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凭什么留住她
“说的轻松容易，你还是太年轻。”
空隙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冷笑。
“所以，你引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奡潜可没那个闲工夫和空隙闲聊，显然空隙也是一样，若不是为了那个人，他们二人，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交谈的可能。
“自然不是。方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也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已然清楚，我和她已经走到了陌路，但她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只想让她越来越好。”说道这里，空隙突然顿了顿，眼里闪烁着精光，看着奡潜。
“赤都之乱的真相，你当真知道的就是全部么？”
随着空隙的这一句话落下，奡潜整张脸都沉下。
我承认，你是个天才，比起她不相上下，都是假以时日，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者。然而，你觉得，你还有那些时间成长吗？不说别的，就说这次，若是没有她以死相逼，你哪什么留住她？”
空隙很会精准打击，尤其是现在的奡潜和他之间差距甚大。
这一点，不用空隙说明，奡潜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宋熹微的以死相逼，险些将性命搭进去，也更是奡潜心里的痛。
若他足够强大，不惧一切，那么，谁敢伤他的人一根毫毛？
归根结底，自己想要和宋熹微比肩，但成长的过程，不是一时半刻，若是空隙有意当这个绊脚石，他和宋熹微前行之路，绝对不会崎岖难行。
“况且，你我之间有血海深仇，我若留你一条活路，难保你将来羽翼丰满不会找我报复，我为了她一个承诺，放虎归山，你觉得，我有必要么？”空隙一点一点打击着奡潜的脆弱。
他毕竟活了万万年之久，深谙人心的拿捏。
奡潜充其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是有些能耐，但眼下的差距，却不是他异想天开就能跨越过去的。
“所以，是要杀我么？既然横竖都是这个结果，你又和我说那么多做什么？”
奡潜闭上了眼睛，竟然认命了。
他苦涩的笑了，如此情形，不认命又当如何？
他确实异想天开了，敌人又怎么可能会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
“我若要杀你，不过是举手之间，但你若死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定会雪上加霜，我虽然眼下拿她没办法，只能默默接受被她断交的结果，但我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将来并非不可挽回。所以，我不会亲手杀你。”
空隙难得说出突然坦诚的一番话。
奡潜抬眸对上了空隙高深莫测的眸子。
“你有什么条件？”奡潜犀利的问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费事。”空隙一字一句如利刃穿透了奡潜的心脏——
“赤都之祸，到底是如何引起的，你当真觉得推到我的分身仄麟身上便能一笔带过么？奡潜，有些事，我就不说明了，但你自己应该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她不肯放弃你，想捞你一把，是她善良，愿意给你机会，让你重新开始。但，你该清楚，她身上有光，不该与你深陷黑暗，赤都一旦再度回到你的手中，你认为，她会有怎样的下场？”
第392章 扑朔迷离
奡潜从空隙的空间里出来后，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宋熹微送走了一个空隙门弟子后，又被一大群人包围着。
她如泽世明珠，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她不管在哪里，都能有大好未来，无数人的爱戴，前赴后继的追求者。
可她若是和他一起，她所要面对的会比现在艰难一百倍。
赤都的真实情况……
奡潜没想到被空隙揭开的时候，他再也没有了坚定的立场。
凭什么让宋熹微来付出那个惨重的代价？
凭什么要牺牲宋熹微呢？
明明他连宋熹微一根毫毛也舍不得，又为什么要因为自己自私的不舍而把宋熹微拉入泥潭？
其实她离开空隙门，在蓬莱当新主已经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蓬莱这么多人喜欢她，她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
若是将来还有机会，等他达到了他想要的高度，至少不会再拖累她的时候，他们应该还能再见吧？
遥遥看向了那张人绝世风姿，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但她的笑声却那般明朗。
他不清楚空隙做出抉择的时候是何种心境。
但此时此刻轮到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过程是如此艰难。
宋熹微并没有机会回去找奡潜，因为蓬莱尊者很快就出现了。
本来是要跟蓬莱尊者道别的，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蓬莱尊者提议下一局？
宋熹微棋艺尚可。
蓬莱尊者从前总和空隙闲来对弈。
宋熹微偶尔也和空隙下过棋，可以说宋熹微的棋艺完全来自空隙的传授。
二人下了将近一宿，得出个平局。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如此造诣，可惜，你心气浮躁了些，总是静不下心来，否则，这一局，不可能只是平局。”蓬莱尊者三言两语道出了她的心思不在这儿。
确实心思不在这儿，奡潜虽然这次看着比较开明，一点没跟自己闹脾气，但越是这样，宋熹微就总是感觉到不安。
虽说空隙当时妥协了，可她总害怕空隙还要对奡潜不利。
因为是让奡潜先单独离开，她就更加着急想着去和奡潜会合了。
本以为最多个把时辰就能把话说清楚，结果天云来了，耽误了好多时间，又被那些蓬莱弟子们拽着围观了许久，这才见到蓬莱尊者。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邀请下了一宿的棋。
