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2章 老马的疑惑
啪啪啪！全场响起不算太热烈却很坚定的掌声，这掌声是对张涵书记有限的支持，这掌声也是对女人的质疑，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张部长能不能说话算话，只有事实来证明。
新区这边突发情况，第一时间反馈到省委省政府，大家连午餐都没有吃好。一个副厅级实权位子，还是政法委书记的强力领导，对任何势力和人来说都是一块肥肉。
大概只有一个人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这个人就是独孤正英：“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推荐我？仅仅是因为我的姓氏特殊？”
其实祁连省省政府秘书长马英飚，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懵了，他不断打量独孤家的男人，说实话西北左家对他的判断还是很切合实际的。
少年时代有点娘，以至于成年之后缺少一点阳刚之气，根本不像是关陇集团独孤信的后人，哪儿有一点杀伐果决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会被张涵选中？这个问题不搞清楚，让地方派寝食难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跑马圈地案件，西北世家哪一个在新区没有利益？
实际上这些年因为某些事某些人，独孤家族已经被地方派边缘化，说起来独孤正英比程江山更惨。程江山不遗余力投靠地方派，最少也是一个投降派，而独孤正英却被当成是叛徒。
这其中哪一个更难受还用说吗？实际上这些年，独孤正英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更没做过对不起地方派的事情，充其量也就是规规矩矩做事罢了。
只是有人给他贴上反骨仔的标签，而这个人在祁连省的影响力太强大，以至于独孤家族整体被孤立。马秘书长摇摇头：“你真的和张部长没有过交集？”
老马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怀疑，其实马英飚更想问，独孤正英和何江昊有没有过交集。这个才是最致命的，何书记不只是祁连省的纪委书记，更是中央纪委委员啊。
如果地方派真的除了反骨仔，向中央反馈各种信息的话，倒霉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人。此前下课的省委书记，也不会安享晚年，恐怕是要被鞭尸的呀。
所以地方派对张涵的动作极为敏感，把独孤正英弄到新区担任政法委书记，远比弄一个空降兵更恐怖，在地方派大佬看来，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数。
空降兵在祁连省无法兴风作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群众基础。但是独孤正英不一样，独孤家族在祁连省有着千年传承，即便被边缘化依旧有着超强的人脉资源啊。
“您怀疑什么？”独孤正英冷哼一声，“我觉得现在的工作很好很清闲，还可以照顾小风，麻烦秘书长给我辞了吧。”
什么话？老马知道独孤正英多心了，其实还真不是这位多心。作为省政府大管家的他，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辛，比方说独孤正英亡妻的意外死亡。
那件事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靥，独孤正英能够上位副厅级干部，也是一种另类的补偿，但是也仅限于此。
没有人希望独孤正英再进一步，还是政法委书记这么紧要的位子，那可是实权在握的位子，那是掌控强力机关的位子。
如果他真的因此上位，恐怕有些人要睡不着觉了吧？可是怎么样劝阻独孤正英？马秘书长知道这家伙说的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但是某人真的希望他拒绝这项提议，为此不惜提出更大的诱惑，虽然那个设想有点不靠谱，总算聊胜于无吧，最少要让这位优柔寡断的家伙疑神疑鬼才好么。
多疑而难诀，聪明而软弱，智慧却懒惰。这是地方派对独孤正英的判词，正因为有这样的判词，这边才会对他网开一面，才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这一点很多人都清楚，包括马秘书长，马英飚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说：“其实组织上对你的未来是有规划的，省政府曾经提议，你到雍州市和志敏书记搭班子。你知道整顿兼职泛滥问题已经成为共识，志敏同志迟早是要卸任第一书记的，所以组织上考虑你接替他的位子。”
好一张大饼！也许在很多人眼中，独孤正英有点迟钝，实际上作为独孤家传承人，这位真的是大智若愚，很多事他的心中明镜似的。
比方说爱妻的意外去世，只是凭他和独孤氏家的影响力，想要把爱妻的死亡查个水落石出，不是说做不到而是不敢做。
因为真相水落石出那一刻，恐怕就是自己步亡妻后尘那一刻，最担心的是他们斩草除根。独孤氏家一向人气不旺，下一代更是只有一个儿子。
独孤风是独孤家族的命根子！正是因为这样，老爷子才不允许自己为亡妻报仇，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异动，因为独孤家赌不起！更输不起！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独孤正英不知道是谁给自己挖坑，明显是挖坑，想要自己和地方派站在对立面，想要借用自己这把刀。
但是他真的很想要跳进去！为了独孤家族，为了亡妻不散的冤魂，为了向某些人讨还一个公道，越是期待越要疏离。
没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独孤氏家传人怎么可能不懂兵法？只是为什么被人选中，是独孤正英很好奇的一件事，空降兵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没错，这个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断定是空降兵的手段，他们想要从内部攻克地方派的堡垒，只有从地方派内部找到一把刀，尽管是钝刀也能发出致命一击！
只看拿刀的人是谁，可是到底是谁出的这么一个馊主意？真的是馊主意，凭现在空降兵的实力，想要在祁连省搅风搞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没有人比独孤正英更清楚，祁连省的地方派势力多么的强大，连身为地方派一员的他都不敢稍有异动，看看省委书记都成了牌位，就知道这里的政治生态圈是什么样子的。
很随意靠在椅背上，独孤正英居然打个哈欠：“老领导，你知道我没有什么追求，政法委书记也好，市长也罢太辛苦。”
第2793章 试探！
太辛苦！早就知道独孤正英会这么说，这家伙在省政府办公厅纪检组长位子上完全是不作为呀，虽然这是某些人想要的，可是啥也不干的副厅级干部，真的很让人恶心。
连马英飚都看不惯，实际上在省政府办公厅内部，每周都能受到对独孤组长的投诉或者说弹劾。很多人看着他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舒坦，这家伙没啥能力，还占着萝卜坑怎么可能不招人忌？
只是他们不知道，把独孤正英束缚在政府办公厅内部，仅仅是为了盯死他！在这个地方派的大本营，无数双眼睛盯着独孤组长，就像是虎入牢笼无法伤人啊。
尽管地方派给予独孤正英的评估像是病猫而不是老虎，但是没有人敢冒险，万一独孤组长冒死一搏，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恶果。
马秘书长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正英也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全部心血都在独孤风身上，可是工作还是要做的嘛。省委常委会正在召开，会有人提名你接替市长人选，未来如何取舍还是看你的。”
其实这不过是最后的防疫针，有些人绝对不会让独孤正英上位，不要说政法委书记，包括市长位子，都只能是镜中月水中花。
始终有人忌惮独孤正英，就算他表现的再娘泡再像扶不起的阿斗，也不会放虎归山。历史上的独孤家族就曾经出过大英雄，最初也是卧薪尝胆，后来却是一鸣惊人。
没有人敢想象哪一天，独孤正英同志像是熟睡的老虎突然醒来，不知道祁连省多少人要睡不安稳，到时候最先倒霉的，搞不好是马王爷呢。
看我自己么？独孤正英懵懵懂懂的样子：“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我已经四十有三快要知天命了，只等儿子快快结婚生子，其他的都是妄言妄言而已！”
