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一种长生
壁画上的内容非常匪夷所思,高高在上的女王展开双臂,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哪怕是静态的壁画,但是惟妙惟肖的神态,竟然人很清晰的感觉到,那女王是在吟唱某一种震撼的咒语。
只见女王的身前,是广阔的大地,一个个人在地底钻出来,用手撑着旁边不大的坑沿,奋力的将自己在土内拔出来。
然而在这陌生的怪诞的壁画之中,他们却看到了熟悉的脸。
就是那女王的脸。
那是与属地血池双夜城内壁画上的女王一模一样的脸。
带着同样的类豹类虎的狰狞面具,就连面具上透出的眼眸,都与蜀地壁画一般无二,甚至是眼角那一抹向上的斜飞,角度都不曾差上丝毫。
那根本就是同一张脸,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也不可能是那个年代艺术加工的雷同。
因为这张脸刻画的极为细节,细节到能透过面具看到眼睛的睫毛,如此精细的雕刻,定然极度真实的反映了现实。
谷雨低声道:
“这是蜀地双夜城的女王,绝不会错。”
老塔也附议道:
“肯定是她,那小眼神看一眼就心里哆嗦,绝对忘不了,但是她怎么来这了?”
凌冬至看着壁画,沉声道:
“来这里...造人!”
腿姐惊讶,道:
“你说这是...女娲造人?”
凌冬至摇了摇头,说道:
“是不是女娲我不知道,但这的确是造人。”
谷雨疑惑道:
“之前在双夜城的壁画上,这女王还需要三生石和六道盘转移自己的记忆来实现长生,怎么到了这,都能造人了?这跨度也太大了。”
凌冬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显然他也看不懂这一切,丝毫看不懂,无从猜测。
他踱步朝着壁画另一侧走过去,这是双面的壁画。
在面对着无风城正门的方向,壁画上的内容让本已经惊讶的四个人惊上加惊。
谷雨看着背面的壁画,有些结巴道:
“这...这不是造人...是...造神!”
就见这面的壁画上,那些分离把自己拔出地面的人大部分已经全部钻出了地底,但这些人不能称之为人。
他们各个都是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盘在地上,挺起胸膛,仰望他们的王,女王。
在这壁画里,能看到双瞳的烛九阴,尖耳的北山神,胡须浓密的共工,体态高耸的宁玛,面容俊美的纳吉。
在这里,几乎囊括了人类文明最古老的神。
凌冬至嘴唇颤抖,张合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可见其内心的震撼。
“或许我们都错了,这不是造人也不是造神。”
谷雨看向凌冬至,道:
“那是什么?”
凌冬至咬了一下牙,开口道:
“另一种形式的长生。”
“长生?”
凌冬至点了点头,继续道:
“还记得咱们在沙井入口处看到的那截内带蛇骨的木头吗?”
谷雨刚要点头,突然一阵恍悟,道:
“你是说,那截木头,就是这些人首蛇身生物的尾巴尖?”
凌冬至点了点头,道:
“所以,这根本不是蛇身,而是藤身。那女王一定是发现了一些植物如果没有灾祸和意外的情况下可以存活数千年甚至上万年,所以想到了这种方法,把人嫁接在植物之上,形成另一种形态的永生。”
此时在看壁画上的女王,果然那纤长的大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得夸张的长裙。
如果猜的没错,那长裙内,应该是一条光滑纤长的带骨藤蔓,犹如若木的尾。
“这~这是女娲的形象!”
腿姐破口而出道。
凌冬至摇了摇头,道:
“之前她的形象很像是西王母,无论是面具还是穿着都符合,现在看起来的确又符合女娲的形象,但我相信她不是。
因为无论是双夜城还是这无风城,我们丝毫都没有见到伏羲的任何符号和信息,所以她不是。”
是的,这两位上古的神是不可分的体,一个创造文明而成人皇,一个造人成圣,在同一时期出现,相辅相成。
尤其是这无风城,让凌冬至确定,这壁画上的女王绝不是什么女娲,因为无风城的王不喜甚至是惧怕伏羲,所以才会有那鸟在城上的图腾,将之推拒在外。
女娲会讨厌伏羲吗?怎么可能!
对这无风城没来由的恐惧,让四人不愿在此多做停留,老塔前后给壁画拍了几张照片后,四人赶紧直奔城门。
城门是大开的,上面还有火药爆炸留下来的痕迹,很显然这大门是好几十年前,D军干的好事。
城门外,还有一些残留的帐篷,不过已经腐朽不堪,一阵风都能吹掉几片渣滓。
所谓无风,出了城便有了风。
在凌冬至现在的理解范畴里,他认为无风城内有一种复杂的磁力,能够做到对物质的防腐,同时能够保护那些带有磁力的黑石内部不被窥探,这无疑是一座保密机制做到完善的城池,亦或是实验室,长生生物的实验室。
城门外,左侧一根黑石立柱,上面刻画着极为抽象的腾纹,若是一般人看上去,那就是普通的云纹线条,但是凌冬至学识渊博,一眼就把这些腾纹看出不同。
“那是“圭”,上雕十二消息卦,是用来代替建木的。”
出得城来,内心那份恐惧泯然消失,这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没了危险,凌冬至的语调又恢复了淡淡然。
谷雨相信,城内一定有着什么始终窥伺着他们,只是他们并没有做范忌讳的事情,所以相安无事,查三荒果然高人也。
“代替建木?建木不是通天的梯子吗?这个石柱能登天?”
老塔估摸着这个石柱的价格,他心里想着,城内的东西不敢动,但是这根柱子价格不菲,日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弄出去卖个好价钱,要是能从凌冬至口中得出这东西的来历,那就有了历史价值,必须问。
凌冬至见老塔询问,就说道:
“圭只拥有建木能通天候的作用,并不能登天。古人立柱为圭,然后根据太阳照射立柱留影的长短来判断时间和七十二候。”
说着,他回头一指身后,也就是城门的右侧方向说道:
“那面就是影壁。”
四人望去,果然见到城门外右侧空档的地面上其实充满了雕刻,若不是凌冬至猜测那里有影壁,他们绝对以为那里就是空荡无物。
几个人踱步过去,凌冬至低头一看平铺地面的影壁,沉声道:
“伏羲原来在这里......”
第七章 七十二候
几个人低头看去,伏羲没看到,只看到了一地的飞鸟图腾雕刻。
凌冬至看着脚下浮雕继续道:
“易通鸟,伏羲部以玄鸟为图腾,故此其创八卦,通天候,便以飞鸟为不同节气的形态标志。从右往左数,共72副图,为七十二候,三候为一个节气,合二十四节气。
老塔脚下踩着的正是雨水节气的鸟形鸿雁北,钰慧脚下的是春分元鸟至,谷雨脚下正是谷雨节气为鸣鸠拂其羽、戴胜降于桑,现在的节气刚好是大寒二候征鸟厉疾,也就意味着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
凌冬至说着,把手指向此时此刻的节气,果不其然,有一道光影正好落在征鸟厉疾这幅图之上。
那光自然来自“圭”,但却找不到其光源何在,亦或是折射了九层塔上的一抹光。
谷雨沉声道:
“所以说,这座无风城必然是与伏羲或者说东夷部落同时期存在的,而且与之为敌。”
凌冬至点头,道:
“肯定是这样,一般的城池,圭与影壁当在城之正中,因为这是极为重要的标志,而在这里却放到了城门之外,可见其对易鸟厌恶至深。”
老塔看着正门上的城池图腾低声道:
“她倒真对得起这城市的名,连上古时这么重要的圭都能放到城外,可真是彻底将鸟放置城外了。”
凌冬至叹道:
“上古之事,无从揣摩,这里是极有研究价值的古城,以后若有机会,定要重来一次,好好研究一下。”
他们现在人单势孤,可不敢学几十年前的D军横冲直撞,那是找死。
老塔用射灯照了一圈,说道:
“这个日后肯定是要来的,不过现在咱们走哪条路?”
顺着灯光看过去,在圭和影壁外面,从左到右,平行好几条路延伸出去,一条条数过去,整整十六条。
这些路看起来是朝着一个方向去,但老塔很清楚,只要出现这样的多路情况,必定意味着机关陷阱。
凌冬至思索片刻,问谷雨道:
“听听,千米之内这些路哪条是断开的,哪条是一直延伸出去的。”
谷雨闭目震脚倾听,片刻后,说道:
“全都是断开的,但是这中间三条延伸最长,在同一距离断开去路。”
凌冬至又询问了其它道路的断开距离后,展颜一笑,道:
“是十六字天卦,这里既然是无风城,那么肯定处处克风木,咱们走泽金方位,定不会错。”
说着,他挑选了短,长,长相邻的三条路正中间走过去。
如此走到长路尽头,前面是悬崖峭壁,接着顶棚,根本无法逾越。
凌冬至叫谷雨继续听。
“左右各五百米外有路,长短不一,分别是......”
凌冬至选择左横移六百米,继续沿着泽金卦象的路行走。
如此几次三番,前方终于无路,出现在四个人眼前的,是一片冒着白气的湖泊。
这下不用听了,听也无路。
湖泊大小宽不下三百米,长不下五百米,紧挨三面石壁,这里是死胡同。
“走泽卦,竟然便真的来到了大泽前,看来我没走错。”
凌冬至丝毫不觉得自己把大伙带到了死胡同是个很尴尬的事情。
老塔用射灯照着湖面,看着袅袅白气,小跑过去,用手试了一下水,大喜道:
“诶嘿,锤子的,是温泉啊!这水能喝不?泡点黑面包吃啊,太硬了!”
谷雨三人也跟过来,一听说温泉,这几个人想到的不是先洗澡泡温泉,而是想喝水煮面包。
没办法,一直用酒解渴,身体真消受不了。
凌冬至用手试了试水温,没想到老塔直接说道:
“不用试了,正好四十度。”
说着扬了扬自己的手环,得意继续道:
“战狼同款求生手环,带指南针和温度计。”
腿姐很显然常泡温泉,听老塔说出温度,高兴道:
“这个温度,刚好给咱们解乏。”
谷雨笑道:
“那要先吃饱了再泡,别一会都低血糖。”
老塔一摊手,道:
“那就回到了老问题,这水能喝吗?”
凌冬至思索道:
“要是碱性的就能喝,酸性就不行了有毒,咱们没有PH试剂,很难凭借触感和味觉判断。”
谷雨想了一下,说道:
“我倒有个办法,估计应该准确。”
说着,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下,谷雨在背包里掏出半瓶葡萄酒。
这些葡萄酒应该是当官的喝的,度数相对较低,被几个人瓜分了带在包里解渴用。
看到葡萄酒,凌冬至眼睛一亮,喜道:
“这真是个好办法。”
腿姐疑惑道:
“葡萄酒能试水质酸碱?”
凌冬至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肯定能,红色的葡萄酒内含有大量的花青素,一旦遇到酸性,就会更加鲜红,但若遇到了碱性,就会偏蓝,也就是呈紫色。”
找来一个小碗,盛了温泉水,滴了几滴红葡萄酒,就见那红色发散,不一会便在射灯下映出了蓝色调。
“能喝!”
