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你是秦肆，我知道
“随便聊聊，要不先从徐家开始吧。”
傍晚的时候，秦蔷房间里走进了一个人，她呆呆的看着徐屏安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大爷一样的环顾了一圈，找到那个较为隐蔽的摄像头，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转手就把摄像头砸掉了，然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这几天在这边换衣服了？”
秦蔷摆手，“哪能，我知道有摄像头。”
她咽了咽口水，觉得徐屏安这样子过于猖狂了点，于是连忙顺手把他拉过来，坐在床沿上，伸着脑袋看了看外面，然后问徐屏安，“石烨伟让你过来的？”
石烨伟自然不会这么放任他，所以秦蔷基本上能猜得出来，徐屏安估计是拿着徐家的身份压人了。
他向来是不喜欢拿徐家出来说事的。
秦蔷叹口气，“我能处理的，你应该相信我的。”
徐屏安点点头，“我知道你能处理。”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跟秦朗在一个房间里而已，毕竟秦朗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是不太友善。
秦蔷向后躺去，看着徐屏安宽厚的背脊，头一回觉得人生有个靠山的感觉真不错，她微微笑着，“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被抓来的。”
徐屏安也跟着她躺下，侧了侧脸看着她，“那不重要。”
他刻意把脸沉下来，“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而不是一句胡编乱造让我安心的话就行了。”
如果此刻换个人在这里，秦蔷保准还有一肚子的话可以接，但现在在这里的人是徐屏安，他眼里满满的写着的，都是不悦，秦蔷有些心虚，便先一步服软，“我错了。”
“要走吗？”
“现在？”秦蔷神秘兮兮的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行。”
但聊到这里，她也发觉不对劲了，有些好奇的看着徐屏安，“你就不好奇我问什么会惹上石烨伟吗？”
徐屏安：“你是秦肆，我知道的。”
秦蔷只以为是这几天她失踪之后徐屏安调查了她，所以也没在意，神秘兮兮的凑在他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才笑着弯弯眼睛，“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坏人确实是除不尽的，但除不尽也依旧要除。
秦蔷一脸开心的捧着徐屏安的脸想要亲两口的时候，徐屏安余光扫到了她身上的鞭痕，视线一凌，眉眼瞬间就冷冽起来，“他还对你用刑了？”
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就一顿鞭子，后面他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了，放心，没什么大事。”
徐屏安不听，伸手直接把她的衣服掀上去，放在平时这种情景定然是有些旖旎的，但此刻他面上除了沉静什么表情都没有。
一道道的鞭痕看的他眼神愈发冷淡，他现在觉得秦蔷的想法很不错，有时候，斩草确实需要除根。
秦蔷见他面色不虞，立马抱着人在脸上嘴上像是啄木鸟一样叭叭叭的使劲啄了好几口，然后笑眯眯的哄他，“行了，这都这么多天不见了，别这么绷着脸嘛。”
徐屏安泄了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两个人在这里腻腻歪歪的时候，另一边的石烨伟脸色阴沉的比外面漆黑的夜色还要黑。
妈的，这群废物，竟然没有人告诉他秦肆的男朋友是徐家大少爷。
虽然黑白两道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徐家是个百年旺族，势力绝对不是他现在这刚重组没两年的小庄园能够抵挡的。
就好比蝼蚁，哦不，或许是幼犬和大象，压根没有可比性。
徐家大少爷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徐家直接找人踏平了他这里都有可能！
喊来虎哥，让他警惕着这段时间庄园里的所有人，绝对不能混进来警方乃至徐家的人。
石烨伟坐在后花园里抽了许久的烟，脚下的烟蒂变成了一小堆，他从困局中清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是和褚昂一样的结局，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但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想要把沈心钰恢复成从前那副骄傲的小公主的模样。
在后花园里坐了一整夜，他喊来了一个介于他和沈心钰之间处于中立但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下属。
交给了他一样东西，叮嘱了几句话。
下属咬着牙，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先生，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褚先生临死前，也没想让我们东山再起，我们可以带着兄弟们离开庄园，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哪里有那么简单。”石烨伟笑笑，“庄园里面，十个人里至少五个人在警察的通缉名单里，我们不干了，走了，身后还有那么长的一条产物链在等着，你觉得那些人里，不会反水咬我们一口吗？”
哪里那么轻易就能洗的干干净净的。
石烨伟说，“你走吧，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叮嘱你的事情，这件事，别告诉小姐，你告诉她了，我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
秦朗也被安置到了秦蔷所住的这栋楼里，看来徐家的名气果真很好使，石烨伟对她和徐屏安似乎完全呈放养的心思了，问也不问，管也不管。
秦蔷坐在庄园里的后花园，有些懒散的喝着咖啡，用很蹩脚的画技给徐屏安画像，身后秦朗冷嘲热讽的声音听着格外的刺耳，“画的什么鬼东西。”
秦蔷不理他，继续画自己的，不远处的虎哥看的牙根子都是痒痒的，对于石烨伟如今让这三个人在这里并且什么都不管的事情他非常非常的有怨言。
这是绑架，这三个人目前都是阶下囚的状态，为什么能够像是度假一样？
虎哥看不惯，挺着个大块头走了。
秦蔷给徐屏安画好了像，自己看了眼，属实是没有画出徐屏安十分之一的帅来，有些丧气，但徐屏安伸手直接收了起来，“我觉得挺好。”
秦朗面无表情的朝这边扫了一眼，懒洋洋的看着不远处那一片青草地。
秦蔷前段时间拍摄的那个禁毒宣传片他看了，其实秦朗从小到大都很相信秦蔷的能力，他原本还想要把那个禁毒宣传片发给爸妈让他们看看，或许能够改变一下他们对于秦蔷这个摄影职业一直以来的偏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要脸到了极致
但现在，他很怀疑秦蔷被这些人抓过来就是因为她拍的那个什么宣传片。
不接触这一层面的人，秦朗并不清楚石烨伟这些人做的事情会有多肮脏，也不清楚自己妹妹在当年Y省那场缉毒案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在这里呆了几天之后，秦朗的想法再一次变了，他不觉得这些人会对一个拍了禁毒宣传片把他们的罪恶拿出来大肆宣扬，让群众排斥，人民厌恶他们的摄影师好吃好喝伺候着。
所以，等回去之后和秦蔷好好谈一谈还是很有必要的。
秦蔷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南希身上，冷艳美人正在被庄园里一个男人纠缠，秦蔷捧着小脸看着，就见她长腿一迈，手臂一挡，直接一个过肩摔把男人摔在了后面。
徐屏安顺着秦蔷的视线看过去，眼神落在南希身上片刻之后，似乎有些惊讶，然后才开口，“这个女人，似乎是B市研究院里五年前特聘的研究员，十五岁考上医科大学，二十岁进入研究院，曾经被誉为医学天才的人。”
秦朗也朝这边看过来，因为南希是上过报纸的人，所以徐屏安一提，两人都有些印象。
但秦蔷心里却一个激灵，石烨伟这人，果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如果南希真的是那个医学天才的话，三年前的时候，报纸曾报道过她车祸死亡的新闻，当时无数人为此感到惋惜，据说她的导师说什么都不相信她死了，并且尸体还被烧成了那样一堆焦炭。
所以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石烨伟搞的鬼。
他找了一个严子龙当自己的蛀虫还不够，竟把这个万人瞩目，无数人寄予希望的医学天才也拉下了马，在他成功把南希带到这边来的时候，是不是无比的骄傲和疯狂。
南希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径直朝着不远处似乎刚从外面回来的齐沉走过去。
齐沉的肩膀上带着血渍，那张脸看在秦蔷眼里，木呆呆的，很像是师姐给她的那些人皮面具。
从前她和齐沉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齐沉对于燕竹制造的那些人皮面具总是无比的嫌弃，觉得戴在脸上的感觉很不舒服，像是罩上了一层塑料。
但实际上燕竹做出来的人皮面具是最为贴合人体皮肤的，除了较为大幅度的表情看上去会有些许的不自然以外，其余的时候，不刻意想起的话，并不会觉得自己戴了张面具。
可他是那么讨厌被束缚的人，也是那么喜欢笑，唇角总是习惯性的上扬的人，现在他的这张做不出任何表情的脸，和把那些面具永久的黏在他脸上有什么区别。
齐沉的相貌换了，但从秦蔷的表情当中，徐屏安也猜出了个大概，抿着唇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能捏了捏她的掌心，像是鼓励，又像是小心翼翼的抚慰。
秦蔷看了他一眼，弯了弯眸子。
沈心钰来的时候是下午，秦蔷目前还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这里的温度和B市目前应该快要下雪的天气比起来，算得上是温暖如春了。
沈心钰依旧穿了件红裙子，乌黑的长发遮住半边脸，从门口走进来，客厅里的佣人连忙恭敬地对她鞠躬，“小姐。”
秦蔷彼时正窝在徐屏安怀里睡午觉。
从徐屏安来了之后，她变得懒散了很多，原本还要思考事情需要如何如何，大师兄那边如何如何，齐沉那边如何如何，但现在徐屏安一手把这些事情完全的揽了下来，她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以至于这样一来，她在这里待着的这几天，真的像是度假一样。
重要的是石烨伟忌惮着徐家，也不敢对徐屏安如何，但这仅限于石烨伟尚且对几人还有耐心，并且他还指望着秦蔷会想办法找师叔给沈心钰治脸的前提上。
石烨伟这人的心狠手辣程度，从这些年他踩着这么多的人命往上爬就能看出来了，如果没有个沈心钰牵制着他，很可能他拼个鱼死网破，直接拉着他们一起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秦蔷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徐屏安，但他只是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是轻飘飘的一句，“放心，我有分寸。”
然后秦蔷就鬼使神差的真的非常相信徐屏安了，安心的在这里度起假来。
佣人来敲门，秦蔷才知道沈心钰来了，徐屏安捏了捏她的手臂，替她把有些翻卷上去的衣服拉下来。
两人一起到了客厅，沈心钰正在喝茶，抬头，视线从秦蔷身上扫到徐屏安身上，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又舒展开来，“一起喝杯茶吗？”
秦蔷拉着徐屏安坐下，沈心钰把两个茶杯放在两人面前，沏上茶，慢条斯理的端着茶杯吹了两下，轻抿一口。
她好像真的只是邀请二人喝茶的，没有开口的意思。
茶喝了一半，沈心钰冷不丁的开了口，“你拍的宣传片我看了，很不错。”
秦蔷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不敢说自己对沈心钰有什么了解，但她觉得师兄和林洛止那边既然让沈心钰过来了，想必她现在已经算是自己这边的人了。