妄言么？马英飚始终观察独孤组长，似乎从十年前媳妇意外死亡后不久，这家伙就是这样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似乎除了儿子再也没有什么萦怀的。
这真的是他内心所想么？如果是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是的话就有点恐怖了。一个人能够伪装十年，该是何等的隐忍何等的大毅力，一旦终极爆发会有什么样的杀伤力？
老马甚至有点渴望，渴望见识到他爆发的那一天，也许会让祁连省天翻地覆？也许会有更多的位子倒出来？去年赵省长上位，就是一次意外才空出来的位子呀。
啧！自己想什么呢？马英飚喝口茶笑笑：“其实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办公厅能够托付重任的人不多，一旦哪天我离开了，独孤组长无疑是最佳的继任人选。”
呕！独孤正英差点吐出来，马王爷真的把自己当成弱智的小孩子么？什么市长什么秘书长，那都是自己可望不可即的梦想，甚至连做梦都不敢想。
十年了，这十年里见识过太多的阴暗面，以至于独孤组长的心理都有点阴翳了。只是在他对生活绝望的时候，居然出现一线光明，这让死灰一般的心中，居然重现一丝火花。
是谁要把自己当成刀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某些人的眼中还有利用的价值。身为官场中人，没有利用价值才是最可悲的事情，万一真的没有了价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让自己人间蒸发？
在老马面前，独孤正英依旧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您老还是饶了我吧，我还是喜欢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人生，那么多的责任太过沉重，承受不来，真的承受不来！”
嘿嘿！马英飚终于可以交差了，这家伙浑浑噩噩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真不知道哪一个猪脑子，会想着借用他刺激地方派，估计仅仅是想着分化瓦解罢了。
其实马王爷更警惕西北左家，左家人最近异动频仍，看来西北王已经不甘心蛰伏了。只是让老马难以理解的是，一向重男轻女的西北左家，怎么会把左宁推到前台？
说实话，马英飚真心没看上左家女人，不过和左文、左武兄弟相比，左宁智商优势明显啊。这一辈的左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阴盛阳衰还特别眼中的阳衰。
忽然想起当年的旧事，想起左宁和独孤正英当年的婚约，马英飚居然有股子八卦的渴望。他真好奇，如果独孤正英和左宁坐在一间会议室，大眼瞪小眼是什么样的场面？
哈哈！真的好期待呀，马王爷一向是冷面阎罗形象，此时却似笑非笑看着独孤组长，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尴尬的场面，看的独孤组长有点发毛。
什么情况？老马看出了什么？如果不是十年沉寂，狠狠磨砺了自己的性格，没准真的要被马英飚看穿，而此时的独孤组长，一双眼睛醉眼迷离。
身为少数民族的老马，着实受不了这股子酒味，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就这样？我会把你的态度如实反应给有关领导，放心吧，上面不会赶鸭子上架咳咳，是强扭的瓜不甜！呵呵！”
岂有此理！还真把自己当成废物点心了？还说什么赶鸭子上架，当年的独孤正英，是祁连省最年轻的处级干部，也是政绩最显赫的处级干部。
多年过去，自己成了别人眼中的废物，虽然这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但是被人如此羞辱还真是心气不平，不过十年都过来了，独孤组长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就是就是，”独孤组长站起身，“秘书长您忙，下午还要参加一个婚礼，我要回去拾掇拾掇，总不能这个样子给新郎官丢人吧。”
又去喝酒？马王爷一皱眉，说实话老马很难理解酒鬼的需求，一天天的醉死梦生，假如他可以做主的话，早就把独孤组长踢出去了。
问题是政府办公厅不是他的天下，尽管他是这里的一把手，马英飚皱皱眉：“去吧去吧，少喝点酒，要我说你还是赶紧再找一个，管着你也照顾儿子，整天这么喝酒成什么样子？”
再找一个？多一口人就多一个人质！独孤正英暗暗冷笑：“您都说了我整天醉醺醺的，谁愿意嫁给我？进门就当后妈，我也不想让儿子吃亏，算了！不说了，告辞！”
第2794章 看不透！
马秘书长和独孤正英的谈话结果，老马还是很满意的，而此时省委常委会上，呈现出和新区常委扩大会一样的诡异场面，让人傻傻分不清谁是地方派，谁是空降兵！
省委常委宣传部长、雍州市市委第一书记荀志敏：“……独孤正英同志在市长位子上，能更好的为党和人民服务，能够带来更多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效益，因此建议他接替雍州市市长。”
怎么会这样？张涵自己都有点懵，当时邓某人提名独孤正英，女人甚至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绝对没想到，会带来如此热闹的场面。
居然是地方干部反对，反而是空降兵全力支持，简直是莫名其妙啊。姓邓的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还是那种很重要的事情，这个独孤正英到底怎么回事？
独孤氏家明明是地方派，还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在祁连省有着深厚的人脉和资源才是。现在居然成为地方派干部排斥的公敌，不应该的呀。
如果他真的被地方派排斥，真的被马英飚等人挤兑，也不会在那么重要的位子上。省政府办公厅的纪检组长，分分钟可以在省政府掀起轩然大波的存在，搞不好真的会出大事的。
最少在张涵看来，自己就不会放手区委办公室纪检组长的位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后面搞小动作。而省政府办公厅那里，绝对是地方派的大本营，跟自己同年的他是怎么上位的？
当上了纪检组长的独孤正英，现在却成为了众矢之的，不只是张部长看不懂，每一个空降兵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今天的气氛简直是太意外了。
陶楷也看不懂，但是陶副省长接到了暗示：“正英同志在政府办公厅位子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新区的政法委书记需要这样的干部。我同意张涵同志的意见，恐怕要委屈独孤正英同志，还是在副厅级位子上为人民服务吧。”
根本不是正厅级、副厅级的事儿！空降兵不理解，可是地方派干部都明白咋回事。扶持独孤正英上位，就等于彻底跟某人站在对立面，这在祁连省根本就是一场灾难。
同样是地方派，也是划分阵营的，平常大家一致对外这个没毛病。但是真正到了利益攸关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谁和谁是盟友，就能看出来谁和谁之间有矛盾。
虽然无法理解，但是空降兵都是久经考验的干部，哪一个不是精明到了极点？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什么雍州市市长的位子纯粹是画饼，给独孤正英画的大饼。
还是那种假到不能再假的大饼！让一个副厅级干部凭空晋升为政府一把手，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连一点过渡都没有，你当中组部那一群都是吃干饭的？
省委常委、统战部长孙琴轻咳一声：“好钢用到刀刃上！独孤正英同志政治觉悟高，工作能力强，应该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工作。我们不能让这么优秀的干部被埋没，雍州市的经济建设严重滞后，需要正英同志力挽狂澜！”
咳咳咳！荀志敏鼻子差点气歪了，恨不得一茶缸子砸在女人头上！你可以为独孤正英争夺市长宝座，为什么一定要贬低雍州市的班子呢？
还力挽狂澜，雍州市没有洪水猛兽好吧？如果不是在争权夺利的关键时刻，荀志敏都要站起来发飙了，可是赵省长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忍下来。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何江昊有种坐山观虎斗的感觉，确切的说有种旁观狗咬狗的感觉。其实选择独孤正英的时候，老何是不答应的，他更倾向于从中纪委、监察部找一个人选。
实际上按照老何的想法，他更喜欢给祁连省领导层大换血，可是邓某人拿到独孤正英的资料后，居然三次跟何书记沟通，一定要给独孤正英一个机会。
当时真的不理解，现在看来邓某人这一手堪称绝妙好棋！仅仅是一个政法委书记人选，彻底把地方派这潭水搅浑了，让一个个跳梁小丑都出来表现一下。
