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发现秘密
幸亏现在风雪之声大作，将她刚刚那一声低呼给掩盖了。
很快，李小娇已经走到了西北边的山门口。
见李小娇停下脚步，楚慕南赶紧躲到旁边的一处山坡后面。
只见李小娇站在当地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这才举着伞继续往前面走。
不过，她走的不是下山的路，而是正北面的一片竹林。
如今的竹林，早没有夏季那么茂盛。
竹子上面，叶子不多，但枝丫上积满了雪。
李小娇身上穿的也是水云山庄做出来的衣服，也是一片白，所以，走在满是积雪的竹林里，倒是很不显眼。
楚慕南赶紧跟上。
两人一路跟着李小娇，来到竹林的中央。
那里不知何时，竟然搭起了一座茅草屋。
李小娇走到茅草屋前，收了雨伞，便推门而入。
楚慕南赶紧上前，在茅草屋外找了一圈，并没有窗户。
楚慕南干脆在距离大门十米的地方落定，按位置，相当于门对面的方位。
楚慕南将阮香香放下来。
楚慕南取出匕首，将茅草屋划破一个小方块。
两人凑到那小方块前往里看。
因为那个洞太小了，两个人都想看，所以，两人不得不头挨着头，脸挨着脸。
在两人脸碰到一块儿的时候，楚慕南顿觉一股电流，窜向全身，他微微侧头，看向阮香香。
阮香香却全神贯注看向里面，丝毫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楚慕南盯着阮香香看了一会儿，红着脸又靠了过去。
这时候，房间里只有李小娇一人。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竹桌上。
然后她坐下来，百无聊赖的等。
过了一会儿，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站起身，走到门口，大声叫人。
“老叫花，上哪儿去了，给本姑娘滚出来！”
“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走了！”
“……”
李小娇在门口喊了半天也没人应。
靠墙而立的两人同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回头看。
只见身后竹林的后面，是山壁。
所以，李小娇要等的人，不可能从他们后面来。
两人放了心，继续蹲点看。
就在李小娇急得跺脚骂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姑娘，我不过来晚了一会儿，你怎么就气成这样？”
青鹤粗着嗓子说道，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扮得有沧桑感一点。
李小娇皱眉道：“我们都约好了，今天午时，这会儿都下午了，你还说来晚一会儿。”
“最近雪下得太大，都快封山了，所以在路上耽搁了。”
青鹤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李小娇先他一步进屋，之后，青鹤也走了进来。
楚慕南和阮香香看见一个身穿蓑衣，头戴帽子的老头子走进茅草屋。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声音。
“老叫花，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李小娇将桌上的那包东西推向青鹤。
然后，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水云山庄的地图。”
楚慕南和阮香香一听，顿时震惊不已。
第198章 你是不是想赖账？
他们总算是明白了，李小娇这几天为什么没去找楚慕南了，原来躲家里画地图呢。
只是，是谁要水云山庄的地图？是谁在打他们的主意？
青鹤身后去拿，却被李小娇一把抓起地图，藏在身后。
“诶，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鹤不满的问。
李小娇：“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放心，我答应你的，绝对不会失言的。”青鹤拍着胸脯保证：“姓楚的那个小子，肯定是你的。”
“什么姓楚的，他姓慕，你怎么搞的？人都给我搞错了，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李小娇怒道。
“瞎说，他分明姓楚。”青鹤话音一转：“不过，姓楚姓慕都无所谓，反正那小子是你的就行了。”
楚慕南听到这里，真是气得脸都青了。
这个李小娇，竟敢打他的主意，是不想活了么？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小娇顿时笑容满面。
想起青鹤说他姓楚，李小娇也有些怀疑了。
“他果真姓楚？”
“自然是真的。”青鹤说着，伸手过去，一把将那张地图给夺了过来。
青鹤一边看地图，一边问：“你这画的什么地图？出入口在哪里也没标注，哨岗在哪里也不清楚。”
“哪里不清楚？”
李小娇有些生气，这地图可是她花了整整三天画出来的，这几天，她都没有去找楚慕南。
青鹤将地图拍在桌上，指着上面吐槽：“你看看，画得是什么？跟个马蜂窝似的，这个不行，得重新画。”
“你有没有搞错？”李小娇愤怒道：“你是不是想赖账？”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终于达成协议。
李小娇对照地图现场指导。
直说了大半天，才给青鹤讲清楚。
等两人离开，阮香香和楚慕南才直起身子。
阮香香刚一动身子，就感觉脚下一拐，整个人向地下摔去。
楚慕南赶紧伸手扶住：“怎么了？”
“腿麻了。”
阮香香伸手扶着腿，无奈的靠在楚慕南的身上，囧得不行。
上辈子，她武力值超群，何时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不就是曲腿多站了一会儿么？腿就麻成这样。
看来，她还得多加强训练啊。
最近干得最多的，就是女红，想必这也是导致她身体素质退步的原因吧。
阮香香弯腰揉搓双，腿，希望能快些恢复正常。