至于宣传片，秦蔷这段时间还没摸到手机，所以一直没有看过。
但沈心钰给她稍微科普了一下，“我觉得这对那些缉毒警其实挺不公平的，带着一身的伤退伍了，却得不到荣耀，得不到称赞，甚至脱下了警服，那些他们为止奋斗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人们也没能给他什么帮助，所以，到头来他们得到了什么？”
秦蔷懂了，她在为程煜抱不平。
事实确实如此，但也是程煜自己拒绝了上面的抚恤和分配的工作。
对于程煜来说，那段卧底生涯，身上的伤算不得什么，心上的伤才是最重的。
沈心钰嘶哑的声音已经有些尖利了，秦蔷抿了抿唇，平静的开口，“我在拍宣传片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曾经的缉毒警察，少了只右手，我一直好奇他的右手是为什么没得，我曾经以为是卧底时被人质疑所以不得已自断一手以证清白。”
第二百二十八章：她本身就是女王
她摊摊手，“也或许是受了伤的原因，但我始终没想到，他说是自己剁得。”
沈心钰的身子颤了颤。
“卧底的时候，他曾经亲手杀过一个自己的战友，那是他曾经很好的兄弟，所以卧底生涯结束，他自己砍去了那只朝着战友开了枪的手，并且脱去了那身警服。”
徐屏安的眼睫微垂，放在秦蔷肩膀上的手颤了两下。
沈心钰事先已经从林洛止那里大概了解了一些，所以在秦蔷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极力让自己显得格外的平静，反正嗓音已经足够嘶哑了，也不需要怎么遮掩，只消若无其事的微微昂起头，用浑不在意的表情随便说一句什么就算是过去了。
但沈心钰似乎不想要这样，她微微侧了点脑袋，眉心微蹙，像是一个带着疑惑和不解，满心满眼都是困惑的小动物，“我父亲觉得我手里从没沾过鲜血，他为我规划好了一切，将我摘得干干净净的，我也确实没有杀过人，没有干过坏事，但我这些年依旧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能梦见我衣柜里的那些裙子上面沾满了鲜血，我吃的那些山珍海味里面，堆着人的眼球和人的四肢，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些不是我的错，他们让我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
她的眼圈还是泛红，神情激动起来，脸上的那一大片疤痕扭曲着，狰狞的厉害，“可是这么多年，我没日没夜的做那些噩梦，我花了很多钱，我花的那些钱上面沾了太多的血，我和我父亲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我就是个隐藏的很好的刽子手！父亲临死前告诉我，石烨伟会照顾好我，他会和我结婚，我们可以过的很好，或许还会有个孩子。”
言辞激烈的话猛然停下，沈心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石烨伟，“但我觉得我们不可能过的很好，我这一生都是需要忏悔的，我也不会有孩子，更不会和石烨伟有孩子，难不成有了孩子，让他继续过像我一样的生活，将来一起下地狱吗？”
石烨伟站在客厅的门口，一半身子站在阳光里，另一半身子被院子里的一株绿植刚好挡去。
西装口袋里装着那方兰花手帕露出一角，他忽然呛咳两声，有些急促的抽出帕子转身擦拭了两下，才扭身看了沈心钰一眼，神情温柔带些笑意，“小姐。”
秦蔷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徐屏安的指尖，她觉得这种时候他们应该给这两个人让个位置，沈心钰才是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够压制住石烨伟的人。
她站起身，拉着徐屏安回了房间。
沈心钰坐在沙发上，如果忽略掉那半张脸的狰狞只看另外半张侧脸的话，依稀能够从她身上看出岁月静好的气质和长相。
石烨伟很难想象，她没日没夜的做那些噩梦。
又咳了两声，石烨伟把帕子装回了口袋里，笑着看向沈心钰，“小姐，许久未见了，去我那边坐坐吧。”
沈心钰站起来，他在原地等着，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温柔带着尊敬，像是父亲对待叛逆的孩子，又像是奴仆对待尊贵的主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当然，走在前面的是沈心钰，石烨伟跟在后面，看着她脚下踩着的平底鞋，眸子稍稍暗了暗。
他记得小姐从前是很喜欢穿高跟鞋的，精致的裙子，和高高的鞋跟，像个女王一样，不，她本身就是女王。
她用头发遮着那半张脸，脱掉了高跟鞋，穿着红裙子，石烨伟脑子里不停的闪着很多的内容。
那个明艳的如同女王一样的小姐，现在开始自卑了，因为那张带着疤痕的脸。
她不穿高跟鞋了，或许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开始喜静了，像个只会在深夜出没的幽灵。
她穿红裙子，是因为梦里那些裙子上被染上的鲜血吗？红裙子让她看不到那些喷洒在上面的鲜血，所以，她应该是害怕的吧。
石烨伟住的地方比秦蔷他们现在呆的地方要大很多，在庄园的中段。
这个庄园和从前Y省的那个庄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沈心钰走到一半不想走了，她在不远处看到了个秋千，走过去轻轻坐下，把头靠在秋千的藤上，闭了闭眼睛。
石烨伟站在她后面，耐心的等着她。
“这几年我做了很多事情，用我父亲留下的那笔钱。”沈心钰依旧闭着眼睛，只是唇瓣轻启，“我捐钱，做慈善，吃斋念佛，我觉得我在很认真的忏悔，我不想一辈子都带着那些噩梦生活，我还活着，我也会期待像个正常人一样过日子。”
她忽然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石烨伟，“你站到我前面来。”
石烨伟走到她前面蹲下，这个在手下面前永远是运筹帷幄的男人，依旧任她使唤。
“我父亲可曾交代过你什么？”
“先生说，我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小姐。”
“可是你没有照顾好我，你让我感到害怕了。”沈心钰摇摇头，“你依旧在做这些事情，我始终不愿意和你联系，但不代表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石烨伟，将来有一天你会是和我父亲一样的结局，你害了这么多人攒下的这些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来的积蓄要用来做什么呢？”
石烨伟说，“留给小姐，我的东西，都是小姐的。”
“可是我不想要啊，父亲留给我的这些，已经足够我用半辈子去忏悔了，我总是想，等我什么时候把这些钱全都用在做慈善上了，我或许可以开个小茶馆，平平静静的度过后半生，那时候我应该年纪也不小了，或许已经四五十岁了，到那时候总该能够摆脱掉那些噩梦了。”
沈心钰顿了顿之后，继而笑了，“所以你又把这些沾满鲜血和肮脏的钱留给我，是想让我剩下的半辈子，也用来忏悔吗？”
石烨伟整个人像是石像一般，说不出话来，他想反驳，他是因为在意，是因为爱才会为了沈心钰谋取这些，他想让她一生无忧，所以他有些不解，不解的同时也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觉得心口一扯一扯的泛着疼，“我不知道，我想象的不是这样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简直是自欺欺人
沈心钰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觉得我拥有了很多的金钱，我可以做很多事情，没人可以欺负我，我可以一辈子当那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对吗？”
他张了张嘴，有些接不上话来。
“但我早就不是那个象牙塔里的小公主了，父亲留给我的那些金钱，已经将我困在地狱里了，你还要把我剩下的时间，也一起困住吗？”
石烨伟慌张起来，“我不留给你了。”
他盯着沈心钰，“秦肆答应了我会帮你治好你的脸的，你可以去找程煜，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们也可以要个孩子，你们可以过的很好，我跟先生做的这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尽力把自己和沈心钰撇清关系，鬼知道这种让她去找程煜这种话是怎么从嘴里说出来的，石烨伟自己都觉得惊讶，但话一出口，他反而轻松起来，点点头，“对，就是这样，小姐，你可以过的很好的，那些罪恶和血腥本就跟你没关系，是你把自己困住了。”
真没关系吗？
沈心钰看着他的眼睛，他自己就开始躲避起来。
简直是自欺欺人。
石烨伟忽然有些暴躁起来，眼睛染上了红色，眉心紧紧的蹙着，在原地不停的踱步。
“你哭什么？”
他从见到沈心钰的第一眼开始，从褚昂告诉他从此以后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女孩开始，他就压根不能见到沈心钰的眼泪，每次见到，就觉得是自己的失职。
“你越来越糊涂了，我不会跟程煜在一起了，我们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人命，迈不出去的。”
她有些怜悯的看着石烨伟，如果当年父亲没有把他从外面捡回来，或许他再过两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之后，也能靠自己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本就是个有能力的人，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能发光的。
可他偏偏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
石烨伟不言语了，他大概读懂了沈心钰眼里的意味，沉默下来，随后安静的站在原地，见她好像有些想要荡秋千了，便伸出手轻轻的把秋千往前推，另一只手小心的护在她的身后，防止着她突然跌落。
在秋千上荡了会，沈心钰回了石烨伟为她准备的房间，和她从前的房间没什么两样，他在尽力给她恢复成和她从前相关的所有一切。
但沈心钰不无遗憾的想着，这个男人对她的理解永远都会有点偏差。
父亲当初把他带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这是自己的礼物时，石烨伟对于沈心钰来说是有着一种特殊意义的。
这个对她有求必应的男人，在她的尚且迷茫的人生里有着很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石烨伟没能及时的看透她的心思，反而走上了另一条路，直到手上沾满鲜血，她眼里的那些浓墨重彩完全散去。
可这本就是相驳的一件事情，一个被捡来给她当礼物的小蝼蚁，如果他不拼了命的往上爬，那么不但护不住她，褚昂也不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他那样的人在一起。
所以他唯有拼了命的往上爬。
但往上爬的代价却是沈心钰从此和他离心，看他的时候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石烨伟把沈心钰送到房间，回到后花园那个他经常坐着抽烟的地方沉思。
虎哥从身后走过来，平日里总是尽显鲁莽的脸上现在也浮现了冷静和思酌。
他喊了石烨伟一声，“老大。”
石烨伟回头，应了声，吸了太多烟的嗓音有些微微沙哑，“坐吧。”
他随手喊来不远处的一个手下，“去酒柜里拿两瓶酒过来。”
石烨伟吸了烟，看向虎哥有些愁绪的脸，“怎么了？”
虎哥绷着脸，但眼里却喜忧难辨，一会面露愁容，一会又有些喜色，本来看上去就有些憨憨傻傻的，现在更加像个智障了。
石烨伟踢了他一脚，“说！”
虎哥挠挠头，“雯心怀孕了，我想把她先送出庄园去，让她找个清净的地方养胎。”
雯心是那个身材不错的佣人里的管事的。
看得出来，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于自己孩子的到来还是很欣喜的。
手下拿着酒和酒杯过来了，石烨伟伸手接过，倒进杯里，先和虎哥碰了碰杯，轻抿一口，“先给你道一声恭喜。”
他略微思考了会，又开口，“如果你想要和雯心一起离开的话，我可以为你们找个还不错的位置，但是以后，这些事情你绝对不要再碰了。”
虎哥摇摇头，攥着酒杯的手也有些发紧了，“老大，说实话，咱们这里是不是保不住了，那天被手下带来的那两个男人，我听说了，有一个是徐家的大少爷是吗？”
石烨伟慢条斯理的抿着酒，眉眼沉郁。