没准自己真的是押对了宝，说实话在何江昊看来，选择地方派干将独孤正英出任政法委书记，真的是一次政治押宝，如果不是邓某人在新区任政法委副职，何江昊绝对不会这么冒险。
省委常委副书记文鸣斜一眼赵省长：“正英同志有过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自己任职县长、县委书记和区长等职，对地方经济建设有着独到的理解，因此同意独孤正英任职雍州市市长。”
奇了怪了，空降兵之间政斗，地方派之间同样内斗，空降兵和地方派之间的交锋，连秦武都搞不懂什么情况，这是要闹哪儿样啊？
老秦自从上位一把手，一向深居简出甚至有点在世外高人的味道，还真的很少关注这些人事布局。老秦一向不是那种擅长政斗的，若说搞经济建设他也不是强项。
身为秦家人的秦武，唯一的强项就是人脉就是隐忍，秦书记喝一口茶看一眼张涵，后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独孤正英到底是何许人？
那个混蛋又是怎么找到他的资料的？张涵忽然发现，邓某人很多事都藏着掖着的，根本没有跟自己解读清楚，比方说地方派为什么会阻止他担任政法委书记。
至于说雍州市市长的位子，纯粹是拿出来唬人的，身为省委组织部长的女人看的很清楚。凭独孤正英的履历，上位正厅级没有问题，但是一步到位成为一市之长就是痴人说梦了。
首先需要常务副市长的历练吧？或者需要市委副书记的历练吧？一市之长和区长差距太大，几乎是一方诸侯了，当年很多诸侯的地盘，还没有雍州市大呢。
那么一个大的地级市，怎么可能交到没有经验干部的手中？很显然，拿出来雍州市市长的位子，无非是混淆视听，无非是阻止独孤正英上位。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独孤氏家不是地方派吗？不只是地方派，更是八大世家中的佼佼者，虽然人丁不旺但是，依附独孤氏家的势力可不少啊。
何况当年还是赵庆省长的连襟，虽然妻子去世十年了，但是彼此之间也还是藕断丝连吧？最少在外人眼中，他们还是裙带关系。
第2795章 殉葬坑？
现在看来这一对儿连襟关系有点微妙啊，岂止是微妙，甚至堪称奇葩。实际上地方派的态度，应该是赵庆态度的明朗化，也就是说赵省长才是阻止独孤正英上位的那个人。
为什么？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张涵脑海中，很显然这个独孤正英，不只是左宁的悔婚对象，更是赵省长的一块心病，否则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也许张涵没有地方执政经验，也许张部长缺少点杀伐果决，也许张书记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论起耍心机玩政治，出身张家的她，绝对不属任何人。
仅仅是现有资料和今天诡异的气氛，就已经让张涵做出诸多判断，如果邓某人知道了，绝对会感觉很没面子的，女人聪明的过份，简直是碾压他的智商啊。
当啷！唐晓荣的茶杯盖“跌落”桌子上，唐书记向各位歉意一笑：“赞同各位同志对独孤正英的评价，正如几位所言，正英同志的优秀能力毋庸置疑，不过对于他未来的安排，是不是要科学的考虑？”
干嘛？什么叫做科学的考虑？荀志敏嘴角抽搐，刚刚镶上的牙齿还在隐隐作痛，要说挨那一板砖他最狠的就是唐晓荣，姓邓的毕竟是老唐的手下。
据说还是多年的老部下，当时更是唐晓荣在场的情况下，居然让邓某人打了自己还全身而退，那一天那一次是荀部长生命中的奇耻大辱！
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耻辱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有不断加强的趋势。刚刚镶上的两颗牙齿还在磨合，上下牙齿每一次的碰撞，都能让老荀同志感受到耻辱。
唐书记喝口茶继续道：“我们不只是要扶持年轻干部不断成长，更是要呵护年轻干部，绝对不能拔苗助长。我们承认正英同志的能力，但是不可否认，正英同志任职雍州市市长就是拔苗助长么，这种用人模式要不得！”
拔苗助长啊！地方派忽然有点明白，似乎闹了一个笑话，没错副厅级直接晋升正厅，之后转任一市之长不是没有也不稀缺，但是在某些时候的确是要被人诟病的。
如果人选后台足够强硬，不是说人选足够优秀的话，直接上位也算不得什么，但是祁连省地方派真的有如此强硬的势力吗？
答案不言而喻，首先地方派就没有选拔任命一市之长的权限，说白了今天的会议只是人选之争，而不是最后的拍板，也无法最后拍板，一市之长是中组部管干部啊。
不过大家不甘心，特别是荀志敏不喜欢唐晓荣得意洋洋的样子：“今天对独孤正英同志的推荐，仅仅是对他职场蓝图的远景规划，正英同志可以先到雍州市任职副书记么。”
谁也没想到，今天的常委会是一场艰苦的拉锯战，常委们居然在会议室享用的晚餐。张涵偷个空档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拨打电话。
那边传来某人欠扁的声音：“想我了？在家呢？晚上登门为您服务！”
“闭嘴！”张涵脸一红芳心乱跳，这家伙一句话就能撩拨女人的渴望，“独孤正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地方派排斥？他到底是什么人？扶持他上位有什么好处？”
问题不少啊！邓华笑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打破地方派联盟的突破口，他的妻子意外死亡和地方派大佬有关。同时他也是西北左家的敌人，还是一个独善其身的好干部，鳏居十年又当爹又当妈的男人。”
居然是这样，张涵终于明白邓华为什么找上他，也明白地方派为什么害怕独孤家的男人上位。这家伙就是地方派中的变数，同时也是地方派中*，一旦引爆恐怕会让祁连省地方派损失惨重啊。
仅仅是一个意外死亡，就足以让地方派如鲠在喉了。人世间每天都有意外，但是能被邓某人着重提出的绝非什么意外，意外死亡四个字包含多少信息？
韩勤寿也是意外死亡？当年张老当权，下面有多少次意外死亡？很多时候所谓的意外死亡，不过是最后一块遮羞布，很显然那个女人是非正常死亡！
非正常死亡才是最合适的修饰词！每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后面，都有着滔天的罪恶上演，很显然那个女人是罪恶的牺牲品，原来这才是地方派阻止的原因。
好深的坑啊！张涵第一次正视邓某人的智商，居然会给地方派挖下这么深的坑，或者说这么深的葬坑！假如某一天独孤正英为妻子复仇，会把多少人送进葬坑殉葬？
呼！张涵忽然有点紧张，却又掩饰不住的兴奋，女人紧紧握住电话：“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扶持上位，也许地方派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在哪儿那么吵？”
哈哈！邓华笑了：“这不是来接孩子放学么，不说了，那边要打起来了，拜拜！”
接孩子放学？张涵忽然感觉有点苦，他的正印夫人来了吗？连孩子都带来了，难怪他昨天那么疯，张部长有种深深的失落，还有浓浓的醋意。
还以为自己可以无视他身边女人的存在，还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成填空补缺的代用品，真正身临其境才知道，自己已经用情至深。
不应该的呀，张涵不想承认自己爱上了他，第一次是被他强迫的！确切的说每一次都是被他强迫的，就算自己先招惹的混蛋男人，也不是他强迫自己的理由吧？
现在他的妻子来了，似乎就要把自己弃如敝屣，一股子叫做怨妇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当初得知尤王梓家外有家，张涵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仅仅是得知人家正印妻子来了，张涵就感觉到了弃妇的心境。为什么会这样啊，张家女人不应该沉迷情情爱爱的，应该以事业为重！
当张部长还在纠结的时候，邓华和季茹云等人正向一群高中生中间冲去，几个社会青年围着一个少年，另外一帮混混挡住少年的同学。
社会青年异常的嚣张跋扈：“告诉你们都特么滚远点，小心溅身上血！”
“你们要干什么？”那个少年虽然孤身一人，却毫不畏惧，“再不走开我要报警了！”
第2796章 独孤风
报警？哈哈哈！一群社会青年猖狂大笑：“报警啊！你倒是报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喊额弄啥嘞？”
呃！社会青年一呆，之间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挤进来，外围的兄弟根本拦不住。看上去很时尚甚至有点前卫的男人，居然一口大土话，怎么感觉那么的不伦不类呢？
只是能够冲破兄弟们的封锁线，这家伙不一般啊，几个带头的交换一下眼神。居然美感动手打人：“谁喊你？上边去，哥几个这边办事嘞，别挡道！小心糟刀！”
没喊我？邓华一脸的惊奇：“明明听见你喊破喉咙，我就是破喉咙，这是我的妹妹破伤风……”
噗！紧跟在他身边的季茹云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一向冷面的邓副主任，居然还有这么搞笑的一面，居然说他是什么破喉咙，还给自己安上一个破伤风的诨名！
