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穴居村
这逼的老塔把三句半当诗的赌局，最后结局方式是老塔开五十万的发票给谷雨，谷雨拿出五万给老塔补税款，五万给小嫚儿封口费，自己装腰包二十万。
三个人其乐融融，史无前例的团结且干劲十足。
有了谷雨这耳聪之人带路，三个人得以延着山路快走赶路。
所谓山路，所谓山路，其实是兽径和人类徒步的结合体。
深山老林里，野兽都有着自己固定的行进路线，久而久之会形成兽径。
而喜欢入山的探险爱好者专门挑选这样的兽径赶路，二者合一，就叫这兽径成了深山老林里磨不灭的山路。
路径紧窄，两侧灌木枝丫欺身两侧压过来，三个人要像游泳那样，用手臂分开那些茂密的绿色钻进去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林子里越来越暗，却是头顶的植被越来越茂密，遮蔽了阳光。
要不是有识途老塔时刻指引方向，谷雨都觉得自己是在山里转圈，完全无法分辨这昏暗的丛林里每一处风景有何不同。
就在三人闷着头，眼睛被无尽的绿色晃得不想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阵清风袭来。
久在林子里闷着，几个小时没听到风声，这时候猛然感觉到那舒适的空气流动，老塔不由得兴奋道：
“快走，咱们要到这林子边缘了，出去就是一条深崖大河，绕过去不远处有一个村落叫断崖村，想要知道后面的路怎么走，必须先到那里。”
谷雨纳闷，道：
“就这深山老林里还有村落？”
老塔点头道：
“有的，不过是个废弃的村子，因为交通不便，里面的村民早在三十多年前就都搬到山外面去了，现在村子里只有一个护庙的老猎人常住。”
“护庙？”
“嗯，断崖村原本就是依庙而建，根据一辈传一辈的口训，他们这个村的祖先，一早就是被派到这里看护那座庙的人，所以后来整个村搬迁，依旧会选出一人护庙，世代不断。
说起来有意思，这些人被ZF发现的时候，还穿着明朝制式的服装，压根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斗转星移。”
俩人正说着，却是钻出了林子，眼前豁然开朗。
林外一大片空地，不远处就可以看到地裂的宽阔沟壑，想来那下面就是老塔口中的深崖河。
宽阔的河谷之上，架着一座木质栈道，此时栈道这一侧，一群人正准备往栈道上走，看装备应该是比较专业的探险队。
老塔见到这一幕，急忙快步朝前跑，一边喊道：
“你们干什么的？不要命啦！赶紧下来！”
这老塔平时说话嗓门子就不小，这一吼出来，更是带动了比别人大三圈的胸腔共鸣，加上声带嘶哑的摩擦，穿透力极强。
那群人很明显被这夜枭般的叫声吓了一跳，顿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谷雨三人。
其中一人更是快步迎过来，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特别容易叫人亲近，一边走还一边问道：
“这位大哥，我们是外地来的，想到河谷的对面去，那栈道不能走吗？我们刚才试了试，好像还挺结实。”
说着话，这位笑脸中年男人已经给谷雨和老塔发了烟，拿出火机帮俩人点上。
谷雨一瞧，这是特制包装的华子，一根一个包装那种，绝对的高档货了。
老塔使劲吸了一口烟，表情和吸毒似的，然后说道：
“那栈道最少三十年没有人维修加固过了，我家老汉儿当年入山的时候，就不敢走那栈道了，其实能不能走，你们该看看上面有没有野兽的脚印，有的话冒险走走也成，要是没有，赶紧绕路。”
说着话吸着烟，几个人走到了栈道旁，一群人和谷雨他们打了招呼。
那之前迎上来的中年男人拿着望远镜把几十米的栈道从这头看到那头，那布这潮湿青苔的木板上，哪里有一点脚印，于是叹道：
“这位兄弟，得惠你叫住我们，否则我们这些人怕不是得淹死，你说刚才山里遇到那打柴人够坏的，就他告诉我们从栈道过去就行，这不害人吗。”
老塔听这话有点纳闷，道：
“不可能啊，这跟前的人，谁都知道那栈道早就不能走了，无冤无仇的，害你们干啥？”
说到这，话音一转，又来了句：
“不过你刚才的话有问题，你们走这栈道淹不死，水没那么深，应该是摔死。”
那中年男人也不介意，依旧笑的温和，道：
“那我们要过去得怎么走？”
老塔的防风衣早就因为热解开了拉链，这时候手捏着左侧衣摆，呼扇呼扇的给自己扇风，那左侧衣服内侧绣着大大的二维码。
那中年男人秒懂，赶紧在包里掏出两包烟递给谷雨和老塔，然后问道：
“不能叫你们白忙，您开个价。”
老塔伸出一根手指。
对方没还价，直接扫了老塔的二维码，付款一万。
老塔咽了一口唾沫，心话对方怎么多给了一个零。
当然了，这话跟谁也不能说。
于是眉飞色舞开口道：
“呐个，你们就跟着我们三个走吧，要是走得快点，咱们今晚就差不多能赶到对面的断崖村，里面有些木楼保存的还算完整，你们也能在那里扎营。”
那中年男子高兴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也是想去断崖村。”
说着，对后面一招手道：
“兄弟们过来，咱们跟着这位大哥走。”
老塔谷雨三人在前，身后跟着另外那队十几个人。
谷雨悄声问道：
“老塔，这群人看装备，像是搞考古的，这附近有什么古迹吗？”
老塔笑道：
“不是和你吹，我们蜀地文明那是源远流长，古迹那是到处都有，所以在深山里遇到考古队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这帮人出手大方，过个河就秒给一万，我猜测他们不是私人探险队就是盗宝的，国家队绝不可能给钱那么痛快。
但是你们别担心，咱们别问人家干嘛，自己走自己的，到了地方，分开扎营，明个各奔前程就完事了。”
谷雨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群人要去的地方，可能与自己一样，完全是一种直觉。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跋涉，一群人终于在月上三竿之时，到达了那废弃三十年之久的断崖村。
这个山村名副其实，因为村子的所有建筑，都在断崖内。
没错，就是在悬崖的里面，巨大而石洞内。
一群人看着镶嵌在悬崖上的巨大山洞，一个个都是啧啧称奇。
就见这巨大的山洞高在三十米开外，宽度最少八九十米，深不见底。
而整个断崖村，就建在这巨大的山洞之中。
山洞内靠着两侧岩壁，依靠石壁建造着两排木楼，因为天色大黑，手电的光看不多远，也不知道深几许。
一群人也不敢进入那些摇摇欲坠的木楼内扎营，纷纷在两侧建筑之间的石路上支起帐篷，捡柴火燃起篝火。
火光一起，那份心里的忐忑便即消散无踪。
说来也巧，这群人刚进了穴居的废弃村落，外面就洒下了一阵细雨。
虽然小雨如丝就下了几分钟，人在洞中，望着洞口映火的雨丝，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一群人不由得纷纷慨叹古人智慧，选择这样的宝地建设村庄。
谷雨三人没有与那群人在一起扎营，而是直奔村落深处而去。
路上，老塔侃侃道：
“你们要去那地方，准确路径只有这里的护庙人知道，按照我家老汉儿的说法，护庙人有巫术，能教人看到进山的路径。”
谷雨这才知道，感情自己那二十万路费，就值钱在这里了。
穿过二百米的贯通穴居村，来到另一侧的洞口。
就见这里的山洞外是一处石台，上面一座并不大的石头庙，造型古朴，下宽上窄，像是拦腰截断的金字塔。
庙宇外墙上有着不少浮雕，但是风化严重，在夜色下已经看不太清楚。
三人快走几步，来到庙门处，这才看见，这承载石庙的石台下面，就是万丈深渊，里面雾气浓浓，带着雨后丛林的发霉气味。
谷雨听到这石庙背墙几乎与悬崖呈一个平面，不由得咋舌其险。
绕过庙门口一座古怪的人首蛇身雕像，老塔轻轻敲打木门，道：
“姜叔在吗？我是查楠，查三山家的。”
这庙宇的石头有些特殊，竟然似乎能隔绝大部分的声波，包括次声波，所以谷雨夜听不清庙内的情况。
但老塔这一敲门，借着木门传出的震动，谷雨听到这不大的石庙内，似乎很凌乱，而且一个人形的轮廓躺在地上，身形扭曲。
“老塔，别敲了，我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说着，哪里顾得上礼貌，直接一把推开木门，顿时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第十七章 杀人者
那是屠宰场才有的臭味。
谷雨忙反手拿着手电照射进去。
入目是石庙的正殿，里面一团凌乱。
地面上，很多瓦罐东倒西歪，大多数破碎，里面装着的一种粉末散了满地都是。
而就在正殿靠墙的边缘处，一个身影扭曲的躺在那里，佝偻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油炸的虾米。
小嫚儿吓得捂住嘴巴，谷雨和老塔则是快步奔过去，还没到那身影旁边，就感觉脚下黏糊糊的滑腻，手电照过去，发现脚下是一大滩血渍，还没完全干涸，黏糊糊的好像浆糊。
谷雨侧耳倾听，确定这身影早已气绝，而且身边没有毒虫之类，这才放心蹲下，用手扳动这尸体的肩膀，想要把他转过来，奈何死沉，愣是没扳动。
“老塔来帮忙，咱俩把他转过来。”
老塔常年混迹荒野，死人的事也不是没经历过，胆气还是有的，当下丝毫没有犹豫，蹲下身来，和谷雨一起用力，把这尸体转过来，露出了面目。
“姜叔！”
谷雨心里咯噔一下，急问道：
“这就是你说的，唯一知道入山路径的护庙人？”
老塔点了点头，道：
“没错，就是他，前两年他去我家找我家老汉儿弄点东西，恰好我当他们俩司机，所以记得，他这是？”
谷雨沉声道：
“刀伤，而且死亡时间并不长。”
“谋杀？”
“肯定是他杀，至于原因，无法猜测。”
俩人正说着，突然门口处几盏更亮的光线照射过来。
紧接着就听外面响起惊叫声：
“天呐，血！”
“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快报警！”
“拦住她，不能报警，咱们时间宝贵，可等不起。”
谷雨俩人被光线刺的眼睛生疼，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谷雨倒是凭借次声波听力，知道外面就是和他们一起赶路的探险队成员。
惊叫要报警的，应该是探险队的卫生员，因为谷雨听到她包里有大量的药物和外伤处理用具。
而阻止报警的，正是今天给俩人发烟的笑面中年男人。
谷雨和老塔站起身来，准备去门口和这些人汇合。
然而俩人刚站起来往回走，就听到门口几个人喊道：
“别动，站在原处，否则我们射击了！都不许动！”
谷雨听得到这些人手里有弩箭，这种管制品，应该是自己在车床非法私自锻造。
老塔听到这话，怒吼道：
“射个锤子咯，劳资又不是杀人犯，你们要干啥子嘛？”
说着话，晃着膀子就要冲出去，看那模样，估计是要打人。
谷雨赶紧拦住他，外面那些小弩在这个距离，贯穿老塔这厚重的身板一点也不难。
“老塔别冲动，他们有弩箭，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他一听说弩箭，那俯冲的架势立马顿住，相当利索果断。
谷雨对着外面喊道：
“老张，我们俩也是刚过来，人不是我们杀的，你过来看就清楚了，这人最起码死两天了。”
老张就是那笑脸中年男人。
“两位兄弟，不是我不信你们，主要是我也不懂验尸是吧，我这队伍里还有几个娇柔女生，可不敢冒险，这样你们在那里等会，我叫明白人过来看，两位担待着，嫌味大就吸根烟。”
说完，老张回头大声道：
“李晓华，你快去把凌先生请过来，就说出大事了。”
那包里装着药物的女孩赶紧快步往回跑，好一会才再回来，身边跟着一个一身全黑套装的男子。
谷雨感觉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凌先生看起来非常年轻，看模样也就是十七八岁，但那双眼睛深邃的好像活了千年的老人，冷漠，淡然，无情。
更让谷雨惊讶的是，他之前用次声波扫过那支探险队，但现在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凌先生的印象，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个放在人堆里很难发现的普通人。
但此时此刻，当谷雨注意到这个人之后就发现，这个世界的中心似乎就是这个男人，你很难再被周围的任何事物吸引眼球，眼里只有他。
很显然，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只谷雨，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双眼，都跟着凌先生移动着。