“四年前的时候，这个庄园就不应该再重建了，我以为我做的这一切，可以让小姐过的很好，先生曾经惹过不少仇敌，每个都是暗地里蛰伏着等着咬人的野狗。”
石烨伟晃了晃酒杯，“但我发现小姐过的并不开心，我做的这些她不喜欢，甚至成了她的困扰，能够保护她的方式有很多，我不想选择让她最为不开心的这种。”
还有就是，石烨伟希望，秦肆能够守信。
当然，她如果不守信的话，想必齐沉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虎哥不太能理解这种较为复杂的事情，他和雯心可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互相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但这段时间自从雯心怀孕之后，虎哥变的有些忌惮了。
他有些苦恼的挠了挠脑袋，“老大，我不想干了。”
石烨伟笑笑，“我不是让你和你女人孩子一起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虎哥一口把杯子里的酒闷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紧跟着也喝完，才声音闷闷的道：“我从前不觉得干这种事情缺德，杀人我都不眨下眼睛，但自从雯心怀孕之后，我总觉得这心里不安生，你说，我作了这么多的孽，将来会不会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
“我倒是没什么，左右不过就这一条命，死了就死了。”虎哥说，“但雯心这段时间老跟我闹，让我为孩子积点德，你说像咱们这样的人，都走到这一步了，上哪去积德？”
第二百三十章：死不足惜
石烨伟再次沉默了，他又想到了沈心钰的那句她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因为怕报应。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吗？石烨伟并不信，因为从小他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弱肉强食。
那些鬼啊，神啊的绝不可信，人只有信自己。
虎哥还有些惆怅的抒发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焦虑，石烨伟轻抿着酒，安静的听着。
……
沈心钰来了三天，石烨伟几乎每一天都会去见她，尽管沈心钰看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什么情绪。
像个昏君从此被贵妃专政一样，庄园里的事情他直接不闻不问了起来，虎哥已经把雯心送出了庄园，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下来。
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找到虎哥，“虎哥，老大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三元那边货物催的那么紧，现在老大不问事了，手下都懒懒散散的，一个个的现在还都开始传谣言了，说什么老大要金盆洗手？”
虎哥不耐烦的拂去这人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金盆洗手怎么了？老子还想金盆洗手呢，回去抱儿子不比在这里爽快，该干嘛干嘛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笑，“虎哥？老大被个女人哄住了，你也被女人哄住了？只有你他妈的有儿子别人就没儿子是吗？你去问问，跟着老大混的这些弟兄们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有多少，现在你们说不干了就不干了，说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了？他妈的做梦呢？！”
“洗得干净吗你们？这他妈的就是找死，你们不如直接到那群警察面前，直截了当的去带上手铐算了。”这个男人算是和虎哥平级的，也是庄园里当初的漏掉的鱼，后来一直跟着石烨伟干。
虎哥也恼了，“你跟我说这些有毛用，有本事你找老大吼去！”
“去就去！老子他妈的才不想死，费劲巴拉的奋斗了这么半辈子，说不干了就不干了？”男人直接去找了石烨伟。
石烨伟刚和沈心钰一起用晚餐，见到手下气急败坏的走进来抬了抬眼，“是不是这段时间我太没脾气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没规矩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黑发遮了半边脸的沈心钰身上，移开视线，“老大，我有事情想要和你聊聊。”
他看向沈心钰的表情过于不屑，石烨伟眼神里厉光一闪，擦了擦手之后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出来，面无表情的对着男人的肩膀就是一枪，“小姐在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先和小姐打招呼！”
男人惨叫出声，刚刚的气势完全溃散，捂着肩膀先给沈心钰鞠了个躬，“小姐。”
沈心钰继续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
石烨伟面无表情，“滚出去！”
男人咬着牙，还想说什么，但见石烨伟的视线凉凉的落在自己另一个肩膀上，登时头皮一麻，连忙走了出去。
沈心钰安静的吃着饭，两人之间没人出声，石烨伟偶尔会给她夹一些她从前很喜欢的食物，她没什么情绪，但也不排斥。
她现在吃素，餐桌上便没有一样是荤菜类的，石烨伟对她，总是纵容的厉害。
用完晚膳，石烨伟离开了这里，似乎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沈心钰疲惫的躺在床上，想到了程煜，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很多事情。
人的一生到底是怎么过才能过成这种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境地？
她苦笑，盼望着解脱的那一天早些到来。
另一边的秦蔷拉着徐屏安和秦朗正在打牌，鼻梁上，额头上已经贴了好几张纸条，小脸黑黑的用眼神威胁徐屏安，意思明显，【你要是不帮着我一起赢秦朗，晚上你就别在床上睡了。】
徐屏安摸摸鼻子，欣然接受她的威胁。
连输了三局之后，秦朗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徐屏安，“我是她哥，你觉得得罪了我你就能讨得了什么好了吗？”
秦蔷笑嘻嘻的揽过徐屏安的肩膀，“胡说什么呢，我们家徐屏安好好的打牌，怎么就得罪你了嘛，你看你，玩个游戏而已，这么输不起，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就不陪你玩了。”
秦朗依旧面无表情，甚至想把手里的纸牌全都砸在秦蔷的脸上。
徐屏安低笑一声，轻声接了句，“大舅子得罪不起，夫人就更得罪不起了。”
秦蔷一噎，老脸诡异的一红，伸手推了他一把，“这就喊上夫人了？”
简直牙酸，秦朗直接把牌一丢，冷冷的盯着徐屏安，“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快则两三天，慢则一周以内。”
在房间里呆着无趣，秦蔷拉着徐屏安出去晒太阳，路上遇到的庄园里的人全都用一种异常敌视的眼神看着两位。
秦蔷挎着徐屏安的手臂，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倦怠的晒着太阳，“你说这石烨伟还挺有意思的，现在沈心钰来了，他直接变成了昏君了，也不怕这些手底下的小喽啰反了。”
徐屏安：“反不了，这庄园里的人，绝大部分连离开都成问题。”
秦蔷有些不解，“为何？”
“他当初为了沈心钰重建这个庄园，现在为了沈心钰甘愿自折臂膀，他这人谋虑很深，他在离开之前定然会为了沈心钰铺上一条康庄大道，而他现在庄园里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只是对他忠心耿耿，对沈心钰则没多少尊敬，他为了沈心钰放弃了庄园，难免将来这里跑出去的人不会怨恨沈心钰，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半眯着眼睛，秦蔷凝视着徐屏安，半是新鲜半是好奇，“你这不问世事的大少爷了解的事情也不少嘛。”
徐屏安清了清嗓子，“皮毛而已。”
嗤，他倒是知道谦虚。
徐屏安猜的不错，杀了不少有异心的手下之后，石烨伟面无表情的洗着手，清俊的脸还有些不耐，一群以下犯上的狗东西，到现在都分不清谁是主子。
沈心钰才是主子，永远都是主子，这些人敢对她不敬，死不足惜。
石烨伟想着最后的规划，还有哪里呢，他皱着眉头，知道平静不了几天了，他要趁着这段时间，把沈心钰剩下的所有事情都规划好。
第二百三十一章：一边倒的局势
庄园被警方的人围住的时候，石烨伟正和沈心钰说着事情，虎哥从外面跑进来，面色急促，“老大，庄园被警察围住了！”
他咬着牙，“肯定是那几个人通风报信的，老子去毙了他们！”
石烨伟回头，手里的枪对上虎哥的胸口，“你跟了我也有些时间了，我让你和雯心孩子一起离开你不愿，留下来也是难逃一死，看在你还算衷心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吧。”
枪响的那一瞬间，沈心钰的眼睫颤了颤，子弹贯穿了胸口，虎哥到死都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看着两个人。
石烨伟回头看着沈心钰，有些苍白的笑了笑，忽然把手里的枪递给了她，“终于要结束了。”
沈心钰的喉头发哽，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喉咙一般喘不上气来。
她忽然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脸色惨白，渗出汗来，一半恶魔一半天使的脸狰狞的厉害。
她捂着胸口有些难过的看着石烨伟，“你走吧，你能逃出去的。”
他笑了，然后摇摇头，“不跑了。”
把沈心钰从地上拉起来，石烨伟说，“我死了，你去找程煜吧，相较于你一个人度过这剩下的余生，我宁愿他能够护你周全。”
他又叹了口气，“虽然我挺看不起他的，以他现在的能力，或许也不能护你周全，少了一只手，也脱掉了警服，我很怀疑他到底能不能保护你，但怎么办呢，你喜欢他，那就和他在一起好了。”
微微蹙着眉，但眼神温柔的看着沈心钰，石烨伟似乎要把剩下来的所有事情都说清楚，他替沈心钰做好了所有的规划。
“这些年庄园里所得到的积蓄，我找了人，除掉警方能够缴获的这些，剩下的不多，我原本想留给你的，但你不想要，我便都捐到了福利院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小姐，你要永远记得，你始终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他还要说什么，但外面的手下都一窝蜂的涌了进来，“老大，外面警方的那些人都进来了，你赶紧离开，我们掩护你！”
石烨伟摆摆手，“走，从哪里走？”
他本来就没打算走。
还有什么没说来着，石烨伟微微偏了偏头，想了想，哦对了，还有秦肆的事情。
他再次开口，“你和秦肆之间的交易我不清楚，但如果她能够愿意给你治脸的话更好，如果不能，他那个师弟身上的药物两年后会发作，我找人把剩下的最后一支药带走了，如果这两年的时间里，你的脸好了，那么那人便会把药物交出来，但如果你的脸没有好的话，那人便会毁了药。”
“这件事情我已经和秦肆说过了，我更愿意相信她会遵守约定的。”
“小姐。”石烨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鬼魂的，如果那样的话，或许我还会跟在你身边，继续保护你。”
话音一落，他又笑着摇摇头，“还是算了，听着还挺吓人的。”
门口的手下堵着门，警方那边攻势很凶，随着警方一起来的还有A组织以及另外一批人，应该是徐家的。
秦蔷老早就收到了大师兄送进来的消息，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就开始想办法和齐沉会合了，在她眼里徐屏安虽然是徐家大少爷，但是武力值应该是不行的，尤其是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枪，枪子可是不长眼睛的。
还有秦朗这个从小到大连架都很少和别人吵的人，她需要把这两个人安置好才行。