社会青年满脑门子黑线：“你耍我？”
耍你？一边俊峰雨幽幽道：“凭你也配让我老大耍？识相的跪下磕三个响头，否则打得你满地找牙！”
这几位还在真不配被邓某人耍，小邓同志已经很久没有和混混级别的对手玩儿真人CS了，现在这位的战场已经升级，他的战斗版图在新区班子，甚至在祁连省高层。
如果不是因为被围的少年，邓某人绝对不会纡尊降贵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和一帮社会闲人发生冲突。比较人家小邓同志已经相当于华夏币玩儿家，这一帮不配充当对手啊，游戏等级不够！
我去！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家伙，社会青年一吹口哨，周边围拢来二十多人：“弄死他！”
“敢跟兄弟们叫板，统统都弄死！”
统统都弄死？涂海凑到叫嚣的那人面前：“日本人是你祖宗？老子最狠日本人了，我太爷爷和太奶奶十岁就被日本人杀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
哈哈哈！徐晓峰和吴越爆笑，几个社会青年还没听明白，那个被他们围堵的少年已经笑出来：“大哥，您说错了年龄吧？十岁就没了，您……”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涂公子什么时候计较过这个，四九城第一败家子混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我让你笑！”
砰！但凡打架，四九城第一败家子肯定是先动手啊，这家伙祖上是军人，一向信奉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要打架少废话先动手别害怕！
这些年涂海都是按照涂家祖传十二字箴言做的，也的确打出了一片天地，甚至把祖宅都卖掉凑钱赔偿人家，今儿奉命打架更是一马当先！
谁也没想到这帮家伙二话不说就动手，混混们哪还管其他？转眼间打成一团，社会青年一群人数占优，战斗力也不弱，最少不是吴越、徐晓峰这样的人可以抗衡的。
很显然这帮人不简单，绝非那种混吃等死的小混混，不过人数再多再能打遇上真正的高手也是白搭。谁让他们倒霉遇上了钻石级的玩儿家来着，邓华已经是古武七级高手了呀。
古武七级高手啊，那已经是华夏大区BUG的存在，即便放眼全世界，华夏的古武七级高手也是游戏界巅峰人物了，没有各种高科技手段，邓某人在西方世界还没有遇上过对手。
他一出手呃是出脚不留情，风一般卷入人群中，双脚连飞连续踹倒七八个。再看实力对比已经彻底调过来了，这才弹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走到少年面前：“独孤大侠是吧？”
啊？独孤风一呆：“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
小家伙警惕性挺高的，邓华拿出手机递给独孤风：“不认识不好办，万一我把你拐卖了咋弄咧？你给正英同志打个电话吧，让他亲自来接你。”
原来是爸爸的朋友，不过独孤风并没有丧失警惕，随即看着手机愣住了。小家伙毕竟是系出名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毕竟独孤氏家往来无白丁啊。
就算风雅手机是高端消费品，独孤风也还是见识过滴：“全新的风雅手机？没用过？不会吧！”
哈哈！少年的表现很好玩儿，邓华越来越喜欢他了：“给你买的，回头你爸爸给我钱，快点打电话，我们去吃烧烤。”
电话没打通，独孤正英已经到了，看着一群社会青年被新区警方带走，独孤正英向儿子点点头却没说话。转过身上下打量邓华：“上次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见没见过我！”
很有意思，换做一般人肯定上去对儿子嘘寒问暖，这位却真的是一副大侠范儿，先跟拯救儿子的人打招呼，这是一个有趣儿的家伙。
“重要么？”邓华微微一笑，伸出手握住独孤正英的，“咱儿子不错我喜欢，临危不乱临危不惧，将来是个人才。走吧，我请你们爷俩吃烧烤，去西域烤肉大全还是哪里？您是大哥您选！”
大哥？这个弟弟可不好认啊，别看独孤组长外表鲁钝内心细腻，从被新区班子提名开始，就已经明白自己被卷入了一场漩涡，一场超级强悍的漩涡。
这场政治漩涡来势汹汹，本来一直坐看风云起的他，真的不想卷入这场漩涡的。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看中了自己地方派中另类的身份，才会把他从坟里刨出来。
没错在独孤氏家各位的眼中，空降兵就是在刨坟，还是刨十年前的旧坟。十年间能发生很多事，本来以为自己被某些人遗忘了，已经彻底被边缘化了。
可是随着被提名政法委书记，引发的各种政斗让独孤组长知道，自己始终是风口浪尖之上的那一个，即便想要避世装怂也不成。
现在更是被空降兵挖出来充当炮灰！独孤正英苦笑道：“我有的选择么？被你拉上贼船，自然入乡随俗，你挑地儿好了，儿子他还是回去的好。”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既然板砖邓找到儿子的学校，还“凑巧”救了儿子，再说那些有的没的纯属矫情，实际上，独孤正英绝非那种拎不清的男人。
回去？邓华摇摇头：“还是别回去了，你觉得咱儿子安全吗？有这样几个选项，江滨市、燕京市、沪市、阳庐市，都是最好的学校，绝对安全保密！”
第2797章 初次见面……
人家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说实话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独孤组长真的不感冒。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旦上任秦川新区政法委书记，自己就成为了保险杠！
没错就是保险杠！是越野车前面的保险杠，这台叫做空降兵的越野车，不和前面庞然巨物、叫做地方派的渣石车碰撞还好，一旦发生碰撞最先死亡的，只能是保险杠啊！
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现在独孤组长算是深有感触，甚至比十年前三十一岁的娇妻亡故感触更深，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有没有？
真的有天降大祸于斯人也的感觉啊！坐在西域烤肉大全包房里面，独孤正英看着边吃边写作业的儿子：“为什么是我？”
小邓同志向季茹云点点头，女人看向独孤风，小家伙很懂事的走了出去：“国安一直关注王晓英同志意外死亡案件，发现其中诸多疑点，同时发现有人始终盯着您和独孤风。”
嘿嘿！没想到自己始终被监视！对于独孤组长来说，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可是他面对的势力太过庞大，即便他想要摆脱也没有能力。
曾经无比的自信，感觉给自己一根棍就能撬动地球，十年前那场意外之后才知道，自己在人家面前只是一个孱弱的婴儿！
那种极致的愤懑和无助的绝望，真的会让人几欲发狂，已经十年了复仇的火焰并没有熄灭，反而在灵魂深处越烧越旺！
独孤正英一口干掉杯中酒，邓华给他满上：“即便我们不推荐你上位，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能让独孤风成长为参天大树？难道他们不怕你们父子报仇雪恨？”
一语中的！不愧是板砖邓，谈话直接的让人窒息，这也正是独孤组长最担心的。曾经无数次，独孤家的男人想要找上凶手，跟他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也不枉当年爱妻不离不弃！
被左宁退婚那段时间，庆幸自己结识了王晓英，庆幸仙子一般的女人选中了自己。那时的独孤组长除了独孤家族传人的身份，几乎是一无所有，否则也不会被左家女人退婚。
十年夫妻生活，晓英就像是姐姐又像是母亲，把家打造成了温馨的港湾，把爱情经营的美轮美奂，把家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直到十年前那一天……
“我还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从回忆中醒来，独孤正英一声长叹，“连你们都知道，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让我没有后顾之忧，这就是你的安排？”
没看错人！其实找上独孤正英真的是一场赌博，谁也不知道这位的现状，不知道他是卧薪尝胆，还是已经被现实击溃了雄心壮志，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站起来。
到祁连省马上两个月，空降兵始终在寻找一个切入点，寻找一个突破口，寻找一个可以给予地方派致命一击的节点，只是这个点不好找。
最初的韩勤寿来的太容易，结果却被人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人灭口，之后的党营成为另一个突破口。只是侦破工作全面展开之后才发现，党处长因为职务关系，了解的内幕着实有限。
