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恶魔关开闰
大月氏国现在是西域第一强国，国王苏小帅去长安，声势浩大，带了四名侍妾保镖，缪拉为首的一百名火枪吐火罗侍卫，苏氏十三太保，祆教护教法王陆危楼作为保卫人员。
王晓芸、安娜随行。安娜只带了从君士坦丁堡就随行的两名侍女，王晓芸却带了十名手下，准备在长安发展波斯玫瑰组织。这两位身手也不错，王晓芸的十名手下关键时刻也是能顶用的。
一百名勤杂人员，负责驱使驼队，照顾进贡的四十匹大宛马，其实也是军中的精锐。
既然是去求亲，聘礼当然不能少了。四十匹大宛马之外，还有五万枚罗马帝国金币，大批顶级绿松石、青金石，西域珠宝，香料，各种玻璃制的宫廷用玻璃器皿，高级香料香皂，定制高级羊毛服装什么的。
小帅作为西域首富，这聘礼不能比松赞干布求取文成公主的时候少不是？
除此之外，计划中还有几十部电台，及大量现代物品，是准备一路上闲来无事，慢慢背的。去长安即使是全骑兵加驼队，也需要走三个多月，路上有的是时间。
白斯文领百官送出康居城十里，迎亲队伍开始了漫长的去长安的旅程。
永徽二年五月初六，勃律，娑勒城。
运送军火的队伍在王尼玛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将手雷和炸药包送到了关开闰的手中。
关开闰一身戎装，拔出横刀一挥，八千归仁军整队出发，开始了远征逻些的征程。
逻些就是现代的拉萨，原来叫热阿沙，是藏语山羊之地的意思。公元633年，松赞干布迁都于此，改名逻些，意为圣地。
勃律王苏阿难和国师贾达送出城十里，这次归仁军的讨伐要是成功，吐蕃的威胁将彻底消失，勃律国祚得保。苏阿难和贾达相视而笑，一起合十祈祷关将军马到成功。
十天后，列城，古象雄王国的边境重镇，现在吐蕃人防御勃律的前线。
列城距娑勒城将近八百里，中间皆是崎岖的山路，关开闰率兵十天就赶到，这几乎是行军的奇迹。
关开闰在铁门关的时候，就是专门率领奇袭队的，部下的特点就是有一副铁脚板。
到了勃律后，富裕的勃律国好吃好喝待这些上国天兵。关开闰在本地招募山民，由于既有大月氏国发的军饷，又有勃律丰厚的犒劳，士兵们吃穿不愁，条件十分优越。
然而邵树德的部下会腐败么？至少关开闰不会，条件好的结果，是士兵体力大涨，关开闰每天严格训练，身先士卒，练出了一只山地精兵。
远征的时候，训练的效果就看出来了。士兵们在山路上行走如飞，稍遇平路就上马，八千人士气高昂，意志顽强，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列城的城外。
如今列城已经被归仁军占领，并没有经过战斗。王尼玛只身入城，策反了两千守军，列城直接城门大开，迎接关开闰的部队。其余三千守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成了俘虏。
军营里，关开闰手扶刀柄，溜来溜去，“王尼玛，告诉他们，愿意投靠文成公主的，站到这边来。”
王尼玛大声呼喝。守城的禄东赞亲信已经被砍死，三千士兵犹豫了片刻，就有一半儿的人站到了两千早些投诚的士兵身边。
关开闰盯住了剩下的一千五百人，“你们都是不愿意投靠文成公主，死忠奸贼禄东赞的人喽？”
王尼玛大声翻译，余下的士兵中有人鼓噪，“禄东赞大相不是奸贼，是我们吐蕃人的英雄，我们宁可当奴隶，也不能和英雄做对。”
关开闰是武圣后人，本来就长了张红脸膛，在高原上风吹日晒，已经晒出了高原红。他也听不懂士兵们在喊什么，高大的身躯背过去，大喝一声，“动手！”
周围的八千士兵弓箭齐射，被俘的士兵们手无寸铁，纷纷被射倒。随即有士兵手持横刀，上前补刀。
一千五百人被屠杀，军营里血腥弥漫。王尼玛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其余投诚的吐蕃士兵也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王尼玛跺跺脚，“关将军，吐蕃人的规矩，俘虏最多是当奴隶，杀俘不祥，你这真是太欠考虑了。”
关开闰看了王尼玛一眼，目光凛冽，“现在这里得遵守归仁军的规矩，邵副都护的规矩。
王首领啊，咱们是去奇袭逻些的。兵贵神速，这些俘虏谁来看守啊？把他们留在这里，会不会断了咱们的归路啊？有没有人去给禄东赞报信啊？
这些全不知道，某也没空知道这些事情。某已经给他们机会了，他们不愿意尊大唐和文成公主为首领，就是取死之道。咱们在列城不做停留，马上出发！”
从列城出发的队伍达到了一万一千五百人。在列城只是吃了顿饭，带了少量补给，就继续出发，直走到天黑，方才宿营。
队伍飞速前进，三天走了三百里，为了维持速度，带的少量补给已经吃光，才将将到达王尼玛知道的另一个补给部落。
队伍只剩了一万一千人，五百人跟不上行军的速度，已经走散了，在荒凉的山路上凶多吉少。王尼玛知道关将军是为了大事成功，也不敢规劝，只是暗暗吐槽，这牺牲未免大了点儿。
这个部落是支持文成公主的，关开闰在这里修整了一天，带上食物，征收了一些损失的马匹，又征发了二百人随军，立刻出发。
留给部落头人的是一个王尼玛签字的白条，待远征胜利，加倍偿还。
从这里开始，进入了平整的高原，有了可供马匹驰骋的机会，五天后，已经饿了半天的队伍来到下一个补给点儿。
这个部落忠于禄东赞，拒绝给队伍补给。关开闰横刀一挥，“全杀了！”
王尼玛见连妇人孩子都惨遭毒手，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关将军，咱们抢了他们的牛羊补给便是，为什么要屠村？”
“你啊，这是给大唐清理清理。否则将来你们怎么统治这些不服的部落？还有，他们反对我们，就是敌人，你能保证他们不去逻些报信？”
王尼玛不能保证，看向关将军的眼神却是很不对，关开闰完全不理。自己孤军深入，八千子弟性命攸关，必须杀伐果断，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第一百八十二章 炎狼宿卫
关开闰的奇袭部队，在去往逻些的路上带着血腥一路急奔。小帅率领的大月氏使团，押着贺鲁、咥运和阎啜，以每天七十里的速度，向东而去。
一个月后，永徽二年六月初二，小帅的队伍到了平西城。望着辽阔的伊赛克湖，小帅感慨万千。
当年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带着五百多人的部落酋长而已。
仅仅一年零十个月过去，自己已经是一个拥有四百多万臣民的大国的国王。和唐朝合伙干掉了突厥人的政权，南面顶住了大食人的骚扰，还派出了奇袭吐蕃人的远征军。
这个势力的发展是有加速度的，手下人才越多，众人合力，发展就越快。只要方向对头，发展的速度是不可阻挡的。
当年从绿洲里的七个人，发展到五百多人，一直在西域流浪，脚下无立锥之地。
不是手里的冲锋枪不好使，而是没有可以信任的手下。七个人敢拿着枪去攻打城市么？就算打下来，你敢在一群陌生有敌意的人环绕下睡觉么？
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把一群有能力的人组织起来，向着一个目标前进，才是加速发展的正道。否则，即使手里有冲锋枪，也不过是一股厉害的流寇罢了。
巴波一手拉着李仁军的胳膊，一手指指点点，“那里，仁军哥哥，救我。”
巴波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本来当女王的时候，一脸严肃，成熟得一塌糊涂。如今说话的方式，退化到了儿童时代。
李仁军也已经三十一了，一米八六打大个子，牵着语出稚嫩的巴波，像一个老爸慈祥地领着小女儿。
听巴波能回忆起自己在这里救她的情景，李仁军一阵欣喜，巴波恢复有望了啊，对这次去长安见孙思邈又多了些信心。
他根本不知道，已经悄悄恢复了的巴波，还故意装傻，保持这种儿童说话的方式，不过是想更长时间享受自己的宠溺。
苏氏十三太保坐在小帅身后的草坡上，正在擦着新家伙，神使爸爸终于从光明神界给他们搞到了突击步枪。
SIG552短突击步枪，折叠枪托后，仅长50.4厘米，刚刚可以放进小帅的背包。
作为非军迷，小帅此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能放进背包的突击步枪，因为军训的时候打过冲锋枪，才很努力地搞到了手。
其实冲锋枪主要是用做巷战和护卫的武器，小帅用来做战场上的火力压制，就很勉强。
有回跟准老丈人宋老板闲聊，说自己的义子们嫌冲锋枪射程短，在攻城的时候不敢用，主要是小帅担心他们遭到城头弓箭的打击。
宋老板这个吴军师一直猜测的，小帅在“光明神界”的军师一拍大腿，“你早说啊，用突击步枪啊。”
“过长的东西无法携带过去。”
于是才有宋老板给他普及武器知识，突击步枪是怎么折叠枪托的，狙击步枪是怎么分解携带的。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意外地还是个军迷，武器爱好者。
如今义子们得到的德国造突击步枪，酋长国是没有的，不过这已经难不倒小帅。桐少在酋长国的两个老丈人，一位酋长，一位“汗”，都是有权力直接进口武器的，要什么样儿的都有。
即使是短突击步枪，用的也是步枪子弹，有效射程达到220米，十三太保们将来终于可以在战场上一显身手了。
义儿们现在是双家伙，根据需要配备冲锋枪或突击步枪。虽然其实这次去长安，他们是承担护卫任务的，能用得上的还是冲锋枪。
不过，和小帅临出发前一直和月亮公主腻在一起一样，男人玩儿枪，也喜欢新家伙，有空的时候，义儿们就拿出新枪摆弄摆弄。这到了平西城，还要去校场上试试枪，比比枪法。
小帅的大舅哥，小太阳的哥哥是平西城城主，不过他这个城主权力很有限，只负责内政。这里主持军事的是新任命的平西军军使，平西城兵马留后埃文。
红胡子埃文在焉耆就从龙，此刻侍立在小帅身后，一如当年当雇佣兵的时候。
“陛下，我的部下现在很不满，你得解决一下。”
“不满？是军饷低了，还是那些突厥族的兵嫌咱们的军纪太严？”
“都不是。我的部下里，当军官的，好多都是陛下你在可可托海收服的突厥士兵，在乌伦古湖畔跟陛下你喝过血酒，发过血誓的。
他们说，陛下你身边跟了一百个吐火罗贵族子弟当亲卫，却把对你最为忠心耿耿的突厥兄弟给忘了。他们都愿意追随在你的身边，集体向我要求，跟陛下你请求一下。”
小帅不用这些突厥人当亲卫，开始是因为当时自己的势力很小，突厥人是唯一的骑兵力量，带在身边就浪费了。
后来势力大了，骑兵也增加了，亲卫们又都配上了滑膛枪。突厥人作为马上民族，用火枪就有点儿别扭，现在还没有卡宾枪配给他们，这事儿就一直没成。
现在想来，自己的亲卫只有火枪队，没有专业骑兵，这是个短板。现在自己人和钱都不差，倒是可以增加一部分职业骑兵亲卫了。
而且这次去长安，带着贺鲁和他的儿子、女婿，也有夸耀功绩的意思。要是自己在长安驱使突厥士兵，不是更能凸显自己的功劳？
小帅挥挥手，“走，看看我这帮突厥兄弟的兵练得怎么样了，要是过得去，我就选一百名当我的亲卫。”
埃文一拳捶在自己胸口上，甲胄乱响，“多谢陛下。”
平西城面积很大，城里人口稀少，集中在河边。演武的突厥轻骑兵没有在校军场上，而是跑到了靠近两边山坡的平地。
这些自小就长在马上的轻骑兵，经过两年多的脱产正规训练，已经今非昔比，马术果然精绝，而且令行禁止。路过小帅面前的时候，集体拉满弓，一轮奔射，射出去的竟然全是火箭。
火箭射在草地上，立刻燎原，蔚为壮观，效果拔群。这是突厥人在草原上战斗的秘技，当然现在表演给小帅看，早就打好了隔离带，倒不致引起火灾。
