学校应该是那样阳光外向,比起女生个性有些像男生的类型。

    这种女生在女孩子中会很受欢迎吧。

    “谢谢你的关心,凛。”想到莫名的事情,久世会心一笑。随之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凛!”凛瞬间后仰,再也无法维持自己刚刚的从容。

    为什么叫会凛?不,等等,仔细想想,我们住在一起两年多了,叫凛好像也没什么,倒不如说这样才正常。但关键是……我对他完全不了解啊!

    此刻,凛的心中有些抓狂。

    “凛,都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明天你可是还要去学校。”清隆继续严厉的说道。

    “可是……”凛的表情欲言又止。她很怕自己父亲,但貌似又不想离开。

    看看时间,久世不禁想到自己以前通宵肝游戏的回忆。自从人类发明电灯征服黑夜后,睡觉的时间貌似就一直被我们自己无情的压榨着。

    “叔叔,还请不要过多的责备凛。凛大概是在担心我吧,毕竟我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期间的生活也是不堪回首。”久世笑着为凛解了围。

    “……”凛把头偏向一边,脸上有些害羞。

    不不不不!我没那么好。我根本没那么想过。

    “好吧,你们年轻人交流起来也容易一些,我就不再多问了。但记住了,不要超过十二点。”安室清隆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离开前,他留下这样的话,把时间交给两位年轻人。

    “嗯,谢谢叔叔关心。”久世对安室说道。

    灯光下,二人相视无言,沉默开始蔓延。久世见凛没开口,拿起盘子来到厨房,将碗洗完后放回原位,回来后经过冰箱拿出两个杯子,为自己与少女各自倒了一杯果汁。

    来到桌前,久世将果汁放到凛手边,随之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的变化好大啊,有些羡慕呢。”凛看着手边的杯子,不由得感叹道。

    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们以前虽然接触得不多,但她能感觉出来,久世一直在回避着她。根据之前久世的个性,根本做不出今天这些事情好吧。

No.27 存在的意义

    “羡慕吗。相信我,如果你经历了我我经历过的事情,你也能变得跟我一样,甚至更好。不过,我可以确信的是,你不会想我的这些经历。”久世平静的说道。

    嗯,理论上来说,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经历得多了一点。不光是这个世界,还有之前的世界。

    “听着有些难受。”

    “还好吧,苦难的过去,谁都会有。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不想要,但人应该向前也只能向前,然后活在当下。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说话吧。那正式介绍一下,我叫神铭久世。”久世微笑着对眼前的少女做了自我介绍。

    不同于许多人对姓名的执着,认为名字有着决定命运的神奇能力。久世本人对名字这种东西非常看得开,只要不是带有污蔑性质,吴铭也好,久世也好,都不过是一个代号。就算叫卡密也无所谓。

    “凛,安室凛。”凛下意识回应道。

    “嗯,那么,如果有事的话最好抓紧时间哦。”说着,久世拿起手机,手指指向屏幕上的时间。示意完后,久世放下期待着凛的回应。

    “果然变化很大,你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是啊,我之前差点被恶鬼吃掉。现在能回来都是运气,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哈哈……,你骗谁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被你吓倒。”听到这里,凛不禁笑了出来。

    她以为这是玩笑,但其实久世说的都是实话。

    “勇气可嘉,少女。但时间可不等人。”

    “你知道PX吗?”话语间,凛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

    “那个有名的视频网站,怎么了?”久世有些奇怪。

    为什么话题一下子跳到这里?

    “我要成为主播。”

    “所以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咦!你怎么这么淡定?”