凌冬至给出了结论。
一路的天寒地冻,几个人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饿。
但是这温泉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老塔用携带的酒精块烧开了一小锅温泉水,四个人各盛了一碗,泡硬面包果腹。
滚烫的食物,很快将体内的寒气躯干,在皮肤上鼓起一片片的鸡皮,那感觉舒爽。
吃饱了以后,几个人把背包内的手榴弹子弹掏出来放在水岸边,老塔谷雨三男在左侧宽衣解带,腿姐在右侧一块老大的石头后面放开了一身诱惑。
然后各自再背上背包,钻进了温暖的泉水之中。
其实不去石头后面也不打紧,为了节省电源,他们极少开射灯,都是谷雨抹黑带路。
他们躺在泉水之中,由于背包有一层可充气的防水层,这是用来防止溺水的设置,此时此刻,就成了他们安然躺在水中的保险。
即便这样睡觉,也不担心会呛水。
入水不到三分钟,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老塔已经是鼾声四起,凌冬至的呼吸也进入了深度睡眠的匀长。
谷雨悄无声去的游到右侧,完全不需要眼睛看,便轻轻的揽住了水中的蜂腰。
腿姐被突袭,身体紧绷了一下,幸好此时谷雨低声一句:
“是我,别打!”
否则恐怕又要入宫一个。
温暖的泉水如此滑腻。
但是很快,俩人的体温便超过了泉水,......更加滑腻......
第八章 远处的事儿
这一夜,一双鸳鸯漫游湖面内外。
还真没白折腾,当几个小时后,四个人都休息好醒来,谷雨宣布自己找到了出口。
是的,凌冬至的选择没有错,出口就在泽位,看不见,但是听得见,因为在水下。
于是,四个人苦心放在岸边怕弄湿的衣服,不得不湿了。
好在他们还能把防风衣放进防水的背包里,总能保住一件干爽。
至于子弹枪械,既然能够脱离危险,那些东西带出去反而是麻烦,于是统统扔在了湖边。
就在谷雨带着几个人潜入湖底,顺着一侧岩壁之下的出水洞潜出之时,身在现实地球之耳的罕古丽在一片沙海之中驻足。
她知道,再往前就是传说的有去无回的死亡沙漠,据说从未有人在那里走出来,一个也没有。
罕古丽不得不折返回家,心里有着一种难言的失落。
“当初为什么不要他的电话号呢?他去哪了?真的进入了死亡沙漠吗?”
另一只地球之耳之中。
若木附身的李晓华来到了地府,遇到了神经刀。
由于她不清楚神经刀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她编造了一个名字,只说自己是个徒步旅客,不小心进入这地方。
神经刀是什么人?地球在他眼里都是平的,这毫无逻辑的谎言还能骗得了他?
你进入这复制空间也就罢了,还能找到黑陨石地府,这还能是凑巧?
不过他也没有揭穿李晓华,而是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会,突然问了一句:
“你现在看向自己身边,意识那里又出现了一个自己,你试试。”
这冷不丁的一句,让李晓华一愣神,但是不由自主的就那么意识了一下。
结果,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自己身边,而且好像是在自己的身体里走出去的。
这着实吓坏了李晓华,但是神经刀看起来很高兴。
他对着李晓华道:
“在这里一直往下走,就能找到出口,至于你这个复制体,我就留下了,这里没个女人太无聊,你走吧!”
说完,根本不理会李晓华,抱着哭喊我不是复制体的李晓华拐弯去了无人的角落,估计是入洞房去了,只是不知道是几个神经刀一起入洞房。
人家是拿着刀讲道理,变成李晓华的若木在这里毫无胜算,想到留下一个分身那就留下吧,总比全军覆没强。
于是李晓华费尽千辛万苦,钻出了沙井,但却没有轮回酒淋身。
她走在漆黑的地洞内,靠着在大川那里得来的手电和射灯小心翼翼的寻找着出路。
终于来到了无风城前。
那城门上的图腾让李晓华眼睛一亮,那是多么熟悉的图腾组合啊!数万年前,这些图腾代表着一切的权利。
她看着图腾,身体不停的怪异扭动着。
很明显她的眼眸开始变红,额头两侧也开始往起鼓。
这是感染了那黑陨石内的诡异生物的表现,神经刀并没有给李晓华银器。
一路上,李晓华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作为一个有着数万年前记忆的若木,她知道这是什么,清楚的知道。
但这是后知后觉。
她是感觉到身体内的诡异后,才想起神经刀把银器戴在了自己的复制体之上。
所以她想起了数万年前那可怕的东西,让整个世界差点崩溃的东西。
“我...我会变成那种怪物吗?不行,我要留住我的记忆,我需要银器,这座城这么大,一定有银器存在。”
李晓华自言自语着,诡异的扭曲着身体,步履蹒跚的奔向城内。
这是她最快的速度。
她一路奔跑过去,见到建筑就想进去寻找能够镇压自己体内变化的银器,但是那些厚重的石门严丝合缝,似乎连空气都无法投入,她的力量根本无法打开。
此时的她,是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贪婪了人类的身体,她甚至苦笑自己,为何会贪婪如此羸弱的生物躯体,更想不明白,为何数万年前的自己,竟会是这些孱弱生物的奴隶。
很快她来到了黑石塔的前面。
当她看到了那塔顶发光的珠子,眼睛顿时一亮,似乎发现了救命的稻草。
“是她,一定是她!”
她呼喊着,一路奔向塔前,看到了那一排排的石像。
“真的是她!”
她没有觊觎塔顶的珠子,因为她知道,这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那颗珠子,而这里的存在,是自己活下去,不变成怪物的前提。
变成李晓华的若木快步跑着,身上的扭曲越来越严重。
当她挨着那些石像跑过去后,眼看着那些石像上的石皮开始出现裂缝,并且蠕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里面钻出来。
但是李晓华根本不予理会,她一直奔跑,直到最前面,看到那副巨大的壁画,看到那带着面具的女王。
她松下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就是她。
李晓华跪在地上,对着那壁画上的女王五体投地,大呼一声:
“阴皇救我!”
随后跳进旁边那个周围散落石皮的圆坑。
圆坑的宽窄刚好卡住李晓华的臀,将她的大腿根部以下掩埋。
几乎就在李晓华跳进去的瞬间,她留在地面的上半身衣服开始碎落成灰,露出了耀眼的洁白。
但很快,一层青色在她的腰臀下开始蔓延,一路延伸而上,很快她便被一层坚硬的石皮包裹,而她的脸,还带着敬畏和获救的笑意。
若木被石皮彻底包裹后,前面两排扭动的石像安静下来,那些裂缝很快生长填补完好,无风城又恢复了死寂。
于此同时,极江市第一医院。
地下太平间内。
一个冰冷的匣子里,躺着瘦成皮包骨的费仁美的尸体。
两个工作人员抽开了这个匣子。
“就是这个了,人家付了一个月的钱,说是一个月不回来处理,就让直接火化了。”
说话的人,就是这太平间的主管,腿姐当时给了他不少钱,让他如此处理这件事。
腿姐认为,一个月自己没回来,那就是回不来了,所以才有此准备。
俩人推着费仁美的尸体往外走,冷遇暖,尸体上散发着淡淡的白气,谁也没注意到,这干瘪的尸体脑部,并不厚实的头发内,正在一下一下的往起鼓。
似乎是觉得头骨难以钻透,费仁美脑子里的东西转道而下,沿着他的印堂,画出一道鼓起血管般的线路,直奔尸体的口鼻钻过去......
第九章 孑然
说来也巧,就在俩人推着尸体顺着一楼后门,往灵车上送的时候,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很有中性美的女人,顶着一脑袋凌乱的短发奔着他们冲过来。
嘴里还喊着:
“我的手镯丢了,我的手镯......”
这个女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白大褂,他们一边跑一边喊:
“抓住她,疯了,疯了!快抓住她!”
正推车的俩人急忙绕过去帮忙,但是没想到这女疯子身形倒是灵活,左躲右闪绕着费仁美的尸体转圈,后来一个不小心,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直接趴在了费仁美的尸体上,脸对着脸。
那一刻,一抹绿影顺着这短发女人的鼻子钻了进去。
“找到了!找到了!”
短发女人不顾旁边的人拉扯自己,使劲蹲下去,捡起了刚才把自己滑倒的东西,一个银白色的手镯。
“刺啦”撕裂响。
由于她下蹲的力气太大,导致了身上的衣服被一个白大褂撕破,露出了里面根本没穿内衣的洁白。
“咕噜!”
那唯美的曲线让推车的俩人一起使劲咽了口唾沫。
后面追来的白大褂,一位女医生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遮住了短发女人的身体,声音柔和道:
“找到啦?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回去吧?你的小猫咪还没吃饭呢......”
短发女人一皱眉,冷声道:
“小猫咪?什么小猫咪?我是做狗肉的,家里只有狗,死狗!”
那女医生一听这话,赶紧对身后使眼色,她身后的那名医生赶紧翻小本,很快贴着那女医生的耳朵低声道:
“现在是张屠户,她脑子里的人格转换越来越频繁了!”
女医生点了点头,换了一种口气,道:
“张屠户,有人说你家的狗肉店里,是挂狗头卖猪肉,在店里吵呢,你快回去看看!”
那中性美的短发女子眼睛一瞪,怒道:
“这是毁谤,这是诬陷,看我不回去剁了他们!”
说着,被几位白大褂簇拥着朝着后院远处的一个独门大楼而去,龙行虎步,煞是汉子。
那是极江市一处精神病疗养院。
而这名短发女子,是一名极为严重的精神分裂患者,据说医生在她的身体里发现了二十六个人格,很有研究价值......
*********
十天以后,极江市郊区,原厥阴童子聚集地。
荒凉,无尽的荒凉。
腿姐和谷雨一起再次来到这里,再没见到一个活人。
死人,其实也没见到,但却见到了一堆灰,那是在惊蛰居所的二楼。
腿姐看着地上那一堆还没被风吹散的灰,看着那烧的仅剩下一脚的藤椅,沉声道:
“惊蛰自燃虹化了,他之前就曾说过,当他觉得厥阴童子再没有意义的时候,就会燃烧自己化为虹光离开这里,他真的走了,因为厥阴童子已经没有意义。”
谷雨能感觉到曾经坚强的腿姐现在是如此的脆弱。
说白了,她是个战士的性格,当有一面旗帜在的时候,她能一往无前,而当这面大旗倒下,她只剩下无所适从。
如果说惊蛰的彻底离开让腿姐变得脆弱,那么小嫚儿留下来的信笺则让她脆弱的心,直接碎了。
“姐姐,惊蛰老师走了,他在走之前让我和俞晓尽快进入香炉空间,说那才是唯一的活路。我和俞晓去那里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很害怕,我怕那个空间,以前有谷雨,但是现在我该依靠谁?
对了,青铜香炉在哪儿,谷雨知道,我不敢在信笺里写出来,惊蛰说要害我们的人无处不在,并且说还活着的厥阴童子只剩下你和谷雨。
你们也来这里吧,我们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总不用担惊受怕,哪怕是相对的时间,但是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我好想你,姐姐,你快来,谷雨我也想你,郦城路上你给我选的衣服,我带着呢,你来了天天穿给你看......”
这是惊蛰给厥阴童子最后的选择,那就是逃避,在那片陌生的天地下活下去。
腿姐哭了,没发出声音,但是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帘。
“谷雨,我们也去香炉空间吧,外面的是是非非,随它去吧。”
是啊,惊蛰都走了,宁可死也不想继续对抗,只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已经不可为,那么还坚持什么?
谷雨攥着腿姐的手,低声道:
“我也去了,谁来给香炉延续香火?”