眼下，再也不能拖了。
她必须得赶紧把话说清楚，尽快去和奡潜会面了。
“尊者，我是来跟您辞行的，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眼下蓬莱一切安稳，我也该告辞了。”
宋熹微起身，对蓬莱尊者拱了拱手道。
蓬莱尊者凝视着她看了几眼，叹息道：“出来吧。”
随着蓬莱尊者话音落下，宋熹微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侧身看去，竟然看到了空隙从屏风后走出来。
空隙怎会在此？
他在这里多久了？
他和蓬莱尊者不是已经决裂了吗？
为何会……
当时宋熹微亲眼所见，蓬莱尊者被空隙重伤的。
难道……
宋熹微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位高人，到底还瞒着自己什么？
一切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在宋熹微迷茫的眼神注视下，空隙一步一步走向了她，他还如过去一般，对她温润的关怀着，“伤势如何了？”
第393章 后路
宋熹微还没要开口，蓬莱尊者却已经回避的到了一旁。
在空隙的注视之下，宋熹微疏离的点点头，“嗯。”
明显没有要继续交流的意思。
空隙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边，见她气色尚可，这才面色微松，道：“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空隙并没有为难，更没有说别的。
宋熹微依旧冷淡的道：“嗯。”
空隙离开之后，蓬莱尊者走了过来，“你不问问我，你师祖他怎么……”
“我问了，您就会说么？”宋熹微望向蓬莱尊者。
蓬莱尊者轻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的话……”
“尊者，我和空隙门已经毫无瓜葛，其实这些事我也不太关心了，您不告诉我也无妨。”虽然不知道空隙和蓬莱尊者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但有些事是板上钉钉。
比如空隙对自己的心意，比如空隙残害了魔族那么多人，比如空隙对晚晚动手，还真的想过要对奡潜置之死地。
不论是那一条，都是坐实了的。
至于空隙和蓬莱尊者之间是和睦还是决裂，那是他们二人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你这孩子到是个爱憎分明的，罢了，有些事，我就不多嘴了。”蓬莱尊者微微叹息道。
宋熹微心系着奡潜，便没有再耽搁下去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来跟您辞行的。”
“辞行之后去哪里？和奡潜那个孩子一起回赤都吗？”蓬莱尊者蹙眉看着她。
宋熹微对蓬莱尊者的神态有些不解。
怎么看着蓬莱尊者似乎很不想让自己和奡潜回赤都。
可之前明明蓬莱尊者让她感觉他也是向着奡潜的。
“是。就算没有最近这些风波，我也会和他并肩作战，赤都如今刚好群龙无首，他也是时候回去主持大局了。”宋熹微道。
蓬莱尊者却是面露严肃，“你还是不要着急。此事，不急。先留在蓬莱吧。”
蓬莱尊者的反应属实让宋熹微奇怪，“尊者，为何？”
“就当做是帮我这个忙，先在蓬莱留下来。”蓬莱尊者沉着脸道。
宋熹微本以为辞行会很顺利，却没想到，蓬莱尊者是这般挽留。
“尊者，很多蓬莱弟子都说您要让我做蓬莱新主，是真的么？”宋熹微拿不准蓬莱尊者到底意欲何为。
但她是绝对不会留在蓬莱当这个蓬莱新主的。
“此事我确实未能先跟你商量，但，我却有此意。”蓬莱尊者承认了。
宋熹微蹙眉，“您为何突然做此决定？”
蓬莱尊者明明知道自己是要和奡潜会合的。
为何还要有这样的安排？
“为了你，也为了那个孩子的后路。”蓬莱尊者叹息道。
他的面色看着很是沉重，仿佛他也是无可奈何。
“为了我？还有他的后路？难道现在不是他回赤都的最佳时机吗？”宋熹微一头雾水。
“赤都内隐藏的真正秘密，本来有空隙混淆视听，暂且盖住了，但若是奡潜真身回归，一呼百应，可就未必了，你和他一起回到赤都，意味着彻底引起六界众怒，事情将比之前更加严重。”
蓬莱尊者的脸色已经不单单是表面的阴沉了。
第394章 错综复杂
“赤都内隐藏的真正秘密，是什么意思？”
宋熹微从未听奡潜提过，自以为赤都不过是魔族的城池，是魔族之都城，能有什么秘密？
可转而想到蓬莱尊者的话。
空隙安排分身亲自坐镇赤都……
事情好像超出认知的复杂。
宋熹微只能求助的看向了蓬莱尊者。
若是赤都当真有问题，奡潜回归会酿出大麻烦，那她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奡潜问清楚，然后商量对策。
“那个预言，是真的，不是空隙信口雌黄，更不是其他人危言耸听，也不是六界没有容人之量。”蓬莱尊者突然开口道。
“又是预言！”宋熹微听到预言二字就一阵冒火。
空隙为了预言，背地里对奡潜族人残忍杀戮。
其他各界也纷纷对魔族打压。
奡潜失去了亲人，族人被残杀，赤都尸骸遍野，那么多生灵被屠杀。
仅仅就为了预言！
为了防范于未然！
“奡潜那个孩子近日里与你相处中，你是不是觉得他越来越有仁爱之心？”蓬莱尊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她。
宋熹微点头，“是。”
“但他离开了赤都后，他的能力会相对弱化，受到影响就会小一些，在你的感化之下，他才会变得仁爱。但一旦他回到那个地方，情况就会不受控制，你还记得他只是回了一趟赤都之后再次现身是何种情形吗？”
蓬莱尊者明明没有亲临，却对奡潜回过一次赤都的事了如指掌。
“他突然很强大！”回想起那时情形，妙如意被他打回原形，叶肖宁被他一招秒杀，虽然后面证明叶肖宁还没死……
“那个叶肖宁其实是被奡潜杀死了的，只是她的双生姐妹叶书宁的血可以复活她，但叶肖宁的实力如何，你是知道的，即使是空隙和我，一招秒杀她，也没奡潜那么快。”
蓬莱尊者的话仿佛在暗示着宋熹微什么。
宋熹微的脑袋嗡嗡作响，“就凭这个，你们就断定了预言会成真？不觉得太草率了么！”
“那个时候他刚从赤都离开，力量加持还在，但却不及他在赤都范围内的真实水平，若是奡潜回到赤都，等那些力量完全被他吸收，便是我和空隙加在一起，也难是他对手。”
蓬莱尊者再次语出惊人。
宋熹微彻底懵了，“他以前便是在赤都长大的，若是真的强到那种地步，空隙当时血洗赤都，奡潜不是能当场秒杀他？尊者不觉得自己说话前后矛盾么？”
蓬莱尊者却是摇头，“此事便蹊跷在这里。那个时候的奡潜，虽然是个资质不错的天才，但却不是个怪物。可不知为何突然打通了第二重修行，导致他体内的封印松动，再次回到赤都，那些魔族的魔气和煞气便会通通为他所用。知道为何魔族黑化，六界动荡么？魔族一旦为煞为恶，其他六界，皆无法与之抗衡。”