或者说党营抵抗审讯很有本事，最少到现在没有任何东西爆出来，人在中央联合调查组手中啊。小邓同志不可能跑过去，跟人家说自己可以撬开党处长的嘴吧？
再之后，季茹云提供的线索，让邓某人盯上了独孤组长。随着对他调查的展开，空降兵忽然发现，这位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是给予地方派致命一击的神兵利器啊！
现在看来没错了！邓华微微一笑：“不是我的安排，是我们的安排！国安关注你很久了，事实上你有三次杀身之祸都幸免于难，相信你应该明白那不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嘶！独孤正英脸色一变再变，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几次了。但是真的没想到，几次侥幸都是有人暗中保护。
身为千年世家的传承人，独孤组长绝不相信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更相信“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更相信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特别是爱妻出事以后，他就不再是那个理想主义者了，而是变成赤果果的现实主义者，甚至开始偏向实用主义者的泥沼。
被空降兵找到头上，独孤组长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幸运，不过也不是不可接受。无非是互相利用而已，因此他站起身，深深一鞠躬：“谢谢！”
这一声谢谢真的不够诚恳啊！邓华向季茹云一指：“应该谢她不是谢我，另外得知你的情况后，何江昊同志、华伟国同志都很重视。考虑到你家的特殊情况，为孩子和老人选择了后路，当然我们不会勉强你接受政法委书记的职务。”
连省委纪委书记和省厅厅长都插手了，独孤风忽然发现，自己握了一手好牌。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点悲观乃至绝望了，板砖邓显然有点不满自己的情绪，才会有最后那句“不会勉强”。
难怪人家会这样，双方毕竟是初次见面，或者说是初次合作。彼此缺少足够的信任，其实一向谨小慎微的独孤组长，到现在还觉得，空降兵找上自己纯粹是在赌博。
假如自己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人，假如自己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今天的会面很有可能成为地方派攻讧的理由，但是人家居然无所畏惧的找来了。
大概只有板砖邓这种悍将型干部，才会敢于尝试，敢于破釜沉舟的出手。换做是独孤组长，肯定要先接触，接触之后试探，试探之后评估，最后才能决定是不是合作。
恐怕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黄瓜菜都凉了，而邓某人却强势的可怕。初次见面就竹筒倒豆子，每一句话都句句诛心，几乎让独孤组长应接不暇。
这还只是初次见面啊！难不成姓邓的一向就是这种风格？实际上独孤组长听说过一些轶闻，据说姓邓的在新区非常强势，原本隶属新区党工委副书记王晓力和纪工委书记滕弘飞之下。
这位不过是管委会副主任、纪工委副书记兼组织人事局局长，却时常凌驾于两位直属领导之上，至于说我行我素已经是相当克制的了。
难不成自己真要跟他搭班子么？跟一个职业抗上、坑上的家伙搭班子？有的选择吗？
第2798章 游戏开始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独孤正英深吸一口气道：“还是燕京城吧，别的地方害怕他们不习惯，按理说我和王晓力的关系，进入班子不合适吧，那边会不会用这个为借口？”
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今天板砖邓找上自己，那边肯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儿子以后的学生生活会异常艰难，甚至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自己投靠空降兵的怀抱，最少有了上面的支持，哪怕仅仅是口头上的支持。现在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既是空降兵造成的也是历史的必然！
就像板砖邓所说的，即便空降兵不找上自己，那边也不可能还留着他了。在空降兵和地方派斗争白热化的时候，那边会灭杀一切可能的危机，而独孤组长乃至独孤氏家，就是最大的危机！
哈哈！邓华大笑：“只要你这边点头就是晴天，放心吧那个女人不会成为障碍，如果他们敢提出来，就让她滚蛋好了。”
这就是底气！难怪人家敢大闹省政府办公大楼，独孤正英还清晰记得这家伙大打出手的样子，还记得省政府那帮人憋屈的模样。
副厅级干部随便安置，仅此一点就超过诸多副省部级干部，虽然知道幕后有诸多人插手，但是能够代表那些人跟自己面谈，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十年潜伏！并没有消磨独孤组长的斗志，尽管担心儿子离开后的人生，可是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否则地方派这个庞然大物，真的会把自己碾压到窒息到死亡到粉身碎骨！
很多时候，一瞬间的决定，会影响一个人未来的成就。独孤正英终于举起酒杯：“话在酒里，我敬你！”
“客气了！”邓华酒杯碰在对方酒杯上，只是杯沿稍稍低了那么一点点，“我敬你独孤书记，以后我是你的下属，你是我的领导！”
这是表态么？独孤正英敏感的发现，这位有限度的尊重，杯沿故意调低碰杯的时候也更主动。只是却没有尊称，直接跟自己你呀你的，以后有一个强势的下属，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验？
省委常委会上，何江昊、张涵、陶楷和龙如凯同时接到短信，一条邓某人弄出来的群发短信：“专机起飞，游戏开始了！”
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说明邓某人搞定了独孤正英，不愧是板砖邓。这家伙动作迅速，在所有人还在担心独孤正英态度的时候，他已经把人搞定了。
有这个短信足够了！何江昊删掉短信抬起头：“或者可以这样，把人选上报中组部，请那边定夺如何？要相信我们的党和同志，相信组织部门，是不是请中组部启动考察程序？”
空降兵在班子里不是多数派，何况还出了一个文鸣这样的叛徒，更是让空降兵的势力受挫。但是人选送给上面不一样啊，这可不是什么矛盾上交，而是迂回作战。
虽然文鸣也是从中组部下来的，虽然文副书记在中组部还有着深厚的人脉，但是何江昊相信自己等人的实力，区区一个副厅级政法委书记，还不至于失手。
“同意！”张涵毫不犹豫，“同时建议启动滕弘飞同志的离职审计和考察，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
嘶！桂德民深深看一眼张涵，仅仅是纡尊降贵在新区任职书记几天，女人就已经性情大变。和之前的组织部长相比，强势的可怕，连桂副省长都要甘拜下风。
也难怪桂副省长会甘拜下风，现在中央联合调查组已经启动针对他的调查程序，桂德民的出国访问日程被取消，连离开秦川市都已经需要省委常委会和调查组的联合审批。
说白了，现在的桂德民已经被限制人身自由了，之所以没有被下课，仅仅是差了一点证据罢了。桂德民知道自己已经是日薄西山，更知道自己的仕途人生进入倒计时，他又怎么可能强势？
陶副省长幽幽道：“同意江昊书记和张部长的提议，新区的治安状况必须得到改善，省厅要多加督导，不要总是做事后诸葛亮！”
要变天了！小诸葛荀志敏忽然发现，班子内的实力对比已经发生了变化，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才是最要命的，温水煮青蛙啊。
也许外人看来，空降兵在班子内还只是少数派，但是荀部长却已经感觉到秋风肃杀秋雨阴冷，这是地方派走向萧条的征兆么？
尽管不愿意，荀志敏还是悲哀的断定，滕弘飞被弹劾和独孤正英被推荐，将会是一个拐点。是祁连省政治生态的拐点，恐怕不久的将来，空降兵就能和地方派平分秋色了。
偏偏这个促使拐点出现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地方派中的西北左家，荀志敏有点后悔。后悔之前把左家推到前台，后悔把西北左家逼急了，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的吧？
问题是没有后悔药啊！就算小诸葛后悔，也无法挽回弹劾滕弘飞事件，最可怕的是，地方派对即将降临的危险缺乏足够的认知，一个个还沉浸在夜郎自大的意境中无法自拔啊！
“同意提交提名！”
就知道龙如凯参加会议是带任务来的，关键时刻这一票很坑人的，文鸣都要骂娘了。到了祁连省之后，几次交锋感受到地方派势力的强大，文副书记开始修复和地方派之间的关系。