这时，楚慕南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阮香香猝不及防，低呼一声。
下一秒，楚慕南已抱着她往茅草屋里走去。
很快进到屋里，楚慕南将阮香香放在一张简陋的竹凳上，然后蹲下身，开始给她按摩腿部。
他按得很认真，他的手，也很暖。
很快，阮香香便觉腿部血脉畅通，麻木感已大大消减。
她伸手推他的手掌：“好了。”
楚慕南这才停手，抬起脸来看她：“我去拿伞。”
刚刚他为了抱她，把伞扔在墙角下了。
“嗯。”
他出去的时候，阮香香走到门口，见他过来，便迎过去和他肩并肩。
楚慕南却转身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第199章 不想节外生枝
“不用。”阮香香推了他一把：“刚刚是怕被她听见脚步声，她现在都走了，还怕什么？”
“我走得快。”
“我腿又没坏。”
阮香香执意不肯，楚慕南只能依她。
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在雪地里漫步前行。
虽然四周都是冰冷的雪花在飘，但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回去之后，阮香香忍不住问他：“刚才在茅草屋那儿，你怎么不阻止他们？那个男人这下回去，不知会使出什么诡计来。”
“我就是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楚慕南黑眸微微眯起：“再说，那个李小娇，若是现在把她杀了，反倒污了我的名声，还不如等她把事情做实了，再收拾她不迟。”
“嗯。”阮香香点头：“只是，我们水云山庄人手不足，只有三十几人，还有一小部分老弱妇孺，若是他们来的人多，恐怕会有些麻烦。”
“无妨。”楚慕南微微一笑：“既然知道他们要来，我们自然不能一点准备都不做，我们这样……”
楚慕南靠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阮香香听了，大为赞赏，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就按照这样准备。”
……
青鹤回到安府，并没有立刻去见楚紫宸，而是将地图重新绘制了一份。
毕竟，李小娇画的那张地图，实在太难看了。
如果他把那地图呈给宸王殿下看，一定会被责怪的。
楚紫宸看了青鹤绘制的地图，问：“山上有多少人？”
青鹤回：“一共三十二人，老人、小孩、女子，占了十二人。”
“人挺少。”楚紫宸想了想，说：“青鹤，你准备一支五百人的队伍，让他们扮作流民，上山抢劫占山头。”
“殿下，这五百人，从哪里调？”青鹤问。
楚紫宸问：“本王身边的暗卫，身边还有多少？”
青鹤道：“从元安城出来，王爷带了一百五十名暗卫，但在宝台山一役中，损失了五十二名，十二名身受重伤，已经回去养伤。
余下八十六名，如今就住在安府附近，但他们得负责王爷的安全，若是把他们派上山，万一王爷遇到什么危险，属下等如何担待得起。”
楚紫宸一时没有说话，心里盘算着这五百人要怎么凑。
和安阳城相邻的云州城，倒是有人，那里是楚紫宸的封地，囤有八万兵马。
但若从那边调，动静挺大，肯定会惊动青州城的城主。
青州城的城主郑柏羽和楚慕南相识，关系还不错。
楚紫宸不想节外生枝，所以，便想就近调兵。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安阳城里的守城兵了。
“去把安大人请过来。”
“是。”
不一会儿，安庆元就到了。
“宸王殿下，您招下官来，不知有何吩咐？”安庆元满脸堆笑。
“安大人，你手底下有多少人？”楚紫宸开门见山的问。
安庆元一愣，压低声音问：“宸王殿下是指朝廷的人，还是下官家里的家丁？”
第200章 组织人手
“会武能打的，都算上。”楚紫宸说道。
“这样，容下官算算。”安庆元掰着指头仔细算了算，说道：“安阳城的守军有五千，不过这五千的调令不在下官手里，在校尉李大人手中。不过，若有宸王殿下的命令，下官想，李大人也不敢不听。
至于小人家里的家丁，说不上会武，年轻能打的，也能有百八十个。
除此之外，府衙之中，衙役、捕快、牢头、师爷各种闲杂人等，加起来能有三十个。”
楚紫宸微微皱眉。
如果让安庆元调人，就算将他手下的衙役、捕快都调去，也才三十个。
如果让校尉李乘风出手……
据他所知，这李乘风并未与楚慕南相熟。
念及此，楚紫宸便道：“是这样的，本王的人探得安阳山上，有人占山为王，聚众为寇，对附近的百姓多有骚扰。
所以，本王希望你和李大人一起，上山将这伙盗贼给剿灭了。”
“山上有多少人？”
安庆元立马紧张起来。
最近这一代闹饥荒，四处流民乱窜。
的确是有很多流民团，组成一个小组织后，就占据一块地方，凡事入侵他们地盘的人，都会被他们以凶残的方式对付。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上次，他手底下的人就遇到一个百人流民团，十几个人，死得只剩一个。
他们带的货物，也全被那流民团抢了。
所以，现在他听见类似流民团的组织就害怕。
更何况，还是一伙占山为王的，那岂不是更加凶残？
“人不多。”楚紫宸道：“只有三十来人，里面还有一些老弱病残。”
听他这么说，安庆元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宸王殿下，下官这就去和李大人商量。”
楚紫宸提醒：“贼寇头目十分狡猾，所以，本王建议，你们最好扮作流民，上山讨食，这样出其不意，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是，多谢宸王殿下提醒。”
安庆元正要走，楚紫宸又叫住他：“安大人，京城户部正好有个空缺，若你能将这件事办好，本王可以向父皇请旨，表彰你剿匪的功绩，这样，你若想去京都做官，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
“是，是，多谢宸王殿下提携。”安庆元高兴得不行。
若不是楚紫宸还在跟前，他恐怕要跳起来。
楚紫宸又道：“朝中局势复杂，父皇也不喜本王与地方官员走得太近，所以，未免麻烦，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和本王见过，此次安阳山的流寇，也是安大人凭自己的实力查到、剿灭的。”