宋熹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若是奡潜体内某种封印真的松动，是因为修行了其他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无意间想帮奡潜改修别的误打误撞所致？
若是如此，自己便更加要弄清楚。
若是奡潜回到赤都真会受到魔气影响而作恶的话，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阻止才行。
第395章 赤都的秘密
“尊者，您的意思是，奡潜他不回赤都，便不会有问题，所以，您让我留在蓬莱当新主，给我一个可靠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可以做主，到时候将奡潜藏身在蓬莱，由我亲自监督他，您是这个意思吗？”
宋熹微的智慧，自然一点就通。
“这也是我能想到的眼下最稳妥的法子，只是，这个法子看着可行，却不容易实现。奡潜毕竟出身魔族，赤都是他生长的地方，在别的地方生存对他而言，终归不是他要的归宿，此事若是你与他商量，怕是也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他，是否一定要回赤都？”
蓬莱尊者的提议，让宋熹微迫不及待的想着奡潜确认。
但她在给奡潜发出传音之前，静默了。
奡潜的族人被害，眼下赤都正是一盘散沙，奡潜作为赤都少主，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三言两语的劝说而放弃？
况且，自己在劝说奡潜离开之前还答应了奡潜要和他一起回赤都的。
现在突然改变主意，奡潜怕是接受不了。
说来说去，是自己再次食言。
宋熹微的心情很郁闷。
她从未想过要失信于奡潜。
她更没想过要用什么来算计奡潜。
关于奡潜会受到赤都内魔气影响的问题，她觉得还需要自己亲自验证。
不能仅凭蓬莱尊者一面之辞，自己也跟别人一样就觉得奡潜会失控会黑化。
“不用问了。”宋熹微放弃了给奡潜发传音。
“你怎么想的？”蓬莱尊者有些看不明白面前的年轻人。
宋熹微仿佛想通了一般，对上了蓬莱尊者浩瀚渊博的双眸，道：“我答应了他，会和他一起回赤都，便不会食言。若是回了赤都当真会影响他，导致他黑化，我会想办法阻止。”
“阻止？连我和空隙都做不到的事，你要如何阻止？你所熟悉的，只是赤都外那个对你和善的奡潜，而不是赤都内的那个怪物，你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丫头，奡潜将你看的很重，若你留在蓬莱他或许能有所忌惮，至少不会贸然做什么，但若你和他一起回赤都，一旦他失控，将会毫无顾忌，到时候生灵涂炭……”
蓬莱尊者叹息道：“苍生无辜，你忍心看到六界大乱么？”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好评价。况且，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让我当可以威胁他的人质，这和我帮着别人算计他有什么区别？他诚心对我，我当将心比心，若是有一天，他当真会做出对六界不利的事，我会第一个站出来，而不是在一切未发生之前就给他定罪。”
宋熹微说完，对着蓬莱尊者做出告辞的手势。
蓬莱尊者急忙叫住了她：“且慢！”
宋熹微看向了蓬莱尊者，“尊者还有其他事？”
言下之意，若还是说刚才那事，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你现在大概是以为我和空隙狼狈为奸，是个坏人，只想算计奡潜那个孤苦伶仃的孩子，但，有些事，真的需要时间来验证。”
蓬莱尊者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你是真心实意为奡潜那孩子着想，我又何尝不想他能有个好结果？但这件事，只能等，不能操之过急。”
第396章 七日
“等？等多久？”
宋熹微大概猜出了蓬莱尊者的意思。
他是想要验证，奡潜会不会如他所说，在宋熹微留在蓬莱的期间，回到赤都后会有所异变。
若真有黑化的反应，时间确实会验证这一切。
而自己在蓬莱期间，可以每日与奡潜传音周旋。
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之下……
宋熹微突然无话可说了。
她恨不得立即去找奡潜，但蓬莱尊者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
她若执意如此，就是将六界置之不顾。
“我最多只等七日！”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时间越长，奡潜肯定会觉得是自己背叛了他。
虽然宋熹微知道自己没有，但总归是没有立即去和奡潜会合，已经亏欠了奡潜。
“七日就七日吧，若是七日之内，一切没有异常，你想去赤都找奡潜，我便不会拦着，之后的事，之后在想法子吧。”
蓬莱尊者说完，宋熹微点了点头，“那便这么办吧。”
从蓬莱尊者那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宋熹微将那屋子扫了一圈，最后靠在窗前。
这扇窗户，好几次奡潜翻进来时，她都看的呆住了。
七天，好像真的很久。
她内心有些纠结，若是直接问奡潜，奡潜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
毕竟自己要七天之久才能去找他。
宋熹微不知道该如何跟奡潜传音联络，该说什么？奡潜肯定会问自己何时去和他会面。
她若说七天之后的话，奡潜绝对会很失望，或者生气。
在宋熹微百般纠结之中，奡潜给她发了传音，“我临时有事，最近无法跟你联络，你也不必急着来跟我会合。”
宋熹微收到传音时，心头狂跳。
“少君，发生了什么事？有危险吗？需要我帮吗？”
宋熹微立即回了过去。
奡潜却没有在发传音过来。
宋熹微心里越来越不安。
“少君，你回赤都了吗？”
依旧没有回音。
宋熹微开始坐立不安。
直到她坐不住了，想着要不去赤都探探风声。
奡潜回了过来，“没有危险，先不回赤都，你先留在蓬莱。”
宋熹微终于松口气，没有危险就好。
她给奡潜回了传音，“等你方便了和我联系。”
奡潜很快回了她：“好。”
之后的三天，宋熹微偶尔和奡潜发传音告诉他自己吃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奡潜都没有回她。
她的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些怪异的不安。
总觉得奡潜这次不跟自己联络有些不同寻常。
可奡潜又说了没危险，而她正好也需要七天时间等待。