腿姐抱着谷雨的胳膊,急道:
“我们找个可靠的人,给他足够的钱,只要他能保证香炉的香火燃烧两年,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我们在那里的一辈子,没有那么长。”
谷雨抚摸着腿姐的长发,柔声道:
“那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呢?那就不是一代人的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世界是否也是有人在延续香火?为什么他可以给我们的世界延续千年万年?因为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你去吧,去陪小嫚儿,我知道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能不管她不陪她,我在外面,若是能够解决我们面临的问题,那么我会发之前那种冷暖信号,提醒你们,放你们出来。
如果我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请相信我,我会尽快的去那里,与你们共度余生。”
腿姐苦笑一下,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她明白,这不过是谷雨安慰的话。
他不会去香炉空间,最起码两年内不会去,因为他要保证里面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
正如谷雨所说,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而谷雨也明白,不管腿姐对自己的感情多深,都不可能深过她对小嫚儿的责任,所以小嫚儿去了香炉空间,那么腿姐一定会去,这不是他能阻止的,他也不能阻止,无论他有多喜欢腿姐。
如果不是小嫚儿,谷雨相信腿姐会留下来陪自己面对生死。
腿姐也相信,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能在香炉山水内安稳生活一辈子,谷雨一定第一个选择逃避。
三天后,糖糖私人别墅的地下室内。
谷雨愣愣的看着孤零零冒着青烟的香炉,周围还有腿姐身上淡淡的味道,他很喜欢的味道,然而那味道正在消散。
佳人已去,谷雨强忍着内心跟随进入香炉的冲动。
他不能去,他若去了,这香炉能交给谁?
糖糖?她还是个学生,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她根本没有保护这一切的能力。
惊蛰?若他不是别人的药引,恐怕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他现在自身难保。
老塔?面对那些可怕的事物,他不会比糖糖更强大,但却是最适合临时保存香炉的地方。
危险不能留给糖糖这个女孩,那么老塔便责无旁贷,里面有他亲戚。
老塔带着香炉走了,和他家老汉儿一起来的。
查三荒向谷雨拍胸脯保证,肯定把香炉藏在谁也找不到进不去的地方,如果他感觉到危险,会立即联系谷雨把香炉带走。
说完,带着老塔一路隐藏行踪,直奔大秦岭,消声觅迹。
谷雨吸着烟,看着远去的一老一少,一瘦一胖的背影,叹了口气。
“是时候找到真相,解决这一切了,要么...我被解决!”
第十章 不染
糖糖比上次见时成熟许多,也忧郁了许多。
即便当时在香炉山水之中,诸多困境生死未卜,也未见糖糖如此的低沉。
那双眼睛,一见便莫名叫人心酸。
开始的时候,谷雨以为是因为香炉给她带来的压力,但是直到香炉被查三荒带走,糖糖眉头的忧郁也没有减轻分毫。
联想到糖糖现在自己独居,那么她的忧郁可能来自家庭也可能来自于恋爱。
谷雨送走了查三荒,在糖糖的地下室,嗅着那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淡,直到再也捉摸不着,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大叔,你有急事吗?”
谷雨一愣,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有急事吗?确实有,关系生死,但那事却又不是自己急就能马上开始的,因为他需要在极江等凌冬至的消息。
“没有急事,怎么了糖糖?”
糖糖“嗯~”了一个长音,低声道:
“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呢。”
谷雨恍然,想起之前的约定,点头道:
“这几天都可以的,不过冬天诶,虽然是南方,但是夜里也蛮冷的。”
糖糖那忧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下,笑道:
“我们开车去,带着大帐篷,厚厚的被子,很多好吃的,不冷不饿不用想烦心的事,好不好?”
谷雨能说什么呢?早就答应好的事情,于是点头道:
“好!”
他答应的痛快,没想到糖糖的行动更痛快。
几乎没有等待,她便拉着他直奔院子前的车库。
那里面停着几辆车,造价不菲。
糖糖拉着谷雨直奔一辆皮卡,那后面的车厢内早已打包装满了野营需要的物资。
那遮盖的防水布油亮,很显然经常有人擦拭。
谷雨不知道的是,这是糖糖走出香炉山水,便去做的第一件事。
那就是买一辆能够装载足够野营物资的车,再准备好足够的物资,然后等待那一天。
糖糖开车的速度很快,似乎在发泄心中的塞满的情绪。
崎岖的山路如此颠簸,让谷雨的胃里翻江倒海,但是他没有阻止糖糖,因为随着皮卡车的颠簸,随着山路越来越难行,随着人烟的远去,糖糖的眼神越来越明亮,那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眼神。
湖边,湖名一个镜字。
湖面并不大,但是很深,因为四面环山,难有风动,故此湖面常年没有丝毫波澜,犹如镜面,故此有了镜湖的名字。
糖糖将车停在湖边,在其他方向的湖岸边有着三三俩俩的男女在湖边漫步,幽会,采风。
这是情侣最喜欢来的地方,幽静典雅,离开都市的烦躁,才能真正的闻到爱情的味道。
当然,这里也是很多摄影者和画者采风之地。
糖糖刚到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女孩在老大的画板后面对着她摆手,但是并没有走过来打搅这二人世界,很显然那是她的同学。
谷雨开始忙碌起来,把皮卡车上的帐篷拿下来,对着糖糖道:
“你立起画板画画去,这些粗活我来。”
糖糖摇头,开心的笑道:
“才不要,这个时候对岸有人,怎么画?我要等晚上,这里只剩下我们俩的时候,画一幅只属于我们俩的画卷。”
说着,这小妮子把炊具侍弄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烧火造饭。
还别说,谷雨真的饿了,这一天的惆怅,始终压在胸口,让他忽略了身体的感受,此时看到那些丰盛的打包好的熟食,才感到胃里有些火辣的疼。
诚然,忙碌和早睡是治疗心疾的良方,忙碌着搭建帐篷骨架的谷雨,此时此刻,没有了那无处安放的不安。
这帐篷太大了,一室一厅带浴室,当谷雨完成整个帐篷的安装后,天色已经擦黑。
湖岸边的人影越来越少,那些车走的安静,似乎在这里,他们不愿意轰鸣的发动机打搅了镜湖的安宁,这是他们心中的美好。
糖糖的同学临走时,也只是远远的挥了挥手。
真正搞艺术的人,都有些对人情的清淡,这种淡很雅致,可谓是刚刚好。
既不会打搅了别人的清静,也不会平添了自己的烦恼。
没有满脸堆笑的心疲,没有让人尴尬的喧嚣。
淡.如茶。
淡.但真。
下雪的夜晚会有月亮吗?很多人会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但事实上,这个世界除了有日头明亮的太阳雨,更有善解人意的月亮雪。
南方很少下雪,尤其是在极江,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但是恰好被俩人赶上。
之所以说这月亮雪善解人意,是因为糖糖要画画,她需要的是月光,而不是灯光。
吃得身暖的谷雨看到糖糖铺展开了画架,心里一动,把糖糖备用的画架也立了起来,在上面铺平了上好的画纸,就立在糖糖画架的旁边,俩人稍微侧脸,就能看到彼此的脸。
糖糖没有动笔,就站在那看着谷雨如同沏茶般的节奏弄起了画架。
弄好了这一切,谷雨看着那淡淡的晴雪,轻声道:
“是不是该有点音乐?”
糖糖眼睛一亮,轻轻点了点头,笑得温柔。
谷雨略一思索,在手机上找到了一首曲子,选择循环播放,然后连接到了车内的音响上。
很快,悠扬的葫芦丝声轻轻传来,声音大小刚刚好,若有若无。
不知道为什么,谷雨总觉得,那些慵懒飘荡的清雪就像葫芦丝的曲调一般,简单.圆润.清晰。
就在远远传来的【月光下的凤尾竹】中,俩人几乎同时拿起了画笔,把一点颜色送到了画卷之上。
在这一点之前,它是画纸,这一点之后,它便是画卷。
糖糖从来不知道,原来葫芦丝的声音和雪和月光这么般配。
谷雨以前知道,但是现在他听不到,但却能感受到那声波的震动,震动在每一片雪花上的颤抖。
他不会画画,但却诚实的把自己听到的迷幻的多层世界画在了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早就停了,映衬着刚过中天的月亮愈加的皓洁。
此时的世界,最深处是无色但是映衬五色的湖,再往上是清冷下碧翠的叶,叶上是洁白的雪,雪上是愈加洁白的月光。
在【彩云之南】的旋律之中,俩人几乎同时完成了彼此的画作。
他们对自己今日的画卷都极为满意,因为这里面有“真”与“诚”。
糖糖是学国画的,就见她拿起手工的紫毫笔,在画卷上轻轻写下:
“人间烟火,山河辽阔,
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谷雨不会毛笔字,于是用弯尖的钢笔在画卷上写下:
“愿:三冬暖,春不寒,
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红尘三千,不染!”
看到那“红尘三千,不染”几个字,糖糖扔掉手里的笔,扑进谷雨的怀里,哭得大声,纤细的背抖着,她知道,这画是谷雨送给自己的,那“不染”二字,更是浸满了谷雨的担忧,她感动开心。
这么久以来,谷雨不知道她遇到的为难,而此时此刻,她终于大声的哭喊着没有意义的声音,宣泄出来,心堂越来越亮。
谷雨看着糖糖的画卷,看到那几个字,他明白,那副画卷是糖糖画给自己的,自己是她的“无一不是你”,而自己的“无一不是你”却在今日几近诀别。
无声一叹,谷雨终是用宽厚的手掌揽住了糖糖的腰背,拖住了那哭的即将委顿与地的身体......
第十一章 宝强牌薄荷
一夜无话。
俩人只是和衣抱在一起,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望着风窗外的明月,不知何时入睡。
谷雨没有问糖糖为什么如此忧郁,他不敢问,因为那一句“无一不是你”,他怕糖糖的烦恼就是自己,那么一旦说出来,自己该怎么办?伤这样一个单纯女孩的心?他舍不得那样做,因为他欠这个女孩最多。
糖糖没有向谷雨倾诉自己的忧愁,因为她知道谷雨此时此刻自身难保,她舍不得因为自己的事让这个眉头总是紧锁的男人操心。
回去的路上依旧无言,只有默默的相伴。
一夜的停留,一夜温暖的港湾,糖糖此时的神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将糖糖送回家,谷雨告辞离开。
走出糖糖的别墅没多久,他便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塔的电话:
“什么事老谷?我这挖洞呢,忙!”
“有没有认识的私家侦探?我想查点事儿。”
在谷雨的眼中,老塔的朋友圈是极为神奇的,几乎没有一个合法营生的人,小偷三陪啥都有。
“你还在极江市吗?”
“嗯!”
“那妥,我就近给你找一个,我师弟就在那面干类似的活计,等会我让他给你打电话。正好你和凌先生身边现在也没个能打的保护着,就让他这段时间跟着你们,护你们周全。”
不需要客套,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伙计,客套就假了。
老塔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五分钟,谷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谷先生是吧?我是老塔的师弟。”
“是我,您贵姓名谁?”
“不,不要叫我的名字,叫我的代号,我的代号是“薄荷”,干我们这行的,决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名,所以,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我叫李宝强,不要见怪!”
谷雨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不过一时之间还真没找到问题所在,但是鉴于对方那充满方言味道的声音低沉神秘,不由自主的感染了谷雨,于是便也低声道:
“那什么,宝强啊,我有事托你去办,那就是查查临江路万盛园88号别墅的主人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她叫糖糖。”
“没问题,今晚给你答案,小事一桩....嗯?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定是查楠这个大嘴巴!”
“诶?好像是他说的!”
撂下电话,谷雨记忆串线,自己也想不清怎么知道对方叫李宝强的。
身在大秦岭的老塔被自己师弟语音喷了八分钟,直到撂下电话,老塔拿着洛阳铲,自言自语:
“嘶~~~是我说秃噜嘴了,告诉谷雨我师弟的名字?锤子的,以后说话可是要三思后行......”