“是，是，多谢宸王殿下提醒。”
安庆元离开之后，就去校尉府找李乘风，两人一番商量，决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
但李乘风是个倔驴，他坚持认为，自己带人上山剿匪是正义的行为，不需要乔装改扮。
所以，一伙人就这么穿着官府的铠甲，浩浩汤汤往安阳山而来。
……
水云山庄。
各个山门口增加了哨岗。
哨岗的房子以乱石建成，遮挡风雪的同时，还能和旁边的石头浑然天成，起到掩护的作用。
第201章 有过一面之缘
哨岗建成后，每天都有人在那里轮班看守。
昨天楚慕南偷听了李小娇和那老叫花的对话后，就将每个哨岗，每天看守的人，从一人增加到了三人。
西南面的山门口，小豆子看见一队人马从山脚下上来。
他立刻招手：“你们快来看，山下有人来了。”
另两个看守赶紧上前。
“为首之人着白色铠甲，后面跟着的人，也都着士兵服装，看上去，像是安阳城的守军。”
“他们来做什么？”
“谁知道，赶紧回去报告庄主吧。”
小豆子点头：“我回去报告，你们在这儿继续盯着。”
小豆子跑到阮香香跟前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报……报告庄主……”
小豆子累得快不行了。
阮香香忙端上一杯茶水：“别急，先喝口茶。”
小豆子伸手接过，大大喝了一口，然后喘着粗气说道：“庄主，我看见，有一支队伍，从西南面上山来，他们身上穿着铠甲，看样子，像是安阳城的守军。”
阮香香和楚慕南对视一眼。
楚慕南问：“你认识那为首之人是谁么？”
小豆子摇头：“为首之人穿着白色的铠甲，后面还有棋手举着两面旗帜，一面写‘楚’，一面写‘李’。”
“是李乘风。”楚慕南看向阮香香，微微一笑：“李乘风是安阳城的校尉，手底下管着五千人马。此次上来，估计是把我们当成盗匪，到这儿剿匪来了。”
小豆子着急的问：“那怎么办？庄主，小少爷，官府来剿匪，我们可怎么办呀？”
“别着急。”楚慕南道：“你且去山门口等着，若他上来，你便说，水云山庄里的楚公子，请李大人进庄喝茶。”
“他要不来呢？”小豆子问。
“他会来的。”楚慕南成竹在胸。
小豆子心中很不解，官府的人，怎么可能和盗匪一起喝茶？
但看小少爷如此淡定，他想，他应该是有什么后招。
小豆子走了后，阮香香问：“慕南，你认识那李大人？”
“有过一面之缘。”楚慕南缓缓道：“不过，他并不认识我。”
“那你怎么这么肯定？”阮香香好奇的问。
楚慕南神秘一笑：“姐姐，你且看着就是了。”
……
小豆子火急火燎跑到山门口。
两个看守着急的问：“怎么样了？庄主怎么说？”
小豆子把楚慕南的话对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都是不解。
但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
因为山下的人马已经逼近这里了，他们距离这里之后五十米了。
三个人看着越来越近的人马，心里都有些慌。
很快，李乘风的人马便行到山门口。
安庆元不想打头阵，所以，他带着衙役、捕快和自己精挑细选的一波人，躲在李乘风的人马后面。
他的目的是，坐收渔翁之利。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乖乖出来，缴械投降，否则，待本官攻入山寨，杀无赦。”
小豆子和另外两个看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使劲向小豆子挤眉弄眼，让他出去传话。
第202章 料事如神
小豆子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
“请问，您是李大人么？”小豆子颤声问。
李乘风一愣，没想到，这山贼看上去还蛮懂礼貌。
他上下打量小豆子，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模样挺秀气，看着不像个山贼。
“本官就是，你有什么话说？”
小豆子说：“我们水云山庄的楚公子，想请李大人进庄喝茶。”
“楚公子？”
姓楚，李乘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国的皇族。
楚姓在楚国并不多见，大多都与皇族相关。
这楚公子是水云山庄的主人么？
对了，安阳山这座山头，以前是被水云寨占领的。
现在改名叫水云山庄，是否说明，这安阳山已经换了主人了呢？
可是，安大人说着安阳山上的是贼寇，若自己跟他进去喝茶，到时候又确定他们是贼寇，那他岂不是会多一层和贼寇勾结的嫌疑。
再加上，安庆元这家伙，一向是好事挤破头，坏事避一边，若得了这个机会，他肯定会告自己的状的。
再一想，现在他们是来剿匪，可安庆元那家伙躲在后面，看样子就是想等自己先和贼寇打了，他在干坐着捡便宜。
想到这儿，李乘风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冒然动手开打了。
既然安阳山换了主人，自然应该先去了解清楚再说。
念及此，李乘风翻身下马，道：“劳烦引路。”
神了！还真同意了！
看守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小豆子更是佩服楚慕南，觉得他料事如神。
小豆子走在前面，李乘风跟在后面，缓缓而行。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路上的情况。
很快，他便有所发现。
这座庄子，明显都经过了修缮。
一路上的围墙护栏，都修得很巧妙。
在经过原先的水云寨山洞的时候，李乘风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牌子。
上面竟然用醒目的大字，写着约法三章：不许吃人；不许打家劫舍；不许掳掠妇。
等到了山庄，更能看见修缮的痕迹，因为，所有的屋子，都是新砍的木头做的。
木头并没有上漆，只经过简单的烘晒处理。
散发着一种纯天然的草木香味。
“李大人，这边请。”
走到走廊的尽头，小豆子往右边引路。
李乘风点点头，然后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来到楚慕南和阮香香住的主院。