但在她格外认真的从齐沉那里弄了把枪然后打算等会一定要让这两个人安心的窝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刚听见吵闹喧嚣的声音，那边门刚被踹开，秦蔷拿着枪浑身紧绷的时候，就见徐屏安按了按她的手腕，“自己人。”
自己人？
果然，那边是一道带些调侃的声音，“老徐？在哪呢？”
徐屏安拉着一脸懵逼的秦蔷走出去，外面一群五大三粗手里拿着枪的人齐刷刷的一鞠躬，“大少爷！”
徐屏安嗯一声，“石烨伟的人都控制住了？”
轲一鸣丢了把枪给他，“还没，这是林洛止的活，我等会只要毙了石烨伟那个家伙作为我送给杨杨的生日礼物就行了。”
轲一鸣从青春期就喜欢的女人，岑时杨，她哥哥岑光就是那个被程煜杀了的卧底警察。
当然，程煜是被逼无奈的，他选择开枪，完全是为了给岑光一个解脱，真正害死岑光的人，是石烨伟。
秦朗也从房间走出来，现如今在这群五大三粗或者看上去正常但人人手里都拿着枪的人堆里，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不合群感。
徐屏安让徐家的人都守在秦朗旁边，绝对不能让人进到这栋楼里。
他回头看了看拿着枪朝着外面张望并且格外跃跃欲试的秦蔷，无言片刻，把她伸手拉回来，推到秦朗旁边，“你也在这里待着，不许出去。”
“不行！”秦蔷绷着小脸，“我师兄师弟都在外面呢。”
正说着，萧霁带着人进来了，视线扫过这一群人当中，然后施施然的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齐沉呢？”
秦蔷：“我估计在南希那边。”
“南希是谁？”
“那小子给自己找的老婆。”
萧霁了然，施施然的找了个干净的水杯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你怎么不出去帮忙？”
萧霁头也不回，“警察的人都在，用得着我们出去添乱？”
也对，秦蔷闭上了嘴，大师兄本就是个懒懒散散甚至接任务都要看心情的人，现在外面的局势一边倒，自然用不到他们。
但徐屏安和轲一鸣跟林洛止的关系都不错，这时候自然不能呆在这里的，拍了拍秦蔷的脑袋，徐屏安严肃的叮嘱，“就在这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萧霁摆摆手，“放心，我看着她。”
徐屏安对着萧霁微微颔首，“那便多谢了。”
秦蔷就这样被两个男人直接安置好了，翻了个白眼，伸手想去拉徐屏安，她还是觉得徐屏安不适合这些打打杀杀，他的手是用来握手术刀治病救人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结束
但见他握枪的姿势，秦蔷又沉默了，徐家的大少爷，功夫和枪法应该都是必学的防身术吧。
秦蔷看着他走出去，抬腿想跟着，后领被萧霁毫不留情的扯住，“乖乖的给我留在这里，你男人能耐比你大。”
这话虽然听上去像是贬她，但莫名的就是顺耳。
垮着脸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去看秦朗那张调色盘一样的脸。
林洛止带人围住了石烨伟所在的那栋楼，庄园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捕了，还有一部分在枪战的时候就已经与世界说再见了。
石烨伟押着沈心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的枪抵在沈心钰的太阳穴上，看了眼林洛止，然后笑了笑，“程煜果然没来。”
周围的警察枪口全对着石烨伟，毫不犹豫，只要他敢开枪，这些警察的子弹能够直接把他打成筛子。
林洛止一时间有些猜不透石烨伟的心思，他竟然用沈心钰来做人质，他想干什么？
沈心钰的指尖攥得发白，石烨伟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忽然抱了她一下，然后就从她手里抢过枪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随之而来的是他有些安抚的话语，“别怕，小姐，我不会伤你。”
“现在庄园被你们也毁的差不多了，给我一辆车，让我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会杀了她。”他微微一笑，“你们警察不是最一视同仁了吗？这个女人没犯过罪，没干过坏事，她的命，你们救还是不救？”
林洛止觉得后槽牙都有些痒痒，这石烨伟在搞什么鬼？拿沈心钰来当人质？
如果不是这身警服和程煜那小子，林洛止很想骂一句粗口，要杀就杀，他可不相信石烨伟会杀了沈心钰。
但身上的警服不允许他说这样的话，吸了口气后，林洛止面无表情，“我觉得你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
“束手就擒不也是个死刑嘛，左右是个死。”他语含讥讽，“我只问你，沈心钰的命，你救是不救？”
电光火石间，林洛止猛地反应过来了石烨伟在做什么，他只来得及往上看了看，一颗从对面而来的子弹就击穿了石烨伟的头部。
他本身就没把自己的身体和沈心钰的贴太近，林洛止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A组织的天才狙击手齐沉呢。
子弹破空的声音传来，血液喷溅在沈心钰的脸上，身后攥着自己肩膀的手猛地松懈，她闭了闭眼睛，听见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不敢回头，却也迈不动步子。
林洛止朝着她走过来，伸手把她往一旁拉了拉，让她远离石烨伟的尸体。
但如果她能够回头看一眼的话，便会看到石烨伟面上带些释然的微笑。
这个男人的一生，从十几岁到了庄园里开始，就是为了沈心钰活着的，如今为了她又甘愿困住自己的退路，留在这里等死。
甚至死之前，都在尽力和她撇清关系。
沈心钰往前走，脑子里混沌一片，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满脸的眼泪了。
庄园里布满了血腥的味道，但这一切，终于还是结束了。
或许坏人永远除不尽，或许还会有像褚昂一样的毒枭继续诞生，或许这样的庄园还有无数个，但总归是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徐屏安和轲一鸣赶过来的时候这边就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顺便解决了几个在暗处藏着的小喽啰，两人走到林洛止面前，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忽然笑了笑。
林洛止从裤兜里摸出盒烟来，递给两个人，徐屏安破天荒的伸手接了支，然后借了轲一鸣的火点燃，林洛止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才缓声道：“我这些年始终没敢去岑光的墓前看过，等回去了，哥几个一起去看看他吧。”
轲一鸣点头，“我大舅子，当然得去看看。”
徐屏安口鼻之间溢出的烟雾模糊了五官，点点头，“是该去看看他了。”
林洛止留下来收尾，沈心钰的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太好，身上披着件不知道从哪里随手捡来的西装外套，上面还沾着血迹，或许是随便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也有可能。
徐屏安回去的时候秦蔷已经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了，见他过来，朝他迎过来的时候嗅到了他身上浅浅的烟草味道，鼻尖耸动嗅了嗅，还挺好闻。
“我们可以回去了。”
身后秦朗面无表情的抚了下镜框，很是煞风景的开口，“走吧。”
回去的时候乘坐的是一架私人直升飞机，不知道是轲一鸣的还是徐家的，秦蔷进去的时候齐沉和南希已经在里面了，南希受了些伤，腹部有血迹渗出来，但她似乎已经简单的处理过了，齐沉守在她旁边，见到秦蔷进来，张了张嘴。
秦蔷直接坐到了齐沉旁边，先是看了看南希的伤，身为医生，她自己已经处理的很妥当了，伸手拉过齐沉的外套遮住自己的脸，想要休息的意味很明显。
齐沉耸耸肩，看向秦蔷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些无奈。
秦蔷没开口，他声音难听，怕吵到南希，也没敢开口，见秦蔷的视线始终盯着自己的脸看，齐沉顿了顿，也做不出什么安慰她的表情来证明自己没事。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秦蔷伸手，指尖轻轻的在他的脸上碰了碰，唯一能够替这小子庆幸的，大概就是石烨伟给他搞了张还算不错的脸吧。
虽然做不了什么表情，但这张脸如果用来哄骗小姑娘估计也是一哄一个准的。
见他伸手把南希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秦蔷笑了笑，有些欣慰，欣慰与他这些年即便是在这种囚笼里过着被操控的生活，但也没有把灵魂交付给恶龙。
……
直升飞机到B市并没用太久的时间，大概三四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从飞机上下来，萧霁回头看着齐沉，“师叔和师父还在等着你，先跟我回去。”
齐沉扶着南希的手稍微紧了紧，南希点点头，“去吧，我跟你一起。”
反正她现在也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第二百三十三章：你如何考虑的
秦蔷看了看徐屏安和秦朗，伸手把徐屏安拉过来，对着秦朗耸耸肩，“哥，你先回去，我跟徐屏安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这两天秦朗的脸色就没好看过，现在盯着秦蔷看了一会，在她摸摸鼻子打算解释的时候，点了点头，“行，秦蔷，我去你家等着。”
这话绝对不是那种单纯的在她家里等着她的意思，秦蔷从他带些冷飕飕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等回来再跟你算账的意味。
攥着徐屏安的手臂紧了紧，仰脸看了看他，“完了。”
她皱巴着脸，“我哥这人可记仇了，等回去了他要是揍我你得帮我拦着点。”
徐屏安低下头看她，唇角稍稍一弯，似乎是想笑，但这笑意转瞬而逝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教，“我觉得你哥训你是对的，你确实过于莽撞了。”
秦蔷啪的甩开他的手，刚打算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女生一样大步离开就被他笑着扯了回来。
她当然没有闹脾气，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真没莽撞，每次做事之前，我都有慎重的考虑过。”
徐屏安点头，“你都如何考虑的？”
“先考虑这件事的可行度，就比如我到了石烨伟的地盘，能够成功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
“你觉得概率有多大?”徐屏安眸光深沉，看不出什么表情。
“百分之六十吧，因为用一个女人来评估男人，是有些冒险的，我知道石烨伟对沈心钰很上心，但并不敢确定他真的会为了沈心钰而放弃掉自己一直以来的谋略。”
秦蔷笑笑，见他面色不虞，伸手晃了晃他的手臂，笑眯眯的抱着他的胳膊，“所以这百分之六十里面，只有百分之十是沈心钰给我的，剩下的百分之五十，是我觉得石烨伟不可能会直接杀掉我，但我的想法错了，事实证明，真正让我能够还站在你面前的原因，正是因为沈心钰。”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最后的结局处于那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呢。”
“想过。”秦蔷依旧面色平静，但是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但我还需要考虑的是，这百分之四十的险我应不应该去冒，或者说，齐沉值不值得我去冒这百分之四十的险。”
毫无意义是值得的，即便她当时预测的结局是生存和死亡参半，她也势必会走这一趟。
萧霁看着这磨磨唧唧的两个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上不上车！”
秦蔷拉着徐屏安过去，但临到车门前又神秘兮兮的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话。
徐屏安眼尾猛地一挑，偏头看着她施施然的上了车，脸上挂着狐狸一样狡黠的笑，“上车啊，徐医生。”
