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先看银钱再看货
那小狗东边走了五米，又倒回来往西边走了五米，最后向南面走。
这次它没倒回来，大家都以为它闻出来气味了，赶紧跟了上去。
可谁知，刚走出不到五十米，那小狗四只脚一软，趴在地上不动了。
狗舌头长长的伸出来，呼呼喘气儿。
感情是累坏了。
众人再次被它雷倒。
“那个……它个子小，走不远，再加上最近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所以它就更走不动了。”
楚紫宸狠狠瞪了李怀一眼。
他这辈子，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无能！”楚紫宸气得咬牙骂了一句，还觉得不解气，又加了一句：“还真是狗随主人。”
李怀：“……”
楚慕南“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阮香香回头，楚慕南赶紧捂住了嘴，生怕惹她生气。
阮香香微微皱眉，她看向李怀：“李大人，你还是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比如郑老大，他住哪儿？”
“这我知道。”李怀抱起他“儿子”，指着前面一条大路：“你沿着这条街一路往前，然后左转两个弯，右边拐三拐，然后……，可以看见一个‘郑’字招牌的院子，那就是郑大山的老窝了。
整个东平县，最大的卖场就是他家了。”
大家都被他说得头大。
楚紫宸冷声道：“带路。”
李怀赶紧答应，抱着小狗在前面带路。
阮香香赶紧跟上，她看着李怀的背影，突然想，如果李怀饿急了，会不会宰了他的小狗充饥呢？
走了小半个时辰，阮香香终于看见了那个“郑”字招牌。
郑家修得挺气派，门口还蹲着两个凶神恶煞的石狮子。
只是雕功并不咋地。
除此之外，门口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门神，看来郑老大在东平县的生意做得蛮大，颇有些地头蛇的模样。
两人看见李怀，以及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官兵，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转身打开房门，往里面飞奔而去。
另外一个，则依旧站在门口，双眼警惕的看向李怀等人。
在这个时代，奴婢、奴隶这样的人口买卖是合法的。
但是，如果有人把良民作为奴隶交易，那就犯法了。
像郑老大这种，生意做到东平县最大的，难免会接触官府禁止的灰色交易，比如收了人贩子拐来的良民。
所以一般来说，做这种生意的人，对官府的人，特别是当地的县令，需要银钱开道，才能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很多优质的货，来自良民。
阮香香快步上前，那人伸手拦住去路。
“客官请留步。”
阮香香看了他一眼，问：“郑老大金盆洗手，不做生意了？”
“你是来买货的？”那人抬眸看了她身后的李怀一眼，眼中充满了怀疑。
带着县令来买货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是！”阮香香点头。
那人上下打量了阮香香一眼，又问：“你想带多少价钱的货？”
他说着，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搓了两下。
“先看银钱再看货。”
第62章 这个够不够？
因为他们经常会收一些被拐骗来的良民，所以有时候会碰到是那良民的家属来找人的。
因为家属找人，通常不会带太多银子在身边。
甚至有的家庭，根本就拿不出买回他们家人的钱，所以通过这一条，几乎可以过滤掉绝大部分来找人闹事的。
就比如现在，阮香香就拿不出银钱来。
“这个够不够？”
正当她为难的时候，楚慕南上前，在那人面前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在两人眼前蓦地展开。
一块奶白色的玉佩从他掌心掉落，金黄的丝线穿着玉佩上方的小孔。
那玉佩色泽莹润，雕工细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那人看得眼都直了，下意识伸手，去抓楚慕南的玉佩。
楚慕南右手一收，玉佩向上跃入他掌心。
台阶下的楚紫宸，在看见楚慕南拿出那块玉佩时，眸光微亮了亮。
下一秒，他的目光转移到阮香香的身上，眼神中尽是意味不明的神色。
“够，够，两位请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推开房门，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离开之前，他转身看向李怀。
“李大人，您可有什么吩咐让小人带给我家郑爷么？”
阮香香突然想到，李怀出现在这里，郑老大肯定会有所防备。
刚刚那个门卫已经跑进去报信了，郑老大害怕李怀是来找茬的，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收来的良民都藏起来。
未免发生这样的事，阮香香抢先开口：“这位李大人，是带旁边的那位贵公子来这里挑一名伴读的书童的。”
阮香香说着，指了指站在台阶下的楚紫宸。
其实，她这么说，还是比较冒险的。
一旦楚紫宸或李怀出言反对，那就露馅儿了。
不过，阮香香觉得，楚紫宸不可能会反对这个主意。
果然，楚紫宸点头：“正是如此，李大人，你说东平县最大人牙子老板就是郑老板了，想必今天不会让我失望了吧。”
“是是。”李怀连声称是，然后看向那门卫：“还不快把门打开，让你们郑老板，把所有十岁左右的孩子都带到院子里，让宸公子挑选。”
“十岁太大了，已经错过教化的最佳时间，所以，这个书童，以四到八岁为益，四五岁是最好的年纪。”
“好呢，有的是，几位爷请进。”
于是，阮香香一行人在那门卫的带领下，进入大门。
大门里面，便是一块青石头铺成的坝子。
坝子对面，是一栋房子。
这时候，郑老大刚好从那房子里出来，看见进来的李怀，立刻笑容可掬的迎上来。
“哟，李大人，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李怀皱着眉头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对他这么亲近，不要搞得好像两个人很熟的样子。