小帅当场拍板，收了这精选出来的一百人当了自己的亲卫。这里面其实只有两个是当年一起喝血酒的兄弟，小帅亲卫的级别高，这两个突厥兄弟虽然只各带五十人，级别依然是副将。
小帅心情甚好，决定给这新来的亲卫赐名。看他们身手高强，擅使火箭，演习奔射时一个个口中呜呜学着狼叫，小帅心里冒出个名字，“火箭狗。”
不过这个名字他们一定会反对的，尽管啸天那只狗都当了狼王了。最后从小帅口中说出的名字非常威风，“炎狼宿卫。”
第一百八十三章 逻些之战
永徽二年六月二十，关开闰的部队历经艰苦，来到了逻些城外。
这个行军速度创造了奇迹，是在不携带补给，王尼玛知道一路上的水源和补给地点的基础上实现的。
有王尼玛这个内鬼，还成功地从小路绕开了象雄（阿里）、后藏的年麦（日喀则），不是打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
尽管一路上征发了不少的民兵，来到逻些城外的，还是只有一万一千人。长途奔袭，没经过训练的牧民，体能稍差的，都跟不上队伍被甩掉了。
部队在王尼玛的指点下，藏匿在逻些百里外的一个山谷里。按关开闰的意思，这就直接拿下逻些算逑，反正逻些连城墙都没有。
不过王尼玛一定要去请文成公主来，关开闰这次没有坚持。有文成公主在，战斗可能要容易得多。
另外这个山谷非常隐蔽，关开闰的部下如今疲惫不堪，战斗力严重下降，真的需要修整一下。
归仁军在山谷里静静地修整了三天，农历六月正是夏天，唐初的温度又比较高，逻些的气温尚可，简陋的帐篷就足可以抵御夜间的凉意。
三天后，王尼玛从琼结归来，带来了为松赞干布守墓的文成公主，大军出动，直奔逻些而去。
尽管归仁军的速度很快，第二天，离逻些三十里的时候，还是被逻些的斥候发现了，这对于一个万人以上的部队来说，是不可避免的。
当大军到达逻些，并没有兵马挡住去路。
逻些位于吐蕃的中心，远离所有可以产生威胁的势力，因此是一个“城墙没有墙，城门不是门”的奇怪城市。
在青藏高原上，吐蕃一家独大，根本就不需要在这里修城墙。
事实也证明了这么做没问题，现代时空的历史上，直到1910年，逻些从来没有遭到过外敌，统治者即使投降，也是因为前线失败或者形势所迫。
守城的将官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万以上的大军，在没有与边境部队发生战斗的情况下，到达这里。
吐蕃的大军都在前线青海湖一带，与吐谷浑和白兰部对抗，逻些这个大后方疏于防守，只有三千士兵戍卫。
禄东赞得知大军到来的消息，料不能敌，一方面派快马去前线调兵救驾，另一边直接将三千兵马收缩进了王宫，准备死守布达拉宫。
王宫是有高大的城墙的，历史上逻些王宫几次在内乱中焚毁，这个时候的王宫面积要比后世大得多。里面粮草充足，三千人死守的话，还是可能对抗一万人的攻城的。
关开闰的大军进城，百姓见到文成公主的车驾，纷纷跪拜，果然没有任何抵抗，直到将王宫围了起来。
兵法云，十则围之，一万多人包围三千人还是很困难的。大军只是在西面布阵，其他方面派小股部队监视，防止禄东赞挟持赞普逃跑。
实际上在短期内没有救兵的情况下，在青藏高原上逃跑是很不明智的。
这里不像中原人口稠密，在空旷的原野上，离开了根据地逃跑，很容易被追上，这也是禄东赞没有逃走的原因，还不如固守待援。
禄东赞站在城墙上，向下喊话，“哪里来的乱兵，竟敢攻击王城？待我前线大军回来，汝辈皆灰飞烟灭。”
文成公主的车驾被推了出来，王尼玛手持松赞干布的金箭，大声呼喝，“奸贼禄东赞，挟持赞普，欲与大唐作对，实为反贼。今我大唐天兵至，捉奸贼，清君侧，尔等宜早日投诚。”
关开闰的大军并没有打旗号，从西而来，禄东赞还以为是后藏的大部落联合叛变。听说是唐军，立刻严肃起来。
看属下士兵见到松赞干布的金箭和文成公主到了，蠢蠢欲动，军心不稳，当即大呼，“吐蕃对大唐向来恭顺，唐军既没有理由攻击咱们，也绝不可能上了高原咱们还不知道。
他们一定是冒称唐军，挟持公主，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禄东赞的话很有道理，手下士兵一下子就稳定下来。劝降失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假话，关开闰也没有信心在口才上超过禄东赞这个枭雄，当下一挥手，“强攻！”
一千牧民组成的民兵敢死队，抬着云梯冲了上去。云梯是在山谷里修整的时候临时赶制的，禄东赞见已经开打，退了回去。他是大相，并不是将军，还是有专门的将军指挥守城战的。
民兵有文成公主坐镇，和松赞干布金箭的加成，士气倒是很高昂，抬着云梯冲向城墙。城上立刻箭如雨下，民兵把云梯搭上城墙，开始往上爬的时候，已经损失了一百多人了。
民兵咬着钢刀往上爬，身上穿的不过是羊皮袄当皮甲而已，城上一边射箭，什么滚木礌石，也开始往下扔。
王宫一直以来守卫森严，军资充足，三千卫兵数量虽然不多，都是真正的精锐。民兵们纷纷被砸下来，又损失了一百多人，立刻承受不住，一哄而散。
好在守军人少，不敢冲出来追击，民兵们跑得到处都是，逃出了弓箭的射击范围。
这一波攻击只是试探而已，关开闰也不派人去收拢败退的民兵。他看出了守军的能力，这“吐蕃精锐”并没有表现出比自己士兵强的地方，当下命令，“正式进攻！”
这次没有用民兵，副将安永带领一千归仁军抬着云梯上了。
正规军都穿着真正的皮甲，跑得也比民兵快得多，架起云梯的时候，才损失了不到五十人。
关开闰不是不想多派士兵，只是王宫就这一段城墙好打，作战面积有限，其余的地方要先爬坡，损失会更加的大。
吐蕃士兵等着敌军蚁附攻城，一边射箭，另一批人准备好了滚木礌石。结果等来的是雨点儿般的手雷，城墙上的守军被炸死一片，发生了混乱。
安永乘机亲率士兵攻城，爬上了城墙。
观战的王尼玛大喜，以为城破。然而守城的士兵都是护卫赞普的精锐，非千泉的突厥人可比。贺鲁当年把精兵都带在了身边，守卫千泉的不过是普通部队和临时征发的牧民而已。
在手雷的打击下，城墙上的士兵死伤枕籍，发生混乱，城墙下的预备队立刻冲了上去，城墙上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其余攻城士兵正源源爬上城墙，禄东赞见势不妙，将自己的亲卫派上了城头。
关开闰的兵行军神速，但有个缺点，为了速度牺牲了防御，穿的都是皮甲。禄东赞的亲卫全员铁甲，一加入战场，在短兵相接中立刻取得了优势。
城墙上的归仁军越来越少，很快被反推了下来。
守城将军手里拎着一颗首级，大喝，“敌军将领已经授首！”
见安永阵亡，攻城士兵士气大沮，在箭雨中崩溃，无法列阵，集体逃跑，跑回来的不过二百人。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百战沙场碎铁衣（明天上架，求首订）
第二波正规军攻城失败，败兵倒是没忘了平时的训练，从两侧跑了回来，没有冲击关开闰的本阵。
这次攻城动用了手雷这种新式武器，由正规军亲自攻城，结果依旧惨败，连带队的副将都阵亡了。
文成公主不懂打仗，也知道形势不利，在马车上闭上眼睛。
赞普薨了，我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能帮娘家大唐的都已经帮了，援兵已经到了，要是还是天不佑大唐，那追随赞普而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尼玛没有那么悲观，看城墙上守军正在欢呼，担心关开闰灰心，倒是安慰关开闰，“关军使，风色不利，咱们不如暂且围困？明日再战？反正咱们兵力占优……”
关开闰摇摇头，敌军出乎意料地强大啊。看来吐蕃能雄踞一方，大唐都只能和亲安抚，是很有底蕴的。禄东赞留下看守老窝的士兵数量虽然少，但足够精锐，不得不使用备用计划了。
“我军远道而来，利于速战。若是围城久攻不下，敌军有强大的援兵，我们反而孤立无援，时间长了，敌军援兵即使没到，我们的士气也会越来越低落的，今天必须拿下王宫。”
关开闰做了决断，回手一挥，“甲来。”
归仁军是轻甲的山地骑马步兵，不代表将领不能着甲。关开闰身材高大威武，披甲也能疾行战斗，如今要亲自上火线了。
关开闰对属下吩咐了几句，按备用计划执行，随即在卫兵的帮助下穿上了铁罐头战甲，拔出横刀，回头对部下训话。
“我军孤军深入，许胜不许败。今日决战，诸军皆须用命，归仁军没有孬种，今日本军使亲自带你们冲锋，叫吐蕃人看看咱们归仁军的大好男儿。
大唐万胜！邵都护万胜！归仁军万胜！”
卫兵跟着呼喝，随即一万人跟着一起呼喝，声音震天，两次攻城失败的士气稍稍回复。
关开闰将面罩往上一推，有点儿回音的声音从面罩里传出，“擂鼓！”
鼓声咚咚，关开闰一挥横刀，“冲锋！”
五百民壮抬着云梯喊着号子冲了上去，关开闰亲率三百亲卫和民壮并行，还有二百民壮拿着钎子、锤子跟在后面，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混合编队。
吐蕃将领见刚败下去没一会儿的归仁军转眼又冲了上来，而且其中混有三百穿铁甲的精锐，为首的更是穿着亮光闪闪的板甲，知道敌人是孤注一掷了。
禄东赞亲自激励士气，“敌军技穷了，挡住这次进攻，敌军必败。”说完就退得远远的，敌军奇怪的手雷不得不防。
城上守军不停射箭，民壮纷纷倒下。关开闰的三百铁甲亲卫却是基本没事，冲到了城下。亲卫副将莫铭一声呼喝，三百枚手雷扔上了城墙。
城上守军刚吃过手雷的苦头，早有防备，都躲到了马道上、墙后面，趴在地上。
这次的手雷效果没有上次好，民壮敢死队却乘机又顺着云梯爬上了城墙。
城上守军已经改变了打法儿，放民壮们上了城墙，才出来在城墙上混战。这些民壮只是凭着一股血气，真正格斗，是打不过守城士兵的。
守将打的主意是你铁甲兵不上城，我就消耗你的敢死队，混在一起，你们也不敢扔手雷。
民壮在城头持续损失，下面的继续往上爬，这边二百工兵则开始在城墙下挖洞。
城墙是巨石垒成，锤子和钎子砸在上面叮叮当当，进展非常缓慢，关开闰手持横刀率亲兵在下面督战，后面的民壮源源不断地被派了上来。
牧民敢死队们手里一把钢刀，身穿皮袄和守城军拼命，往往要三四个才能拼掉一个精锐的守军，守城军损失了三百多人，这边攻上城的民壮已经牺牲了一千多，城头上叠满了尸体。
三千民壮溃败了一千，损失了一千，二百人在挖城，还有三百人作为工兵的后备。最后剩下的五百敢死队见牺牲太大，都是面有惧色，不愿再爬城。
关开闰横刀一挥，“有后退者，立斩！”
几个想逃跑的敢死队被亲卫砍死，余下的硬着头皮往城墙上爬。
远处观战的文成公主见攻城战如此惨烈，不由转过身去。忠诚于自己的子民被当做消耗品死在城墙上，让公主深为自责，“我派人联络大唐，是做错了么？”
王尼玛毕竟是军人，“公主，若是咱们不能统治吐蕃，将来大唐和吐蕃开战，死的人只会更多，而且是唐人和吐蕃人一起死……”
“大家不打仗，和和气气地一起种田放牧，不好么？”
“我们今天的战斗，就是为了将来能实现公主的梦想啊。”
这边王尼玛在做公主的思想工作，城墙下工兵们一阵欢呼，原来厚厚的城墙只有外皮是石头的，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挖到了土。
这个时候两千五百牧民敢死队已经损失殆尽。五百普通士兵冲了上来，继续攻城。
城上的将军不知道下面在挖城，而且这城墙要挖倒或挖进城，恐怕得好几天，只是发现攻上来的人变成了着轻甲的士兵，这就不能随便放上来了。
禄东赞的亲卫又冲了上来，作为备用军，有生力量，一下子把攻上城的士兵反推了下来。
这次由于关开闰就站在不远处督战，士兵们没有逃走，而是负伤的退后，由新上来的士兵继续爬城。