李宝强的...薄荷的办事效率很高,当天晚上便与谷雨见面接头。
谷雨站在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胡同十字路口吸着烟等待着。
天色还早,夜生活刚刚开始,虽然是个胡同,但是南来北往的人还是不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矮爬爬的小个子站在距离谷雨三米远的胡同另一侧,低声道: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谷雨听不到声,但却看得到这人的口型,猜了几秒钟,确定这是带着方言的发音,于是赶紧道: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这是李...薄荷定下的接头暗号。
“老谷你好,可见到你了!”
“宝...薄荷你好,可等到你了!”
这一回头,也算是看清楚了薄荷的真容。
好吧,看到一半,人家带着的墨镜遮住了巴掌脸。
不过那粗糙的皮肤,干瘦的下巴,还是让谷雨将他与傻根重叠在了一起。
不负其名啊!
傻根...啊不对,薄荷把查到的详细资料交给了谷雨。
谷雨立即掏钱准备付款。
没想到薄荷一推手,道:
“慢!我师兄说了,这段时间我需要暗中保护你,所以钱的事,所有事都办完了一起结,不急!”
谷雨看着他那小体格,估计风大点都能吹飞了,还保护自己,开什么玩笑。
不过老塔的面子还是有的,谷雨不能多说啥,大不了就是后面多给点钱的事,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薄荷果断转身,隐入黑暗之中,消失了踪影。
谷雨感慨,这货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啊!
然而还没感慨完,就见宝强薄荷又钻出黑影,低声道:
“那个,借点支,这段时间饭钱,不吃饱了,干不了活啊!”
谷雨牙疼,心话那刚才给你结钱,你收着就得了,还来这一出,但是这话不能说,熟人办事,能忍则忍。
于是把钱包里现金八千多都掏出来递给了薄荷。
薄荷接过钱,用手一探厚度,沉声道:
“八千?”
“对啊!好手感啊!”
“你在极江待多久?”
“不确定啊,最多可能也就两三天吧。”
“那我不亏了吗?”
薄荷眼睛一眯,怒道。
谷雨一愣,他真心没找到这件事上,薄荷能亏到啥,还以为这货出场费比较高,于是问道:
“怎么会亏了呢?后面钱不够,我在补。”
薄荷一推掌,道:
“不对,我的意思是多了。”
谷雨舔了舔嘴唇,脑回路不够用,疑惑道:
“多了你更不亏啊!”
薄荷看着谷雨,用的还是看傻子的眼神,咬牙道:
“你这人是不是不懂事?你听我给你捋一捋,我给你办事,这事办完了,你是不是得给我钱?”
“对啊,那必须给钱!天经地义!”
“那到时候如果服务总价不到八千,我是不是得倒找你钱?”
“对啊,不过你......”
谷雨想说你不给也行。
但是没等谷雨话说完,薄荷就咬牙道:
“不过啥啊?我给你办完事了,按理说你的给我钱,但是呢要是不够八千,我就得给你钱,你见过给人办完事,还得给甲方钱滴?你说我亏不亏......”
“好像...嘶...亏了吗?”
最后,宝强薄荷甩回来7999,只拿走了一百,嘴里嘟囔着:
“怎么都够三天花了,不用吃泡面了......”
声音犹在,人已经隐秘了行踪。
个子矮,就是方便!
谷雨对这份资料已经不报任何希望,若是靠谱,这货不能穷这样。
但是,总归是一百块买来的,于是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叫了杯咖啡,慢慢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心里不由的暗赞宝强薄荷:
“要是资料不是编的,这货靠谱啊!”
第十二章 通天AI
谷雨将资料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这资料绝对不是编造的,而是真实的,因为谷雨不相信宝强薄荷能把数据故事编的这么圆。
那么问题来了,这货为啥这么穷?
思来想去,思考到之前俩人因为借支问题的探讨,确定了一件事:
“这货穷,不是因为业务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不会算账!”
这份资料里提到糖糖父母前一段时间的投资,新投资公司的地点,以及俩人最近感情出现破裂,在某街某路某餐厅吵架,包括糖糖搬出家里,自己独居,就是在那之后没几天。
而且宝强薄荷特意注明糖糖没有恋爱迹象,每天深居潜出,极少社交,前几天诊断出有抑郁症迹象并且失眠严重。
这让谷雨心下担忧,他赶紧付了咖啡钱,快步走出去,拐了几个弯,来到糖糖家小区的后面。
在墙外,谷雨闭目倾听。
小区从正门谷雨是进不去的,必须是住户或者是住户电话物业,才能放行,安全系数很高的小区。
谷雨所在的位置,距离糖糖的别墅不到二百米,可以把屋内的情况完全听入脑海之中。
糖糖正在喝酒,坐在卧室的软塌上,看着墙上已经裱好的画,谷雨送给她的画。
而在精致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安眠药。
好在谷雨听到药瓶子里还挺满。
不过,当糖糖饮了一杯酒后,拿起安眠药的瓶子时,谷雨的心依旧提起老高,直到听到糖糖只吃了两片躺到床上,这才放下心来。
糖糖没有关灯,谷雨在香炉山水就知道,她怕黑。
放下心的谷雨转身离开,只要不是危机糖糖生命,他尽量克制自己不出现在这个女孩面前。
自己的好心,可能会成为这个女孩的魔障。
那一句“无一不是你”让谷雨必须这么做。
他自己还能活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想害这个女孩。
尤其此时此刻,他自己心里的“无一不是你”虽然已经在另一个时空,但依旧占领着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若是再出现在糖糖面前,就等于在接受这个女孩的爱意,那对糖糖来说不公平。
他确定糖糖睡着了,这才转身离开,打了一辆车,按照宝强薄荷提供的资料,来到了糖糖父母家的居所。
这是一个中式庭院,非常精美雅致,虽然是冬季,但是院内依旧草木葱翠,映着柔和的路灯,轻轻摇曳。
依旧是无法进入的小区,谷雨便躲在距离糖糖父母家庭院最近的地方站定,侧耳倾听。
屋内一男一女正在吵架,而且非常激烈。
那男人谷雨见过,正是糖糖的父亲,而那女人谷雨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她与糖糖七分相似,是个非常美貌的女人,想来正是糖糖的母亲。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次声波,让谷雨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糖糖那纤细和丰满完美组合的身材,正是遗传自这个女人。
屋内糖糖的父亲面红耳赤,显然是喝了酒,怒吼着:
“贱人,等我找到他,我会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
糖糖的母亲有些黑眼圈,仰着脸,丝毫不惧,道:
“你敢动他,我就让你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什么都剩不下......”
谷雨现在算是明白了糖糖为啥抑郁,估计着就是因为他父母关系造成的,尤其这吵架的原因,貌似是因为糖糖的母亲出轨了。
这不是简单的出轨,就看糖糖母亲理直气壮,怡然不惧的样子,这轨怕是爱情!
“怪不得糖糖不和我说,这事也真是无法启齿。”
谷雨自言自语着,没有继续听墙角,因为都是没有意义的对骂。
在糖糖居住的别墅附近,距离糖糖居所一千米内的地方,谷雨找到了一间按摩店,他没有选择按摩,而是花钱买了几个小时的钟,在那里休息。
这样,他就能一整夜随时知道糖糖的情况,避免可能出现的危险。
第二天一早,糖糖还在熟睡,而谷雨已经打车来到了市中心最豪华的写字楼前。
糖糖的父母都在这里上班。
按照宝强薄荷给的资料显示,糖糖的母亲是一位人工智能的研究人员,他们的团队前段时间在智能AI上有了新的突破。
具体是什么突破宝强薄荷没有查到,看得出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不错。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突破非常有前景,因为糖糖的父亲几乎把自己所有的资产都投给了妻子的团队。
谷雨乘坐电梯来到顶层。
糖糖的父亲财大气粗,买下了这栋写字楼最上面两层作为妻子团队的办公室,很明显,这公司是奔着上市准备的。
走出电梯,谷雨就看到那写着“TT人工智能”,下面是汉字名字“通天人工智能”。
这名字起的有些狂傲。
但比起这名字,更吸引谷雨注意力的是墙上面的字。
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贴着公司的座右铭,亦或是一些哲学家的名句之类的。
但是他们这里不是,而是一句看起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左右是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回宫,再立‘地水火风’,换个世界罢!”
谷雨思索了一下,确定这是封神演义里,通天教主设万仙阵被四圣破了以后,怒气冲发说的那么一句台词。
想到此处,谷雨不禁笑出声来,心讨:
“这公司叫通天,便用了通天教主的话来,怎么就透着一股子不靠谱的味道。”
“你笑它,是因为你不懂它。”
一个成熟的女性声音传来。
谷雨刚才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有人来到身边,此时不需回头,已经听出,是糖糖的母亲站在自己身后。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公司会在这里贴上这样的话,正如你说,我不懂,所以再次抱歉。”
糖糖的母亲微微一笑,道:
“没关系,总有一天,人们会懂得这句话,而且爱上它。对了,你来这里是......”
谷雨看着糖糖的母亲,回答道:
“我来这里,就是专门找您。”
“找我?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以前从未见过面,我是找您就是想谈点事,那个我是糖糖的朋友。”
提到了自己的女儿,糖糖的母亲腰杆明显挺了一下,端详谷雨上下,眼里透出不看好的态度。
“你...看年纪不像是糖糖的同学啊?”
第十三章 1月5日
谷雨现在也算是人精了,哪能看不出这眼神的意思,尤其是这句话,就差直接说自己长得老了,当下也不以为意,忙笑道:
“您别误会,我和糖糖不是那种男女朋友,就是关系很好的真正的朋友。”
糖糖的母亲点了点头,似乎舒了一口气。
她能够接受一个男人发型失败,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一个男人脚上的鞋子是脏的。
而谷雨脚上的鞋子,看起来穿了很久,真.风尘仆仆的一双鞋。
仅这一点,谷雨给她的印象就非常的不及格。
“哦,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糖糖前几天检查出抑郁症的倾向,而且失眠严重,现在靠着安眠药入睡,我知道你们可能最近工作忙,没注意到糖糖这些事,所以想着告诉你们一声,并没有其他事情。”
糖糖母亲的表情看在谷雨眼里,让他心下略微欣慰,因为他看得出,她并不知道糖糖发生了这些事情。
可能在她的眼里,糖糖已经是个大人。
该说的话就这么多,谷雨没有多做停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地方让他有些不安,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窥探着自己,目不转睛那种。
在他离开的过程里,他找到了原因。
那就是走廊上的那些摄像头,是的,那些摄像头。
谷雨能感受到那所有摄像头传来的窥伺之感。
“是谁在暗中窥探我?还是说这只是我的错觉?”
离开通天智能公司,谷雨就在写字楼下面拐角处的小花园里坐着,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功夫,糖糖的母亲便开车离开了公司。
谷雨打车直接到了糖糖的别墅附近,听到了糖糖母亲到了那里,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但,糖糖这块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另一块不安的石头又塞进了心口,他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于何处,似乎从进入通天智能公司开始,就在他心口了,萦绕不去不说,似乎还越来越多,塞得他胸口不畅。
“怎么回事?怎么会变得这么神经质?”
他紧了紧大衣,低着头,因为此时此刻,他感觉那些路口的摄像头也在看着自己,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呼~~~”
终究抵挡不住心中那份不安,谷雨打通了宝强薄荷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通天人工智能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很难!他们的安保措施和保密措施做到了极致,我只能尽可能的试一试,不过最多也就是边角料,很难查到核心资料。”
“没事,你尽可能查就好。”
挂掉宝强的电话,谷雨拨通了凌冬至的手机。
这几天,凌冬至在全国各地转悠,利用黑市购买的国外服务器,设置了无数的病毒入侵墨家集团的电脑,力求做到钜子的任何行动,他都能了如指掌。
谷雨就是在极江等他做完这些事,然后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什么事?”