这些目光里有嫉妒，有敬仰，有猜度，有星星~~~
好吧，每个看着凌先生的女人，眼里都是星星，尤其是小嫚儿，双眼里的星星就差凝成桃心扑出来了。
凌先生一身黑，眼睛也是黑的纯粹。
他的黑底鞋踩过血渍，发出让人极不舒服的声响，但是凌先生丝毫不在意，就好像在布满鲜花的草丛中散步一样，闲情淡然。
凌先生蹲下身，用手电照射尸体上下，偶尔用带着手套的左手掀开尸体衣角，片刻后他慢声道：
“尸体死亡时间在36个小时左右，因为这里环境潮湿温热，菌群复杂，所以尸体腐败程度加速，凶器是一把双刃等长的尖刀，刃口长度超过二十厘米，没有血槽，但刃后侧有鼓起的筋替代血槽功效。
据我了解，拥有这样平衡刃口和凸筋造型的道具，现如今只有俄罗斯的凤凰军刀，更确切的说，是凤凰2军刀。
死者是被这把刀由膻中穴下，斜向左刺入，直接贯穿心脏和左侧肺叶，立即致命，手法干净利索，肯定是个非常懂得人体生理结构的人。
因为死者是在一瞬间死亡，所以面部表情凝固，大体保持当时的肌肉伸缩状态，有此可以判断，这个人是被熟人突下杀手而死，面部表情呈现疑惑和不解。
杀人者左手掌纹有横断纹特征，左手无名指指纹磨损严重几乎没有，左手小指缺少一截，不是外伤导致，而是因为畸形。”
谷雨心里惊叹：
“我靠，就这么几眼能看出这么多？劳资一样都没看出来！”
他这面心里惊讶，旁边的老塔却面容惊恐，急忙蹲下身去，问凌先生道：
“你确定杀人者的左手是这样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凌先生指着尸体脖子说道：
“看这里，仔细看，有带污渍的指纹。杀人者是用左手掐住死者的脖子，手上沾染的污泥灰尘混合汗液，形成了这样的手印，很浅但仔细看还能看清楚。”
老塔仔细看过去，果然发现这个线路汇聚的掌纹，横断纹最清晰，无名指处有外轮廓但没有手指肚的纹路，小指很短但有指纹，证明是畸形而不是外伤折断。
凌先生看着老塔，直到老塔抬起脖颈，才慢声问道：
“杀人者是谁？我知道你认识他！”
第十八章 凶手的目地
这位年纪轻轻的凌先生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倒是让旁边的人都是一愣神。
一般人在这样的语气下，会情不自禁的直接说出答案。
但很明显，老塔不是一般人，那是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滚刀肉。
“小老弟别开小玩笑啦！我能知道个锤子啊？咱们一样都是刚来。”
凌先生看起来真的是太年轻了，哪怕他的眼神多么深邃老城，但也无法掩饰那张稚嫩的脸。
所以老塔叫他小老弟，倒是也没什么违和。
凌先生对老塔的无理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看着老塔道：
“凶手的杀人技巧极为专业，一刀致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可以想象，他当时是极为镇定的，尸体死亡三十六个小时，这里又是人迹罕至，那么凶手有足够的时间清理现场，所以，你不觉得这掌印是故意留下来的吗？”
老塔“切”了一声，冷笑道：
“这还叫不拖泥带水？你看看这地上，满地飞灰，坛子罐子打了一地，这叫不拖泥带水？”
凌先生用手电照着地面上散落的那些粉末，沉声道：
“这些坛坛罐罐是凶手故意打破，并不是俩人搏斗造成的，否则这些粉末上不会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尸体身上也不会一点粉尘也没有。”
老塔点了一根烟，沉默片刻，抬眼看着凌先生，问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伪造现场，故意用这个掌印嫁祸给别人？”
凌先生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老塔使劲吸着烟，默不作声。
他认识一个拥有这样掌纹的人，但是他不能说，这是义气问题。
在场的人都看着老塔，他们等待着听到答案。
只有谷雨没有，因为他对于谁杀死护庙人并不感兴趣，但他对凶手的目的很感兴趣。
于是，他走出石庙门口，在安静处拿起电话拨通了出去。
“嘟嘟嘟~~~”半晌没人接，谷雨听不到忙音，只能心里掐算着时间，十五秒后果断挂掉电话，重新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对方接通很快。
“喂，老肖啊，忙不忙？你用免提和我说话，我这电话特殊，你不用免提我这听不清，很奇怪的电话，嗯。”
“不忙啊兄弟，啥事？”
“我找花老问点翡翠的问题，但是他电话打不通啊。”
“嗨！我和你说，不光你找花老找不到，我们现在都找不到他，我和你说这事很奇怪，花老几十年来，从没有过这么久不出现的时候，那店铺都关了好几天了，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电话也打不通。”
“啥时候开始找不到的？”
“可是有几天了，好像你们走后第二天，他就没来了。”
“那行了，我找花老也没啥大事，等过些日子我亲自去找他，你先忙着，我这还在山里呢。”
“行，那咱们回见。”
挂掉电话，谷雨默默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庙内，众人七嘴八舌的逼问老塔凶手是谁。
老塔就是“不知道”三个字应对，被问得急了，这货尥蹶子踢门走出来，还骂骂咧咧的：
“你们特么警察啊？劳资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石庙内，李晓华他们那些人追出来，嚷嚷道：
“凌先生说你知道，你就肯定知道。”
“那凶手很可能还在山里，你说说他的情况，咱们也好应对，否则咱们都面临危险。”
“就是，你要是不说，那就证明你们和那凶手是一伙的。”
“......”
老塔充耳不闻，大步朝着穴中村里面走去。
谷雨掐了烟屁，拦住还要追上去问的几个人，道：
“你们别急，我去问问他。”
几个人还要说话，那意思是谷雨和老塔是一伙的，也不靠谱云云。
倒是凌先生拦住他们，对着谷雨道：
“凶手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目的是不是和我们或者你们有关。”
这倒是和谷雨的想法一样，而且只凭这一句话，谷雨就猜到，这个探险队要找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否则断不会有此怀疑。
于是谷雨对着凌先生道：
“我就去去问问老塔，你和我一起过去？”
凌先生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探险队请来鉴定真伪的教授，对于他们的目的我不清楚，叫他们队长和你一起去吧。”
说着，他回头对着那笑脸男摆了摆手，道：
“大川，你和谷先生一起去看看。”
那大川对凌先生点头哈腰，忙应承下来，跟着谷雨而去。
老塔正在自己的帐篷里抽闷烟，见谷雨和笑脸大川一起出现在帐篷门口，心知是怎么回事，丝毫没给好脸色。
谷雨不以为意，发了根烟过去，说道：
“护庙人是唯一能告知我们路径的人吧？”
老塔点了点头。
谷雨拿起地图，指着上面一点，对着笑脸大川道：
“我们要去这附近找一个走失的人，但是具体地点要这断崖村的护庙人才知道，你们去哪儿？”
大川看着谷雨手指点着的地方，说道：
“咱们的目的地可能是一个地方，只不过我们不是去找人，而是去找土。”
“找土？”
谷雨对于探险队要找的东西有些费解。
看到谷雨疑惑的表情，大川继续道：
“一个李姓港商收藏了一个陶罐，据说是周代墓室里淘出来的，陶罐里面装着一种红色的土壤，经过甲骨文破解，陶罐上符号的意思是“墟壤”。
经过与多地的土壤分析对比发现，蜀盆地的土壤成分与墟壤最为接近，但还不是完全一致。
这老板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执着这土壤的出处，就到处打听，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在眉山山脉有一处名为“血池”的地方，土壤颜色如那墟壤一般血红。
然后这李老板就花大价钱找了我们这支私人探险队，还请来了最年轻的教授，六个博士头衔的凌先生给我们作指导。
凌先生翻阅了这里的县志，发现了这处废弃的穴居村，并且确定穴居村的历代护庙人很可能知道血池的位置，然后我们就奔这来了。”
谷雨诧异那凌先生如此年轻，但是却有如此多的头衔的同时，眼珠一转，忙道：
“我记得在栈道旁遇到你们的时候，你说有人指引你们走废弃栈道，现在你仔细品品，那事和护庙人之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大川一脸惊骇，道：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阻止我们去血池化验土样，甚至为此不惜先杀了护庙人，再等在路上骗我们去走栈道，这样能杀死我们最好，杀不死我们也找不到去血池的路，双保险！”
谷雨点了点头，道：
“我估摸着，就是这么回事，你丫赶紧回去和凌先生商量商量，看看接下来怎么办，至于凶手是谁，我不能确定，但是那手印是谁的，知道了你们的目的地后，我基本能猜得到了。
你就告诉凌先生，那手印是老塔的一个发小，也是当野路向导的，几个月前陪同一个人入山，目的地就是你们要去的血池。”
说到这，谷雨转头看着一脸惊讶的老塔，道：
“我猜的没错吧？”
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塔瞒着也没意思，而且他的表情已经肯定了谷雨的猜测。
于是老塔闷着抽了一口烟，低声道：
“他叫毕东，但我不相信他会杀人，他没那个胆。”
大川现在满脑子都是有人要害他们这支探险队，得知了手印身份后，一刻也不停留，转身跑回去找凌先生商议，估摸着是要放弃任务跑路。
见大川走远，谷雨忙蹲下身，一把抓住额头冒汗的老塔，用那种阴森低沉的语气说道：
“凶手的目标里不一定有探险队，但肯定包括我们......”
第十九章 巫术
老塔一愣，看向谷雨，低声道：
“什么意思？你刚才分析，不是确定凶手是奔着他们探险队来的吗？和咱们什么关系？”
谷雨小声道：
“给探险队指路的人，可能就是真的坏，也可能本身就是路过的徒步客，见过那栈道而已，不能说明什么，但我之前在瑞城打听道的那位，估计已经被害了，所以现在凶手杀死护庙人，最大概率针对的是我们，而不是探险队。”
老塔舔了舔嘴唇，默默吸了一口烟，抬头看向谷雨，道：
“个锤子的，打听道的都挂了，我这领道的不是更危险？”
这货倒是想得透彻。
谷雨点了点头，道：
“要不我怎么说是咱们，而不是说我和小嫚儿呢，因为你和我们一样危险。”
老塔点了点头，道：
“那你吓唬人家探险队干嘛？哦~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团结有生力量啊！”
谷雨抚掌，道：
“团结俩字用的贴切，就这意思，现在咱俩的研究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老塔靠近谷雨耳朵，悄声道：
“沉住气，等探险队找咱们研究，合作这玩意和谈恋爱一样，谁主动谁吃亏，总之咱们粘定他们了，他们去哪咱们去哪儿！”
谷雨暗竖起大拇指，俩熊所见略同。
石庙内，大川把谷雨的分析全都说给了凌先生听。
而凌先生一边听着，一边在石庙内闲逛，一手把玩沉香，一手不时在一些东西上摸一摸，然后嗅一嗅手指，似乎在寻找什么。
听完大川的汇报后，凌先生随口道：
“给我们指出栈道位置的人穿着户外装备，很明显是个徒步客，口音不是当地人，很可能仅仅是路过栈道，知道栈道横跨河谷，并不是有心加害。”
大川思量片刻，点了点头，道：
“没错，那指路的人还告诉咱们要先试试栈道结实不结实，要害咱们，没必要这样提醒，那如此看来，这凶手未必是奔着咱们来的。”
凌先生没有说话，思索片刻，突然转头旁边几个人问了句不着边的话：
“刚才发现护庙人尸体的时候，那个叫谷雨的人急着出去干什么了？”
那叫李晓华的医生忙道：
“我知道，他出去打电话了，在石庙拐角的地方，我那时候在墙外小解，恰好听到了，好像是要找人问翡翠价格方面的问题，但是没找到。”
凌先生把玩沉香的手停了下来，沉思片刻，抬头道：
“大川，去把谷雨他们喊来，我有事和他们谈......”
穴中村内，大道上的篝火旁。
谷雨和老塔低声研究着，如何能让探险队主动求着俩人跟随，这样人多势众又有探险队的弩箭武器，安全系数肯定比三个人跑路安全许多。
俩人正研究着，那叫大川的在石庙方向走过来，一见二人，忙道：
“凌先生要我叫两位过去谈谈，一起研究下现在该怎么办......”