    “哦,那表现得惊讶一点。哇,真的吗,好厉害。”

    看着久世明显的尬演,凛感觉自己的眼角正在抽搐,她的手下意识握紧杯子,想用冰果汁让自己冷静一点。

    “你这个家伙,小心我揍你哟。”凛眼神不善的说道。

    怎么说呢,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眼前的少女都不像是能打人的样子。

    “好吧,我道歉。话归正题,你要成为主播,然后呢?”久世见此也为自己的玩笑道歉。

    “然后,我的人气很低,低到谷底,根本没什么人看的那种。”

    “所以你打算蹭我的热度?”久世双手抱胸,身体后倾,目光中透露着审视。

    “才不是,我也是有尊严的。被别人带着火起来这种事情,我才不要。我已经看到热点了,最近你的事情一定会火起来,所以我准备来一期荒野求生直播。到时候绝对能一次收获大量人气。”

    凛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到久世越来越诡异的眼神。

    “荒野求生?”久世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少女。

    不可能的。贝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像她这样去野营恐怕都很危险,更不要说求生。

    “对!你觉得怎么样?”凛的目光中充满期待。

    “嗯,如果从选材的角度来说,很有眼光。但……好吧,你还是加油吧。记得多带些蚊香,还有就是跟叔叔他们提前说一声。”久世想了想,并没有打击她积极性。

    “蚊香?”

    “蚊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少女,鲜血甜美而可口。”

    “……”

    “差不多要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学。”说着,久世主动起身离开。

    走到楼梯的时候,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

    “那我准备好再来找你。”

    久世挥了挥手,没有回应。直到现在久世还是想不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想蹭自己的热度,又跟自己说这么多。

    原来如此,是想跟我学求生的经验吗?可我也没什么经验可学啊。嗯,幸好还有时间,先去看看书。

    回到自己二楼的卧室,打开空调,久世干脆的以大字型躺下。陌生的环境,起初还有不适,但慢慢已经习惯了,直到现在,好像已经将这里当自己以前休息的地方睡去。

    梦境内,久世正饶有兴趣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是以此前废墟的图书馆为基础而建立的东西,此刻诺大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自从某个妖怪死在这里后,自己就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这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影响会投影到现实自己的身体上。之前自己休息的时候其实偷偷在梦里训练过,而且因为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相当于自己多了许多时间。

    当然,这个原本是用来让自己肉体死亡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对已宝具。只是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将别人拉到自己的梦里来。

    就在久世准备继续基础训练的时候,突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一脸沮丧的坐在喷泉前。

    “巴!”

    “神铭大人。”

    两人四目相对。

    “别叫我神铭大人了,直接叫我久世吧。”话语间,久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巴身边,坐下。

    “可是……,我明白了。久世大人,非常抱歉,我现在还想不到把我们分开的办法。”话语间,巴一脸请罪的表情。

    “其实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巴不能跟逢世他们一起离开,我这副身体反而将你束缚在此世。巴其实很想离开吧。”久世的目光看向远处,这个空旷而虚幻的世界,好像只有身边的女性才是真实。

    “嗯,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本早就应该沉睡在几百年之前。现在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的那个巴御前。如果是她的话,明明不应该会有遗憾与憎恨与才对。我……”巴喃喃着,看向自己的双手。她现在的样子才二十来岁的年轻样子。

    如果是那个传说中的巴御前,那应该是年老后在佛前圆寂的那个人。她真的是巴吗,此刻的她这样怀疑着,又或者她只是一个有着相似名字的无名?

    这么想着,她不禁感觉自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也许,地狱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No.28 新的目标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她的矛盾。

    “重要吗?”久世看向巴,平静的问道。

    “……”

    “不管是不是,对我而言,我眼前的巴就是巴本人。如果回归地下走过黄泉是巴的愿望的话,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嗯,决定了,本来我暂时没想到之后要做些什么,但既然巴这么苦恼的话,那就这里开始吧。找到将我们两人分开的办法。”话语间,久世笑着张开双手,突然发现了目标,久世的双眼变得闪亮。

    自己曾想过自己会以什么目标进入这个异常的世界,成为天下第一?又或者以神佛为目标修行?但目前这些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相比于那些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还是眼前这个目标更实际一点。

    “真的会有吗,那种办法。”

    “既然有妖怪这种东西存在,那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着阴阳师之类的东西。他们对灵的了解肯定比我这种普通人强吧。我相信历史上应该会有跟我遭遇相似的人,我并不是唯一的那一个。”久世述说着自己的推测。