凌冬至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
“替我查一下通天人工智能公司的资料,你那电脑病毒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下。”
“好!”
凌冬至的速度更快。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用另一个手机号回拨了谷雨的电话:
“失败了!通天公司的网络安全措施我闻所未闻,我甚至不知道它们用的是什么方法,几乎没有时间差的拦住了我的网络攻击,并且在同一时间入侵了我用的电脑。
要不是我速度快直接断电,恐怕会被对方利用我周围设备的摄像头看到我,太可怕了,这家公司的资料,你别想能从网络获取了,办不到。”
谷雨惊讶,因为凌冬至从不吹牛,他说网络上办不到,那么就一定办不到。
“知道了,那我想别的法子再试试,你什么时候过来?”
“最多三天,快则明日,差不多了,见面再说。”
挂断电话,谷雨随意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睡了一整天。
傍晚,宝强薄荷送来了他查到的消息。
在夜幕下,几乎折射不到路灯光线的胡同内,宝强薄荷低声说着他查到的资料:
“通天智能公司的董事长是秦汉武,也就是你昨天查的那个糖糖的父亲,通天智能的核心技术掌握者是三培洋子,也就是糖糖的母亲,这是明面上能查到的所有的资料,没有更多。
不过我查了三培洋子和秦汉武这一段时间的情况,发现一件事。
那是大约一个月以前,也就是一月五日晚上,三培洋子在通天智能原团队的研究室急急回家,开车连闯了三个红灯。
第二天,秦汉武便拼尽全力注资了通天人工智能公司,公司也搬到了新的写字楼顶层。
所以,我猜测,通天人工智能的技术突破,应该是在一月五日晚上。
以上,就是我能查到的所有资料,至于核心人员,除了三培洋子,我查不到任何一个技术人员的名字,他们对这项技术的保密工作,非常看重,连我都好奇他们到底有了什么突破。”
谷雨得承认,这个宝强薄荷,其实很专业。
宝强薄荷一如既往,送往消息便立即消失,估计一百块还没花完,所以没嚷嚷借支。
谷雨回到酒店,辗转难眠。
“一月五日,那一天我刚刚到达库尔市遇到罕古丽,腿姐那时候应该进入沙漠五天左右。那么这件事情,应该与我和腿姐没有任何关系,包括间接关系。
看来我的不安,应该就是神经质,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我得放松一下自己。”
谷雨宽慰着自己,很想对着镜子笑一下,然而他的嘴角刚裂开一点,就从镜子里看到了一样东西,而那一刻,谷雨的表情凝固。
那是一个电子日历,就在酒店电脑桌的斜上方,上面显示着2月2日。
谷雨盯盯的看着日历,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很模糊,或者说很不清晰,但他却觉得后背有些发麻,身体有些发冷。
他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就冲下楼去,打了一辆车,疾驰而去。
极江市郊区。
这个村落已经没人居住,深夜里没有一丝光。
“师傅,你在这里等我,我拿点东西,马上就出来。”
说着,他扔给司机一百块钱。
“兄弟,你快点哈,这地方我特么感觉瘆得慌。”
谷雨点了点头,走进那木楼的院落。
走进没有闭户的木门,直接来到二楼,楼梯板的吱嘎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揪着人的心弦。
谷雨来到二楼,这里是惊蛰一直不肯离开的地方。
他打开手电,照向靠墙的木桌。
上面摆着一个老式的吊钟和一个坐式老黄历。
老黄历现在最多的是务农,算命的,再就是年纪大的人才喜欢用,那上面有着阴力和阳历。
使用的时候,就是每过一天撕掉一页,一个农历年过去,正好一本撕干净。
木桌上的挂历已经剩下很薄的一层,谷雨看向挂历上面的数字,后背上的汗毛,登时全都竖了起来。
就见上面显示:
“一月5日。”
第十四章 咬死你
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腿姐肯定的判断惊蛰是死于自我虹化,于是他们没有揣测更多,仅仅是认为惊蛰抛弃了厥阴童子。
所以谷雨当时有看到这幅老黄历,只是并没有在意。
今日听到宝强薄荷提到的一月五日,他便下意识的想到了这里。
那是一种潜意识内的印象,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这老黄历的确停留在一月五日这一篇。
而这个时间,真应该是惊蛰自我虹化死去的时间,因为这一张没有撕下去。
“我讨厌巧合!”
谷雨自言自语嘟囔了一句。
通天智能AI的技术突破是在一月五日,惊蛰虹化的时间是一月五日,再加上自从去了通天AI公司之后,那始终萦绕在周身的被窥伺感,融合在一起,让谷雨隐隐觉得,这不是巧合。
他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这间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是在上次来的时候就勘察过的,没有必要在检查一次。
出租车上,谷雨陷入沉思。
“通天智能AI的技术突破是在惊蛰死去之前还是之后呢?若是技术突破在前,那么按照凌冬至的有罪推定下,是不是意味着那个通天智能AI的技术突破,与厥阴童子有关系,亦或是惊蛰知道他们存在的一些秘密,所以必须让惊蛰死呢?
之前一直以为,惊蛰是对厥阴童子彻底失望,所以自己选择离去,这样猜测的原因是惊蛰虹化之地没有打斗痕迹,不过这并不能排除惊蛰是被逼迫着自我了断。
要判断这件事情是否与厥阴童子有关,只需要确定两件事,第一件,是惊蛰到底如何死的,是否被逼迫。第二件事,就是惊蛰的死,到底是在通天智能AI技术突破之前还是之后。”
想到这,他打通了宝强薄荷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一月五日是不是有车来到极江市郊区的XX村,如果有,尽可能的确定他们到来的时间,与三培洋子闯红灯的时间进行比较,谁先谁后。”
宝强薄荷完全不问谷雨为什么要查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事情,那不是他的工作,他的工作只是查。
于是他二话不说开始了工作。
谷雨打车直接回到酒店,一睡不起。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宝强薄荷打来了电话:
“如你所料,一月五日有一辆遮掩了牌照的悍马车去了极江市郊区XX村,从不远处路旁一家司机盒饭门口的摄像头来看,车内有三个人,男人,但是看不到面貌,他们带了口罩。
至于时间,悍马车去那个村子的时间早于三培洋子闯红灯的时间,准确时间差是早了两个半小时左右。”
挂断电话,谷雨点燃了一根眼,顺着窗户看出去。
“惊蛰死于通天智能AI的技术突破之前,嘿!果然是我神经质了,通天智能AI与惊蛰和厥阴童子应该毫无关系。”
想念至此,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他有点怕自己的敌人目录里突然多了糖糖的父母。
至于惊蛰极有可能是被人逼死这件事,谷雨并不觉得奇怪。
“当时我和腿姐都去了地球之耳,他们在哪里设下了自以为完美的圈套,肯定是认为我们不可能活着走出来。
剩下的俞晓和小嫚儿都去了香炉山水空间,那么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厥阴集团的人,便只有惊蛰了,那不过是个斩草除根的举动罢了。”
谷雨吐了一个烟圈,回到床上躺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看来那帮不知是谁的家伙,是不可能放过我的,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是了......”
凌冬至回来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
在谷雨所在的酒店房间内,凌冬至听了谷雨的担忧。
“我从不相信巧合,因为一个人甚至一段历史最重要的事件,看起来都是巧合。但是通天智能公司与惊蛰的死,我现在看不到一点连带关系。
不过,直觉有的时候远比逻辑分析更准确,我觉得通天智能这面的信息你还是要想办法掌握,什么事都怕万一。”
谷雨无奈道:
“很难,通天AI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我叫人查了几次,什么资料都查不到,甚至连他们主攻的AI类型都不清楚。”
凌冬至看着谷雨,淡淡道:
“通天AI的董事长是谁?”
谷雨道:
“糖糖的父亲,好像叫秦汉武。”
凌冬至看着谷雨,继续道:
“通天AI的技术团队核心又是谁?”
谷雨脑海里闪过那个熟透的女人身形,道:
“糖糖的母亲,三培洋子啊。”
凌冬至倒了杯茶,淡淡道:
“那你想知道通天AI的秘密,还难吗?”
谷雨扑棱一下坐起来,摇头道:
“不行!不行!不能利用糖糖,那太...如果她父母真的是与我们敌对的关系,我利用她对付她父母,这太残忍了。”
凌冬至看着谷雨,淡淡道:
“如果是敌对的关系,无论你怎么做,最终都会伤了糖糖的心,难道你能做到引颈就戮?那么不如尽可能的了解对方,如果是敌对的关系,那么也可以布局把彼此的损失降到最低,对糖糖也有个交代。
如果不是敌对关系那不是更好?皆大欢喜,总比心里一直揣着惴惴好得多。”
人心就是这样,正反两面。
当你觉得是利用对方的时候,便会心虚不宁。
而当你觉得这是为了彼此好的时候,便会理直气壮。
于是谷雨打开了糖糖的VX。
糖糖给谷雨发过几次信息,但是谷雨都没有回,他刻意的在保持彼此的距离。
此时此刻,糖糖正慵懒的躺在床上,看着墙上挂着的两幅画发呆。
“叮咚!”
VX的提示音响了一下,糖糖缓缓的挪动脖颈,看了一眼屏幕。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她现在基本不回任何人的信息,包括之前寝室的好友。
“嗯?”
糖糖看到屏幕上是谷雨发的信息,眼睛一亮,臀肉床垫双弹,迅捷的一个翻身,一把抓过手机打开来。
“吃饭了吗?”
糖糖看看时间,凌晨一点。
这个时候你问人家吃没吃饭,有这么搭讪的吗?
于是糖糖纠结啊!
“我要是回吃了,万一他是要请我吃宵夜呢?可万一他不是要和我一起吃饭,我说没吃,会不会要见他的心思表现的太明显了?”
斟酌再三,有杀错无放过,回了句:
“没吃呢,下午睡过头了。”
谷雨回话倒是快:
“嗯,过午不食健康,早点休息。”
糖糖一口整齐的银牙咬在手机上,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叫着: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第十五章 谷大师
尬聊两句。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保持联系,自然便能知道一些事情。
凌冬至关于上京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埋伏,于是俩人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幕后的黑手俩人不确定是谁,因为凌冬至之前监视了大川的手机,所以可以肯定,钜子的的确确参与其中,只是不知道钜子在这个黑色的幕后地位如何。
而另一个他们怀疑的人就是杰克盛。
之前,因为一个活生生的杰克盛教授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朝着他身上去猜测什么,哪怕几乎每件事里面都有他的影子,但是现在不同了。
经历过地球之耳的事情,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诡异的生物能让人的细胞快速分裂,按照剩下的细胞分裂极限,分裂出一个又一个自己,那么对杰克盛教授的怀疑,便也顺理成章了。
“这面没什么担心,只要对方有动作,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有所发觉,那么下一步我们俩可能需要去一趟欧洲。”
去欧洲干什么?自然就是奔着调查杰克盛而去。
找不到真正的敌人,那么谷雨和凌冬至将永远处于被动的境地。
但若是找到了敌人,那么一切就变得简单,大不了就是明刀明枪,你死我活,谁也别想好了去。
兵贵神速,没有任何犹豫,凌冬至托自己曾经的一位导师,现在已经是某国大使馆工作人员,帮助办理了去欧洲的旅游签证。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第二天傍晚,谷雨和凌冬至已经踏上了飞往X班牙的航班。
极江市某线路地铁上,宝强薄荷坐在爱心专座上正在专心致志的刷手机,突然“叮咚”一声响,打开来一看,却是谷雨的留言和转账。
“我去欧洲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这是三万的费用,多不退少了补,回国后约你吃饭。”
宝强薄荷拿出计算机,一顿神算,喃喃自语:
“这不行啊,收多了!但是退钱绝对不行,那我不是赔了!去欧洲了?嗯~~~那就把工作继续下去!”