徐屏安垂了垂眸子，心里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痒丝丝的，她刚刚说。
“所以啊，经过这一遭我悟出了件事情，人生得意须尽欢，徐医生，今天又多喜欢你一点哦。”
到了师父的住处，秦蔷拢了拢身上的厚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冷，徐屏安便直接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起来，两人走在一起，一个身姿挺拔，一个被衬托得莫名有些小鸟依人起来。
齐沉和南希走在后面，薛应琛的住处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四合院，这里一整片都是比较古老的四合院，一条街道隔开，另一边是高耸的大厦，这一边是静谧悠闲的四合院，看上去宛如两个世界。
站在门口，齐沉觉得脑子里的碎片胡乱的开始拼凑起来，严子龙研究的那些药物有不少副作用，齐沉这些年身体上所遭受的痛楚不少，石烨伟给他传输的记忆是他是A组织的一员，但是是被A组织逐出了师门的。
并且还给他编造了一段和A组织成员之间尤其是秦肆之间有些复杂的仇恨史。
但在严子龙死后，药物不多，石烨伟便不敢给他随意注射了，在南希的帮助下，很多事情在齐沉的脑海里开始混乱起来，他不敢轻举妄动，却想要带着南希从石烨伟那里离开，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其实他并没想到秦蔷能够摧毁整个庄园，他只是想要借着秦蔷的手让她带离南希，他计划了很久，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秦蔷和南希安全离开，至于他自己，离开不离开都没什么要紧的，反正这早已经七零八碎的身体他也受够了。
但秦蔷不但没有按他说得来，还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听她的。
很奇怪，齐沉真就莫名其妙的听了她的。
萧霁敲了敲门，一个顶多十四五岁的小女生从里面打开门，眼神滴溜溜的转，“大师兄，快进来。”
一行人进去，小女生盯着身后的一群人看，尤其是盯着后面的齐沉。
这个据说早已经去世了的师兄，现在又活着回来了。
小姑娘是这两年才入的薛应琛门下，和齐沉一次也没见过，和秦蔷也不过是见了一两次罢了。
跟着小姑娘到了会客厅，虞林山和薛应琛正坐着喝茶，虞林山的视线落在齐沉扶着的南希身上，眉头猛地一挑，有些惊讶，“你是杨刊的那个小徒弟？”
听到久违的名字，南希眼神微闪，“是。”
虞林山啧啧两声，“看来你当年那场车祸是另有原因啊，杨刊那老家伙，从得知了你死讯之后直接就一蹶不振了，如今你还活着，估计那老家伙见了该跳起来了。”
南希眼眶通红，声音带了些颤音，“老师他，身体还好吗？”
“唔，你回来了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找个时间去看看他吧，那老家伙整天神神叨叨的。”
杨刊是南希当年研究所里的导师，对于南希的天分，杨刊可以说是视若珍宝，待她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等两人的话说的差不多了，齐沉才开口，“她身上的伤——”
南希打断他，“这点小伤没什么，我已经处理过了。”
虞林山笑眯眯的看了看齐沉，“你过来。”
犹豫片刻，齐沉把南希扶到一旁坐下，然后走到虞林山面前。
第二百三十四章：拔了这死鸟的毛
另一边的秦蔷已经拉着徐屏安直接做到了薛应琛的旁边，用官方的微笑应对着薛应琛的冷脸。
虞林山给齐沉把了脉，原本带笑的表情有些严肃起来，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看了齐沉一眼，“说说你自己的身体现在都有那些不适。”
齐沉看了眼南希，似乎有些犹豫，那张做不出表情的脸连皱眉甚至都有些艰难。
“夜里的时候，胸口会疼，疼的厉害了会失去意识。”他顿了顿，“还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会很躁动，想要，想要发疯。”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和南希说过。
以至于现在他有些不太敢抬头去看南希的表情。
虞林山又问，“你们带回来的，可有石烨伟给你注射的药物？”
齐沉摇头，“没有，药物或许已经用完了，石烨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给我注射了。”
秦蔷伸着脑袋凑上一句，“师叔，还是有支药的，但这支药能不能拿到，取决于您能不能治好沈心钰的脸。”
石烨伟为了沈心钰真是做足了所有的准备。
沈心钰脸上的疤痕很深，并且已经多年，通过整容手术都不一定能够完全的消除，否则也不会让石烨伟这么为难了。
秦蔷之所以对师叔比较有信心，完全是因为当初训练的时候，几个姑娘家的身上各种各样的疤痕没少过，除了燕竹不怎么在意之外，其余的人身上的伤疤几乎都是涂了师叔给的药才消掉的。
说到这里她立马眼睛就亮了起来，“师叔，你再给我盒药呗。”
她拉拉袖子，露出已经结痂了的鞭痕，“我可不想留下那么多的疤。”
齐沉有些心虚，视线匆匆的落在她的鞭痕上，立马有些急促的移开了视线。
南希默默开口，“我给你的药膏，对于消除疤痕的作用也很不错，你每天早晚涂一次，只要不是太长久的疤痕，是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秦蔷一听，立马转头向这边讨要，“那你再给我两盒呗，这盒已经要用完了。”
她每次涂药都涂上很多，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况且以后夏天还是要穿小吊带和短裤的，她一点都不想留下这么多的疤。
“等回去我再做了给你。”
讨要完毕，秦蔷对着虞林山点点头，“你们继续。”
薛应琛的视线落在徐屏安身上，两人对视的时候徐屏安朝他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等虞林山给齐沉把完脉说了些事情之后，齐沉就带着南希先去休息了，秦蔷立马拉着徐屏安凑上去，朝他眨眨眼睛，“师叔，我上次跟你提过的。”
虞林山虎着脸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但在面对徐屏安的时候表情又和缓了，和面对着秦蔷的时候压根判若两人，“徐家大少爷是吧，你是怎么跟这丫头在一起的？”
徐屏安：“邻居，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秦蔷抱着手臂有些得意，“师叔，他追的我，死缠烂打的，搞得我每天都要烦死了，最后我看他这张脸长的还不错，勉强同意了。”
虞林山：“……你看我信不信？”
秦蔷耸耸肩，“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你信不信都没关系。”
徐屏安对于她的这些言论没什么意见，反正一般她这么说，对方的表情都是明显的不相信。
来给他看味觉的事情之前秦蔷没跟他说，但虞林山问话的时候徐屏安的态度还算礼貌。
“一点味道都尝不到吗？”
“味道很重的会有一点味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四年多了。”
“味觉丧失之前服用过什么药物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徐屏安看了看秦蔷，稍微犹豫一瞬之后，沉声道：“我能单独跟虞先生聊聊吗？”
安抚的看了秦蔷一眼，徐屏安跟着虞林山一起进了隔壁的房间。
薛应琛倒了杯茶水，然后站起来去逗弄他养的那只八哥。
秦蔷有些好奇徐屏安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丧失的味觉，但她是个比较尊重别人隐私的人，徐屏安既然还没做好准备告诉她，她自然不会苦苦相逼着去追问。
就好比徐家的事情一样，他当年经历的事情，如果他想，她可以是个很不错的倾听者，但如果他不想，那她自然也不会刨根问底的去追问些有的没得。
人的眼光不能老是局限在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里，更不能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不管不顾的去揭开别人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的伤疤。
萧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站到薛应琛旁边，“师父……”
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笼子里的八哥就哇啦哇啦的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
秦蔷：“……”
威胁的瞪了一眼这半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臭鸟，还没再次开口，薛应琛回头看她，眼神波澜不惊，“师父？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不是退出师门了吗？”
秦蔷垮了脸，她就知道师父肯定要提这茬，“我这不是为了齐沉吗，你说当初我把他带出去，信心满满的带着他出任务，结果没把他带回来，知道了他还活着，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弃嘛。”
薛应琛冷呵一声，不再理会她。
“师父，我这虽说是犯了规距被逐出师门了，但咱们的师徒感情还是在的嘛，你要是不满意，你给我当爹也行，回头我再过来就不喊师傅了，直接喊爹，你看怎么样？”
八哥又开始叫起来，“爹，爹，爹，叫爹！”
薛应琛：“滚！”
秦蔷：“滚！”
一个是让她滚，一个是让八哥滚。
“别那么无情嘛，”秦蔷扁扁嘴，“我人退出了师门心又没退，顶多就是不能从组织里接任务了嘛，我还是师门的小可爱啊。”
八哥：“呕——”
秦蔷：“……”她想拔了这死鸟的毛。
薛应琛施施然的给八哥倒了点水，似乎是对它的奖励，冷飕飕的睨了秦蔷一眼。
“你觉得我这地方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的？你看看顾梦，自从退出师门之后，我可曾让她回来过？”
第二百三十五章：她逃，他追
“那她也得愿意回来才行啊。”秦蔷小声的嘟囔了句。
薛应琛：“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猛然抬眼，既然师父提到顾梦了，秦蔷顿时有些小小的兴奋起来，“师父，师叔怎么还没给自己找个伴？”
“管好你自己就行，什么时候你师叔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操心了。”
被训了一顿，秦蔷也不生气，随手拿过师父刚刚丢下的小木棍伸进鸟笼里去戳那只讨厌的八哥。
八哥被她戳的往鸟笼边缘躲，然后被她直接扯下了一根尾巴上的毛，顿时暴躁起来，“师父！师父！师父！滚！滚！滚！”
不动声色的把手上的鸟毛藏起来，秦蔷无辜的咧嘴笑笑，“师父，它让你滚。”
薛应琛：“……”
南希在休息，齐沉从里面出来，刚好看到了她拔鸟毛的一幕。
秦蔷回头看到他，觉得如果是从前的齐沉，见到这样一幕定然要当作威胁她的筹码来好好的嘲笑她了。
但他现在连笑都做不到。
没流露出什么遗憾的表情，秦蔷很自然的看着齐沉。
薛应琛对于齐沉还是很看重的，组织里的每个人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当然，秦蔷这个废物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他挑的。
薛应琛叹口气坐下来，给齐沉倒了杯茶，“受苦了，这几年没有发现你的踪迹，是我疏忽了，以至于你在石烨伟那里受了那么多的罪。”
“没有。”齐沉摇摇头，“如果我没有被石烨伟带走的话，或许就遇不到南希了，那她现在或许还在那里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生活，没人知道她是曾经那个让医学界都惊叹的天才，也没人知道她还活着。”
秦蔷伸手去偷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沉这个想法，她其实还是挺支持的，如果换做她是齐沉，南希变成徐屏安的话，经历这么一遭，或许她也会觉得这四年的遭遇换的自己爱的人自由和平安是很值得的吧。
