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厥阴
言及涉险寻宝移山倒海,世人多会想起那若隐若现与世的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却不知这世上有着另外一群更为古老隐秘的人,名为厥阴。
厥者,其形如铲,有掘抛之意。
顾名思义,厥阴便是指代阴气发展的最后阶段,开始重新向阳的方面转化的过程,隐喻起死回生。
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天克地冲之日,难免身死,熵停万静,身入太阴。
而若此时,但舒一口阳气,使太阴萌动,逝者便会起死回生。
猫者从风为木,生发之力畅旺,故,古时守灵,最忌野猫邻尸,怕就怕那猫的生发之力,给已入太阴之尸以一口阳气,引起诈尸。
此时这猫,便可称为厥阴。
而厥阴者,做的与那猫事并无二致。
他们梭巡上古阴墟,遍寻险地,寻找传说之中的不死药,行的便是厥阴之事。
竹书有载,此门始自秦,拜徐福为祖,为那出海寻仙丹的五百童男童女所创,故又称厥阴童子。
具传说,此五百童男女,后颈皆有异像,天生青首黑蛇纹。
但凡颈有此纹者,皆有异术,凌与常人,然事有盈亏,有舍有得,拥有此纹者,皆寿短,运命坎坷,难有善终,实为诅咒。
欲解自难,天生异纹的厥阴者,必须找到传说之中的不死药,即为始皇使命,亦为自救。
谁曾想,这一寻,便是两千两百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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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坐在火车的车窗旁,望着窗外毫无起伏的一马平川。
这样的景色他已经看了半个月,但依旧兴趣盎然。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啥都顺眼。
谷雨不时的摸摸跨在衬衫内的腰包,这里面装着他的喜悦。
“嗯,再有半个月,差不多就能跨过边界,回到家了。”
他心里想着,脑海里在一次勾勒出自己未来的家的模样。
那要是一个顶楼,一定要有阁楼,然后有一个女人......嗯,女人不要了,太累!
这截车厢内,有着不少的华夏人,谷雨的邻居刘先生此时正与其他老乡在另一侧下铺聊得正欢。中年末梢的男女,就和二十出头的男女一样,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谷雨瞟了一眼,这帮人闲的在那摇卦。
所谓摇卦,就是六爻,街边算命的一般都会这一手。
刘先生扶了扶眼镜,看着张女士摇出来的卦象,抿着嘴研究了一会,说道:
“水雷屯卦,无动爻,是个静卦,这个容易看,没变数。”
张女士看着刘先生,忙问道:
“那这个卦怎么样?是吉是凶?”
刘先生沉吟片刻,道:
“世爻临青龙,自然是大吉。不过这应爻为官鬼腾蛇,你这段时间肯定是遇到些危险之事,但你福神临身,每次也都化险为夷,甚至堪称死里逃生啊。”
张女士眼睛一亮,惊讶道:
“真是准了,我前段时间遇到地震,房子都塌了,但我好好的一点没受伤。您再给我看看,我以后咋样?就是...姻缘。”
刘先生看了看手里的卦象,几次开口,但似乎都把话咽回去,看得张女士着急,就催促道:
“刘先生,你就照直了说,没啥的。”
刘先生点头笑道:
“这东西啊,就是打哈取乐,当不得真,我就照着卦象说说哈。你这卦象明着看那是大吉,遇难成祥。但是美中不足,月令与日干相冲。
此时为秋,为酉金月,酉金是什么?是手术刀啊。所以,你若是问姻缘,从这卦象上看,有点难,怕是好事多磨。分手也多是因为手术刀,其中奥妙我也不得而知。”
得,这话一出口,张女士抹上眼泪了。
“你这卦看的太准了,我做过几次手术,导致不能生育,相处了几个男友,也都因为这个分手了,可不就是手术刀原因!
算啦,我也不想那么多了,赚的钱也够自己下半辈子花,以后就去养老院也挺好。”
刘先生急忙安慰,道:
“你别悲观,摇卦这东西,都是看的眼前短期,一年半载的,而且也不定准,咱们这就是摇着玩,省的路上无聊不是。
还有,就你这卦,我和你说哈,你啥都不用怕,真真儿的遇难成祥,而且你这财运也好,你别说住敬老院,就是开敬老院,你都没问题。”
几句话把张女士说的喜笑颜开。
谷雨听不见任何声音,完全靠着次声波的能力判断嘴型,猜测他们聊得什么。
好在这段时间,尤其是和腿姐朱莉他们在阴墟内,早就把这认口型的能耐练得炉火纯青。
从次声波传来的立体全息图,谷雨判断俩人聊天的微表情,确定俩人不是托儿的关系,于是心里也有些惊讶这刘先生卦象之准。
当下想了想,也凑过去,道:
“刘哥,你还有这本事呢?”
俩人都是下铺,一上车就打过招呼,聊过几次天,刘先生年纪大,谷雨就叫他刘哥。
刘先生看着谷雨笑道:
“这不是闲着没事吗,扯扯淡。”
谷雨咧嘴笑道:
“那您也别差我一个,给我也唠叨几句?”
刘先生连连摆手道:
“年轻人可别信这玩意儿,咱们老祖宗的祖训就一个,人定胜天,这个我们这个年纪信信找点心理安慰还行,你们可不能。”
谷雨一撇嘴,道:
“刘哥,你这是区别对待啊,张姐长得漂亮,你就给算了一卦,我长得磕碜你就不给我看啊?”
刘先生指着谷雨晃了两下食指,笑道:
“嘿,你这小子,嘚,那就给你唠叨几句,不过咱们可说好了,这就是玩,当不得真啊。”
谷雨接过刘先生递过来的三枚铜钱,都是开元通宝。只看这铜钱,谷雨就知道,这刘先生怕真是玩易经的行家。
因为普通的算命先生,都讲究用五帝钱之中三枚,也就是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这三联。实不知这五个叫小五帝钱。
而高手,或者是家传这个本事的,那是用开元,这是大五帝钱,大唐的第一种货币,自带气运,意义非凡。
谷雨掂了掂铜钱,双手握空,焐热了先,然后回道:
“知道啦,心脏没那么脆弱。”
嘴上说的轻松,但是谷雨心里却是虔诚宁静,找准了方向,面南摇动铜钱,心动则抛。
一连六次,卦象已成......
第二章 腾蛇
刘先生拿着笔在纸上寥寥几笔,把卦象标出来。
却是一个泽山咸卦,一四爻动,变卦为水火既济卦。
一看这卦象和变卦,谷雨就笑了,道:
“这前卦和变卦都是好卦啊!”
咸卦那是聚财气聚人气的好卦象,水火既济更不用说,上佳的卦象。
刘先生笑道:
“嘿,你也懂得周易啊!”
谷雨笑道:
“以前有段时间喜欢看,记住了一些,尤其是这水火既济,常用的词,自然记得牢靠。”
刘先生点了点头,道:
“若是看的周易,那你切记,周易需先舍后用,才能用来摇卦。”
谷雨一愣:
“先舍后用?什么意思?”
刘先生笑道:
“我们现在看到的周易,与其说是周易,不如说是孔易,都是孔圣人编撰过的。所以周易之中才有君子小人等说法,因为孔圣人的儒家除了中庸便是仁义二字。”
谷雨舔了舔嘴唇,笑道:
“您的意思是,孔圣人编注的不好?”
刘先生连连摆手,咧嘴也笑道:
“这话可不敢说哈,若是孔圣人注的不好,那就不是先舍后用,而是舍而不用了对不对?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你要想了解易,就必须刨除周易里儒家的东西。
不是说那些东西不好,匡扶社稷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只是那些东西会对你的判断产生影响,使你的观察不够客观,不够本心。
易经是什么?是上古先民发现的万事万物运行变化的规律,总结为一个易字。万事万物的变化可有仁义在?
水火皆无情,天地以万物为刍狗,若以道德仁义来看规律,那极容易看不到本质。所以周易有书,易经无书,全在一悟。”
谷雨心中暗暗称赞这刘先生绝对是个真行家。
要懂易,必须刨除孔圣人加入周易之中的仁义思想,观察易最本质的变化规律才行。
毕竟孔圣人可是焚书第一人,始皇只能焚书排第二,且二者目的相同,那就是只留儒家价值观相符者。
而儒家注解书籍,啧!一如乾隆赏画。
“刘哥,那若是去了仁义,只看变化,这两个卦象如何?”
谷雨谦逊,目带真诚。
刘先生看了看卦象,道:
“祛除人为,只看规律,世爻兄弟化子孙,乃是向好而行,世爻又在六神青龙之上,可谓是福神渐临。
然而,你应爻临在腾蛇之上,这是凶险之兆,我算算日元,嗯~~~嘶,这寒露节气刚过,老弟你和我说实话,就上个月,前几天,你怕不是刚刚死里逃生吧?”
谷雨抚掌,惊讶道:
“刘哥,你这神了啊!不瞒你说,我前段时间坐船遇险,流落荒岛,差点就死那了。半个月前才得救出来。”
刘先生点了点头,看着那卦象,继续道:
“应爻化退,你这次遇险,不但得救了,还得了不少好处,有财还有桃花。”
“咦?”
谷雨眼睛一亮,立马来了更大的精神,忙问道:
“这桃花能成吗?”
刘先生看了两眼卦象,反问道:
“你问的是哪一朵桃花?”
谷雨懵:
“哪一朵?几朵啊?”
刘先生掐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一个..两个...三个......嗯,老弟啊,挺多啊,这已经露相的就俩了,后面不好说,反正挺多。”
谷雨舔了舔嘴唇,心讨:
“刘先生说的,怕不就是朱莉和腿姐,难道腿姐也对我有点意思?没看出来啊!后面还有?嘶,难道是因为我有钱了,她们奔着我的钱来的?”
想到此处,忙又摸了摸衬衣内的挎包,这个可比桃花金贵。
正摸着,刘先生又来了句:
“这些桃花质量都不错啊,全都比你富贵。”
谷雨打开可乐瓶,猛灌了一口,打了一个气咯,释放一下胸中气闷,脑补了一下女强男弱的苦难生活,想了会却突然觉得,这个很不错。
“刘哥,那能不能看出来,到底有没有成的?就是能结婚的?”
刘先生瞄了一眼,摇头道:
“短期内没有,太远了看不出。这东西随缘就好。你这卦呢,我还得提醒你一点,你看这应爻腾蛇化退,但是这应爻与年干,月份和日元相辅相成,虽然化退,但是威力依旧强盛。
而且...嘶,怎么说呢,你这个里面的凶神腾蛇啊,有点缠人,就是如影随形的感觉你懂吧?这凶神恶煞一旦与年月日都能和能化,你以后还是要多多小心意外才行。
到家了赶紧去庙里或者观里求个护身符,请本金刚经在家里念叨念叨,消消晦气。”
谷雨能感觉到,刘先生这几句话说的很谨慎,也很认真,远比对张女士最后那番话语调要低沉。
“刘哥,你是不是看出更不好的东西来了?有你就直说。”
刘先生摆了摆手,道:
“谷老弟,真看不清,变化太过深远,我也只能凭借变化的规律有一点感悟,好与坏的感悟,没有实质。
你读过周易,也清楚,周易八卦丢了一卦,所以我们看到的变化是残缺的模糊的,这不是人力能够办到的。”
八卦残缺之说,由来已久。
易者,万物变化的核心规律。
滴水观海。
故此,易的变化,也可以从任何一事一物的变化来发现。
有人曾提出,用声音的规律推演易经所缺。
声音的规律就是音律,按音阶分为1.2.3.4.5.6.7加上无声0,来应八卦。
0卦坤卦.1卦艮卦.2卦坎卦.3卦巽卦.4卦震卦.5卦离卦.6卦兑卦.7卦乾卦。
音律之中,有两个奇怪的相连,那就是71和34之间是半音。
71天山之间有0坤这个空间存在,也就是说半音之中应有一卦。
那么34巽震之间,为何没有一个数字?
