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9 虞姬的实验报告
羽堂堂在人前大多都是强势耀眼的，只在陆铭米娜等有限的几人面前才会露出几分女孩家的娇蛮任性，即便是前不久突然得知陆铭重伤的消息，她心急如焚之下也只是失了几分冷静而已。
陆铭什么时候见过她此时这样茫然无措的模样？
尽管她的脸色距离苍白还有点儿远，眼眶里也不见泪水，可那无助的眼神却让陆铭觉得这就是天底下最最可怜的人儿了！
他不由上前一步揽过羽堂堂的肩膀，用力握住了她的肩头，轻缓而又温和地说道：“堂堂，别怕。不管虞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她都是你的母亲。现在她生死不明，你更应该了解真相，为她讨一个公道。”
“真相？”羽堂堂怔了怔。她本性要强，原本就不是柔弱的性子，听到陆铭这样说，惶惶不安的心便慢慢定了下来。
“没错！真相！如果我妈以前真的这么厉害，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副孱弱的模样？！”
她捏紧了拳头，自家老妈的身体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当她还是虞正的时候，为了摆脱黄家的奴役，在矿奴星上获得自由，她可是有教无类的。上至垂垂老朽，下至还是兽形的幼童，都一并教了。
巴图和格鲁两位叔叔便是那时候脱颖而出的，这两人原本就和她们母女俩亲近，天赋又还算不错，她也是费了心思，暗地里开了不少小灶，这才有了如今的巴图和格鲁。
试想，连当初仅仅是邻居的巴图和格鲁，她都这样不遗余力，更何况是自打她一睁眼，就以血度命给她的虞姬呢？
然而，她想尽办法都无法让虞姬生出半点精神力，她的识海就仿佛是一汪死水，不，不是死水，根本就是一块顽石！任凭她又敲又打，也撼动不了半分！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有人天生就是不擅长精神力，比如方石，练些近身格斗的功夫也是好的。
可偏偏虞姬的身体脆弱得宛如豆腐渣！
那些格斗的动作技巧，她倒是一学就会，没人与她拆招的时候也能打得有模有样。
然而……
凡事就怕“然而”二字！
一旦与人对敌，甚至都不用对上真正的敌人，哪怕是羽堂堂自己亲自与她拆招，结果都是一模一样！
三个回合之内，必定脱臼！
这还是最轻的！
如果换了刚开始学习近身格斗的家伙，手上一个轻重掌握不好，那就是骨折的下场。
久而久之，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只好认了，毕竟有她护着，虞姬脆弱一点也没什么要紧。
她那时还寻思着找些富含能量的好东西给母亲补一补，也许才能改善一二，比如星兽肉什么的。
只可惜矿奴星上一穷二白，虞正的肉身也不如现在这幅身体，没等她打出矿奴星，就一命呜呼了。
羽堂堂咬紧了后槽牙，这一世她前前后后弄到的几头星兽，最精华的心脏和大脑可都一直攒着呢，就是为了给母亲留着的。
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母亲那副样子竟然不是天生的！
陆铭见她眼中终于燃起熊熊火光，这才伸手在面前的光屏上点了几下，同时低声说道：“你再看看这个，我本来是在翻看羽飞崖实验室里的报警记录，却看到了这个，这才又去翻找了20-30年前的实验品档案。”
果然发现虞夫人的档案就在其中。
羽堂堂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光屏，羽飞崖对研究院的防护极为严密，更别说要到达他的私人实验室还需从一楼和二楼穿过。因此近三十年间，实验室的报警记录并不多。
除去因为原主的羽大小姐不愿意配合进行“身体检查”，而引起的几次误报以外，正经的报警其实就只有一次。
时间发生在20年前，报警记录显示有人打破了实验室里的一个培养槽，偷走了其中的实验品。
而调查结果却显示羽飞崖不但没能将实验品拦截在研究院里，而且竟还让那个私闯者带着实验品逃之夭夭了！
直到事后清点损失的时候，研究院的人才发现与那珍贵的实验品一同失踪的，还有另一个成年实验品。
附在这份报警记录之后的，便是那名成年实验品的影像资料，正是虞姬无疑！
陆铭是见过虞姬样貌的，看到她的影像竟出现在羽飞崖的实验室资料中，这才又刻意翻找了与虞姬相关的档案。
先前羽堂堂一进门就看到的，便是最初的一份实验报告，时间是30年前。
这份报警记录篇幅并不长，陆铭估摸着羽堂堂应该看完了，便继续伸手点了起来。
“羽飞崖实验室里的档案都是按照时间先后排列的。虞夫人在实验室失踪前最后一份资料是一份调遣令。”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将光屏切换到先前那份档案上，然后快速地翻到最前页。
与其说是调遣令，倒不如说是最后一份实验报告。
虞姬：雌性
长耳族
精神力F级
身体强度F级
血脉纯度100%
第三百七十八次实验结果：无法融合。实验品已废，无法进行下次实验。
备注：实验品性情乖顺，机敏灵巧，特批为实验室助手。
“后面都是其余三百多次的实验报告，时间跨度长达8年。”陆铭轻声解释道，却没有伸手翻页。
那些报告他其实也没有细看，但不看也能猜到，无非就是一堆冰冷的数据，记录着身为准星兽的虞姬是如何一点一点“废”掉的。
他尚且不忍直视，自然更不希望羽堂堂细看。
然而羽堂堂却缓慢而又坚持地推开了他的手，慢慢滑动起光屏上的报告。
她一页一页翻着，眼神中的怒火慢慢降了温，变得冰冷刺骨。
所有报告翻看过去，最终光屏上的报告又停留在她一进门时看到的那一页上。
“也就是说，羽飞崖在30年前抓了我的母亲，折磨了她整整8年！这还不够，紧接着又大言不惭，让她拖着那副脆弱不堪的身体当他的助手，在这研究院里奴役了她2年，试图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560 生疑（补1/2章）
羽堂堂面沉如水，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陆铭沉重地点点头，“实验室有关虞夫人的资料就只有这些。虞夫人能以实验品的身份得到羽飞崖的赏识，成为他的助手，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但是仅凭现在这些，还无法推断出什么。但是我怀疑，这与2年后虞夫人偷走的那个实验品有关。”
“赏识？！”羽堂堂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看向陆铭的眼神宛如两柄飞刀，“我妈在矿奴星上连日常行走都需要小心翼翼！羽飞崖将她害成这样，竟然还让她为自己做牛做马！你管这个叫赏识？！”
陆铭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无奈，虽然陆家并没有这样用活人做实验的研究院，可是他生在首都星，长在世家大族，又怎么会对这种研究院一无所知？
像虞夫人这样从实验品变成助手的，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几乎所有的实验品在没有实验价值之后，好一点儿的就是流落到奴隶贩子的手里，被当做商品发卖出去。
至于其他的……呵呵……没有实验价值的，那不就是死人吗？
当然，那些被卖出去的，往往也活不过几年，本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实验弄垮了身体，买走他们的人也只是为了以便宜的价格买些短期的矿奴而已。
毕竟不是所有家族都是家大业大，偶尔得了一处小矿脉，雇人或是买强壮的矿奴回来开采，往往会超过预算，还不如买这种便宜的实验品。等过两年人死了，正好矿脉也挖完了，将矿洞引爆，正好连人都省得埋了。
所以，虽然羽飞崖的手段确实不算仁慈，可到底也不是残忍得彻底。
当然，这话陆铭是不会说出口的。
其实堂堂未必想不明白这层关节，只是事关虞夫人，心中无论如何都是少不了对羽飞崖的憎恨的。
陆铭按了按羽堂堂的肩膀，摇头道：“我不是替羽飞崖开脱，虞夫人从准星兽变成后来那样，都是羽飞崖的手笔，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以后你要想将这笔账讨回来，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他的这番话，令羽堂堂愤恨的心微微冷静了几分。
陆铭说的没错，以后，只能是以后讨回来！
诚然，以她的实力确实可以不管不顾杀了羽飞崖泄愤，可是那样一来，羽家就要乱了。
羽家乱了，联盟就乱了。
向家只是换了一个家主而已，下辖的红海星域包括其他零散星球就已经乱成一团，犯罪率瞬间上涨了30%，就连黑岩星域的大小海盗团都按捺不住，纷纷跑来打劫。
陆承礼刚回首都星就忙得脚不沾地，除了忙着消弭星兽军团在各个星域带来的影响和隐患，剩下的时间就几乎都用来平息向家家主之争带来的动荡了。
就连原本已经归陆铭调遣的赫子楚和陆金晶，也都复归原职，各自带着自己的人奔波起来。
羽堂堂不在意联盟会变成什么样，可是她却知道，陆铭是在意的。
即便陆铭也随了她，变得不那么在意了，可联盟乱了，当年羽擎牧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无论是“女神”号，还是鸿氏三兄弟，甚至是金夫人，都与羽擎牧有着或多或少的牵连。羽堂堂得了这些好处，就不能不承羽擎牧的情。
更何况，她还要保护米娜的安全。
即使她带着米娜躲回白蒙星域，可到底也是在联盟的范围内！
金夫人虽然不曾明说，可是她却能猜到，十大星兽中那些强悍的存在之所以没有对星际联盟伸手，无非就是因为平衡之道，再加上星际联盟确实并非什么富庶的地方。
可若是联盟内部乱成了一团，那就等于是给了那些星兽插手的机会。
第一星兽第二星兽也许看不上，可再往下数，那就不一定了。
蚊子腿也是肉，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地盘太大。
到时候排名末尾的金夫人和祁连真红就算联手，恐怕也只能拖住一时半刻。
以那些星兽的手段，米娜的身份又能藏多久？
羽堂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愤怒和冲动都生生按了下去，一再提醒自己，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以前不是，将来也不是！
“羽飞崖的这条命先记着！迟早我都要找他讨回来！”
陆铭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双眼充血的羽堂堂，心中不由一叹，堂堂这么说，看来必定是要羽飞崖以命偿命了。
他不由想起羽飞崖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些骨灰，堂堂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恐怕心里也猜到虞夫人的结局了。
否则她说的就应该是“等找到我妈以后，一定要找他讨回来”了。
他无意强迫她去接受什么，只是正色道：“羽飞崖费尽心思从向家将虞夫人抓了回来，目的一定是当年被虞夫人偷走的那个实验品。按照年纪推断，那个实验品应该就是你。”
羽堂堂目光微凝，她自然知道陆铭说的并不是自己现在这具身体，而是虞正。
只是……
“我并没有发现虞正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相反，和真正的混血半兽人相比，那具身体算是很弱了。”
诚然，前一世她死得早，是因为矿奴星上环境险恶，虞正能长那么大已经十分不易。
但矿奴星并不是没有其他幼童，即便是和那些孩子相比，虞正的体质也不算好。
以前她只以为自己是和母亲一样的柔弱体质，毕竟混血也不都是强壮的个体，比如混血的长耳族就不算强悍。
这也是她之前从没怀疑过母亲身体之弱的原因。
等等……
“不，不对。我先前那具身体是什么血脉来着？！”
羽堂堂慢慢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原本暗金色的头发，似乎发色又变浅了不少？
自从来到首都星，她一直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发色，现在心生疑惑之下，解除了所有伪装，她才发现自己的发色几乎完全变成了金色。
就像她以前精神力催动至极致时那样。
然而，她现在已经撤去了所有精神力，发色却依旧是金色？