城上没有了战斗，吐蕃士兵开始往城下射箭，箭只集中到了亮闪闪的关开闰身上。亲卫替关开闰拨打雕翎，不过从天而降的箭只还是大部射在关开闰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关开闰屹然挺立，见主帅不退，新一队的五百人鼓足余勇，爬上了云梯。
守城兵要对付蚁附攻城的士兵，终于没有精力射箭，关开闰走过去看看工兵们的进程，摆摆手，“不够，继续挖。”
炸药包的力量多大，对城墙的威力到底有多少，现场谁也不知道。一定要尽量多的放，至于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关开闰只能赌。
攻城战持续地进行，士兵们纷纷倒在城头、云梯上，城下。又一队五百人被替换了上来。
士兵们比民壮勇气足得多，关开闰身先士卒，甲叶的缝隙里扎了七八支箭，还有一只破甲箭钉在他的右胸口，兀自在第一线指挥战斗，
士兵们为主帅勇气感召，嗯，也被三百亲卫督战队的横刀所慑，没有一个逃跑的，一浪又一浪地持续向城头冲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六天魔王
第三队五百人冲上来的时候，归仁军已经牺牲了一千多人，负伤的数量同等，士气开始低落下来。
关开闰大吼一声，“继续进攻！”
新一队五百人开始爬城，这边关开闰仔细看了看工兵的成果，终于向亲卫摆了摆手。
一个亲卫吹起了号角，后备的工兵抱着炸药包冲了上来，一百二十个炸药包填了进去，还有八十个实在放不进去，堆在了外面，再用挖出的石头盖上。
攻城的士兵正在爬城，后面响起了持续的短音号角，马上退下了云梯，连滚带爬地往后跑。
城上的吐蕃士兵一齐欢呼，见敌军如潮水般退去，士气大振。
敌军退出一百步，却都停了下来，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吐蕃士兵正在奇怪，只听脚下一阵闷响，随即是飞起的砂石，再之后耳朵一阵鸣叫，时间安静下来，什么也听不见了。
黑火药并没有太大的威力，没有城墙飞上天的效果，不过两百个炸药包齐爆，还是蔚为壮观。
其实飞上天空的砂石都是外面那八十个炸药包的效果，所起的作用甚微，里面的一百二十个炸药包才真正发挥了力量，城墙先是拱起，随即坍塌下来。
爆炸声响起后，关开闰没来得看效果，就领着三百铁甲亲兵冲了上去，后面的士兵见城墙坍塌，士气一下子大振，紧随在主将身后。
守军被震天的声响震得晕头转向，随即耳朵失聪，一下子混乱了，有的跪在地上，请求天神的原谅。
等守将反应过来，用手势开始聚拢士兵，关开闰领着三百铁甲亲兵已经顺着城墙坍塌形成的土坡攻入了王宫中。
城破在即，几千归仁军追随着主将杀进了布达拉宫。关开闰铁甲闪亮，带着十几支箭，宛如一只刺猬冲在最前头，横刀挥舞，没有一合之将，甲叶下不停有鲜血渗出。
关开闰领人在内宫的门口追上了禄东赞，禄东赞见事已不可为，向关开闰弯腰行礼，“某愿投降将军，为将军招降五万来援的边军。”
关开闰横刀一指，“砍死他!”
吐蕃人的英杰，一代名相禄东赞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临死目光盯着关开闰，魔王啊，年轻人不讲武德……
冲进内宫的士兵一阵欢呼，“找到了赞普！”
其余的士兵正在围剿残余的吐蕃军队，王尼玛急匆匆地跑到宫中，保护住了年仅十四岁的芒松芒赞。
关开闰站在王宫前，仰天长笑，忽然往后倒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人事不醒。
关开闰在布达拉宫的房间内醒来的时候，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了。身上各中箭之处已经清理包扎，只有左胸处的破甲箭剪掉了箭杆，箭头尚未取出。
军医小心地禀报，“关军使，这个箭头嵌入了肋骨，要取出会非常疼痛，您得忍着点儿。”
关开闰一摆手，“且慢，先放着。莫铭，给邵都护打电话，报捷。”
莫铭是关开闰从铁门关带来的亲卫，出去吩咐了几句，随即另一个亲卫背着行军电台走了进来。
捷报的电波从逻些飞到巴米扬，邵树德得报，报捷的电波又从巴米扬经康居、平西城的转接，汇报到了苏小帅这里。
小帅如今率领的队伍已经过了伊犁，来到了双河以东，艾比湖畔。
小帅去长安的路线，基本是将当年在西域流浪的时候的路线反着走了一遍，到高昌才会向东去长安。小帅一算计，这不经过焉耆了啊，不过报答孙霸的事情不能忘，到长安找机会吧。
如今这艾比湖畔，当年去伊犁的时候也是路过的。
此时的艾比湖面积达到1200平方公里以上，蓝色的波涛荡漾不息。湖边芦苇密布，天鹅、野鸭、大雁成群飞起。
湖的四周梧桐、梭梭、红柳成林，鹿、野羊、野兔、野鸡四处出没，勿忘我、千里光、紫罗兰绽放，端的是夏日好景致。
这里景色虽好，当年小帅和李大锤路过此地，却没有在此建立根据地的心思，因为艾比湖是个咸水湖，而且这里当时是贺鲁的地盘，十分不安全。
如今这里归昆凌都护府管辖，已经是大唐的内地。小帅于湖边驻足，望着万顷波涛，心怀大畅，听到逻些大捷的消息，更是振奋。
自己铁门关的兄弟果然能打，关开闰不负所托，四千里奔袭，直捣敌人心脏，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
听到禄东赞被乱刀砍死，小帅大赞。自己这个六弟杀伐果断，做得好。这枭雄啊，就不能留，否则以后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事来，那可是李世民都眼馋，想要招为臣子的英杰。
要玩心眼儿，斗脑瓜儿，王尼玛、文成公主、关开闰三个人绑一块儿，未必是禄东赞的对手。
我解决不了问题，趁刀把子在手，直接解决造成问题的人。英杰被弄死，也就是一抔尘土，吐蕃从此安定了，自己的到来，已经大幅度地改变了历史。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听小帅念出这样的名句，身后的安娜连忙记下来，望着小帅的目光充满了仰慕。
“爸爸老公，关将军虽然英勇，这战斗却是在你的指挥策划下进行的。你的战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亚历山大，一定要记录在历史上。”
“你又不是不懂汉语，把那不适当的俩字去掉。”
“好的，爸爸。”
“……”
逻些城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次战斗全歼了禄东赞的三千精锐。关开闰这边，损失了两千牧民敢死队，一千五百名归仁军士兵，战斗十分惨烈。
文成公主进入布达拉宫主政，王尼玛拿着先赞普松赞干布的金箭到附近的部落开始劝降，征召新的士兵。
文成公主在逻些城内威望甚高，到处巡视的时候，获得了民众的欢呼和顶礼膜拜。关开闰在城内带人巡逻的时候，则收获了众人的恐惧。
“关军使视人命如草芥，虽然辅助了文成公主，除掉了奸贼，可是却是令人害怕。”
“那是，听说医生拔出他胸口箭头的时候，他谈笑自若，看鲜血崩流毫不在意，大昭寺的高僧说，他是第六天魔王转世。”
“你懂什么，魔王也有菩萨的果位，只要护得咱们的安全，让文成公主的光辉能照耀在逻些，那就是好魔王。”
“我还是害怕，看他那个身形，魔王无疑，希望大唐上国还是赶紧派仁慈的将军和丞相来统治我们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当世韩白
这个年代吐蕃的绝大多数子民信奉的其实是苯教。不过由于松赞干布本人信仰佛教，还在逻些建立了大昭寺，逻些倒是佛教徒多些。
关开闰第六天魔王的外号传开了，莫铭大怒，要去大昭寺把那个乱给军使起外号儿的高僧拿下，被关开闰阻止了。
“他们愿意传就传，某跟你说，这番人啊，畏威而不怀德，有一个令他们害怕的名声是好事。把他们打疼了，就听话了。
好人让文成公主和朝廷任命的官员去做，恶人我来当。我辈军人要是被所有的对手恐惧，那才是真正的荣耀。”
“关军使，您的电话，苏大都护打来的。”
“五哥，你找我？”
“关六弟，恭喜啊，我是要问问你，若是朝廷把你封在逻些当官，你愿不愿意？”
“若是五哥和四哥想要咱们大月氏控制吐蕃，需要某在这里的话，某执行。”
“吐蕃暂时贫瘠偏远，我们有限的力量不能用在这里，吐蕃我和四哥商议的结果还是要交给大唐统治。不过你是大唐军人，立此大功，圣人肯定要升你的官儿，所以这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某是邵四哥的部下，愿意为四哥和五哥你冲锋陷阵。”
这小帅就放心了。小帅看艾比湖风光绮丽，决定在湖畔宿营，修整一天。接到邵树德的电话，就准备向李治报捷。不过想了想，还是先跟王承龙联系，商议了一番。
王副相毕竟对大唐的体制最了解，马上提出来几个可能发生的问题。
邵树德严谨肃正，向小帅汇报得十分简略，只是报告了打下逻些、阵斩禄东赞、文成公主已经控制局面等战果，很有史书的风范。
王副相听完后，马上敏感意识到，这种开疆拓土的巨大战功，朝廷肯定要树立样板，捧出个英雄。那么作战的过程越详细越好，关开闰的英雄事迹越生动越好，这样有利于争取最多的封赏。
还有，关开闰这次肯定是要火了，朝廷可能借封赏之机，把这位名将拉过去，小帅恐怕无法阻止。
小帅很满意，王承龙当了一段时间大月氏的副相，已经开始为大月氏和自己这个集团考虑事情了。不过小帅对邵树德的手段非常有信心，倒是不完全同意王承龙的看法儿。
这才有小帅直接联系关开闰的事情，听关开闰表了态，小帅开始表示领导的关心，“六弟你负伤了没有啊？还有一路上和攻占逻些的细节给我讲讲。”
“某只是负了点儿小伤……”
小帅刨根问底地和关开闰煲了个电话粥，才给长安大兴宫拨通了电话。
一天后，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归仁军使关开闰，“果毅勇决”，几千里奔袭，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平定禄东赞叛乱，开疆拓土。封定远侯，逻娑道行军大总管，权勾当吐蕃军民事务，稳定局势。
大月氏大都护府副都护邵树德，练兵有方，运筹帷幄，封暨阳县公，缚达都护府都护。
大月氏大都护府都护苏小帅，为朝廷分忧，赤诚勤勉，晋校检太傅，赐持使节。
关开闰这个行军大总管属于先上车后买票，只是个临时职务，这定远侯可牛了，关开闰平定吐蕃，就此在历史上与班超齐名。
邵树德封了县公，暨阳是他的老家，也就是现代的江苏靖江，这算是扬名立万，以后可以衣锦还乡了。
缚达城西方叫巴格达，大唐连波斯都没拿下，官儿已经封到美索不达米亚去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嘛。这是叫邵树德不要盯着吐蕃，往西南发展的意思，那里打下来你就是土皇帝。
小帅得的校检太傅纯是虚名，这持使节算是正式承认了小帅在大月氏说一不二，只是现在还没有节度使的称呼而已。
在大唐，小帅已经可以被称为“节帅”了，这算是对小帅毫不利己，为大唐做贡献的奖赏。
圣旨里还夸奖关开闰“畅晓军机，剪除凶顽，为当世韩白。”这算是为关开闰一路上的屠杀行为做了背书。
圣旨把关开闰比作韩信和白起，可不是随便拽文。白起可以坑杀四十万降兵，关开闰杀那点儿人算什么？
大唐不是搞慈善的，白左在这里行不通，哪个不服，就杀得你人头滚滚，是大唐的政治正确。天可汗的威名可不仅是靠怀柔绥靖，先得打服你。
“当世韩白”的赞誉一出，小帅有点儿隐忧，韩信和白起的下场都有点儿不妙。
关开闰名扬天下，小帅自己不擅长打仗，并不在意这个。只是关开闰的名声已经超越了直属上司邵树德，但愿两兄弟之间不要有什么隔阂才好。