故此有人猜测,丢失的那一卦,被天帝在人间拿走的那一卦,就藏在34巽震之间。
当然了,他们只能推出来这里有一卦,但谁也没有能力补出那一卦。
听到刘先生这么说,谷雨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腾蛇的这个字眼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闪动,那几乎被他忘在脑后的一件事情,再次烦恼着他的心脏。
下意识的,他转动脖颈,对着车窗照向自己的后颈。
也就在这时,刘先生看着谷雨的后脖颈,说道:
“对,这玩意儿就是腾蛇......”
第三章 问吉凶
腾蛇也好,巴蛇也罢,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脖颈后面出现这玩意,那就很可怕。
谷雨看这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他刚刚拍到的自己的后脖颈。
两眼发直,嘴唇有些哆嗦。
脑海之中响动着神经刀说过的话:
“脖子后面这个蛇图腾,并不是纹身,而是一种病毒,深入阴墟的人,才有一定几率会感染......”
“感染了这种病毒的人,要么死亡,要么失踪,要么便是疯了,没有例外。”
“必须定期服用一种药物,才能尽可能的延缓最终一刻的到来,然而也仅仅是延缓。”
谷雨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图腾,心中极为不甘。
“有药物维持,还能活七年,没有的话...半年!”
“呼~~~”
深呼吸也无法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谷雨尤其不甘。
都是一样的病,别人脖子后面的蛇图腾都是七拐八拐,龙飞凤舞的,轮到自己这,这图腾有点躺尸,一条直线,几乎没有波澜的画了一个“一”。
“这~~~这太欺负人了!”
刘先生看到谷雨的模样,关切的问道:
“谷兄弟,你怎么了?”
谷雨闻声抬起头来,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鼻子,鼻子有点酸,然后问刘先生道:
“那个,我能摇摇卦,看七年以后的事吗?”
刘先生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可看不准,我还没那个本事。不过一般看这么长时间的运道,那需要看八字,排大运和流年才成。”
谷雨往前挪了挪屁股,距离刘先生更近一点,迫切道:
“刘哥,给我批个八字行不?”
刘先生有点为难的看着谷雨,沉吟半晌道:
“那个,我得事先声明,我真不缺钱,我做外贸生意的,这几年很赚钱,两辈子也花不完,这是个前提。
然后呢,我给你们六爻,可以自欺为“玩儿”,毕竟是变数。但是这八字,我自欺不了。人的天干地支,可不是随便看的。
你要看,刘哥会,但你必须给钱,多少别问我,你随意,但必须给,我真不是要你钱哈,我不缺,但不敢坏了这个规矩。”
谷雨没有丝毫犹豫,把手伸到衬衫内,拉开腰包,取出一沓子美元,直接双手捧着放在刘先生面前。
这一沓子,一万美刀。
谷雨一共也就五沓子,他这半个月来的幸福来源。
够他在三线城市,给自己买一套不用欠银行钱的小房子。
但现在,房子没那么重要了,人都病了,需要掐着指头算日子了,钱,房子都是个屁。
所以谷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出一沓子来。
不是他豪爽,而是这脖子上现了蛇纹,钱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这世界上,能看明白的人生的,真的恐怕只有重病之人。要不怎么说,大病是成仙之机。
刘先生看到这一沓子美刀,不由得脸上现了惊容。
这点钱对他来说,真的不多,但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观察力很鬼,早就发现谷雨衬衫内裹着包,而且不时的摸一摸,就猜到里面有点钱,而这是个穷孩子。
而一个穷人,为了看一下虚幻的未来,毫不犹豫的拿出这么多钱,意味着什么?要么是愚昧,要么是真遇到难以想象的难事了。
于是,他看着谷雨,低声问道:
“兄弟,你和哥说实话,你这是遇到多大的难事?为啥要看七年以后?”
谷雨看着刘先生,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刘哥,我就想看看我七年以后,是不是还活着。”
刘先生把钱收好,这个钱他可不敢说给多了,那是不敬。
然后道:
“给我你的生辰。”
谷雨年月日时一一道来。
刘先生也不用看万年历,直接掐了掐手指,用得是刘伯温创的乾坤一掌中。
片刻后,谷雨的八字已经列在纸上,直接断节气,辩阴阳,顺逆排列大运,一气呵成。
看着谷雨的八字,刘先生嘶呵了一下,然后看向谷雨,问道:
“若我没猜错,谷老弟你可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啊。”
谷雨想到自己的次声波听力,那绝对可以称之为异于常人的本事,心中更加相信这刘先生是个高人。
“刘哥如何看出来?”
他没说自己有什么本事,这个很私密的东西,但却没有否认,于是用了问句来肯定刘先生的结论。
刘先生指着谷雨的八字道:
“壬月,癸日,辛时,此乃为天地人三奇贵人之中的人中三奇,有这种八字排序组合的人,不同凡俗,仿佛是从其他世界而来,其人精神异常,那个不是有病那个精神异常,而是指不可猜度,你别误会。
三奇贵人入命,如无冲克,那必是人间奇人,或为宗师,或为社稷之栋梁。但一旦冲克,便极易流于僧道之流,更有精神异常之忧,这个是有病那个精神异常。
你这个~~~冲了!”
谷雨压抑的心脏松了松,心叹道:
“还好还好,不是挂了,只是精神有问题,可以接受。”
于是开始心疼起钱来。
“那个,刘哥,你看看我啥时候开始精神异常的?”
刘先生掐了掐大运,说道:
“你起运早,一岁起运,我算算...嗯,你现在所处大运乃是胎运,这有些麻烦。
所谓老怕帝旺少怕衰,中年最怕死绝胎,八字里以六十甲子为年,20之前为少,20到40为中,40后为老。你这个年纪遇到衰,这是最麻烦的,霉气缠身,麻烦不断。
我再看看流年...今日推去,第七年,也就是你这个衰大运的最后一年,那一年的流年干支与你日元天克地冲,异常凶险。
若是出问题,最大可能就是那一年。过了那一年,你便进入修养之运,一路通达,再无忧愁。”
谷雨肩膀一松,整个人气都垮了,钱又变得不重要了。
他是真的信这个刘先生的能耐,所以怕了,或者说垮了。
“天克地冲!那不是天地不容?怕是精神异常都是好的结果了,能不能活过去,都很难说了。”
可以说,刘先生看出来的所有,与谷雨所遇之事,完全吻合。
颈后蟒纹,本是疾病,年限又是七年,而他的这个大运又正好剩下七年。
第七个年头更有天克地冲这面大墙等着他,其难可想而知。
刘先生看他气垮,忙安慰道:
“老弟,天克地冲听着吓人,其实六十甲子,人人六十岁之前都能遇到,还不都是过去了?命这东西,从来都是两面性的。道者阴阳,必有两面。福兮祸所依,大难必有大富大贵与之偕同,全看选择。
和你说一个我父亲身上发生的真事。
我这一身的易经学术,全得自与我的父亲。他年轻的时候给一个人批过八字,呵,那八字糟糕的没法形容。
我父亲随后给他的结论就是,七十岁方能转入好运,但可惜只能活到五十五......”
第四章 竹书
听到这,谷雨差点就笑了,如果不是自己满心忧愁的话。
这得多倒霉?七十岁转运就很欺负人了,还特么只能活到五十五,还转个屁?下辈子了都。
但知道,刘先生必有后话。
刘先生说到这,也禁不住笑了,继续道:
“那个五十五的断言,就是因为天克地冲,加上其它的干支刑冲。我父亲是按照他所了解的规律给出了他认为最客观的答案。
然而,事实上那个人并没有我父亲说的那么惨,甚至可以说,那个人过得很好。
那人在后来并没有被算命断言吓到,而是南下拼搏创业,现在做餐饮生意,生意红火的不得了,连锁店开到了七个省。
后来他专程回来看我父亲,有点打脸的意思。
我父亲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样一个八字的人,又是那么差的运道,怎么会成了一个富人,虽然不贵,但却锦衣玉食。
最后,为了找到这个答案,我父亲把那人全家的八字,乃至于这个人的生意伙伴的八字都看了一遍,好家伙,这些人的八字混到一起,那真是阴阳平和,五行通达。
从那一刻起,我父亲金盆洗手,再不做算命的营生,更不许我涉足这个行业。
因为那时候他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一伙。命里“贵人”无从推演。
一块破旧的木板,若是齐白石老先生在上面泼了墨,那就会价值连城,木板依旧是木板,但被贵人影响,便就富贵了。
所以,人与人之间配合好了,依旧是遇难成祥,坏事能变好事。
既然我们算不出这个人以后会遇到什么人,那么算命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在改变,在天帝偷走的那一卦里变化着。
所以,别介意我看出的这些,或许你不该把这些当成结果,而应该当成劝诫。
你要更注意自己的安全,更仔细的分辨你身边的人,与能让你安然舒适的人在一起,便能借势借运。”
谷雨慨叹,这钱花的不冤。
这的确不应该看成是定局结果,而应该是当成提醒,这样才能趋吉避凶。
想念至此,谢过刘先生,谷雨来到火车车厢之间的吸烟区,点燃了一根烟,使劲吸了一口,拨通了神经刀的电话。
“嘟~~~”
对面很快接起电话,迎头就是一句:
“我去,你这么倒霉吗?”
谷雨丝毫没有受到这句话的影响,因为~~~听不见!
所幸谷雨接通电话后想到了这一点,赶紧挂掉电话,按照名片上的联系方式,加了神经刀的WX。
对面秒通过,想来神经刀也意识到谷雨不适合打电话。
然后,神经刀打字重复了一句:
“我去,你这么倒霉吗?”
谷雨感觉胸腔子里突然噎了一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思索再三,无言以对,回了一个字:
“嗯~~~”
神经刀“嘻嘻”笑脸打字道:
“别郁闷,希望还是有的,而且越来越近,我给你传些资料过去,你切记一定要仔细看,细细的看,最好都能背下来,那关乎到你的生存。
等你到了家后,会有当地的,属于咱们的人去找你。
只要服从安排,不用担心药物的问题,会按时有人送到你手上,好了,现在给你传资料,必须好好看,有的时候特么考试~~~”
谷雨回道:
“那我这以后算不算有组织的人了?”
神经刀墨镜酷脸答:
“别怀疑,后颈有了腾纹,咱们就是一道人,恭喜你,你有组织了。别问,看我给你传的资料,所有你的疑问都在其中,先这样,我忙着呢。”
片刻后,谷雨接收到了几个压缩文件。
当即打开来,就在这吸烟区一边吸烟一边仔细研读起来。
第一个文件夹是【我们的历史,我们是谁】,第二个文件夹是【阴墟的类型】,第三个文件夹是【如何在阴墟活下去】。
谷雨本着知己知彼的顺序,打开了第一个文件夹,先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个啥。
“言及涉险寻宝移山倒海,世人多会想起那若隐若现与世的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却不知这世上有着另一宗更为古老隐秘的门派,名为厥阴。
竹书有载,本门始自秦,拜徐福为祖,为那出海寻仙丹的五百童男童女所创,故又称厥阴童子。
具传说,此五百童男女,后颈皆有异像,天生青首黑蛇纹。
但凡颈有此纹者,皆有异术,凌与常人,然事有盈亏,有舍有得,拥有此纹者,皆寿短,运命坎坷,难有善终,实为诅咒。
欲解自难,天生异纹的厥阴者,必须找到传说之中的不死药,即为始皇使命,亦为自救......”
看到此处,谷雨忙左右看了看,发现就自己一个烟民在这里,这才舒了一口气。
神秘感,油然而生。
优越感油然而生。
自己现在那可是有门派的人。
谷雨平时也看小说打发时间,对于发丘搬山等,都是在小说之中看到,还以为仅仅是杜撰传说,不想其实历史真的存在,只是不载与正史而已。
而关于自己现在所处的厥阴,却着实不成耳闻。
但是,竹书谷雨却是知道的。
历史上三次焚书,一小两大。
据【纬书】记载,孔子为宣扬中庸仁义,焚观念不同之文书竹简三千一百二十篇,断自唐虞。也就是夏朝之前,唐虞年代乃至之前的书籍尽数删焚,使之成为断代史。
删除之后,以儒家教义,编撰了上古所谓禅让制。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焚书,也是小焚,数量不多。
第二次那就是最出名的,始皇焚书,这个不必多言。
第三次则是纪晓岚编注四库全书,凡是不符合清王朝价值观的,全都焚烧毁灭。
所以,四库全书不是什么伟大壮举,相反那是一次文化倒退。
【竹书】就比较厉害,成功的躲避了这几次灾难。
它成与战国,随魏襄王入土,后世被盗墓贼挖出,重新刻印流传,加注秦史,成功躲过了前两次焚书。
其后与宋时遗失,洒落民间,成为藏书,不显与世,直到躲过了四库全书,又与嘉庆年间,被清学者与民间收集归纳刻本。
厥阴载与竹书,那么谷雨相信其实。
“这~~~是一个两千多年的传承啊!”