小豆子一直把他引到楚慕南的房间，然后恭敬退了出来，替他们关上房门。
“李大人，请坐。”
楚慕南微微抬头，他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李乘风看向他，心中暗自诧异。
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但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不容小觑。
他的人品，更是一等一的好，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贵气，哪怕是安阳城的官家少爷，也是望尘莫及。
让他好奇的是，如果这个少年，是皇族之人，那他为何会在安阳山上，还被人当成了贼寇之首？
李乘风在脑海中搜寻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似乎并没听说，哪位皇子遭了皇上的贬。
第203章 他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李乘风不动声色，缓缓落座。
楚慕南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桌上两只空杯倒上半杯茶。
他将一杯推向李乘风：“李大人，请喝茶。”
“多谢。”李乘风没有端茶，而是看向楚慕南，问：“你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知道。”楚慕南风轻云淡的说。
“知道还请我？”李乘风奇怪的问。
“李大人不也来了么？”楚慕南微微一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李乘风缓缓说道：“我也想亲眼看看，这安阳山上的贼寇之首，长得怎生模样，竟敢临阵请我来喝茶。”
“你就不怕他们说你官匪勾结么？”楚慕南挑眉问道。
“天灾之下，百姓都变成了流民，很多流民团，为了生存，占山为王。若要真抓，我想，安阳城的牢房关不下，安阳城也没有这么多的粮食来养，所以……”
李乘风顿了顿，续道：“对于流民，还是要采取劝服的方式，不能一味的用武力来解决。”
楚慕南拍手笑道：“李大人能有这份菩萨心肠，是安阳城百姓之福。”
一时间，两人都是不语，双方互相对视了一会儿。
李乘风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楚慕南摇头：“今日单纯就是想请李大人来喝茶聊天。”
李乘风：“……”
见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楚慕南又缓缓开口：“如果李大人非要我说，那我就说一句。想必一路上，李大人也已经看清楚了。我们是在安阳山上生活，但并不是贼寇。”
李乘风蓦地想起，刚刚在山洞口看见的那块“约法三章”木牌。
“那约法三章……”李乘风提了一句。
楚慕南解释：“这山上的情况，想必李大人也有所耳闻，以前的水云寨，在一个不好的领导的带头下，下面的人，耳濡目染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咱们庄主接管了这个山头之后，自然要定下新的规矩。”
“你不是请我喝茶的楚公子？”李乘风问。
“李大人何出此言？我的确姓楚，也的确是我请李大人喝茶的。”
“楚公子如今不是这里的主人么？”
“严格来说，现在还不算，不过，以后会是。”
“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李乘风犹豫着说。
“李大人请讲。”
“楚姓，是楚国的国姓，楚公子也姓楚，不知与天家，是何关系？”
李乘风不妨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楚慕南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李乘风大惊，只觉背上都开始冒汗。
这是什么话？他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那他心里到底觉得是什么关系呢？
忽然间，李乘风就明白了。
其实，在听见邀请他喝茶的人的姓氏的时候，他就在猜测了。
在看见楚慕南的人过后，他又多了几分肯定。
不禁，如此气场，如此贵气的人，若不是皇家之人，又能是谁。
再看这水云山庄，恐怕，也只有皇家的子弟，才能有资源治理得如此之好吧。
第204章 求之不得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安阳山的主人更换。
要知道，以前的帕奇，可是带了上千号人的，他曾经也带人去围剿过，但没有成功。
后来爆发灾荒，上头又克扣粮饷，大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提围剿了。
所以这事只能暂且搁置。
能把帕奇的水云寨一锅端了，然后重新建立起一个水云山庄，这份能耐，要说没有皇家的支持，谁能办到？
念及此，李乘风立刻站了起来，向楚慕南恭敬行礼。
楚慕南没说名头，他也不知如何称呼，只能说：“下官拜见贵人。”
楚慕南摆摆手：“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在这里，我只是水云山庄的一个普通人。至于水云山庄是不是贼窝，需不需要围剿，我想，等李大人见了我们庄主，就明白了。”
“还请引荐。”
李乘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吃惊，连皇家的贵人都要尊那位庄主为主，不知那又是怎样一尊大神。
楚慕南站起身，拉开身后的帘幔，阮香香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乘风看见阮香香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水云山庄的庄主，竟然是个姑娘，还这么的年轻。
“李大人，我姓阮，你叫我阮姑娘好了。”
阮香香大方得体的说。
李乘风应了一声，他心里觉得，打死他也不相信，这位阮姑娘，是贼寇之首。