奡潜现在算是让她可以堂而皇之的留在蓬莱，减少了她最大程度的愧疚感。
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闲下来就会给奡潜发传音，都是一些废话，但她还是在下意识等奡潜回音。
以前从来不知道，等待一个人回音是这么难捱的事情。
几乎心思全在这上头，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没有办法定下心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七天的时间，原来可以过的如此漫长。
宋熹微是数着时辰过的。
从那日奡潜说了没有危险回了她一个好字之后，就没有跟她有任何联络。
她已经给奡潜发了很多很多传音。
今天是和蓬莱尊者约定的七天的最后一天。
在这几日的等待中，蓬莱尊者告诉她，这几日并无异常，再等最后一天就好了。
等明天太阳升起，她就可以离开蓬莱，去找奡潜。
只是，奡潜还没有回她的传音，她要去哪里和奡潜碰面呢？
第397章 帮她挡桃花
在蓬莱的最后一晚，宋熹微不打算在房间里睡觉。
而是想去海边走走。
蓬莱最出名的便是海景，这一夜里的海面点缀着星光褶褶，她看的不由入了神。
想着今后，想着想着就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盹儿。
直到肩膀上落下了一件披风。
不等那只手抽离，她已经先一步按住。
睡的惺忪的回头看去，就见那人仓惶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掩盖。
就那么和她四目相对。
忘记了这几日一直揪心的感受，只欣喜于他的露面，盯着他仔细的打量，确定了他安然无恙，便毫不犹豫的起身紧紧地抱住了他。
与其说是抱住了他，倒不如说是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她的骨架小他很多，一对比之下，就更明显了。
奡潜在她抱过来的那一刹，他的手下意识想回抱住她，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生生的克制住，将手垂下去了。
宋熹微紧紧地搂住奡潜的腰，脸埋在奡潜怀里，她觉得自己有点丢脸，眼眶发酸，控制不住的酸。
开口说话仍旧难掩激动，“你这几日都在什么地方？”
奡潜没有回答她，只是心跳的很慌乱出卖了他这几日如何冷静如何想要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在这一刻，全都白费。
“怎么一个人在海边？”奡潜答非所问。
宋熹微松开了奡潜，从奡潜怀里退出来。
奡潜的心一下子有些空，怀中她留下来短暂的温度正在快速消散，他很想抓住什么，但好像他越着急，那东西就消失的越快。
宋熹微深深的看着奡潜，她觉得面前的少年不过几日不见，自己却看不懂他了。
他沉默的站在那，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好像与这神秘的夜色融为一体，却唯独不愿意让她与之靠近。
感觉到了奡潜和自己之间的距离感，宋熹微心里那点酸更加浓烈了。
“少君，你……”
宋熹微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和欢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把这个戴上吧！”宋熹微下意识的不想让奡潜暴露，她拿出自己本命法宝的那根簪子。
只要奡潜戴上，就会变成女子模样。
生怕奡潜不情愿，她声音软乎，连哄带骗道：“少君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吧，我实在是被这些蓬莱的女弟子热情给吓到了，你就扮成女子帮我挡一挡桃花，将来若是你需要我帮忙，我也会责无旁贷的！”
对于宋熹微，奡潜又如何能拒绝。
况且，听到宋熹微不愿意搭理那些女弟子，而是想让自己假扮成她的另一半时，奡潜的心里是喜不自胜的。
扮成女子也没什么，之前虽然体验不佳，但这一次不同。
这一次是宋熹微主动以让他当她另一半来替她挡桃花的。
奡潜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站在她身边的理由。
他如何会不答应？
“那你记得，你欠我一次，将来要还的。”奡潜心里头乐的帮她的忙，但嘴上还是要硬梆梆的故作讨价还价。
宋熹微大概是真的被那些女弟子缠怕了，心思在别处，到一点没怀疑奡潜的别有用心。
“是是是，我欠你的，一定还！”她只想让奡潜赶紧戴上簪子，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奡潜的存在。
第398章 是她的心上人
在宋熹微焦灼的视线之下，奡潜将那根簪子戴上了。
眨眼之间，奡潜棱角分明的容颜变成了女子美丽动人的模样。
宋熹微许久没见奡潜这个模样了，乍一看，只觉得新鲜，仔细看，有些心猿意马，甚至心跳加速。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女扮男装久了，竟然对着奡潜女装小鹿乱撞了，太不可思议了。
见宋熹微看着自己狂咽口水，奡潜竟有些得意，甚至有些暗暗遗憾。
宋熹微一看就是喜欢女子的，可自己却不是货真价实，看宋熹微看到自己女装时的反应，眼睛都黏在自己身上了。
想必若自己真的是女子，便不会如此为难了……
奡潜心里头有些泄气，横跨在他和宋熹微之间的距离，当真无法逾越吗？
就在此时，那几个女弟子已经蜂拥而至。
她们果然是为了宋熹微而来。
每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声音甜腻的让人头皮发麻。
在她们要将宋熹微团团围住的时候，宋熹微咳嗽了声，打断她们：“咳咳，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潜潜……姑娘，她是我的心上人。”
在宋熹微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指着奡潜对那几个女弟子说他是宋熹微心上人的时候，奡潜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胸腔里一直闷着的苦涩，随着心上人这三个字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缱绻深情投向她的眼神。
若是旁若无人，他或许会直接拥抱她，然后用他最直接的方式得到她……
“啊？她是谁啊？以前也没听说过宋公子有心上人啊？”
“就是，就是，宋公子不会是随便找了个来让我们知难而退的吧？”