老塔很显然是个会谈判的人，特别能拿谱。
就见他盘膝坐在篝火边，眼镜也不看大川，耷拉着眼皮，看着篝火底部的柴火，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道：
“凶手啊针对的明显是你们，我们去谈个锤子啊？咱们还是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了，你们就算想找人帮忙啊，他得有诚意，可不能咋咋呼呼的呼来喝去的，对不对？”
一边说着，一边用贴着二维码的左侧衣摆给篝火扇风，言外之意很透彻。
没想到人家大川这次完全没吃这一套，而是直接来了句：
“凌先生说了，就喊你们这一次，爱去不去，不去拉倒，后果自负。”
说完，人家转回身，奔着石庙方向走了。
谷雨和老塔面面相觑0.5秒，急忙一起拍拍屁股，站起来奔着石庙而去。
面子在这俩人眼里，从来不是问题，人家不求咱们，咱们就求人家去，多大点事。
老塔一边拍屁股上的灰，一边还喊着：
“大川等等，我老塔是学**长大的八零后啊......”
石庙内，只有凌先生和谷雨两人，其他人都在石庙外面候着。
凌先生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但是开口第一句话，就直奔了主题。
“李医生刚才在外面听到谷先生电话寻人不遇，是吧？”
谷雨心里咯噔一下，暗讨这凌先生够敏感的，当下忙狡辩道：
“遇了，遇了啊！找到人了，嗯。”
凌先生没什么表情，都没抬眼看谷雨一眼，而是慢悠悠的继续道：
“让别人都出去，只留我二人在此，就是想开诚布公，但是谷先生似乎并不想对我说实话。你发现护庙人身死，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翡翠方面的问题？我看是想确认一些事情，确认了吧？”
这就像谷雨通过老塔看到手印的反应，猜到那尸体脖颈上的掌纹是老塔的发小，也就是那个带着杰克盛教授进血池的人的掌纹。
仅仅是猜测，但是结合了符合的信息条件，这种猜测就有着极大的准确度。
敏感多疑的人，总是喜欢通过条件联想。
老塔因为义气，不说掌纹是谁的，但是谷雨把话说到那个份上，老塔说与不说没有区别了，所以才坦白。
谷雨面对凌先生的这番话，心里状态与当时的老塔是一样的。
对方已经把事情猜测到这个份上，再隐瞒就远不如开诚布公来的好。
于是他笑了笑，叹了口气坐在凌先生对面，道：
“没算确认，但是我猜测人应该是没了。”
“他知道什么？与你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和他打听了一个人的去向，我们来这里找的那个人。”
“那你没有退路了。”
“是的，凶手能对他下手，就证明他确定我没法活着走出去，护庙人死了，我估计凶手应该在回去的路上等着我呢，所以我必须寻找新的出山路径，而你们如果原路返回，恐怕也会面临危险，陷阱可是不认人的，所以咱们最好是一起寻找生路，你是聪明人，该懂得这一点。”
凌先生把玩着手里的沉香，半闭着眼睛思索片刻，抬眼道：
“如此说来，最安全的路径，应该是去血池，恰好我对墟壤很感兴趣。”
谷雨无奈道：
“你说的没错，去血池的路一定最安全，因为凶手杀了护庙人，那是唯一知道如何去血池的人，他自然不会防范那个方向，问题在于，知道路的人死了，你知道怎么走吗？据说那需要施展一种巫术。”
凌先生看着石庙内凌乱的地面，把玩沉香的手指停了下来，看着谷雨道：
“很巧的是，我刚刚学会了这个巫术。”
说着，他用那远比一般人纤长的手指指着地面上老厚的一层粉末道：
“但问题是，凶手毁掉了施展巫术的媒介，我需要你们去山上捉一百条蛇回来，必须是雌蛇！”
第二十章 巫术2
“这个凌先生要去血池，而且非常坚持，哪怕此时此刻遇到了这样危险的情况，他依旧没有改变这个目的。
他让所有人都出去，只和我来谈，不是什么开诚布公，而是两个能决定两支队伍方向的人来一次意向的统一。”
谷雨在心中已经判断出这个凌先生的真正目的。
这个凌先生或许非常敏感且聪明，但他的年纪终究限制了他的城府，所以他的字里行间依旧有迹可循。
“墟壤是什么？”
谷雨没有接茬凌先生所谓的巫术，而是直奔对方的目的发起了提问。
凌先生对于谷雨突然转移了话题，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自问，如果是自己，也一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这是合作之前的交底。
墟壤，并不是不能说的秘密，虽然凌先生有着不能说的秘密，但并不在这里。
“墟，自古至今，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称之为“墟”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昆仑墟。墟壤就是昆仑墟的土壤。
我已经有了六个博士头衔，而我现在攻读的是考古学，这将是我第七个博士头衔，而我相信，昆仑墟的发现和确认，能让我顺利完成这一次的学业，这将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考古发现。”
昆仑，是夏文明的根源。
先秦书籍，对其记载最多，但是流传下来的，都是神话色彩的传说。
后世之人，利用自己所学和自己的猜测，在华夏大地寻找昆仑，更有甚者，将埃及文明的金字塔认为是夏文明传说的昆仑，只因金字塔排列正好是象形字的山字，而山字来源于昆仑山。
然而所有的这些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昆仑曾经是山这没错，但它在一场现在人类并不了解的战争中被毁掉了。
毁掉之后的昆仑山不再是山，而是墟，昆仑墟。
也就是说，现在的昆仑，不可能是山的形状，而应该是一个坑，巨大的坑。
如果有人能够用科学的方式，用铁证证明昆仑墟的位置，那么结合一些史料，夏文明的历史将会向上扩展最少万年，整个人类的历史将会更加清晰。
谷雨相信，如果自己是学考古和历史的，那么自己也会为这个发现奋不顾身，因为这将青史留名。
“你是说，那港商收藏的陶罐内，装着的是真正昆仑墟的土壤？而这个土壤的成分，与蜀盆地最为接近？”
凌先生点了点头，道：
“没错，为了确保无误，我们分析了所有与昆仑描述相似的地方的土壤，埃及金字塔，帝王谷，东非大裂谷等等，但是只有蜀盆地的土壤与其最为接近。”
谷雨咋舌道：
“所以说，昆仑根本不是山，而是墟，一个大坑！”
凌先生难得一笑，道：
“如果我在那至今鲜少有人到达的血池，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红色土壤，那么将会证明，昆仑墟就是一个大坑，整个蜀盆地就是昆仑墟。那时候，山海图将会精准的重现，整个人类消失的历史，将会重新清晰的出现在书本上，何其伟大！”
“啪！”
谷雨打了一个响指，道：
“话不多说，合作愉快，明天抓蛇！”
如果说之前谷雨还考虑怎么安全的回家，那么现在他考虑的是如何到达所谓血池。
理由很简单，这里很可能是昆仑墟。
长生之法在何处？昆仑啊！
厥阴秘书上都记载了，最有可能藏有长生之法的阴墟，就是昆仑倒塌的碎片，那么这个未必是阴墟的血池，却是昆仑山的山根，那么在这里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能性最大。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杰克盛教授会来到这里。
“嗯！难怪玄学大师见一个人精神状态不好，总会劝他们去蜀山待一段时间，怕不是这蜀山就有古昆仑残留的仙气儿！”
捉蛇，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尤其凌先生规定必须是雌蛇，这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这里蛇是真的多。
尤其是靠近河谷那一侧的山上，凡是乱石，掀开来，最少都有两三条蛇在里面蠕动蜿蜒。
老塔现在是现场捕蛇大队技术指导，这货自夸对天下万物雌雄之别研究深刻，让众人专挑尾巴细短的捉。
事实证明，老塔是对的，这些尾巴细短的蛇，十个里面九个半是雌蛇。
上百条雌蛇被集中在石庙内的石鼎之中。
小嫚儿是学绘画艺术的，她看着那石鼎上的刻纹一脸诧异，道：
“这石鼎的花纹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凌先生盯着众人把蛇集中在石鼎内，没有一条雄蛇能够逃过他的法眼，看来这也是个对雌雄分辨清晰的男人。
他听到小嫚儿的话，就淡淡道：
“那是河姆渡遗址出现的四鸟卍字符文。”
小嫚儿惊讶道：
“这石鼎是石器时代的古董？”
凌先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晓华这几个女生和凌先生一样，不用去漫山遍野捉蛇，就在石庙内待着。
听到凌先生这么说，李晓华李医生疑惑道：
“卍字符文不是跟着佛教在印度传过来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华夏文明的石器时代物品上？这是赝品吧。”
作为一名教授，凌先生哪怕怎么不爱说话，也习惯性的回答了这个傻学生的问题。
“很多华夏人以为卍字是舶来品，其实不然，这个世界上最早的卍字纹出现在华夏大地，不仅于此，还有个更有趣的事，那就是这世界上最古老的佛像雕刻是出土于蜀盆地，早于佛教在印度诞生数百年年甚至更久，大乘禅经诞生与华夏，或许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李晓华一眼诧异，嘟囔道：
“这~~~这不是很矛盾？”
凌先生淡淡道：
“这正是考古的价值所在，还原历史的真与假，这也是唯一无法三人市虎的领域。”
......
上百条雌蛇被集中在石鼎内。
这石鼎很深，不担心蛇会自己跑出来。
这些人都听说凌先生要施展原本只有护庙人会的巫术，都是非常好奇。
现在百蛇归位，都开始催促凌先生施法。
但没想到的是，凌先生看了看天色，道：
“还没到时间，大家找地方休息，到时间了我会通知大家......”
第二十一章 蛇雾
看凌先生的表情绝不是故弄玄虚，你年轻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谷雨纳闷凌先生怎么会懂得护庙人的巫术，很显然就如凌先生所言，他是刚刚学会的，但是他是怎么学会的呢？
“答案一定就在这石庙内外。”
谷雨心里确认这一点，但他在石庙内来回走动几圈，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石庙内部地面散落的粉末，大部分应该是雄黄粉，这是用来趋避蛇的东西，与凌先生要求大家捉蛇很显然没有任何关系。
再就是这石庙，其实不应该叫做石庙，而是最原始的皮子庙。
所谓皮子庙，就是庙内部墙壁上用生物的皮贴满作为装饰。
原始的皮子庙各式各样，有黄皮子庙，用的是黄鼠狼的皮，有狐皮庙，用的自然就是狐狸皮，还有人皮子庙，不言而喻。
而这个皮子庙，是蛇皮子庙，整个庙内部的墙壁上糊着的都是蛇皮。
这可能是这里唯一与蛇有着关联的地方。
谷雨发现，这些蛇皮都是雌蛇的蛇皮，尾巴尖细，竟然没看到一条雄蛇的蛇皮。
“嗯~~~雌蛇？这就是凌先生捉雌蛇的原因吗？这巫术到底如何施展？真是好奇啊！”
他是在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回到穴中村，靠近石庙的位置，支起了帐篷，躺在里面呼呼大睡。
众人都开始休息，只有凌先生从皮子庙外的台阶蹬上庙顶部。
这皮子庙的轮廓就是横截一半的金字塔，顶部是个正方形的平台，有个不大的香炉，里面有着香灰，好像是祭祀之用。
凌先生就坐在香炉旁边，屁股下垫着一个蒲团，半闭着眼睛，好似老僧入定。
时间分秒而过，夕阳西下，夜露凉身。
直到月过中天，午夜子时左右，凌先生才睁开眼睛，叫醒了大川去喊众人过来，看他施展巫术。
没有什么仪式，凌先生的一切举动都是那么的平凡，毫无仙气。
就见他在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淡粉色的粉末洒进了装满雌蛇的石鼎里。
这些粉末一触碰那些雌蛇，原本安静的雌蛇顿时剧烈的蠕动起来。
看得出来，这些蛇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更像是兴奋。
倒完了粉末，凌先生观察四周，见山间雾气渐浓，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慢慢等待。
李晓华好奇问道：
“凌先生，接下来怎么做？”
凌先生淡淡道：
“不急，还要再等等，雾气还不够浓。”
谷雨听到这话，把巫术的条件里又加上了山间雾气。
“雌蛇，雾气，夜晚，能让雌蛇兴奋的药粉...”