阮香香道：“我听说，有人向李大人告状，说我们水云山庄是贼窝，所以李大人带人上来，是准备围剿我们的。不过，看李大人愿意进来与慕南喝杯茶，就知道，李大人是位明察秋毫的官员。”
“过奖，过奖。”李乘风连连谦虚，说道：“其实，我也只是不想错杀一个好人。更何况，现在非常时期，很多老百姓都是被逼无奈，落草为寇，他们的本性并非如此。
我也是想着，若能劝得他们回头是岸，那也是功德一件。”
“李大人宅心仁厚，当真是安阳城百姓之福。”
阮香香顿了顿，续道：“既然李大人来了，就请随我们一起，参观一下水云山庄，我想，等你参观完了以后，你心里就会有答案了。”
“求之不得。”
于是，阮香香和楚慕南，带着李乘风，先去参观了纺织室。
虽然外面冰天雪地，但纺织室里，却是燃着碳火，不说温暖如春，但也几乎可以让人忘记外面的寒冷。
“李大人，这里是我们纺织的地方，前些日子，我们在山上割了些葛藤和麻杆，把它们抽丝晾干后，现在正好把那些丝线织成布，做成衣服，等开春，若是环境好起来，我们便可拿到山下去卖，为山庄创收的同时，也可以向朝廷贡献点税额。”
“嗯，这个想法很好。”李乘风笑着说：“虽然在安阳城，我不管行政和税赋，但我也看得出你们的用心。”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怀疑，现在，李乘风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他在心里，已经完完全全肯定，这水云山庄，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所在，也可以类似于村落，和安大人口中的吃人贼寇，半点不搭杠。
第205章 我去给他说，定能说服他的
阮香香点头：“我们在安阳山上，还找到一种前所未见的材料，它抽出的丝，足以与蚕丝相媲美。”
说着，阮香香前面的柜子前，轻轻拉开柜门，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布匹。
李乘风看了，大吃一惊。
他原本只以为他们是小打小闹，自给自足，没想到，他们竟然织了这么多布。
阮香香取出一匹布，走到李乘风面前。
“这是我们开发的新品种，送给李大人试用一下。”
李乘风伸手摸了一下，其手感柔滑，看上去，色泽也很两眼，的确是非常好的布料。
“这布，真的不是用蚕丝织的？”李大人有点不可思议。
“嗯。”阮香香点头，然后将布送到李乘风的手中。
李乘风连忙推辞：“万万不可，我独自上山而来，还带了一匹布回去，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恐怕要认为我在这里和你们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
“李大人不收，他们就不怀疑了么？”
阮香香反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大人不收，反而让人更起疑心。”
“是呀。”楚慕南也道：“李大人若是担心，一会儿我给你写一张交易条，这布，算是卖给李大人你的。”
“这……不知价格如何？”李乘风问。
阮香香笑道：“现在我们还没开始定价，就定新品试用，一文钱一匹。”
“新品试用？”李乘风微微一笑：“这个词用得好。”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两文钱来：“我买两匹成么？一匹送给安大人。”
“可以啊。”
阮香香赶紧又去抱了一批出来，抱歉道：“是我没想周到。”
之后，阮香香和楚慕南，又带着李乘风去参观了机关队，生产队。
机关队，现在正在做机器。
李乘风看着那机器，问：“他们在做什么？”
阮香香道：“织布机和缝纫机，用来织布和做衣服的。”
“我刚才看见那边已经有不少机器了，再做出来，有那么多人手来做么？”
“目前山庄里人手是不够，不过，我初步设想，等开春了，可以去山下招人，又或者将机器卖出去。”
阮香香耐心解释。
“这是个好主意。”李乘风眼睛一亮：“还能解决一部分流民问题，你们若是可以，就尽量多招些人，在这个乱世给他们提供一份事做，也是功德一件。”
李乘风顿了顿，又道：“其实，我觉得你们可以不必等到开春，本来这两年旱灾，好多老百姓都外出逃荒，他们没有饭吃，日子过得苦啊。
尤其是现在又是冬天，如果没有地方收留他们，不知有多少老百姓会冻死饿死。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早点招，就尽量早点招。”
“李大人说得没错。”阮香香道：“只是我们……”
楚慕南连忙接口：“倒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如今，安大人那边，对我们多有误会……”
“这个你们放心，我去给他说，定能说服他的。”李乘风拍着胸脯保证。
楚慕南又道：“我们是可以招一部分人，但也不能招全部，那些没有入选，或是其他流寇，发现我们这一块香饽饽，恐怕会心生歹意，打我们这儿的主意。”
第206章 用铁文书
几人说着，已经走进一个房间。
“这你放心。”李乘风道：“安阳城的守军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保护城池，保护老百姓的么？安阳山归安阳城管，他们想打你们的主意，还得问问我手里的兵马同不同意。”
“但李大人总不能时刻待在山上，护着我们，若是这样，那恐怕有人会质疑，安阳城的守备军，到底是朝廷的，还是水云山庄的了。”
楚慕南抛出的这个问题，顿时让李乘风惊出了一声冷汗。
这的确是个问题。
让他们水云山庄这个时候出来招人，那就是让他们出来当活靶子。
但看见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他又觉得无比痛心。
“其实，我们水云山庄，也是可以找一些身强力壮的人，组成一支保卫队的，只是……缺少武器。”
说到这儿，李乘风忽然就明白了。
他俩跟他这儿要武器呢。
朝廷的武器库里倒是有武器，只是，私自将武器调出来，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可承担不起。
除此之外，他倒是还有一个途径，就是给他们发放用铁文书。