长安接下来还通报了相关的其他调动封赏，都是与逻些战役相关的。
准吐蕃赞普芒松芒赞袭西海郡王爵，文成公主垂帘听政，协助关大总管稳定吐蕃局势。
封王玄策为逻些刺史，逻些军使，逻些城兵马留后，军政一把抓，带五千唐兵，两万吐谷浑义从，前往逻些主政。
封苏定方为安集大使，率三千唐军，从西域走勃律入吐蕃，节制逻些的唐军、吐蕃、吐谷浑诸军，负责彻底平定吐蕃。
苏定方就是去帮忙的，利用他的军事才能，统一调动大唐在逻些能支配的军事力量，平定所有不服逻些管辖的势力。
等吐蕃彻底平定内附，就要交给王玄策治理，同时苏定方到逻些之日，关开闰这个行军大总管自动解除，可以回大月氏了。
打下逻些只是取得了唐朝控制吐蕃的大义名分，朝廷这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才能彻底改土归流，让青藏高原成为大唐本土。
苏定方的军事水平众所周知，还是小帅的长辈，他去了逻些，关开闰就没有借口留在逻些。朝廷此举，顺手就将打下逻些，势力东探的大月氏势力又撵回了西域去。
苏定方留下的濛池都护府由萧嗣业接任都护，小帅长出一口气。
幸亏临东行前，已经做好了布置，康拂、胡惟用、吴军师、埃文占据四个关键位置，防范大唐。你看苏定方老祖宗都护的屁股还没坐热，濛池都护府这就换领导了。
艾比湖边，清风吹拂，碧波荡漾，小帅支了根钓竿钓鱼，一边消化唐朝各种任命的意图，一边跟白斯文、吴军师通话，研究各种应对的策略。
这是真正的军国大事，涉及到小帅的脑袋稳不稳当，小帅十分专注，一条鱼也没钓上来，鱼饵早就被鱼吃光了。
“报！昆凌都护府都护贺逻施求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棉花与羊毛
小帅走的路线在丝绸之路北线，离昆凌都护府首府双河一百里。这都已经过了双河了，前面就是乌苏，小帅对这个地方有印象的就是一种啤酒。
小帅并不认识贺逻施，跟他没什么交集，就没去拜访。结果人家巴巴地来拜访自己了，这是想要尽地主之谊么？
老将贺逻施胡子都白了，见到小帅，弯腰叉手，“参见陛下。”
贺逻施是都护，小帅是大都护，贺逻施给小帅行礼倒是应该，只是这叫陛下就颇让人玩味了。小帅倒是没有阻止他行礼，只是双手虚扶了一下。
贺逻施带了一百头羊，十坛浊酒，都是给小帅的部下补给犒劳的，只是略具意思而已，小帅温言表示感谢，“老将军有心了，应该去双河拜访的，没敢打扰老将军。”
贺逻施摆摆手，“哎，哪里话来。陛下建立大月氏国，复兴我吐火罗族，乃是天下吐火罗人的共主，某才得到消息，陛下从此路过，已经迎接来迟了。”
嗯？小帅仔细看了看贺逻施，果然白胡子里还依稀有些是红的，皮肤白皙，眼睛是蓝的，和突厥人样貌很不一样。
这时候的突厥人和唐人一样是黄种人，小帅一直以为，既然突骑施人是突厥的五大部落之一，应该是突厥人，没想到是吐火罗人的同族。不过因为是在草原上的一支，被贺鲁收编了而已。
小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惭愧，“老将军，无论吐火罗人、突厥人还是吐蕃人，都是大唐的子民，你我同殿称臣，理应互相扶持才行。”
小帅的话非常地官方，贺逻施只能点头称是。小帅可不想特意强调“吐火罗人优先”之类的，能众生平定，认可这帮红胡子是也有当大唐子民的资格，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宽容了。
见小帅不接“吐火罗人共主”这顶大帽子，贺逻施尴尬地笑了笑，“某忝为昆凌都护府的都护，就要为属民的生计奔波。
听说濛池都护府那边，大月氏商人设有商栈，收购羊毛，牧民多了一条生财之道。突厥人的生意陛下你都照顾，没道理咱们吐火罗人同族吃亏不是？
陛下你看能不能商量下，也派人到咱们昆凌都护府来收羊毛啊？咱们这里的过嗢鹿州和洁山州两个都督府可都是纯粹的吐火罗同胞。”
原来是谈生意的，那扯什么民族问题？你长着红胡子就要求有特权拿好处？众生平等知道么？小帅最讨厌这个特权了。
不过看老爷子一口一个陛下叫得恭顺，这么大岁数难为他了，“那你就派人送去嘛，那边的纺织厂羊毛有多少要多少，只是扩大规模有个时间问题，暂时还没将业务扩展到这里而已。
但你们要是自己送过去，我保证他们收，这样，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去找小太阳侧妃，这下放心了吧？”
“有陛下一句话，某代昆凌都护府所有的牧羊人谢过了。”
这都不是个事儿，小帅顺手就搞定了，拿出签字笔，写了个条子。
用签字笔写条子这年头儿小帅不算独一份儿，毕竟签字笔已经送出去了不少。
不过能写得这么难看，那是找不到第二家的，小太阳一定能认出来是自己写的。小帅认为，自己作为领袖，笔迹别人模仿不了是很重要的，练字是不可能练字的，这叫“苏体”。
看贺逻施老爷子千恩万谢地要走，小帅突然想起个事儿，“老将军，等下。
你们卖羊毛这个挣的钱还少啊，现在我那边正在搞纯棉纺织，你可以多种棉花，这个保证你发起来。对了，棉花就是白叠子。”
贺逻施面露为难之色，“我们这里虽然也产白叠子，可是产量和粟特人那里没法儿比。同样的品种，气候不同，在这里产量就小得多，这玩意又消耗人力，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还有这种事？新疆棉不是很有名吗？小帅不知道这里的道道，不过说到品种，小帅可有办法了。
“你在这等一天，明天早上我给你点儿新疆长绒棉的种子，拿去种，现在虽然稍晚，还来得及种一季。要成功了，我以高于普通棉花五倍的价格收购，有多少要多少。
而且这个交易要是成功了，我做主给你十只新疆细毛羊的羊羔，这种羊毛我们以三倍的价格收，以后你这里不论农民牧民就都发家了。”
羊羔现在就有，不过需要扩大种群，等以后多了，自然需要有人放牧，越多越好。
小帅的人不干放牧这种低级活儿，给羊羔这事儿反正得办，这里还可以作为鼓励贺逻施生产长绒棉的动力。
贺逻施不知道新疆是什么地方，不过听说还有这种好事儿，当即拍胸脯应允。“某回去就办，专门责成犬子乌质勒办。”
小帅留老爷子在艾比湖畔搞了次烧烤，第二天早上，拿了一背包的新疆长绒棉种子给贺逻施，老头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帅算长了学问了，原来有名的新疆长绒棉是1990年才培育成功，大面积推广的。
小帅本人刚从酋长国买突击步枪回来，还在隔离，是委托了某快递公司专机空运过来的，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送别了贺逻施，迎亲队伍继续东行，十六天后，永徽二年七月初八，小帅的队伍到了阔别已久的高昌。
这里算是自己起家的地方之一啊，留下了太多的记忆。
两年前，正是在这里，自己遇到了军师吴子仪。从此自己的队伍开始正规化，由一个商队，逐渐进化成了部落。也是在这里，遇到了月亮公主，如今那个傲娇的公主已经入了自己的后宫……
当初自己还要冒称苏氏子弟，披着虎皮吓唬人。
现在故地重游，自己已经是一国国王，正要去迎娶大唐公主。苏定方亲自认可了自己苏氏子弟的身份，当初所有吹过的牛，现在都已经实现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小帅信步溜达到了驻地旁边的市场。当初自己没进高昌的市场，这回去看看。
市场很繁荣，里面已经有了戴老板的专门商铺，高价出卖羊毛衫、肥皂、玻璃制品，还有羊毛被、榨油机、缝纫机、高级纯棉制品。
小帅正往前走，忽听前面有了争执，一个人在大声吵吵，“你们不识货就不要买，这是最高级的货物懂吗？我王海青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信于人，会骗你一个小小坐商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玫瑰部落
小帅走过去，他倒不是想看热闹，只是作为西域首富，好奇这“最高级的货物”是什么玩意。
小帅一过去，呼啦啦后面跟了一群人，又是侍女又是亲卫的，这一看就是贵人啊，围观看热闹的赶紧让出道儿来。
等小帅走到近前，就比较失望了，这卖货的一方只有四个人，打扮虽然不算凄惨，却也比较朴素，就是普通老百姓穿的亚麻布，只不过比较干净整洁而已。
小帅不是以衣帽取人的主儿，不过商人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就是没钱也要搞一身绫罗绸缎，你这一副穷人的样子，哪里会有“最高级的货物”，你也进不起货啊。
跟卖货的人吵架的已经走了。他刚才嘴损，埋汰了卖家两句，也是觉得这要价实在太高了没忍住。一般商人都是和气生财，不能和他计较，谁知道这边这位一下子就火儿了。
不管你这货是真是假，我就是问问价儿而已，你报了个高价，我买不起，我走还不行吗？谁有空跟你吵架？
看刚才发声的那个自称王海青的，红着脸，气得呼哧呼哧喘气，一看这也不是做买卖的料啊。
小帅转身就要走，一个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客官不看看么？唐人说不可以貌取人，圣人被褐怀玉，说不定我们的货物真的是好的呢。”
嗯？从穿麻衣的人口中能说出“被褐怀玉”来？小帅回过了身，仔细打量。
说话的是位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圆脸，长相甜美，初看像唐人。
不过仔细一看，头发黑色带点儿暗棕色，脸庞的轮廓有点儿立体，瞳孔带点淡灰色，短发拢在脑后扎成辫子，唐人就没有这么打扮的。
他身边站着一位魁梧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皮甲，配了一把弯刀，打扮初看像突厥人，仔细看还是略有不同。小帅在康居城见过各色各样的民族，竟然认不出他们是哪里来的。
认不出就问，小帅倒是从不自傲，“你们是……”
一直在小帅身后，像影子一样的安娜突然插言了，“我知道他们，他们是保加尔人。”
嗯？保加尔是个什么东东？没听说过，小帅就听过保加利亚，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安娜接着说，“保加尔人是阿瓦尔人的附庸，曾经在阿瓦尔人的带领下，和我们罗马帝国作战，我小的时候，看到过俘虏的保加尔人俘虏。”
小帅更糊涂了，这阿瓦尔人又是哪儿来的？根本就没听说过。
安娜看小帅一脸糊涂，笑了笑，“阿瓦尔人和保加尔人都在罗马帝国的西北面，和大唐几乎没有接触，爸爸当然不知道了。”
罗马帝国的地图小帅是看过的，还让安娜在地球仪上画过，帝国的西北面……好像是现代的巴尔干半岛，保加利亚就在那里，看来所谓保加尔人应该和现代的保加利亚有点儿关系。
在小帅印象中，欧洲包括保加利亚也没有长得这么像东方人的民族啊。好吧，古代民族和现代国家的关系一笔糊涂账，小帅也不想理清，他开始抓重点，“我看看你们卖的什么货物？”
王海青小心地捧过一个很小的瓷瓶来，双手递给了小帅，“小心点儿，很贵重的，只能闻一闻。”
黑影一闪，王晓芸神出鬼没地出现了。其实她一直站在小帅身后，可是她练的功夫和忍者接近，又是从事情报工作，有一种站在那里，不被人注意的天赋。
她一手就夺过了瓶子，远离小帅，才打开木塞，离着远远地，准备自己为小帅先闻一下，免得小帅有危险。
可是这回不用她闻了，所有的人都闻到一股玫瑰的香气，沁人心脾。