561 8月8号（补2/2章）
“我现在这具身体是混血，虞正也是，她们两个似乎血脉相同，可我却看不出兽类的那一半到底是什么种族……”
羽堂堂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开口。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当她是虞正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认不出自己的血脉有什么奇怪之处，毕竟她连矿奴星都没能走出过，记忆更是半点没有复苏，认不出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她是羽堂堂，不仅有博闻强识的陆铭在身边，还有零星复苏的前前世记忆，更有整个星网的信息做背书，却还是认不出自己的血脉，这就很不正常了！
“羽大小姐既然并非羽夫人的亲生女儿，报警记录中又说虞夫人只是偷走了‘一个’实验品。如果你现在这具身体也是当年的实验品之一，那就能解释为什么你前后两具身体会血脉相同了。”陆铭同样皱起了眉头，“但是……年龄对不上……”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几乎都可以肯定羽堂堂根本就是虞正二号。
羽堂堂想了想原主每月必须来研究院进行的那恶心人的检查，突然转身就往门外走去，“是不是当年的实验品去看看就知道了！二楼末尾那间实验室就是专门用来给这具身体做检查的！一定有记录留存！”
陆铭连忙快步跟上，却见羽堂堂并没有径直走向楼梯，而是先返回羽飞崖的办公室，将暗室里和地面上所有的银色骨灰全部收拢进储物手环，这才转身向二楼走去。
陆铭心中不由叹气，却没有说什么。堂堂的脆弱轻易不示于人前，现在也不是安慰她的最好时机。
弄清楚当年的真相，也许才是对虞夫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她的最好报答。
二楼的18号实验室依旧保持着那天羽夫人被拖走时的模样，她哭诉挣扎时带歪的凳子依旧那样歪着，浑浊的培养液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就连陆铭进门后都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鼻子。
“这味道难闻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会相信原主以前竟然每个月都要跳进这液体里做一次全身检查。”羽堂堂的声音有些发冷。她嫌恶地看了一眼装满浑浊液体的培养槽，便走向角落里那台连接着实验室里所有仪器的智脑。
“陆铭，来帮我打开这个看看。”有陆铭在，她也懒得唤埃克斯出来，反正陆铭连楼上那台智脑都能打开，找到想要的资料，这一台自然也不在话下。
陆铭盯着那培养槽看了几眼，便走到羽堂堂身边摆弄起来，不大一会儿，智脑的光屏便亮了起来。
这里储存的资料倒是十分简单，按照日期有序排列着百十来份体验报告。
两人凑在光屏前，十分耐心地一份一份地看着，检查指标很多，从身体强度到精神力，该有的一个都不差，甚至还包括了异能潜力这种非常规性的检查项目。
但客观来说，这就是一份份十分普通的体检报告，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详尽过头。
别的不说，至少异能潜力这种项目，根本就没有必要每月检查一次。一般人也就是隐约露出有异能的迹象，才会被人举报着送去研究院检查看看而已。
不过检查得这么详细，而且还每月一次，至少羽大小姐是实验品这件事，是跑不掉了。
“嗯？这怎么还有17年前的体检报告？！”陆铭看着看着，随着报告一页一页往下翻，突然就发现不对劲了。
堂堂今年不过才16岁，17年前她应该还没出生才对啊！
两人不由互望一眼，飞快地往后翻了起来，一直翻到最后一页，这才停下手来。
两人看着最后那个日期，眼神中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才诧异，却又仿佛是在意料之中。
“22年前的体检报告，不，应该说是胚胎发育报告。”羽堂堂冷笑起来，“看来我前后两具身体还真是同一批实验品呢！”
确定了这一点，再往前翻看就不难发现蛛丝马迹。
比如20-22年前这两年，报告中一切正常，除了胚胎发育极为缓慢，并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在20年前，也就是虞夫人带走虞正的那一年的某一天，报告的日期就开始变得紧凑起来。
最密集的时候几乎到达了每天一份报告，即便羽堂堂和陆铭都对人体发育没什么研究，也无法完全看懂报告中的那一堆堆陌生的名词，却并不妨碍他们看出这段时间羽大小姐的身体是在抢救中的。
这一抢救就是好几年，直到16年前，羽大小姐才开始恢复正常生长。
“从生长正常后，羽大小姐应该就从研究院被接回了羽家大宅。以羽飞崖这些年对她的态度来说，应该没有在她身上做任何实验，只是定期检查而已。”陆铭有些不解地看着光屏，“可是，如果你前后两世的身体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羽飞崖为什么在时隔20年后依旧紧抓着虞夫人不放呢？！”
羽堂堂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的视线久久凝视着其中一份报告上的日期，眉头拧得打成了结。
陆铭不见她回应，便朝她看去，却见她盯着光屏，仿佛要将光屏戳穿一般，不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个日期怎么了？”
羽堂堂紧盯不放的那一行字，正好是羽大小姐的身体开始恢复生长的那一天。
16年前的8月8号，看着倒是挺吉利，可也算不上很特别。
好半天，羽堂堂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附身在虞正身上的时候，虞正也已经长到好几岁了吧？”
陆铭点点头，堂堂附身到羽大小姐身上也是在她15岁身死的时候，她特意强调过这一点，就是为了强调有人要害羽大小姐。所以他一直记得。
真正的虞正则是死于营养不良，加上胃部出血，之后才由堂堂接管了她的身体。
这些他都知道，却不明白堂堂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却听羽堂堂神色莫名，语气古怪地说道：“我附身在虞正身上的那天，就是16年前的8月8号，和这具身体恢复生长的日子一模一样。”
562 向家的由来
两人面面相觑，任谁也不会单纯地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便轻轻放过。
可要说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却又没什么证据，16年前，羽大小姐还是泡在培养液里生死不明的新生胎儿，而虞正却远在红海星域的矿奴星上垂死挣扎。
若说是因为堂堂的灵魂在寻找宿主时，来羽大小姐这具肉身晃悠了一圈，才促使这肉身恢复生长，那当初堂堂何不干脆一次到位，直接附身在还是胎儿的羽大小姐身上呢？
相比在矿奴星上忍饥挨饿，最后饿死的虞正，明显是羽大小姐的肉身质量更为上乘吧？
可要说是堂堂的灵魂经过矿奴星，正巧一眼看中了刚刚死去的虞正，便不假思索地附身上去，那么隔了十万八千里的羽大小姐又是怎么“恰好”恢复生长的？
陆铭看着报告上的时间，不由眉头紧皱，实验室这里有羽飞崖盯着，羽大小姐恢复生长的时间自然是精确到分的。
可问题是，16年前的矿奴星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堂堂到底是几点几分“死而复生”的。恐怕就连日夜照料她的虞夫人都未必发现自己豁出性命偷回来的孩子已经死过一次，更遑论附身的时间？
陆铭在反复思考推敲的时候，羽堂堂也在努力回忆自己附身虞正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却一无所获。
她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在成为虞正之前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附身在虞正身上。
事实上，连这一次附身羽大小姐，她也是有些迷糊的。就好像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然后回过神时，自己就已经是羽堂堂了。
至于为什么选中这具肉身，她也说不清楚。
可抛开时间的巧合不说，单单是一连两次，她都选中了具有相同血脉的肉身，就足以证明这两具肉身有问题！
而羽飞崖的态度和行事，也从旁佐证了这一点。
“这两具肉身的人类血脉应该都是来自羽飞崖。”陆铭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否则就算羽飞崖再疼爱羽大小姐，也不会将她接回羽家照顾。令他格外看重的血脉一定不可能是他自己的，那只能说明另一半兽类血脉有问题。”
羽堂堂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可麻烦的是，我认不出自己身上另一半血脉到底是什么种族。我已经比对过联盟所有记录在案的兽类血脉，包括星兽。”
“不，有一类兽族，你一定遗漏了。”陆铭摇头道。
他并不是怀疑羽堂堂的话，事实上，就算她自己不关心，有手眼通天的鸿氏三兄弟在，也一定会将她的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星网虽然明面上只对人类开放，但实际上像祁连真红这样掩藏了身份，偷偷跑来星网闲逛的高阶星兽并不少。
鸿氏三兄弟早就在暗地里将它们一一记录在案。数百年的时间，足够将各种各样的星兽都摸了个底。
实在采集不到血脉信息的那些，陆铭相信，羽飞崖必然也很难弄到他们的血脉，因此不考虑也罢。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羽堂堂，低声道：“你记得向家在碧水星上收集的那些实验材料吗？”
“记得。我还特地切了其中一块月兔蹄子给你们寄来呢！”羽堂堂点头道，“也不知道向家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珍稀星兽的躯体，全都拿瓶瓶罐罐装好了存在海底。有些我都不认……”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陆铭想说什么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怀疑我身体里另一半血脉是来自那些极有可能是从远古时代遗传下来的实验材料？”
那她认不出倒是情有可原。
毕竟远古时代到星际时代，中间经历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浩劫，很多史料传承都毁于一旦，出现几头她认不出的兽类，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
“向家那些材料虽然大多都还保持着生前部分精神力，可是材料本身的细胞活力早就已经丧失殆尽，根本不可能提取出有用的血脉信息造出一个混血半兽人来。”
“不。”陆铭毫不犹豫地摇头道，“那是向家，不是羽家。向家在还不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时候，其实是羽家的附庸。据说那时羽家研究院里至少有一小半都是向家人。后来向家起了霸占羽家产业的野心，又得到何家的暗中支持，就从羽家彻底分离了出来。”
“向家曾是羽家的附庸？！”羽堂堂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但仔细一想，就又不觉得有多意外了。
四大家族中，拥有正儿八经的研究院的，就只有羽家和向家，只不过明面上两家研究的方向不一样而已。可暗地里，两家却又同时在进行活体实验，如果是一脉相承，那就一点儿违和都没有了。
“可是，羽家历代家主的性子都不算好，向家做出这种背主的事，当时的羽家家主怎么会任由他跻身四大家族？”
“当时羽家家主还是羽飞崖的父亲，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可也不如现在的羽飞崖暴虐。如果向家只是打算自立门户，他未必不会放过向家一马，可问题就出自向家太贪心了。”