慨叹着,又打开另外两个文件夹,研读资料。
如此一天一夜,他几乎没合眼,看着关于阴墟的所有资料,以及如何趋吉避凶,就像是一个小学生,不管懂不懂,先背下来再说。
到最后,谷雨得出一个结论:
“阴墟~~~太特么可怕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腿姐竟然加了他的微信。
为什么腿姐加微信可怕?
因为~~~
他有任务了!
第五章 简单任务
腿姐阚快直爽之人,上来没有半个字废话,直接下任务:
“你下一站转车去印德里,联系一个叫舒克菈的女孩,她会带你去杰克盛教授不久之前去过的地方。你要做的,就是寻找杰克盛教授在那里都做了什么,尽可能的收集线索。”
感觉到腿姐似乎不太好说话,谷雨急忙打字问神经刀:
“腿姐让我去印德里,我该怎么做啊?懵的状态!”
神经刀回了一个笑脸,道:
“别担心,就是去查看一下,我们必须搞清楚,为什么杰克盛教授否定了天堂,要知道杰克盛教授一直深信不死药就在传说的伊甸园内,天堂下方的毗邻,如今他否定天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到过伊甸园了。
所以,他之前去过那里,极为重要,他在遇难冰窟不久前,曾去过几个地方,其中一个就是印德里。
舒克菈是当时杰克盛教授的向导,她还活着,就证明那里没什么危险,所以才让你这个新人去,所以别害怕,就是让你开始习惯厥阴童子的生活。
记得,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死药,这已经不是始皇使命,而是结束我们这种人悲剧的唯一办法,加油!”
谷雨问道:
“到过伊甸园又如何呢?杰克盛教授终究还是疯了啊。”
神经刀回道:
“我们大多数人相信,那个身体支离破碎跌入深渊的尸体是杰克盛教授,那个医院里的也是杰克盛教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谷雨惊骇:
“起死回生药!”
神经刀: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要查!”
谷雨打字问道:
“那你们会来吗?”
神经刀回道:
“没什么危险的任务,你一个人就够了,腿姐估计要带队去另外一个杰克盛教授去过的地方,那里才危险,十有八九是阴墟,我们可能也要跟着去。”
谷雨:
“这线索咋找?我没干过这个,不知道从哪下手啊!”
神经刀一本正经,道:
“嘿,谷雨,事情总要有个开始,不要患得患失,你只需要把自己代入福尔摩斯或者柯南,那么就足够了,加油!我去忙了!”
谷雨关上手机,望着窗外,嘴里喃喃道:
“福尔摩斯?柯南?诶嘿!~~~有点感觉了!”
然后踌躇满志的打开聊天框,输入:
“那什么,队长,所有费用报销吗?”
腿姐一如既往简单干练,答:
“报”
标点符号都没一个。
谷雨背手在吸烟区踱步两圈,望向窗外,目光深渊,喃喃自语道:
“嗯,根据我的推算,神经刀和腿姐现在都不想和我说话~~~然而?为啥?”
火车即将靠站,谷雨本就没什么行礼,值钱的东西就是钱,都贴身放着呢,没啥好准备的。
于是回到卧铺,与刘先生告辞:
“刘哥,我可能临时有事,下一站就下车了,这次遇到你,受益匪浅,有缘再见了。”
他也没有名片,就把自己的电话号和WX等联系方式写在纸上,递给了刘先生。
谷雨是真心觉得刘先生看卦够准,可以说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帮助。
刘先生也觉得和谷雨投缘,当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谷雨,上面联系方式俱全,同时说道:
“前日里你摇的咸卦变卦,便应在今天,有他事并不奇怪。此变卦为水火既济,世爻应爻皆为坎水,想必不会一帆风顺。
然而毕竟是水火既济,阴阳调和,想来应该有惊无险。你只需记得,小心水,预防水,灾与福全在水上,其中奥妙我无法得知,但你若遇到险阻,切记这一番话。”
未来详情,谁人也不能目光惯透时光,但刘先生的这一番提醒,谷雨还是牢记在心。
火车到站,刘先生送谷雨下车,俩人拜别。
谷雨出了火车站,刚走每几步,就有人贴了上来。
来到谷雨身前,双手奉上一个双肩背包,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谷雨带到了一辆越野车旁边,随后转身离开,前后没说一句话。
谷雨知道,这是厥阴内部给他送来的物资,因为背包上有蛇图腾。
打开背包,里面有一些印德里的钱币,一套西装,一双皮鞋,一把钥匙,还有一个模样土的掉渣的手机。
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这是厥阴内部手机,连接卫星信号,除非身入阴墟,否则在全球各地都能通讯。”
谷雨知道,这手机的实际意义不在于通话,而在于外部人员确定,谷雨是不是进入了阴墟。
一旦电话信号不通,那么就证明拥有者进入了阴墟,这个时候,自然会有其他队员前来营救。
然后谷雨把目光锁定这两高大强壮的越野车,虽然外面喷涂了花里胡哨的颜色,但是谷雨猜测,这应该是一辆军用越野车,甚至玻璃都可能是防弹的那种。
谷雨拿出包里的那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严丝合缝,一扭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上。
左侧档位器旁,放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他所在的位置和目的地位置。
“嗯,厥阴这帮家伙倒是准备充分,这里距离目的地不到三百公里,开车无疑是最方便的。”
谷雨拍了拍方向盘,坚实有质感,这正是自己最喜欢的莽派越野。
欣赏片刻,他拿起手机,犹豫片刻,给神经刀发了WX消息:
“车,真不错,我喜欢,问题只有一个,我不会开车!嗯~~~”
小有点尴尬~
神经刀那面足足过了五秒钟才回话:
“你去副驾驶位置,等待五分钟,然后~~~以后有事别联系,没事再聊,我很忙!”
谷雨看到这话,忙挪腾到副驾驶,坐在上面等待,心里有些忐忑,然后给神经刀发了一个笑脸。
发现自己没有被拉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之前给自己送包的那个年轻人,闷着头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上,照着档位器和自己脚下位置指了指,然后发动汽车,疾驰而去。
这是叫谷雨仔细学习开车。
谷雨瞄了一眼这年轻人的后颈,看不清楚,皮肤太黑了。
当下悄悄把包里的离珠拿出来,握在手心,在看过去,这才分辨出那后颈深色皮肤上,若隐若现的蛇纹。
果然也是厥阴。
闭目倾听一番,发现这个年轻人没有舌头,而且那舌头应该是被切下去的,并不是天生如此。
这样的两个人自然无法交流。
谷雨是耳聋,对方是哑巴。
对方显然也没有和谷雨聊天交流的性质,而是专注的开车,严肃且认真。
谷雨也没闲着,靠着次声波的能力,也不需要看,就能把握这个人开车的一举一动,牢牢记在脑海里。
车子驶出市区,来到宽阔的大路上。
那哑巴一脚刹车停下来,开门下车,扬长而去。
谷雨无奈,挪腾到驾驶位,按照记忆,发动汽车,挂挡一脚油门,越野车发出怒吼,震颤着走起S路线,狂奔而去......
第六章 爆丑
十几分钟后。
越野车已经飙到一百二十码。
但,越野车依旧平稳,轻松灵巧的躲过每一处马路上较深的坑。
次声波的听力,让谷雨开车就像是在玩上帝视角的赛车游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由于开的太过尽兴,谷雨完全忽略了自己是否有路过加油站,尤其是这货根本不知道油表在哪。
于是,天近傍晚,在距离目的地五公里处,汽车抛锚了。
真.抛锚,冒烟那种。
也不知是汽油泵散热阻碍,还是因为汽油烧干将油箱底部的垃圾吸到了气缸。
侧耳贴在车盖子上倾听一下,确信这车在自己手里是没救了,谷雨背起背包,没有丝毫犹豫,快步奔向目的地。
这里是印德里城市郊区,但是人却不少。
谷雨看着道路两侧的建筑,猜测这里应该是有名的贫民窟。
这是一座贫富差距可以肉眼观测的城市。
而谷雨的目的地,是一面高墙,正好把贫民窟阻拦在外。
墙的内部,所有的建筑,都是那么的富丽堂皇。
这是贫与富,贵与贱的分界线。
而在那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站在近年终于开始不发臭味的河边。
她的肤色相较于谷雨一路看到的人,要白皙太多。
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不时的看向四周,似乎有些惊慌。
谷雨眼睛瞄过那精致的轮廓,被那露出半截,充满活力的大腿所吸引。
这女孩的照片谷雨已经见过,那是腿姐发过来的。
谷雨确信,这就是他要找的舒克菈。
很显然,对方也有谷雨的照片,因为舒克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后,也朝着谷雨走过来。
舒克菈见到谷雨第一句话就是:
“你的车呢?”
谷雨耸了耸肩,道:
“报废了!”
舒克菈表情有点夸张,道:
“没有车,你让我怎么带你去杰克盛老师之前去过的地方?”
谷雨很不理解这份夸张的表情,这满大街的交通工具,有什么难的?
于是说道:
“喏,不是有公交车吗?”
舒克菈的表情愈加夸张,不过夸张的时候也蛮好看。
“你,让我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印德里的晚上坐公共交通工具?你想害死我吗?你杀了我算了。”
谷雨觉得,这是一个极不友好,且不好相处的女孩,可惜了如此美貌的外表,一点也不可爱。
不过就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而已,怎么就说的好像带她跳楼似的愤怒?
“嗯?看肤色和长相,应该是高种姓家的女人,一身臭脾气。”
谷雨鄙夷之。
印德里是文明世界里,少有的还有种姓阶级的国家,这一点谷雨还是知道的。
在他们这里,高种姓无需努力,就能占有这个国度最好的资源。
所以,谷雨下意识的理解就是,这个高种姓的女孩,不屑与乘坐只有普通人才乘坐的公交车。
“那要不?咱们打车出行?车费我出,如何?”
谷雨说出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办法。
舒克菈一探手,说道:
“在这里,你永远也打不到出租车,因为这附近没有,这里要么是自己开车,要么就是另一侧坐公交,现在你让我怎么办?”
谷雨是真心烦了,于是看都不看舒克菈,直接来了句:
“告诉我杰克盛教授之前去了哪里,你给我位置就好,我自己求,你赶紧回家,之前联系你的人,会按照之前约定的,给你佣金,不会赖账。”
舒克菈走到谷雨身前,眼睛变得更大了,而且似乎很气愤,低声咬牙道:
“你让我回家?你让我回家?我之所以答应这一次带路,不是为了钱,我不缺钱,也不在乎钱,我答应只是因为联系我的人说,你可以帮助我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国家,帮助我逃婚!”
哦谢特!
这是谷雨脑海里响起的第一个单词。
然后第一反应则是给神经刀发信息:
“天呐,你们竟然让我带着一个女人私奔?”
神经刀:
“非也!私奔是男女情投意合,你们不是,你要做的是带着她走向私奔的道路。我知道你难做,但是没办法,舒克菈答应为我们带路的唯一要求就是,我们要带她离开那里,让她不至于嫁给一个鼻涕虫。
这是杰克盛教授以前答应的,只不过教授挂了,现在轮到咱们兑现。”
谷雨长吐了一口气,回道:
“可是,这个人公主病太严重了,竟然还不坐公交车,而你们给我配的那辆车太不耐操了,已经坏在五公里外的路边,你现在让我怎么办?去偷车吗?”