今天的人事会议就是要充当投名状的，只是没想到功亏一篑，让张涵这个女人大占上风。偏偏的文副书记无法力挽狂澜，忽然发现自己也不是最重要的筹码，似乎在地方派眼中没有那么重要。
此时此刻，文鸣的傲娇大受打击，实际上文副书记比谁都清楚，这一场不是败给了张涵和何江昊，而是那个官场流氓板砖邓！
一定是板砖邓在幕后搞鬼，没有人比文鸣更清楚，何江昊、张涵、陶楷和龙如凯完全不是一路人，四个人代表不同的世家不同的政治利益集团。
如果没有人穿针引线的话，这四个人绝对不会如此的协调一致，刚刚同时接到的短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祁连省也只有姓邓的，和这四个人都有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2799章 丢车保帅？
论起智商，荀志敏自诩可以碾压很多人，可是今天的常委会，真的不是他可以操控的，空降兵根本不跟你玩儿票选啊。
连秦武都表态了：“提名人选有争议不是坏事，我们还是提倡差额选举的么！滕弘飞的问题需要查，人选还是交由更客观的人去决定，还有什么问题？”
您都说了还有什么问题啊？很显然秦书记这是不满地方派的疲劳战术，开会到现在，老秦已经快要睡着了，真的不想继续看双方耍猴，谁是被耍的猴？
现在的秦武，已经无所谓空降兵还是地方派，如果换做别人有这样的心态，那是祁连省干部的福气，一把手就应该保持超然的姿态么。
问题是秦家武公子不是这么想的，在秦武的心目中，什么地方派什么空降兵都没有意义。老秦已经完成自己的人生目标，没错在他的心目中，省委书记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
假如有可能，秦武宁可带着省委书记的官位回家休养去，还不到六十岁的他，居然开始腻味现在的生活，这家伙原本就是懒散享乐的性体呀。
现在秦书记表态，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省长大人，这也是祁连省省委班子的怪象之一。按理说省委书记一把手才应该是最后表态的那一个，一方面彰显水深流去慢贵人话语迟，另一方面也是最后的一锤定音。
但是在祁连省却没有这种说法，通常情况下都是赵庆沉吟到最后表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省委书记，秦武连党群书记都不像啊。
也许有人替秦书记歌功颂德，说什么他老人家是老子“无为而治”的信徒，这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看看信奉黄老之术的汉初时代，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无为而治。
汉初统治者以秦亡为戒，为了缓和阶级矛盾刻意与民休息，实行无为而治，黄老思想的君道无为、刑德相辅、节欲崇俭、爱民养民的观念，转化成一系列切实可行的统治政策。
《汉书》说：“孝惠高后之时，海内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无为，故惠帝拱己，高后女主制政，不出房闼，而天下晏然，刑罚罕用，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文景二帝继续将黄老之术作为治国方针，那是因为前人的政策适应国情适合民意。可是祁连省什么情况啊，连中央的政策都无法彻底贯彻执行，你这算是哪门子的无为而治？
纯粹是不作为么！秦武的不作为恰恰是地方派想要的，今天老秦却定了调子，赵庆还真不好反驳秦书记的话，毕竟人家是一把手。
咳咳！尽管千不甘万不愿，今儿却不能发泄出来，赵庆第一次觉得二把手的悲哀：“同意书记的意见，矛盾上交虽然有点不负责任，却也是避免矛盾激化的良方。”
避免矛盾激化的良方么？荀志敏有点失落，连省长大人都开始软下来了，以后地方派真的没有好日子了吧，连最后的遮阳伞都要倒了吗？
不甘心！小诸葛真的不甘心，问题是省委书记不是地方派大佬啊，荀志敏有种郁闷的感觉，似乎比那一次被打掉牙齿更郁闷。
两位大佬先后表态，今天的会议总算是告一段落，看着空降兵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荀志敏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劈了一刀！
啪！茶杯狠狠砸在墙壁上，马英飚、康宁峰和袁胜都吓一跳，省长大人很久没有这么发火了，没想到今晚这么大脾气。
在赵庆心目中，这是最失败的一次常委会，地方派居然和空降兵平分秋色：“左宁为什么弹劾滕弘飞？西北左家想要干什么？是不是……”
虽然赵省长没有继续下去，但是在场的各位都知道，省长大人真的生气了，以往压抑怒火的时候会泡制功夫红茶，今天连泡茶的心情都没了。
别看和空降兵平分秋色，实际上却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赵庆不喜欢把决定权交到别人的手中，换一个说法他不相信文鸣的投名状，也不相信他在中组部的运作能力。
如果文副书记真的强大到可以左右中组部的话，也就不会妄想投靠自己，甚至还不惜把人事大权充当投名状，无非是他能力不足实力不够。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理由，老赵从来不相信空降兵，不相信他们能够和地方派一条心。祁连省是地方派的家乡，只有家乡人才会尽心尽力搞建设，空降兵不过是一群下来镀金的家伙罢了！
坐在一边的荀志敏忽然道：“且看他们明天的表现，如果仅仅是把土地交出去，很有可能是独善其身。如果还有其他动作，那就是为了向空降兵投诚，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么？赵庆挥挥手，马英飚等人走出去，赵省长坐到沙发上。他知道小诸葛有话要说，果然见荀志敏动了茶几上的象棋，居然出车吃士。
问题是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出车吃士那不是找死么？赵庆愣了一下，瞬间懂了：“丢车保帅？”
荀部长微微点头，别看荀志敏被邓某人打掉牙丢尽脸，可是这位有着小诸葛、官场半仙的匪号，这是地方派公认的智囊。
虽然偶尔的判断挺不靠谱的，但是十次总有四五次是准确的，这样的概率已经很厉害了，足以让地方派把他当成小诸葛。
居然是丢车保帅！赵庆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击棋盘，这是一张极品紫檀木打造的棋盘，连同棋子和下面的茶几都是极品紫檀木打造。
这套极品紫檀产品，是寰宇建设集团入驻祁连省的时候，拐弯抹角让人送给赵省长的，现在寰宇建设已经成了昨日黄花，这套弥足珍贵的极品紫檀木产品，却越发的弥足珍贵。
老赵最珍爱的一套物件，还包括那套顶级紫砂壶，平常省长大人就喜欢坐在紫檀木物件旁边，一边泡制功夫茶一边享受禅定的快感。
只是今天赵庆的心，无论如何也无法淡定，喝一口茶忽然道：“你想说什么？”
荀志敏蘸着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名字，赵庆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他知道荀志敏说的很有道理，之前也许他有太多的不靠谱，但是这个名字却是百分之百靠谱！
第2800章 下乡
哼哼！西北左家为了自己的家族，居然上演先下手为强的戏码。左家人完全不顾其他世家的死活，简直是太无耻了，难道真的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么？
一直以来赵庆都不喜欢西北左家，大概是因为在西北王崛起的过程中，曾经强势打压赵家的缘故。当年的赵家险些被西北王赶出大西北，沦为无依无靠的丧家犬，更有诸多的赵家族人死在西北王手下。
尽管老赵不想翻旧帐，还是一百多年前的旧账，毕竟时过境迁这笔帐不好算。可是西北左家却时不时的跳出来，总是让省长大人犯堵，真的是很堵心。
现在妄想出卖地方派的利益，换取他们左家的荣华富贵，简直是痴心妄想。赵庆真的生气了：“左文最近跳得欢啊！”
呃！荀部长脸一白，左文算计风雅集团那件事有他一份，很显然赵庆不满意了。可是赵公子筹划的项目，谁敢拒绝呀？
别看赵庆是一省之长，可是赵公子的大名，却是更加的响亮。不是因为别的，最关键在于赵东升的报复手段，那个人会让你感觉活着是一种负担。
连荀志敏都不敢招惹赵公子，更不敢在省长大人面前打小报告，除非他荀部长活不耐烦了。仅仅是针对自己也就罢了，赵公子会针对你的家人，近乎于株连九族的手法。
无论是谁都会心惊胆战吧？最少荀志敏不希望自己的媳妇或者儿媳妇，被赵公子盯上，看看现在的赖玲珊真的是生不如死：“一块硬骨头，不过值得冒险。”
值得冒险么？赵庆叹口气，老赵对风雅集团还是有所耳闻的：“你们小瞧了人家，小心啃不动骨头硌掉牙，甚至把自己都葬送进去，离东升远点！”
“公子对女人感兴趣，”荀志敏叹口气，这是他能够曝光最多的了，继续说下去真的会被赵公子惩罚的。谁知道他会从哪个角度下手啊，“只是现在那个女人整天和胡闹在一起，机会不多。”
啪！赵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省长大人脸色铁青：“简直是不知死活！天下女人多的是，为什么要找那个女人？敢胡来打断他腿！”