郑老大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一见李怀这表情，立刻端正了态度，向李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李怀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本官听闻你这儿有不少四五岁的孩童，正巧我这位贵客，需要挑一个书童，你把四到八岁的孩子都带出来，让贵客挑一挑吧。”
“是，李大人发话，小人哪敢不从。”
郑老大扭头下令：“来人，把人都带上来吧。”
第63章 碰到熟人
很快，郑老大的手下，便领着十几个孩子从后院出来。
那些孩子，在楚紫宸面前排成一队，等他挑选。
在孩子们出来的时候，阮香香的目光便飞过去，想要寻找阮三宝的身影。
然而，没有。
那些孩子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脸上也是黑不溜秋，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到衣不蔽体的程度。
尽管这些人里没有阮三宝，但楚紫宸还是做戏般的从左到右走过去。
看见低着头的，还会喊一声：“抬起头来。”
李怀就跟个哈巴狗似的，跟在楚紫宸身边，一副讨好献媚的模样。
等楚紫宸看完，李怀立刻问：“宸公子，怎么样？有看上的吗？”
楚紫宸失望的摇头。
李怀立刻扭头，向郑老大吹胡子瞪眼睛：“郑老大，在本官面前，你还敢藏私？”
郑老大满脸冤枉：“冤枉啊，李大人，您是这东平县的父母官，小人是在您的管辖下讨生活，哪里敢藏私？”
“那你就给本官整这些个歪瓜裂枣？”李怀生气的说。
郑老大连忙解释：“不是小人给您整歪瓜裂枣，实在是现在就只有这样的货色，大人您想想，现在都是饥荒，哪家的孩子不是饿得皮包骨头，能活着就算万幸了。
像他们这些孩子，如果能找到像这位宸公子这样富贵的主子，那可就是他们的造化。
您说是不是呢？”
李怀一副耍无赖的样子：“除非你让本官搜一搜，否则，本官是不会信你的。”
郑老大没办法，只得点头：“李大人您要搜就搜，您搜了，就知道小人没有骗你了。”
李怀立刻下令，让手下的人进去搜。
阮香香也尾随其后，准备亲自去找。
郑老大指着阮香香：“那谁，你不是李大人手下的兵，就不要进去搜了。”
楚紫宸立刻给她解围：“她是帮我挑书童的。香香，看见合适的，直接给我带出来。”
“好。”
郑老大也看出楚紫宸身份地位不一般，毕竟连李怀都这么讨好的人，那肯定是个大人物。
楚慕南自然寸步不离阮香香，跟着她也去了后院。
后院关人的环境不算太好，但比曹掌柜的地下室强很多。
也有笼子，但那笼子却比曹掌柜造得高，就算成人在里面站着，也不用低头。
但这个时候，里面的人却都是三三两两坐在里面的，没有人有力气站着。
郑老大关人的房间，一共有六间，每一间都关了有十来个人。
走到最后一间屋子门口时，阮香香有些犹豫了。
万一这最后一间屋子里也没有，那该怎么办？
楚慕南没催促她，只是率先走了进去，先帮阮香香过一遍再说。
阮香香在门口也没犹豫多久，便举步踏了进去。
谁知她刚进去，里面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香香，阮香香，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阮香香顿时一惊，这不是阮大林家的大儿子阮大宝的声音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被阮家的老头和老太婆给卖了？
第64章 正事说完了么？
阮香香循声望去，便见阮大宝正站在笼子里，双手抓着笼子的栏杆，目光殷切的望着自己。
那笼子里只关了他一人。
阮香香从左到右扫了一圈，除了阮大宝这个熟人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熟人。
阮香香看着阮大宝，脑海中浮现出一些原主的记忆。
“香香，你就让我亲一个吧，奶都说了，等你长大了，就把你嫁给我做媳妇。”
“哼，一个拖油瓶，牛什么牛，要不是我们阮家收留你们，你们母女俩现在估计在外面讨饭呢。”
“……”
印象中，阮大宝这人流里流气的，还经常趁大人不在，对原主动手动脚。
有一回，他又准备占原主便宜的时候，被李翠发现。
李翠拿着扫帚追着阮大宝打，为这事，阮大宝她娘张氏和李翠还打了一架。
阮幼林向着阮家，原本是要收拾李翠的，幸亏有阮三宝这个护身符在，李翠这才没有吃太大的亏。
之后，阮大宝还不死心，去求阮家老爷子和老太婆。
但他们没同意，估摸着是想将阮香香卖个好价格，然后再用卖来的一部分钱给阮大宝说个媳妇。
这样中间赚个差价，他们也不亏。
想到阮大宝之前的所作所为，阮香香皱了皱眉，装作不认识，转身往门外走。
她还得去找李翠和阮三宝，可不能在这混账上浪费时间。
“香香，你别走啊！”
阮大宝在背后一边捶门，一边大叫。
“当初你被奶卖，可是我第一个告诉三婶儿的，要不是我告诉三婶儿，你现在早就被他们杀来吃了吧。”
阮香香身形一顿，回身：“是你告诉我娘的？”
阮大宝看见她回头，咧嘴一笑：“嘿嘿，当然是我，当时我偷听到奶和爷商量要把你卖掉，你也知道，我心里是喜欢你的，我怎么舍得他们把你卖去当两脚羊？
我是宁可自己不吃，也要给你留一口的……”
“呼”的一声，楚慕南的匕首在阮大宝眼前划过。
阮大宝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在牢笼的栏杆上，这才停下脚步。
他捂着胸口，颤声道：“你……你谁呀！”
楚慕南冷冷开口：“正事说完了么？”
“还没！”阮大宝忙又凑上来，不过这一次，他跑到另一边的角落，远远避开了楚慕南。
“香香，我没忍心，所以才告诉了三婶儿，要不然，三婶儿怎么可能知道他们要卖你呢？
所以说，我好歹也对你有恩，我不指望你把我赎出去，只求你去宝庆城，通知我爹娘来这里赎我。”
阮大宝觉得，指望阮香香拿钱赎自己不现实，毕竟她也是个穷光蛋。
所以，还是让她去通知自己爹娘来赎他比较妥当。
阮香香奇怪的问：“你是怎么被弄到这儿来的？”
“别提了。”阮大宝有些别扭的低下头去：“被个骗子骗了。”
阮香香撇撇嘴：“是个女骗子么？”