人生真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谁又能说这一遭对于齐沉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但很明显，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祸的事情，他已经当成了自己的福气。
齐沉把视线看向秦蔷，然后很郑重的向她道了个歉，“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把你扯了进去，你身上的那些伤，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用鞭子打回来。”
秦蔷气笑了，“我又不是什么暴力狂。”
她摇摇头，“你以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能够把我带过去？齐沉，你别忘了，你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大部分都是我教的，还有，你已经给我留纸条了，去不去是我的事情。”
听到她说齐沉是三脚猫功夫，薛应琛直接没忍住，“就你那不是三脚猫功夫？也就剩个脑子还比较好使了，每次人家提起来A组织的秦肆，我都替你脸红。”
秦蔷：“……有那么夸张吗？我主要也没接过几个任务，失败了不是很正常吗？”
虞林山和徐屏安也出来了，秦蔷立马停住了和薛应琛的斗嘴，走向徐屏安，“师叔，他的味觉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我开了药，先让他喝了再说，不能打保票。”
但基本上他这么说，就是比较有希望的。
秦蔷稍稍放下了点心。
虞林山联系了自己的老友，让他过来一趟，那边接通了电话就格外暴躁的吼了他一通，让他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最后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种气死人的本领，颇为得意的对着手机道：“你不来绝对会后悔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蔷：“……”
男人果然不管多大了都是幼稚鬼。
她和徐屏安离开的时候南希的老师还没过来，秦蔷觉得这几天在庄园里整个人被养的都有些废掉了，那种几乎和徐屏安寸步不离连晚上都睡在一张床上的感觉，其实还挺好的。
尽管什么都没发生，但她觉得同居这件事情，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随便找了个手机店秦蔷进去挑手机，徐屏安刚好接到了林昶熙的电话。
他的手机当初和秦朗一起被那群人带走的时候就被拿走了，但轲一鸣带着徐家人过去的时候顺便给他带了手机。
林昶熙搂着美女在逛街，正想问徐屏安晚上要不要聚一聚给他接风洗尘的时候，余光瞥见了不远处面带微笑身边跟着两个小白脸的美妇人。
面色猛然一变，眼里溢出两团火来。
徐屏安只听见那边有些噪杂的声音，然后便是林昶熙忽然冷淡的声音，“先挂了，等会再给你打过去。”
林昶熙松开揽着的女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我还有事，自己打个车回去。”
女人哪里肯依，还以为他这么快就腻了自己，立马撒着娇要来抱他的手臂，但被林昶熙有些不耐的用两根手指抵着肩膀，“我说，我有事。”
拍了拍被女人拉扯的稍稍有些凌乱的西装，林昶熙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然后朝着刚刚那个美妇人离开的位置走了过去。
但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那三个人上了豪车。
随便拦了辆出租车，林昶熙对着司机冷声道：“给你一千，给我跟紧前面那辆黑色的车。”
司机一听冷汗差点直接下来，这是什么戏码，豪门少爷追小逃妻吗？
脑子里瞬间闪过家里女儿整天嘟囔的那两句话，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司机：“……”
荒唐是荒唐，但一千块钱对他来说还是有那么点诱惑力的，但现在社会新闻上各种各样的报道五花八门，以至于司机稍微犹豫了下。
林昶熙以为他嫌少，“五千，你跟不跟？”
司机一咬牙，油门一踩立马跟了上去，“哥们儿，你这不会是什么违法犯罪的戏码吧，回头别五千块钱把我变成帮凶了，我这一家老小需要养活呢。”
前面的车开的平稳，但林昶熙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车里面的情景会有多不雅观，多么的令人作呕。
第二百三十六章：好马不吃回头草
他沉着脸，一声不吭。
最后车子到一片私人别墅区停了下来，出租车进不去了，有些无奈，“哥们儿，不是我不想跟，这地方保安见我们这些出租车跟见贼一样，我真进不去。”
林昶熙扫了钱给他，伸手想要从裤兜里摸烟的时候发现没烟了，打火机也没有。
他朝着司机看了眼，“有烟吗？”
司机点点头，连忙从旁边的小匣子里摸出烟来，还有些局促，“不是什么好烟，你应该吸不惯。”
确实不是什么好烟，几块钱一包的烟，林昶熙平时碰都没碰过。
司机还给他一个火机，在他点烟的时候盯着他看，宛如他会把那个火机私吞了。
把火机还给司机，猛地抽了一口烟，但这烟草的味道他不太习惯，骤然呛咳起来。
司机从车上下来，递给他一瓶水，用一种看过来人的眼神看着他，“哥们儿，是不是女朋友在里面？”
说这话时司机看了看里面那一栋栋的别墅。
林昶熙抬了抬眼，就听见司机宽慰的声音，“我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了，她嫌我没出息，但又觉得我对她足够好，所以一直没舍得和我分手，你说女人的心思可真奇怪，又想要我有钱，又想要我长得帅，长得帅就算了，还想要我对她好，你说要是我什么都有了，还那么优秀，不是一个层次的我也不一定会看上她啊！”
司机说着说着也生起气来，跺了跺脚，又走到后面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刚买了的啤酒过来，“我每天开着出租车想着多挣点钱娶她的时候，她背着我跟个富二代在一起了，我知道以后二话没说就跟她分了，结果前两年的时候被富二代甩了又回来找我。”
林昶熙又吸了口烟，似乎对司机的话挺感兴趣，“然后呢？”
“然后。”司机啪嗒开了瓶啤酒递给他，“我大女儿今年八岁了，小儿子今年都会跑了，我老婆那么好，我脑子抽了再回头看她？俗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跟她较劲？”
司机摇摇头，“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什么白月光啊，朱砂痣啊，又是初恋什么的，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看看老婆再看看孩子，什么白月光朱砂痣都得滚一边去。”
他直接和林昶熙碰了碰瓶子，“所以说啊，人生就是这样，我当初发现被她绿的时候恨不得找把刀直接去砍了她，现在想想，完全没必要，再说，你看我现在，老婆温柔体贴，儿女可爱活泼，过的还真不错。”
林昶熙喝了口酒，味道属实不太好，眉头微皱，重新拉开车门上了车，“走吧，回刚刚的地方。”
司机也没问什么，上车就把他拉了回去，等他下车的时候也没收他的钱。
林昶熙轻笑一声，觉得有些无趣，转头又给徐屏安打了个电话，“在哪呢？”
“没意思，给你接风洗尘都不出来？”
徐屏安垂眸看了眼秦蔷，然后把手机开了免提，“不去。”
秦蔷笑眯眯的，听到是林昶熙的声音，那边还在抱怨，似乎说徐屏安这人不讲义气，等林昶熙抱怨完了，徐屏安直接挂了电话。
“为什么不去？”秦蔷伸手勾着徐屏安的小指。
“你饿不饿？”
“有点。”
徐屏安随手拦了辆车，“走吧，带你去吃饭。”
间隔了好几天的火锅，秦蔷鼻尖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低头回着手机上一连串的信息。
吃完饭，想到家里还待着个秦朗，就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巨石。
叹了口气，秦蔷盯着徐屏安，“说好了的，一会秦朗要是揍我你得帮我拦着。”
徐屏安给她夹了块牛肉，“他不会。”
“会的。”秦蔷瞪眼睛，“谁说他不会，小时候有次他都给我打哭了，拿拖鞋抽我。”
“……你干了什么？”徐屏安放下筷子，觉得有些好笑。
“也没干什么啊，他们年纪有个女生喜欢他，跟我买他的一些私人资料，然后我就卖了，结果没想到那女生也是个女中豪杰，上课的时候直接在他们学校拿着个大喇叭跟他告白了。”
说着说着秦蔷就有些心虚起来，“我不是卖给了她一些关于秦朗的信息吗，然后那女的就一口咬定她跟秦朗谈恋爱了，连秦朗脚底板上有颗痣都知道。”
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但是秦朗揍我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嘛，而且我当初卖他信息得来的钱还用来请他吃零食了。”
徐屏安被她逗笑了，“你倒是会做生意。”
秦蔷撇撇嘴，有些好笑，“其实我哥那时候在学校真的挺受欢迎的，喜欢他的小姑娘可多了。”
说着说着她转了话题，“你呢，你长这么好看，学习肯定也很不错，追你的人多不多？”
“不清楚。”徐屏安把她的冰水挪到了一边，给她换了杯温水，“可能没人追，我上学的时候还挺普通的。”
秦蔷看着他这张脸，有些不懂他嘴里的普通二字到底是从何而来的，这难道就是这种豪门大少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吗？
吃火锅的地方距离小区不算远，吃完了打算回去的时候，秦蔷站在门口看到了细细密密洒下来的雪花。
下雪了。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落在掌心凉丝丝的。
今年的第一场雪，和徐屏安一起看的。
到家的时候秦朗坐在沙发上拿着她的书在看，听见开门声眼睛都没抬一下。
秦蔷拉着徐屏安进来，秦朗掀掀眼皮，“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回去？”
这话很明显是说给徐屏安听的。
徐屏安说，“嗯，一会就回去。”
为了秦蔷，他只能装做什么都没听到，然后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像个透明人一样等着秦蔷和秦朗进行交流。
秦朗：“……”
秦蔷跑到阳台上去看了会雪，雪花已经变大了，街道上已经开始泛白，说不定明天还能堆雪人。
客厅里的秦朗看了眼徐屏安，“你跟她不合适。”
“年龄？职业？因为什么不合适？”徐屏安不急不徐。
第二百三十七章：拖家带口
“因为家人。”秦朗说，“她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对吧，但事实恰恰相反，她什么都在乎，只不过她能够逼自己想开而已，我明着和你说，我爸妈不可能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的，所以你们两个在一起，如果只是新鲜这两年我没什么意见，但如果想要长久，我并不赞成。”
徐屏安也认真起来，微微一笑，“别人的意见，对于当事人只是个参考，但相较于和你争论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更好奇你觉得我们不合适在哪里？或者说，伯父伯母觉得我们不合适在哪里？”
秦朗刚想再次开口，那边秦蔷从阳台进来了，直接走到徐屏安身边坐下，把冰凉的小手放在他手里，矫情加做作，“快给我暖暖。”
徐屏安握着她的手轻轻的给她揉搓了两下，视线落在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上面，零零散散的几滴水珠，应该是落了几片雪，雪化了水珠就顺着发丝滑到了衣领里，凉的她哆嗦了一下。
冰凉的小手被徐屏安暖的稍稍回了温，秦蔷抽回来之后看了看对面面色不虞的秦朗，“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刚好徐屏安也在这里，我觉得我的事情他也需要知道一些，没什么好隐瞒的。”
感情不就应该是互相坦诚的吗？
秦朗深呼吸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对于她的话不太赞成，“那是准备谈婚论嫁了，你跟他才认识多久，还没到什么都坦白的地步。”
扑哧笑出声来，秦蔷摊摊手，“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其实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看上徐屏安了，只是他这人太一本正经了，我一直没好意思下手，现在好不容易弄到手了，你看我这正稀罕着呢，再说，现在谈婚论嫁的也不一定就是有感情，你说是不是？”