连赵省长都忌惮洪图教授？荀志敏听说过省委党校那一幕，说实话荀部长真的没在乎一个小小的教授。不就是在燕京党校教书么？不就是有点臭钱么？
赵公子看上你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看看赖玲珊就知道咋回事了。要是没有赵公子罩着，现在灵动物流早就垮掉了，怎么可能还留存在世上？
不过跟省长大人争辩可不是智者所为，省长和省长公子都惹不起，荀志敏唯唯诺诺：“请您放心，我会跟公子说清楚成破厉害，不会让他冒险的。”
连荀志敏自己都知道，这种话也就是偏偏赵省长罢了，那位阴鸷暴躁的公子哥谁敢招惹？最少荀部长自己不敢啊，因为他知道公子太多的私密，那是一个超级变态的家伙。
老赵冷哼一声忽然道：“左武的事情伸把手吧，左文那智商终究是要败在自以为是上，将来左武应该是左家唯一继承人，不妨帮他跟张涵牵根红线。”
牵红线啊？老荀最擅长的就是扯皮条，牵红线这种事也不是没干过，但是为什么是张涵？荀部长咂咂嘴终于没有反驳，谁让人家是西北左家的人呢。
在省长大人看来，只要是对地方派有好处的事情，都必须坚决执行，谁敢伤害到地方派的利益，谁就是地方派的公敌。
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成为地方派公敌，正因为自己是地方派的一员，才知道地方派俺不的势力多么强大，空降兵什么的都是渣渣。
连秦武都憋屈的要死要活，何况其他人呢，荀志敏深吸一口气：“我会的，还会请孙琴同志跟我一起出面，争取满足左武同志的需要。”
对于曾经在工会和妇联工作过的孙琴来说，牵线保媒这种事没少干，加上她成功的几率大增，不过赵庆不认为张涵会答应。
区区左家井底之蛙而已，张家女人心比天高，总想着一飞冲天。一只渴望在蓝天翱翔的天鹅，怎么可能嫁给一只土里刨食的家鸡？
开玩笑么！和赵省长一样，小邓同志也在为婚恋问题操心，他是真的担心徐晓峰去追求马秀那个女人，所以提前发起下乡调研。
新区属典型的黄土高原丘陵地貌类型，平川、梁峁、沟壑及河谷地貌发育，整个地域宽阔，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东西两面是低矮黄土山丘。
南北长60公里，东西最宽处21公里，平均海拔高度1910米。土质多为黄绵土，土层深厚，表面土层平均厚度在0.5～3米之间，自然植被稀疏。
秦川新区属典型的温带半干旱大陆性气候，四季分明阳光充足，冬季寒冷干燥春季多风少雨，夏无酷暑秋季温凉。
翻看着萧雨给自己的资料，邓华摇摇头：“这里人口数量是硬伤，农村人口和非农业人口几乎是一点五比一，居民生活水平太低！”
“可不是么！”魏墩镇科技副镇长居俪连连点头，“全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6151.42元，农民人均纯收入1590.3元，也就是说每个人月收不到一百四十元。”
祁连省在全国范围内，都是低收入地区的代表，大概只有黔州省比这边更低。这已经是2002年底，这边的人均收入依旧没有起色，连新区都是一个样子，不能不让人心寒。
黑色改装版商务车道义墨笛丁型很给力，底盘远超平常的商务车，估计是为了越野特意改造过的，下了公路行驶依旧很自如。
雪后的山路很危险，特别是对没有雪地驾驶经验的人来说，当年小邓同志在江滨市驾驶汽车，就曾经跟金英的车子发生剐蹭事故。
这种地方开车需要一点技巧，房益寿和俊峰雨轮流充当司机，吴越叹口气道：“即便是在2002年，这样的收入水平也足够低的，这还是祁连省最好的地方。”
嘿嘿！涂海冷笑道：“城市人口收入比上年增加768.51元，增长14.28%；农民比上年增加81.7元，增长5.41%。就这数据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城镇人口收入增加，明显是卖地经济的余荫，农民的81元实在是丢人现眼啊。”
第2801章 穷
后面徐晓峰一个劲愣神，邓华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发呆，这也是邓某人头疼的地方。真担心聪明的小子陷入情网，西北马家绝对是无法接受的：“晓峰同志你怎么看？”
啊？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徐晓峰一愣，不过年轻人反应足够快：“这个也很好理解，毕竟是新开发的地区，很多事还没有走上正轨。”
他倒是爱屋及乌为新区班子着想，邓华冷笑道：“正因为是新区，才应该有新气象！秦川新区成立几年来，这里的经济发展速度还在和老区相比，简直是无耻之尤！”
谁也没想到邓华会破口大骂，小徐公子有点委屈，自己不就是溜号了么，至于邓副主任劈头盖脸的骂人么，换一个人敢这么骂自己，恐怕……
不过干部甄别办公室的一帮，谁也不敢顶撞小邓同志，这家伙是暴力份子，随时都会出手打人的，而且不分男女部份什么后台背景。
那天晚上大家没有在场，但是听说过邓副主任大发神威，一脚把左副主任踹飞的场景。那一幕已经被很多人添油加醋扩散开来，据说还有人编成段子，想想都太暴力了。
身为下属的邓副主任，把常委班子成员、美女领导踹飞，还有什么人是邓某人不敢打的？徐晓峰不认为自己能逃过一脚，下来之前爷爷说过，自己这条命交给姓邓的了呀。
“在江滨市的时候，”邓华很少跟人炫耀自己的政绩，但是有时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把一个最贫困的棚户区改造成新区，年内经济增长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第二年增长率超过百分之八十，请注意这里面不算卖地经济拉动的GDP数据。”
嘶！大家齐齐倒吸冷气，如此爆发式增长，把秦川新区的经济增长真的比没了。这里的经济增长完全靠卖地经济呀，没有卖地经济这里的经济增长接近零啊。
现在更加的离谱，看看开发出来的居民区和商业街，萧条冷落的像是鬼城。“鬼城”这个词还是邓副主任发明出来的，现在大家都用这个词称呼新区，的确堪称鬼城。
为什么小尤悠不喜欢跟妈妈住在新区常委大院？那个大院只有张涵和唐一笑入住，其他人晚上全都回到老城区的家里，连常委大院尚且如此，足见整个新区都什么样子。
白天路上罕见行人，晚上城区一片漆黑，偶尔一盏灯火像是鬼火一般。对于习惯了夜生活的人来说，着实无法接受新区“原生态、健康”的生活模式，那是乡村风的生存模式啊。
真的是乡村风，几乎跟农耕社会完全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实比这还不如，因为这边比老城区晚上班一个小时，早下班半个小时！
萧雨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其实新区仅仅是名义上的新，当初是作为秦川市行政副中心打造的，也许有过产业规划的考量。至少这三四年的时间内，完全没有体现出经济建设的进步，甚至连卖地经济都要靠寰宇建设集团炒作。”
哼哼！邓华真心看不起这边的领导干部：“江滨市跟他们比有点欺负人，不如这边的是白山省嘉鱼县单于乡。一个乡的经济爆发式增长，足以碾压整个秦川新区，还是在十几年前。”
把倾尽全省之力的秦川新区跟一个乡镇比，本身就是巨大的侮辱啊，问题是当年刘枫教授创造的商业奇迹，真的足以碾压这边啊。
单于乡啊，是邓副主任建议林弘源去调研的地方，那里从1990年开始，进入开挂模式。只是因为燕京党校客座教授刘枫到那边挂职，随后超常规的经济发展速度，打了很多人的脸。
毕竟单于乡远离中心城市，甚至远离县城，就连铁路和公路都没有的地方。在断掉一年多时间里，飞速成长为一个特殊的经济区块，估计当年白山省的领导都没想到吧。
还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萧雨轻声道：“我也想去那边看看，看看传奇教授刘枫的政绩！还有万盛县和河池市，还有靖江区和兴远县，每一个都足以让秦川新区仰望。”
和刘枫教授的靖江区、兴远县政绩相比，邓华只有汗颜的份儿，虽然小邓同志没有去过单于乡和兴远县，可是不妨碍他了解那边的情况。
何况刘宗和小猴子现在兴远县呢，两个小家伙时不时的跟自己交流，自然知道那边经济发展有多迅速，最难得是刘枫教授打造的经济发展模式。
在教授离开几年后，还能保证地方经济的高速发展，这才是真正的能人。和人家相比，邓某人离开之后清远市的国有企业改制下马，江滨市的开发区发展速度严重下滑。
这就是双方巨大的差距，要不人家怎么就是官场调/教师呢，邓某人赶紧转移话题：“居俪同志经常下乡，在你看来这里农民生活困窘，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问题么？居俪想了想：“自然环境是一方面，这里靠近河川的乡镇可以接受外来移民，还能保持较高的生活水平。有的乡镇地处深山土地贫瘠，老百姓穷的超乎想像，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就是新区最贫困山村。”
不愧是最贫困山村，车子停在山岭上，看着朝阳下炊烟袅袅的村庄。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小雪，一个个土坯房、干打垒黄土房和窑洞，居然给人一种原始荒凉的感觉。