神经刀:
“哦谷雨,那不是公主病,相信我,在那个国度,女孩子晚上出门坐公交车,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情。
我们现在没办法给你提供车辆,我给你一个最佳的建议,让舒克菈女扮男装,这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反正你最后也要带着她翻山越岭,去其他国家,总是需要伪装的。”
看得出来,神经刀真的很忙,或许正在任务当中。
谷雨没有再打搅,而是思索片刻,道:
“最近的服装商场在哪?我们需要去买几件衣裳,把你变成一个帅气漂亮的小伙子。”
舒克菈摊了摊手,无奈道:
“最近的商场距离这片别墅区也有几公里的路程,具体距离我也不清楚,我都是司机开车带着我去。
而且,这个时间商场早就关门了,我们只能砸门偷窃,你擅长这个吗?”
谷雨猛摇头。
“舒克菈,要不你回家去偷你爸爸的衣服出来?这里距离你家肯定不远吧?”
舒克菈:
“这里距离我家,要跨越半个市区,我是上午偷偷跑出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我家里人已经满大街的找我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失踪立案,我就无处可去了。”
谷雨舔了舔嘴唇:
“那要不,你先告诉我地址,我去完成任务,回来再把你带走,怎么样?我发誓,肯定带你走。”
舒克菈看着谷雨,一脸愤怒:
“不,那不可能,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两天之后就是我的婚礼,我无法嫁给一个从小就认识,至今还记得他吃自己鼻涕样子的男人。
所以,要么你想办法带我走,要么你们永远也无法知道杰克盛教授去了哪里,相信我,当时只有我陪着杰克盛教授,因为他是我留学时的老师,在这里他只信任我。”
谷雨摸了摸下巴,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各种附体,然后突然眼睛一亮,忙抬头问道:
“舒克菈,你三围多少?”
舒克菈睁着大眼睛,扑灵扑灵的,咬牙道:
“流氓!”
谷雨:“解释!”
舒克菈:“32D-22-32......”
十分钟后......
舒克菈成功变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穿着户外装,带着太阳帽,嘴巴上还有两撇胡须,魅力十足。
然后...谷雨变成了一个女人,爆丑那一种!!!
第七章 误会
也好在舒克菈穿着这里的传统服饰沙瓦克米兹,这种长裙相对宽松,还标配着一条同色围巾,可以遮住头顶,掩盖谷雨的短发。
除了胡茬有点不走心以外,在晚上还真分辨不出他是男扮女装。
舒克菈为了逃婚也是铁了心,帮着谷雨一顿化妆,还用眉刀把谷雨的胡须修整干净,这样拍上粉就是离近了也难分辨。
俩人挨挨蹭蹭,谷雨次声波听着那里压扁这里弹起,把舒克菈的底摸了个透彻。
很快,一个堪称绝世美颜的帅小伙,身边挽着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丑陋的女人,走向了贫民窟一侧的公交站台。
这是最后一班通往郊区的班车。
在市内工作的人,忙碌了一天,大部分都会赶在这一时间回到自己贫民窟的家。
故此车内非常拥挤。
谷雨和舒克菈刚上车的时候还好些,只是没有座位而已,但是随着不断有人上车,俩人被人群紧紧的挤在一处,仅仅剩下落脚的那么点地方。
这还不是最牛的,很快谷雨发现,外面有人在往车顶上爬,而司机抽着烟,对这一切司空见惯,毫不在意。
最后,这两公交车就好像杂技团表演一样,处处挂满了人,司机看了一眼时间,叼着烟,打火启动,这老大的公交车才晃晃悠悠,老牛耕地似的朝前勉力而行。
真.超载。
“吱嘎吱嘎”的声响不断传来,每一次摇晃,公交车都会发出好像要散架子的动静,听得谷雨心惊胆战。
深秋的印德里依旧炎热,尤其是这公交车竟然没有空调,所以拥挤的车内很快便充斥了让人无法呼吸的汗臭味。
谷雨都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都是被挤压的变形的身体,以及某个猥琐的家伙在人群的女人旁边揩油。
最不妙的是,这个猥琐的家伙似乎正在朝着自己的身边靠过来。
好吧,谷雨没回头的时候,看身材还是可以的。
毕竟喜好运动,腰细不说,臀肌也是杠杠的。
那猥琐男身材瘦小,在拥挤的人群里反倒有了优势,竟然能够用五分钟的时间,挤过了半米距离,来到了谷雨的身后。
可怜的谷雨,双手把着车窗,身体把舒克菈护在靠边的角落里,但是拥挤的人群已经让他无法把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肩部以下。
身边全是脑袋瓜子。
“嘶~~~”
谷雨屁股一痒,一股寒意由尾椎开始,瞬间蔓延了整个脊椎,鸡皮疙瘩在这闷热的环境里起了一身。
反抗是必须的,于是谷雨扭啊扭。
然而这却加重了对方的侵略性。
看到谷雨双手无法挪下来,又被人群彻底挤压在其中,谷雨身后这黑瘦猥琐的家伙愈加得寸进尺。
谷雨努力堪称激烈的扭了一会,他身前是背对着自己,把头顶在车窗上的舒克菈,这女人有点晕车,有生以来头一次坐公交车。
谷雨这一扭来扭去,在拥挤的环境下,难以避免的与舒克菈碰撞,这女人觉察,立马转过头来,吹胡子瞪眼,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无耻!卑鄙!下流!猥琐!”
谷雨登时恼怒。
自己费劲巴力的给舒克菈撑出了一块小空间,让她不被挤压,这女人不感激,还敢回头骂人?
于是谷雨一松劲,本是准备往旁边挪一下,顺便躲开身后那猥琐男,但是没想到人群是如此的有弹性,谷雨一松劲,整个人立马被后面蜂拥的压力顶向舒克菈。
“吧唧!”
俩人汉堡似的贴在一起,从头到脚,舒克菈更是可怜的贴在车窗上,扁扁乎乎。
这是个没夹心的汉堡。
舒克菈秒变脸,刚才的怒发冲冠不见了,而是大眼睛水汪汪,看着谷雨,哀求道:
“不要这样,求你,我还是个好女孩!!!”
谷雨一翻白眼,理都不理她,继续扭。
没办法,后面那猥琐男如影随形。
舒克菈都悲伤的鼻孔流清鼻涕了,谷雨见到如此,一声叹息,不再扭了。
无他,身前是舒克菈,还是背对着自己,这么扭下去,谷雨自己也受不了。
于是,他内心慨叹一声,随后面这傻小子自己玩去吧。
纳伊,也就是谷雨身后的猥琐男,称得上是公交车惯犯,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通往远郊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
如此行事怕不是有接近一年的时间,从未失手被擒,原因很简单,太挤了。
他在谷雨身后,忙活了一阵,内心判断,这是极少见的,肌肉型美女,身体很结实。
于是,他乐不思蜀,把整个心思全放在谷雨的身上。
一只手不老实,后,左,右,前~~~
前???( ̄△ ̄;)
前!!!(⊙ˍ⊙)
纳伊整个人都愣住了,瞠目结舌,一时之间脑子一片空白,如被雷击。
也就在这时,谷雨拼尽全力扭过头,颈椎生疼,勉强看着纳伊,标准姨母笑,娘道:
“死鬼?比你大吧!”
“嗷~”
纳伊张开大嘴,发出了狗被踩了尾巴的惨叫,松手,转身,使劲一挤,没挤出去,今个人太多了。
谷雨虽然无法转身,但是那手臂在上面还是自由的,就见他一回手,大巴掌抓住纳伊的头发,使劲往回一拽,用胳膊肘套住他的脖子。
“别走啊,陪姐姐在这聊天解闷。”
一边说着,谷雨那大手还在纳伊脸颊摸索几下。
纳伊吓得全身筛糠,颤抖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竟然吭叽吭叽的哭起来。
车内噪音本就大,加上太过拥挤,尤其是纳伊本就是专往女人多的地方钻,所以周围有人听到惊叫声和哭声,也不过是几个女人,哪里敢多说什么话。
倒是舒克菈,转头看到谷雨肘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一脸的坏笑,立马仗义执言道:
“哦,你怎么能这样随便欺负人?他都哭了!”
谷雨用行动回答了舒克菈的话,那就是随着车的摇晃,身体使劲往前一压。
舒克菈顿时住嘴,一眼祈求。
她是要逃婚,自然不敢真的大吵大闹,否则她就要嫁给嘴里说的鼻涕虫。
纳伊道德败坏,本就心虚,现在被抓了,也是不敢出声,只是被吓得流眼泪,螃蟹似的鼻子直冒泡。
公交车停了又走,走了又停,渐渐地车内的人越来越少,车速也越来越快。
谷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事,一时之间没注意身边的动静,当他回神之后才发现,车内站票的就剩下七八个人,其他都有座位。
整个车上,恐怕也不超过五十人。
谷雨三人在车尾处,挤成一团。
看到靠近三人处的几个座位上竟然空着,谷雨有些诧异:
“为啥那几个人宁可站着,也不来这里坐下?”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因为车上的人,几乎都把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而且还窃窃公语。
“哦天呐,这简直太邪恶了!”
“不可原谅,这是对道德的侮辱!”
“这样的女人就该点天灯。”
“应该挂上一双破鞋游街!”
“这是对我们女人的侮辱,天呐,怎么可以这样!”
谷雨纳闷,这些人是在说谁。
然而,他发现舒克菈和纳伊都用手蒙着脸,再看自己现在的造型,穿着这里标志性的传统女士长裙,身体贴着一个长胡子的帅小伙,胳膊搂着一个黑瘦的丑小伙......
“嘶~~~这是骂我呢?”
第八章 小问题
华夏,拥有着灿烂的文化和哲学。
儒家教会人们宠辱不惊,道家教会人们返璞归真。
所以,作为华夏好儿女,谷雨绝对做到了受辱时宠辱不惊,做错事后返璞归真。
做对了做好了事被夸赞的时候,他不传统。
所以,公交车内,车头位置一群人批斗。
被批斗者谷雨云淡风轻,一脸淡然,看着窗外的风景。
无辜者舒克菈和纳伊捂着脸。
“吱嘎~~~”
公交车一长声困兽嘶吼,缓缓停了下来。
谷雨注意到,这里不是公交站点。
更注意到,有两个当地的警员上了车。
他倾听片刻,确定是这俩警察的车抛锚了。
“嗯,应该不是奔着我们来的。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又没犯法?怎么会想到这些?奇怪了!”
谷雨自嘲的摇头笑了笑。
两个胖胖的警员上了车,司机赶紧打招呼:
“哦,两位警官,你们怎么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有什么大案件吗?”
这俩胖警官摆了摆手,道:
“不是什么大案,但是大人物家的事情,还是不能怠慢。”
他俩也不需要买票,和司机说着话,直奔后面的座位走过来,过程里还粗声埋怨着:
“哦,这些警车早就该更新换代了,没事就抛锚。”
说到这,警官的话突然顿住,因为他看到了谷雨抱着纳伊,身上还贴着一个帅小伙。
活久见,这俩警官啥时候见过这场景?
一直以来,只见过一男两女这样。
看到俩警官愣住,方才旁边严厉谴责谷雨的几位忙拢过来,对着俩警官七嘴八舌道:
“长官,您看这个女人,太伤风败俗了,要把她抓起来。”
“是啊,您看她都把两位体面的男士弄哭了。”
“这样的人,不配审判,应该直接用石头砸死。”
“您必须制止这一切,这~~~实在是太看不过眼,神啊~~~”
“......”
眼看着两位警官面容开始扭曲,手里还掏出了手铐,谷雨顿觉问题严重。
当下赶紧解释:
“这,他,他是我表弟,亲戚~”
谷雨指着舒克菈道。
紧接着一扭纳伊的脖子,说道:
“这,这小子是猥亵犯,猥亵我被我抓住了,真的,我屁股上全是这货指纹,不信你们提取一下......”
听到这话,一众谴责人士集体嗤之以鼻,齐声“无耻”。
很显然,两位胖警官的关注重点不是指纹,也不是指纹的所在地,也不是无耻,而是:
“你~~~你是男的?”