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个条件，让谷雨愈加迷惑起来。
“巫术的关键，一定是那药粉，不知道那药粉是什么。”
他正想着，凌先生望着弥漫上树端的山雾淡淡道：
“可以了，把篝火移过来，放在石鼎之下。”
大川那帮人似乎对凌先生是无条件信任，不求甚解，让干嘛就干嘛。
不大会功夫，燃烧着的木柴在石鼎下烧的噼噼啪啪作响，石鼎被火焰焚烧，内部渐渐炎热，那些雌蛇更是开始不要命似的扭动，一股怪异的气味顺着石鼎飘出，让人闻之难忍。
凌先生看了一眼火候，淡淡道：
“撤火，做个法而已，不用伤及无辜。”
篝火撤去后，凌先生摆了摆手，招呼所有人蹬上皮子庙屋顶的方形石台上，一个不许落下，确定了人数后，吩咐大川用一种粉末把石庙顶部的平台边缘洒了一圈。
谷雨看到那些粉末正是之前石庙内，那些破碎的瓦罐里散落的东西。
众人都等着凌先生念动咒语，或者是跳上一段巫师舞的时候，凌先生拿了一个蒲团，安稳一座，看着远处河谷雾气不再作声。
小嫚儿好奇道：
“凌先生，巫法就这样？”
凌先生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并没出声。
众人脑子里一团浆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知其妙。
老塔低声对着谷雨道：
“这凌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锤子的巫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谷雨也摇了摇头，低声道：
“看不透，这个凌先生年纪轻轻，但是学识渊博，远非咱们这些学渣可比。你看他挑选时间为后半夜，正是雾气渐浓的时候，所以这巫术必定和天象有关。至于雌蛇和这些粉末，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反正看着吧，总会有个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山间雾气越来越浓，而且这些雾气与之前山间的雾气有所不同，那就是此时的雾气沉甸甸的，似乎很重。
与此同时，这沉而浓密的雾气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靠近，淅淅索索的四面八方都是，数量不可计量。
然而此时的雾气已经浓到极致，人站在皮子庙顶端的石台上，根本看不到台子外面的情况，只是那些沙沙爬动的响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咦？有东西在皮子庙上爬动！”
李晓华年轻，好奇心强，拿着手电跑到石台边缘，借着光束往下一看，顿时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回到石台中心，结结巴巴的叫道：
“蛇！墙上爬满了蛇，一个挤着一个。”
众人醒悟，原来之前那密集的沙沙声响，竟然是一条条蛇在向着这里汇聚。
谷雨当然早就知道群蛇环绕，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隐藏自己的能力，才是最好的保护自己。
一群人惊骇，要知道陷入蛇群，没人能够活着走出去。
看着惊慌的人群，凌先生半闭着眼睛开口道：
“不要慌，石台周围的粉末是雄黄粉，这些蛇仅仅是路过皮子庙，不会闯进来，无需担心，安心坐着，不要走出石台范围。”
谷雨听到这话，用手抓了一把眼前浓雾，那雾气竟然因为手掌的搅动，出现了浓淡的律动，这就证明这些雾气浓郁沉甸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则断不会有这样的现象。
“蛇雾？”
谷雨看向凌先生，有些惊讶的问道。
凌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谷雨的猜测。
“什么是蛇雾？”
“咦，好像听说过，但是忘了在哪听到的。”
“刘伯温的《寓林折枝》，我记得那里面有提到过蛇雾。”
“对，就是刘伯温说的，他在那本书里提到过，蛇聚众可吐气成雾，事实也是这样，蛇多的山上，雾气是经年不断的，不管多么晴朗的天，雾气都不会散。”
“这就是巫术发动的现象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始猜测起来。
谷雨用手缓缓搅动蛇雾，想着之前院落里的石鼎和雌蛇，再看向隐隐约约一团光华的月影，雅然一笑，却是猜到了这巫术的根本要害。
凌先生发现谷雨恍然的一笑，眼中晃过一丝惊讶。
就在这时，雾气再浓一分，那原本成团的月影散成了一片，似乎是覆盖在蛇雾上的一层光幕。
也就在这一刻，奇迹出现了......
第二十二章 谜底
海市蜃楼！
那散开的月光照亮了浓雾，浓雾之中出现一道道山峦，一条条河流，纵横交错，犹如仙境。
当然，这山峦是倒扣在众人的头顶上，就好像人站在一张巨大无比的画卷上，然后把换面折叠，盖在人的头顶上方。
“哗！”
人群骚动起来。
“巫法见效了！”
“巫法个屁，这是海市蜃楼。”
“太美了，这景色太美了！”
“你们快看那里，倒影右侧边缘的位置，那里有一团血红，看到了吗？”
“快拍下来，快拍下来，那里一定就是血池......”
谷雨也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山峦倒影，低声问老塔道：
“知道那是哪片山吗？能不能找到？”
老塔搭了一眼，很自信道：
“知道大概位置，肯定能找到，不过奇怪的是，我记得我家老汉之前说血池在双眉山脉正中间一片范围，但是现在看来，这偏左眉梢的位置了，奇怪了。”
凌先生听到了老塔的话，开口道：
“应该是一块依照某种规律移动的地方，否则也不至于每次有人寻找血池，都必须经过巫术确认位置。”
老塔也是荒野里混出来的人物，就看他家里墙上的各地地形图就知道，他几乎去过各种地形进行探险工作。
所以他听到凌先生的话，有些不同意他的见解，说道：
“那里草木葱翠，不可能是沙地，怎么可能有移动现象？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地质。”
凌先生对老塔的反驳不以为意，淡淡道：
“到了那里，或许就能知道了。”
海市蜃楼随着月光移动渐渐散去，人们也在震惊兴奋之余，收回了远在天空的目光。
巫术成功了，众人之中除了谷雨，恐怕都没明白这巫术的原理，于是纷纷嚷嚷要凌先生解惑。
然而凌先生对于巫术这件事闭口不谈，从他的表情里，看到的不是不耐烦，而是不值得。
在他看来，这巫术不值得一谈，仅此而已。
不过很显然，这人也不避讳自己的短处，比如再追问下，他只说了另外一件事：
“大家今晚要在这石台上过夜了，恐怕最少要天大亮以后才能离开，都休息吧。”
众人这才醒悟，自己等人还被数万乃至于十数万的蛇包围着，顿时全身鸡皮满布，心中说不出的骇然。
蛇，总是能让人莫名的感觉到恐惧。
这可能也是古人把蛇定位为妖邪的缘故吧。
众人都是来看巫术的，哪有人把睡袋什么的带上来，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在这秋冷的平台上，沐浴蛇雾，冻一晚上。
谷雨则是个幸运儿。
因为背包内有若木之根的缘故，他的背包始终不离身边左右，此时此刻也是背在身上。
就见他从容的掏出一个充气单人小帐篷，用小气筒对着接口充气几分钟，那帐篷就撑开到一米八长，一米宽，高一米。
这种新材料技术，能让这充气帐篷散气后只有皮球大的一团，充满气后结实抗压，因为是气垫所以还能隔温，相当好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但是谷雨赌石赚了钱后，就不差这二十几万块钱了。
作为需要经常去荒野冒险的人，这样一个帐篷，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在众人的艳羡下，谷雨钻进了小帐篷。
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下，在老塔的捶胸顿足下，小嫚儿也钻了进去。
帐篷本来就一米宽，俩人平躺根本睡不下，于是只好用在火车卧铺上的躺法。
那就是小嫚儿背对着谷雨，窝在他怀里，严丝合缝。
似乎是刚才巫术给小嫚儿的兴奋劲还没退下去，这小丫头扭来扭去的睡不着，就好奇的自言自语：
“真是神奇啊，捉来一百条雌蛇归位，也不用念什么咒语，就能把地图倒影在天空上，还是全息的，真是太神奇了。
谷雨，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巫术真的存在，以前我以为就是骗人的，是古人愚昧无知才会相信这种超自然现象。”
谷雨也睡不着，一来是不怎么困，二来是小嫚儿最美的就是整个背影，现在都在自己怀里贴着，真睡不着。
于是便闭着眼睛，随口道：
“这是所谓“巫术”，但并不是超自然现象，那凌先生知识渊博，在这看了一圈，就找到了这巫术的根源，其实不过就是几样东西的配合而已。”
小嫚儿立马来了精神，使劲一转身，把正面对着谷雨，俩人差点脸贴脸，谷雨莫名发现，原来小嫚儿转过身来，和背对着自己，区别不太大，就是下三路空虚了一点。
外面的人看到帐篷一晃悠，男的都舔了舔嘴唇，除了老塔，他是使劲跺了跺脚。
很少人喜欢自己妹夫，表妹也一样，但这玩意儿拦不住。
小嫚儿转过身来，发现这样面对面说话，彼此嘴里的热气都扑到了对方脸上，不由得脸一红，又转过去，于是帐篷又晃荡了一下。
这次外面一群人咽唾沫。
小嫚儿小声问道：
“那几样东西的配合？你看出来了？”
谷雨不忿，吹牛道：
“我一早就看出来了，我就是没说，我低调。”
在异性面前不服输，是雄性的特征，谷雨很显然是个及格的雄性。
“那你和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说了有什么好处？”
“切，你怕是不知道，在这蒙我的吧？”
“我不是你表哥，激将法对我没用。”
“你不说，我明天就把那身你钦定的女仆装扔了。”
“别，我说，我就吃这一套。”
谷雨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给小嫚儿解释：
“之前凌乱的石庙地面上有两种粉末，一种是雄黄，是用来趋避蛇虫的物品，还有一种淡粉色的粉末，那其实是一种给蛇用的“春”药。
再加上皮子庙内墙壁上面贴着的都是雌蛇皮，故此断定那些药物，都是给雌蛇用的。
我们都知道，雌蛇在发-情时，身上会分泌强烈的费洛蒙，那气味会把周围很大范围内的雄蛇吸引过来。
而上百条雌蛇一起吃了药分泌费洛蒙，再加热促进味道散发，自然就能吸引更远处的雄蛇来这里寻找雌蛇交尾。
群蛇汇聚，就会产生远远浓郁与普通山雾的蛇雾，而选择午夜之后，就是因为这个时间山雾遍布山脉各处，如此蛇雾便与山间雾气连接，因为浓淡不同，故此借助月光形成了折射，让我们看到了迷雾范围内的海市蜃楼。
所以，这巫术是天文学，地理学，物理学，药物学，生物学的集合体，并不是超自然现象。”
小嫚儿听得恍然大悟，叹道：
“凌先生真聪明！”
谷雨抡起手掌，使劲拍在小嫚儿屁股上，引得小嫚儿一声耐人寻味的轻呼。
外面的众人听到这一声脆响和一声轻吟，都低头看脚面，男的舔着嘴唇想入非非，女的红着脸想入非非。
就在这时候，帐篷里传来谷雨气呼呼的声音：
“夸我！”
第二十三章 水下
这是难熬的一夜，只有两个人睡得香喷喷，其余人都是冷的瑟瑟发抖，更有甚者直接感冒发烧。
一夜很多话，但谷雨没听到。
天明时分，众人发现群蛇已经退散，便赶紧回去穴中村收拾行李，顺便煮一顿热乎乎的早餐祛除一夜的寒气。
凌先生他们是专业的探险队，李晓华给几个发烧的队员分发了退烧药和消炎药，避免他们病倒耽误行程。
上午八点钟，队伍离开穴中村，这一次有了海市蜃楼地图的指引，在老塔这林子里的老狼带领下，钻进了蜀山腹地最神秘的原始丛林之中。
山路愈发难走，树木参差，一群人只能咬紧牙关，用狗腿刀在前面披荆斩棘，才能缓缓前行。
期间辛苦无法用文字描述，如此七天后他们斜着与一条河相遇。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竟然几乎与一条不小的河流平行而行。
河流是谷雨发现的，要不是他听到了几百米外的水流，故意在前面偏移带路，不知道这些人还要和这条河流无缘到何年何月。
没办法，山路太难走了，一步一个坎，不说那些探险队员，就是谷雨这几乎不干活的，几天下来都已经麻木了无尽的绿色。