只是，这个文书一旦发出，若是哪天，他们用这些武器造反，那他恐怕会受到牵连。
“不需要李大人动用武器库，只需要给我们一份用铁文书即可。”
果然是用铁文书。
李乘风看向楚慕南，目光变得深邃。
只要有了用铁文书，他们就可以向朝廷购置铁矿石。
甚至还可以直接开采铁矿。
朝廷对发放用铁文书是十分谨慎的。
一般来说，每座城池会有一定数量的铁匠铺名额。
普通的铁匠铺，主要是为老百姓打造农具，厨房用品。
他们的用铁文书是普通级别的，使用的铁，主要是朝廷购买，而且数量有限。
但如果能成为专为朝廷打造武器的皇商，就可以拿到顶级用铁文书。
不但可以向朝廷购买铁，还能直接开采铁矿。
安阳城就有一位这样的皇商，不过，他们因为地位明显提升，所以，现在已经去了京城。
阮香香虽然对古代的文书不是很了解，但看李乘风突然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在末世，武器也不是每个平民老百姓可以拥有的。
阮香香看向李乘风，眼中满是真诚：“李大人，若是平时，世道没这么混乱，您也有足够的精力可以保护我们老百姓。可是现在和往常不同。我们主要是不想给李大人您添麻烦。
当然，如果能为李大人排忧解难，我们更是求之不得。”
李乘风为难道：“用铁文书这事，事关重大，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还需要与安大人商量后再做决定。你们还有别的地方要请我参观的么？”
“有啊。”阮香香笑着说：“李大人请。”
阮香香和楚慕南，又领着李乘风参观了厨房，以及修建的房屋等。
最后，两人把李乘风领到了粮库。
粮库的大门打开，李乘风从外面往里望去，昏昏暗暗的。
第207章 这么多？哪儿来的？
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候。
楚慕南率先进去，将门口的油灯点亮，然后提着那盏灯笼往里走。
“李大人请。”阮香香在门口客气说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李乘风感觉有点阴森森的，便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阮香香笑着说：“这里是我们水云山庄的粮仓。”
“粮仓？”李乘风微愣。
这个世道，还能有粮仓，着实让他好奇。
不过转念一想，以前不也有水云寨存在么？有粮仓不等于有粮食。
就算有，粮食应该也不会太多。
然而，当他穿过走廊，借着楚慕南手中昏暗的灯火，看见那堆积如山的粮食时，震惊了。
“这……这些都是粮食？”
“嗯。”阮香香指着前面一堆土豆，说道：“这是土豆。”
她又指向旁边：“这口袋里的，是稻谷，这边的是小麦，还有黄豆，花生。”
“这么多？哪儿来的？”
李乘风脑海中一闪念，脸色蓦地阴沉下来：“这些，不会是你们抢的吧？”
“李大人，你不要动不动就说‘抢’啊？”楚慕南不高兴了：“你进来的时候，难道没看见我们水云山庄的约法三章。”
是哦。
李乘风想起来了，他惊问：“那这些粮食？”
阮香香解释道：“这些粮食，其实都是安阳山的馈赠，以前水云寨的头目一天到晚就想着抢别人的，所以根本就没想到靠山吃山，到山里去找吃的。
我们来了之后，因为不抢了嘛，所以便想着靠山吃山，大家都往山上找吃的。
原本只是想挖些野菜充饥，没想到竟然找到这么多宝贝。
我们还留了种，等到明年开春，雪化了，我们就可以继续播种，这样的话，明年能收获的粮食更多。”
楚慕南将灯笼放在桌上，走过去拿起一个竹篮子，捡了些土豆放在里面。
他提着竹篮子走到李乘风跟前。
“李大人，这种土豆，味道好，又扛饿，最重要的是，它的产粮特别高，一亩地能达到上千斤。”
楚慕南拿起一个土豆，递给李乘风：“如果明年安阳城能种上这种粮食，那往后，肯定不会再发生所有老百姓集体外出逃荒的事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流民盗匪让李大人头痛了。”
“一亩地产上千斤？”李乘风震惊无比，他伸手接过那土豆，翻来覆去看着：“我以前没见过这种粮食。”
楚慕南：“也是我们运气好，大家饿急了上山里寻吃的，往常不吃的都不放过，这才发现了它，我们挖完一算，这东西的亩产量竟然这么高。”
“嗯，如果真如你们所说，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只是……”李乘风微微皱眉：“已经干旱两年了，你们就那么肯定，明年能有雨水？”
楚慕南笑着说：“这个，我们已经有了一个万全之策，李大人，你跟我们来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又带着李乘风去了山上的慕香湖。
楚慕南抬手指着前面白茫茫的一片，说道：“李大人，你看，这一块，我们已经在地步做了修补，明年就算不下雨，等这一湖的冰雪融化后，就是一整湖的水。
有了这个慕香湖，明年咱们安阳城就不怕干旱了。”
第208章 见面礼
李乘风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好大一片雪湖。
一片白茫茫的背后，李乘风仿佛看见了融化成水的湖面，以及重新恢复往日生机的安阳城。
“不错，你们做得很好。”李乘风赞叹道：“不止想着你们自己，还想着山下的老百姓。”
“其实我们也是为了自己，大家都有吃的，能安居乐业，我们的布匹才能卖出去嘛，我们的粮食，也才能够安全。”楚慕南谦虚道。
李乘风想了想，说：“安阳山上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楚慕南将手里的土豆篮子递过去：“这个给你。”
李乘风正要推辞，阮香香却道：“李大人，这个你千万要收下，这个不止是送给你，还有送给安大人的，毕竟，在安阳城内推广土豆的事儿，还需要他参与进来。”
李乘风一想也是，便接过了那竹篮子：“如果安大人同意，你们能提供土豆种么？”
“当然。”阮香香笑道：“不止提供土豆种，还免费教大家种植的方法。这个土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耐干旱，所以李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明年的安阳城，一定可以恢复往日的繁华。”