王晓芸盖上塞子，还给了王海青。王海青从她夺过瓶子就心惊胆战，后来看王晓芸行事，原来是怕有毒。这位贵人竟然有这样神出鬼没的保镖，看来身份不小，不由露出了满怀希望的神色。
小帅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卖的是什么了，确实是好东西，这个要多少钱？”
说话的女保加尔人想了想，“这个要五......不，只要三个罗马金币。”看样子是一直没开张，决定挥泪大甩卖的样子，非常地痛心。
这么一小瓶跟风油精瓶子式的玩意就要三个金币，怪不得人家嫌贵呢。众人皆是摇头，只有小帅哈哈大笑，“我给你们五个金币，我买了。”
终于碰到识货的了，王海青士气大振，眼睛看向保加尔女人，“阿夏利，咱们要不要……”
原来这个保加尔美女叫阿夏利，阿夏利偏头想了想，“请问贵人的身份？”
卖东西还问买主儿的身份？这是什么意思？王海青向小帅叉手弯腰，行了个礼，“我们不是唐突贵人，实在是货物太过贵重……”
小帅明白了，这是怕自己买不起，或者抢他们宝贵的货物。自己是那样的人么？难道会抢别人的货物？
忽然想起自己起家的第一桶金就是灭了康福的商队抢的，忽然有点儿心虚。
不过别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小帅的身份也没什么保密的，缪拉从后面转了出来。
“你们听清了，这位是持使节、开府仪同三司、校检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大月氏大都护府大都护、潞国公、突厥人的征服者、吐蕃人的征服者、吐火罗人的守护者、粟特人的奥古斯都、大月氏国国王苏小帅陛下。”
两个保加尔人都被这些称呼绕晕了，他们熟悉这种叫法儿，但不知道具体内涵，只知道来人非常厉害。王海青是唐人，倒是懂的，先是跪倒在地，“草民王海青见过大都护。”
随即叽里咕噜的用外语跟两保加尔人一顿解释，他原来是懂保加尔语的。
阿夏利用手捂住嘴巴，吃惊了半天，才发出声音，“这就是长安最近传的那个捉住贺鲁的国王？”
缪拉一脸的骄傲，“贺鲁就在营地中。”
小帅是大张旗鼓去长安的，这件事本来就没有保密。听王海青介绍完毕，阿夏利拉着旁边的保加尔男人，一起向小帅躬身，“保加尔玫瑰部落布布可、阿夏利见过国王陛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证保加利亚民族的诞生
原来那个叫布布可的保加尔男人也是会说唐话的，只是估计说的不好，因此藏拙。
这两个人不像是不懂礼仪的样子，那么就说明他们是部落的贵族，见国王不用行大礼。
阿夏利十分欢喜，国王一般都是要面子的，至少不会当众抢东西。自己的货物安全性高了不少，而且，自己一伙人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回头和男保加尔人叽里咕噜商议了一阵，最后一脸赌一把的神色，“这种货物我们还有很多……”
“我全要了！”
布布可走到摊位后面的马车前，掀开盖着货物的布，二十个坛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瓷坛很小，阿夏利小心地试探着说，“每个坛子里面的精油可以装这个小瓶子二百瓶，所以……”
“所以要两万枚金币是吗？”
“抱歉，有点儿太贵了，可这是我们部落去年全年的产量，世界上还没有别人会做这种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捡到宝了，能买到最原生态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钱不是问题，走，我请你们喝酒去，咱们认识认识。你们明年的产量我也预定了。”
货物一上午一瓶没卖出去，现在直接被土豪包圆儿了，部落的产品还成了大月氏王室专供，阿布布欢喜地收了摊子。
缪拉指挥着红胡子侍卫们，小心地抱着坛子给送到小帅的帐篷里去。这玩意一坛一千金币，侍卫们温柔地就像抱自己的娃。
小帅要请客，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方有四个人，当然是一起请了。
只有三个人和自己打交道，另一个小丫头一直藏在阿夏利的身后。这时候冒了出来，没用人介绍，行了个福礼，“安特部落公主娜塔莉亚见过陛下。”
嗯？安特部落是哪儿的？这个小丫头跟在阿夏利身后，小帅一直以为是阿夏利的女儿或者后辈什么的。如今往出这么一站，小帅立刻否决了这种想法儿。
娜塔莉亚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头儿已经不小了，快追上阿夏利了。
不过一头金发，眼睛是蓝灰的，身材夸张得一塌糊涂，是那种吉他型，上下发达而腰细的。要不是看面孔稚嫩，说成年了小帅都信。白种人都早熟，看不准年龄，没有十四五岁也不好说。
小帅没听说过什么安特部落，不过这是个标准的毛妹美女嘛。他试探着问，“小姑娘，你是俄罗斯人？”
“俄罗斯是什么地方？我们安特人是斯拉夫三大部落之一，和保加尔人一起生活在黑海西北岸，同气连理，关系很好，我这次就是跟布布可大叔和阿夏利大婶出来见世面的。”
布布可二十七八岁了，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小姑娘叫大叔没问题。阿夏利虽然成熟干练，但看上去非常年轻，居然被小姑娘叫大婶，这是跟着布布可被叫老了啊。
也许是因为她常使用玫瑰精油的原因显得年轻？实际年龄和布布可差不多？小帅对年龄这个女人的超级机密不感兴趣。
小帅自己带了厨师，不过好不容易到了大城市，当然要尝尝本地的风味，在市场旁边的酒肆里宴请了四个人。
王海青对和大都护同席感到很不自在，好在小帅亲切随和，和四人碰了几杯后，这气氛就融洽多了。
布布可一副猛男的样子，阿夏利显然是场面人儿，喝起葡萄酒都毫不怯场。娜塔莉亚这个小姑娘居然也是酒到杯干，果然具有毛子的民族天赋。
黑海西北岸到高昌万里之遥，这帮人怎么会跑到高昌来的？一问之下，居然是王海青带过来的。而且已经去过长安了，他们是从长安回来的，已经离家将近一年。
王海青喝了几杯后，兴奋起来，讲起了他的传奇经历。
王海青也是南阳人，是王承龙的老乡，不过他可不认识探花郎。他自幼贫困，没上过学，成年后就剩他光棍儿一条。
王海青人穷志可不短，不愿意在家里种地，庸庸碌碌一辈子，怀揣着发财致富，成名成家成为人上人的梦想，流浪到了混乱的西域。
在西域发财最快的是打劫。王海青虽然不读书，称不上君子，但绝对是正人，坏人是不当的。第二能发财的是行商，但他全无资本，也不行。
没当过兵，身材也不魁梧，给人当雇佣兵人家都不要。只能当个搬运工，跟着一个又一个的商队混饭吃。反正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倒是慢慢攒了几个钱。
正当他兴致勃勃地计划，再干几年，就可以自己开个小买卖的时候，天降大祸，所在商队被贺鲁手下的逃兵打劫。
人被捉了，辛苦攒了几年的钱全被抢走，在劝他入伙无效之后，匪徒们把他赶了出来。
执拗的，身无分文也不肯从贼的王海青还没等再找到工作，就被贺鲁的大军发现，强拉入伍，成了一名光荣的瑶池都督府炮灰兵。
炮灰兵是没有军饷的，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冲锋在前。王海青打的第一仗，就被真珠王子的手下俘虏，成了奴隶，转卖给了西突厥更西面的突厥分支可萨汗国。
这奴隶的日子就没法儿提，迟早要累死，王海青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走。当他躲过追兵，终于逃到西边的一个山谷里的时候，已经是饿得奄奄一息，昏了过去。
山谷里住着善良的保加尔人和安特人，布布可救了他。他已经无处可去，感谢玫瑰部落的救命之恩，就暂时留在了部落，帮部落干活儿。
王海青没读过书，人是聪明的，在可萨汗国当奴隶的时候，就学会了突厥语。他发现保加尔人似乎也是突厥的一支，保加尔语和突厥语非常接近，迅速就融入了进去。
又过了半年，连友善的邻居安特人的斯拉夫语都学会了，他成了山谷里最受欢迎的人。
干活儿卖力气，又走过几万里路，见识比在山谷里蜗居的两族人强多了。没事听他讲万里之外的大唐如何强盛富裕，成了保加尔人和安特人闲暇时候的乐趣。
这个时候，玫瑰部落研制出了新的玩意，玫瑰精油。这是酋长公子布布可的夫人阿夏利用聪明的头脑，在部落传统的玫瑰花露的基础上发明的。
这种技术可说是上天赐予保加尔人的天赋，阿夏利研究出这个，不过是自己用，也送给安特人的贵族，比如娜塔莉亚之类的贵人使用。
保加尔人是西面强国阿瓦尔人的附庸，日子过得很穷困。安特人被东面的可萨汗国欺压，两族人在阿瓦尔和可萨汗国两个强国之间苟延残喘，互相抱团儿，关系是很不错的。
两伙儿倒霉蛋儿加起来两万多人，虽然一个是突厥后裔，一个是斯拉夫人的祖先之一，在一个山谷里相安无事，互相通婚，一个崭新的保加利亚民族正在诞生。
王海青居于其中，一直想报答救命恩人。有一天偶尔发现了玫瑰精油的存在，一个大胆的，让恩人部落发财的计划，在王海青的头脑中酝酿了出来。
第一百九十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保加尔人部落居住的山谷长满了玫瑰，因此自称玫瑰部落。玫瑰部落除了种田放牧，传统的玫瑰花露一直卖给过来行商的商人，算是增加点儿收入。
现在发明了玫瑰精油，却没有出卖，只是自己用，是因为玫瑰精油这种东西好是好，可是成本太高。
一小坛玫瑰精油要五吨的玫瑰花瓣才能提炼出来。商人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收货，肯定要尽量压低货价，好卖给南面罗马帝国的贵人挣大钱。
阿夏利曾尝试过出售玫瑰精油，结果商人给的价钱，根本就不够成本的。
至于自己去罗马帝国卖？阿瓦尔人和罗马帝国是仇敌，前几年差点儿打下了君士坦丁堡。保加尔人作为阿瓦尔人的附庸，出现在罗马帝国就会被抓起来。
本来阿夏利已经绝了出卖玫瑰精油的心思，王海青出来提建议了。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罗马帝国的贵人有钱，大唐可比拜占庭人富裕多了，咱们大量生产这种东西，卖到长安去。
长安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有一百多万人，有钱的贵族富商无数，玫瑰精油要是卖到了长安，咱们不就发财了么？再也不用过这种贫困的日子。
长安虽远，不过是多走半年而已。发大财的东西，半年时间算什么？长安我去过，我带你们去。
王海青人品正直，言出必践，在两个部落里里已经建立了良好的信誉，大唐的威名也是早就传到了这里的，这是个好主意啊。
于是全体保加尔少女们努力工作，将所有能采到的玫瑰制成了二十坛精油。
在举族的期望下，怀揣着改善部落生存状态的梦想，布可可、阿夏利、娜塔莉亚、王海青这四人组成的小商队，向长安进发了。
虽然保加尔人和安特人贫困，作为高层的布布可和娜塔莉亚还是有点儿钱的。不过他们地处偏远，丝绸运到那里就成了天价，是舍不得买的，即使是高层，也只能穿亚麻衣服。
他们衣着朴素，一路上经过可萨汗国、西突厥、瑶池都督府，都没发生什么意外。
突厥人作为马上民族，对这种香喷喷的东西的价值完全不理解，以为和以前的玫瑰花露一样，值不了多少钱，没有起打劫的心思，当做普通的小商队就放过去了。
到了庭州和西州，入了大唐的内地，就更安全了。不过都走了一万里路了，不在乎再走两千里，干脆到长安去，把货物卖个最高价，岂不美哉？