所以，当他的次声波听到河流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勾引着众人靠近河流，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可以走水路。
河岸两侧没有什么河滩，丛林深处，草木茂盛的令人发指，根本不给沙滩形成的机会。
一群人看着宽不下六七米的大河都是精神一阵抖擞。
大川扶了扶眼镜，笑道：
“这下好了，咱们可以制作木筏顺水而行，再不用这么费劲了。”
“是啊，我这手上都是刀把子磨出来的水泡，再这么披荆斩棘下去，我的手怕是要废了。”
“行了，别废话了，咱们赶紧砍点竹子，各自制作竹筏。”
眼看也不是饭点，一群人便开始忙活起来。
蜀地竹子多的很，这山里随处都能找到竹林。
他们只是暂时使用，对竹筏的结实程度要求不高，又都携带着长长的绳索，捆绑出一个竹筏来，根本不需要多久时间。
上午九点钟遇到的河流，中午饭点的时候，各自的竹筏便都已经扎好完毕。
所有人都是三人一组，谷雨小嫚儿和老塔正好一组，他们扎了一个长不下八米，宽不下四米的大竹筏。
午饭众人庆祝了一下不需要在继续砍木头，于是多拿出了不少储备食物，大川更是大方的弄了两瓶白酒出来给大伙打打气。
吃饭的空档，老塔拿出手机，打开昨天录制的地图视频，仔细的观察一会，指着视频内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说道：
“你说说，谁能想到那轻飘飘的雾气里藏着这么一条河啊！竟然一直距离咱们一两千米左右，这要是早发现了这条河，咱们恐怕都到了目的地了。”
谷雨也看着屏幕，海市蜃楼的确给出了准确的目的地，但只能看到山势走向轮廓，很难看到里面还藏着河流。
“别叽歪了，这河在咱们眼前看着是挺大，但是缩小到海市蜃楼里，就是没有薄雾，你也看不见，顶多一条虚影。
而且，很可能七天前还没有这么大的河，怕不是前两天那场大雨一路东移，汇聚了雨水才成了这么条大河，你没看到河岸两边的树根都在水下吗？”
老塔点了点头，心里估摸着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于是也没了怨气，一口把大川送过来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见谷雨和小嫚儿不喝，就把俩人的酒也打了牙祭。
午饭后没有休息，反正撑船一个人就够了，大家可以轮班休息。
九条竹筏顺水而下，深秋的河风清冷，众人不得不裹上厚衣裳。
这帮人赶紧把各自的敞篷掏出来，撑在竹筏上绑结实，钻到里面休息睡觉，遮风还遮阳，倒是有了乌篷船的感觉。
老塔绝对是最牛叉的户外向导，竟然还在背包里携带者一张小网。
就见他用刀修整了几根竹条绑成一个维框，然后把网包在竹框上，就成了一个阔嘴小嗓大肚皮的鱼篓陷阱。
里面随意扔了几块牛肉罐头，然后便牵着绳子扔到竹筏之下不予理会。
到了傍晚扎营时，那简单的鱼篓陷阱里，竟然裹进了不下十尾鱼，这可把竹排上三个人高兴坏了，立马生起篝火开始烤煮。
老塔把几条金甲鲤拔去鱼腹两侧的白筋用水和野菜煮汤，据说去了那条筋这金甲鲤鱼就没有腥味。
而余下的黄辣丁鱼则是统统火烤，这黄辣丁没有小刺，怎么吃怎么爽利。
鱼香馋的探险队大川等人嚷嚷着也要做鱼陷阱捕鱼。
这并不奇怪，已经吃了十来天压缩饼干，嘴巴早就淡出鸟，此时闻到鱼肉香味，那里还禁得住。
这帮人也都是户外的高手玩家，不多久就被他们利用竹子和衣服研究出来几个陷阱，第二天清晨便也都有了鱼肉打牙祭。
第二天下午，河流两岸的山脉越来越高，一长条的竹筏在河流之中随曲就玩，勾勒着山根的轮廓。
两岸高山之上乱鸟齐鸣，还有点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
到后来，两岸之间的山脉越来越近，河水愈加湍急，竹筏颠簸，众人敛去脸上的随意，开始认真撑筏，避免竹筏撞到两岸山体散架倾覆。
然而，随着两侧的山体越来越垂直，越来越靠近，任凭他们撑船的能耐多大，终究还是没办法避免“嘭”船覆人落水的结局。
没办法，河流已经比竹筏还窄。
湍急的河流让他们没办法停下竹筏，随着最前面大川他们的竹排撞到河岸山体散了架子，后面几张竹筏不得不故意拐弯撞向已经是悬崖的河岸，纷纷落水。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的保护前面的人不被自己的竹排撞了脑袋。
一群人落入水中，紧紧抓住河岸的岩石稳定身体，在一阵嘶吼之后，二十七个人汇聚到一处。
“报数！”
大川这队长还是很负责任的。
确定了没少人之后，才赶紧问身边的凌先生道：
“现在怎么办？”
凌先生看了看河流两侧的悬崖峭壁苦笑道：
“还能怎办？上又上不去，只能这样一路游下去了。”
如此环境，是他脑子里的知识无法搞定的。
谷雨身先士卒，道：
“那还是我打头阵吧，我耳朵比较好用，大家跟着我，都尽可能控制身体的速度，毕竟不排除下游会有瀑布的可能性。”
众人纷纷点头。
他们的背包都是带着充气层的。
这几乎包裹背包的充气层有个细管，可以用嘴给夹层充气。
别小瞧这充了气也不到两公分的充气层，这能让不会水的人也能始终飘在水中，不至于淹死，更能节省泅水的体力。
所以，除了冷以外，泅水倒是没什么难度。
不过众人的帐篷基本都随着竹排落水无踪，还有几个人的背包也丢了，他们就只能靠着自己的体力泅水下渡了。
谷雨在前面带路，老塔和小嫚儿紧随其后。
老塔闲不住，这货带上护目镜，在脑袋上别了一个潜水电筒，使劲钻进水里，好一会才浮上来，惊讶道：
“这水太深了，我特么根本没看到底儿。”
众人咋舌。
凌先生也有些惊讶，道：
“水质清澈，这探照灯在水下最少能照出十几米远，再加上你下潜的深度，那这河流水深最少也有二十余米啦。”
老塔伸出三个手指头道：
“三十米开外，而且这河百分百是上游雨水汇聚才变得这么深这么大，看咱们吃的鱼大小，我估摸着原本这条河也就二三米深顶了天去。”
大川他们冻的嘴唇直哆嗦，但是还不忘自我阿Q精神道：
“那咱们可真是运气好，要是没有上游这雨水，咱们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呢。”
一群队员附和。
正说着话，却见队伍最后面断后的大川用手紧紧抓住悬崖上凸起的石头停住身形，同时厉声道：
“快爬上悬崖，水下有东西......”
第二十四章 入洞
不得不说，这帮家伙遇到危险时候的速度，真的比兔子还快。
一个个都和训练有素的攀岩高手一般，用手抓着悬崖上凸起的石头往上爬。
但也有笨手笨脚的，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力点把自己拽上去，比如身材瘦小的李晓华，这位小大夫都急哭了，然后愣是没办法把自己的身体拽出水面。
与之相反的是老塔，这货怕不是二百斤的体格子，但是速度偏比猴子还快，领先攀岩第二名半个身子，这还是顺手拽着小嫚儿耽误了速度。
然而，这一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特别安静的点，那就是回头看着群人爬悬崖的谷雨。
他愣眼看着身后这帮家伙，眼睛里全是莫名其妙。
老塔看到谷雨傻子似的看着众人，就粗着嗓子大声唤道：
“老谷，快爬上来，水下有东西。”
大川一边拽着凌先生往上爬，一边也大声道：
“快上来谷雨，下面真的有东西，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水下掀起水流。”
谷雨耸了耸肩，笑道：
“那爬上去也没用啊，你们还能爬到这百米悬崖上面是怎么着？反正早晚还是要被这下面动弹的东西吃掉，不如不费那个劲。”
他的淡定让众人着急，小嫚儿也急的直拱屁股，喊着谷雨快点上来。
但凌先生却似乎发觉了什么。
人或许可以坦然赴死，但绝不会是谷雨表现出来的气场，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水下的东西并不危险。
于是他止住向上爬动的身形，仔细看向河流。
这水质清澈，借着悬崖上的天光，倒是也能看到挺深。
在悬崖上，距离水面一两米的距离，可以看到水深处有一条黑色的长条形暗影扭动着身体，足有直径一两米粗细，圆滚滚的模样，但是看不清楚实体。
小嫚儿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叫道：
“谷雨，水下有一条老粗的巨蟒，你快上来，就在你脚下动弹呢。”
这样的影子，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巨大的水蟒，也就是传说之中逆水寻海就能变龙的腾蛟。
小嫚儿正喊着，却听后面传来落水声。
众人扭头一看，却是凌先生重新跳回了水中，急的大川咬牙跟着跳下去，想要把凌先生再拽回来。
他以为凌先生是被水下的扭动的怪物吓得脱力掉下来的。
但是没想到凌先生摆了摆手，拒绝了大川的好意，笑道：
“不是什么水蟒，也不是什么蛟龙，而是一个横向的水漩涡，应该是在我们前面远处的水面深处有个水洞，确切来说该是个山洞，否则水漩涡不会看起来好像是要钻出水面的巨蟒暗影。”
众人一愣。
“山洞？在水底？”
凌先生点了点头，道：
“这并不奇怪，如果不是有上游山洪，那么这个山洞可能就不是在水底了。”
众人恍然。
凌先生看向谷雨，继续道：
“所以谷先生说咱们一定会被这山洞吃掉。”
大伙又是一愣，不明所以。
水下的山洞被吃掉，那就是指他们要钻进去，但是谁敢？
然而，有向下游游了几十米后，他们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钻水深处的山洞了。
因为有山挡在前面。
前面的山和两侧的悬崖让这条河在这里成了一个死胡同。
这里水面极为平静，但是水下却可以感觉到一丝丝暗涌。
他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钻进水下面的山洞，要么就是回头游回去。
大川看向凌先生，问道：
“这可是单行道啊先生，咱们要不还是原路返回？”
众人明白单行道的意思。
别看水面平静，但是钻入水中，一旦靠近那山洞形成的入水漩涡，他们想脱离都办不到，只能任凭自己顺水而行。
山洞短，则人活，山洞长到他们的憋气极限，那么则灭团。
若是常人，这时候肯定选择原路返回，虽然逆流，但拼着体力，终究能够走回去。
但谷雨和凌先生却不这么认为。
前者，凭借次声波的听力，已经知道入水之后不会有危险。
后者，则是靠着思维判断。
凌先生沉吟片刻，道：
“不需要，水深处的山洞应该是可以安全进入的。”
见到大川等人疑惑的表情，凌先生知道不解释清楚，他们是没有胆量下去的，于是继续道：
“水深处有漩涡，证明水下的山洞是通向另一侧或者是地下河的，否则早就填满了。我们这里水面如此平静，搅动只在深处，这就说明水在进入山洞后，是向上走的，而且旋转速度并不过激，否则水窝应该在水面呈现。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座山应该是空的，我们进入山洞后，应该很快就能浮出水面呼吸。”
谷雨心下佩服。
他是靠听得知山体是空心的，但是人家凌先生完全是凭借力学判断。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是出了谷雨和凌先生外，其他人都面有恐惧，他们都不敢尝试，毕竟现在也不是绝路，还能走回去不是。
谷雨摇了摇手里的防水对讲机，道：
“我先去探路，下面安全的话，我在里面呼叫你们。”
说着，也不等别人答应，一扭腰扎进水中，片刻无踪。
谷雨向下沉了五六米深，那水压向上的浮力没有增强，反而生出了一股子吸力。
这证明他已经靠近了水下斜横着的漩涡。
谷雨赶紧放松身体，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漩涡的力量斜向下而去，不一会眼前一黑，已经被那漩涡吸进了山洞。
山洞内漆黑一片，但是谷雨却不需要眼睛就能感知周围的一切。
“嗯，山洞的洞口不大，但里面竟然如此宽阔。”
哗啦一声响，谷雨顺着水窝的劲，整个人多半个身子涌出了水面，复又沉下去，悬浮在水中。
在这里，他能感觉到水流继续向着石洞深处流去，但是听不到尽头有多远。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可以直通山外，而且可以步行，因为这山体内部，竟然有着纵横交错的石台，犹如立交桥般彼此牵连，把整个身体隔断成了无数的半开放空间。
并且，从这些石台的形状谷雨可以肯定的判断，这些空中石路般的石台，绝对是人工形成的，因为上面还有护栏......