李乘风放心了。
他点点头，提着土豆篮子往外走，楚慕南和阮香香要送，却被他挥手拒绝。
楚慕南和阮香香目送他走远，阮香香看了楚慕南一眼，问：“他能给我们用铁文书么？”
古代监管太严，如果没有用铁文书，很多事都做不了。
如果有了这文书，做起事来就方便得多。
“能。”楚慕南十分肯定的说。
阮香香看着他深邃得有点可怕的目光，忽然道：“慕南，你要这文书，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楚慕南的眼睛顿时变得无辜：“我能有什么别的打算，姐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山庄能更稳固，更安全，毕竟现在流民四起，若是没有武器在手中，稍微大点的流民团来了，咱们粮库里的那点粮食，恐怕都保不住。”
……
山门口外，安庆元正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他看见李乘风出来，立刻冲上前来。
“李大人，你怎么不下令攻打，反而自己进去了，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误会。”李乘风摆手：“都是一场误会，本官刚才进去看了一圈，这水云山庄，根本不是什么贼窝，他们就是一伙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在上面安了家而已。”
“什么，不是贼窝？”安庆元看了看李乘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竹篮子上：“李大人，你不会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所以替他们遮掩吧。”
“你这是什么话？”李乘风顿时怒了，瞪着他道：“本官是实话实说，他们现在做的，都是正常老百姓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勾当。”
“那你这篮子里装的什么？”安庆元说着，就要来抢。
李乘风干脆将竹篮子送上，都不需要他抢。
“这是他们送给你我的见面礼。”
第209章 你什么意思？
“你疯了吧。”安庆元伸手一把夺过那竹篮子，然后递给身边的人。
“找找，里面是不是藏了银子银票。”
安庆元瞪着李乘风，说道：“如果让本官知道，你竟敢收取这些盗贼的贿赂，本官一定会向上面参你的。”
李乘风一脸的淡定，他微抬了下手：“请便。”
安庆元的手下拿过竹篮子，将竹篮子里的土豆直接哗啦啦倒出来，落得满地都是。
可是，放眼望去，除了一个个黄褐色皮的圆溜溜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
那手下望向安庆元：“安大人，没有啊。”
安庆元皱眉骂道：“地上的东西拿起来，用刀砍了，看看里面是不是银子。”
那手下立刻捡起一个土豆，“唰”的拔出一把匕首，用尽力气往土豆上一切。
土豆被切成两半，而他，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自己的手掌心划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啊……”那人痛呼一声。
安庆元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废物！”
李乘风看着这场闹剧，缓步上前：“安大人，你冤枉本官收了他们的贿赂，现在，你也亲眼看见了，我这里面，全都是向他们购买的粮食，你还有什么话说？”
安庆元：“……”
李乘风目光冷冷扫过那手下，冷声命令：“捡起来！”
那手下一愣，下意识看向安庆元。
然而，李乘风一个示意，他手底下的亲兵纷纷围了上来，看他们冷漠凶狠的模样，大有他如果不捡起来，就把他像切土豆一样切成两半的意思。
那手下吓得汗水都出来了，赶紧上前，把地上的土豆一个个捡起来，然后恭恭敬敬交给李乘风。
“阿衍。”
李乘风向自己的儿子李衍示意。
李衍立刻上前，从那手下手中，接过土豆篮子。
“李大人，你今天，是不打算攻打安阳山了？”
安庆元问。
李乘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安庆元：“安大人，你知道这竹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品种的粮食么？”
安庆元皱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本官怎么会知道？”
李乘风被他这句话气到了，抬手指了他半天，最终叹了一口气，把手放下。
“原来，填饱老百姓肚子的粮食，在安大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安庆元皱眉：“我们今天是来剿匪的，你收了贼寇一篮子粮食，就要包庇他们么？”
“你不要给他们乱扣帽子。”李乘风怒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一篮子的粮食，是我向他们买的，至于为什么买，那都是为了安大人和安阳城的老百姓。”
“李大人，你把话说清楚点，你这些东西，本官可不收。”安庆元急忙的要为自己撇清关系。
李乘风虽然生气，但也知道，政务方面的事，得安庆元出面。
所以，他忍着怒火，耐着性子大声道：“这种农作物，名叫土豆，它的产量非常高，一亩地能够产两三千斤，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它最大的优点，便是耐干旱，就算这两年，全国各地旱得颗粒无收，这些土豆，却依旧可以保持那样的高产量。
所以，为了咱们安阳城的老百姓，我这才从安阳山上的阮姑娘手中，买下这些土豆。”
第210章 打赌
李乘风带来的士兵，和安庆元带来的人，听了李乘风这话，都是又惊又喜，大家伙都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么说，我们明年不用挨饿了。”
“岂止不用挨饿，一亩地产两三千斤啊，产出来的土豆，岂不是堆成小山让我们吃。”
“是呀，近两年，上头发的粮饷也是少得可怜，你瞧瞧我这身体，都从一百八十斤的壮汉，饿成一百斤的小老头了。”