    虽然自己还没见过,但那种人应该是存在的。否则这个国家早在久远之前就毁灭了。阴生于阳,阳汇于阴。此为世之常理。

    “可是,久世大人,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会吸光大人的灵力,让您痛苦的死去。”巴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担心。这也是她之前那么说的原因。

    本来她此前还有些储存的灵力,但久世的神魔一念让那份灵力下降至谷低。少了结界的存在,她寄生在久世身上吸收久世的灵力,这一点她无法控制。

    如果她剩下的最后灵力消耗光,那就只能被动的吸收久世的灵力。如果不那么做,可能会直接化为恶鬼形态,将久世吞噬。

    所幸的是,因为之前的战斗,久世体内的灵力已经苏醒,虽然很弱,但至少比没有好。

    “那么,为了在死之前好好的活下去。能拜托巴对我进行训练吗。巴的存在需要消耗灵力,既然如此,让我的灵力增强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久世想了想,说出一个解决办法。

    既然巴的存在需要消耗灵力,那增加自己的灵力量就好。就像一个水池,如果流出的水少于进入的水,那水池不会干涸,水位也会上升。

    “您……真是一位特别的大人。平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态恐怕早就失衡,您此刻的心境却仿佛水面一般平静。之前也是,明明遇到那样的绝望,却能平静的寻找生路,并艰难的与之战斗。”巴看向久世,认真的述说着自己此刻的想法。

    她已经做好被怪罪,甚至是切腹自尽的准备,但却没想到久世根本没想过责备她。

    “我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这个世上或者会存在着那种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吧,但对我们的人生而言,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办法比困难要多。那么,巴,我的命可以拜托你吗?”久世对巴露出信任的微笑。

    要说自己为什么这么坦然,除了个性使然之外,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吧。既然是第二次的人生,那便不要顾及那么多。

    犹豫就会败北。自己可是也向往着那个异常的世界啊。

    “嗯,如果这是您所期待的,我会尽力完成的,久世大人。”巴坚定目光,也做出决定。

    嗯,没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眼前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弥补。然后去相信眼前的人。

    “那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可是,这不是在梦里吗?”

    “对,是梦,但这个世界很特别。简单来说就是……”

    久世向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这个梦的特殊之处,巴立即明白过来。

    “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久世大人的进步一定会相当快。我原本想说从基本功开始,但现在,就直接从呼吸法开始吧。”巴突然对久世变得有信心起来。

    如果是这位大人的话,一定可以……

    “呼吸法?”

    “我是武士,并非阴阳师。所以灵力的使用并非是通过术法,而是通过身体,技法,姿态,步伐……,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便是呼吸。”巴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武士与阴阳师的区别。

    过去的武士相当强可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凡身,他们也会使用灵力,只是方法与阴阳师不同。巴本身就拥有着将灵力化为火焰的能力,这份能力并非天生,而是后天习得。

    “或者说,体内血液和灵力的流动?”久世想了想,说出一个推测。

    “对,大致上是这样。我现在教你我学过的呼吸法……”

    梦境中,巴开始认真对久世进行教导。

    次日,久世醒得比较早。但精神上却传来疲惫的感觉。因为梦境的后一段时间,久世选择在梦中休息。这样的结果就是,现实的久世处于无意识的深度睡眠状态。

    这种状态非常危险,就算有人旁边放鞭炮都不会醒来。但它的休息效果无疑要比普通的睡眠好太多。只要三个小时的休息就能代替原本的八小时,甚至效果更好。

    这也算是久世的一次尝试,效果还不错。

    清晨,阳光映入房间,久世看着时钟,起身准备开始自己的晨练。虽然梦中也有训练,但那是高强度练习,需要与平常现实的基础练习配合,以让梦中练习更好适应在身体上。

    当然,说是基础,但也只是最基本的跑步。毕竟这是与呼吸关系最密切的运动之一。

    运动完后,久世吃过早餐与凛道别走向车站的方向。虽然两人住在一起,但并不是上的一所学校。凛就近上学,而久世因为此前个人的原因选择了远处的学校。

    校门前,久世遇到了夕莉,她的样子好像有些失落。

    “早上好,夕莉!”