第二十五章 巨树
谷雨缓了一口气，用手搬着旁边石台爬上去，听着如立交桥般拱形的长条石台路，一条条纵横交错如网，从下到上，连通了整个山体内部。
“好大的手笔。”
他心里感慨着，打通了对讲机：
“山洞在水下十五米左右，潜水五米就可以跟着吸力走，山内安全，被吸入山洞后立即就能升出水面。”
山洞内和山洞外的水面是一样高的，所以只要进了山洞，片刻就会被水涌上来。
不多时，胖子出现在山体内，大脑袋盯着一个探照灯。
谷雨招呼他过来，俩人坐在石台上等待其他人。
不一会功夫，所有人都就位，坐在石台上，纷纷对谷雨的勇气表示敬佩外，便借着探照灯观察头顶纵横交错的立交桥，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然而惊叹之余，却又都是满目的疑惑。
这些条形的石台纵横上下，上有栏杆，很明显是人工形成的，但为什么要把山体掏空成这样呢？任何一个建筑都有它的作用，哪怕是神庙，但这里他们看不出其意义何在。
的确是！
如此纵横交错的长条石台贯穿上下，除了能让人在上面走路以外，没有任何其它的意义。
不能居住，没有雕像，看起来就像是挖着玩的。
但谷雨和凌先生的眼睛里却没有这种疑惑。
谷雨发现凌先生似乎洞穿一切，他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凌先生知识太过渊博，而且思维敏捷。
但是凌先生看到谷雨也是一副了然，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他暗讨：
“我智商280，博看群书，才能判断出这里为何而来，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很显然，凌先生通过观察可以判断，谷雨智商绝对达不到惊艳的层次，最多也就是140这个天才数值线上下。
而这样普通人群智商的数值，加上谷雨的年纪，扣除儿童时代，再扣除浪费在学校的十几年，凌先生不认为谷雨能掌握如此驳杂的知识。
要知道，能判断出这山体之所以如此，需要矿物学，生物学，建筑学，考古学等等，以一个普通人的智商，一辈子也没办法精通如此之多。
但，他确定，谷雨肯定洞悉了这里的一切，否则不会那么的淡然。
于是，凌先生觉得自己落了谷雨半头，因为谷雨眼中没有任何疑惑，而自己还有着对谷雨的疑惑，这就形成了差距。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凌先生竟然下意识的对着谷雨问了一句：
“谷先生，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谷雨指了指黑漆漆的山体深处，道：
“答案都在前路，走下去就知道了。”
凌先生确定，谷雨的的确确知道了这山体为何挖空成这种模样。
“谷先生也擅长矿物学，生物学和考古学？”
谷雨摇头道：
“高二就辍学了，啥学也没学过，不过我会开挖掘机。”
凌先生纳闷道：
“那你是如何知道往深处走就是答案的？”
谷雨一脸莫名其妙道：
“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
相当哲学的一句话，但却给了凌先生释疑。
“哦，原来他就是心大。”
大川这个时候听俩人谈话，判断出凌先生已经洞悉了这里的一切，而谷雨那就是无知者无畏，于是问道：
“凌先生，您看出来这里为什么修建成这样了？”
凌先生点了点头，抚摸着坐下的石台道：
“这里只能修建成这样，不是刻意，而是必须如此。”
李晓华也禁不住问道：
“可是，为什么啊？”
凌先生指着那一条条纵横的石台道：
“那些石台，全都是木头经历岁月变成的化石，你们懂了吗？”
一双双眼睛陷入沉思，最后大川的眼睛一亮，惊讶道：
“凌先生，您的意思是，我们坐在一棵巨大的树木化石的枝丫上？”
“啊？”
“天呐，不会吧？”
“那，那这颗树得多大？比山还高嘞。”
凌先生平静的点了点头，道：
“没错，我们就在一棵变成化石的古老巨树的枝丫上，向着深处走，我们将看到树木化石的主杆，而且我相信，主杆的内部，才是这个山体建筑的核心，在那里我们会知道这座山体建筑是做什么功用。”
谷雨打头走在前面，听到凌先生的话，他内心无比的惊讶，好在他是背对着众人，别人看不到他的脸色和表情。
“我有次声波的能力，才能听出这巨大的树木的轮廓，若非如此，我绝对不可能凭借视力所及判断出这是什么，凌先生的学识太可怕了。”
凌先生那洞悉一切的脑袋，让谷雨莫名的有一丝丝危险的感觉，但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绪。
而且在这一刻谷雨肯定一点，那就是凌先生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已经在潜意识里感觉到了这种危险。
否则，他断不会把自己的能力隐藏的这么深。
因为谷雨本就是喜爱显摆的人啊！
“为什么会觉得危险呢？真是奇怪啊！不过这凌先生终究是没我看得真切，他以为这棵巨大的树木是化石，却不知道，这棵树的主杆还活着......”
带着一丝丝的优越感，谷雨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小嫚儿跟在谷雨身后，这时候快走两步，和谷雨肩并肩。
她很清楚，这时候跟在谷雨身边，绝对是最安全的。
沿着这一条石台足足走了十几分钟，众人的探照灯才看到远处黑茫茫，伫立顶天的黑色圆柱。
他们看不到顶端有多高，也就无法知道这大树有多高。
但他们确定一点，他们看不到尽头的高度，其实仅仅是树冠，而更多的树杆，却是在水深处，甚至延伸到地底。
这是他们此时此刻无法丈量的高大。
再行数分钟，他们来到了这根枝丫与主杆的连接处。
当他们来到这巨大的圆柱的身边时，左右探照灯看过去，竟然不见边缘，可见这巨大的树木化石有多粗大，根本无法想象。
在枝丫和主杆的连接处，也就是栏杆石路的尽头，有一个月亮拱门，没有门扇，直接可入。
抬头望去，可见每根枝丫的尽头，都有这样的入口，就好像一个不规则的塔。
一层枝丫一层塔。
来到主杆内部，他们仗着探照灯多，登时将内部照亮许多。
而在这里，他们终于明白这巨树建筑的真正用途了......
第二十六章 毕东
众人一走入拱门，就被一股子刺鼻的气味差点熏晕过去。
老塔使劲的啐了一口唾沫，嘟囔着骂道：
“狗RI的仙人板板，啥子味儿这么臭？螺蛳粉似的！”
大川岭南人，听到这形容，顿时一阵反胃。
无他，大川常吃螺蛳粉，他觉得这气味真的有点像，但是太冲了。
众人纷纷掏出口罩把口鼻捂住，鬼知道这腐臭的味儿有没有毒性。
凌先生几乎是在闻到这股味道的第一时间就点燃了打火机，看到火焰正常燃烧，这才略微放心。
众人顶着探照灯扫视周围，寻找味道的来处。
“看，那面有几堆黏糊糊的东西，味道应该就是在那传来。”
几个人走过去，来到近前才看清楚，那是一堆黏糊糊的东西，黑白灰三个颜色，泾渭分明，但是堆在一处。
一到近前，那股子辣眼睛的味道愈加浓烈，真~辣眼睛。
老塔看着差不多一人高的黏糊堆，嘟囔道：
“妈卖批，这是啥子嘛？”
大川捂着鼻子道：
“好像是什么东西烂了。”
凌先生带着N95口罩，看不到面色，但是听他说话声音，因为也不平静。
他看着那堆黏糊糊的东西说道：
“白色的是尿酸，黑色的是粪，灰色的是没消化好的脂肪。”
老塔听到这话，吓得往后一个大跳两米远，叫道：
“三色粪？”
凌先生点了点头，肯定了老塔的话。
听到三色粪这几个字，大川也赶紧往后躲开几步。
李晓华他们不知所以，但是却也从众躲远点。
“三色粪是什么？”
有人惊骇问道。
大川颤声回答道：
“只有蛇类的粪才是三色分离，这么大一堆三色粪，不知道要多少蛇才能拉出来。”
凌先生回头抽出大川腰上的狗腿刀，道：
“或许不需要很多，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
一边说着，来到那堆老高的黏液旁边，用狗腿刀一层层拨开外层的黏液，直到挖出一个坑来，才听到狗腿刀和硬东西碰撞的声音。
就见凌先生顺手一挖，一团白色的东西便在那黏糊糊的粪堆里滚落出来，好巧不巧，正好滚到队医李晓华的脚边。
这瘦弱的小大夫低头就着探照灯一看，直接吓得一腚蹲坐在地上，猛蹬双脚，屁股摩擦着地面往后逃开。
众人也都看清楚那一团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个猴子的脑袋，已经几乎变成骷髅，露出的惨白色的头骨上，只有一些胃酸腐蚀下，红鲜鲜的筋挂在上面，非常骇人。
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凌先生接下来的话：
“三色泾渭分明，里面也没掺和，可以确定这是一条蛇一次性的排泄。”
一群人惊得眼睛瞪老大。
眼看着那一人高的粪堆，这要是一条蛇拉出来的排泄物，那么这条蛇得多大？
凌先生倒是似乎并不害怕，他平静道：
“这堆排泄物应该是几个小时内的排泄物，蛇类有个特点，那就是很厌恶自己的分辨，它们排泄的时候会高高的翘起尾巴，避免身体蹭到自己的分辨。
所以，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安全的，这个大家伙在下次排泄之前，绝不会来这里。”
一边说着，他继续向深处走去，果然在角落里，还有一堆一堆排列的排泄物，区别是这一堆堆的排泄物已经干燥，里面动物的枯骨好像蒙着一层干胶，形状诡异的盘踞在那里，轻飘飘的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谷雨谨慎的听着周围的动静，的确没有发现什么活物，于是便也缓缓的踱步，看着那一堆堆的排泄物。
突然，他停住脚步，直奔一堆干燥的排泄物走去。
众人顺着谷雨头顶的射灯看过去，一眼就认出，那堆排泄物内的枯骨是一个人的骷髅。
谷雨抽出腰刀，在那枯骨上面一条，随后众人听到“叮当”一声脆响，很显然是金属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地上那依旧能够反射银光的金属片上。
老塔看到那东西后眼睛一亮，几个跨步奔过去，用自己的匕首把那个金属牌挑起来。
“是身份牌。”
大川瞄了一眼，道：
“不像是美国大兵的身份牌啊。”
老塔摇了摇头，道：
“不是国外军人那种，是我们蜀地这些向导的身份牌，上面有字，但是被干燥的排泄物糊上了。”
一边说着，还用另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里一掏，众人就看到老塔脖子上挂着同样纵目形状的金属牌。
蜀地之所以用纵目牌，是因为巴蜀文明的开创者是蚕丛，他的特征就是纵目，也就是俗称的双瞳。
谷雨这才知道，原来蜀地这些荒野里玩命的向导也有着自己的身份牌。
老塔带上手套，把那身份牌用手纸擦拭一遍。
这纵目牌是不锈钢材质，非常耐腐蚀，哪怕经过了胃酸的浸泡，依旧光亮如新。
擦拭片刻之后，纵目牌上面的刻字便清晰起来。
老塔调整射灯照过去，仔细这么一看，众人就见他红光满面的大脸蛋子顿时变得煞白。
那震惊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知道那堆三色粪出自一条巨蟒的一次性排泄。
谷雨发现不对，急忙问道：
“老塔，什么情况？这身份牌你认识？”
老塔缓了两口气，才憋出声来，道：
“日他个仙人板板，这是毕东的身份牌。”
“毕东？带着杰克盛来找血池的毕东？”
老塔点了点头，突然似乎想起什么，用刀挑开那堆干燥的三色粪，在里面找到了一张手骨，那是左手小指畸形，缺少了一截指骨的掌骨。
凌先生记忆力非常好，他疑惑道：
“那个左手小指畸形的毕东？”
老塔依旧是沉沉的点了点头，看着毕东的身份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回忆还是悼念，不得而知。
凌先生见老塔点头，便用更加难以置信的语气道：
“按照粪便的排列顺序，这堆干燥的粪便，应该是半年前左右的，那么如果这堆三色粪内的骷髅是毕东的话，又是谁在十几天前杀死了护庙人？”
众人这才警醒，想起皮子庙内的杀人案。
当时经过判断，是毕东杀死了护庙人，因为掌纹，掌骨和刀型都符合毕东的特点。
但，一个死去半年的人，如何在十几天前行凶作案？
鬼吗？
第二十七章 钟山神树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不是做奥数和化学实验的那种绞尽脑汁的不可思议，而是带着浓浓的恐惧。
他们记得很清楚，就在几天前，凌先生确定杀死护庙人的凶手，就有着这蛇粪内尸骨一样的左手。
但很显然，这两个人不可能是一个人，因为时间不可能倒置。
那么就只能是巧合，然而这样的巧合，带着浓浓的寒意。
大家纷纷发表意见，极为肯定的说出这是巧合。
看他们的表情，与其说是判断，不如说是想要说出来，更希望每个人都赞成，这样才能减少一丝恐惧。