到了长安，在市场上，客人都不认可这种昂贵的货物。这难不倒阿夏利，阿夏利是保加尔人里的第一才女，一路上她已经学会了唐语，对大唐比较了解了。
甚至在借宿道观的时候，读过道德经，能说出“圣人被褐怀玉”这样的话来让小帅惊艳。
阿夏利以布布可保加尔人酋长继承人的身份，以进贡的名义，将一小瓶玫瑰精油献给了天子李治。
一旦皇宫里承认了玫瑰精油的价值，这货物不就好卖了么？
李治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皇帝，自然是识货的，当天就把精油给在感业寺出家的武才人送了过去。武才人用精油加花瓣沐浴后，身体芬芳无比，令李治龙颜大悦。
回头就准备下旨，让皇宫多买点儿玫瑰精油，眼看阿夏利的计划就要顺利实施了。
这个时候讨厌的人出现了，同中书门下、燕国公于志宁上奏，坚决反对李治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
这李治还没下旨买呢，于志宁怎么就知道了呢？这是王皇后告诉他的。
王皇后得知李治得了新式的精油，不给自己，竟然巴巴地给在感业寺出家，名分都没有的小三送了去，还留宿在了感业寺，嫉妒心大起，发誓说什么也要搅黄这件事。
于志宁是帝师，先皇给李治留下来的重臣，位列宰相，李治不敢不听他的话。马上收回了成命，取消了皇宫的订单。
这也就罢了，李治不买，还可以想办法卖给别的贵族富商。
结果第二天上朝，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两个老家伙听说了这件事，当庭把李治教训了一顿。
咱们现在和车鼻可汗、阿史那贺鲁两线同时开战，经济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圣人你竟然要开始奢侈享受了，这万万不可，什么“昏君”、“亡国之兆”这种严重的话都说了出来。
被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指着鼻子骂了一顿，李治窝火无比，气没处撒。这玩意你们不让我用，那就谁也别用。玫瑰精油是祸国殃民之物，长安谁也不许买。
这万里迢迢好不容易运到长安的货物，竟然因为宫廷斗争被禁售了，真是祸从天降。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只好回西域了。西域富商甚多，即使卖不出在长安的顶级价格，也聊胜于无。
然而回到了高昌，人家也是不认这种东西的，几个人正在发愁。
这次行商是王海青提议的，结果铩羽而归。现在连盘缠都快用光了，刚才那个埋汰精油太贵的商人赶在了王海青的气头儿上，一直老实的王海青终于忍不住火儿，和人争讲了起来。
听王海青讲完前因后果，小帅哈哈大笑，“现在没问题了，这种高级货我认。这批货我两万金币吃下，再给你们一万金币做定金，明年的货我也都要了。”
小帅是西域首富，当然是不差钱的。康居王宫里的金币银币堆积如山，还没有投资出去。
这玫瑰精油是高级货，用一滴两滴，就足以沐浴一次。这一罐子就够两个人用一年了。小帅后宫才十个人，本来用不到二十罐的。
不过小帅之所以认识保加利亚玫瑰精油，却是从现代知道的。现代普通的玫瑰精油比较便宜，但最好的保加利亚玫瑰精油是黄金价格的五倍，只有极其有钱的女大款才用得起。
污姐就恰好是这么个女大款，又是懂享受的，给小帅安利过保加利亚玫瑰精油，特意向他展示了保加利亚货和普通精油的区别。
不过即使以污姐的身家，也不舍得多买。熊妹跟她要一两滴，都心疼得什么似的。宋可儿听说了这件事，找老爸要，被宠爱他的宋老板头一次骂了一顿，“你这是要老爸的老命啊。”
宋老板现在身家亿万，只给女儿买，其实是买得起的。不过老爸我要是买了这玩意，你知道有多少人要跟我要么？这一下子就得把老爸我搞破产。
小帅知道这种情况，所以包了保加尔人的玫瑰精油，其实大多数是打算运到现代送人的。毕竟他在大唐这边，贵为国王，钱已经成了数字，比在现代豪富得多，大批买也买得起。
污姐得送吧？熊妹得送吧？宋可儿得给吧？邵学海、隋老板得送吧？他们虽然是男人，可媳妇需要啊。
尤其是宋老板，对自己那么好，他的需求最多，小帅决定每年送给他五六罐，还不一定够。
小帅正盘算着怎么分配每年的玫瑰精油份额，喀丽丝走了进来，面有难色，“主人，那个，那个，你说的三万金币，咱们手里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钱……”
嗯？不仅小帅奇怪，阿夏利、布布可、娜塔莉亚、王海青一起向小帅看了过来，面带怀疑之色。
第一百九十一章 义气泰山重，千金如鸿毛
白斯文一直还有着小帅王宫管家的身份，小帅内库的钱是他管的，喀丽丝则负责其中最贵重东西的保管。
自从小帅当了国王，这钱就已经没数儿了。而且建立了纺织厂、玻璃厂什么的以后，这钱的数目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小帅自己不擅经营，白斯文国务繁重，也没有多少精力打理，小帅其实缺个专职的王宫管家，来负责投资管理他的财产。
不过大月氏国初立，还不到两年。军事、政治、外交、科技上有无数的大事每天要决断，小帅一直没空管自己的钱，也没找到能力足够又可以完全信任的王宫管家。
金币银币就像小山一样堆在王宫的仓库里，反正够用，小帅作为甩手掌柜的，只管花。
这次你说什么？我这个西域首富拿不出区区三万金币？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两年前戴挺这么个商人就在高昌这里投资我，都能拿出五千金币，你说我堂堂大月氏国王没有三万？
喀丽丝一笑，“主人你是不了解，咱们钱自然是足够的，可是并没有带那么多。咱们总共带了七万金币，其中五万是给大唐公主的聘礼。
咱们计划给圣人和王公大臣们的礼物都已经准备好了。金币价值太高，平时的花销，用金币不好结算，都是用银币和绢，这备用的两万金币已经足够多了。
等回西域的时候，金币是带不回来的，要换成绢。要是带得金币太多，花不了，那么多的绢运起来太费事了。毕竟公主的嫁妆一定会很多，运起来就更麻烦了。”
布布可四人这才明白，自己这些人的怀疑是看轻人家国王的豪富了。
没带那些金币，是因为“钱太多，回程的时候搬不动。”毕竟金银不得出关，绢又体积较大，还有人家媳妇的陪嫁太多……
咱们保加尔人和安特人什么时候能有这个烦恼啊？大唐实在是富裕得让人羡慕。
小帅想了想，“这样吧，我先给你们两万金币，这算是货钱。明年的定金我写个条子，你们回程的时候去康居城找白斯文要。
来的时候你们走的碎叶城吧？往南绕下康居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其实你们还有个更好的办法，市场那边戴氏商会的铺子也是我们大月氏国的。
你们可以在那里拿价值一万金币的货物，都是好卖的东西，回程一路销售，还能多赚不少钱，就不用绕道康居城了。”
插嘴提建议的是喀丽丝，王海青摇摇头，“我们走的路线不是丝绸之路的主线，虽然也有商人，但主要是可萨汗国的。
我们两个部落一直被可萨汗国欺压，要是我们带了太多的货物，一定会被他们抢走的。所以我们只能要好隐藏的金币，比较容易蒙混过关，我们宁可去康居城绕绕路。”
阿夏利转了转眼珠，“戴氏商会的商栈我去看过，规模很大，一定有许多银币和绢吧？我们可以要那个，然后在高昌换一些丝绸运到康居城，还能赚一笔，最后在康居城全换成金币。”
看来这几个人里，阿夏利是最有经商头脑的。商栈出了酒肆门就是，小帅和喀丽丝领着四人到了商栈。
商栈里本来就既有东面来的丝绸，又有康居来的新货物，还屯有一定数量的绢和银币。
阿夏利筹谋了一会儿，直接要了商栈价值一万金币的丝绸和瓷器，这基本就把商栈东方来的货物搬空了。
又要了价值一万金币的银币和绢，准备拿这个去市场上大肆采购其他家的丝绸瓷器，同时购买骆驼，雇佣护卫和脚夫。手里有了钱，一个正规的大商队成立了。
这样喀丽丝只要再给阿夏利一万金币就可以了，手里还能有点儿备用的金币，虽然实际上基本没有花的机会。像这次碰到保加尔人的事情，是那么容易的么？
至于商栈货物、现金不够了，自然会从附近的商栈调用，小帅只负责当大股东，活儿都是戴老板的人干的。
本来这就要各分东西了，王海青突然向布布可一抱拳，“天幸遇到大都护，精油终于卖出去了，还建立了长期的合约，某要留在大唐，咱们就此别过。”
王海青要留在大唐，这是正常要求，阿夏利和布布可叽里咕噜商议了一阵，回头看向王海青，“这次多亏了你，咱们的梦想才能实现，我们分你五千金币作为报答，希望你不要嫌少。”
王海青摇摇头，“某促成这件事，是为了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希望让保加尔部落过上好日子。
某要是拿了五千金币，你们赚的就少很多，这可是部落一万多人的救命钱，拿这个违背某做人的原则。
某也不跟你们客气，某收下一百金币作为跑腿的费用，足够某搞一个小商队，开始事业了。山高水长，咱们就此别过。”
三人推让了一会儿，王海青执意不肯要更多的钱。最终还是只拿了一百金币，转身飘然离去。
没走多远，听到后面小帅的声音，“王义士留步。”
不是谁都能被小帅称为义士的，此前只有王尼玛一个人而已。
小帅旁观了这场奇怪的推让，对五千金币这笔巨款，穿麻衣的双方居然都没有看在眼里，极力推让，真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小帅自己，当年都不客气地收了戴挺的五千金币，这王海青知恩图报，有原则，不贪财，实在是太难得了，小帅不由起了爱才之念。
“王义士，我看你可不像是能做好买卖的人啊。这做生意要锱铢必较，脸厚心黑，义气是要不得的。
我们大月氏国初立，非常缺少可靠的管理人员，我想邀请你加入大月氏国公务人员的团队，不知道王义士有兴趣么？”
小帅的话非常地现代风，王海青理解了半天，才明白这是大都护要提拔自己当官。他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下去。
“大都护，当官某当然愿意，可是某不是那块料啊。某字都认不全，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岂不是耽误大都护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原则，连官位都不栈恋，小帅更是欢喜，“当大月氏的官，最重要的是人品好，字不认识，可以再学啊。”
旁边没走的阿夏利赶紧给王海青加码，“陛下，王兄弟很聪明的，半年就学会了保加尔语和斯拉夫语，一定能当好官的。”
小帅呵呵一笑，“我给你写个推荐信，你拿着去康居城找白斯文。先到县学去学一两年，要是愿意继续学还可以进入府学进修。要是不愿意，识了字，会了算术，就可以加入公务员队伍了。”
王海青单膝跪地，“多谢主公赏识，王海青愿为主公肝脑涂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关
王海青的起点低，但是由小帅亲自提拔，简在帝心，将来是肯定会平步青云的。
能当官谁愿意当商人？王海青当即和布布可三人去了市场采购，准备随着保加尔人的商队去康居。
小帅这边离了高昌，往东而行，直奔长安而去，前方就是小帅没走过的路了。
随着队伍渐渐往东，见到的面孔里，红胡子蓝眼睛的吐火罗人骤然减少，黑发黑眸的汉人逐渐增多。
小帅心中感慨，这才是自己熟悉的父母之邦。自己在西域久了，身边大多数都是红发蓝眼，金发碧眼之辈，即使有黑发黑眼的，也是桀骜的突厥人。