在这些女弟子七嘴八舌中，奡潜魂魄归位，他方才居然想要把宋熹微给……
看着宋熹微那出众挺拔的模样，若是把她给……
咳咳，他从未有过喜欢一个人的经验，但有些事是可以无师自通的吧。
只是，当着宋熹微的面，想了这些，着实是……
尤其是奡潜现在很尴尬，虽然外表看着是女子模样，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内里构造依然是实打实的男人。
而且，是个有强烈愿望想要把宋熹微给就地正法的男人！
恰好在这一刻，他看着宋熹微对那些女弟子们骄傲的指着他道：“随便？各位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的心上人哪里随便了？且不说她长的比各位好看多了，就凭我喜欢她，只喜欢她，就足够了，不是么？”
说完，宋熹微直接走向了奡潜，她伸出手抚上奡潜那张她爱不释手的脸，在那几个女弟子的注视之下，她倾身在那脸颊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却让奡潜所有的理智和克制瞬间被击溃。
他脑子一热，甚至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是她先开始的，他真的……克制不住了。
反扣住了宋熹微的后脑勺，奡潜的目标不是她的侧脸，而是……
准确无误的撷住，扫荡，毫无章法，笨拙，却又不容抗拒。
在结束之后，周围已经静无一人。
那些女弟子早已经不知何时就离开了。
而宋熹微下意识想开口，嘴唇一动，痛觉传来。
还有口腔里血锈味……
这才想起，方才奡潜啃的有多狠。
第399章 头脑发热
她哭笑不得，因为又肿又痛，更可怕的是，方才她竟然完全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太丢脸了，是因为奡潜女装太好看了，自己太入迷了么？
她想不出所以然来。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清醒，肯定是因为要应付那些女弟子，她假戏真做，入戏太深了。
拍打着发烫的脸颊，她对着也同样神不守舍脸蛋通红的奡潜开口解释道：“额，没想到你还挺配合的，谢谢你啊少君，多亏了你，这些女弟子应该这下真的对我死心了，以后大概不会纠缠我了，呼呼！”
奡潜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从一脸通红变成了一脸惨白。
他好像在发抖，好像在绝望，又好像在痛苦……
“对不起。”低落的声音，他好像下一瞬要哭出来了。
宋熹微懵了。
同时心有些慌。
奡潜将簪子拔下，像是突然认清了现实。
“宋希威，你方才为什么吻我？”奡潜将簪子递给宋熹微的时候问道。
宋熹微“我”了好一会也没说出所以然来。
奡潜笑了，“我的女装，好看么？”
宋熹微如实的点头，“很好看。”
闻言，奡潜又笑了，眼睛却红的骇人，他好像更绝望，更难过了。
声音带着颤抖，“所以，你方才是看到我女装模样，觉得很好看，让你在那些女弟子面前炫耀很有面子，你才会情不自禁的那么对我，对么？”
宋熹微脑子有些乱，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但是看着奡潜露出这么不对劲的神情，她的心里就没办法静下来。
甚至在自我反省，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自己主动招惹他的，太失礼了……
奡潜肯定觉得不舒服，才会这样。
“我记得你之前受伤都不让我看，更不让我帮你擦药，你说你要为你喜欢的人守身如玉，那你方才那样对我，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你喜欢那个样子的我？”奡潜没等到她的回答，便又问了一个问题。
宋熹微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什么。
如果非要说，那只能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
她现在是真的很后悔，如果知道让奡潜这么不舒服，她绝对不会那样的。
现在还有办法可以弥补吗？
她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在招惹了奡潜之后就被奡潜按住后脑勺给攻略了一通。
满脑子都是自己做错了，自己不该冲动做了侵犯奡潜的行为，自己真是太过分了，她开始不断的自我反思。
“你这是什么表情，和自己喜欢的人那样，不高兴吗？还是因为，我方才也亲了回去？你觉得你可以那样对我，我不可以还回去，嗯？”奡潜红着眼睛盯着她，不知他到底想追问什么。
他看上去像一只困兽，痛苦，难过，悲愤，却又透着浓重的失落。
“少君，是我失礼了……”宋熹微低下了头，一副任打任罚。
奡潜抬起了她的下巴，眯着眼睛盯着她伤痕累累肿的厉害的唇，问她：“疼么？”
宋熹微讷讷的看着他。
嘴唇微动，刚要违心的开口说“不疼”，奡潜已经覆盖了过来。
绝望的小兽在舔着伤口，血锈味被舔走了，却又有苦涩咸味在蔓延……
第400章 破罐子破摔
她回过神时，他随手抹了一把，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眼睛却还是红的骇人。
宋熹微愣在那，脑子几乎转不动了，因为奡潜他……
“对不起，是我没轻没重。”奡潜再次开口道歉。
奇怪的是他的心境却和方才完全不同了。
因为，宋熹微没有推开他，已经恢复了男装的他带着绝望的试探那么做了，她并没有推开。
是不是说明，他还有希望？
宋熹微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没有推开奡潜，任由奡潜那样，她也没有去思考更多，只是在看到奡潜那双好看的眸子里痛苦被喜悦取代，簇着光的样子，她就不由自主的扬起了唇角。
“少君，你终于回来了！”
从这次见面，奡潜就隐隐约约和她充满了距离感。
哪怕方才做了那么亲密的举动，也依然如此。
只是，这些距离感，都在奡潜那双簇着光蕴含着喜悦看着她时，被冲散了。
她那个熟悉的奡潜，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
宋熹微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和奡潜完全两个风格。
奡潜笑起来会淡化他的攻击性，让他显得温顺甚至有些乖，但宋熹微笑起来仿佛融化冰雪，春风拂面，清新又温柔，令人很难不心动。
就这样吧，因为挣扎过，所以清楚，他做不到放过她，所以，索性破罐破摔，走一步算一步。
“嗯，我回来了，宋希威。”
他笑着看着她伸手捏着自己的脸。
她露出满足的笑容，“少君，以后别那么久不跟我联系，你看我眼睛里的血丝，这几日我可担心你了。”