徐屏安的唇角猛地上扬了一瞬，被他立马压了下来，瞳孔里的小小的愉悦一闪而逝，甚至连头发丝都透漏着明显的愉悦。
她笑眯眯的，秦朗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沉着脸开始发问。
“你跟石烨伟，不，你跟那个什么A组织，是怎么进去的？”
“爸妈改了我的高考志愿之后我出去旅游，刚好遇到了大师姐，她见我功夫还可以，后来跟她一起同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跟她去了A组织，刚好我聪明又可爱，就被师父收了下来。”
听她提到爸妈当年改了她的志愿，秦朗面色稍稍有些僵，
“四年前你说的车祸，其实并不是车祸受伤，是因为那天那个毒贩受的伤是吗？”
秦朗在庄园里听到的消息并不多，只能够东拼西凑的根据一些关键字眼猜测一些。
四年前秦蔷在Y省受伤的事情是肯定瞒不下来的，昏迷了一段时间之后，手机都要被何子阳跟秦朗给打爆了，醒来之后转了医院，她便告诉两人是车祸受的伤，两人也没怎么怀疑。
“是当初在Y省受的伤。”她看秦朗的表情越来越沉，叹声气，“哎呀，我有分寸的，你别想那么多，再说我现在已经退出不干了，你不用操心了。”
秦朗冷笑，“不干了？这么长的时间你就没得罪过人，你见哪个黑社会金盆洗手之后就能安生的，如果有人报复你呢？”
秦蔷：“……哥，我这不是黑社会，你别过多脑补。”
又瞥了眼徐屏安，秦朗冷笑，“还有这个人，那些豪门少爷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就算以后你们两个在一起了，身后说不定还有一堆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等着。”
秦蔷：“……哥，夸张了。”
徐屏安：“……哥……”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说两句，那边秦朗噌地一下就跳了起来，“谁是你哥？！”
秦蔷笑得简直想锤两下沙发。
最后徐屏安心平气和，秦朗则被气的始终黑着一张脸，等到秦蔷把还在致力于和秦朗交流的徐屏安拉开时，秦朗已经气的简直想要飙脏话了。
秦蔷拉着徐屏安走到了门口，一出门就笑弯了腰，“我哥就是个榆木脑袋，你这回估计要把他彻底得罪了。”
徐屏安摇头，“不会。”
尽管他并不知道秦朗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排斥，但他知道对于一个兄长来说，他需要做的不是让秦朗对他这个人改观，而是让秦朗相信，他能够保护秦蔷，是个能让她依靠的人。
他垂眸看着秦蔷笑得明显眉眼弯弯的眼睛，“这么好笑？”
秦蔷说，“你比我哥还大，他今年才二十六——”
还没说完的话被徐屏安直接吞到了肚子里，秦蔷的两手挂在他的后颈上，徐屏安微微低着头，两个人光是在一起，周围的光景就无比的相匹配。
眼睛亮晶晶的，攥着他的衣裳，秦蔷勾了勾唇，“等我哥走了，你搬下来和我一起住吧。”
还捏在她后腰上的手蓦的一紧，徐屏安想要开口，但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把手往上移，重重的捏了下她的后颈，哑声说，“好，但我可能要拖家带口了，还有个珍珠，你别嫌弃。”
“很欢迎。”
秦蔷回去之后，徐屏安在安全通道待了一会，什么都没干，就单纯的盯着安全通道旁边的那个小小的窗户外面的月亮看。
真亮啊。
以至于让他觉得已经这么多年都黯淡无光的人生，也跟着全都亮起来了。
沙发上秦朗在抽烟，秦蔷知道刚刚徐屏安在这里的时候他肯定还有某些话没说出来，所以直接走到了冰箱里找了几瓶酒出来，放到茶几上，“喝两杯？”
秦朗抬头看了她两眼，转头把烟熄了，替她开了瓶酒递给她，“你从小就很有主意，聪明，胆大，身后永远都跟着很多人，走到哪里都混的很好。”
给自己也开了瓶酒，秦朗自顾自的跟她碰了碰瓶子，把眼镜摘掉放在一旁，忽然笑了笑，“说实话，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羡慕你。”
“羡慕我？”秦蔷也跟着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我练不好琴被揍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被关在小黑屋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秦翘
秦朗靠在沙发上，闭了闭眼睛，“羡慕你做了很多我压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蔷蔷，你是真的喜欢徐屏安，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在B市这种地方，觉得有些孤单了？”
“你觉得我孤单会用男人来填补？那也不用等到现在了，那我应该从刚开始和家里闹了矛盾之后就该身边男人不断了。”她还没放纵到那个地步。
秦蔷觉得嘴里有些没味道，走到冰箱前看了看，里面还有几个孤零零的鸡蛋，她把鸡蛋拿出来，在秦朗面前晃了晃，“你把鸡蛋炒一下，我想吃炒的鸡蛋。”
秦朗站起来从她手上把鸡蛋接过去，也没说她没事找事，也没说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吃鸡蛋，很自然的接过去，流程简单，打蛋，搅拌，然后切葱花，开始炒蛋。
这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一道菜，秦蔷站在他旁边看着鸡蛋成型，散发出香味，吸了吸鼻子，指尖戳了戳秦朗的后腰，“为什么不喜欢他？你觉得我配不上他？”
“开什么玩笑？”秦朗把鸡蛋从锅里盛出来，“他配不上你还差不多，你会配不上他？”
这话很明显就有些偏向了，秦蔷失笑，端着刚炒出来的鸡蛋回了客厅，一口鸡蛋一口酒，等秦朗重新坐下，她才继续自己的好奇，“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她看出来了，秦朗对于她和徐屏安在一起确实是打心眼里的拒绝，尤其是在得知徐屏安是豪门徐家的人之后。
秦朗摩挲了下指尖，喝了口酒，沉默好一会，最后闷声道：“怕你被他骗，你再聪明也是个女人，万一在这种事情上犯蠢，他拍拍屁股走了，你怎么办？”
这话确实像是秦朗会担心的，但秦蔷仅仅只盯着秦朗看了两秒钟，就知道他说的这话并不是他真正拒绝自己和徐屏安在一起的原因了。
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的样子，拍了拍秦朗的大腿，“哥，放心，说不定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的人是我也不一定呢。”
秦朗左脸写着不悦，右脸写着恼怒，“真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秦蔷半点没犹豫直接点了头，“是我目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头一回碰见这么喜欢的，以后怎么样说不准，但现在真挺喜欢的。”
秦朗又开始摸烟盒了，他知道秦蔷的秉性，从小就倔的厉害，凡是她想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蔷伸手从他的烟盒里给自己也抽了支烟出来，借了他的火点燃，秦朗眯着眼睛看她抽烟的那个熟络样子，一时间没有开口，最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爸妈都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呢？”
“她们不同意的事情少了吗？我从小到大做的事情，她们支持过什么吗？”秦蔷也不生气，随意的摊了摊手，但尽管面上带着笑，却不难听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这不一样。”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秦朗觉得有些隐隐的焦躁，“这件事对于爸妈来说或许比你从小到大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要严重的多。”
秦蔷睨了他一眼，“有这么夸张？”
她并不太在意，“我说了，我的事情他们做不了主，而且，我上次不是说了吗，以后我的事情和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愿意听，我就喊一声爸妈，不愿意听，那我也没办法，他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
她生来就不是顺从的人，更不是生下来就为了听他们摆布的。
秦朗喉结上下滑动两下，似乎下定了决心，从钱包里翻出张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照片出来，递给了秦蔷。
照片很小，像那种证件照的类型，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上面是个年龄没多大的小女孩，唇角微勾，眼神里带着希翼，中长发，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干净，重要的是，长的很像秦母。
“这是什么？”她问秦朗。
似乎是怕她激动会毁了这张照片，秦朗先从她手里把照片拿了过来，放回钱包里之后才开口，“秦翘，我们的姐姐。”
这他妈简直就玄幻。
秦蔷目瞪口呆，“我连个毛都没见过，你告诉我还有个姐姐？你不如说你其实就是这个秦翘是我姐姐算了。”
多么严肃的事情，秦朗心里的压抑被她几句话给打散了个彻底，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把她直接塞回母亲肚子里去重造一番。
“你听不听！”秦朗没了耐心，简直想把茶几上剩下的半碟子鸡蛋砸在秦蔷脸上。
秦蔷坐直了身体，认真起来，“当然听，你说吧。”
不知为何，秦朗莫名其妙的就不想说了，看见她这张脸就想抽她。
“……”他憋了一肚子火，但这种事情说到一半就跟让人上厕所只上一半没什么区别，最后还是黑着脸开了口，“你出生的时候其实她还是在家里的，但你应该没什么记忆，你一岁那年她离开，后来没再回去过，妈不允许爸提起她，所以你才不知道她的存在。”
果真是玄幻，秦蔷按了按额头，他们家的女孩子是有什么魔力吗？一个两个的都叛逆？
“那她现在呢？”
秦朗顿了顿，“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
秦蔷面无表情的和秦朗对视，“你他妈的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理会她的话，秦朗继续自己的叙述，“妈是带着她嫁给爸的，妈怀上你的那年她十六岁，擅自辍学外出打工把妈气的差点流产，后来把她找回来之后她又跑出去过两次，妈就不再问她的事情了。”
“再后来没几年，妈偷偷去她住的地方看过她，见到她跟个比她要小的男生在一起，妈就回来了，大概又过了几年，你小学升初中的时候，她死了，被那个比她小的男人甩了之后想不开，出车祸死了。”
秦朗说这些的时候，毫无意外秦蔷心里是震惊无比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说起这个她压根不知道的所谓姐姐。
但这也不禁让她想到了小时候母亲看她的那些眼神，恨其不争里面又夹杂着愤怒和心痛。
第二百三十九章：外人的故事
她在想什么？对她非打即骂的管教，和那些无时无刻贬低以及烦躁的语言，是把她当成了秦翘，还是怕她会和秦翘一样，叛逆不听管教，然后走上同一条路？
秦蔷吸了口凉气，指尖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和徐屏安有什么关系？”
额角有汗渍晕染了发际，秦朗垂了垂眼皮，声音不大，“和秦翘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徐常光。”
徐常光啊。
秦蔷身子往后仰，稍微想了想，上次在登封拍摄的时候见到过一次徐常光，当时徐常光看她的表情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现在想想，他那时候是觉得自己有些眼熟，还是在想其他的。
“所以呢？”
冥顽不灵。
秦朗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身子前仰，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选择了和徐屏安在一起，将来需要面临着什么样的阻碍。”