说着,在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沓子护照来,咱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这货到站下车,转到蹬上了去机场的地铁。
刚上地铁没多久,他又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打开头像一看,好家伙,前凸后翘腿子长,绝对是自己的审美。
尤其是对方打招呼的话,更是让宝强薄荷口干舌燥:
“嗨,靓仔,需要小妹吗?”
宝强薄荷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讨:
“办大事之前,理当轻松一下,尤其兜里有了钱!”
于是急忙回道:
“要!什么价?”
“快拳300,包夜八百。”
“车~~车~~~震动接受吗?”
“可以,没问题。”
“那行,你来吧。”
“你在哪呢?给地址。”
“地铁上呢。”
“我是说你待会去哪,咱们汇合!”
“我一会有急事去机场,就地铁上,不是说了吗,车...车......”
“滚!别让老子知道你在哪,弄死你,在我这讨嫌。”
“诶?你怎么骂人?地铁不是车啊?车厢里就我自己,不信你看!”
说着,摆着剪刀手,来了一个相当有爱的自拍,身后是空荡荡的车厢,还在车窗外透出了他这一站的站名。
于是对方:
“@#¥%¥@#&*......”
宝强薄荷走出地铁站,在这里去机场最近的路是横穿一处正在建设中的小公园。
然而,还没等他自己朝着已经栽满树荫的小公园走,就上来几个男的左右簇住他,几乎把薄荷双脚提离了地,带入了树荫之中。
远远的,隐约有惨叫声传出,闭目可以想象场面有多残忍。
大约三分钟,宝强走出树荫,表情淡定,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风衣,用纸巾擦了擦钢笔,钥匙扣,金属打火机,钛钢戒指等生活用品上的血迹,迈步朝着机场方向而去。
树荫之中,七个壮汉躺在地上“唉哟”不绝与耳,几乎个个脸上挂彩。
*********
欧洲,比斯开湾。
这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谷雨和凌冬至经过一套繁琐的检查和询问过程,走出机场后,便直接来到这冬暖夏凉的黄金海岸。
杰克盛教授的家就在这里。
相传杰克盛教授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位巴斯克人的贵族,是个孀居的美妇,巴斯克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之一,这个现存不过百万的种族,依旧沿袭着最古老的贵族血统。
所以杰克盛教授在这里的地位很高,得益于他的妻子。
他们的家庭也极为富有,就像所有那些古老的欧洲家族一样,富可敌国。
杰克盛教授的妻子年纪比杰克盛大了不少,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杰克盛教授疯了以后,整个家庭的遗产,便都交付到俩人唯一的女儿盛夏手里。
杰克盛教授是一位三代华裔,依旧保持着祖姓,所以给自己夏天出生的宝贝女儿娶了这样一个明媚炽热的名字。
漫步在温暖的海岸,完全感受不到现在竟然是冬天。
凌冬至望着靠海不远处的一个巨大庄园道:
“那临山的庄园就是杰克盛最喜欢的府邸之一,也是他女儿盛夏现在的居所,杰克盛确诊以后,便被他女儿带回庄园居住,聘请了私人医生团队照顾杰克盛教授。”
这些消息,都是凌冬至在自己欧洲的同学那里打听到的。
谷雨看着那掩映在绿苁之中的建筑,低声道:
“那咱们是直接登门拜访还是偷偷潜入进去找杰克盛?直接登门,怕是连盛夏都难见到,估摸着她也不可能随便同意两个不认识的人去见她的父亲。”
凌冬至淡淡说道:
“当然是直接登门拜访!”
说着话,俩人已经来到这庄园的正门处。
入门处是高三米多的金属栅栏大门,充满了欧式风情,精致华美复杂。
凌冬至气定神闲,来到近前按动门铃。
不一会,一辆电动车载着四个黑衣保安来到门前处,可见这庄园之大,门房到这还得开个电动车。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凌冬至瞥了一眼那说话的保安,沉声道:
“我是杰克盛教授的至交好友弗朗西斯博士的学生,听闻杰克盛教授的遭遇,特地在夏国找到了一位拥有很神奇能力的医生,他确定自己能治好杰克盛教授的病。”
说着便一指谷雨,继续道:
“就是这位谷大师!”
第十六章 杰克盛
对与凌冬至这种撒谎不提前预约的做法,谷雨面不改色,这就叫默契。
就见他半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并不搭话,让自己沉浸在神棍的神态之中,看起来高深莫测。
估计X班牙也有不少神棍,所以四名保安对谷雨的神态顿时变得略微严肃恭敬起来。
“小姐不在家,现在是狂欢节开始的日子,小姐带着她的朋友们,在海上游艇聚会,可能要三天以后才能回来。”
凌冬至翻译了保安的话,不需要暗示提醒,反正谷雨说什么,他都会按照自己的意思翻译。
谷雨道:
“那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看来无缘救人,那就回吧。”
凌冬至心话,这和自己想要做的差不多,那就是以退为进。
“谷大师说了,他不会等,他救人看得是缘分,看来他与杰克盛教授无缘,那我们就离开了。”
俩人这无欲无求的表情和眼神,让说话的保安不得不对这件事重视起来。
他是保安队长,如果今天两个所谓的神奇能力的医生走了,那么小姐会不会怪罪下来?这可是一份既轻松收入又高的职位。
他相信,这件事小姐很快就会知道,哪怕自己不说,车上那三个人也会说出去。
但,就这样因为别人一句话就打搅小姐朋友的聚会,他们再没有什么真本事,那么自己是不是依旧会被责怪?
然而,容不得他犹豫,因为谷雨和凌冬至已经转身欲走。
“慢走,两位先生,我想说的是,能否让我认识到这位谷大师的确是有着神奇能力的医生,我知道这很冒犯,但您知道的,我必须这样做。”
凌冬至翻译了保安队长的话,谷雨微微颔首,闭目撑开手掌前推,就好像再用手隔空抚摸大门内的四个人。
“你,说话的先生,你的左小臂,右侧软肋都曾经骨折过,你的左肩上还有一处枪伤。车上的三位先生,一位现在嗓子发炎严重,一位膝盖今天刚刚受伤,还有一个现在肚子很疼。”
凌冬至赶紧翻译谷雨的话,登时听得那门内的保安队长震惊连连。
“这真的是太神奇了!尤其是膝盖刚刚受伤那位,正是他上车的时候磕碰到的,还有那个肚子疼的,今天一直拉肚子!您是怎么做到的?”
凌冬至淡淡道:
“我说过,他是有着神奇能力的大师,很高贵,脾气很不好。”
“两位先请进,我相信小姐一定会很想见到你们!”
保安队长把谷雨和凌冬至接到庄园内的一处花园之中,叫佣人送来了饮料,然后自己赶紧打电话向盛夏汇报这里的事情。
病急乱投医,尤其是不差钱的人。
盛夏听保安队长言之凿凿,心下虽然怀疑,但是依旧是信了一些。
对她来说,信一丝丝,便足够了,她不怕被骗钱。
“莱昂纳多,告诉那位神奇的医者我会尽快赶回去,但是请他们先去看看我的父亲,哪怕能让他先吃一些食物。”
杰克盛教授这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不用镇静剂的时候,根本安静不下来,要么昏迷,要么一直处于极度的惊恐状态下。
这样的状况,想让他吃东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靠着营养针维持生命。几个月的时间,原本还算强壮的杰克盛教授,已经瘦得皮包着骨头。
哪怕盛夏雇佣了更多的高级护士伺候他,但是状况一直没有任何好转。
“敬爱的古大师,我家小姐正尽快赶回来,她让我请求您先去看看他的父亲,杰克盛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吃食物了,我们都很担忧他,拜托了,小姐说绝对会给你准备优厚的报酬。”
这正中谷雨和凌冬至俩人下怀,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这位叫莱昂纳多的保安队长开着敞篷电动车,拉着俩人来到一处花园幽静的白色小楼内。
杰克盛教授就住在这里,同住的还有由主治医师,副主治医师,高级护士,营养师组成的十个人的医疗团队。
当主治医师听说谷雨是来自东方的大师,并且知道其来到这里的原因后,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你们这样做不科学,也是对我们团队的侮辱!杰克盛先生的病状是典型的精神疾病,而且非常严重,他不能受到刺激,你们这样做很危险。
我把话放在这,你们要这样做,除非我离开,否则我决不允许你们胡乱去动我的病人,这是我的责任,作为医生的责任!”
凌冬至作为现场翻译,谷雨听到这话后,沉吟片刻,道:
“我可以做到不触碰杰克盛先生,先只做观察,如果我确定可以治好他,我才会动手,这样可以了吗?”
主治医师用力一摆手,斩钉截铁:
“不!绝无可能!他是我的病人,必须接受我所指定的科学的治疗,我不接受迷信!还有,杰克盛先生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任何的动静或者是陌生人出现,都可能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
这是个固执的家伙。
莱昂纳多没办法,只好请示盛夏小姐。
盛夏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当然还在海上,要回到家还需要不少时间,听到了莱昂纳多的汇报后,她几乎没有考虑,就给出了答案:
“那就让他离开,好的医生我可以请来一百个一千个,但是没有人敢说治疗好我的父亲,懂了吗?”
莱昂纳多当然懂,于是挂掉电话后,他看着主治医生,微笑道:
“莱斯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意思?”
“小姐的意思是,如果一定要您离开,谷大师才能去治疗他父亲的话,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莱斯表情有些精彩,不可思议里带着一丝后悔,偏没有懊恼。
他眼珠转了转,突然一耸肩道:
“哦,如果盛夏小姐同意,我当然没有任何意见,那~~~谷大师有什么需要我们团队帮忙的吗?”
谷雨猜测,盛夏给这帮家伙的薪资一定高的离谱,高到能让人不要脸。
莱斯彻底忘记了之前自己说的话,去特么的科学,去特么的迷信,去特么的尊严,劳资只要钱。
于是,热情洋溢的莱斯领着谷雨和凌冬至,一路在前引路,来到了杰克盛居住的地方。
这里是三楼,很明显是刚刚装修过,每一件家具都是崭新的。
房门锁着,在外面有一个探监一样的视窗,在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情形。
很显然杰克盛已经醒了,而且再次拒绝吃饭,打翻的食盘和满地凌乱的食物就是证明。
这间屋子里没有床,地面是优质的杉木地板,上面铺着柔软的垫子。
而杰克盛就缩在一处避光的墙角,眼神惴惴不安的看着视窗外的人。
第十七章 此地不宜久留
凌冬至问道:
“为什么没有床?”
莱斯回答道:
“之前杰克盛先生总是钻到床底下,我们很难抓到他,所以盛夏小姐重新装修了这里。”
谷雨看着满地的食物,多以健康的高纤维素食为主还有豆制品,于是问道:
“他一直不吃东西吗?”
莱斯:
“也不是一直,要饿很久之后才会吃一点,但是非常少,基本全靠着营养针熬了这几个月。”
谷雨闭目倾听片刻,道:
“他经常这样大便失禁吗?”