奡潜没有说话，他何尝不是。
这几日的煎熬、挣扎让他更加看清楚了，他离不开宋熹微，他终究还是自私了，尤其是在那个吻过后，理智彻底被击溃了。
他不想过没有宋熹微的日子，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赤都，不想跟个孤魂野鬼一样，哪怕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他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所以，破罐破摔也挺好，宋熹微一直都知道他的情况有多糟糕，只要他不像空隙那样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宋熹微是不会离开他的。
他也没有想的深远，比如耍心机让宋熹微也对自己产生感情。
他不想那么做。
宋熹微何等聪明，他耍心机不单单是侮辱了宋熹微的智慧，更是玷污了自己对宋熹微的心意。
他想纯粹的喜欢她，不夹杂任何杂质。
如果理所当然可以让她留在他身边的方式是他的下属，伙伴，那就继续做下属、伙伴。
他忽视的是人是贪婪的，他也不会例外，会随着相处之中，想要的更多。
二人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自然松弛的相处模式。
如果不是宋熹微嘴唇上的伤痕依旧很明显，每当她开口，奡潜都能清晰的看见那些伤痕，于是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啃上去时的画面。
心跳失常，体温狂飙，他知道，好像隐隐约约察觉，已经失控的某种东西，想要再压制回去，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我错了，其实我看到了你的传音。”
闻言，宋熹微一点不意外了，她眼睛里闪烁着夺目的光，道：“少君，我和你一起回赤都好不好？”
奡潜没有说话，也没有回避她的眼神。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蠢，为情所困的时候，人是不是都不太聪明？
第401章 当年
奡潜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很多年轻的事情。
尤其是看着宋熹微的这张脸，竟觉得和记忆里那张脸莫名可以重叠起来。
于是，他看着宋熹微，一脸疑惑的问她：“宋希威，你有用过那个簪子，扮成女装过吗？”
宋希威：“……”
她看着有些慌慌张张，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咳咳咳，少君，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很久之前见过一个女孩，算起来，她和你年纪相仿，性格也……差不多，而且，她也大我一个月。”
关于对那个女孩的记忆，奡潜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记得的那么清楚。
宋熹微干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好像，好像确实有过哈，那啥，当年那个怕虫子的小孩，原来是少君你啊？”
听宋熹微这么说，果然是她！
不知为何，确定了自己和她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见过，奡潜的心里生出复杂又甜蜜的感觉。
脑子里仔细的回想很多年前宋熹微女装的模样，个头好像比他高一些，脸蛋很粉嫩，说话声音很好听，和她男装的时候差别不算大，因为性格很相似。
不似他身边那些逆来顺受的奴仆，更不像他认识的其他女眷那样死气沉沉。
记忆里的额女孩和宋熹微都是鲜活的。
“你还记得你当年拿虫子吓我？”奡潜还以为她对这样偶然事件并不会记得。
“我就挺后悔的，现在想想，我当时挺魂淡的，少君那么小，害怕虫子其实很正常，我却恶趣味的拿虫子吓他，所以少君现在这么讨厌女人是因为当初我做了那些事吧？”宋熹微试探的看着奡潜问道。
显然奡潜以为当年是自己用簪子假扮成女孩，并没有怀疑自己。
她都没想过，有一天和奡潜能将当年的事情这样闲聊。
心里头其实是有些雀跃的。
毕竟那段小时候的记忆，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记得，好像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还好，到是你，小时候那么野，随便就拿虫子吓人，你怎么会怕蛇？”奡潜一直都觉得宋熹微怕蛇就很奇怪。
“就，就跟你怕虫子一样，我觉得蛇让我看到就不舒服，那种长条形的，额，我不想形容了，想都不能想……”
宋熹微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宋希威，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奡潜的心情很好，对上宋熹微因为提到了害怕的东西而皱皱巴巴的小脸。
他伸手温柔的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宋熹微是强大的，可她毕竟血肉之躯，她也有害怕的东西。
没有人会喜欢陷入泥潭。
他自己都不喜欢，更别说如此美好的宋熹微了。
和之前被空隙点**境时被迫单方面想要斩断和宋熹微的联系不同。
这一次，是他由衷的想通了。
心情不再沉重，反而觉得现在这样就很不错。
于是，他抬起了宋熹微的脸，和对方四目相对之后，奡潜认真的对她开口道：“蓬莱挺好的。”
宋熹微脑袋嗡的一下，没缓过来，“什么？”好好的，突然为什么这么说。
奡潜想干嘛啊？
“蓬莱新主也很好。”在宋熹微一脸懵时，奡潜又认真的补充了句。
“你怎么了？我怎么听你这么说，有点心慌呢？不是说好了，我跟你回赤都吗？”宋熹微还以为二人因为小时候就遇见过感情会更牢固。
可，现在为何突然间变成这样？
第402章 共谋
“心慌什么？”奡潜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我不太明白……”宋熹微迷茫的看着他。
“你…想让我活着吗？”奡潜答非所问。
宋熹微满脑子的疑惑，但她还是本能的点头，“当然了！少君当然得活着啊！”
“我自然也想活着，我记得你和我的约定，你是我的下属，更是我唯一信任的伙伴，我还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你也说过喜欢我，我都记得的很清楚。”
奡潜的话还是听的宋熹微不明觉厉。
“所以，作为我的下属，你服从我给你的指令，我也相信你可以把我交给你的事情完成的很好，我们彼此信任，共谋大事，不是更稳妥么？”