估计是这阮大宝又看上个什么女人，想占人家便宜，结果反倒被人家骗来卖了。
第65章 在里面没待够？
“才不是！”阮大宝急得脸红脖子粗：“我是看她可怜，怕她领的救济粥在路上被人抢了，所以才送她回家，谁知道，那死丫头竟然是个骗子。
一进她家门，就被人闷头给了一棒，再醒来，就在这儿了。”
这倒是让阮香香有些意外。
也不知他是真发了善心，还是看上那女骗子。
不管怎么样，就冲他将原主被卖的事情告诉李翠这件事，阮香香觉得，她应该帮他这一回。
阮香香这么想着，右手伸进包中，从空间里拿出匕首。
她握着匕首一步一步走近牢笼。
阮大宝看着阮香香，只觉此刻的她，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不止是脸上有肉了，那双眼睛里的光，让他有点不敢逼视。
“香香！”
“住嘴！”
楚慕南低喝：“香香也是你叫的，再叫我听见你叫一声，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尽管阮大宝说是自己报信的，但楚慕南还是讨厌他，尤其是他那双盯着阮香香的眼睛，他看见就想给他抠出来。
阮大宝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再也不敢多喊一个“香香”。
阮香香看了楚慕南一眼，也没说他，只是走上前，一刀看向牢笼的锁链。
只听“哐啷”一声响，锁链应声而落。
阮大宝愣了一下，看着阮香香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
香香刚才那动作好帅气，简直就像说书先生口中讲的女侠一样，太厉害了。
一旁的楚慕南只觉得手痒，想把阮大宝的眼珠子抠出来。
“还不出来？在里面没待够？”
阮香香见他犯傻，没好气道。
“待够了！”
阮大宝赶紧出来，因为一直看着阮香香，脚下绊上门槛，差点摔跤。
楚慕南见了，冷冷翻了一个白眼，他适时上前一步，护在阮香香身侧，不让阮大宝靠近半步。
当阮香香把阮大宝带出来的时候，楚紫宸和李怀都愣了一下。
李翠和阮三宝他们是见过的，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那两个人。
“香香，挑好了？”
楚紫宸问。
阮香香点头：“挑好了。”
郑老大也被她挑的这个人整不会了，愣了一下，才问：“这位贵公子不是说要找书童么，这一个，看着也有十四五岁了。”
楚紫宸立刻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缺个劈柴的，郑老板，开个价吧。”
李怀往郑老大身边凑了凑：“郑老板，宸公子可不是一般的客户，你这价，得开得合适才行。”
郑老大何等通透之人，立刻道：“什么价不价的，这一个，就当小人孝敬李大人和这位宸公子的。
如果衙门有需要，我这里的人，都可以低价转给李大人，毕竟现在流寇作乱，现在也是用人之际嘛。”
说实在的，现在是灾荒，到处都缺粮食。
郑老大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张嘴，每天就算吃糠咽菜，也是要粮食养活的。
再加上东平县的富商们基本上都已经往元安城方向逃亡，涌入东平县的都是没钱的流民。
所以，他这些存货一时间都卖不出去。
如果能一下子处理给官府，还能赚一笔，不然等这些人饿死，那他可损失惨重。
第66章 有些人饿起来，可以不是人
“什么低价转让？”李怀眉头一皱，瞪着郑老大道：“你不就是嫌他们长了嘴巴要吃饭么？你要真养不起他们了，把他们放了不就得了。”
官府虽有余粮，但真的不多了。
李怀暂时也没想到，要给他们安排什么事做，所以自然不会接这个锅。
那些被当成货物的人，在听见郑老大准备将他们低价转给官府后，眼睛都为之一亮，带着希望。
如果被官府买去，那就再不用担心饿死，或者被人买去当两脚羊吃掉。
可是，当听见李怀推拒的话语，他们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下去。
阮香香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悲悯，但她现在也没钱买下这些人。
再者说，有些人饿起来，可以不是人。
她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那种禽兽。
毕竟她才来这个世界，立足未稳，所以并不准备惹火上身。
而且，她现在还要去寻李翠和阮三宝，实在没有精力来管这些人的闲事。
“这……”郑老大一脸为难：“李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人么？小人也有一家老小，也得吃饭，把他们都放了，那饿死的就是小人一大家子。”
正在这时，一个伙计从外面跑进来。
“老爷，好消息！”
郑老大微微皱眉，骂道：“什么事情一惊一乍的？”
那伙计看见李怀等人，欲言又止。
李怀立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不说了？是见不得光的事？”
“回……回李大人，不是。”那伙计结结巴巴，下意识看向郑老大。
郑老大一摆手：“李大人在这里，还不快说？”
那伙计连声答应：“宝庆城那边来了个大老板，说是要买货，他出手阔绰，说是有多少买多少，小人想着老爷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号货嘛，就赶紧来给老爷您报告了。”
郑老大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他向那伙计眨了眨眼睛，问：“他有没有说价格？”
“说了。”那伙计接收到郑老板的眼神暗示，将那大老板开的价格直接翻了一倍：“他说，要粮食和银子都可以，若按银子，青壮年男性六两银子一个，年轻女子四两银子一个，四十以上，十岁以下，均按二两银子一个算。
如果要粮食，就用高粱米结算，一两银子兑换十斤高粱米。”
高粱米的价格，在平时是五文钱一斤，现在因为是灾荒，所以那大老板说的价格，就高出寻常许多。
饶是这样高得离谱的价格，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毕竟人可以没有钱，却不能不吃饭。
郑老大看向李怀：“李大人，如果朝廷需要，小人愿意以那位大老板给出的价格的一半将这些货转给朝廷。