陆铭不由叹了一口气，“向家从羽家研究院分裂出来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一大批与他们相熟的顶尖研究员，还偷走了不少羽家的珍藏。你在碧水星上弄来的那些，就是其中一部分。羽家老家主勃然大怒，但是有何家在暗地里撑腰，再加上我们陆家也不会坐视他屠城嗜杀，所以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向家大部分人，也没对向家过多打压。”
“什么？这样就放过了？！”羽堂堂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羽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可欺了？！
看羽飞崖的脾气就知道了，能养出这样儿子的老家主，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
然而仔细一琢磨陆铭的话，她就回过味儿来了，“你说他放过了‘大部分’人？那他杀了谁？”
563 难道不是你告诉陆铭的？
陆铭竖起大拇指，羽堂堂的问题一针见血。
要知道即便羽家行事霸道，常常不讲道理，可它也是有不少附庸家族的。如果羽家老家主真的将背主的向家不论男女老少，尽皆屠戮一空，虽然也能震慑众人，可到底会让跟随他的那些附庸感到心寒。
唇寒齿亡这个道理，不算太傻的人可都是懂的。
星际时代不比远古，背主这种行为虽然令人不齿，可是附庸家族并非卖身为奴，只是俯首称臣而已，就算罪已至死，也不至于殃及全族。
因此，羽家老家主哪怕恨不能将向家生吞活剥，也不能真的将向家所有人都杀光。
“他命羽家暗卫，杀了所有向家原本在研究院工作的子弟，包括那些被鼓动着一同离开的平民研究员。”
羽堂堂瞳孔猛地一缩，“釜底抽薪！”
“没错！”陆铭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年的向家之所以有底气与羽家叫板，就是因为族中人才辈出，占据了羽家研究院的半壁江山，反观羽家子弟，在研究方面有所建树的人却不多。
羽家老家主在研究方面的资质不算很好，而当时的羽飞崖还是少年，虽资质不错，可是却还不成气候。
研究院里本就以达者为先，这样的羽家人怎么可能压服得了那一群恃才傲物的顶尖人才？
因此向家一鼓动，羽家研究院就空了一大半。
大家多少也是存了法不责众的念头，要知道当时这一群以向家子弟为首的顶尖研究员，几乎代表了联盟最尖端的研究力量。
就算羽家老家主再不忿，难道还能置整个联盟的发展于不顾，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事实证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羽家老家主真的杀了……
联盟上下，无人不惊！一时间，风声鹤唳！
陆家也被逼无奈，向羽家施了压。
但是人家老家主光棍得很！
想杀的人都杀了，其余人就随便你们怎么蹦跶，他老人家都甩手不管了！
甚至连被向家盗走的珍惜材料都懒得讨回！
用他的话说，“送给他们又何妨？除了看着干瞪眼，他们还能找出一个明白人吗？！让他们好好留着，我就是要他们守着宝藏活活饿死！”
最终向家还是挤进了四大家族之中，与羽家平起平坐，可表面风光，内里却青黄不接，只得将何家这座靠山继续依附下去。
“羽老家主话说得十分豪气，也果真没在派人去将那些材料抢回来，向家底蕴不深，只以为自己多少还是扳回一城，便也捏着鼻子，不再追究羽家杀了他们多少人。”
陆铭边说边摇头，“可是向家却不知道，那些在羽家研究院里露过脸的材料，那些能被他们轻易偷走的材料，其实对于羽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宝贝，根本不是他们那些外姓的研究员可以接触到的。”
“所以你怀疑羽家手里还藏着真正具有活性的远古兽身？”羽堂堂皱眉道，“你这么肯定？”
陆铭点点头，“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可能。”
羽堂堂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腿向楼下走去，“去研究院的仓库看看。”
陆铭飞快跟上，虽然他不认为羽飞崖会将那些珍惜材料依旧放在研究院的仓库里，但是去看看也是对的，说不定有漏网之鱼呢？
研究院的实验材料仓库在地下一层，面积倒比上面的研究院主体建筑还要大上不少。
陈列方式和向家碧水星上的实验室如出一辙，同样是一排一排的架子，同样是用瓶瓶罐罐装好的各种材料。
不过架子与架子之间倒是比向家那处要宽敞得多，材料的种类也更丰富，从植物到矿石，从骨头到器官，甚至连不同星域采集回来的土壤和水源都应有尽有。
但是落在羽堂堂眼中却不由浮现出一丝失望。
种类虽多，可却都是些常见的东西。
论珍惜程度，那可比向家碧水星的那处研究院差远了！
不过……
“这里有大量精神力残留，气息已经十分微弱。看来应该是当年的老家主就已经做主，将所有材料都转移了。”
羽堂堂虽然眼馋那些材料，也急于知道自己这具肉身到底有什么异常，可心里却清如明镜，羽家不会在一个坑里摔倒两回，要想找到那些被珍藏起来的材料，确认自己的种族，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她掏出通讯仪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皱眉道：“天快要亮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否则一旦光线恢复，我很难将你一起带离这里。”
说着，她便拉着陆铭向一楼的大门处走去。
出门并不需要敲击花纹，那扇黑色的雕花大门便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两人先前待在研究院里尚还不觉得，一走出门来，便感觉时间过得飞快，眼看着天边就要泛起鱼肚白了。
羽堂堂不再迟疑，抓起陆铭的手腕，便迅速隐了身，一阵风似的在研究院外的那片荒地上跑了起来。
因为有陆铭在这里的关系，她没有直接翻墙进入羽家大宅，而是先将陆铭送了出去，直到看着他登上飞行器，彻底离开羽家的地盘，这才飞快地原路返回羽家大宅。
她的卧室里，守了整整一夜的米娜此时已熬红了眼睛，看见羽堂堂轻手轻脚地翻窗进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委屈之色。
只是没等羽堂堂看见，她便迅速收敛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是说去去就回的吗？怎么去了一整晚？”
羽堂堂拍了拍她的肩膀，便翻身上床躺下了，还不忘招呼道：“快过来躺下，然后便撤了幻术吧！我和陆铭在研究院里发现了一些东西，等天亮之后羽飞崖出了门，再跟你细说。”
“陆铭？他怎么也去了？不是说他受伤了吗？这不是给你拖后腿吗？”米娜下意识地问道。
羽堂堂却一愣，被子捏在手里停在了半空中。
“我要夜探研究院的消息，难道不是你告诉陆铭的？”
564 一块通讯仪
“我怎么会告诉他？”米娜瞪大了眼睛，鼓起了腮帮子，有些牙疼地嘀咕道，“我巴不得他离你远远的才好，怎么可能主动把他往你面前送嘛！”
也许是心里真的委屈，沉闷了许多天的米娜终于在脸上露出几分本性的娇嗔。
羽堂堂却顾不上细细感受她的变化，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她要夜探研究院的事，虽然已经筹谋了好些天，可却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口风。就连米娜，都是因为需要她帮自己遮掩行踪，这才在昨天告诉了她。
从米娜知晓一直到陆铭出现，满打满算也没有超过半天时间，难不成有人在暗地里一直时时监视着她们两个？
可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羽堂堂想了想，便拨通了陆铭的账号。
另一头的陆铭刚刚驾驶着飞行器在自家后院里停稳，就见通讯仪亮了起来，一看光屏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他按下接听，羽堂堂那张神情严肃的小脸便出现在了光屏上。
“堂堂？出了什么事？你有话忘记跟我说了？”
他不自觉地集中起注意力，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此时距离两人分开最多不过十来分钟，他可不相信堂堂这么快就联系自己，是因为一刻不见自己就想念得慌……
“我问你，是谁告诉你今天晚上我要去研究院的？”羽堂堂语气发沉，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陆铭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米娜给我发的信息。在研究院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米娜说担心你一个人去研究院有危险。”
“米娜知道你受伤未愈，即便我有危险，她也不会找你。”羽堂堂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确定那信息真的是米娜发送给你的？”
陆铭神色一凛，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飞快地调出通讯仪里的信息记录，仔细看了一眼，这才神色凝重道：“我确定是米娜，那一条信息前面还存有以前我和她的聊天记录，我不可能看错账号。”
米娜到达首都星的时候，他身体上被向紫嫣捅出的那一刀已经完全复原，精神力虽然伤了根基，但堂堂养了他几天之后，脸色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后续治疗虽然有些麻烦，可堂堂那里也有了头绪。
因此，他并不觉得堂堂会特地将这件事告诉米娜，收到米娜的信息时，他也没有丝毫怀疑。
毕竟米娜虽然对他有敌意，可那也不过是小女孩惯常的小脾气而已。再加上首都星不比白蒙星域，米娜认识的人十分有限，如果她真的担心堂堂，那么找上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如果米娜是知道自己受伤这件事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他和堂堂都心知肚明，米娜再娇蛮任性，也是个有底线的好孩子，不可能明知陆铭受伤，还诓骗他去冒险，更何况一旦失手，还会连累羽堂堂。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盗用了米娜的账号！”陆铭斩钉截铁地说道。
羽堂堂眉头皱起，果然！
既然陆铭也是这样怀疑，那应该就没跑了！
她抬头看向神色变得惴惴不安的米娜，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米娜，你的通讯仪这几天有没有离身？”
“没有没有！不信你看！”米娜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咬着嘴唇，一边掏出自己的通讯仪，一边忐忑道，“堂堂，我是不是闯祸了？”
她心中的不安和沮丧几乎满溢出来，忍了许多天的眼泪慢慢盈满眼眶。
她明明已经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待在羽家大宅里哪儿都没去了！怎么还是给堂堂惹了祸呢？
她是不是从最一开始就不应该来首都星？
虽然堂堂没说，可是她看得出来，堂堂一点儿都不希望在首都星看见自己。
她不知道原因，也不敢多问，只想着以后都要乖乖听话，然后便是在羽家等堂堂腾出手来送自己回去了。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这样乖巧了，怎么还是让堂堂更生气了呢？
羽堂堂一看她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和眼底的委屈，就知道这丫头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安慰道：“你没有闯祸，我知道这些天你都很乖，是我太过约束你了。你忍一忍，等回了白蒙星域就好了。”