凌先生没有应和，默不作声，那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智慧的光，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谷雨也没有应和，他同样沉默，之所以如此，不是他看出了什么，而是因为经历过几次阴墟后，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已经和普通人完全不同。
换句话说，他有着更高纬度的视角。
凌先生扫视了一眼那一堆堆的三色粪，低声道：
“想办法走出去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众人早就想走，这时候哪有不应的道理，纷纷抖擞精神，用探照灯照着身前，寻找出口。
越往深处走，地面上的三色粪越多，大部分已经彻底干燥，只剩下一堆枯骨。
只是视线所及的十几堆枯骨，就包含了野猪，猴子等动物，当然了还有人骨。
想来，那是偶尔路过这里亦或是在森林里走失的徒步者吧。
这大树中空，但是很明显人为设计了里面的格局。
他们往前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面堂壁。
这面墙应该是和大树一体的，直接被雕刻出来作为承重，在这影壁旁边，是一个旋转向上的楼梯，应该也是一体雕刻出来。
凌先生在影壁前面停下了脚步，众人也都盯着那面墙啧啧称奇。
就见那墙壁上浮雕着精美的壁画，非常完整，没有丝毫损坏。
谷雨一眼扫过去，看到上面雕刻着一颗巨大的树，一群手持弓戟的战士围绕在巨树周围，一个身材高大，双手赤着一根古怪棍子的人跪拜在地上。
再看壁画上的巨树，每根枝丫上都沾满了人，那些人没有衣服，男女老少都有。
很明显，他们是被下面的战士用武器逼着走上枝丫。
大川是学考古的，虽然不比凌先生，但是也有些眼力，他看到这面壁画后，侃侃道：
“这应该是先民的人祭活动，那拿着权杖的是巫觋，而走上巨树的应该都是奴隶。这祭祀活动够盛大的，怕是一次就要杀死几百奴隶，太可怕了。”
凌先生没有说话，而是走向了第二幅壁画。
这幅壁画动态十足，里面一条巨蟒盘绕巨树，吐着比人还长几倍的信子，张开大嘴，等着那些奴隶走进它的嘴巴。
这巨蟒有趣的地方是眼睛，竟然只有一只眼睛，老大的横在头上，非常妖异。
第三幅图就更有趣。
就见那群树下的战士并不攻击那大口吃人的巨蟒，而是将一些盘绕在巨树之上的小蛇捕捉入一种形如人头的器皿之中。
这里的壁画只有这些，想来其它层里肯定还有。
谷雨看了一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掏出一根烟，拿起火机，准备先点根烟提提神，再做思考，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这壁画上的祭祀活动，很可能和不死药有关。
至于理由吗，很简单，这些雕刻上的战士，穿着武器和兵马俑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这壁画雕刻的，是秦时先民的祭祀亦或是狩猎活动。
而恰好，谷雨记得竹书里记载过秦始皇的确命人进行过这么一次祭祀活动，更准确来说，不是祭祀，而是狩猎活动。
谷雨拿起打火机，正准备点火，但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普通的动作，竟然让凌先生眼中现出恐惧。
他的速度很快，一个跨步跳过来，抓住谷雨手上的打火机，道：
“这里不能见明火。”
另外两个也要点根烟舒缓压力的探险队员急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纳闷的看着凌先生。
他们无法理解，这个空山体内，一多半都蔓延这山洪水，怎么还能怕打火机的这点明火？
但凌先生的话，从来不是无的放矢，这让他们下意识的按照凌先生的话去做。
凌先生不会对其他人解释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谷雨纳闷的眼神时，他觉得自己需要和谷雨解释一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凌先生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把谷雨的位置放在了和自己一样高的台阶上。
“我怀疑这是钟山神树。”
读过山海经的人都知道钟山神树是什么，那是连通根部贯通着北海幽冥的巨大神树，而钟山山神烛九阴便盘旋钟山神树之上，睁眼为昼，闭目为夜，口衔火精照耀幽都。
当然，这只是神话传说。
更切实一点的是，烛九阴就是上古一种巨大的龙蛇动物，在秦朝时期，还有巫觋懂得如何把烛九阴在九幽北海引到地面上的巫术。
当时秦王欲求不死药，得方士告之，不死药需就有黄泉烛九阴体内提炼的龙油为药引。
以当时秦始皇的尿性劲，你告诉他不死药在美国，他就能尝试把地球干穿，那也是各种文献记载里，人类历史上最后一次烛九阴的现世，之后再无记载。
谁能想象，被洪荒小说写成无敌存在的烛九阴，竟然是生活在地底深处的某种巨大的生物，而且悲催的是被古人捉来炼丹。
野史也记载，秦始皇陵墓内的万年灯烧的就是烛九阴的油。
所以，凌先生说出这句话来之后，谷雨深以为凌先生是怕自己一袋烟的火，把烛九阴引出来。
他们这群人可没有秦军的勇猛，引出来那就是自己变成烛九阴体内的油了。
但是谷雨没想到的是，自己猜错了，因为凌先生接下来补充了一句：
“我怀疑这三色粪就是烛九阴的排泄物，而相传烛九阴全身赤红皆为火油。”
谷雨顿时明白了，原来凌先生是害怕火灾。
如果这粪便是烛九阴的排泄物，那么烛九阴肯定爬行过这里无数次，那么在这里点燃明火，很可能顿时就能把所有漫过火油的地方点燃，而且那火苗会快速的追着烛九阴跑过去。
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谷雨赶紧点了点头，把火机放好，深深藏在最里面的衣服兜里，生怕一个顺手点根烟，那就悲剧了。
要是认识俞晓以前，凌先生决定阻拦不了谷雨的烟瘾，因为谷雨才不会相信什么九幽北海幽冥这些扯蛋的传说。
但是认识了俞晓之后，按照那漂亮女人的因果眼判断，若木生活在天上，而山海经明明记载若木在南海。
那么谷雨自然认为南海可能在远古之时，就是在天上飘着，那么地底有个九幽北海，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十八章 抽离
众人不敢多做停留，一路经过壁画，蹑手蹑脚的朝着另一端寻找出口。
他们要去血池，必须翻过这座空心的山。
按照凌先生猜测，这座巨大的古木化石，其整体应该已经掏空，而根部一定极深，很可能这就是烛九阴来回地面和地下的通道。
他丝毫不怀疑秦始皇能做出这么大的工程。
寻找到这样一棵直插九幽的巨树，以秦始皇的动员能力，绝对能靠着人力把这巨树挖空。
甚至不一定完全靠人力，毕竟焚书之前的那些知识，也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个年代的工具和机械，并不是现在人想象的那么匮乏。
要知道秦皇6号墓坑里发现的一柄宝剑，其材质竟然是西方近代才发明的记忆金属，再加上秦皇可谓是有史料记载的，第一个和外星人面对面交谈的人类，其当时掌握的力量，恐怕让人难以预测。
凌先生有些舍不得上层可能还有的壁画，但是奈何这巨树的空间内，可能隐藏着一条巨大无比的烛九阴，便也只能忍痛割爱，领着大伙朝着巨树空间的另外一侧而去。
足足十几分钟，他们才走到巨树的另一头，就算走了些许弯路，也足以证明这巨树的直径有多夸张。
他们走上另一头的树枝化石干道，一路来到山空内的另一端，他们知道，只要走出山空，很快就能找到血池所在。
但让人失望的是，这枝干化石形成的甬路在末端直插入山体，根本没有什么出路。
众人顿时慌了神，他们现在是迫切的想要离开这诡秘之处。
“怎么办，这里没有出路，要不咱们还是原路回去，从水下游回去吧。”
“别做梦了，那是单行道，谁能顶着水窝游回去？那不是开玩笑嘛？”
“凌先生，怎么办？咱们现在怎么走？”
“......”
一帮人想不出办法来，急忙询问主心骨凌先生。
凌先生闭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片刻后说道：
“出口应该在水下，只因为山洪爆发，所以巨树内大量积水，掩盖了下面的出口。”
他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之前在巨树内看到的壁画，那壁画上，所有军士都是在巨树下捕捉小蛇，那么他们一定有来回出路。
谷雨用手敲打着石壁，侧耳倾听着。
但是很明显震动不够，他听不到水下到底有没有出口。
大川这时候出主意道：
“如果确定水下有出口，那咱们只需要把绳索连接起来足够长，然后两个人一组，轮班下水寻找即可。”
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笨办法，但的确可以找到出口的位置。
没有二话，众人把绳索捐献出来，相互连接，这样才能让入水的人寻找足够大的范围。
这一找就是半个多小时，也不知是绳子不够长，还是出口不再这面，他们在冰冷的水下什么也没有找到，就好像这里是个囫囵个的巨大水桶，毫无缝隙。
老塔拿着轮盘，左右看了一圈，道：
“这里不是正对着咱们进来的方位，偏了六十度，咱们应该去那面的树杈上，那面和入口相对，最有可能是出口。”
众人深以为然。
商议了一下，决定现在这里生火造饭，填补一下肚皮，恢复一下力气，然后再继续探路。
这里远离巨树主杆，不用担心失火，于是凌先生终于没有制止几个烟民吸烟。
用袋封的酒精块加热了牛肉罐头，就着难以下咽的压缩饼干，几个人草草的吃了起来。
也是累坏了，倒是觉得味道不错。
谷雨没急着吃东西，而是先解了烟瘾。
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凌先生聊着天。
“凌先生，你说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和商墟出土的青铜树，会不会都是指这钟山神树？”
凌先生摇了摇头，道：
“不是，上古神树，在神话传说里有两种功用，一个是上天一个是入地，这钟山神树自然是入地用的，建木则是升天所用。
商墟出土的那颗神树，盘有升龙，很可能是钟山神树，但是三星堆那颗上面盘旋九鸟，应该是升天建木。
上古传说的绝地天通，据说就是颛顼帝命重掌建木，离守钟山神树，不使天人鬼三界交互。”
谷雨掐了烟头，接过来小嫚儿递给他的牛肉罐头，吃了一口，正要继续询问，但他嘴巴张开一半，声母才发出去，就猛然顿住，一脸惊骇的回头望去。
其他人都忙着祭奠五脏庙，那里注意到谷雨的变化，但凌先生就和他面对面，那里还能看不到，当下急忙也转头，顺着谷雨的目光望过去。
就见那山体空间正中间位置，那巨大树木的主杆上，极高的顶端，亮起了一团紫光。
这里遥远，但是看那紫光也比过年的灯笼大不少。
其光色暗淡，形如人眼，非常妖异。
独眼横目！
凌先生目光痴痴道：
“烛九阴！别看它的眼睛......”
说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缓缓站起身来，好像提线木偶一样，肢体僵硬，踉踉跄跄的朝着巨树的主杆缓缓走去。
正在吃饭的众人，听到这话，才发现谷雨和凌先生的表情不对，急忙也要转头看过去。
没想到只一眼，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顷刻间凝固，他们甚至不能像凌先生那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已经痴痴呆呆，站起身来，缓缓奔着巨树主杆而去。
谷雨和凌先生并排走着，也是痴痴呆呆。
他看向烛九阴的眼睛那一瞬间，就感觉一阵眩晕，紧接着灵魂似乎被抽离出体外，整个人空空荡荡茫然无知，就好像进入了梦乡。
但是那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的走向那抹紫色的光。
或许是眩晕造成的原因，谷雨意识清醒之前，感觉那紫色的眼睛上面还有一只眼睛，乌黑的眼睛，就好像一个黑洞，镶嵌在黑色的空间，但偏偏却能感觉得到。
也是在那一瞬间，谷雨明白，原来壁画里那些奴隶并不是被驱赶上去，而是自己走上去，被那来自阴间的眼睛吸引过去。
行走间，背上的背包让本就身体失衡的他们里倒外斜，出于本能，他们下意识的甩掉自己的背包，扔到身下几米的水中。
一阵阵水波荡漾，那是他们的所有物资。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已经走向地狱......