如若朝廷不要，那小人就只能把他们卖给那位大老板了。”
郑老大虽是人牙子，但他对人吃人的现状，还是保持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态度。
所以面对外面的买家，他还是更愿意把人卖给官府，不管是打仗还是下苦力，这些人都还能保有最后的人样。
第67章 怎么？你有粮？
李怀还在为难，因为财政实在困难，今年向上头交的税粮还没着落呢，他哪有闲钱买这些人？
“郑老爷，你这些人，是用钱结账也行，用粮食结账也行，对么？”
阮香香把那伙计说的价格在心里换算一遍，银钱，她没有，但粮食嘛，她倒是有办法。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人一旦被那什么大老板买去，恐怕有些人就要变成别人的口腹之欲。
她就算来自末世，也不忍心看见这样的惨剧发生。
郑老大诧异看向阮香香，挑眉：“怎么？你有粮？”
阮香香伸手入包，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蒸熟的小土豆，她将土豆摊在掌心，递给郑老大。
“你尝尝这个。”
郑老大疑惑的从阮香香手中接过土豆，迟疑着将土豆拿到嘴边。
他看着土豆黑乎乎的表皮，犹豫了一下，将土豆递给那伙计：“你尝尝。”
那伙计早就饿了，也不管那东西见没见过，张嘴就将那土豆咬来吃了。
“嗯，软乎乎的，还带着点回甜，好吃！”
“真的好吃？”郑老大有点不可思议。
“嗯，好吃。”那伙计砸吧着嘴，扭头向阮香香问道：“姑娘，你这个叫什么名字？还有么？”
阮香香又从包里拿出一颗小的，在那伙计面前晃了晃：“还有。”
那伙计下意识就抬嘴去咬。
阮香香手一缩：“可惜不能给你了。”
楚慕南直接往那伙计屁股踹了一脚：“叫你装狗！”
那伙计痛得一脸委屈：“我哪有装狗啊！”
楚慕南从阮香香手中接过那颗小土豆，丢给郑老大：“最后一颗，再没有多的了。”
郑老大一把接过，一下丢进嘴里，然后一拱一拱，像小猪一样吃起来。
嘿，还别说，味道真不赖。
虽然他家现在还不至于吃不上高粱米饭，但那高粱米，比起这个圆圆的小东西，味道可差远了。
“这叫什么？”郑老大砸吧着嘴，对那颗小土豆回味无穷。
“土豆。”阮香香笑着说：“瞧郑老板这样子，是同意我用这土豆结账了？”
“同意，不过，我瞅着你这个土豆水分很重，我们的高粱米都是需要经过晾晒的，所以，要么你把这土豆晒干了与我结账，要么，咱们就要二一添作五，五斤土豆算一斤。”
“郑老大，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阮香香道：“我这土豆本来就是与高粱米不一样的粮食品种，根本不需要晒干，因为土豆里面的水分，其实就是我们身体里面需要的。
就好比煮高粱米必须加水，但我这个土豆，却可以直接放在火堆里面烤熟了吃，就算一点水都不加，也不会让人觉得干。
这在如今大旱连连的光景，最是合适，比高粱、小麦、稻米都强多了。”
“虽然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水分怎么能和粮食相提并论呢？”郑老大兀自狡辩。
“当然，当下时节，净水千金难买，当然不是粮食所能代替的。”阮香香反驳。
“……”郑老大一时间哑口无言。
楚紫宸看向阮香香，眼睛微微一亮。
第68章 我们还有要事，就不耽误你争着抢着去做杀头的买卖
一旁的李怀，被两人顺口溜一样的对话绕得有点晕。
不过，他现在对那个土豆的味道更感兴趣。
想要向阮香香讨一颗来尝尝，又碍于楚紫宸在身边，他不敢摆官威“欺负”人家小姑娘。
一旁的楚慕南直接发话：“废话少说，郑老板，这生意你做是不做？如果不做，我们还有要事，就不耽误你争着抢着去做杀头的买卖。”
楚慕南一句话，直接把郑老大给震晕了。
他拧着眉头，瞪着楚慕南：“小子，有话给老子说清楚！今儿个就当着李大人的面，你说说，我若是不与这位小姑娘做买卖，怎么就成了去做杀头的买卖了？”
说着，他又看向李怀：“李大人，您可是亲耳听见了，这小子他诬陷小人，您可要为我这样的三好百姓做主啊。”
李怀轻咳两声，看向楚慕南：“水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小娃，今天，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服人的理由，那本官可要罚你们。”
李怀上下打量他一眼，一副很大度的模样：“瞧你们也没什么银子，就有这么几个土豆，就罚你们五斤土豆吧，只要你这次能长记性，以后不要瞎说话，这五斤土豆也不算白罚。”
李怀心里琢磨着罚了那五斤土豆，带回家孝敬老娘。
最近他老娘天天啃硬邦邦的窝窝头，把牙都磕掉了。
他刚才就瞅着那土豆软乎乎的，他老娘一定爱吃。
楚慕南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站在中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诸位，你们回想一下刚刚那位伙计说的话，那大老板要买人呀，而且来者不拒，有多少买多少。
你们试想想，在现在满是饥荒的时节，什么样的人，能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和高粱米来到处买人。
又是什么样的人，会来者不拒，有多少买多少？”
经楚慕南一提醒，在场的明眼人，基本上都心里有数。
楚紫宸看向楚慕南，一双狐狸眼微微眯了眯。
郑老大虽然隐隐听懂了，但他可不愿自己去给自己挖这个坑。
而李怀，心里想着自己那五斤土豆，怎么可能站出来帮楚慕南说话？
阮香香见没人搭话，自己迈出一步，站在楚慕南身边。
“那自然是山里的盗贼了。”阮香香看向楚慕南，问：“慕南，我说得对吗？”
“聪明。”楚慕南翘起大拇指。
郑老大狡辩道：“就算是山里的人，也不一定是盗贼，再者说，就算是山里的盗贼，那也是他犯了罪，朝廷要抓也抓他，与我何干？”
“此言差矣。”
楚慕南摇摇手指：“说是山里的盗贼，那其实获取就是他们用的一个幌子，也就是假身份。”
“假身份？”李怀皱眉训斥：“你这小娃，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你都没见过人家大老板，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