米娜眼眶一红，眼泪终于噗噗地掉了下来。
堂堂不怪自己？她还知道自己的委屈？
那……那她就一点儿都不委屈了！
她将自己的通讯仪递到羽堂堂面前，哽咽道：“呐，这是通讯仪，你和陆小铭要查什么就查吧，我真的没有给他发过信息。”
羽堂堂也不迟疑，一把就将通讯仪拿了过来，现在可不是一味照顾米娜情绪的时候，更何况这丫头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笨蛋。
通讯仪一入手，羽堂堂便察觉到了不妥。
“这不是你原来用的通讯仪？”
米娜原来用的通讯仪，还是从红豚星军备仓库里“换”来的那批军用通讯仪随便拿了一块。
而她现在手中的这块虽然形状和那块十分相似，但是重量却轻了许多。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羽堂堂自己用的也是那批军用通讯仪之一。天天入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清楚？
却见米娜点了点头，解释道：“巴图叔叔要给所有混血族人都配上通讯仪，鱼眼星上的库存不够，我就把原来的通讯仪还了回去。”
她几乎天天腻在堂堂身边，最远不过是去赤蛇基地倒腾点饭菜，根本用不上通讯仪，还不如让给别人。
更何况，军用通讯仪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她还不如托来往鱼眼星和首都星之间的商人给她带个最新款通讯仪呢！
可谁知堂堂会突然丢下她，发了疯似的冲去首都星，她虽然挂念堂堂，可却无奈鱼眼星上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通讯仪了。
她正考虑要不要从谁手上打劫一块回来，正巧陆承礼就带着军队到了。
“陆元帅见我和你联系不方便，就把他备用的这块通讯仪先给我了。”
565 羽守成的调查结果
米娜老实交代着，虽然这块也很丑，可那时她太想和堂堂说话了，于是也不嫌弃，想着到了首都星再换个好看的，谁知……她就再没出过门……
“你是说，这个原本应该是陆承礼的？”
羽堂堂皱着眉头，如果这块通讯仪是阴差阳错落在米娜手中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刚刚她已经查看过通讯仪里聊天记录，从昨天到现在，米娜根本就没有发送过半个字，不管是给陆铭，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明明这才是正常的，毕竟以米娜的性子，只要待在自己身边，那通讯仪就是无用之物。
可羽堂堂却始终觉得这块通讯仪不对劲，消息只有她和米娜两个人知道，却有人假借米娜的名义告诉了陆铭。
通讯仪这种最容易被人做手脚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怀疑？
可无奈，她却对这些科技产品一窍不通，只能将通讯仪先丢进储物手环里，然后拉起米娜的手将她拖到床边坐下，“先不管了，好好补一觉，睡醒之后我去一趟陆家。”
米娜抿了抿嘴唇，再傻也看出堂堂是怀疑这块通讯仪了。然而这事她也帮不上忙，谁叫她和堂堂一样，对这些精细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呢！
然而想到这本应该是陆承礼使用的东西，她不禁迟疑道：“堂堂，是不是有人要害陆元帅？”
羽堂堂不置可否地点了一下头，“先睡觉，睡醒了我带你一起去陆家。”
米娜听说堂堂要带自己一起出门的消息，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更加忐忑了。
可看见堂堂已经躺了下去，盖好了被子，她也只能侧身在堂堂身边躺下，然后一挥手，撤去了笼罩在整个卧室四方的幻术，闭上眼睛，认真地补起觉了。
羽堂堂听着身旁不出30秒就传来的轻微鼾声，不由弯了弯嘴角，难得这丫头心思依旧这么天真单纯，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是自己多替她打算打算吧！
米娜维持了整整一夜的幻术，体力和精神力是真的有些困倦了，又躺在最最令她安心的羽堂堂身边，自然迅速入睡。
但同样奔波了一夜的羽堂堂却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通讯仪真的有问题，那对方的目标一定是陆承礼。
阴差阳错落在米娜手里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可偏偏却在昨天诱骗了陆铭。
到底所图为何？
陆铭是陆承礼的养子，对方会从他身上开刀并不奇怪。
她想不明白的是，诱骗陆铭来帮自己夜探羽家研究院，能对陆承礼有什么影响？
挑拨陆羽两家的关系？不，这不可能。
只要自己和陆铭没闹翻，羽飞崖就不可能以为这些事真的和陆家翻脸。
更何况夜探研究院的主谋本就是她，不是陆家。
对方这样下手，未免也太迂回了吧？
可如果不是这样，对方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呢？
要知道这种伎俩只能用一次，一旦这块通讯仪暴露了，那就等于彻彻底底断了这条路。发现异常的陆承礼，是绝不可能再给对方第二次机会的。
对方不惜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促成陆铭和自己一起夜探研究院，总不可能就是为了轻描淡写地让羽飞崖骂一句‘陆家越界了’吧？
羽堂堂想不明白，最终还是慢慢睡着了。
羽飞崖一大早起床，却没有发现最近每天都早起锻炼的女儿，不由眼神暗了暗。
他并没有叫醒羽堂堂，而是自行洗漱之后，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刚刚走到研究院大门处，羽守成便匆匆赶了过来。
“家主，昨天有人夜闯研究院。”
“知道了。”羽飞崖神色淡淡，伸手推开了研究院的黑色木门。
在他的手掌与木门接触的一瞬间，他的眼底有一缕异色闪过，但他身后的羽守成却完全没有发现。
“家主，需要立即派人封锁研究院吗？”
“不用，我自有打算。”羽飞崖说着便一脚跨进了大门。
羽守成脸上的诧异转瞬即逝，随后便换上了一脸警惕和担忧。
他紧走两步跟上羽飞崖，继续说道：“到底是什么人闯入研究院，现在还没调查清楚。家主，这里太危险了，还是暂时先将这里封锁了吧！”
“我说不用！”羽飞崖脚步不停地向三楼走去，语气微微重了两分，“你调查清楚我要你查的事就好。研究院用不着你来操心！”
“家主！”羽守成脸上浮现出一丝厉色，“您要我查的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就是因为事关有人擅闯研究院，我才急于向您禀报！”
羽飞崖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向他，眼神阴鹜，“说！”
羽守成低下头，飞快地说道：“那位米娜小姐在出现在红豚星之前，确实没有在红海星域任何星球出现过。我调查了矿奴星近20年的人员流动名单，除了当年的妖女虞正，并没有和她相似的人。”
“你是肯定她就是当年的虞正了？”羽飞崖神色不善地看着他，“证据呢？”
羽守成微微抬起头，看着羽飞崖衣襟上最下方的一粒纽扣，快速道：“当年的虞正是金发，这位米娜小姐也是金发。当年的虞正催动精神力到极致时，瞳孔会变得赤红，这位米娜小姐也是这样。而且据我调查，在红豚星上米娜小姐就曾展现了强大的控水异能，和陆承礼一路返回首都星时，她又表现出了极强的精神力。这与当年的虞正也是一模一样！”
“你是肯定她就是当年的虞正了？”羽飞崖神色不善地看着他，“证据呢？”
羽守成微微抬起头，看着羽飞崖衣襟上最下方的一粒纽扣，快速道：“当年的虞正是金发，这位米娜小姐也是金发。当年的虞正催动精神力到极致时，瞳孔会变得赤红，这位米娜小姐也是这样。而且据我调查，在红豚星上米娜小姐就曾展现了强大的控水异能，和陆承礼一路返回首都星时，她又表现出了极强的精神力。这与当年的虞正也是一模一样！”
566 摸头反杀
再查？
羽守成低垂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这位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家主大人难道从没想过，如果那个叫米娜的小丫头真的是当年的妖女虞正重生归来，那自己这点低微的实力如果真的拼了命地往死里查，不是就等于去送死吗？
旁人不知道，可是眼前的家主大人还能不知道那虞正的真正来历？
本就是自家研究院里的意外产物，若不是被那个该死的虞姬偷走，说不定一辈子也就是个没有身份，不被联盟承认的实验品而已，连最低贱的奴隶都比不上。
可就算虞姬豁出性命偷走了她，却流落到最贫瘠的矿奴星上度过了生不如死的童年，最后侥幸觉醒了强大精神力，却又以那样一种方式在人类军团面前被逼死去。
她若是重生，除了报复人类，还能有第二个目的？
怎么可能像那个单蠢的米娜，这么大大咧咧地就撞进所有人的视线里，还毫无防备地入住了羽家大宅，一住就是好些天？
可是，既然他要查，那自己便查。
米娜到底是不是虞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将自家那位更蠢的大小姐拖下水，那就足够了！
羽守成慢慢退出实验室，转身便大步走出了研究院。
而羽飞崖却在他走后，拿起一旁的仪器又放了下来。
他眉头紧蹙，思考了片刻便走向墙角的光脑，只一打开，便发现有人动过里面的资料。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自己这个管家并不如表面那么老实啊！
他是羽家家主，这座研究院的主人，自然有办法知道是否有人闯入过，可羽守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无论是研究院里记录实验数据的光脑，还是安保监控，他可都没有权限查看！
羽飞崖仔细回忆着刚刚羽守成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这个管家最初提出封锁研究院，被自己拒绝后，又试图坐实那个米娜就是虞正这件事，并且暗示自己昨天擅闯研究院的人就是她。
这座研究院防范森严，一般人极难进入，可如果是当年的妖女虞正重生，自然就容易得多！
如果自己毫不知情，只听他的报告，哪怕明知控水异能与幻术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也必然会对那个叫米娜的丫头起疑心。
然而，关键都在“如果”二字。
羽飞崖没有同意封锁研究院，甚至没有下令追查昨天擅闯的那人是谁，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夜探研究院的人根本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疼爱了6年的宝贝女儿，羽堂堂！
他眼神微沉，看着眼前的光屏，视线却仿佛穿过了屏幕和墙壁，看向不知名的某处，许久都没有动弹一下，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补了一上午觉的羽堂堂和米娜，在刚过正午的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楼下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两份未开封的“百味”盒饭，羽堂堂估摸着应该是羽飞崖送回来的，但四下看去却不见他的踪影。
羽堂堂看着桌上的盒饭，神情有些复杂，如果不出所料，自己这个便宜父亲可不仅仅只是在20年前折磨了母亲而已，恐怕在不久之前他还将母亲残忍杀害了！
陆铭没有明说，可是不代表自己冷静之后就推测不出。
想起储物手环里收殓着的骨灰，羽堂堂再看向那两份盒饭时，便不由心生冷意。
然而，累了一晚的米娜却没有发现她的神色异常。
只见她径直走向餐桌，像前几天一样，熟练地撕开盒饭外的包装，打开了盖子，将其中一份推到羽堂堂面前，还不忘招呼道：“堂堂，你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去陆家么？”
天色已经不早，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晚饭时候就要赶不回来了，到时候羽飞崖一定会怀疑的！