谷雨耸了耸肩,他男扮女装,就是为了保护舒克菈,此时此刻的公交车上,女士占了一多半,还有警官,那么基本不会出现舒克菈担心的事情发生。
于是,谷雨很坦诚的承认了。
“没错,我是男的,我穿这身衣服,只是因为我在河边洗澡的时候衣服被冲走了,然后我表弟恰好有新买衣的,准备送给女朋友的衣服送给我遮羞,就是这样。”
“哦~~~”
满车人再次齐声,一脸的“原来如此”。
两位警官收起了手铐,其他人也不再关注三个人的亲密,开始各聊各话,闲谈家长里短。
三个男人挤在一起,虽然看起来不雅观,但是终究没有违法的地方。
谷雨是这样判断的,但是他还真就判断错了。
因为在这里,几个男人挤在一起,拥抱也好,牵手逛街也好,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相反的,在这个国度,男女之间逛街走路,是不会手牵手,也不会拥抱,男人之间才可以,那代表着爱和友谊,嗷嗷纯洁那种,哪怕屁股上有指纹。
也是谷雨第一次来,没来得及逛街,否则他就会发现,印德里大街上,满满都是十指紧扣的男男。
警官坐好,谷雨和舒克菈也赶紧找座位坐下。
至于纳伊,早就过站了,这货现在犯愁一下要怎么走回家,毕竟这是最后一班车。
警官旁边座位上一个男子,看起来应该和这名警官认识,听他低声问:
“哪个大人物家的事,你们这么晚才下班?”
那名警官忙把声音压到极低,几乎贴在对方耳朵上,道:
“是谁不能说,得罪不起的,那家的小姐一早出门说是去购物,准备后天的婚事,但是到了晚上还没回家,那家主人虽然说是怕自家女儿遇到危险,但是我猜测,应该是和人私奔了。
所以,这个区域的警官,全都派出来,满大街的找人,我们俩被派到了这里,毕竟我们住这里,对周围的人事都熟悉......”
别人听不到俩人说话,但是谷雨能。
他对着坐在座位内部的舒克菈低声道:
“这俩警官是来抓你的,你父亲猜测你和人私奔了。”
舒克菈听到这话,赶紧把双臂抱到胸口,掩藏一下胸肌鼓鼓,然后把头歪向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
不知不觉间,一直彼此聊天,不曾安静的车内开始安静下来。
有人开始疑惑:
“咦?这站时间怎么好像变长了?老托卡,你不会走错路了吧?”
老托卡是司机的名字。
“嘿,想什么呢?我开车走这条路线十几年了,不吹牛的说,闭着眼睛我都能开回去,绝无可能走错路的。”
旁边有人仔细看向车窗外,这里路灯稀少,而且昏暗,需要眯着眼睛仔细分辨。
“哦,没有错,我们在正确的路上,这两站之间本来就距离远,没什么好奇怪的。”
经过这一番,乘客们又开始聊起天来,也有人靠在椅子上混混沉睡,打着呼噜。
毕竟下一站就是终点站,睡着了也没所谓。
其中一个胖警官坐在座位上,身边的同伴已经睡沉,他无聊左右看时,看到了过道对面座位上的谷雨和舒克菈。
下一站是终点站,也是这位警官的家,可以说这车内的大部分人,他都认识,即便叫不出名字的,也都面熟,但是谷雨和舒克菈,他保证自己是第一次见,尤其是俩人的肤色,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住在贫民窟的人。
于是他对着谷雨大声道:
“嘿,朋友,你们这么晚去远郊做什么?那里晚上可不太平。”
谷雨撒谎不用打草稿,很自然的说道:
“哦,我是来旅行的,我很喜欢随机坐上一辆车,随便到哪里,这样的旅行才有趣味。”
听到这话,那位警官点了点头,从谷雨的皮肤看来,警官相信这句话。
于是他对着脸贴车窗的舒克菈问道:
“那位朋友,你这么晚去郊区做什么?”
舒克菈知道这是问自己,急忙回头,却是先看向谷雨,带着询问。
谷雨忙替舒克菈回答,道:
“我们一起旅行,他有些晕车,不敢说话,会...呕的。”
那名警官看到舒克菈的五官,觉得有那么一丝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一位帅气的小伙。
但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这位警官看到了惊慌。
“嗯?莫非有什么古怪?”
于是他对着谷雨和舒克菈道:
“嘿,两位朋友,不介意的话,请给我看看你们的身份证件......”
第九章 大意外
“袭警?”
这是谷雨的第一个念头。
他的身份证件是可以给两位警官看的,但旁边的舒克菈是肯定不可以的。
在这里,私奔那是极为严重的事情,谷雨已经在脑海里脑补自己脖子上被挂上破鞋游街挨打的场面。
那位胖警官伸出一只大手在谷雨身前,看着面面相觑的谷雨和舒克菈,心中愈加觉得这俩人有问题,另一只手已经缓缓摸向腰间的手枪。
就在这时,谷雨缓缓从背包里拿出自己证件的时候,前面座位上的一位乘客突然惊声道:
“天呐,怎么还没到?老托卡,你一定是走错了路。”
老托卡也很纳闷,最后这两站之间的确距离比较远,但是也不至于走了这么久。
“哦,绝没有错,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不会开错,相信我,我们在正确的路上。”
谷雨的证件拿了出来,那名胖警官反而消失了戒心,随便看了一眼便还给谷雨,看了一眼手表,皱起眉头,也没有再要舒克菈的证件,而是起身走到前面,来到老托卡的身边。
“嘿,老托卡,我上车都有半个小时了,这两站之间的总路程也不过二十分钟,我是半路上的车,这很不正常,你确定没走错路吗?”
老托卡手指着前路,车灯照耀下,并不宽的马路两侧还算清晰。
“托尼警官,您看路标,我们在正确的路上,并没有偏离,我也很奇怪,为什么还没有到站。”
这条路托尼警官也很熟悉,他瞄了两眼,确定没有走错路,于是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们的车速并不慢,怎么会走了这么久还没到终点站?”
又有好几个人围到车头位置,七嘴八舌的做着猜测,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眼中不但有疑惑,更有着一丝惊恐。
还有一些人已经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祈祷神的护佑,这是个多神传统的国家,就这两公交车上,就能听到好几种针对不同的神的祈祷。
舒克菈也有些惊慌,但是好过车里的其他人,因为她对这条路线并不熟悉,甚至是第一次坐公交车,无知者总是无畏。
谷雨闭目倾听,这条路斑驳凸凹,增加了公交车上下颠簸的震动,能让他比平时听出更远的距离。
“奇怪!”
舒克菈听到谷雨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疑惑问道:
“什么奇怪?”
谷雨低声道:
“几分钟的路程,我们一辆车都没有遇到,就好像这条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这难道还不够奇怪吗?”
舒克菈摇头道:
“不,这没什么奇怪的,这面是贫民窟,能买得起车的人极少,这里遇不到车,很正常。”
谷雨点了点头,心讨自己可能是多虑了。
这破公交车,可能就是开得慢了。
谷雨经过阴墟的洗礼,心理承受力远远强于普通人。
他能老神在在的闭着眼睛继续养神,但是车厢内大多数人却已经开始情绪失控。
有几个女人甚至已经开始哭泣,言语之中,似乎是怀疑他们这辆车被魔鬼附体了,要引导他们进入地狱等等。
托尼警官在前面一个劲的劝导大家:
“嘿,大家不要担心,老托卡是一位老司机,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从未有走错路,也不可能走错路。”
“可是,为什么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在路上,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托尼连忙叫大家安静,大声道:
“相信我,任何事情都会有科学的解释,或许是这车老化,速度变慢了,也可能是我们前面走了岔路,毕竟这里郊区的岔路很多,但是我们现在是走在正确的路上,你们看道路两侧就知道,你们和我一样熟悉这里不是吗?”
车厢内安静了许多,正如托尼所言,这车里的人也都对这条路极为熟悉,他们分辨车床两侧,可以确定,此时此刻的他们,是在正确的路途上。
谷雨听到托尼的那句“任何事情都会有科学的解释”,不由得撇嘴笑了一下,那是不屑,那是嘲笑。
因为,在第一次进入那游弋岛的时候,谷雨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世上的一切都有科学的解释。
然而,谷雨后来才明白,原来人类的科学是如此的渺小,一如井底的青蛙。
当然了,谷雨的嘲笑是针对人,而不是科学,因为他坚信,很多事情不是科学不能解释,而是人类的科学还没有达到那么大的范畴。
他嘲笑的是很多人就会在科学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的时候,把所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视为迷信,并且恐惧之,厌恶之。
谷雨浅笑着,他很确定,老托卡肯定没有开错路,他们就在正确的路上。
然而,他们遇到了现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他能发觉这一点是因为他听到了更远处的一样东西。
而那样东西能够证明,他们遇到了诡异的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件。
“停车!”
“吱嘎!”
老托卡下意识的踩下刹车,公交车晃悠着停了下来。
一群人被这一脚急刹弄得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发现喊停车的那位,正是穿着女装的那个男人。
“嘿,你乱喊什么?这样做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老托卡回头对着谷雨叫道。
谷雨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在背包里拿出袖珍手电筒,对着窗外照过去。
所有人都明白,谷雨是要他们看一些东西,于是集体顺着手电的方向看过去。
手电的光照在并不宽的马路一侧,那是一个路沟,里面杂草丛生。
而在那一人来高的杂草内,一辆车倾斜在沟里。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谷雨要让他们看一辆折进路沟的车,但是托尼看到那辆车的一瞬间,脸色顿时满是惊恐。
他大声道:
“老托卡,快开门!”
托卡急忙按动开门按钮,一声气响,车门打开,托尼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咚咚”跑下车,来到路边那辆抛锚的车旁。
他趴在车后的牌照上仔仔细细的看了足足十秒钟,然后才撕心裂肺的大声吼道: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第十章 这次啥挡墙?
托尼的惊叫声,让所有醒着的乘客心惊胆战,同时也唤醒了打瞌睡的乘客。
他的伙伴卡皮尔警官惊醒,别看身材胖,反应倒是不慢,先是掏出手枪,然后才是观察发生了什么事。
当卡皮尔来到托尼身边,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其表现与托尼并无二致,用手抓着自己脑袋上并不多的头发,不断的叫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中邪了吗?”
车内乘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两位警官的表现来看,他们一定是经历了极为惊恐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两位警官怎么好像疯了。”
“不知道,他们看到路边的车就这样了。”
其中一个乘客回头看着依旧打着手电的谷雨,问道:
“是你喊的停车,你是怎么看得到那辆车的?它在路边的沟里,我们的车灯根本无法照到它。”
老托卡也点头赞成道:
“是的,我作为司机,在这里都没有发觉路边有车。”
谷雨看了他们一眼,说道:
“我是少有的视力6.0的人。”
他还真没撒谎,因为他身上有着一颗离珠,能让他的视力达到6.0,甚至更高。
虽然他发现这辆车,靠的却是次声波的听力。
幸好车里有个年轻人知道马赛人的传说,和车里的人解释6.0的视力是存在的,而且夜视能力很强。
这才免去了更多的疑问。
然后,众人再次把疑惑放在了车外的两名警官身上。
“他们为什么突然崩溃似的发疯?”
谷雨心知肚明一切,但是却没有说。
舒克菈来到谷雨身边,小声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两名警官怎么了?”
谷雨回头,低声道:
“还记得两名警官什么时候上的车吗?”
舒克菈思索了一下,道:
“大概一个小时前。”
谷雨继续道:
“他们为什么乘坐公交车?”
舒克菈直接回道:
“他们的车坏在了路上。”
谷雨指了指沟里那辆车,低声道:
“这就是他们俩的车。”
舒克菈一脸震惊,张嘴就要喊“怎么可能”,然而她没喊出来,因为谷雨一只手直接捂在了舒克菈的嘴巴上,把她的声音闷在里面。
谷雨用眼睛瞟了瞟舒克菈的胸口,对方意识到自己不能喊,一喊就露馅了。
此时,两名警官已经回到公交车上,正与老托卡说着话。
当众人知道那辆车就是两位警官抛锚的警车时,都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之前哭唧唧说着恶魔附体公交车的几个女人,这时候几乎嚎啕大哭了。
老托卡一脸震惊,粗声道:
“这不可能的托尼警官,我们一直在向前开,这你也是知道的,我们怎么可能再次回到你的车旁?”