“李大人，你且听我慢慢给你分析。”
楚慕南不慌不忙道：“如果是普通的山贼，他们的目的无非是钱财和粮食，就算他们想要扩展势力，独占山头，也不可能什么样的人都收，更不可能应有尽有的收。”
第69章 不愧是未来的状元苗子
楚慕南顿了顿，续道：“能够说出这等豪言壮语之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想要借这次天灾，无止境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试问，什么样的人，想要趁乱壮大自己？他壮大了自己，又准备意欲何为呀？”
楚慕南说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李怀，冷笑一声道：“李大人，你做官多年，相信也读过不少的书，我这个问题，想必你也能够回答吧。”
李怀被楚慕南这样点名一问，冷不丁的惊出一身冷汗。
不错，这样的人，唯一的目的，恐怕就是举兵造反了。
这种大罪，放在当今任何一个国家，那可都是诛九族的罪过。
就算李怀没有参与，但造反之人若是在他的东平县起事，而他没有及时阻止，等待他的，也就是死路一条。
阮香香盯着楚慕南，心中满满的佩服。
不愧是未来的状元苗子，这一番偷换概念，直接将一桩简单的买卖，变成了支持反贼造反的证据。
这样一来，就算郑老大再不肯退步，他也没办法把这些人卖给那个大老板了。
到头来，他就得乖乖受自己拿捏，听自己意见。
楚紫宸看向楚慕南，眸色微深，却不见任何情绪色彩。
李怀瞪向郑老大：“郑老板，你这些货，无论如何不能卖给那个大老板。”
郑老大还没反应过来，问：“李大人，这是为何？”
“蠢货，你没听懂么？”李怀瞪着眼睛道：“这种时候，趁机到处招揽流民，以冲军备之人，不止是山贼，更有可能是准备举兵谋反的叛逆，你若是不想受牵连被满门抄斩，就不要和那样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郑老大恍然大悟，吓得赶紧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抹了抹额头的汗，说：“李大人，小人可不敢与这样的人有任何牵连，小人这不是一直在说，要将这些货都低价处理给您，这不是您一直不要嘛。”
“你……你怎么抱怨起本官来了？”李怀气得跺脚：“这些货，本官要与不要，和你是否卖给反贼，有什么关系？”
“……”
眼见两个人就要争执起来，楚慕南连忙上前：“郑老板，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来谈谈交易吧。”
阮香香也上前：“还请郑老板让人把所有的人都放出来，我们数一数，就按照那位大老板出的价格，我以一斤土豆兑一斤高粱米的价格，跟郑老板换这些人。”
郑老大虽然一百个不乐意，觉得亏大发了，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能不妥协。
毕竟，李怀不肯收，他又不能卖给别的什么想要做反贼的大老板。
如果不趁现在卖给这小丫头，换点土豆，等这些人都饿死了，那他更加划不来。
“好吧。”郑老大沉痛的点头：“我就看在李大人，还有这位宸公子的面子上，就按你这小姑娘说的来换，不过……”
郑老大上下打量阮香香：“我这里人可不少，你若都换，没有个两千斤的土豆，是换不成的，你……有这么多的土豆和我换么？”
第70章 我凭什么相信你？
阮香香倒是很诚实：“目前，我只能给你一百斤，剩下的，我可以给你写欠条，每月按10:1给你算利息，等三个月后，我连本带利，将土豆称给你，如何？”
不得不说，阮香香的提议，虽然听着有点欠揍，但又叫人找不出错处来。
毕竟人家给你写欠条。
毕竟人家给你算利息。
毕竟人家给的利息还不低。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郑老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阮香香伸手指了指李怀和楚紫宸：“李大人和宸公子可以做我们这笔买卖的公证人。”
李怀立刻点头：“这个，本官倒是可以，只是宸公子事务繁忙……”
“我也可以。”不等李怀说完，楚紫宸表态。
阮香香向楚紫宸笑了笑，然后看向郑老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的确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就是……”郑老大嘀咕：“三个月后，如果大家都不缺粮食了，那我岂不是吃亏了。”
楚慕南气得恨不得踹他两脚，他冷笑一声：“和郑老板做生意还真是难，像你这样什么便宜都想自己一个人占尽，路会越走越窄，以后会没有人愿意跟你做生意的。”
“你个臭小子懂什么？”
“他不是臭小子！”阮香香出言维护：“他是我的伙伴，你既要与我做生意，就得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
楚慕南一听，顿觉心里甜丝丝的，看向阮香香的目光，都带着一抹甜。
一旁的楚紫宸看着这一幕，却莫名觉得有些心烦。
郑老大咬咬牙：“好吧，得写字据，按手印。”
“那是自然。”
阮香香的目光在楚慕南和楚紫宸两人的脸上转了一圈。
楚紫宸微微抬头，等着阮香香请自己帮她写字据。
然而，阮香香最终看向楚慕南：“慕南，你来写字据。”
楚紫宸心里微微失望，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劳烦郑老板准备笔墨纸砚。”
郑老大拍拍手，伙计答应一声，转身下去。
很快便取了笔墨纸砚出来。
楚慕南捻起毛病，看向阮香香：“劳烦姐姐替我研墨。”
阮香香没想到楚慕南会让她研墨，砍丧尸她在行，研墨……她可不会。
“不会？”楚慕南见她不动。
阮香香有些尴尬的点头。
楚慕南温和一笑，他先往砚台里面加了一点水，然后将墨盒打开，从里面拿出墨柱。
他一手扶住砚台，另一只手拿着墨柱在里面缓缓绕圈，很快就将那清水晕染得又黑又浓。
原来研墨这么简单，阮香香看得有点跃跃欲试。
楚慕南放下墨柱，重新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开始写字。
阮香香立刻上前，拿起墨柱，学着之前楚慕南的样子，开始画圈研墨。