米娜难得放下心中的小嫉妒，主动催促羽堂堂去见陆铭，却见她盯着桌上的盒饭猛瞪眼，仿佛和盒饭有仇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堂堂，你要是嫌盒饭不好吃，我明天再偷偷给你炸鸡腿，好不好？今天还是将就下吧，陆小铭还等着呢！”
说完她顿了顿，又学着羽堂堂平时的模样，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补充道：“乖！”
羽堂堂原本正陷入对羽飞崖的天人交战中，被米娜这一打岔，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她……她这是被米娜这个死丫头当成小孩哄了？！
还“乖”？
还摸头？！
米娜浑然不知羽堂堂心中的颤抖，摸着她脑袋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多蹭了两下，嗯，手感真好！怪不得堂堂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头呢！
“放手！”羽堂堂一声暴喝，一把拍掉她的手，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盒饭便背过身去，狼吞虎咽起来！
“额……”米娜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羽堂堂的后脑勺，难道她又做错了？！
可明明她是照着堂堂以前的样子做的呀！为什么自己以前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堂堂却好像更不开心了呢？！
直到两人进了陆家大门，米娜依旧是满脸不解的模样。
就连陆铭看了都是一愣，“米娜惹你生气了？”
不应该啊，鱼眼星谁不知道羽堂堂最宠爱的人就是米娜，没有之一，自己也好，小黄也罢，在米娜面前统统都要靠边站。
就连米娜未经允许跑来首都星，堂堂都只瞪了她几眼，就轻轻放过了呢！
这些天不准她出门，也是出于安全考虑，绝非对她的惩罚。
陆铭实在想不出米娜还能做出什么惹恼堂堂的事来。
但羽堂堂显然懒得回答他，只是从储物手环里掏出那块通讯仪递到他面前，“你看看这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军用Ⅴ形通讯仪？这是羽家研究院面向联盟军团推出的最新款军用通讯仪，大约一年半前才正式投入使用，目前应该还没在民间普及，你怎么会有这个？”陆铭接过通讯仪，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他们确实在红豚星上打劫了一批军用通讯仪，但偏远的红豚星显然不可能有这么新的型号。他现在用的通讯仪都还仍旧是当时打劫的军用Ⅳ型呢！
567 幕后之王
“陆承礼给米娜的。”羽堂堂言简意赅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陆铭面色凝重，毫不犹豫地叫来了向狸。
多日不见，羽堂堂发现原本体型微胖的向狸竟然消瘦了不少，一张圆脸竟隐约露出了尖下巴的轮廓，再看他眼底更是一片乌青，也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睡好觉了。
但是他看见陆铭和羽堂堂的时候，眼神却亮得吓人，“你们特意叫我过来，是发现了什么吗？”
陆铭皱了皱眉，没有将通讯仪递给他，反而伸手将他拍了一个踉跄，“你这样没日没夜地熬着，对得起千辛万苦生下你的向妈妈么？”
向狸猝不及防向前冲了两步，也许是因为瘦了的缘故，动作倒还算灵活，两步之内便稳住了身形。
他回头看向陆铭，苦笑道：“几天不见，你就给我这样一份大礼？我现在可是家主了，好歹尊重点啊！”
“家主？我就没见过哪个家主累成你这样的！”陆铭不客气地说道，“向家那些族老不是已经认可你了吗？难道他们暗地里又反悔了？”
向狸摇摇头，无奈道：“那些族老只是不反对而已，还远远谈不上支持。向征到底还没有传来死讯，我怕迟则生变，所以才想尽快接管向家的所有力量。向家的私军被他带走了大半，联盟军团里的势力之前又被消耗了不少，那些机甲士们一个一个倒还算老实。”
他说着说着，不禁摇了摇头，“最麻烦的反而是向家的研究院。那帮家伙叫嚷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非要和我比出个高下来，还厚颜无耻地来了个车轮战。你放心，就剩几个在蹦跶了，等我把他们全部打败，就能好好休息了。”
“车轮战？哼！”陆铭顿时冷哼起来，“当初向征当家主的时候，那些人可没要求他技压群雄吧？！这是看你年轻，挑软柿子捏呢！”
“他们跳出来也好，以前向征在的时候，其实也没少受他们的气。之前研究院里的吴大师想买黄霑手上流出的裂空豹毛发，就曾逼着向紫嫣在拍卖会上以高价拍下。当时明明说好这笔钱将由吴大师和向家各自负担一半，将来研究出成品，收益则按照四六分成。可到最后，吴大师也没掏出过半毛钱，每个月倒是记得定期催促向家将收益打到他的账户上。”
向狸面露不屑，“那空间皮环明明就是我们向家早就研究出来的产品，可吴大师非一口咬定这是那三根毛发的功劳，硬是从向家的收益中挖走了一大块！后来皮环因为原料短缺不再生产了，那吴大师还找了向征好长一段时间麻烦。”
闻言，羽堂堂和陆铭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向狸口中的空间皮环应该就是以鱼眼星后山实验室里的那些可怜变异混血的皮肤制成的储物手环。
在城郊山庄被她拿下之后，向家自然就少了一处原料来源地。听向狸说那皮环已经停产，想来那山庄应该就是唯一的原料供应源头了。
羽堂堂提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向狸那皮环背后的血腥真相。有时候无知反而是一种幸福。
陆铭反而面露担忧，“你说的吴大师，就是星网虚空拍卖行的鉴定师吴有道？他什么时候投靠了向家？”
星网虚空拍卖行聘请的鉴定师，为保证公平公正，是不允许挂靠在任何一个世家名下的。
当然，暗中有些牵连也在所难免，可如今吴有道竟不顾颜面，公然替向家研究院的人出头，这里面若说没有图谋，那可真是见鬼了！
然而向狸却略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摆手道：“不提他，赶紧把通讯仪给我看看。我看完这个，还得回去继续应战。没时间在这儿耽搁。”
陆铭眉头紧皱，最终却还是将通讯仪递了过去，“你要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
不等他说完，向狸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多功能螺丝刀，三下五除二地将通讯仪彻底拆成了零件，嘴里还不忘答应道：“放心，要是需要你们帮忙，我一定不会客气。研究院的事，这不是因为你们帮不上嘛！我确实因为我妈的事很难过，但又不是傻了！”
额……
陆铭一滞，瞧着大白话说的，他竟无力反驳！
只惆怅了一小会儿，向狸那边便有了结果，“硬件都没有问题，比普通的Ⅴ型通讯仪还多了不少防盗防劫持和防干扰的配件，这块通讯仪的安保级别不低啊，是谁的？”
陆铭看了羽堂堂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将昨晚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向狸想了想，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怀疑是羽家大宅里的哪出监控暴露了你们的计划？”
羽堂堂摇了摇头，肯定道：“我和米娜说话的时候，就在后院的主宅里。羽飞崖这个人很注意保护自己，整个后院都没有任何监控，更不允许有任何移动监控从后院上方路过。甚至就连负责内务的侍女和花匠，都不允许在规定时间以外进入后院。”
向狸沉思起来，羽家的后院他并没有去过，但是比照向家和陆家，不用想也知道占地面积不会很小。如果没有监控，要想从院子外面偷听到羽堂堂和米娜的对话，只能使用精神力。
而精神力……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两个人形女暴龙，然后在心中默默摇了摇头，不可能有人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偷听成功。
那么问题果真还是在这块通讯仪上？
可硬件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只可能是……
向狸面色一变，飞快地将通讯仪重新组装起来，然后打开光屏，十指连动，在光屏上闪过一片虚影。
片刻过后，他的脸色便彻底黑了。
“做手脚的这人看来是想当整个联盟的幕后之王啊！”
“什么意思？！”陆铭瞬间警惕了起来。
向狸指了指光屏，“你看这个，整个联盟军团的军令中转库都被他黑了！”
568 怀疑
军令中转库？
陆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向狸说的是什么。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星网中枢里划拨出来的一块具有独立安全防卫系统的服务器，全名叫做“战备用军需军情中转加密基站仓库”。
凡是使用军用通讯仪发出的涉军指令，都会首先发送到这中转库里，进行加密处理，并存档备查后，才会再由中转库发送到相应的收信人那里。
只不过联盟最顶层的大家族都知道星网的安全保密措施是怎么回事，鸿氏三兄弟倒也罢了，可羽家和他们的关系却亦敌亦友。
星网上几乎所有的安保系统都多多少少有羽家的手笔，那些掌握了联盟大部分军事战力的家族又怎么可能放心用通讯仪来传达重要的命令？
可无奈星际联盟幅员辽阔，每一道军令都用人力传输显然是不现实的。
再加上羽家近百年来的几任家主，不管脾气好坏，但都有志一同地不爱搭理军事，倒是令大多数人放下戒心，享受起星网传输带来的便利。
当然，一些特别重要的，或是见不得人的命令，大家还是会谨慎选择传令方式。
就目前来说，联盟上下大约0%的军令都是通过星网上这个军令中转库来传递的。
大家习以为常，使用起来又和普通的民用通讯没太大差别，很多人就不知不觉地忽视了这些军令其实是要经过加密中转这件事。
陆铭乍听之下，也一时没有想起，直到看见向狸指着光屏上两条路径截然不同的信息时，他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
两条信息，均是由米娜的这台通讯仪发出。
只不过前一条的内容传输路径是直接经过首都星附近一处小星球的基站，然后再发送到羽堂堂的账号上。看看时间，正是米娜跟随陆承礼，快要抵达首都星的那段时间，
而后一条的时间就在昨天，却是经由军令中转库发出，且上行和下行的数据完全不一致。
也就是说，昨天这台通讯仪确实往中转库发送了某些信息，紧接着，中转库便顶着米娜的账号，往陆铭的通讯仪发送了另一些信息。
向狸嗤笑道：“这人虽然抹去了通讯仪上的发送记录，可是却没有将军令中转库的传输记录一同消除干净。他怎么就不想想，管理中转库的智能精灵除非是成了精，否则怎么可能主动将上传的信息重新编译，还改了遣词造句，再发给别人？分明就是有人黑了中转库呗！”
羽堂堂听得云里雾里，眨了半天眼睛，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谁有人直接从星网某个专用的服务器上，冒用米娜的账号，给陆铭发送了信息？可那人又是怎么知道我和米娜说了什么呢？你不是说着通讯仪的硬件一切正常，那他是怎么窃听到我们两人说的话？”
“这还不简单？只要从服务器上发送一条强制命令，让这台通讯仪打开录音实时上传功能不就能听到了？”
向狸撇嘴道：“这还是军用通讯仪的专属升级功能呢！原本是为了给在恶劣情况下，难以生还的军团士官留下最后遗言用的，没想到竟然被人用来窃听！真是无耻至极！”
陆铭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每一个为人类的未来甘心赴死的军人，都值得被尊敬和铭记。
可偏偏这人却卑劣地玷污了所有军人生死一刻时最后的寄托！
“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向狸摇了摇头，“这人躲在服务器后面，只需要一台通讯仪就能远程操控。他肯定不会用登记在册的通讯仪来遥控的。就算追查到具体的通讯仪编号，十之八九也是黑户。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给我点时间，肯定能把编号给你，至于其他的……”