    “嗯,早上好,久世。”

    打过招呼后,二人来到老师办公室,一位新老师的带领下,去了一间新教室。没办法,之前的那个班级已经团灭了。现在他们来到了一新的班级。

    做完自我介绍的后,二人被安排班级的最后一排。随之老师开始上课。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班的人看自己二人的眼神好像有些微妙。

No.29 灾星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久世重复着自己的训练。体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有了起色,对手臂也有了些了解。这只手可以增加力量,除此之外还能吸收灵力。

    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能力,目前还在试验中。

    只是,新班的生活有些微妙。班上的人好像都在畏惧着自己跟夕莉,虽然自己也有些奇怪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但……人许多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就像是有人害怕毛毛虫,有人却养着虫子当宠物,有人怕蛇,有人却玩蛇,所以说,人与人的畏惧与XP一样,不必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浴室前,久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比起之前的阴沉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很好!继续坚持。”久世下意识为自己打着气。

    “你到底是有多自恋才会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好啊。”一边,凛仿佛没睡醒的走了进来。她顶着如杂草一样的头发,一脸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嗯,原来你不是红瞳啊。”久世此刻注意到少女眼中的不对。

    原来如此,是眼镜吗?

    “红瞳……啊!别看,别看,我的……”凛突然精神百倍,下意识后退着,脚下突然一滑,整个向后倒去。

    完蛋了!

    凛下意识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但眼前空无一物。

    忽然,凛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随之整个人被拉了起来。凛站稳后,心神仍有些未定。

    “这里让给你了。准备当主播,不好好打理一下形象可不行。”久世放开手,笑着走出了洗浴室。

    “那个!”凛突然叫住门前的久世。

    “嗯?”

    “不会很奇怪吗?”凛不安的问道。

    “奇怪?怎么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蛮酷的。不过,普通眼睛的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久世想了想,调笑中带着一丝愉悦。

    要说的话,当初为了COS某个中二病晚期的红眼病角色,自己其实也带过这东西。但只一次就受不了这种类似隐形眼镜的东西。带上一时爽,拿下双行泪。

    久世才离开,身后便传来凛羞愤的声音。

    “快给我忘掉!”

    有了这段小插曲,吃早餐的时候,凛看久世的目光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离开家,二人分别走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路上,久世的心情都不错,带着这份愉悦的心情来到学校后,这份心情却瞬间多了几道裂痕。

    拉开教室的后门,映入眼前的是两张被划满恶意的桌子,以及坐在桌子前的夕莉,她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死死的抓住着裙子,平整的布面浮现出层层折皱,她低着头,眼角的泪光仿佛随时都会滑落。

    这,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久世进入教室的瞬间,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其他同学的目光看向久世,然后开始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恨的东西,畏惧中带着厌恶。

    久世来到自己的桌子前,桌面上写满了‘灾星、去死’之类的诅咒。大写的黑体甚至在桌面上留下长长的划痕,仿佛腐烂的沼泽,正散发着人类恶意的腐臭。

    “各位,如果你们能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会感激不尽。”久世将书包到到椅子上,扫了一眼四周,淡淡问道。

    目之所至,目光皆是回避。

    一边享受着嘲笑霸凌他人的快感,一边又不感承认自己的做法。还真是……

    “还真是一群胆小鬼!做都做了,却不敢承认。甚至连直视我都没有,一个弱小群体的弱小自得,还真是有够渺小的。”久世淡淡的看了一眼四周,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久世的话回荡在教室里,其他学生原本高兴的脸色变得低沉。许多人都不直视这样的久世。看戏的人也好,犯案的人也好,他们从未想过久世会起身硬刚,而不是像旁边的夕莉那样,默默承受一切。

    这可是与整个班级为敌啊。他怎么敢?