听完奡潜的补充，宋熹微再稀里糊涂也明白了。
奡潜要让自己留下，留在蓬莱当蓬莱新主，而他自己不带她走。
他们这是要分道扬镳了？
“少君，你要交给我的是什么任务？你又要自己一个人去哪？”宋熹微急切的追问。
“那个预言会不会成真，我不知道，但很明显，他们不打算让我活，你和我一起回赤都，万一被围剿，连后路都被切断了，倒不如你留在蓬莱，等我回到赤都羽翼丰满，我会亲自来接你，届时，谁也别想阻挠我做任何事。”
奡潜的脸色忽然转变的让宋熹微有些陌生。
宋熹微讷讷的看着奡潜，“……”
“我信得过你，有你在蓬莱和我里应外合，我能活下来的机会总是要大很多的。”奡潜故作城府很深的对宋熹微算计道。
宋熹微却盯着奡潜，沉默了。
良久，她薄唇微动，开口，“少君，你没有和我联系的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和你现在突然让我留在蓬莱有很大关系，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孤身一人做什么？”
用利用自己的口气，仿佛那样就可以让自己对他失望，然后心安理得的留在蓬莱。
可是，相处了这么久，宋熹微如何识破不了，他这样浅显的计策？
说话的语气可以弄虚作假，甚至伪装。
但他的眼神，分明不是那个意思。
奡潜若是真的随随便便就能利用自己，他那个时候大可不必为了救自己用那么恐怖的力量去对付妙如意和叶肖宁。
若非如此，他在赤都的秘密便不会泄露。
若是他真想让自己在蓬莱和他里应外合，就更不可能冒险多次只为了救她离开蓬莱。
因为里应外合的最佳时机并不是现在。
奡潜现在所作所说，全都无法让宋熹微信服。
“少君，你是不是担心连累我，故意要支开我？”宋熹微拆穿了奡潜，就这么当着他的面。
奡潜语重心长的道：“蓬莱尊者肯把那个位置给你，机不可失。你好好把握住，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蓬莱若能为你所用，便是为我所用，将来多一份助力，少一份阻力，我会趁着你坐稳蓬莱的这段时间回到赤都，收拾好那些烂摊子，一切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我可以跟你保证。”
宋熹微听出了奡潜话里的坚决，“你真舍得跟我分开？”奡潜舍不舍得宋熹微不清楚，但她是真的很不舍得啊。
都做好了准备，不受任何人裹挟，全力以赴陪奡潜并肩作战。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让自己留下来的人居然是奡潜。
第403章 不舍
“有舍才有得。之前，我确实很不舍，也觉得把你带在身边更为稳妥，但，知道了你我多年前的渊源后，我更觉得，宋希威你生来就是我的助力，有你在蓬莱，我方能心安。”
奡潜将心里头那份强烈的不舍强行压住。
他生怕自己会后悔，垂在袖子里的手掐在掌心掐出深深地血痕，仍旧要坚持不住。
“所以，宋希威，你别再说动摇我的话了，嗯？没有什么比你、我活下去再好好的重逢更加重要，我不想死，也不想你出意外，我争取很快来蓬莱接你，而你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慌张，我说过会活下去，就不会轻易死亡，而你，留在蓬莱好好待命。”
宋熹微不知为何，眼眶有些发热。
奡潜继续道：“而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
“等我来接你。”他在宋熹微灼热的目光下，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就是，别忘了，你有心上人，就算是假的，你也吻过我，不可以三心二意，勾搭别人。”
这样的要求，奡潜自己都觉得很不合理。
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宋熹微不会忤逆自己。
果然，宋熹微点头答应了，在她点头的时候，眼眶里有东西砸下来，刚好落在奡潜手背上，有些烫，他的心揪住的疼。
好不容易筑起的坚固壁垒，被这一滴泪倏地击溃。
痛苦席卷全身，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若是宋熹微再次说出要和他一起走的话，他就要坚持不住，甚至理智被焚毁，毫不犹豫的将她一起带走。
“少君你对我这么不放心啊？我可不敢再招惹什么人了，到是少君，魔族有那么多好看的姑娘，你到时候说不定……”
“我不会。”奡潜打断了宋熹微，居然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
宋熹微也笑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奡潜让她不要三心二意勾搭别人，她却故作大方的让奡潜在魔族找姑娘。
至于为何宋熹微觉得自己是故作大方，自然是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头酸的厉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本能的觉得，奡潜被自己现在感化的这么好，要找也不能随便找。
至于什么样的姑娘可以配得上奡潜，宋熹微没细想，这事也没那么急吧？
而且，奡潜因为自己小时候拿虫子吓唬他，他现在的厌女情况那么严重，要找一个他不讨厌的，这可不容易。
二人对视着憨笑了一会，宋熹微没忍住，上手揉了揉奡潜的脸。
手感还是好极了，她依依不舍，“我会想你的。”
“是想捏我的脸吧？”奡潜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她吐了吐舌头，“也没太大差别吧，别人的脸，我就没这么强烈想捏的！”
奡潜心里头泛起一丝丝甜意，“嗯，我的脸，和别人的脸，能相提并论么？所以，你捏了我的脸，便不能再捏别人的了，我们说好了，之后我不在的时候，都给你记上，下次再见，你再补回来。但在此期间，你要管住你自己，明白么？”
奡潜像是在哄骗小朋友。
宋熹微点头，乖乖答应，“我自制力最强了，我肯定能管住我自己！”
第404章 脱胎换骨
奡潜眉眼一片柔软，也仅限眼前这人了。
她乖乖跟他保证的时候，表情是如此的生动。
奡潜内心受到的煎熬，几乎要绷不住。
他强烈的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让她再也没办法脱离开他。
明知道她不喜欢男人，也不可能喜欢自己，有了空隙那个前车之鉴，他更应该悬崖勒马，不该重蹈覆辙。
可动了的心要如何停止？
他不会，也不想。