“……”
安庆元也是吃惊不小。
“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乘风说道：“我亲眼看见他们的粮库里面，堆满了粮食。他们还在山上修了一个湖，名叫慕香湖，今年下雪，湖里积满了雪。
来年开春，雪水融化，那就变成了一个湖。
以后若山下再有老百姓缺水，他们都可以将那湖里的水引下来。”
说到这儿，李乘风顿了顿，他靠近安庆元，低声道：“安大人，我送给你这么大一项政绩，你要怎么感谢我？”
此时，安庆元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李乘风说得没错，如果他带领安阳城老百姓种植这种土豆，缓解旱灾带来的动乱。
这的确会是一件天大的政绩。
但是，安阳山上有贼寇，这个消息是宸王殿下告诉他的。
他现在也相信上头的人不是贼寇，但他们得罪了宸王殿下。
如果，他和他们合作，种什么土豆，那可就是明知故犯的和宸王殿下作对。
那他这政绩，还能上达天听，得到上面的赏识么？
这事儿弄不好，恐怕连脑袋都保不住。
“李大人，你是校尉将军，一向是操心军队的事务的，这方面的事，你恐怕经验还不是很足。”
安庆元不紧不慢的说。
“你什么意思？”李乘风问。
“我想，你可能是被他们骗了，放眼天下，就算是最肥沃的土地，一亩地能产出的稻谷、麦子，也不过两三百斤，就你这土豆，能一亩产两三千斤，整整十倍啊。
这么荒谬的事情，就算是稍懂种田的小孩子，也知道是假的，你怎么会相信是真的呢？”
安庆元顿了顿，续道：“本官想，他们定是怕你带兵围剿他们，所以才编造了这个谎言。”
李乘风指着那土豆：“你见过这土豆么？”
“没见过。”
“既然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是假的？”李乘风冷哼一声：“你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是真是假？旱灾可怕，老百姓四处逃亡，就算是为了老百姓，也应该试一试。”
“若试出来，并没有这么高的产量，是他们欺骗了你，李大人又当如何？”
“我相信他们，像他们那样心存善意的人，不会欺骗我。”
“那如果呢？”
“如果他们骗了我，那就是我识人不明，我愿意辞去安阳城校尉一职，从此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达成了这个口头协议后，便打道回府。
回到家，李衍便问：“爹，您刚刚跟安大人的打赌，是说着玩的吧。”
“当然不是。”李乘风拍着胸脯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食言。”
第211章 除非什么？
“啊，爹，要是达不到那么高的产量，您真的要辞职？”
李衍一脸的惊诧与担忧。
李乘风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们不会骗我。”
李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尽管心里担心，但他也没有再劝说。
只是打定主意，自己要往安阳山上走一趟。
……
安庆元无功而返。
回家后，他立刻去拜见了楚紫宸，向他说明情况。
楚紫宸看见竹篮子里的土豆，问：“他真的说，这种土豆亩产量可以达到两三千斤。”
安庆元点头：“下官没有进那山庄，是李大人进去的，据说是里面的一位姓阮的姑娘告诉他的。”
楚紫宸微微颔首：“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这种粮食倒也有必要推广种植，不过……”
“不过什么？”安庆元问。
楚紫宸沉吟道：“根据本王的了解，就算是最肥沃的土地，也种不出如此高产的农作物。而且，根据本王的调查，他们在山上修防御墙，这种行为，很有占山为王的派头。
所以，本王希望安大人不要被他们的谎言所欺骗。
要将这一股贼寇力量，掐灭在摇篮中。”
“宸王殿下的意思是？”安庆元迟疑的问。
“贼寇要剿，这种粮食也要试验。”
楚紫宸说出了最终的决定。
“可是李大人不同意。”安庆元说道：“今日下官与李大人已经带人上山了，可是李大人进山庄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出来，就不肯出兵了。下官和李大人达成协议，如果这土豆的亩产量打不到两千斤，他就自请离职。”
“什么？”楚紫宸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胡闹！在你们眼中，朝廷的官，是你们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的么？还达成协议？简直是胡闹！”
安庆元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勾着脖子，说道：“下官该死，请殿下饶恕，可下官了解李大人的为人，他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这一次想要他出兵，恐怕难上加难，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殿下亲自向他下令，他迫于殿下的威望，或许会同意出兵。”
楚紫宸微微皱眉。
攻打安阳山这件事，他并不想直接出面。
他沉默一会儿，道：“你也说了，那李乘风性格倔强，如果本王出面，他不给本王面子也就罢了，就怕打草惊蛇。”
“这倒也是。”安庆元也犯了难：“可是安阳城的守军，归安阳城校尉管，若是没有李乘风点头，下官也调不动那些守军。”
“这样吧。”楚紫宸向他招了招手。
安庆元连忙探身过去。
楚紫宸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安庆元点头：“是，下官这就去办。”
……
这天以后，安阳城吹起了一股流言风。
大致内容就是，安阳山上有金山银山，还有粮食堆积如山。
于是，安阳城一代，几乎所有的流民团，都以极快的速度涌上安阳山。
第一波流民团到达安阳山，是在第三天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