卡皮尔沉吟道:
“老托卡,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亦或是你有饮酒?”
老托卡看着卡皮尔,道:
“卡皮尔,你的意思是,我疲劳驾驶,神志不清,导致车回头了我自己不知道?这条路如此的窄,我要拐弯掉头,那可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事,需要几次倒车才能完成,我会不记得?”
身旁一名乘客道:
“可是,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没有其他可能,说吧老托卡,昨晚去干嘛了?或者是偷偷饮酒了?说实话。”
老托卡沉吟一会,长吐了一口气,道:
“嘿,我的承认,我昨晚没有睡觉,我昨晚做了一趟私活,开了一夜的车,但我保证我现在很清醒,这不是我第一次一晚不睡,我没问题的,我肯定没有掉头,真的。”
然而,从众人的眼神来看,他们不相信老托卡没问题,甚至他们相信,就是老托卡神志不清,导致他们这么久还没有回到家。
“老托卡你下来,我来开车,放心,这里都是乡亲,我们不会投诉你的,你的工作不会有问题,但是现在你得去后面休息一会,由我来开车,好嘛?”
托尼对着老托卡说道。
老托卡是个很倔强的老头,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不接受托尼来开车,而是继续辩解道:
“我绝对没有掉头,我以神的名义发誓,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话,而且我很清醒。”
乘客不耐烦道:
“哦,老托卡,求你快点来后面休息,太晚了,我们要回家,我的家人一定担心死了。”
“是啊老托卡,我们相信你,但是更相信托尼警官,你先下来好嘛?”
“......”
没人相信托卡是清醒的。
只有谷雨。
谷雨关掉了手电筒,对着前面大声道:
“老托卡没有撒谎,车没有掉头,这是个事实。”
卡皮尔看着谷雨,大声问道:
“哦?没有掉头,那么公交车为什么回到了我和托尼上车的位置?”
谷雨指了指沟里警车的位置,又指了指车头的方向,说道:
“如果车掉头了,那么抛锚的警车应该在左侧而不是右侧,不是吗?”
“啊?”
“天呐!”
“对啊,如果车调头了,那么警车不会还在左侧才对,除非调头了两次!”
所有人醒悟过来。
至于调头两次,那除非是老托卡睡着了梦游,但是很明显老托卡没有。
但依旧有人相信,可能就是老托卡梦游了。
老托卡还要解释,但是谷雨却对着老托卡道:
“嘿,老司机,如果你想要他们相信你,那么你就应该下来,让别人开车,不是吗?”
托卡对于谷雨相信自己很是感激,自然也对他的话没有那么排斥,于是便“哼”了一声鼻气,走下驾驶座,然后大步流星的来到后面原来托尼的座位上,这里与谷雨当邻居。
托尼警官坐到驾驶位上,启动汽车,正要继续前行,这时候谷雨大声道:
“托尼警官,如果我是你,想要尽快的找到我们迷路的答案,那么我们应该掉头行驶,如果我记得不差,这里距离上一站的站点很近,应该不超过五百米。”
托尼和卡皮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认为谷雨的建议很正确,于是公交车缓缓掉过头来,朝着最近的上一站缓缓驶去。
看得出来托尼很冷静很谨慎,因为只有缓慢的行驶,才不会让他们错过路边的站点,哪怕那站点其实挺大,很难错过,但依旧谨慎为妙。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五百米是如此漫长,那应该很快出现的公交站点一直没有出现,直到谷雨再次大声道:
“停车!”
第十一章 有的玩了
“吱嘎~”
惨烈的摩擦声。
车身的晃悠程度让人害怕这破公交车会随时散架。
“嘿,又怎么了?你在这样几次下去,这破车就要碎了。”
老托卡对人说这车破很不满意,大声道:
“绝无可能,我开这车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半路抛锚过,虽然它看起来很破,但是很结实。”
喊停车的人是谷雨,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打开了手电,把光束集中了一下,照向车的右侧。
那是路边的壕沟,一片杂草之中掩映着一辆抛锚的汽车。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那么一瞬间,表情定格。
直到有人几乎是惨叫声的惊呼:
“这不可能,这绝无可能,我们掉头了,即便是再次遇到这辆车,他也应该在左侧,为什么还是在右侧?为什么?”
是的,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当然他们的疑问绝不仅仅于此,还有更多。
比如,为什么又是这辆警车。
托尼梦游了吗?很明显没有。
这一次,大家都很清醒,全都关注着车外的一切,就怕错过最近的站点。
老托卡也恐惧惊慌,然而他还是没忘记之前被怀疑的怨恨,于是恨恨道:
“我就说了,我很清醒,车迷路了不是我的错。”
有人哭嚎道:
“完了,我们一定是中邪了。”
“魔鬼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被魔鬼盯上?”
“这车里一定有着神不能接受的事物,神遗弃我们并且惩罚我们。”
“是谁?是谁?”
“......”
托尼警官离开驾驶位,他没有勇气再次发动汽车,更没勇气再次下车去看看他们抛锚的警车。
他不知道怎么办,一如这里的所有人。
卡皮尔看着托尼,低声询问道:
“难道真的是魔鬼?”
托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整个车里的乘客都惊慌了,除了谷雨。
他的冷静在人群里格外的醒目,让托尼和卡皮尔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集中过去。
然而,他们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嘿,你是个女人!”
“啊!是她!我们要找的人。”
谷雨听到两位警官的话,一回头才发现,舒克菈鼻子下粘着的假胡子掉了一瞥。
想来是刚才谷雨捂住她嘴巴的时候,弄松动脱落的,只可惜谷雨的次声波一直关注车外的一切,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没有了胡须的舒克菈,那美丽的面容在这车里如此的出挑,托尼和皮卡尔都看过舒克菈的照片,此时自然认出了她。
舒克菈见自己被发现,下意识的就要拽着谷雨朝着车下逃,但是谷雨没有动,而是对着她摇了摇头,俩人静等着托尼和皮卡尔来到身边。
之前与托尼坐在一起聊天的人看到托尼的举动,忙问道:
“她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
托尼点了点头。
“天呐,一定就是她,这对无耻男女的行为被神所不容,所以才把我们困在了没有止境的路上,一定是这样。”
托尼一捂脸。
这关系到舒克菈家族的荣誉和面皮,但是被自己的这位邻居直接喊破了。
“大家你们知道吗?这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私奔了,托尼和皮卡尔两位警官就是寻找他们两个,没想到他们就在咱们车上,真是肮脏无耻的G男女。”
“这简直无法容忍,一定是他们连累我们被神所惩罚。”
“把他们扔下车去,我们就会没事。”
“不,应该用石头砸死他们,用鲜血洗去他们的肮脏。”
“应该点天灯,只有火焰能够洗涤他们的肮脏和罪恶。”
“对,这样神才会原谅我们。”
杀了舒克菈?托尼和皮卡尔可不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或许舒克菈会死,但那一定是舒克菈的父母来动手,别人没有那个胆量。
“嘿,大家冷静下来,动用私刑是违法的,而且相信我,伤害了这个女孩,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托尼赶紧给大家的怒火降温。
皮卡尔也跟着说道:
“或许,我们应该报警。”
他们找到了舒克菈,能够获得一大笔赏金,这时候他才想到打电话的问题。
“哦警官,别想了,这里没有信号,一直以来都没有。”
果然,所有人的手机,信号都是零。
托尼想了想,道:
“那么这样,我们把这两个人扔下车去,这样厄运就会远离我们和我们的车,如何?”
这个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赞成,包括老托卡。
在他们的国度里,私奔是罪恶,无法接受。
托尼和皮卡尔来到安静坐着的谷雨和舒克菈身边,拿出一副手铐,把谷雨的右手和舒克菈的左手拷在一处,然后带下公交车。
车下,托尼看着皮卡尔,低声道:
“我们把他们两个关进抛锚的警车内,一会咱们掉头走,回到最近的站点,给舒克菈的父母打电话,相信他们会来很多人和车,我们拿了赏金就走,如何?”
皮卡尔沉吟道:
“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我们俩要不要留下来一个看着他们?”
托尼看了看左右的漆黑,低声道:
“我不敢,你敢?”
皮卡尔看了看四周,使劲咽了口唾沫,摇头道:
“我也不敢,或许他们真的被恶魔附了体。”
托尼撇嘴道:
“那不就是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在外面把警车锁严,再用手铐将他们俩拷在车椅的金属杆上,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了。”
“好,就这样~”
重新拷好了谷雨和舒克菈,锁紧了车门,托尼和皮卡尔离开上了公交车。
谷雨安静的看着公交车掉头,再次向着上一站而去,平静的好像一个旁观者。
舒克菈可无法平静。
“谷雨,你怎么一点也不反抗?我们被拷在这里,怎么办?你不害怕吗?我们可能真的遇到了恶魔。”
是的,之前公交车遇到的所有事情,似乎只有恶魔才能够解释。
谷雨放平了椅子,闭目半躺,慢悠悠道:
“他们有枪,你让我怎么反抗?至于你说的恶魔,肯定不在咱们俩身上,我们俩是私奔吗?”
舒克菈猛摇头。
“我只是逃婚,这并不邪恶不是吗?”
谷雨耸了耸肩,道:
“所以,邪恶不在我们这里,恶魔自然也不在这,有什么好怕的?”
舒克菈急道:
“可是,如果他们回去后,叫来我的父母,不管我是不是私奔,你和我都死定了。”
谷雨笑道:
“既然恶魔还在公交车上,那么他们凭什么走出去?凭什么找到你们的父母?”
舒克菈看谷雨的模样真的是一点也不急,几乎哭丧道:
“可是......”
谷雨使劲拽了一下右手,牵扯着舒克菈靠在椅子上,阻止了舒克菈说话,然后平静道:
“别可是了,躺下休息,半个小时后公交车没有再次出现的话,我们就离开这里,这个破车锁不住我,如果公交车再次出现,那么就有得玩咯......”
说着话,他把手电打开,光线照向靠近马路的车窗。
这样,如果公交车去而复返,就能第一时间发现这束光。
第十二章 阴墟无疑
狭窄的轿车内,谷雨和舒克菈并排斜躺在驾驶和副驾驶的座位上。
谷雨似乎是睡得沉了,但是舒克菈的大眼睛依旧睁着,满是惶恐,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好结果。
若他们真的被恶魔附体了,那么结果必然是灾难。如果这一切都是偶然和巧合,那么他们被锁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她的父母找到,那么结果依旧还是灾难。
“不行,谷雨,咱们不能在这等着,这样会害死我的,请相信我,我和一个年轻男人在一起,这在他们看来就是私奔,而这会促使他们一定会杀了我,带着我逃走吧,求你了。”
谷雨眼睛都没睁开,打了个哈哈,声音都带着一股子懒惰的劲:
“别急,再等一会,半个小时他们没回来,我就带你走,真心话,我希望他们不要出现。”
舒克菈:
“为什么?你到底在等什么?”