他耸了耸肩，不言而喻。
羽堂堂想了想，开口道：“听你这么说，那军令中转库好歹也是军用设施，黑掉它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做到这样的事吧？再者，对方既然掌握了整个中转库，也就意味着他可以随时窃听所有军用通讯仪的使用者。但他偏偏针对了我和米娜，这说明对方一定是知道我和米娜关系的人。我怀疑……”
“羽家！”向狸和陆铭异口同声地叫出声来。
有实力黑掉中转库的，自然不只有羽家人，但羽家人做起来必定事半功倍。
看见米娜住进羽家的人虽然不少，但是知道她和羽堂堂几乎形影不离的人却不多，那人不太可能是凑巧窃听到两人昨天的谈话，只能说明他从某个途径知道两人的关系后，便有意识地窃听起来。
羽堂堂顿时脸色也不好了。
她细细回想米娜住进羽家的这些天里，自己和她说过的所有话。
好在因为她不想让米娜心有负担，所以半个字都没有透露过人鱼一族的玄机，更加没有说过自己和金夫人以及祁连真红的交易。
否则，她现在恐怕就算挖地三尺，也誓要将这人揪出来！
可即便如此，她也多少泄了些底，比如自己就是“百味”的主人，那些菜品的起源都是出自自己之手，比如米娜陆铭等人实力暴增，都是因为自己的提点。
如果那人真是羽家人，就一定会猜到自己并不是原本的羽大小姐！
妈蛋！竟然这样不经意间就在敌人面前掉皮了！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还猜不透那人诱骗陆铭和自己一起去羽家研究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羽堂堂怒火中烧，“肯定是羽飞崖！除了他，还有谁会设圈套给我和陆铭？！他一定是看陆铭不顺眼，就想借故和陆家翻脸呢！”
陆铭的耳根不自觉地红了红，轻咳一声，才斟酌道：“我觉得不像是羽飞崖。他这几天虽然对我冷言冷语，但还算正常。如果他表面对我和颜悦色，那才有可能暗地里使坏，可他……”
都是明刀明枪地抡起拳头就把自己往死里揍，好么！
他不觉得羽飞崖会一边将自己揍个半死，一边还费尽心机地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只为让自己离堂堂远点儿。
569
向狸揉了揉鼻子，他也不觉得是羽飞崖。
那老狐狸要想骗一骗被恋爱冲昏头脑的陆铭，刻意下套抓他的把柄，还用得着黑掉整个军令中转库？
派个人传话给陆铭，说羽大小姐邀请，保管咱们这位英明睿智的“小战神”立马就屁颠屁颠去了，好嘛！
事后只要再厚着脸皮翻脸不认账，轻轻松松就让陆铭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羽飞崖的脸皮，呵呵，人尽皆知地厚啊！连半点心理障碍都不带的！
不过，他心里清楚，面上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手收起自己的螺丝刀，将通讯仪抛给了一旁傻了半天眼的米娜，然后挥手道：“总之你们小心点儿，这人费了这么大劲，肯定所图不小。你们好好查查羽家上下，从羽飞崖往下，整个羽家都跟罩了个乌龟壳子一样，我也帮不上太多忙。这就回了，那姓吴的还在等我呢！不用送了！”
说着，向狸便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看着他脚步虚浮的背影，陆铭也不好开口留他。
调查羽家，与压服向家研究院，这两件事还真不好说哪件更轻松呢！
陆铭转头看向羽堂堂，皱眉道：“堂堂，羽家已经不安全了。即便没有这个人，昨天我们夜探研究院，恐怕也惊动了羽飞崖。要不然，你还是搬来陆家住吧？”
羽堂堂眉头微微挑起，反手将米娜拽了过来，推向陆铭的方向，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行，既然要调查整个羽家，我怎么能离开那里？你替我好好照顾米娜，不要让她被人看出马脚，过几天，青狮和复归就回抵达首都星了。”
“堂堂……”米娜可怜巴巴地看向羽堂堂，手指搅着衣袖，闷闷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羽堂堂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算是将先前的“摸头反杀之仇”给报了回来，脸色也温和了几分，“之前就说好的，你先回去。本来是想等那只老乌龟来护送你回去，可谁知他出了岔子。你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更危险，我这才叫了格鲁叔叔多派些人手来接你。青狮和复归亲自带了整整一支船队过来，我也好放心送你回去。”
真正让她放心的，自然不是实力还不及青狮和虞复归，而是藏在船队里偷偷前来的豹爸一家。
豹爸和小豹子都已经晋升赤级星兽，豹妈的实力也不弱。
再加上它们一家都身怀空间异能，又隐在暗处，怎么算都足够护得米娜周全了。
米娜扁了扁嘴，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堂堂这样耐心地和自己解释，就表示事情已经定下，不会更改了。
她心中不快，好不容易才追来了首都星，却又不得不回去。
她不明白那老乌龟走迷了路，没能来首都星，和自己是否安全能有什么关系，可是堂堂的话，她却不能不听。
米娜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羽堂堂的衣袖，“那……那我最后这几天还和你一起住羽家，不行吗？你就舍得我一个娇弱的女孩子落在陆小铭的地盘上么……”
娇弱？！
不久之前，刚刚死在她手中的总计29头星兽表示，它们死不瞑目！
就连陆铭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这话说的，就好像自己会对她做什么一样！
他的忠心和贞洁可都是堂堂的所有物好不好！
羽堂堂却没有意识到米娜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语气变得更加柔软了，“乖，就几天时间。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也是要回去的。你看，我接下来要调查羽家，你若是还和我住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坏人钻了空子。乖乖在这里等青狮他们，陆铭不会欺负你的。”
“那……那好吧……”米娜回过头，在羽堂堂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陆铭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点了头。
她要是早知道堂堂难得带自己出门，是为了把自己留在陆家，之前……之前她就不催堂堂快点儿吃饭了！
陆铭非常明智地无视了米娜的瞪眼，上前一步，满脸严肃道：“佛老现在仍旧行踪不明。你要回羽家，我不反对。只是，这通讯仪就不要用了。走，我带你去商业中心换一个新款的通讯仪，顺便再给你讲讲羽家比较紧要的家族成员。”
他拉上羽堂堂的手，边说边往门外走，还不忘嘱咐米娜道：“你在这里看家，我们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也带一台通讯仪的。”
米娜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嘴里就下意识地喊道：“我要一台最好看的通讯仪！之前在星网上看到了一款镶嵌珍珠，有小天使翅膀的就很好看！”
陆铭十分敷衍地摆了摆手，“知道了！”
随即便拐着羽堂堂出了门。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米娜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做电灯泡给撇到一边了？！
她狠狠一跺脚，有心追上去，可是想起堂堂不让她出门的吩咐，就只能闷闷不乐地冲着陆家后院的花花草草发泄起了小脾气！
走出陆家，羽堂堂才白了陆铭一眼，“你刚刚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军用通讯仪都不安全了，那我和你的这两台通讯仪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换掉的。”陆铭的脸色一本正经，看不出半点心虚，反而十分自然地摘下了自己脖子里的通讯仪塞进自己的储物手环里，又朝羽堂堂伸出了手，“你的也先给我吧，等一会儿买完东西回去，我一起销毁。”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米娜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做电灯泡给撇到一边了？！
她狠狠一跺脚，有心追上去，可是想起堂堂不让她出门的吩咐，就只能闷闷不乐地冲着陆家后院的花花草草发泄起了小脾气！
走出陆家，羽堂堂才白了陆铭一眼，“你刚刚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军用通讯仪都不安全了，那我和你的这两台通讯仪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换掉的。”陆铭的脸色一本正经，看不出半点心虚，反而十分自然地摘下了自己脖子里的通讯仪塞进自己的储物手环里，又朝羽堂堂伸出了手，“你的也先给我吧，等一会儿买完东西回去，我一起销毁。”
570 对戒
尽管心里装了好几件事，但羽堂堂和陆铭还是难得放下焦虑逛了逛商业中心。星际联盟的人类大多早已习惯使用星网，因此尽管街道两侧的商铺里送货机器人忙得马不停蹄，可人影倒是没有几个。
变相地过了半天二人世界的陆铭，心满意足又恋恋不舍地赶在晚饭前将羽堂堂送回了羽家大宅。
羽堂堂的新通讯仪是一枚指环，造型十分别致，是一条首尾相衔的银色小蛇，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小蛇有鳞有角，指环内侧还采用阴刻的手法刻了五只袖珍的小脚脚，分明就是一条隐藏得极好的龙。
她在店里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款，莫名觉得这条袖珍龙指环十分亲近，戴上手指大小刚好合适。
老板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夸了她好半天眼光好，说这款龙型对戒是前几天刚刚才送到的新款，名家设计，高端定制，纯手工打造，整个星际联盟仅此一对，巴拉巴拉……
尽管价格不菲，但羽堂堂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顺便将对戒中另一只造型稍显纤细的指环丢给了陆铭。
陆铭原本看着她买下了对戒，还和他一人一个，心中正欢喜得不能自已，就见羽堂堂将男款套上了自己的大拇指，反而将女款塞给了他，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心塞。
他微微迟疑了一瞬，就释然了，谁让付钱的是堂堂呢……
毕竟“百味”的收益，他可是全都上交了，一分零花钱都没给自己留呢！
陆铭小心翼翼地将指环套上了自己的小拇指，还好他手指关节不算粗大，戴上女款指环倒也不显突兀。
事实上，羽堂堂将男款留给自己，还真是故意的。
人家老板说了，这对通讯仪有个特别功能，一旦检测到佩戴者受到致命攻击，就会自动给另一方发出求救信号，同时支起一个保护罩为佩戴者拖延一段时间。
唯一的区别是，男款可以自主选择关闭这个功能，而女款不可以……
羽堂堂只看了陆铭一眼，就决定将女款留给他。他们两个之间谁是更需要被保护的那个，这还用说么？
当然，这也是陆铭分外心塞的原因！
至于男款还是女款这件事本身，他才不在意呢！反正他和堂堂是一对！
羽堂堂告别了陆铭，戴着刚到手的指环，哼着小调迈进羽家后院。
一进院门，她就愣了一下。
只见羽飞崖正站在后院小楼的廊下，神色莫名地看着院门方向，好像是在看着自己，但羽堂堂却知道，他走神了。
她停住脚步，轻咳一声，遥遥看着羽飞崖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研究院那边不忙了？”
她的音调不高也不低，听不出亲近，也听不出疏离。