此时杰克盛是缩在墙角,按理说看不到裤子后面,但是他听得到。
这举动让莱斯有些惊讶,因为他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杰克盛教授大便失禁了。
“是这样的,每次我们进去给他送食物,或者说想用人工的方式帮助他吃东西,他就会死命的挣扎,躲在墙角,然后把后背屁股对着我们,再之后就会被吓得大便失禁......”
凌冬至看着屋子里簌簌发抖的杰克盛教授,眉头轻轻皱起,这是他遇到难题时才会有的表情。
只看到他这样,谷雨就是,凌冬至处于一种匪夷所思的猜测之中。
也就是他有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就见凌冬至低下头,看似沉思,而实际上他的嘴巴在开合,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谷雨,恰好不需要声音,只需要口型就够了。
“嗯?什么意思?”
听出了凌冬至要说的话,谷雨有点懵,他想不出凌冬至为何要这么做,但不耽误他对凌冬至的信任。
“莱斯,有肉食吗?”
莱斯摇了摇头,说道:
“杰克盛的健康情况很糟糕,消耗肉食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所以我们专业的营养师给他搭配了完美健康的素食,相信我,我们是极为专业的,杰克盛教授真的不能吃肉。
当然,如果您坚持的话,厨房里是有肉食的,那是我们日常的食物,都是冷鲜的各种肉类。”
谷雨摇了摇头,道:
“不要冷鲜的,要活的,有吗?”
莱斯使劲摇了摇头,道:
“那真的没有。”
莱昂纳多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有,后面院子里有几只下蛋的小鸡。”
谷雨倾听,凌冬至低头嘴巴张合,却是说了句:
“禽类也勉强可以。”
谷雨随即道:
“去抓一只鸡来,要活的,最好是公鸡。”
之所以要公鸡,是因为他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吃公鸡是一种习惯,母鸡多是舍不得吃的,要留着下蛋,所以说的很自然,完全没有思考。
莱昂纳多倒是行动派,招呼两个保安和他一起去后院,不一会就带回来一只小公鸡。
谷雨听到了凌冬至的指令,心里纳闷:
“这货要干嘛?到底要干嘛?”
但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能俩人合拍演戏。
当下说道:
“打开窗子,把这只小鸡扔进去。”
莱昂纳多警觉道:
“哦,谷大师,您能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您知道的,那间屋子很干净,而这只小鸡进入那里之后,我们只是给屋子消毒,都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尤其我担心还会有其他的损害,毕竟小鸡的嘴巴也是很尖利的。”
这一次谷雨不需要凌冬至提醒,暗自庆幸自己习惯性的要了公鸡,侃侃道:
“我有天眼,能看到杰克盛教授被恶魔附体,而在我们古老的东方,公鸡是至阳之物,可破邪魅。”
莱昂纳多想到之前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几个人身上的伤势,心里妥定,人家真是有天眼的。
当下没说什么,打开窗子,将小公鸡扔进了屋子里。
凌冬至这个时候说话了:
“大家都往旁边闪一闪,能看到内部就可以了。”
几个人都往外闪开,但是眼睛不错换的看着屋内,生怕错过了公鸡降妖除魔的伟大时刻。
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口中喊着破除迷信,可是当有无法理解的事情在自己的眼中出现是,第一声喊得,肯定是某某保佑。
莱斯这群人就是这样,见证了谷雨那神乎其神的“天眼”后,便直接略过了分析猜度的过程,进入了相信模式。
反智,一般就是在这种缺失了分析过程的相信才产生的。
果然,在众人离开窗户前没多久,屋内的战争开启了。
只不过,与莱斯等人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
明明有天眼的谷大师说是小公鸡进去降妖伏魔,但是怎么主动攻击的是杰克盛教授?
就见杰克盛四肢着地,眼睛眯着,紧盯那只彷徨无助的小公鸡,猛然一躬腰,身体扑出去,一把将小公鸡按在双手之下,然后......
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口咬断了小公鸡的脖子。
他的牙齿咬透了小公鸡的脖子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喉结跟着一上一下的动着。
杰克盛在喝血,喝公鸡的血。
谷雨汗颜,心话幸好自己没说公鸡血辟邪,否则太打脸了,虽然现在也打脸。
但是没关系,他反应很快,气定神闲道:
“好厉害的妖魔,竟然不怕至阳之物,看来我需要做些准备才能降服他,那什么,你们还看着干嘛,赶紧把小鸡抢下来,不卫生啊!”
呼啦!
莱斯和莱昂纳多等人急忙冲进去。
杰克盛一看一群人冲进来,急忙叼着小公鸡,一转身钻到墙角,屁股冲外。
嘴巴始终没有停止喝血,甚至在钻到墙角的那一刻,还咬开了公鸡的腹部,直接用舌头卷着内脏使劲塞进嘴里咀嚼吞咽。
莱斯第一个冲到跟前,也就在此时,杰克盛似乎感觉到有人触碰他的腰部拽他,当下就见他一躬腰一用力,大便又惊得失禁了。
凌冬至脸色很不好,了解他的谷雨知道,这货肯定是猜到了什么可怕的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谷雨看了一眼四轮敞篷电动车,低声道:
“钥匙在车上呢,咱们俩快撤,此地不能久留!”
傻子都知道不能久留,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治病,不过是想看看杰克盛的真实情况。现在倒好,弄得杰克盛活吃了一只鸡,人家女儿知道,还不把他俩大卸八块!
俩人趁着里面人忙乱,鸟悄的钻进电动车,快速的朝着大门口驶去。
墨菲定律告诉我们,如果你担心什么事情会发生,那么它就一定会发生,所以别胡思乱想。
就在俩人即将到达大门口的时候,几辆豪车簇拥着一辆超豪车横着迎面驶来。
盛夏回来了......
第十八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盛夏在路上就接到了莱斯控诉神棍的电话,并且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刚刚喝了一只活鸡的血,并且吃了鸡的内脏,生吃。
她是无比气愤的,所以在看到两个陌生人开着电动车着急忙慌朝着大门口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俩人肯定就是神棍。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用对讲机下令道:
“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谷雨和凌冬至束手就擒,对方有枪的。
盛夏推门下车,看向两人。
原本怒气填胸的她准备叫人把谷雨二人带到地下室先关起来,然后再想想怎么报复。
然而很奇怪的是,当盛夏看到谷雨的脸时,她嘴里喊出的:
“把他们带到......”
话语在这里顿了下来。
再看盛夏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是紧张和慌乱。
谷雨能明显的感觉到盛夏的心跳速度在那个瞬间直线狂飙上升。
盛夏愣在那,好在旁边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欧洲女子碰了盛夏一下,盛夏这才猛然惊醒,说道:
“把他们带到会客厅,我去换下衣服,等下要和两位先生聊聊。”
她说话很急,似乎着急逃离这里。
谷雨和凌冬至也纳闷,这盛夏一开始明明是怒气冲冲的语气,但是愣了一会后,倒是好像怕了俩人一般,叫人摸不到头脑。
会客厅内。
精致的桌子上放着各种水果点心还有饮料,一个仆人立在门口,随时等待二人的招呼。
谷雨眯着眼睛,低声道:
“什么情况?看意思,这盛夏还把咱们当成大师?”
凌冬至微微摇头,道:
“想都别想,没看她一开始怒气冲天吗?”
谷雨纳闷道:
“可是,后来她又客气了,而且似乎看起来有点怕咱俩,这里面有问题!有鬼!”
凌冬至也眯着眼睛,低声道:
“肯定有问题,但是我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一点头绪也没有。”
谷雨摇头道:
“哎!女人心海底针,你看不出来,我更看不出来。”
相对于会客厅内二人的迷惑不解,此时此刻在自己房间的盛夏则是手足无措。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紧张到无以复加。
但是有一点谷雨说的不对,那就是盛夏并不是害怕,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雀跃。
她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继承了母亲完美身材的她,每一步身上都回馈着让男人迷醉的律动。
那张脸,那张集合了父亲杰克盛东方柔美和母亲西方立体的脸,满是焦灼。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玛莎,你说,我该怎么办?”
玛莎是盛夏母亲的远亲,从小住在这里,可以说是盛夏最好的朋友。
她从未见过盛夏如此的紧张和心神不宁,一直以来,盛夏都是最不喜欢问别人意见的人。
“嗨,盛夏,这有什么犹豫的?这两个混蛋竟然让你父亲吃了活鸡,我们决不能轻易的放过他们,我看这样,再弄两只活鸡,让他们两个活着吃了,才放他们走。”
玛莎是知道盛夏在电话里知道这件事后有多么愤怒,此时此刻,她给出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是有心顺着盛夏的心思来。
但是让她完全没想到的是,盛夏接下来的话似乎与自己的判断完全不一样:
“是这样的,他们让我父亲吃了那么恶心的东西,我自然是非常气愤的,可是这件事反过来想,他们的确让我父亲主动吃了食物不是吗?”
玛莎:嗯?了一声,盯盯的看着盛夏。
“嘿,玛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或许那个营养师的确有问题,她说我父亲不适合吃肉类,但事实上可能那位大师知道,我父亲只是想吃肉。”
玛莎沉吟,道:
“盛夏,那可是活着的,生肉!”
盛夏迟疑道:
“会不会是因为语言上的理解障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比如那位大师是想给我父亲吃煮熟的鸡肉?这个可能性很大的吧?”
玛莎看明白了,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在哪里猜错了,因为盛夏现在并不是愤怒,而是在想方设法的给那两个人开脱。
这个家,这个诺大的富有的家是盛夏的,玛莎住在这里,但是没有任何继承,她懂得如何讨好这个女孩,好让自己在结婚的时候,能够获得一份丰厚的足以生活一辈子无忧的嫁妆。
“哦,我真是太糊涂了,很可能是这样的,亲爱的,你不仅聪明,还很善良。”
盛夏没有对这份赞美表示什么,而是继续道:
“这个问题,一会我会当面和他们对质一下,我猜应该不会错的。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问题,玛莎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吗?”
玛莎当然记得这件事,任何盛夏身上发生的事,她都很重视,那关系到俩人的关系好坏,更直接关系到自己后半辈子要不要上班工作。
“哦,亲爱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你做那个梦很久了,难道你刚才在车上打盹的时候,又梦到了哪个男人?”
盛夏最近这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境并不相同,但是里面的主角却从未变过。
那是一个男人,梦中他们是情侣,是夫妻,还曾是一双儿女的父母。
他们不知道入过几次洞房,更不知道在梦中一起生活了几辈子。
“不,我刚才没有梦到,不过那个梦和今天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玛莎一愣,道:
“嘿,亲爱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梦和今天这件事会有什么关系?我很迷惑。”
盛夏犹豫片刻,一跺脚,惹得身上唯美的韵律更加活泼。
她拉起玛莎的手,直奔画室而去。
这间画室里放着很多成品的油画,还有很多只是画了一半。
在诸多画架之中,只有一幅画是用洁白的纱布盖着的。
盛夏拉着玛莎直奔那遮盖的画架,用手拉开纱布,露出了那副极为写实的油画。
画上面是个男人的头像,侧着脸,望着远处大海上升起的太阳。
那并不是一张让人惊艳的明星脸,眼睛不是什么大眼睛双眼皮,鼻梁倒是还很高。
不过五官配合起来,倒是顺眼。
玛莎看着油画上的男人,先是端详,后是疑惑,最后是震惊:
“天呐!是他?”
此时此刻,看着那油画上的男人,盛夏身上的紧张全都不见了,脸上带着难以言表的柔情,缓缓的点了点头,道:
“梦里,我和他不知道生活了几世,我确信,那就是他,绝不会错......”