    许多人心中不禁这样想到。

    好事也好,坏事也罢,借由共享某种感情,人类可以将自己与他人联系到一起。然后心安理得的做着以前不敢做的事情,许多人称之为勇气,但那其实不过是盲从。

    越是弱小的人越喜欢这样,然后借此对眼中更弱小的人下手,并幻想着自己其实很强大。

    突然,第二排第三列一位金发的男生站起来。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金色短发的男生握紧拳头看向久世,眼神中充满恨意。

    他的名字是风间亮,是一位不良,也是带头者之一。

    “哦,终于有了一位勇士。”

    在众人注视下,久世慢慢走近男生,其他人收紧呼吸,感觉一场斗殴事件即将发生。

    被班上的众多目光环绕,这一刹那,风间亮感觉自己仿佛是这里的英雄。他原本有些虚的底气瞬间变得充足无比。

    “别以为我会怕你。你们两个灾星,为什么要来我班?”风间微微抬头与久世对视着,话语间是控诉,也是原因。

    “灾星?”久世一时间不禁有些疑惑。

    “如果你们不是灾星,为什么只有你们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死了!都是你们害的,灾星,滚出去。离我们远一点,不会然连累诅咒到我们的。”大声指责着久世的同时,风间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为了英雄。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久世现在总算是稍稍有些明白这些人想法。

    此前的车祸中,一个班级包括老师都死了,但唯有自己两人活了下来。于是,他们觉得自己两个人是灾厄的化身,是不详。谎言反复的流传,于是变成真话。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而已。无趣的人,哪里都有。

    “你刚才说灾星,对吧。”话语间,久世的右手放到风间的肩上,用力向下。

    风间原本下意识想把久世的手打开,但突然,他感觉身体承受了一道巨力,原本站着的他直接被压倒,撞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久世的手,那正是这道力量的来源。

    感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被揍,风间的目光立即看向自己的好友,但其他人下意识回避着风间的目光。他们虽说也参与了这件事,但毕竟是坏事,他们不想被发现,也不敢承认。

    “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我……”风间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道。

    “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一点了。”久世放开手,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微笑。

    “啊?”

    “你刚才说我是灾星对吧,我现在碰到了你,你已经被诅咒了。感谢我吧,不久之后你就能拿到一张去彼岸的门票。可能是出门被车撞死,也可能是被高空掉落的东西砸死,还可能……”雪千夜微笑着说出了数种悲惨的死法,每说一次风间脸色的绝望便加深一分。

No.30 诅咒

    风间相信着诅咒的存在,正因为相信,所以才会害怕,害怕出门之后真的会死。那一刻,死亡仿佛化为白骨掐住风间的脖子,

    “别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别说!”瞬间,风间崩溃的发出哀求。

    早知道就不帮她了。这一刻,他真的怕了。怕被诅咒,怕死!

    “切!无趣。”看到这里,久世瞬间没了兴趣。转身扫视了一周后,久世再度开口。

    “各位,你们听着。如果你们也想被诅咒的话,那就尽管来试试吧,我不是每次都这么有耐心的。没错,我是被诅咒的灾星,所以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被我盯上的话,可是会死的。”

    久世的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不是否认,而是承认自己是灾星的事情。许多学生脸色大变。刚才欺负弱小的心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可能被诅咒的恐惧。

    “你还有些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自己的死法。”久世回过头对眼前的被吓得一脸苍白的风间继续说道。

    “我不要死!我要报警,对报警!”因为恐惧,风间不禁大吼起来。

    “警察可不会听什么被诅咒之类的鬼话。”久世走回自己的位置,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将风间打入更深的绝望。

    没错!警察不会相信。如果一个人现在去报警表示有人要诅咒自己,自己可能会死。那警察只会建议他去看医生,而不是接受这个案子。

    虽然这个世界应该也有阴阳师之类的东西,但明显跟自己等人不在一个世界。

    教室里一片死寂,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沉默得可怕。直到上课的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教室的前门打开,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上讲台。男人名为田中明,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老师的到来仿佛让这场风波归于平静。突然,久世回到后自己的位置后,举手对老师示意。

    “老师!”