羽飞崖听到她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双瞳才慢慢聚焦，视线落在羽堂堂身上，微微怔了怔，才缓缓开口道：“你又去找陆家那小子了？”
羽堂堂挑了挑眉，心中却没有什么怀疑，原主从小就喜欢陆铭，哪怕再不受陆铭待见，依然隔三差五地往陆家跑，自己最近频繁去陆家的举动还真不算什么。
于是她点了点头，不在意地答道：“嗯，我原来的通讯仪在红豚星的时候坏了，现在这个太丑了，就让陆铭带我去新买了一个。”
一边说着，她还抬起手晃了晃，刻意向羽飞崖展示了一下新买的指环式通讯仪。
羽飞崖看了一眼女儿手上的那枚指环，脸上瞬间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而却转瞬即逝。
他微微点了点头，“换一个也好。我本来想给你再做一个新通讯仪，但研究院那边遇到了瓶颈，一时也没腾出手来。陆铭替你换了个好点的通讯仪，也还算有点眼色。”
这话一出，羽堂堂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羽飞崖今天是犯了什么病？！
竟然主动说起陆铭的好话来了？！
正常来说，他不是应该横眉冷对，高高抬起下巴指责陆铭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羽堂堂一时间有些摸不准羽飞崖的路数，只得敷衍地嗯了两声，然后抬腿往屋里走，经过他身边时，还故意道：“他带我逛了一下午，累死了。赶紧吃了饭，我就回房间歇着了！”
羽飞崖看着刚刚才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儿，从自己面前走过，视线落在她的头顶，有些晦暗不明。
没了羽夫人每月一次替她注射抑制剂，她那一头金发如今便只靠染发剂遮掩。
但是从头顶的角度看下去，发根处还是能看出一丝原本的金黄发色。
羽飞崖垂了垂眼睑，转身跟在羽堂堂身后，也进了屋。
一楼餐桌上如往常一样摆放着三份“百味”的盒饭，只可惜米娜去了陆家暂住，盒饭便多出了一份。
羽堂堂伸手打开饭盒，米饭的热气慢慢飘逸出来，带着诱人的香味。
但她却皱了皱眉，“百味”使用的饭盒都是带有保温功能的，饭菜的热度挥散得十分缓慢。
可眼前这份盒饭却已经开始降温，少说从送货机器人那里取出也有小半天的时间了。
难道羽飞崖已经回来大半天了？
可是她和米娜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并没有看见他回来啊！
再者，这些日子以来羽飞崖虽然一反常态，不再夜宿研究院，而是回家来住，可是通常回来的时间最早也就在晚饭之前一小会儿，天黑之前从来没有在家里待过这么久。
羽堂堂心中微顿，然后回过头，若无其事地问道：“这饭菜都开始凉了，难道我们一出门你就回来了？”
羽飞崖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下，接过羽堂堂推来的盒饭，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出门，看你是往陆家的方向去了，就没叫你。”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陆铭在他眼里就是一条想要叼走他宝贝女儿的恶狼，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去陆家，却听之任之？
羽堂堂眉头紧蹙，随即又放松开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回来得这么早，难道是昨晚没睡好，特地早早回来休息了？”
571 谣言反弹
羽飞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羽堂堂，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羽堂堂淡淡道，“这不是看你突然回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么。”
“研究院被盗了。”羽飞崖低声道，“有人在暗中调查羽家，大宅这里也不是十分安全，你自己在家记得小心。我已经命令家里的侍者不得随意走动，你不要轻信任何人的话。家里有……内鬼。”
羽堂堂听得出他在说“内鬼”二字时微微迟疑了一瞬，连带着她的小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
什么内鬼不内鬼？
这大宅子里面，最大的内鬼不就是她自己么？！
羽堂堂心中哂笑，可是见羽飞崖这种时候竟还为了自己的安全特意回来，心里又不自觉地变扭起来。
她微微偏过脑袋，躲开了羽飞崖的视线，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研究院被盗了？谁这么大胆？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羽飞崖低下头不再看她，而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米饭，用筷子夹了一口送进自己的嘴里，慢慢咀嚼着。
待一口米饭咽下肚子，他才慢慢道：“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被人看去了一些资料，还丢了三本书而已。”
“联盟里还有人专门来我家偷书？”羽堂堂刻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书这么宝贝？家里还有吗？要是有的话，可得一定藏好了，不能再让人偷去！”
羽飞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口饭，一口菜，再一口饭，一口菜，节奏丝毫不因羽堂堂说了什么而改变。
只是在最后一口米饭全部吃完后，他才轻声道：“剩下的书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绝不会再被人偷走。祖训说这些书只能在那里看，不能带出来，这次是我心怀侥幸，大意了。堂堂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羽堂堂面上露出放心的神色，内心却只想暗骂一句P。
她不惜冒着被羽飞崖怀疑的危险，问出那些话，就是想打听打听羽家的藏书都在什么地方！
没道理同为自远古时代传承至今的世家大族，陆家有一整个藏书室，羽家就只有三本吧？！
可看看羽飞崖说的这叫什么话！
说了跟没说一样！
什么叫“它们该在的地方”？
羽家大宅，她其实早已探查得一清二楚了，根本就没有半本藏书的影子。
原本想着能从研究院里顺手牵羊，得了那三本符咒书，已经很不错了，说不定羽家最有价值的也就这三本呢！
没想到羽飞崖刚刚却亲口承认真的还有“剩下的书”！
羽堂堂心有点儿痒，却明智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原主就不是个爱学习爱看书的性子，恐怕从来没有了解过自家有什么珍稀古籍，自己要是再追问下去，未免就显得太热情了！
既然没法再问，羽堂堂也懒得留在羽飞崖面前时刻警惕自己露出马脚，便起身往楼上卧室走去。
羽飞崖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一夜就将这样在稍显诡异的气氛中平安度过，却不料当羽堂堂从武斗社指导完嗥月等人日常训练后退出星网时，星网上却突然爆出一条惊掉了联盟所有人眼球的消息！
明明时间已经是深夜，可是星网上却头一次炸裂得仿佛白天一样！
“小战神陆铭一年多前失踪，根本就是假失踪！”
“小战神和6军团联手演了一场戏，就是为了把羽家骗得团团转呢！”
“你放屁！谁不知道羽家那个花痴大小姐恨不得倒贴上去，还用得着骗？”
“切！羽大小姐是蠢，可是她爸羽家家主难道也蠢吗？！”
“少在那儿胡说八道！羽家有什么值得小战神这么费尽心思去骗的？！你们分明就是因为陆家没有及时从星兽爪下早早救出你们，这才故意诽谤！”
“事实就是事实！还用得着诽谤？！说是因为高阶星兽突然路过，6军团才救援来迟，哼！什么高阶星兽！一年多前那一头星兽，分明就是前一阵子被小战神亲自迎进首都星的那头黄金巨猿！”
“道听途说！说的就好像一年前你亲眼看见的一样！”
“有图有真相！不说废话，看图看图！要是谁敢说这不是同一头黄金巨猿，我立刻就把通讯仪吃了！”
随着大量影像资料曝光，星网上渐渐骂声一片，小战神陆铭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无尽的赞誉不同，质疑和谩骂占据了大多数星网的声音，而更多的人却沉默了起来。
似乎是在等陆铭站出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羽堂堂看到这些消息时，影像资料已经漫天遍地。
她脸色铁青地唤来鸿三青，“怎么回事！之前星网上就有谣言，说陆铭勾结星兽，那时联盟上下根本就没几个人相信。怎么突然这事又被翻出来了！”
鸿三青的虚影投射在羽堂堂面前的光屏上，早已是满头大汗，“哎呦，我的小祖宗！之前没人相信，是因为羽家没插手！再加上向家的家主之争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可这次，谣言上来就说陆铭要害你，羽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羽飞崖下的命令？为了查清楚陆铭到底是不是有恶意，所以故意引导风向，让幕后之人放大胆子爆出更多的料来？！”羽堂堂怒不可遏。
他要是真想知道真相，来问自己不就行了？！
一定要在星网上将陆铭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亏她晚饭的时候，还觉得羽飞崖对陆铭的态度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呢！
鸿三青苦笑着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哪里用得着羽飞崖下令？现在还只是羽家人的自发行为。他们甚至根本就用不着煽风点火，只要死死压制住我们三兄弟，不让我们插手就足够了！”
他这话说的婉转，可是羽堂堂却听明白了。
先前传出陆铭勾结星兽的时候，除了鸿三青刚刚说的两个原因，恐怕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三兄弟出手，左右了星网上的言论方向，否则绝不可能平息得那么轻松。
而现在，不过是谣言加倍反弹而已。
572 谈谈
羽堂堂眉头皱得死死的，这件事还真说不出羽家人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真有不对，那也是鸿三青之前“滥用职权”在先。如今只不过人家只不过是不让他插手，就连鸿三青自己都承认，羽家人连煽风点火的事儿都没干。
如果这件事在最一开始爆出陆铭“勾结星兽”时，就从根子上彻底解决，现在也许还不至于这么棘手。
如今鸿三青不敢再出手的原因，其实除了顾忌羽家以外，也是怕自己先前做的那些“小干涉”被人挖出来，到时候他自然不会轻易被人查出身份，可是自家准姑爷恐怕就要再背上一个“篡改民意，控制舆论”的罪名。
若是那幕后之人再推波助澜一把，那陆铭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为啥“控制舆论”，肯定是心虚啊！为啥心虚，肯定是真的“勾结星兽”了啊！
鸿三青心里慌得要命，他这算是好心办了坏事，挖了坑把自己埋了，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他先前还是背着羽堂堂做的！
他倒不是存心隐瞒，只是那会儿真的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不过就是顺手替准姑爷打扫一下小麻烦而已。谁知道这小麻烦会变成大坑呐！
羽堂堂看了他一眼，其中关节不用细想也知道鸿三青的脸色为什么这么丧。
她虽然没打算真的教训他一顿，不过让他先慌一会儿也是好的。
鸿氏三兄弟另外两人都还算稳重，只有鸿三青性子最跳脱，原本跟着羽擎牧还好。羽擎牧一死，他就渐渐开始放飞自我了。
时间久了，行事难免有些随心所欲。对人心，也越发少了忌惮。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一般人如果知道联盟里潜伏着这么多对陆家心怀不满的人，多少都会引起重视，可是鸿三青却简单粗暴地处理了，甚至事后也没有任何提防。