第十九章 杰克盛不是杰克盛
若是谷雨看到这幅画,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上面的头像,正是他。
很奇怪的事。
不仅仅是盛夏能够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很神奇,谷雨在会客厅没能听到盛夏与玛莎聊天的话,则是更加神奇。
虽然会客厅距离盛夏居住的主楼有着一些距离,但是无论如何也远远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可是谷雨丝毫没有听到她们说话。
凌冬至:
“听到她们说话吗?她们准备怎么报复我们?”
谷雨纳闷道:
“奇怪了,我听不到她们在哪,估计那个盛夏的卧室距离这里超过千米。”
凌冬至点了点头,这并不奇怪,因为盛夏的这个庄园实在是太大了,大小建筑层叠,鬼知道盛夏住的是那栋别墅。
“冬至,你说杰克盛的女儿会不会弄只活鸡来让咱们两个吃?”
凌冬至抿着嘴,不吭声,很显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终于,不多时后,盛夏款款而来。
她换上了一身很休闲的装扮,紧身牛仔裤搭配一件素色宽松的T恤,看起来像个正在上学的大学生。
玛莎则是换上了一身神色的西装,跟在盛夏的后面,一进屋便对着谷雨和凌冬至说道:
“小姐希望你们能对之前做的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谷雨和凌冬至互相偷瞄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俩人的无奈并不相同,谷雨的无奈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凌冬至的无奈则在于,他心知自己的解释,盛夏绝不可能相信。
玛莎问过话后,谷雨俩人没出声,倒是盛夏先出声了。
“你们...是不是因为语言翻译上的误会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
凌冬至心念一动,纳闷道:
“这女孩似乎是在帮着我们开脱!”
当下忙说道:
“是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盛夏看向玛莎,脸上露出“你看,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玛莎一翻白眼,心话:
“你这么明显的提示,人家还不顺着说,除非是傻子。”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谷雨鸭子听雷,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懂一点Y语,但是X班牙语真心是一点也不会。
盛夏看出这一点,于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之中,她开始使用很标准的汉语。
“谷先生是Z国人吧?”
谷雨点了点头,道:
“对啊,诶,你汉语说得真好。”
盛夏笑道:
“我父亲教我的,我只会说,不会写。”
随后,玛莎和凌冬至成了电灯泡,会客厅内,盛夏看似随意的一些问题,但是最后几乎把谷雨婚否,恋爱否,家庭情况,财富情况等等摸了个透底。
这个盛夏非常健谈,谷雨觉得与她聊天是一件很轻松舒适的事情。
俩人正说着,谷雨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他忙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却是凌冬至发过来的短信:
“这女孩看上你了。”
谷雨一愣,这才发觉半天时间,盛夏似乎只对自己感兴趣,而没有和凌冬至说过哪怕一句话。
这时候他才警觉的发现,这么会功夫,盛夏已经把自己爷爷叫什么都问出来了,登时心里谨慎起来。
“她要干什么?看上我?不存在的,我相信一见钟情是存在的,但绝不心这东西能砸我身上,那么她到底要做什么?”
谷雨决定,不管接下来盛夏问任何关于自己的问题,他都撒谎到底。
然而,盛夏接下来的问题,他实在不敢撒谎了。
“谷先生,你说你可以医治好我的父亲,是真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谷雨决定实话实说。
然而,就在谷雨准备说出“治不好”这三个字的时候,却被一直沉默的凌冬至抢了话头。
“盛夏小姐,你相信我们吗?或者说,你相信谷雨吗?”
盛夏点了点头,说道:
“我相信他,我很了解他。”
这是盛夏说秃噜嘴了。
看到谷雨疑惑的表情,她急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说,通过刚才的交谈,我可以确定谷雨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我相信他。”
这样的解释,在谷雨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难道这女人曾调查过我?为什么?”
谷雨心中愈发觉得这女人神秘莫测。
反正打死他也不信一见钟情这种事。
凌冬至听了盛夏的回答,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你相信我们,那么我们有些话只能对你说。”
盛夏点了点头,对玛莎道:
“玛莎,你先回避一下。”
主人说话,玛莎这位吃闲饭的自然不能多说什么,起身准备离开。
但是凌冬至却摆了摆手,道:
“不,玛莎不需要离开,我们离开,这里的房间太多,我担心隔墙有耳,咱们去花园里说吧,那里才万无一失。”
凌冬至是担心这房子里还有人,亦或是有监控设备。
盛夏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谨慎小心的保密,但是看凌冬至的表情非常认真,绝不是开玩笑。
于是便答应道:
“好,那咱们去花园的草坪吧,那里开阔,安静。”
短短几十米的路途,盛夏怕不是偷偷看了谷雨不下七次。
虽然她看得很隐蔽,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但看起来目不斜视的谷雨,却将这一切都听在脑海里。
“这大姑娘,绝对有问题!”
不过,这个大姑娘的问题很快就被谷雨抛之脑后,因为在草坪上,凌冬至扔出了更大的问题。
凌冬至到了草坪上,四处看了一眼,确定这里安全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掏出自己的手机,给谷雨和盛夏看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具尸体,不过不是人,而是一只黄鼠狼。
谷雨对这张照片上面的东西记忆太深刻了,不仅仅是因为在蜀地地宫的时候被这东西吓得够呛,更主要的是,小嫚儿曾说过,这只黄鼠狼死去的时候,表情非常奇怪。
用小嫚儿的话说,就是这只黄鼠狼死的心甘情愿,面带柔情。
盛夏油画画的非常好,她也有着小嫚儿一样的感官。
“这只黄鼬的表情很奇怪,只是,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凌冬至看着盛夏,沉吟片刻,然后用极为严肃的口吻说道:
“盛夏小姐,之所以给你看这个,是因为我和谷雨都怀疑那栋楼内的杰克盛先生,并不是你的父亲杰克盛先生,你的父亲应该已经遇害了......”
第二十章 可怕的可能性
盛夏的表情带着无尽的疑惑,很显然她完全没有听懂凌冬至这句话的意思。
“凌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凌冬至在手机里又翻出一张蜀地壁画的照片,解释道:
“你看,这是史前一个古老部落的长生仪式,衰老的女王使用三生石和六道盘将自己的灵魂注入到年轻的身体上,以此达到长生。”
盛夏看着凌冬至,沉声问道:
“可是,这神话传说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凌冬至放下手机,低声道:
“我刚才有非常仔细的观察过那面楼上的杰克盛先生,他畏光,喜欢躲在阴暗面的墙角,不吃素食。
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会把臀部对准他认为危险的人或者事物,然后便会出现大便失禁的现象。
他吃那只活鸡的时候,是先把血喝干,然后破开鸡腹部吞吃内脏。
这一切的行为,都与黄鼬的习性吻合。
黄鼬喜欢钻洞,走隐蔽无光处,遇到危险,会把臀部对准敌人,然后释放臭腺的臭气,我想楼上的那位,脑子里已经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一只黄鼬,它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臭腺,所以每次用力,就会大便失禁。
还有黄鼬吃食物的时候,也是喜欢先把血喝干,然后吃内脏。
所以我怀疑,你父亲在去年去蜀地血池的时候,可能被人害了,将一只黄鼬的脑记忆复制到了你父亲的脑海里,而这只死去的黄鼬脑子里,装着的才是你父亲的记忆。”
盛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凌冬至,摇头道: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不能用无法证实的神话传说来随意猜测一个病人,我不知道你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冒犯了我的尊严。”
凌冬至看先谷雨。
谷雨忙对着起身要走的盛夏说道:
“盛夏小姐,你先别急,我可以证明六道盘和三生石是真实存在的,我就有一颗三生石,但是因为要坐飞机,那东西带不了,就放在了一个朋友那里,如果你想看那个东西,随时去夏国,我都可以拿给你看。
不仅如此,我还认识一个身体被别人复制换取的女孩,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的模样,而是一个怪物,你想见她的话,我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听到谷雨这般说,盛夏脸上没有了那种逆反。
而是看着谷雨和凌冬至说道:
“我可以相信三生石和六道盘,但那和我父亲肯定没有任何关系。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去年我父亲只出门一次,就是他深陷冰窟的那次,回来之后他的精神就出了问题,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离开冰窟的。
而在那之前,他一直在距离这里三百多公里,东部的一个叫布斯葛苏小村庄里修养,他的心脏不好,喜欢安静。
那个小村庄是我父亲和我母亲相遇的地方,几乎有闲暇,我父亲都会到那里去住上一段时间。
所以,我父亲去年根本没有去蜀地,这是很肯定我的一件事,所以他不会被黄鼬附体。”
凌冬至看着盛夏,问道:
“你怎么确定你的父亲真的去了那个小村庄呢?他如果只是不希望你担心他,所以骗你说去修养呢?”
盛夏摇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道:
“不,你不了解我的父亲,哪怕他在深山里,只要手机有信号,他都会每天和我发视频聊天,会给我看他发现的好玩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大部分在我看来都不好玩。
所以,我父亲去年出事之前,的的确确就是在东部的布斯葛苏,我很确定。
最主要的,如果你说有人要害我的父亲,那么他何必费力气把一个黄鼬的记忆刷新到我父亲的身体里?他完全可以做到更加神不知鬼不觉不是吗?”
凌冬至并不因为盛夏确信自己父亲之前一直在布斯葛苏而改变自己的判断,于是说道:
“那个人应该是要利用已经不是杰克盛的杰克盛来混淆视听,让人不去寻找杰克盛,这样才能更保险的隐藏他的秘密。”
盛夏沉吟,道:
“所以,你还是坚信你的判断?”
凌冬至点了点头。
盛夏转过头,看向谷雨,问道:
“谷雨,你呢?”
谷雨没有犹豫,说道:
“我相信凌先生的判断,我认识他到现在,他的判断没有错过。而且我觉得这个事情是这样,关乎到你最亲的人,哪怕有一丝疑窦,你也该查清楚才对,这世间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万一。”
盛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哪怕只有一丝疑窦,我也该去查清楚,因为那是我的父亲。那就这样,谷雨你和凌先生晚上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布斯葛苏,我现在去叫人准备蹬山的工具,去那里,要走一段无法通车的山路。”
谷雨不忘叮嘱,道:
“不要把我们的谈话说给任何人听,哪怕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猜测很可笑,但相信我,不要说出去,因为如果万一凌先生猜对了,那么你说出去后,会有危险。”
盛夏对着谷雨点头,温柔一笑。
那笑容看在谷雨眼里,全是故事。
盛夏去做明日的安排,谷雨和凌冬至依旧坐在草坪上没有离开。
布斯葛苏是一定要去的,哪怕盛夏不提议去,谷雨和凌冬至也一定会去查一查。
什么是真相?真相就是各种线索集合在一起,画出来的。
“冬至,这个盛夏有问题!”
“嗯?什么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
“她拐弯抹角的把我家三辈信息都套出来了,而且她看我的眼神有点怪,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她对我特别熟悉,但我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她。”
凌冬至点了点头,沉吟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感觉,她看你的眼神,真的是看久别的极为熟悉的人的眼神,带着渴望,想念和羞涩?小别胜新欢的感觉!
这个形容虽然有点问题,但的的确确就是这个感觉,而你们其实是陌生人,所以,这个盛夏身后肯定还有事,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听到凌冬至与自己的判断一致,那么几乎可以肯定盛夏对谷雨的这种表现后面肯定有问题。
这让谷雨突然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冬至啊!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有人把杰克盛和黄皮子的脑子互换了,是为了混淆视听,隐藏一个极大的秘密,那么为什么被换到黄皮子身体里的杰克盛在死去的时候,会是“心甘情愿,带着温柔”的表情?
除非......”
凌冬至眼睛一眯,接着谷雨的话,道:
“除非,他帮助隐藏的对象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