这实在太容易了，阮香香玩得得心应手。
她看向楚慕南，发现他写字极有风骨，尽管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但背脊却是挺得笔直。
尽管低着头，却是脖如天鹅，挺拔如松。
他写起字来，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姐姐，没墨了。”
一声略带笑意的提醒，将阮香香拉回眼前。
第71章 眼熟
阮香香低呼一声，赶紧低头研墨。
她发现水太少，又赶紧加水，好一阵手忙脚乱。
楚紫宸默默注意着两人的互动，将阮香香的神情表现尽收眼底。
果然是小姑娘心性，只会和小少年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他相信，等她再长大些，懂得世态炎凉的时候，就该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更值得青睐托付。
一转念间，楚紫宸被自己的心思惊到了，他为什么会在意一个小姑娘的幼稚情思呢？
真是见鬼！他明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很快，楚慕南写好了。
他将写好的字据拿起来，吹干墨汁，然后道：“公证人和买卖双方在上面签字按手印后，这份协议就生效了。”
阮香香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郑老板，你先请。”
郑老大也不客气，拿起字据看了一边，然后双手捧了，递给李怀。
“李大人，劳烦您帮小人过目过目。”郑老大态度殷勤诚恳。
李怀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心中暗赞这一手行书写得妙。
他不由得抬眼看了楚慕南一眼，之后才低头继续看。
李怀又将字据转呈给楚紫宸：“下官觉得没问题，请宸公子过目。”
楚紫宸摆摆手：“李大人看过就好，你签过之后，再给我签。”
李怀答应一声，率先在公证人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上手印。
之后是楚紫宸。
再然后，是郑老大。
他们都签完后，阮香香才接过来。
楚慕南给她递上毛笔。
阮香香捏着那毛笔，学着楚慕南刚才写字的模样写字。
然而，毛笔柔软，阮香香一点下去，就是一团黑漆漆的墨汁。
“哎呀！”阮香香皱眉，赶紧伸手去擦。
结果反倒越擦越大坨。
阮香香一急，一缕发丝落下，挡住眼睛，她抬手一扶。
这下直接把自己抹了个大花脸。
“我来吧。”
楚慕南赶紧接过毛笔，在纸上快速签下“阮香香”的名字。
阮香香只在那名字旁边按上手印，便算完成。
字据一式两份，阮香香将其中一份收好，另一份交给郑老大。
在阮香香将字据交给郑老大时，郑老大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一百斤土豆，我暂时没有带在身上，劳烦几位先在这里等着我，最多半个时辰，我必定带着土豆过来赎人。”
“好说。”
临走前，阮香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郑老大打听李翠和阮三宝的下落。
“郑老板，今天，有没有一个黑衣人，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妇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可爱的小男孩来找你收？”
郑老大摇头：“没有呀，怎么？你的家人走丢了？”
阮香香叹息一声，没再多说，和楚慕南一起，往门外走去。
阮大宝见了，想要跟去，但又怕郑老大不许他走。
他试探着挪动几步，见没人阻止他，这才撒开腿，追着阮香香去了。
“香香……”
阮大宝追到门口，才喊出一个名字，脖子就是一亮。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叫香香！”
楚慕南冷声威胁。
第72章 他得留下来，跟着她混
阮大宝：“……”
阮香香推了推他：“别闹了，我名字就叫香香，不叫我香香，那叫什么？”
楚慕南一愣，心想阮大宝看着年纪大，算是她哥，可以叫她“妹妹”。
但转念一想，这个称呼似乎也亲昵得很。
最后，楚慕南闷声闷气道：“叫阮姑娘。”
“阮姑娘？”阮大宝一脸的不可思议：“我跟她是家门，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叫阮姑娘会不会太见外？”
楚慕南手中匕首轻轻一压：“你也可以选择永远不用叫她。”
“别，别……我叫还不行么？”阮大宝吓得半死，哭唧唧叫了一声：“阮姑娘。”
楚慕南见他妥协，这才将匕首挪开，手一松，将阮大宝推了出去。
阮大宝捂着脖子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和楚慕南保持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他这才停步。
阮香香无奈的摇摇头，不过，她也的确对阮家人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她自己上辈子就姓阮，她连姓都不要和他们一样。
“阮姑娘，你们去哪儿？”
“与你无关。”阮香香淡声道：“我也救了你，算是报答了你上次向我娘告密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们两清了，你可以去寻你爹娘他们，不必跟着我们。”
“那不行。”阮大宝凑近两步：“三婶儿和三宝不见了，我得帮忙找。”
他刚刚可是听得清楚，阮香香能拿一百斤土豆赎那些人，而且，连知县李大人和那个衣着华贵的公子都帮她做担保。
可见，她现在发达了，并且手里还有粮食。
既然如此，他当然不能走，他得留下来，跟着她混，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至于爹娘，等他混好了，再好好孝敬他们不迟。
“不必！”阮香香毫不留情的拒绝：“我自己会找他们，不用你帮。”
她可不想再和阮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阮大宝还待要跟，却被楚慕南一个凶狠的眼神定住脚步。