谷雨没应声,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别看他一直似乎在睡觉,但其实他的脑子一直在思索,回忆着之前神经刀发给他的资料,他怀疑自己遇到了阴墟。
阴墟的类型有很多,而符合谷雨现在所处环境和形式的,有三种。
其中有一种是移动型阴墟,它们会随机的出现在某处,就像一个旅行者。
这样的阴墟在一个地方出现,可能会驻留很久,也可能转眼就离开。
大多数的这种移动型阴墟,都很少会驻留在某处,所以即便一处阴墟移动到某座城市,也极难被人感受到,很可能睡一觉就过去了,亦或出现了某种异像,比如两个太阳,海市蜃楼等等,基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还有一种阴墟叫媒介阴墟,这种阴墟是依附在某个物品上,跟随着这个物品偶尔出现,或者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出现。
比如恶名昭著的希望蓝钻石,创始者之眼,光明之山宝石,图坦卡蒙墓出土的圣甲虫型宝石饰品等,都被怀疑为媒介阴墟的物品。
这些物品无一例外的特点就是,引发小范围阴墟,害死拥有它的人以及靠近它的人。
第三种则是偶然性阴墟,这种阴虚以往多出现在建筑工地上,因为施工动土,挖出了阴墟产生年代的一些东西,导致这个位置呈现阴墟状态。
这种阴虚大多生命力不强,一般害死一些人后,也就散乱消失,但并不是每个偶然性阴墟都会很快消失,有的甚至能够延续数年乃至更久。
比如某广场施工前,挖出了八口不知年代的棺材,随后诡异恐怖事件丛生,成为出名的荔湾尸场。别惊讶,这样存在于大城市的阴墟体建筑并不在少数。
只有这三种阴墟才有可能出现在人群聚集之地。
在谷雨的判断里,刚才出现毫无道理的鬼打墙,极像是阴墟所致。
舒克菈的全身,谷雨早就听了个遍,连这女人是卷的还是直的他都一清二楚,他很确定,舒克菈身上没有古董,难得一见的不喜欢首饰的印德里女人。
谷雨相信,如果这是媒介型阴墟,那么随着公交车远离,他们二人自然就会脱离阴墟范围,不会再与公交车相遇,而圈住他们的这辆警车也会自动消失。
毕竟媒介型阴墟的范围都不是很大,只有当局者迷。
而如果是移动型阴墟,那么他和舒克菈有可能再次遇到那辆公交车,这要看阴墟的移动速度以及是否驻留。
最可怕的是偶然性阴墟,因为如果是偶然性阴墟,那么他们必然会再次遇到公交车,而且连什么时候能脱险都不得而知。
当然,如果这根本就不是阴墟的话,那么公交车便不会出现,因为那些乘客一定已经吓坏了,绝对不敢再次乘坐那辆车,而会是警车开道,护送一群人回家。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以证明这一切,还不至于等来一大堆的警车。
然而,墨菲定律从来不会来的不及时。
老远,谷雨就听到了那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公交车,以及心跳明显加速,正在开车的托尼警官。
“呼!”
谷雨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骂道:
“特么的,果然是阴墟,没跑了!”
这句是用家乡话说的,舒克菈听不懂,但却听出谷雨语气不好,有点恼火。
“怎么了谷雨?”
“没怎么,公交车回来了,马上就到。”
舒克菈可没有次声波的听力,她回头看向车窗,看着那漆黑的马路。
“什么都没有。”
“你视力不行,在等两分钟就到了。”
“那我们怎么办?怎么离开这里?”
“等着托尼警官把我们解开,就这样。”
舒克菈实在跟不上谷雨的思路。
她哪知道劳什子阴墟。
但谷雨知道。
在阴墟里,人越多才越安全。
无论是团结下的互相保护,还是狼性下的互相牺牲,甚至是人性下的让别人牺牲,都要建立在人多的基础上。
所以,谷雨才不会这个时候离开,他要和这群人在一起,等待着一步一步解开这是什么阴墟的谜题,然后找到生存的方法。
他是阴墟童子,拥有着最多的阴墟资料,还有着次声波的超常能力,他有着担忧,但同时也有着底气。
谷雨相信,除非全军覆没,否则活下来的人里,大概率有自己。
车上的人在远处就看到了谷雨故意放置的手电筒。
那一点光没有照亮希望,而是带来了绝望。
一群人都下了车,围在警车周围。
他们看到自己再次回到了这里,大多数乘客已经崩溃,哭嚎着语无伦次。
稍微镇静一点的,以他们的思维,也只能想到神弃和恶魔身上。
“不是他们两个,恶魔不在他们两个身上,否则我们不会再回来,一定是其他人,我们车上还有邪恶的人。”
这样的猜测引起了群情激愤和互相猜忌。
“一定要找到这个邪恶的家伙烧死他,是他让我们遭受了这样的折磨。”
“对,必须找到这个被神抛弃的人,否则我们都会被他害死。”
“该怎么找?如何找?”
“念经!念神经!谁念不出来,谁就是那个被恶魔附体的人。”
“对,这是个好办法,一定是这样!那我们开始吧!”
谷雨和舒克菈也被托尼带出了警车,但俩人还链着手铐,站在人群边缘,他无法相信,在这个科技的年代,还有人会用这种不靠谱的方法。
“啧啧,不知道哪个倒霉的被烧死!”
他心里想着,但却无能为力去阻止这种愚蠢。
世界观一旦形成,根本不是人力能够打破,就像身边的这群人。
一个人一个人的背诵这经文,每一个背诵几句之后,确认自己不是邪恶的人,都会露出盛气凌人的笑容。
直到最后:
“到你了!”
谷雨懵!
“卧槽,这下糟了,哥们儿哪学过这个啊!感情要被烧死的,是我啊!”
第十三章 小镇
最后轮到谷雨诵经。
这货趾高气昂,仰脸道:
“刚刚不是证实了我和舒克菈没有问题吗?还诵什么诵?”
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谷雨,坚定且命令式的语气道:
“不,你必须诵,如果你诵不出,那么你就是那个邪恶的人,而神之所以惩罚我们不让我们离开,是因为我们对待邪恶太过仁慈,释放了你们,而不是烧死你们!”
谷雨瞠目结舌,点头道:
“还别说,真有道理!”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舒克菈微微一笑,甚是暖男,然后随口问道:
“舒克菈,你多重?”
“啊?115斤?哦,你问这个干嘛?”
谷雨抿嘴一笑,道:
“这,很重要!”
话音未落,就见他以右腿为轴,身体一转,和舒克菈由并肩而立变成面对面。
电石火花之间,谷雨一猫腰,肩膀往前一顶,嘴里呼喝一声助力。
就见舒克菈一百多斤的体格子,被谷雨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头也不回的钻进草丛,呼哧带喘的奔逃而去。
不跑是傻子,这帮货绝对敢烧死谷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剩下这些人都是一愣。
就谷雨刚才清嗓子那高傲的模样,谁都以为即将听到字正腔圆的诵经,谁知道人家扛着女人跑了,而且跑的贼快。
这么愣神几秒,谷雨已经彻底钻进路边高高的草丛消失不见。
“糟了,他逃了,一定就是他!”
“抓住他,不能让他逃了!”
“烧死他,祈求神的宽恕。”
“为了正义,替天行道!”
“快追啊,抓住他~~~”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以正义之名行邪恶之事的人!
谷雨奔跑在一人多高的草丛内,肩扛着舒克菈让他的速度降低很多,但星月无光的黑夜却帮了他的大忙。
别人在这漆黑的夜里,需要手电,需要眼睛看着脚下的路,但是谷雨不需要。
他就像是一个游戏玩家,眼睛在天空之中俯瞰着一切,而且视线清晰,秋毫不差。
所以,谷雨可以很自然的奔跑在最容易走的地方,但是追赶的人却不行,他们不时的被草丛内的障碍绊倒,还不得不谨慎的看着脚下,这让他们的速度受到的影响更大。
这样此消彼长,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众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谷雨的踪迹。
“天呐,他一定是个魔鬼,否则怎么可能背着一个人跑的那么快!”
“哦,我们尽力了,神原谅我们吧!”
“......”
“啊?你们看,那里有光,一定是灯光,你们快看!”
其中一个家伙习惯朝着某个方向祈祷,他这一转身,恰看到一片亮光。
“一定是神原谅了我们,给我们指引了方向。”
“嗯,那看起来是个居住小区,可真是规整啊!”
从亮光勾勒出的轮廓来看,那里应该是个正方形的居民区,极为规整,而且范围不小,堪比一个小镇。
“老托卡,这附近有这样的一座住宅区吗?”
老托卡思索半晌,沉吟道:
“我只记得,这里一直在施工,好几年了,后来没怎么注意。可能这是修建好了,已经有人入住。”
皮卡尔道:
“我记得之前路过这里,经常能看到搅拌车和一些卡车拉建筑材料驶入,应该就是这里,想来这里是在建设一座很大的居民小区,只是很奇怪,我不记得有看过这里的售卖广告。”
旁边倒霉坐过站的纳伊撇嘴道:
“我们看不到很正常啊,难道不是吗?”
人群里有人道:
“是啊,我们看不到很正常,这样大的一座居住小区,如此规整,一定极为高档,想来一开始,就是专门为高种姓的人而建设,自然与我们无关。”
“没想到啊,他们在这里又建设了富人区,以后我们还要继续往更远的郊区搬吗?呵!”
“先别说这些了,都是天生的高贵贫富,没什么好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过去吗?那可是富人区。”
“富人区怎么了?神指引了我们方向,那我们就该过去,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地里过夜吧?”
“或许,神已经原谅了我们,为什么我们不回去车上,离开这里呢?”
“对,还是这样更稳妥。”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一群人离开,回头朝着马路方向而去。
然而,当他们蹬上一个高岗之时,全都傻眼了。
在他们的记忆里,蹬上这个高岗,下面就是警车抛锚的壕沟,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看向身下眼前,哪里有什么马路?
四野里除了荒草,还是荒草,就像一片青黄混杂的沙漠,连绵起伏,不见尽头。
“神啊,怎么会这样?马路去哪了?”
没有人能回答这么问题。
人群里开始惊慌起来。
哭丧的言语之中,依旧还是老调重弹,那就是魔鬼依旧没有放过他们,神依旧没有原谅他们等等。
“大家不要惊慌,或许,我们必须按照神指引的方向而行才对。”
皮卡尔指着远处灯光闪烁处说道。
“对,一定是这样,我们不能违逆神的旨意。”
“好,那咱们就先去那亮着灯的小区看看,大家跟着我和皮卡尔,注意脚下,小心有蛇。”
托尼和皮卡尔对视一眼,都在腰袢掏出手枪,俩人为首,领着众人朝着那闪烁着光亮的地方而去。
待到众人走远,方才众人谈论何去何从的地方,草根处一震簌簌,两个人在里面钻出来,灰头土脸。
原来这杂草根处掩盖下,竟然埋着一个直径不到一米的石头桥管,非常隐蔽,也只有谷雨这样的次声波听力,才能在这样茂盛的草丛内找到那里。
他们两个在这桥管里躲过追捕。
看着远处草丛乱动,那是一群人在里面赶路,再往远看,这山坡之下,深坳之处一片闪亮。
“谷雨,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离开这里?”
谷雨没出声,先是趴下看了看方才躲避的水泥管,他确定,这管子不是现代产物。
起身后,他点燃了一根烟,使劲的吸了一口,皱紧了眉头思索。
“谷雨,要不我们也去那个小镇,想办法偷一辆车,去杰克盛教授之前去过的地方,怎么样?”
谷雨看了一眼那亮光的地方,沉声道:
“没人会把房子建在一个四面高的坑里。”
舒克菈恍然,连看点头道:
“是啊,那里不能去,一定有诡异。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继续躲藏吗?”
谷雨看了一眼消失的公路,低声道:
“这里?更危险......”
第十四章 静谧
俩人用手掸掉头面衣服上的沙土,那石头管子里,灌满了一半的沙土,俩人滚了一身。
谷雨看着手上的拍掉的沙土,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又蹲下去,在草根下抓了一把沙土,仔细看起来。
“怪不得这里只能长蓬草,原来这里全都是沙,那种能够炼制玻璃的沙,一点土沫都看不见,你看这沙多干净,甚至比我当年去九江老爷庙旁那最出名的沙山的沙子还干净。”
舒克菈哪有心情看沙子,而是望着公路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一眼灯光闪烁的小镇,绝望道:
“那我们怎么办?这里危险,可是去那诡异的小镇更危险,不但小镇诡异,那些人还要烧死我们。”
谷雨思索着,现在的处境,让他也觉得力所不逮。
他扔掉手里那些干净的沙子,掏出打火机,准备点根烟冷静一下,但奇怪的是,这一直以来,从不故障的名牌打火机竟然接连几下,都无法打着火。
别说点火,就是摩擦火石的火花,谷雨都没看到一丝一毫。
“嗯?火石坏掉了?”
谷雨想着,掏出一个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咔咔咔”连按了几次,但只能看到电子打出来的一线电弧,打火机依旧没能吐出火苗。
“嗯?这个也坏了?”