因为这个人，她很早之前就已经来到过他的世界。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爱上了她，原来不是偶然，不是见色起意，不过是早早的就将她放在了一个特别的位置。
那份喜欢也是一点一点累积，叠加。
她给他指引光明，包容他获得新生。
而他，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一次妥协。
明知道空隙不安好心，有意拆散。
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有一个原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喜欢宋熹微，不单单是喜欢，已经深刻到爱。
他要足够强大，也足够让人畏惧，最好毁天灭地，最好无人可挡。
他要喜欢一个人，天地都该为之庆贺。
他要得到一个人，四海都该为他沸腾。
他终究会得到她！
他愿意冒险，赌这一次！
下次再见，他将脱胎换骨。
不管宋熹微接受不接受他，他都要直面自己的内心。
他绝不会走空隙的老路，但他一定会比空隙更尊重她，并拼尽全力，和她在一起。
从这一刻起，宋熹微对他而言不单单是喜欢、是爱情、也是信仰。
宋熹微被奡潜近乎顶礼膜拜的眼神黏腻的盯视着，莫名的口干，心慌。
总感觉，奡潜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是跟自己有关的。
她很想张口问问他是怎样的秘密，但本能的开不了口。
看着这样的奡潜，熟悉又陌生，到嘴边的话就拐了弯，成了别的，“你，你何时启程回赤都？”
奡潜眼神肉眼可见的黯淡，带着化不开的难过。
“越早越好。”
“还以为，能一起吃个饭……”宋熹微的手局促的勾着袖子上的丝线，眼睛却有些期待的看着奡潜。
“下次…见面吧。”奡潜很想答应，这点时间，他还是可以挤出来的。
但是，他咬牙拒绝了她。
分开的时候，不能太圆满，留着遗憾，至少可以让她的心里对自己惦记的多一些。
虽然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万分，恨不得立刻反驳了方才拒绝她的说辞。
浓烈的、复杂的、狂乱的、重重复杂的情绪，被奡潜强行压下。
他对上了宋熹微有些落寞的眸子，宋熹微大概是不解奡潜为何连一顿饭道别的饭都不肯和她吃，正在想说辞如何说服奡潜。
奡潜的手伸过去，温柔的在宋熹微鼻子上刮了刮，“除了蓬莱的那些狂热的女弟子，男弟子，空隙门那些你的旧相识，包括小庄，你都要长点心，不要和他们不清不楚的，你是有心上人的人，要惦记，也不该是惦记着他们，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传音告诉我，下次见面，都给你。”
宋熹微因为奡潜拒绝了和自己一起吃饭，心里正烦躁，却听奡潜又对自己一大堆要求，还提到了心上人这三个字。
本来拿奡潜女装来对外说他是自己心上人是为了挡桃花，那都是假的，做戏罢了。
第405章 不要辜负
然而心上人这三个字，被奡潜一而再郑重其事的提起。
宋熹微又因为心里拧着一股气，就没收住，对奡潜反问道：“又不是真的心上人！我若真的遇到了合得来的，难道也不能接触么？少君回了魔族，我不也不会干涉，大家反正互不影响。”
奡潜脸上的温柔倏地被戾气取代，他猛地攒握住宋熹微的手，带着警告：“你是我的下属，我最信任的人，如今你既然要为了我在蓬莱里应外合，便该时刻谨记你的使命，而不该被儿女私情分心！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更不要对我食言，你答应过我会陪着我糊掉巅峰！”
奡潜见宋熹微不理自己，知道她心里有气。
声音软乎了下来，主动送上了自己的脸，“给你捏，别较劲了，要好久见不到了。”
“你太狡诈了！知道我对这个没抵抗力！你，哎，算了，不捏白不捏……”都送到她面前了。
宋熹微捏着奡潜的脸，心情总算好转许多。
奡潜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知道了，不辜负你的信任，不搞儿女私情，不分心去想别的有些没得，离他们远远的，少君还有要补充的吗？”宋熹微捏了奡潜的脸，感觉自己就好像莫名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奡潜听到她乖顺的应承，主动拿自己的脸蹭了蹭她的掌心。
宋熹微的心里软乎的一塌糊涂。
好可爱……
奡潜这样蹭她手心，好像毛茸茸的小狗狗，太可爱了。
她刚想在捏捏这张脸，人就被奡潜紧紧地拥入怀中。
感觉快被奡潜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奡潜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了嗅，想要把她的气息记住。
闷闷的声音带着烫人的温度穿过她的青丝落在她的脖颈，烫的她浑身一麻，反应都有些迟钝了。
然后，奡潜贴着她的耳畔，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耳朵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保重。”
奡潜必须要放开她了。
再不放开，她会发现的，他也会彻底失控的……
奡潜深吸了口气，放开她，退后几步。
宋熹微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
她下意识朝着奡潜看去，视线从奡潜腰腹下移，不待她看仔细。
奡潜的手挡下去，宽大的袖子遮的严严实实，他的脸倏地红的要滴血，慌慌张张的就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他的声音闷闷地响起：“你…还没跟我说保重。”
宋熹微不知道奡潜这又是怎么了。
好像再闹别扭，明明都要走了，还别扭什么呀？
“少君，保重！”这个时候，宋熹微哪里计较那么多，她真诚的看着他的背影。
奡潜背脊僵硬，声音依旧沉闷，好像在置气：“你就没别的要跟我说了？”
分别的婆婆妈妈，一点不够干脆。
奡潜也不想这样，但他太舍不得了，跟从他身上剜肉一样痛苦。
“我有空就会给你发传音，会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你也好好照顾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们来日方长，总会重逢的。”
宋熹微的话字字真诚，虽然不是奡潜最想听到的那几句，但他也知足了。
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她，露出了笑容，“宋希威，这次，我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