陡然见到这么多汉人同胞，心中顿感无限亲切。
这期间那二十坛保加尔玫瑰精油都被小帅搬到了现代安全地存放起来，只是灌了几小瓶回来给随队的安娜、王晓芸及四位侍女用而已。
这玩意对小帅这个富豪来说也有些过于贵重，要是半路打碎个一坛两坛的绝对会肉痛。
其他几女都是非常喜欢，几乎每天使用，即使没有沐浴的机会，也要混在洗面奶里使用。
什么？大唐有洗面奶？这个，原来有没有不知道，小帅来了就肯定有了，还是塑料瓶装的，仅限大月氏后宫使用。
只有王晓芸，除了给小帅侍寝的时候用一下，平时基本不用。她的工作重在神出鬼没，要是走到哪里香风扑面，就没办法隐身了。
小帅不像李治这个明君，整天有大臣在身边念叨要勤勉简朴。他是垂拱而治，只是紧紧抓住兵权，连重要的财权都是靠外戚的。
所有需要辛劳的地方，都有一群兴致勃勃理想远大的臣子愿意主动承担。小帅的任务，就是不停地搬运现代物品，缓慢而坚定地提升大月氏的文明水平。
小帅每天忘不了的，就是轮流给吴军师、骆公子以及各个军使打电话，关心一下，了解下情况，时刻保持在军方的存在感。
由于玫瑰精油的存在，小帅宿营的时候召见后宫的时候就多了点儿，起床就晚了点儿。李治说这东西祸国殃民，其实也没说错。
队伍顺着河西走廊一路东行，因为玫瑰精油的原因，小帅的队伍走得就慢了些，于敦煌进入玉门关，经酒泉、甘州，与八月初十才到了凉州。
凉州即现代的武威，是西北地区除了长安外最大的城市，东晋十六国时期有五朝建都于此。地处丝路要冲，佛寺密布，人文荟萃，即使小帅在现代的时候没啥学问，也读过凉州词。
到了大城市，修整一天。小帅没什么文学水平，不像骆公子经过这里的时候找文人宴饮，而是跟着四个侍女去拜佛，之后去了廖海荣的家。
廖海荣跟着骆公子仗剑去了西域，就此杳无踪影，家里人都十分担心。如今小帅到来，给廖家送了一份厚礼，基本上廖家以后就是西凉第一富豪了。
廖家人心中惴惴，担心这是买命钱。小帅直接叫通了电话，让廖海荣跟家里人煲了一个时辰的电话粥。
廖家人得知廖海荣在西域得封高官，已经坐上了十将的位置，正牌儿的将军了，心中大定。又听说廖公子已经有了四个红头发的吐火罗侍妾，三个已经怀孕了，廖家有后，更是欣喜。
不过廖海荣并没有正式成婚，他还看不起西域的女子，要等封侯了，回来娶五姓女。
廖老爷子倒是不急，李世民就有四分之三的鲜卑人血统。大唐人态度开放，对这个倒是不很在意。只要有孙子就好，胡人血统不打紧的。
老爷子劝他多在西域立功，为明君苏陛下奋斗。男人有了事业，即使三十岁，五姓女也一样娶，没有事业，普通汉女也娶不来。
小帅感叹，这廖公子是打炮专家，炮打得准，其他方面也一样靠谱，比自己动作可快得多了。
小帅高度赞扬了廖公子仗剑西去的豪情，称和大食人的战争在即，廖公子立功封侯是可以想见的事情。而且炮兵司令不用冲锋陷阵，对方又没有炮兵，几乎毫无危险。
廖家感慨万千，当初那个口若悬河的骆公子居然不是骗子，那个谁说咱家廖大郎是被骗走的来着？看我凉州首富用钱砸死你。
从廖家宴饮归来，小帅对廖海荣的忠诚是有底了。保持手下将领的忠心，这是他这个国王最本职的工作。
刚到营地，手下来报，邵副都护来电。
邵树德的报告一如既往地简洁，“我军已然解决了从前线回援禄东赞的五万吐蕃大军，吐蕃大势彻底稳定。”
小帅一直对四哥的肃正严谨不大习惯，这恐怕改不了了。不会吹牛就凭实干的人，恐怕也只能在小帅手下得到重用，掌握实权。
小帅得向李治吹牛去啊，不得已又直接接通了关开闰的电话，了解详情。
原来当初禄东赞派人去前线调兵回援，八百里加急，使者跑死了五匹马，四天就到了青海湖畔，报告完毕就昏迷了过去。
不过回军的速度就没那么快了，大军在高原上以最快速度行军，四十天才接近逻些。
逻些没有城墙，关开闰也不想死守王宫，直接领兵迎了上去。
关开闰带到逻些的八千勃律子弟已经只剩下了六千多。不过这些天，最忙碌的是王尼玛，持着松赞干布的金箭四处游说，劝服了所有附近的部落。
目前已经获得一万五千部落义从，一万新征士兵，关开闰身后有了三万多士兵，能不能打不说，这数量上已经不是很吃亏了。
不过武力只是政治解决的基础，现在的主角不是关开闰。王尼玛越众而出，将禄东赞腌制好的人头挑了出来。
援军来晚了啊，吐蕃众将皆茫然不知所以。这个时候文成公主的车驾出现了，旁边还挂着松赞干布的画像。
见到前赞普的画像和文成公主本人，有一万吐蕃边军当时就跪了，是真的全体跪倒。
文成公主给吐蕃人带来文明，在吐蕃人心中享有崇高的威望。她一出面，一万边军直接投靠了过来，战场形势已经势均力敌。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王尼玛封侯
待王尼玛手持松赞干布的金箭，历数禄东赞不尊先赞普遗志，妄图独立，与大唐开战的罪过，又有一万人表示服从先赞普金箭的调动，战前投诚。
这松赞干布与大唐盟好，被圣人封为西海郡王、驸马都尉的事情，是人尽皆知的。不管心里是不是想唯我独尊，反正表面上是绝对服从大唐的，王尼玛的话从逻辑上没有任何毛病。
当然其实松赞干布最初是率兵去打大唐，想武力求取公主。后来被侯君集和牛进达暴揍了一顿，才老实地称臣求和的事情大家都选择性忘记了，不管怎么说他后来不是服了嘛。
禄东赞已死，王尼玛说他违背了先赞普的遗志，禄东赞再冤，也不能反驳，松赞干布也不能出面反驳……
这个时候战场形势从人数上已经是关开闰这边占优。吐蕃边军连续两支万人队反正，士气一下子跌倒谷底，剩下的三个万人队首领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争吵的结果，一个万人队的首领表示，文成公主和禄东赞大相都是我尊敬的人，你们掐架，我谁都不帮，我领人回家放羊去，当场就撤兵回自己部落了。
剩下两万人是禄东赞的死忠，准备跟关开闰斗争到底。
关开闰调动士兵，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两个万人队的首领为了听谁的指挥又争执了起来，后来发展到互殴，然后两个万人队自己打了起来。
关开闰哭笑不得，我这边五万人在旁边看着呢，你们自己两万人掐起来真的好么？
这就是王尼玛当初和小帅说的好时机了。禄东赞刚刚掌握大权，手下人心未附，还没有整合好。他活着，大家都听他的，禄东赞一旦身死，手下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最后的结果，两个万人队首领争先恐后向文成公主投诚，要求只是把对方干掉。关开闰带着大军前来，一箭未发，气势汹汹而来的吐蕃边军便土崩瓦解了。
小帅听完过程，沉思了一会儿。这场对吐蕃边军的战斗根本就没打起来，完全是最初策略上的胜利的体现。最大的功劳其实是文成公主的，然后就是王尼玛这位义士的功劳。
关开闰即使有功劳，他已经封赏过了，增加的功劳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文成公主是皇室成员，江山就是她老李家的，她的地位已经封无可封。于是小帅这次报功，就把突出王尼玛的贡献放在了首位。
封一个公主的侍卫首领，李治都不用跟宰相们商量，反正王尼玛又没有带兵和从政方面的能力特长，不用封实职。
李治叫人查了下王尼玛的资料，这都是在朝廷留过底的。直接封了王尼玛东阳县侯，食邑千户，授永业田一千四百亩，赐绢万匹。
王尼玛还是侍卫首领，不过级别一下子升到了从三品。赏赐送到了王尼玛的老家东阳县，也就是现代的浙江金华。王尼玛人在逻些，已经算衣锦还乡，家人和家族获得了足够的荣耀。
让王尼玛这样的爱国义士能得到应得的荣誉和财富，小帅自己虽然什么也没得到，还是心情甚好。在凉州修整了一天后，大队继续往东而去。
出了凉州，小帅自省了下。自己是去迎亲的，虽然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要娶的公主长什么样儿，甚至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毕竟是去娶老婆的，还是正妻。
要是在路上因为宠幸侧妃和侍妾耽误了赶路，万一传出去这名声可不好听。玫瑰精油虽好，来日方长。于是苏陛下又切换到了明君模式，早睡早起，加快了行程。
已经到了这里，路就相当好走了，补给也便利。一路经兰州、秦州、岐州，于九月初一，终于到了长安西面的渭水河畔。
这里小帅相当地熟悉，毕竟西边不远就是自己的家乡兴平，这个时候叫始平，自己在这里一直生活到高中毕业。
小帅昨天晚上就是在始平宿营的，拜见了自己的另一位先祖武邑县公苏庆节，领着侧妃、侍妾们给苏氏祠堂磕了头，临走留下了五千金币和一些现代用品。
老苏家现在不缺钱，苏定方在西域立下大功，圣人封赏甚厚，小帅给钱苏庆节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看着led灯、平板电脑、投影仪、淋浴器、充电宝、蓄电池、太阳能充电器、各种奇怪瓶子的化妆品、沐浴露以及好几十瓶茅台目瞪口呆，对这个不知哪儿蹦出来的后辈的来历充满了疑惑。
小帅还留了一部军用电台给苏家，苏庆节直接和苏定方联系上了。
老爷子现在带着三千大唐精锐已经到了象雄，正向逻些赶去。苏庆节拿着小帅送的地图，看着象雄的位置摇摇头。这个世界变了啊，突然变得自己快不认识了，好在促成这种改变的姓苏。
小帅身后现在多跟了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这是苏庆节的女儿苏锦莲。
小帅对这位长自己六十三辈儿的祖姑奶奶非要跟着自己感到非常烦恼。小丫头出身将门，自小舞枪弄棒，苏庆节也不怎么管得了她。
看小帅这个西域大都护跟自己也称长辈，苏锦莲快活得不得了。好了，你是我的晚辈，那就得听我的，必须带着我去长安玩儿，我还要跟你去西域打仗。
你跟我去长安玩儿也就罢了，你都十五了，眼看就要出嫁，大月氏再没人才，也不能用你个小丫头打仗啊。
跑西域去不能马上回来吧？来回恐怕好几年，以后你嫁谁去啊，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苏锦莲一手就拎着小帅的后脖颈子把小帅提了起来，“姑奶奶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国王，得封我个大将军，我要阵前杀敌。”
小帅说不服这位祖姑奶奶，连打都打不过，只好找苏庆节求救。
苏庆节笑眯眯地，“锦莲这丫头太野，长安将门的公子们都不敢要，她也看不上。
去了西域倒好，你给找个合适的大将或者国王什么的嫁出去联姻，还能增加咱们苏氏的势力，锦莲的终身大事就拜托你了。”
看苏庆节一副终于解脱的样子，小帅无语。老祖宗你这女儿教育的有问题啊，然后就把问题推给我了，自己这责任大了啊，自己上哪儿找敢娶这位武艺高强的姑奶奶的人去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咸阳桥上雨如悬
小帅到了咸阳桥畔，就有朝廷的人接洽了。李治为了表示对小帅的重视，直接派了鸿胪卿迎接。
鸿胪卿叫高延寿，是高句丽降将出身。可见朝廷关注的重心一直就是高句丽，大概想着让这位高句丽籍的外交人员受降呢。意外拿下吐蕃，不过是因人成事，全靠小帅的努力。
小帅的聘礼在这里就全交了出去，大批武装到牙齿的部下是不能进城的，被高延寿安排到了城外的军营。
贺鲁等三个俘虏也留在了这里，他们是准备被献俘昭陵的，昭陵就在此处西北面不远的九峻山。
小帅带进城的包括四个侍女，姑奶奶苏锦莲，侧妃安娜和两个拜占庭侍女，王晓芸和十名手下、十三太保、护教法王陆危楼、李仁军和巴波及五名随从。
缪拉领着五名吐火罗亲卫，五名炎狼宿卫，二十名“健仆”赶着几辆马车跟在后面。