阮大宝实在没胆量跟上去，想到阮香香拿了土豆还要过来，便决定在这附近躲着，等后面再想办法跟着她。
……
阮香香离开后，郑老大让人沏了好茶，招待李怀和楚紫宸。
但他脑海里，阮香香的大花脸不停的晃。
突然，他一拍脑门：“哎呦，我想起来了！”
李怀正喝茶呢，被他这一下吓得，差点茶水呛出来。
“你干嘛呢？”李怀不高兴的说。
郑老大立刻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李大人，刚刚那个阮姑娘……”
主位上的楚紫宸眼神微微一冷，这两家伙，敢当着自己的面说悄悄话。
李怀很识时务，皱眉打断：“郑老板，宸公子在这里呢，你有什么话，就大声的说，本官这里，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给宸公子听的。”
郑老大连声道歉，他身子微微前倾，稍稍提高了音量。
“刚刚那位阮姑娘，我认识，就上次，我去曹家客栈的时候，她说她是曹掌柜的远方表侄。
那时候，她把脸涂得黑不溜秋的，所以刚刚我都没认出来，直到她后来不小心把脸弄花了，我才想起来。”
第73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楚紫宸淡声问：“你有没有认错？”
“回宸公子，小人绝不可能认错。”郑老大信誓旦旦道：“就她那双贼亮的罩子，小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李怀听了，心中生疑。
而郑老大还兀自喋喋不休：“我就搞不懂，她当初见我，为何要故意乔装改扮？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
他说着，看向李怀，眼神中俱是深意。
李怀拧着眉头，曹掌柜是他亲戚，他有没有远房表侄，他比谁都清楚。
之前他就有所怀疑了，若不是遇到楚紫宸，他非把她带回衙门牢房不可。
只是，看之前宸王殿下的态度，他对那阮香香颇为维护，曹掌柜又出了那档子事，不知现下，他又是怎样的态度。
李怀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不由自主望向楚紫宸。
楚紫宸淡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她真做了那谋财害命之事，自然应该受到律法的惩罚。”
“宸公子的意思是……”
楚紫宸却不再明说，直接站了起来：“突然想起，我尚有要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也不等李怀和郑老大反应，转身带着青鹤就出门而去。
李怀看着楚紫宸的背影，缓缓点了一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
……
阮香香的土豆，就收在她的空间里。
其实根本不需要回店里取。
但她并不想让楚慕南知道她有空间，所以带着他回店里去取。
走出门后，她才想起，刚刚应该让楚慕南留在郑老大那里等着她的，这样也省得多走路。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现在怎么走哪儿都想带着他？
“怎么了？”楚慕南好奇的问：“是头痛么？”
“额，没有。”阮香香摸了摸额头：“刚刚就有点痒。”
楚慕南“哦”了一声。
好在曹家客栈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两人走了一刻钟就到了。
“姐姐，你把土豆藏哪儿了？”
楚慕南探头往里望。
“楼上。”
阮香香快步上楼，跑进房间，拉开柜子，将空间里一袋两百来斤的土豆取出来。
“喏，这里。”
楚慕南凑过来，当看见里面存得满满当当的土豆时，顿时惊了。
他挠挠头：“今早我出门时，这里明明是空着的，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一袋子土豆了？”
“你又没一直守着，当然不知道我把土豆藏这里了。”
楚慕南将信将疑，从阮香香的手里接过一袋又一袋的土豆袋子。
等阮香香把空间里一半的土豆搬出来后，楚慕南惊呆了。
之前挖土豆的时候，他就觉得挺多，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可以有这么多。
看着堆成小山的土豆袋子，楚慕南大致估算，这里至少有一千斤。
“这么多的土豆，如果不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会被贼偷的。”
“要么藏地下室里。”阮香香提议。
“好主意！”楚慕南笑道：“那底下那么多尸骨，我敢保证，县令大人不敢再去。”
“就是有些臭，不过不妨事，土豆不怕臭。”
反正这些土豆最终都是要放回她的空间的，说放在地下室，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第74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扛土豆的事，自然不用阮香香出手。
别看楚慕南年纪不大，但力气倒是不错，一下扛起两百斤土豆，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最要命的是，楚慕南抗土豆的样子，都显得那么儒雅，完全不像一个庄稼小子。
阮香香看着楚慕南将土豆码好，然后道：“慕南，你去找个称，我们把郑老大的一百斤称出来。”
“好。”
楚慕南找称去了，阮香香趁机将所有的土豆都放进空间，只留了两袋子。
她用梯子和凳子将那里支起来，然后在上面盖了一块黑布。
看着就好像刚才的土豆小山。
不一会儿，楚慕南带着称来了。
阮香香指指地上：“你来称。”
楚慕南点头，他一边称，一边问：“姐姐，你想好怎么安顿那些人了么？”
阮香香道：“我准备让他们种土豆，只是，我手里没有地，我想着，现在很多人逃荒去了，东平县肯定空出很多地来，正好可以利用。”
“这恐怕不行。”楚慕南摇头：“如果你没有土地所有权，等你在地里种出土豆来，可能土地的主人就会回来抢收果实了。”
“那你说怎么办？”阮香香看着他问。
“这好办，只需一个人点头帮忙就行。”楚慕南一副成竹在胸。
“你是说李大人？”
“嗯。”楚慕南朝她招手：“姐姐，到时候我们这样……”