声音带些疲惫和沙哑，秦朗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起来，“我知道你会说感情是无法权衡的，但你现在和徐屏安的感情还不算深，及时断了对你们都有好处，我就你这一个妹妹，你的性子我了解，所以我也不过多的劝你了，事情我都已经跟你说了，至于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秦朗刚刚丢在茶几上的烟盒，秦蔷忽然叹了声气，“哥，你嘴里的那个秦翘，我没有一点印象，也生不出任何感情，就跟听了个外人的故事一样。”
秦朗对于秦翘也没什么感情，大概是因为母亲改嫁的原因，秦翘对于他和秦蔷都是排斥的，以至于那时候刚刚有点记忆的秦朗对于那个看上去满眼怨愤的少女也生不起一丝的喜欢来。
但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事情拦在这里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秦蔷当真半点不在意爸妈的感受，那么她可以毫无芥蒂的选择继续和徐屏安在一起，但如果她依旧在意爸妈的感受，那么她接下来要面临的抉择还是有些艰难的。
她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秦朗也没拦着，顺手把打火机递给她。
烟雾模糊了面容，秦蔷轻笑一声，难掩嘲讽，“你说难不成我这一辈子都要困在他们手上吗？”
秦朗一时间接不上话。
“一个孩子出生，难道是从小就是坏的吗？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她从小能够对我好一点，不是非打既骂，不是把我当成木偶人一样的操控，或许我的人生会是另一番光景，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实则内里腐败不堪，但至少，我应该是过的还可以的，说不定还真就听了她的话，当个教师在小镇过一辈子了。”
“如果没有她改我志愿的事情，或许我也不会直接把志愿填到了B市，不会像那些人嘴里的白眼狼一样一心要逃离她的管控。”秦蔷咬了咬烟蒂，眼尾微微上扬，“哥，你说那个秦翘，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秦朗撸了把脸，摇头，“或许吧，但当年她之所以改了你的志愿，就是因为秦翘的事情，她想让你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至少那样你不会是和秦翘相同的结局。”
说起来也荒谬，“但她没想到正是她的这个决定激怒了你，以至于你直接来了B市，这个当初秦翘也待过并且丧命的城市。”
事情有些戏剧化起来，秦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做些表示。
可她唯一能表示的，似乎对于秦朗乃至家里的那两位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不会和徐屏安分开的。”秦蔷摇摇头，“我不想被她操纵一辈子人生，我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直接放弃了我自己的感情，那样我和徐常光那个人渣又有什么区别？这一切跟徐屏安没有关系。”
话说出来了，秦蔷的理智也回来了，她开始冷静下来，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我今年二十四了，即便她生我养我，但这不是我要当她一辈子傀儡的理由，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别跟她提起我，这样对她也好，对我也好。”
秦蔷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随便一件事情就能让她直接放弃了徐屏安。
更何况这一切和徐屏安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便秦翘真的是因为被徐常光甩了才会想不开的，那么这件事也不应该牵扯在徐屏安身上。
她站起身来，和秦朗对视一眼，然后缓缓移开视线，“我累了，去睡了，晚安。”
她进屋之后，秦朗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会呆，把剩下的酒喝完，去阳台上吹了会风才进了客房。
事实上，如果秦蔷真的选择了和徐屏安分开才是真的出乎秦朗的意料。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之所以和她说这些，只是想让她能够站在理智的角度上，心里稍微多点防备，多点顾忌，免得将来真走了秦翘的老路。
当然，秦朗不觉得秦蔷会是和秦翘一样的人，他始终觉得秦蔷是个铁一样的人，这半点不假。
他也确实很羡慕秦蔷，羡慕她从小就敢想敢做，身边永远都围着一大群的人。
第二天秦蔷起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茶几上秦朗留下的便利贴。
【早饭在微波炉，我回去了，蔷蔷，哥哥知道你很厉害，但你永远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哥哥都是你的后盾。】
秦蔷笑了声，眼眶有些发酸，她把便利贴收了起来，夹在了书里，然后取出早餐吃了起来。
吃早餐的间隙也没能闲着，谢誉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能拍写真。
秦蔷看了看行程表，最后把时间定在了下周末。
吃完早餐秦蔷去了工作室，小区楼下几个小孩子在堆雪人，秦蔷笑眯眯的看了好一会。
到工作室的时候一群人正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秦蔷敲了敲门框，“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
第二百四十章：乖乖等我
大家呀的惊叫一声，然后楚欢白了秦蔷一眼，“老板，你这都多久没有光顾咱们这工作室了，当真是对我们直接放养了？”
秦蔷咧嘴笑笑，“哪能呢，我这是对你们能力的肯定和放心。”
她环顾了眼四周，朝着何子阳的办公室瞟了眼，伸手指了指，努努嘴，“在里面？”
楚欢点点头，“在里面呢，刚刚还在骂你。”
秦蔷走到何子阳的办公室门口探着脑袋听了听，还没听见动静那边门门砰的一声就被拉开了，何子阳刚要往外走正对上秦蔷一张讪笑的脸，吓得猛地往后退一步，一张俊脸白了又白，“你有病啊！”
把人推了推直接推到办公室里面，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住身后那一群人探索加八卦的眼神，刚关上门，秦蔷就很果断地认错，半点不拖泥带水，“我错了，年假给你多放几天怎么样？”
何子阳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她噎了回来，“多放几天？”
“多给你一周吧，回去陪陪伯父伯母。”
“你呢？”何子阳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没好气的看着秦蔷，“回不回去？”
秦蔷笑笑，“你觉得我回吗？”
上次回去闹成那个样子，回去干嘛，让一家人都不安生吗。
悄咪咪的打量了她两眼，看不出秦蔷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来，想到这几天她杳无音讯的事情，又虎了脸，“你这段时间怎么回事？见的到底是个什么朋友，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是想急死人是吗？”
秦蔷摆摆手，“哎呀，就一还不错的朋友邀请我去那边玩两天，手机刚好摔坏了就没来得及换，你走的时候我不是都叮嘱过你了吗，怎么还整天婆婆妈妈的。”
“我婆婆妈妈？”何子阳气的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王八蛋，你说的这是不是人话？！”
一句话说的不对，秦蔷立马成了生物链最低端的那个，赶紧道歉，“我婆婆妈妈，我说的不是人话，哎呀，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不成。”何子阳面无表情，“我已经看透你了，你我之间的感情还没有金钱来的实际，你给我涨工资吧，下次再有这种惹我生气的事情，不需要给我道歉，直接给我涨工资就行，涨的越多你道歉的诚意也就越大。”
秦蔷：“……滚。”
在工作室忙了一天，把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秦蔷刚打算给徐屏安打电话，那边徐屏安就给她打过来了。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秦蔷终于有时间看一看前段时间已经播出的那个禁毒宣传片了。
下面几乎绝大多数的评论都是在为了缉毒英雄默哀的，但依旧不乏一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且还一副圣人摸样说风凉话的人。
别喷我，没结果：【各司其职，既然这些人选择了警察这职业，牺牲就是必然的，又不是没拿工资，有什么好说的。】
楼上是傻逼：【楼上那玩意脑子里装的是屎吗，多少钱的工资能买人家一条命，老子给你钱，你怎么不去缉毒，不去卧底？整天叭叭叭叭的就显得你有嘴了。】
徐屏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晚上林昶熙想聚一聚，你想去吗？”
“可以去啊，刚好我也没什么事情。”
徐屏安：“你在工作？”
秦蔷把有些催眠的音乐关掉，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抿了口之后才打起精神来，“这都闲散那么久了，再不回来工作何子阳就要扒掉我的皮了。”
他笑笑，“那我一会下班了直接过去接你。”
“你知道我的工作室在哪里吗？”
“知道。”他那边又有病人了，有些混乱之后，徐屏安的声音有些轻柔，“我先去忙了，你乖乖等着我。”
电话挂断之后，秦蔷还被他刚刚的乖乖那两个字给刺激的有些许的失神。
最后嗤的一声笑出声，这家伙现在好像有些松掉束缚了。
秦蔷的视线依旧落在下面的那些评论上，但这样的评论总是些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静静的缅怀那些牺牲了的缉毒警察。
一朵格桑花：【我认识过一名缉毒警察，并不像楼上那位所说的是为了工资才选择干缉毒的，他可以选择更轻松甚至工资更高的职业，但是他并没有选择，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为了工资和金钱活着的，你自己鼠目寸光别把别人和你一样想的不堪。】
爱吃草莓布丁：【吸毒的人是绝对不值得原谅的，不接受反驳。】
我就是草莓布丁：【楼上说的有些过于偏激了，还是有很多人是被逼着染上毒瘾的，被骗的，甚至被人强行注射的也有。】
保持开心：【我不觉得楼上偏激，被骗，或者被人强行注射，肯定是有原因的，毒贩子怎么不着别人只找他？】
空调遥控器：【这话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
小熊维尼：【希望这些缉毒警察们的家属能够平安幸福，希望下辈子他们可以轻松一点，别再选择这个行业了，希望世界上能够再无毒品。】
……
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甚至在得知了这个纪录片是秦蔷拍摄的之后，又有不少人去了秦蔷的微博底下留言评论，一时间她的微博又小火了一把，当初那个在Y省民宿里唱歌的视频又被人重新翻了出来，在网上传播着。
因为这个宣传片的爆火，Y省那边给秦蔷也打过来电话，喜气洋洋，“秦老师，自从那个禁毒宣传片播出之后，咱们这边过来旅游的人直接爆了，尤其是菊花海那边，每天都有人去那里缅怀那些牺牲了的缉毒警察，这真是您的功劳啊，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顿饭。”
秦蔷笑着婉拒了之后又给陈宣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陈宣不打算回家过年了，她担心郭文涛会去她家里闹，所以今年暂时不回去了，陈嘉轩在家里，想必郭文涛见不到她也不会去闹。
接到秦蔷电话的时候陈宣正在给甜品店里添上点什么装饰，桌子上的花有些谢了，她买了新的过来，自己修剪，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