第二十九章 蛇蛋
一群失魂落魄的人，眼中毫无神采的走向钟山神树，向着那紫色的眼眸处而去。
在那里，有一张血盆大口等着他们。
不难想象，他们很快将变成另外几堆三色粪。
踉跄走路之下，他们下意识的甩掉了自己的背包，抛弃到黝黑深谙的池水之中，抛洒出朵朵涟漪。
但谷雨的背包有些奇怪，落入水中之后，那涟漪竟然越来越大，仿似成了一个漩涡，吸收着周围的水份。
“嘭！”
一声闷响。
谷雨那结实的户外背包竟然被撑裂开来，一个绿色的身影快速的在里面钻出来，漂浮在水面上，跟随着涟漪上下起伏。
那身影如此的曼妙，哪怕是淡绿色的皮肤，也无法掩盖那凸凹的魅惑。
是若木。
它的根吸收了足够的水份，在这布满了水的地方，是它最强大的主场。
若木缓缓的漂浮在水面上，抬起眼睛，金黄色的眸子望向烛九阴那紫色的眼睛。
“咙！”
若木的口中发出了一个单音节，那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和愤怒。
“唝！”
烛九阴看到若木，也开口发出了一个沉闷的音阶，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那紫色的眼眸一转，就见那紫色的眼睛下面，又睁开了一只莹绿色的眼眸，同样的妖异。
似乎是因为注意力被若木吸引，方才摇摇晃晃，犹如木偶的几个人一起跌倒，双目紧闭，没有一丝醒过来的意思。
这两个同样古老的生物，在发出了简单的音节后的一瞬间，便一起动了起来。
完全长开的若木，身高也就一米五几，玲珑妩媚，臀后腰下，尾椎之处带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足有五尺长短，上面带着青翠的小叶，这就是完整的若木形态。
它半沉在水中，尾巴如鱼一般甩动，整个身体便比游艇还快，在水面画出一道涟漪，直奔着钟山神树冲过去。
烛九阴同样也咆哮着，但是看不到它的身体，只能感觉到钟山神树在摇晃，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传出，想来这个巨大的家伙愤怒的想要撞开神树，咬死胆敢向自己挑战的若木。
可惜谷雨这些人没能看到这一幕，否则最起码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若木和烛九阴在遥远的曾经，一定是仇敌。
若木站着主场优势，烛九阴身体太过庞大，钟山神树又结实无比，限制了它的行动，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较量。
若木顺着小拱门钻入钟山神树，整个神树震颤的愈加厉害，相信是已经与烛九阴缠斗在一处，无法想象那么娇小的身体，如何与那庞然大物交战。
不多时，里面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怒吼，声音里带着恨意和不甘，伴随着那声音，若木在钟山神树内钻了出来，速度奇快。
但是很明显，烛九阴并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因为它依旧在钟山神树内撞击来去，想要冲出来。
若木在水面掀起涟漪，眨眼间回到了众人晕倒的地方，手里拿着一个橄榄球大小的东西。
这是一个半透明，好似琥珀的东西，透过外层，可以看到球体中心有一条青色的小蛇盘踞其中。
那青色的小蛇与烛九阴一样也是横目，双眼上下长在额头，而不是一般蛇那样左右双目。
若木冒险冲入钟山神树，竟然只是为了偷一个烛九阴的蛇蛋出来。
因为它现在的脸上，带着得逞笑意。
钟山神树是烛九阴的克星，任它如何撞击，也无法脱出其中。
若木便不理会，缓缓蹲下身，在晕倒的几个人脸上扫过去。
很快，它的眼睛停留在小嫚儿的脸上，若木尾巴一卷，便把小嫚儿拉到了自己脚下，然后它用纤细的手掌在小嫚儿的身上摸索起来。
当它的手抚摸到小嫚儿的胸骨前时，那脸上顿时一阵失望。
没有任何犹豫，若木把目光对准了另外一名女生，探险队的医生李晓华。
这次若木直奔主题，摸了上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下一秒，它单手握着那枚蛇蛋，嘴里发出频率很奇怪的震动，就是一个个单音节，特别像梵文佛经。
那声音震动着蛇蛋，很快蛇蛋里面的小蛇睁开了最上面，额头上那颗紫色的眼眸。
很小的一点紫光，但却带着让人恐惧的律动。
若木将蛇蛋贴着自己的额头，然后缓缓附身下去，让蛇蛋的另一头挨在李晓华的眉心。
不多时。
“咣当”一声响，若木软软的倒在地上，身体开始脱水变小，最后变成盘城螺旋的若木之根。
而李晓华却在这声闷响之中惊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扫视四周，好像噩梦惊醒的人一样，一脸迷茫。
好一会，她才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被还在撞击钟山神树的烛九阴所吸引。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看烛九阴那紫色的眼眸，却正好看到了滚落在地上的蛇蛋和若木之根。
李晓华歪着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奇怪的东西，没有出声。
从卖相上看，蛇蛋暴打若木之根。
毕竟一个看起来就是盘绕的枯藤，而另一个像是琥珀的工艺品。
李晓华没有任何犹豫，左右看看大家都没醒，就拿起蛇蛋塞入了自己的背包内。
她很幸运，是唯一一个背包没丢的人，首先因为她装药的箱子是挎包，其次就是胸肌着茁壮的好处，卡住了挎包的肩带。
放好了蛇蛋，李晓华又把手伸向了那卖相一般的若木之根，然而她手刚要触及若木之根，却发现谷雨一翻身，正好把若木之根压在身下。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李晓华急忙趴下去，闭上眼睛。
第二个醒来的是谷雨。
这是个必然。
烛九阴冲撞的声音，在别人耳朵里是沉闷的低频噪音，但在谷雨的耳朵里，那是一幅幅惊恐的画面，噩梦很容易让他醒过来。
他醒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凌先生的那句“不要看它的眼睛”。
于是谷雨直接闭着眼睛爬起来，以次声波观察四周，发现自己的背包不见了，但是若木之根却在自己脚下。
而若木之根四周明显有一滩水，这证明若木之根是随着自己的背包落水的。
“嘶！这就很奇怪啊！这货沾到了水，竟然没趁机弄死我，也没逃走，而是乖乖的回到了我的身边，这~~~若木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啦？”
第三十章 无题可好
谷雨有点小感动，决定以后对若木好一点，当然挤还是要挤的，这个没得商量。
远处，烛九阴依旧在疯狂的撞击着钟山神树，声音里嘶吼着无端的恨意。
那些纵横连接山体的石台路受到主杆的震动，自然也连带震颤了山体。
这样的震动幅度不至于破坏山体，但却能让谷雨听到更远，那水下的出口，已经出现在谷雨的脑海里。
他没有犹豫，先把若木之根收进了自己户外防风衣最大的防水口袋里，倒是正好装下，还不担心漏水。虽然这一次若木貌似灌了水，但谷雨必定不是亲见，还不敢完全放心若木的安全问题。
然后一个个掐人中把众人唤醒，这是个麻烦事，因为每次他都要先捂住对方的眼睛，避免他们再次不小心看到了烛九阴的眼睛失了神。
“大家都别睁开眼睛，小嫚儿，你抓住我的裤腰。”
他说着话，把小嫚儿的手牵引到自己的要带上。
“李晓华，你抓住小嫚儿的腰带。”
如此一个一个，将众人连接在一起好像个蜈蚣。
“好啦，大家随着我的力道走，别松手。”
说完，谷雨缓缓下水，身后小嫚儿等人紧紧跟随，到了水里这种牵扯的力道，便更容易跟随。
大概游了四十多米，谷雨停了下来，大声道：
“现在跟着我深呼吸三次，然后憋住气，出口在水下，你们跟紧了我。”
众人赶紧大口吸气，随后感觉到身前的人往下钻，便憋住气，跟着力道钻入水中。
下沉了也不到四五米，他们就感觉到了一股漩涡的吸力，那是靠近出水口的证明。
他们不需要再自己努力下沉，而是随着漩涡的吸力缓缓向下，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彻底被漩涡搅和的晕头转向。
身强体壮者如谷雨老塔几个，被漩涡冲出空山体，随着出口处三米多高的小瀑布落入下面水潭之时，都好像高度晕车一般，来不及爬上岸就开始呕吐起来。
至于那些体格弱的，譬如凌先生和李晓华那些人，都是直接昏死着出来的。
老塔喊道：
“老谷大川，赶紧救人，呕~~~最起码先把趴着漂浮的转过来~呕~~~”
大川：
“呕~知~呕~了！”
好在探险队里，大多还都体能过关，虽然呕吐眩晕，但还没有晕厥。
基本是两个拽一个，把晕倒的人都弄到岸边，折腾了半个来小时，一干人等才全都醒来，面条似的趴在沙滩上，没有力气继续赶路。
眼看着天色已经偏黑，众人一商议，干脆就在这水潭边安营，明日天亮在继续寻找血池。
今年的气候比往年要冷许多，此时山间的气温不过十几度，一群人又是在水里泡透了出来，都是冷的瑟瑟发抖。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的装备也都在之前丢失在水中，除了李晓华的药箱子，他们连打火机也没有一个，这样低温和潮湿的气候下，钻木取火根本不可能。
没有食物，没有帐篷，没有篝火，全身湿透。
照这样下去，他们这群人明天都得重感冒，冻死一个两个的，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凌先生虽然聪明绝顶，但是体格真心不咋地，此时此刻他面无血色，全身打着摆子，说话的声音自带颤音。
他看到李晓华的医药箱子还在，就说道：
“李医生，把箱子给我。”
李晓华没理他，自顾自的看着池水发呆。
这小丫头看着瘦溜，但没想到这么抗冻，大冷的天，湿透了衣服，她坐在那似乎浑然不觉，倒是魂飞天外。
大川看到李晓华没理会凌先生，忙拍了拍李晓华的肩膀，后者吓了一跳，差点在地上蹦起来。
“把你背包给我，凌先生要用。”
李晓华看到大川指着背包，忙解下挎包递过去。
大川心话这女人怕是吓坏了，于是一边摇头叹息。
凌先生接过背包，打开来在里面找寻了片刻，然后对着大川说道：
“带着大伙去多捡点干柴，咱们必须生起篝火，否则今天晚上咱们怕是挨不过去，最起码我熬不住。”
大川似乎对凌先生的话不求甚解，只知道遵从，他不问凌先生再这样的环境下如何生火，反正凌先生说需要篝火，那么就一定有。
他们人多，再加上谷雨他们也着急烤火取暖，所以大伙忙活起来，不一会就弄了一大堆干柴和一些干草作为引火绒。
随后，一群人围着凌先生，都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准备如何生火。
凌先生也不说话，在药箱子里拿起一个小盒子，在里面倒出来一些黑紫色的粉末，大伙都知道，那是李医生带着的高锰酸钾，这东西融水后能作为消毒剂，避免伤口发炎。
随后凌先生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淡金色的粘稠液体倒在高锰酸钾的粉末上，这是食用甘油，一克甘油4000K的热量，是户外补充体能的最佳原料，同样也可以给脚掌手掌摩擦出来的水泡，软化皮肤避免疼痛。
最后凌先生抓了一把干草扔到两种混合物的上面。
几秒种后，奇迹出现了，那些干草缝隙开始冒出烟雾，再过一小会，那蓬干草便嘭的一下燃烧起来。
众人欢呼的同时，急忙把干草覆盖在火团上，然后加上干柴，忙活了十几分钟，一大堆篝火才算烧的稳当。
谷雨和老塔用一大把枯草把火引到几米外，自己三人生起了一大堆篝火。
红色的火光扑在身上，那抽筋拔骨的寒冷才缓缓退去。
老塔看着不远处烤着火，脸上缓缓恢复血色的凌先生，悄声问谷雨道：
“你说凌先生那个娃子到底是干嘛的？脑子里真有货，好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谷雨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不清楚，不过这伙人肯定不是什么正规的探险队，那个大川带的是平光镜，证明他不是近视，只是戴着眼镜显得斯文。
他和另外三个队员，右手掌虎口位置和食指都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玩刀枪的人，不是当兵的就是匪。
还有那个李晓华也很奇怪，其实刚才在山体内，第一个醒来的不是我，而是李晓华，我醒来的时候你们都昏死着，但是李晓华是装晕。”
好在老塔也是不求甚解的人，否则谷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是听出来的。
“哈麻批，看来咱们得小心点这帮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