……
阮香香用竹篓装了土豆，由楚慕南背着，两人重新回到郑家。
阮大宝在郑家门前的巷子里等着，见阮香香两人来了，进屋后又没关门，便偷偷尾随进去。
当背篓里的土豆放在李怀和郑老大面前时，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来人，将这两个贼人拿下！”
李怀突然翻脸不认。
周围也早就埋伏了官兵，李怀一声令下，他们蜂蛹而出，将阮香香和楚慕南团团包围。
楚慕南双手一张，尽可能的将阮香香护在身后：“李大人，你这是何意？”
“哼，你们两个，为了谋财，不惜杀害曹掌柜和店铺一众伙计，如此罪大恶极，还敢问本官想干什么？”
“证据呢？”楚慕南冷声道：“你们在曹家客栈没找到他们的尸体，却找到曹掌柜谋财害命开黑店的证据，怎么？李大人这是想徇私枉法，替曹掌柜找个替死鬼？”
“证据？本官自然有。”李怀冷笑一声：“既然你想看，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
说着，李怀看向郑老大：“郑老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郑老大看着两人，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真是人小鬼大，这么小的年纪，不学好，反倒学人家抢劫？”
“你到底想说什么？”阮香香不耐烦了，她双手互揉手掌手腕，眼神睥睨。
郑老大看得心头一阵发毛，想起那天阮香香在他面前耍刀的姿势，有些心虚。
但他在看见李怀，和一众包围他们的官兵，他一下子就释怀了。
就两个小孩，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郑老大挺了挺肚子，道：“哼，我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你就是我当初在曹家客栈看见的那个黑不溜秋的臭小子，你还骗我是曹掌柜的远房表侄。”
第75章 实在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郑老大指了指李怀，续道：“刚刚我跟李大人聊起，李大人和曹掌柜是表兄弟，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可从来没听说曹掌柜有个什么远房表侄。
哼，你撒谎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你杀死曹掌柜的真相吧。”
“嗯。”李怀点头附和：“你们不但杀了曹掌柜，还把曹家客栈改成一家黑店，在他们用来储物的地下室，干那种杀人抢劫的勾当，实在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李怀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升官发财，偏偏他表弟出了这样的事。
现在在这穷乡僻壤还好，一旦他日他高升，如果被人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恐怕会牵连于他。
所以，现在趁机将这口锅扣在阮香香和楚慕南身上，他还能得到一个智破大案奇案的功绩，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念及此，李怀厉喝：“赶紧拿下，本官要亲自审理定夺，给曹掌柜和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十几个官兵立刻一拥而上。
阮香香和楚慕南两人背靠着背。
楚慕南低声嘱咐：“姐姐，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阮香香轻笑一声：“别让他们伤到你的腿，省得又要我背你。”
楚慕南：“……”
转瞬，官兵蜂拥而至。
躲在西北角一棵花树后的阮大宝看见这一幕，吓得要死。
他本来是想跟着阮香香混，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一转眼，他俩就成为了官兵追杀的对象。
现在，是留下还是离开，阮大宝有些犯难。
院子正中央，阮香香和楚慕南两人面朝南北，楚慕南直接抓出一把暗器，扔向对面的官兵。
而阮香香，则比较简单粗暴。
她直接从空间里拿出她最称手的武器——一把两尺长的丧尸砍刀。
尽管她现在个子小了点，力气也不比从前，但丧尸砍刀舞起来，依旧虎虎生风。
至少把她自己包裹在刀影之中，让那些官兵一时间无法靠近。
另一边，楚慕南一把暗器过去，前面放倒一大片。
他一回头，见阮香香舞得英姿飒爽，唇角轻轻一勾。
他飞身而起，“噗噗噗”几个连环飞踹，将准备围攻阮香香的官兵踹翻在地。
县城的官兵，水平本来就有限，加上最近饥荒，吃得又不多，力气也不行。
他们见楚慕南和阮香香这么厉害，剩下几个都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
李怀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小娃娃竟然这么厉害。
眼见官兵不济后退，李怀气得大骂：“废物！把他们给本官抓起来！听见没有，必须后退……”
阮香香两步飞窜过去，手中的丧尸砍刀在空中旋了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在李怀脖颈。
“李大人，不好意思了。”
阮香香刀身一立，冰冷的刀锋轻割李怀脖子的肌肤，那凉意，让他瑟瑟发抖。
“别！女侠，有话好说啊！”李怀吓得额头冷汗滚滚而下，口中一叠声的求饶。
隐在树丛后的阮大宝，也被阮香香的这一手刀工惊艳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软弱漂亮的娇美人，竟然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以前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如若不然，恐怕自己的脑袋早就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