铁甲和长兵器是不能入城的，吐火罗亲卫和炎狼宿卫都只是身穿皮甲携带了弯刀。十三太保则头戴贝雷帽，身穿防刺服，各自佩戴了一把特种兵匕首而已。
至于后面车里拆成零件儿的冲锋枪，侍女腰间的手枪，是无论如何和“武器”联系不到一起的。小帅最大的武力依仗陆危楼，根本就不需要武器。
本来藩王见驾，是要到鸿胪寺学习礼仪的，小帅则免了。
一方面李治想尽量把这次觐见当成自己的属下“大都护”的觐见，而不是藩王。另一方面，小帅已经有了太傅的称号，是可以和皇帝坐而论道的三公，不需要给圣人行大礼了。
从高延寿的口中，小帅才知道这次朝廷给自己选的公主叫李瑶，是虢庄王李凤的长女，今年十二岁了。
李瑶？这不是跟小太阳同名？可太凑巧了。不过，小帅突然反应过来，十二！小帅表示这不行啊，根本还未成年啊，这不是害我么？
高延寿安慰小帅，“大都护，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当年清河公主才十岁，就招了程怀亮当驸马，这十二已经不小了。”
程怀亮是程咬金的次子，小帅表示，你们老程家不愧山大王出身，真的是牙口好，太敢下笊篱了。
高延寿接着解释，“朝廷是参考了李仁辅的汇报。大都护的后宫都是人间绝色，最新入宫的侧妃波斯公主更是美艳无双，有‘月亮公主’的美誉。
所以为了你们以后夫妇和谐，公主不至于被大都护冷落，特意挑选了姿色最好的公主给你。”
啊？原来是李仁辅这个家伙搞的鬼，我好色的爱好是传遍长安了么？我是那样儿的人么？嗯，好像是。
不过这“姿色最好”要得，我都准备为国捐躯，咬牙娶个差一不二的就行了，有了李仁辅的小报告儿，朝廷挺体贴啊。
大不了像可儿一样先养成着，等公主长大了再同房。难道我入了洞房，你们还能管我是不是下家伙么？
要是真有传说中嬷嬷太监什么的敢干预，我把他们撵出去。李治这个大舅哥难道还能因为我收拾太监、嬷嬷什么的就怪罪我么？
小帅可不是明朝被公主娶的可怜驸马，是手握十万重兵，称雄西域的大军阀，地位当然不一样，反了你们了。
小帅非常喜欢和高延寿谈话，因为高延寿这个高句丽人的口音和小帅的普通话差不多。来了唐朝两年多，总算找到交流最方便的人了，尽管小帅老家在始平，实际上算是长安本地人。
一般的朝觐的西域国家的使节和藩王进长安，是安排在鸿胪寺馆居住的。
小帅被认为是唐朝官员，不能进鸿胪寺馆，圣人特意在朱雀大街东面的宣阳坊赐豪宅，反正马上要封驸马都尉了，算是加入了皇族序列，皇帝大舅哥愿意赏赐，谁也拦不住。
自己这就算在京城核心区有豪宅了，这应该是全世界地价最高的居住区，换算成现代的价格是不是得有二十万一平？
而且有钱也买不到，需要行政级别。小帅这个校检太傅是正一品，已经是官员的顶峰，当然是住得的。
高延寿交代了一番，就匆忙地回去了，领着小帅去豪宅休息的工作交给了手下的小吏。
鸿胪寺的工作几乎是大唐官员里最忙的。大唐之强，冠绝天下，和三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有外交关系，每天来朝觐的使者络绎不绝，万国衣冠拜冕旒在高延寿这里，体现得最明显。
天空飘起雨丝，鸿胪寺小吏体贴地为客人送上了油纸伞，小帅领着众人打着伞上了咸阳桥，渭水就在自己脚下，侍卫牵着马跟在身后。
就要进长安了，市内是不允许纵马奔驰的，要打五十板子，传递军情的公务人员除外，当然牵着马慢行则没有问题。
小帅小时候是常来这里玩儿的，不过那个时候这里的桥已经更新了多次，叫一号桥，是悬臂梁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不过位置还是这个位置。
穿越千年，这脚下坚固的石桥都能坍塌，只有渭水依旧，望着熟悉的渭河，小帅心中的两个世界渐渐重合，难得诗兴大发，“咸阳桥上雨如悬，万点空蒙隔钓船……”
咦？桥西面那一群人是干什么的？
小帅这一行人已经算是大股的了，那边居然也不少，聚集在咸阳桥边停留。
等小帅走过去，鸿胪寺小吏看了看，小声禀报，“是卢国公程知节远行，子侄辈来送的。”
程知节？那不就是程咬金么？名人啊，如雷贯耳，这次讨伐贺鲁的行军大总管，老祖宗苏定方的顶头上司，可惜没在西域见面，在这里碰见了，一定要拜见一下。
小帅是太傅，论理比程咬金官儿大，不过人家是上了凌烟阁的开国元勋，又已经六十多岁了，这可是小帅自小的偶像之一，拜一下是应该的。
小吏上去沟通了一下，小帅走了过去，一躬到地，“后生小子苏小帅拜见卢国公。”
程咬金赶紧还了半礼，“大都护到来，是某的上官，折煞老夫了。大都护要当驸马了，老头子却要远行，不能给你贺喜，礼一定会到的，大都护莫怪。”
“程公是家祖的老上司，大唐的开国元勋，我作为后辈，拜见是应该的。”
两人客气了一番，小帅抬起头来，开始打量这位鼎鼎大名的历史名人。
第一百九十五章 顶级人才
首先，小帅面前的程咬金绝对不是什么蓝靛脸红胡须，也不是大脑袋。身材确实高大，不过年过六旬，已经变得很瘦削，花白的胡子，一副慈祥老人的模样。
也没有骑什么大肚子蝈蝈红，仆从甚至没有牵马，一辆马车等在旁边。
小帅不认为程咬金是浪得虚名，人家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开国国公，只不过征战一生，英雄迟暮，体格已经不行了。
“程公这是要去哪儿啊，何以如此匆匆？”
“唉，人老了想在家享两天福也不行，圣人刚封了某岐州刺史，这就上任去也。”
唐初的岐州就是现代的宝鸡，小帅从西来，不久前刚从那儿路过，倒是不太远。
不过程咬金可是从一品的镇军大将军，做过好几个地方的大都督，怎么降职当了个从三品的刺史？看老爷子面色并无不满，还隐隐有点儿得意的神色，似乎又不是坏事。
小帅情商尚可，没敢问人家为啥被降职了，只是安慰，“程公一生为国操劳，是我辈楷模。道左相逢，也没准备程仪。缪拉，拿二十瓶茅台酒来。”
真正的红胡子蓝眼睛的缪拉，领人从马车上抱了二十瓶茅台搬到了程咬金的马车上。这本来就是准备好送到卢国公府的，这里送也一样。
小帅从现代搬了不少的茅台送人，茅台酒涨价，恐怕也有小帅起的负面作用。
程咬金笑眯眯地，“大都护，老夫倚老卖老，就叫你一声贤侄了。如今我程家在长安算是土著，你初到长安，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尽管提出来。”
手往身后一点，“那个，怀亮，你过来，和苏贤侄好好盘桓盘桓，以后多交往。”
程咬金身后送别的一水儿的六条彪形大汉，个个威风凛凛，满脸大胡子，嗯，还有个中年书生。一条大汉应声而至，弯腰叉手，“左卫中郎将程怀亮，参见大都护。”
苏定方没有门路，靠战功坐了这个位置二十年。老程家是顶级将门，程怀亮没啥大功劳，年纪轻轻就升到了正四品下……
慢着，程怀亮？这不是刚刚鸿胪卿高延寿提到的那个娶清河公主的驸马么？这么一条威风的大汉，和十岁的公主入洞房……禽兽啊，啧啧。
小帅连忙把程怀亮扶起来，“程公既然叫我一声贤侄，咱们是兄弟，不必多礼，程哥哥一向安好。”
程咬金捋着胡子笑了会儿，一指后面五条大汉，“你们还傻乎乎戳在那里干什么？你们就别想攀大都护的高枝儿了，耶耶我这就走了，你们都给我滚回去吧。”
这几句话说出来，豪气干云，有点儿传说中山大王的味道了。
那五条大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和小帅招呼都没打。怀疑程咬金平时家教多半是用棍棒的，这帮儿子被打怕了，老爸一句话，麻溜地就都消失不见了。
几个儿子都是身大力不亏，程咬金显然当年也是这样的昂藏大汉，不过如今老了而已。
小帅如今当了两年多的酋长和国王，已经不是政治上的初哥，知道程咬金这么干的用意。
自己是西域藩王，朝臣交通外藩历来为君王所忌。程怀亮是驸马，和自己这个驸马交往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这是既交好了自己，又不得罪皇上。程咬金外表粗豪，心里明白着呢。
程咬金指着剩下的书生，“这是老裴家的千里驹，和你苏家关系匪浅，你们自己聊吧，老夫去也。”
言毕登上了马车。书生和小帅一起躬身相送，小帅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程公，江湖传言，你上阵的时候手使两把大斧，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
“江湖传言我还是混世魔王呢，当年老夫靠一杆马槊打遍天下……算了，算了，老喽……”
长笑声中，马车辚辚而去，二十名护卫紧紧相随，细雨里也不打伞，一个个龙骧虎步，显然都是真正的精锐。
程咬金走了，中年书生叉手给小帅行礼，“左屯卫仓曹参军裴行俭，参见大都护。”
程咬金当年在战阵上孤身冲入敌阵，连杀数人，救出了裴行俭的大哥裴行俨，也就是评书里的裴元庆。裴家和程家世代交好，因此程咬金上任，裴行俭来送别。
小帅连忙扶起来，“裴参军得过家祖的衣钵传授，是我的长辈，怎可行礼。”
自从裴远在大月氏国斩将夺旗、青云直上，小帅一直对更厉害的裴行俭垂涎三尺，这次回来早就做好了准备。当下和缪拉嘀咕了几句，一个地球仪被拿了过来。
“这是这个世界的全图，裴参军可慢慢看。西域地处大唐扩张的要冲，正是男儿用武之地，无数领土人民等着我辈征服。
我慕裴参军之大才久矣，裴参军若肯出山相助，某虚大月氏大都护府长史之位以待。”
小帅这是头一回主动拉拢高级人才，这台词一说，不自觉地头一回用上了“某”字。
话说小帅因为身居高位，一直顽固的坚持现代的说话习惯，不愿意被古人同化。我是国王，你们得将就我的习惯。如今大才就在眼前，自己的身量不自觉地放低了。
裴行俭看了一眼小帅改造版的地球仪，看着涂了色，明晃晃的“大唐”、“大月氏”、“大食”、“罗马帝国”字样，眼前一亮。
待听到“长史”两个字，眼中精光一现，随即恢复了正常，“得大都护看中，荣于华衮，某自当回去仔细考量，再给大都护答复。”
“来日当去裴参军府上拜访。”
“某扫榻相迎，告辞。”
看裴行俭转身离去，小帅暗自叹息，顶级人才难得啊。
裴行俭仕途不畅，现在是仓曹参军，从八品的小官而已。自己用从三品的大都护府长史招纳，连升二十级，可谓平步青云，人家还要回去考虑。
这年头儿顶级人才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裴行俭出身“河东裴氏”中眷房，顶级世家的天之骄子，一言一行，代表了家族利益，做事不能全看自己的个人得失。
他一旦投了苏氏，他自己固然是飞黄腾达，裴氏却也因此打上了苏氏的标签。万一苏氏和朝廷将来有了纷争，苏小帅远在西域，裴氏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难免跟着倒霉。
裴行俭三十多岁了，英华内敛，思虑周全，绝不会作出冲动的事情来。人家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虽然现在官儿小，只要一直在大唐干下去，将来有了机遇，未必不能扶摇直上。
自己的招纳碰了软钉子，小帅一阵怅惘，但愿他考虑后能做决断，就看那个地球仪的效果了。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耳边传来程处亮豪迈的声音，“得啦，人家一大家子人呢，哪能一下子站到你这边儿来。
倒是某已经被耶耶给卖给你，没有回头路了。将来你要是造反，一定要提前通知某，某好连夜逃走，到时候你一定得给某留个大官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