作为一个标准烟民,身上没有三四个打火机,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烟民。
于是,谷雨接着又掏出来两个打火机,都是一次性的,一个是电子打火,一个是火石摩擦点火。
让谷雨惊讶的是,这两个打火机也都无法点起火来,而且与之前一般,电子打火机,能看到电子打出来的电弧,但是火石摩擦的打火机,却连摩擦的火星都冒不出来。
“这...这简直欺人太甚!”
谷雨有些愤怒的把几个打火机扔到地上,用脚使劲的踩了几脚。
一次性坏了四个打火机,任谁都会气愤,尤其是想吸烟的时候。
谷雨撕开烟杆,捏了一捏烟丝扔到嘴里含着,眯起眼睛思索片刻,道:
“走,咱们也去纳小镇里。”
舒克菈:
“可是...”
谷雨:
“别可是了,没事的,咱们躲开那些人就好了,总之还是要到人多的地方去才是。”
说着,也不管舒克菈愿不愿意,径直朝着纳小镇走去。
俩人手铐相连,舒克菈只能跟在谷雨身侧,但那眼睛里都是恐惧和忐忑。
这个小镇,亦或是商业住宅区的人一定极为喜欢夜生活。
此时此刻,已经午夜以后,但是那镇子里,每家每户的灯光,似乎都亮着。
如此,便能让高坡上往下走的谷雨把小镇的整个轮廓俯瞰在目。
小镇整体呈规整的正方形,中间位置是一个圆形的广场。
但如此规整的轮廓内,街道却丝毫也不规整,甚至可以说有些奇葩。
整个小区内,所有的路都从中间那圆形的广场辐射而出,不均匀的把整个正方形分为十六个区域,没有横向相连的道路。
这就导致了整个小镇内的房子,都不是标准的方形,而是梯形,最靠近广场边缘的建筑,甚至是个三角形,很尖的那种,这非常不合常理。
不知道为什么,谷雨总觉得这个小镇的模样,自己在哪见过,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这感觉让人很不爽。
“舒克菈,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小区?都是梯形空间的房屋,你们这里有这样的传统吗?”
舒克菈摇头道:
“没有见过,这绝对是第一次,任何一个地方,也不会有这样的传统,这太浪费空间了。”
谷雨点了点头,看着前面那群人走进了小镇,然后对舒克菈道:
“他们走进了那条街,咱们去隔壁那条。”
舒克菈疑惑道:
“我们为什么不去离他们更远的街道?我觉得那些人对我来说,才是恐怖的。”
谷雨摇了摇头,说道:
“相信我,要离那些人近一些,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别问为什么,你也不需要知道。”
舒克菈无奈,别说俩人是锁在一起的,就是没锁在一起,她也没胆量自己跑去别的地方。
不多时,俩人走进了方才那些人相邻的路径内。
一进入这小镇,谷雨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笼罩着他的心脏。
“嗯?好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觉得这么违和呢?”
听到谷雨这么说,舒克菈忙点了点头,说道:
“的确是非常违和,明明灯火通明,但却没有丝毫的声响,死气沉沉的。”
谷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
“对,违和感就在这里,如此灯火通明,但却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没办法,谷雨的耳朵只能听次声波,都是全息立体图形,声音对于他,只是象。
倒是舒克菈正常的耳朵,能够最快的感觉出里面的诡异。
谷雨左右看了看道路两侧的建筑。
都是清一色的楼房,楼层还不低,都是十三层。
每一家的窗户都闪亮着灯光,但觉听不到一点欢声笑语,哪怕连风声都不见。
谷雨提起脚跟,使劲在地面上一跺,一声闷响在空档寂静的街道上回荡着,一直传出老远。
如此震荡,足以让谷雨听到很远,尤其是如此安静的区域。
“嗯,不是海市蜃楼,这些建筑确确实实存在的,并不是磁场亦或是其它原因形成的幻象。”
谷雨侧耳倾听着,次声波的听力,如同他拥有无数双能够离体的眼睛,飞窜到周围的建筑内,观察一切。
“咚!”
再一次跺脚。
“嗯?有人!”
“舒克菈,这里不是空城,这里有人存在,跟我来。”
舒克菈汗毛一竖,不知道为什么,听说这里有人,反比这里安静无人更可怕。
谷雨扯着舒克菈,大步流星的朝着一栋建筑的大门走去。
这里建筑的一楼,都是独门独院,不与楼上走一个门洞。
谷雨打开虚掩的栅栏院门,走进那整齐干净的小院。
只看院子,就能知道,这家人绝对有洁癖患者。
谷雨走到院子里,好奇的蹲下身,用手在地上抹了一把,不由得摇头惊叹道:
“我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家庭,更没见过如此干净的小镇,你看我在地上摸了一把,竟然一点灰尘也没有。”
舒克菈也禁不住好奇,在地上用掌心蹭了一下,结果与谷雨一样,手掌干净如初。
“这不可能,哪怕在爱干净的家庭,户外院子的石地面上,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灰尘,毕竟粉尘在大气之中无处不在。”
谷雨摇了摇手,道:
“但,事实上,这里就是这么干净,不是吗?”
舒克菈无语,因为这的确是个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太过难以置信。
谷雨没有在院子里继续驻留,而是迈步走向入户的门。
这门依旧是虚掩,并没有上锁。
因为这门根本就没有锁这个装置,就是一扇整体的木门。
谷雨打开门迈步走进去,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闪身走过入户玄关,入目是这间房子的客厅。
一张精致的木质长榻椅上,铺着绸缎面的软垫,一个女人斜靠在榻头上,长发披散顺滑,一根一根一丝不苟。
其身穿一身白色缎质的宽松睡衣,透明度堪比蚊帐。
可以看到她的睡衣内,再无其它衣物,如此犹抱琵琶,更是迷人。
谷雨扫了一眼那睡衣内起伏精致的身躯,以及那看似熟睡的姣好面容,用脚掌掂了一下地面,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舒克菈看到屋内有人,急忙拉住谷雨,低声道:
“人家在家里睡觉,穿成这样,我们要不要出去敲门再进来?”
谷雨摇了摇头,说道:
“不需要的,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第十五章 共性
“啊?”
舒克菈吓得急忙躲在谷雨身后,但仍旧忍不住看向谷雨口中的尸体。
那会是个死人吗?
面容毫无晦暗之色,甚至在灯光下还散发着柔嫩紧致的光泽。
谷雨走向那个女人,抓起那女人的手腕,用手指在脉搏处探了一会,只觉触手冰凉,但皮肤确是柔滑充满弹性。
舒克菈看到那女人的手臂一如沉睡般柔软,不由得低声道:
“皮肤上没有尸斑,身体还很柔软,肯定是刚刚死亡。咱们必须赶紧离开这,没准杀人犯还在这里!”
这妞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谷雨当然不担心,因为次声波的听力让他清楚,这屋子里的活人,就俩,他和舒克菈。
于是,他没理会舒克菈的建议,而是继续在这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看了几眼。
很快,屋子里的灯吸引了谷雨的注意。
他在背包里拿出匕首,把镶嵌在墙壁上的一圆小灯挖出来。
让俩人惊诧的是,这小灯根本没有连线,而是浑圆的一个球。
即便拿出了墙壁,依旧发着光。
谷雨卡了一眼每个灯旁边的布帘,沉声道:
“这是一种能够持续发光的珠子,当居住在这里的人不需要灯光时,就用旁边的帘子把灯光遮住。”
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电灯。
谷雨看这那具尸体,心里想着:
“不是电灯,那么这里很可能根本不是现代化的建筑,而是阴墟本身的部分。”
想到这,他拽着舒克菈走出房门,直奔紧邻的另外一家院落走去。
这次他没有走门,而是直接从栅栏上翻过去。
一如上次,谷雨先在这家的户外院落里用手摸了一下地面,依旧如前,丝毫不减一点灰尘,干净的好像实验室。
谷雨没有出声,径直开门进入房间。
这个房间的色调不像上一家那么素淡,而是更加鲜艳一些。
很多东西都是玫瑰红色。
地面上是带着图腾花纹的红色地毯,地毯上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盘坐在那里,身后靠着一个软垫,双手扶着一个酒杯,酒杯安静的放在小腹上,里面红色的酒液依旧如鲜血一般艳丽。
这是一个极为喜欢红色的女人,她身上的套装睡衣也是红色,和之前那屋子里的尸体一样,也是非常透明,一望就穿,尤其是盘膝开胯的姿势,更是什么都掩盖不住。
谷雨在她的脖子动脉处摸了一把,说道:
“别怕,也是死的。”
舒克菈似乎早有预料谷雨会这么说,所以早早的就躲在谷雨身后。
“这...这个应该也是刚刚死亡,你看那皮肤的弹性,而且一点尸斑也不见,天呐,这里一定来了一个变态的杀人魔,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谷雨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舒克菈说话,而是摸着下巴上已经冒出来的胡茬,沉思道:
“舒克菈,你有没有发现这两个死者的共同点?”
舒克菈沉吟片刻,道:
“都很美,身材很好,皮肤也好,我喜欢那某些地方的玫红色,我很羡慕。”
谷雨一愣,问道:
“你不是吗?”
“我的颜色暗一点...呸,你流氓~!”
谷雨咧嘴一笑,对于身边有个死尸,而且可能不远处就有个变态杀人魔这件事,一点也不紧张。
“你说的都对,她们俩都很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她们俩都很精致,不是长相的精致,而是穿着打扮的精致。
你看她们俩的头发,都很长,但是梳理的一丝不乱,再看她们的嘴唇,分明涂抹着质量上乘的唇彩,还有指甲,修剪的齐圆,在上面涂抹了珍珠色的亮彩。
还有那身睡袍,都是上乘的蚕丝,而且精工细作,别看如此透明,其实线路很密实,这样的纺织手艺,即便是在华夏蚕丝之乡,也都失传了上千年以上。”
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一件素纱禅衣,重48克,不足一两,长1.6米,两袖通长1.95米,腰宽0.48米,如果除去领口和袖口较厚重的缘边,重量仅半两多。
可谓“薄如蝉翼,轻若烟雾”。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手艺,但是现今已经失传。
这两具女尸身上的蚕丝睡衣,无疑正是那种手艺。
“要保持这样的妆颜,甚至一直保持到睡前,一天可是要不少的时间啊!”
舒克菈作为女人,对这一点非常有发言权,她说道:
“要保持到睡前如此精致,那这个女人一整天什么都不要做了,除了吃饭就剩下打扮了!不管怎么说,就凭这份精致,就代表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容颜非常看重,甚至是她生活的核心部分。”
能把妆容打扮作为自己的生活核心的人,除了明星名媛,谷雨只能想到应招,还是高级的那种。
但是再高级的应招,应该也穿不起这样的蚕丝衫,李师师除外。
谷雨没有在这个房间里多做停留,而是走出来,奔向下一家的院落。
一如既往地一尘不染,一如既往地美丽女尸,一如既往地罗衫轻解,一如既往的美艳精致。
除了房间略小一些,以及衣服家具的颜色不同,其它都没有变。
“走,咱们去楼上看看。”
谷雨不由分说,拽着舒克菈出去院落,从门洞上楼梯,来到二楼的一间居室门前。
门上也没有锁,似乎住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夜不闭户。
推门而入,依旧是那么的干净,看不到一丝尘埃。
客厅内没有人,但是卧室柔软的厢床上,侧身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乳黄色轻薄的纱织睡衣,半遮眼的灯光下,依旧能够看到那曲线的峰峦起伏。
柔顺的长发整齐的落在后面,竟似乎是精心放置。
谷雨没有多说什么,快速离开,走进对门的房间,依旧是一个女人,只是粉色的睡衣。
楼上走了一圈,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具女尸,看起来都是刚死不久,皮肉滑弹,一如浅睡。
各个妆容精致。
“舒克菈,发没发现一个共性?”
“嗯?之前不是说了吗?都很美,妆容都很精致,都很干净。”
谷雨摇了摇头,低声道:
“现在又多了一样。”
“什么?”
“都是女人!那么,男人都哪去了?”
“是啊,这么多家走过来,竟然一个男人都没看到,为什么会这样?”
谷雨也没有答案,他打开所在这间卧室的衣柜,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淡雅高档的味道。
衣柜内全都是女人的衣服,没有一件男人装。
“这是个没有男人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