    “神铭同学,有什么事吗?”田中明疑惑的看向久世,目光在接触久世的桌子后,脸色瞬变。

    就在他以为久世要说关于他身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久世却意料之外的开口。

    “我要举报,有人公然毁掉学校的公物。”

    “毁坏公物?”田中一愣。

    “就是这个。”久世指向自己的桌子。

    嗯,与前世自己那边自己买书桌不同,这里的学校,桌椅算是学校的公物。

    见此,田中明白自己不能继续沉默。不管是做样子还是真的想管这种事情,他都必须表态。

    “这是你们谁的恶作剧!”田中扫视整个教室,目光中带着成年人威严。

    教室一片死寂,没人敢承认。以前学校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但没人会在意。毕竟只是恶作剧嘛……,但被当作恶作剧的对象的心情,却丝毫无人能体会。

    眼前,田中好像有些认真。

    “老师,他诅咒我!”风间也突然起身,指着久世大喊道。

    “诅咒?这么说,桌子上的东西是你画的吗?”

    “……”

    “神铭同学,这是恶作剧,我会好好教育他们,让他们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田中抱着和稀泥的态度,将之定义为恶作剧。这让久世有些不爽。

    恶作剧?这已经超过了恶作剧的范围吧。但这位老师貌似还是想当所谓的滥好人吧。不过想想也是当然的,一味的追求着结果至上,唯分数论,其结果就是,反而忽视了教育最基本的东西。

    “看来这些人也只有这样了。好吧,老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会咬着不放的人。不过,我想换个桌子,这种小要求,应该不过分吧。”收起心中的不愉快,久世说着,指向教室后一排被堆起桌椅。

    “当然没问题。”田中立即同意。

    久世没有立即换下自己的那张桌子,而是来到夕莉身边。

    “夕莉。”久世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夕莉回应了,但还是没抬起头。

    认同,友善,怜悯……一一消失,整个人几乎快要窒息一般,不身处其中,很难体会当事人此刻的心情。

    “我帮你也换一张吧。”

    “好。”

    不一会儿,久世将两张旧桌子换到各自桌子原本的位置上,久世平静的坐下,没再说什么。

    “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大家不要把时间放到这种恶作剧上。”田中此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自己的课程。

    之后,整个上午的上课气氛都显得无比诡异。直到放学铃声响起,久世与夕莉相继走出教室,充斥在教室空气中的压制才渐渐消失。

    学校食堂,此刻的人并不多,甚至有些少。相比于固定套餐之类的东西,学生们更喜欢自己能选择的口味,四周的小卖部远比食堂受欢迎。

    但这份安静的气氛却让夕莉终于从上午的窒息中解脱。

    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差点也死在那里,直到现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仍会时不时浮现在梦中。

    侥幸活下来的人却要被当成星灾,被人指责、漫骂。仅仅只是因为她活了下来,其他人死了。

    这是什么世界,太没道理了吧。

    她曾不断努力跟自己说,要好好融入新的环境,要跟大家打好关系。不能再向以前那样阴沉。

    但,没用。

    因人类恶意而形成的偏见,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改变。她此时很想大声对所有人说:明明我也差点死了,我也是被人拯救才勉强活了下来。我也不想他们死,我不灾星。

    可惜,话到了嘴边就与泪水一起化为无尽的苦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面对过校园暴力的人大概永远无法体会那些被欺负人的心情。也永远无法理解那些笑声在受害者听来有多么刺耳。更可悲的是,当他们想求助的时候,举目四顾,却发现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也没有。

    想被拯救的心跳动着,夕莉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久世,但转瞬之间,她又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不可以这样自私。

    咚!

    一滴水坠落在夕莉眼前手边的拉面碗中,原本平静的汤面泛起阵阵涟漪。

    感受着脸边滑划,夕莉抬起手想抬手擦干眼角的泪光,突然发现眼前多了一只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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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打铁录介绍:
作为一名相信科学的人,吴铭一直觉得世界上大多事情都应该能用科学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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