究其原因，还不就是在他心里早已认定，那些普通的平民掀不起任何风浪？
羽堂堂心中微微摇头，这件事她也是大意了。
虽然何家领地上的人来陆家门口闹过一次，还被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可是她却只以为那些人是因为受了金夫人和祁连真红残留精神力的影响，才会逼到陆家大门前。
再加上当时围观的人，也立场坚定地站在陆家这一边，以至于她就真的以为联盟中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了！
但她却忘了，围观的人都是陆家领地的人，自然是向着陆家。
而那些何家领地的人如果不是早就对陆家心怀不满，又怎么会一受刺激就来陆家找麻烦？
区区一颗首都星上的平民尚且如此，更何况整个星际联盟呢？
属于何家的星球可不少，就算是向家管理下的星球恐怕也大多对陆家没有好感。
真正属于陆家的星球并不多，原本中立的羽家现在又有倒戈的倾向，星网上现在仍旧有一小半人在为陆铭说话，这还要多亏了陆家百余年来树立起来的严谨家风。
可一旦“勾结星兽”的罪名坐实，那时舆论可就要真的无法挽回了！
羽堂堂眯了眯眼睛，依照她的本心，那些不相关的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若是让陆铭真的彻底寒了心，正好可以甩开联盟这点儿烂摊子，再也不用管那些人是死是活。
最好连金夫人也恼了才好，一旦她不再坚持替羽擎牧守住当年立下的契约，想来那些高阶星兽应该很乐意假装契约不存在，朝星际联盟伸伸爪子吧？！
反正她在意的不过是米娜的安危，实在不行，冒险躲进金夫人的地盘蛰伏一些年就是了。等自己实力变强了，看谁还敢打米娜的主意。
然而，星际联盟里还是有不少人相信陆铭，相信陆家的。真要置这些人的生死于不顾，羽堂堂还是有点不忍心的，更不要说是陆铭了。
羽堂堂拉长了脸，朝鸿三青挥了挥手，吩咐道：“继续监视着星网上的动向，如果再发现有人爆出新料，务必把人给我揪出来。对了，之前向狸说过，有个什么军令中转库，你好好查一查。我和陆铭一年前失踪的这些影像资料，如果不是从当时在场的第6军团士官手中流出的，那十之八九就是从中转库里盗处的资料！”
鸿三青一愣，随即猛地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脑门。那些影像资料一出现，他就将第6军团查了个底朝天，却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又开始查当时在事发点附近出现过的大小商船。
却是彻彻底底将那军令中转库给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陆铭二人失踪，联盟上下不管是真的紧张，还是只是做做样子，起码表面上该查的人可都是受到了严格调查。
尤其是当时在场的第6军团众人，更是不知道递交了多少次调查报告，接受了多少次远程问询。
这一次又一次的，可不是都在军令中转库里都一条条存着呢嘛！
鸿三青有了眉目，瞬间就溜得没影了。
剩下羽堂堂对着光秃秃的光屏，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窗外依旧乌漆嘛黑的天色，只能老老实实躺下。
尽管她很想立即去找羽飞崖，可是却不得不忍到天亮。
先不说今天羽飞崖的态度很奇怪，就是一切日常，她也不能大半夜地把他叫起来，就为了给陆家辟谣啊！
她敢打赌，自己要真这么干了，原本只是扣着鸿三青冷眼旁观的羽家人，肯定立马倒戈！
不将陆家扒下一层皮来，吓得陆铭不敢再打自己主意，就绝不会收手的那种！
羽堂堂心里有了打算，虽担心幕后之人再出花招，可还是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天亮。
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说服羽飞崖可是场硬仗，不养足精神这可怎么行？
至于这一晚上过去，陆铭的名声又会黑几分，却不是她能控制的。横竖仅仅一晚上，还不至于有人义愤填膺到摸去陆家杀了陆铭泄愤……
羽飞崖每天都起得很早，走出卧室看见羽堂堂早已端坐在餐桌前，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意外。
可随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
573 澄清？
羽堂堂将他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中微沉，脸上却扬起笑容，主动起身迎了上来，“爸，你起来啦？今天还是要早早赶去研究院吗？洗漱过了吗？‘百味’一早就送来了早餐，你吃完再去吧？”
羽飞崖斜了她一眼，轻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又惹了什么祸？还是又要给陆家那小子送好处？”
羽堂堂闻言，不由微微挑眉。嗯？一晚上过去，羽飞崖怎么又正常了？！
却不知话一出口，羽飞崖自己心中都是一怔。
自己怎么……这情景，就好像女儿从来没有失踪过一样！
他的女儿，依然是那个偶尔蠢蠢的犯了错，就会向他撒娇求饶的笨丫头，也依然是那个整天追在陆家小子身后跑，被拒绝了无数次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气馁的傻丫头。
只可惜，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眼前这个女儿到底是谁，他不知道，有时候他甚至根本不想知道。
可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女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别人多半只是以为她失踪一年吃够了苦头，所以才一下子变得厉害了。
可是他不信，他从一开始就不信，他只是一直想要说服自己相信。
这些日子他不再整天留宿研究院，就是想着多看女儿几眼，也许看着看着就相信了。
毕竟过去的十多年，他其实也没有和女儿接触那么多，对她的了解也仅仅是知道她喜欢陆家小子而已。
至于女儿还喜欢些什么，又不喜欢什么，大多都是从那个狠心的毒妇口中听来的。
也许只是因为那毒妇一直以来撒了谎呢？
于是他想亲眼看看他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是越看，心里却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女儿，真的不是他精心照料了十多年的小女儿。
羽飞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也对，自己那个蠢蠢的女儿恐怕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入得了陆家小子的眼吧！
从发现那小子居然真的觊觎自家女儿的那天起，他就应该清醒过来的！
于是，羽堂堂莫名地发现羽飞崖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这是……现实版变脸？！
她这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的脸色怎么就开始变来变去了？
难道是自己暴露了？
可真要暴露了，以羽飞崖对原主的疼爱，还不早就把自己大卸八块了？！
羽堂堂定了定神，神色自若道：“爸，我一晚上都待在家里呢！怎么会惹祸？还不是星网上又有人开始说陆铭的坏话了嘛！爸，你一定要管管啊！一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嘛！陆铭才不是故意要拐走我呢！”
见羽飞崖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她不由又加了加码，“爸，你不知道星网上那些人有多可恶！他们不仅污蔑陆铭，还骂我蠢呢！说的好像我就是个随便阿猫阿狗都能骗走的傻瓜一样！”
羽飞崖瞬间沉了脸，二话不说就打开了自己的通讯仪，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羽堂堂瞧着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成了锅底，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明明就没暴露！这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听不得别人说原主半点坏话？！
然而她却不知，羽飞崖的怒火还真是为了原本的羽大小姐。
星网上那些人说的话，有些真是难听到不堪入耳。
什么“倒贴”，什么“痴女”，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
每一句，说的都是那个他精心养育了十多年的女儿！
羽飞崖眼中闪过一缕恨意，是对陆铭，对陆家的。
如果没有陆铭，他的女儿就不会被人说成这样不堪的模样！
就算他的女儿确实喜欢追着陆铭不放，那又怎么样？
陆铭那个招摇的样子，就算没有自家女儿，追着他的女人难道就少了吗？
凭什么这些脏水就全往自家女儿一个人身上泼？
还不是因为……
羽飞崖抬头看了羽堂堂一眼，瞬间攥紧了拳头。
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拳头又慢慢松开，眼中的恨意也渐渐隐没不见。
他在羽堂堂的注视下，慢慢走到餐桌前坐下，然后伸手打开了“百味”的饭盒，捏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作势欲往嘴里送。
见羽堂堂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他才又放下包子，沉声道：“一年前的事，我会让人去澄清。但陆家和星兽之间……”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放软了音调，轻声道：“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星兽军团入侵是事实，星兽在联盟里屠戮平民也是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和星兽扯上关系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羽堂堂抿了抿嘴唇，羽飞崖的意思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会落到陆铭“勾结星兽”这个罪名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羽飞崖既然愿意帮忙澄清，那羽家人就不会再干涉鸿三青，这样对于刻意放出谣言的人来说，不是等于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吗？
那人的目的，原本不就是利用舆论，让联盟中本来中立或是亲近陆家的人疏远甚至敌视陆家吗？
如果鸿三青能出手平息了谣言，那么就根本不会有人被煽动到陆家的对立面去。
至于那些本来就敌视陆家的人，要是能闹出什么来，陆家还不早就被取而代之了？
羽堂堂想了很久，才突然灵光一闪，如果……羽家不受羽飞崖控制了呢？
她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从昨晚到现在，她思考的所有前提，都是在羽飞崖出手，就能勒令住羽家所有人的情况下，可，如果不能呢？
“爸！”她想也不想地叫出声来，可随即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在羽飞崖越来越冷的视线中，将心一横，直言道，“你之前不是怀疑家里的侍者都不可靠吗？我们羽家内部是不是很多人都被收买了？你就算澄清了一年前的事，羽家的人也不会停手，是不是？”
羽飞崖眯了眯眼睛，语气有些漠然，“我只是说会澄清而已，其他的事，我之前从来没有命令过，以后也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