大家都被这一幕震撼了，很难想像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破败的村庄。吴越喃喃道：“我是不是眼花了？还是穿越到一百年前啊！”
真的有种穿越到一百年前的感觉，连一直心不在焉的徐晓峰都被震撼了：“天！邓副主任还说到这边吃早饭，吃什么？我真的饿了！”
都饿了！虽然只有百十里地，可是在山里绕来绕去的，实际距离远超一百里。这边还没有实现村村通工程，没有像样的公路，很多路段堪称惊险绝伦。
特别是雪后的山路，行驶在路上除了司机自己心里有数，每一个乘客都提心吊胆的。害怕一不留神进沟里去，至于说路上颠簸还真的不算什么了，只是大家真的饿了。
俊峰雨捂着肚子，这家伙除了是GAY还是一个吃货，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怎么可能不饿。大家不到六点就出发了：“老大，要不泡点面吃？”
第2802章 真穷
后面那台车里面，装着满满的食物，那是邓某人的传统。每一次下来都会给孩子们带吃的，现在俊峰雨居然要和孩子抢食，邓华一瞪眼：“想什么呢？下去，到村民家里吃，最穷的家庭……”
咳咳！居俪轻咳两声：“最穷的还是算了吧？最穷的那家好像只有一个老人三个孩子，他们还需要村民接济呢。上次我下来曾经给他们送去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听村长打电话说，都被酗酒的老人给换酒了。”
“什么？”俊峰雨恼了，“不给孩子吃饭，光顾着自己喝酒，还是人吗？虎毒不食子呢，嗯是孙子不是儿子哈？”
说实话邓某人心情很不好，很难想像那一是个什么样的老人，其实这种事真的不罕见，有些人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像这种嗜酒如命的，在乡下并不罕见，家里但凡有一点值钱东西都被换酒了。有的甚至把最后一袋米都换酒喝，还有那种嗜赌如命的，还有懒出翔的还有越穷越生的。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可怜！邓华冷哼一声：“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贫困，让他们对活下去都失去了信心。如果真的是那种只知道酗酒的，饿死就算了，把孩子接到城里接受教育。”
您可是领导啊，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萧雨暗暗咂舌，不过邓某人一向是我行我素惯了，萧书记甚至怀疑，邓副主任看到那个酗酒的老人，会不会一脚踹个半死？
其实连萧雨都想踹那个老家伙一脚的，孩子衣不遮体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他却整天醉醺醺的。有扶贫物资全都喝掉，那种人活着真的是浪费资源！
能让萧雨这么想的，会是什么样的人？车子沿着山路滑下去，真的是滑下去的，雪后的山路很滑，远远的看见一队人从山谷间跑出来。
雪地上这一队人特别显眼，俊峰雨轻咦一声：“这里还有驻军？”
“没有啊！”居俪和萧雨都来过这边，居副镇长摇摇头道，“那是几个退伍兵和村里的年轻人，这里土地贫瘠产出太少，只有这段时间有年轻人，其它时间都跑出去打工。”
原来如此，车子进入村庄，鸡犬之声寥寥，有一个人驱赶二三十只山羊从村中走出来。还没到十一月份，雪刚刚落到地面已经开始融化，原本黑色的商务车上甩满了泥土。
那位放羊的汉子根本不知道避让车子，羊群就那么冲过来，车子安安静静等在一边，倒是那些羊不老实，居然用羊角在车上蹭痒。
车里一帮都笑了，坐等羊群过去，车子继续向前，停在几孔破旧的窑洞前。窑洞居然是编织袋充当门，掀开编织袋里面是破烂的木门。
门上没有玻璃是那种木板的，隔着一层装化肥的编织袋，再隔着一层塑料布，冷不丁打开门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
幸好还有塑料布充当的窗户，让窑洞里面残存一点光明，俊峰雨索性把房门敞开。刚进门是厨房，灶台是用水泥搭建的，戴着蓝色头巾的老妇人，笑眯眯看着萧雨。
一个惊喜的声音：“萧雨阿姨，您来啦！爷爷！奶奶！萧阿姨呃萧书记来啦！”
说实话窑洞有点小，这一帮八个人都进来，顿时把里面挤满了。站在老妇人身边的，是一个只有十三四的小女孩，身上的校服很干净。
此时邓华才看清，也许是久不打扫的关系，也许是没有抽油烟机。厨房墙壁上到处都是油渍和污迹，说实话在这样的环境中吃饭，真的需要一点勇气。
对于邓华来说无所谓，这家伙在枭龙部队生存训练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吃过？但是看看徐晓峰、图还，两个家伙就差捂鼻子了，其实房间内味道也没有那么不堪。
凭邓某人敏锐的六感，可以嗅出那是泡菜的味道，嗯还有衣服的霉味。也许还有鞋子的味道，没办法这种窑洞几乎没有通风的，主要是一扇门一扇窗，根本没有空气对流。
“萧书记、居副镇长，这么早？”
老太太的牙齿有点漏风，萧雨上前握住老太太脏兮兮的手：“是呀，这不是来您这儿吃早饭了吗？”
其实里外间只隔着一个墙台，墙台这边是灶台，里面就是一铺大炕。炕上的席子已经发黑，很多地方都是用布打了补丁的，估计这张席子都能进入历史博物馆了。
里面几个木箱子也都有点年头了，应该是三四十年前的物件，上面黑黢黢的污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油彩，还有地上的板凳，更是粗糙的原木打造。
地面跟院子里一样，是黄土踩实了，坑坑洼洼并不平坦。窑洞的墙壁已经有点斑驳，很多地方都用黄泥修补过，真怀疑这间窑洞的结实程度。
坐在炕上的老爷子憨憨笑道：“可别那么说，每一次吃点东西，给的比吃得多，她奶奶还不去买点……”
“什么也不用买！”居俪大大方方走到里间，径自坐在炕边，“哎呦，这一路坐车腿都麻了，大妈您这是烧土豆、老玉米面馍吧？加上点咸菜就好，饿惨了吃嘛嘛香！”
哈哈哈！一群人都笑，邓华站在灶台边上，看着老太太掀开锅盖。果然里面是玉米面饼子，下面是萝卜条汤，看上去只有一点点油星。
小女孩蹲下身，从灶台下面扒出来一堆土豆，用笤帚扫一扫装进一个茶盘。邓华接过来放到炕上的饭桌，桌子有点小，这么多人根本坐不下。
炕桌的边角破损的厉害，木板接缝处已经开裂，缝隙里面黑色的污垢真的很倒胃口。涂海差点没转过身吐出来，四九城第一败家子还是有一点洁癖的。
老太太淘弄出一盘子咸菜，颜色红白翠绿，小邓同志夹起一筷子尝尝。居然爽脆诱人绝对开胃消食，堪比在万盛县时候品尝的泡菜，最难得色泽鲜艳。
在昏暗的窑洞中，真的要算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这是什么材料做出来的？看出邓华的疑惑，居俪笑道：“这是腌制的什锦咸菜，大号叫做花花菜，是本地农民冬季最好的下饭菜。”
第2803章 三只羊便宜二十！
“漂亮吧？”萧雨抿嘴轻笑，“看里面品种丰富，选取苴莲、红萝卜、黄萝卜、绿萝卜、芹菜杆、香菜、鲜辣椒等食材，除去根须洗净加盐、花椒、生姜腌制，三周后捞出切丝装盘。”
岂止是漂亮，本来看到如此简陋窑洞，和黑黢黢厨房没有了食欲的徐晓峰，忽然觉得自己饿了。拿起一个玉米面馍馍咬一口，夹一点咸菜送入口中：“好吃！”
老爷子看着大家吃简陋的食物，手足无措喃喃道：“咋说的呢！咋说的呢！各位都是贵客呢，怎么好让大家吃这么难吃的食物？还是去杀一只鸡炖上，一会儿就好……”
“别！千万别！”涂海拿起一枚土豆，拍拍上面的灰掰开就吃，“这已经是最好的美味了，小时候听奶奶说，爷爷当年在祁连省战斗的时候，还没有咸菜呢，吃口盐巴都要冲破封锁线。”
灶坑烧出来的土豆，掰开后像是起沙一般，热气腾腾的还带着一点点的晶莹，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大概这也是小有洁癖的涂海，最能接受的一中食物了。
除了花花菜，还有咸韭菜、咸黄瓜和咸萝卜条，在他看来真的不够卫生。但是烧土豆不一样啊，火焰烧掉了外面所有的脏东西，掰开之后全都是原生态纯绿色无污染啊。
嘶哈！就是有点烫嘴，这要是配上家里的辣椒酱、配上六必居的酱菜，肯定是顶级美食了。四九城第一败家子还是很讲究品味的，最少美食需要营养之外，还需要一点点的老味道。
那才是真正捕捉人灵魂的食物啊！邓华笑了：“这是我吃过最有特色四菜一汤，不过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够享受到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这样的四菜一汤！”
几个人听了都很沉重，孩子吃山椒凤爪时候的痴迷，吃肉夹馍时候的幸福，还有吃不下去已经噎到了的样子，真的让大家心酸。
身边的孩子们吃到厌烦的食物，在小家伙看来却是顶级美味，小家伙被噎到了！孩子奶奶赶紧上前轻拍后背，老太太戴着的蓝色碎花布套袖，袖口处已经飞边了。
外罩下面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衣服虽然干净却很陈旧，鞋子上面居然有个补丁。这个时代还能看见带补丁的鞋子，其实衣服上也有补丁，只是昏暗的光线下不容易注意而已。
老爷子的衣裤仿佛是二十年前的款式，就像那种七八十年代对常见的蓝、灰、黑色一样，上身是蓝色下身是黑色，只是那黑色已经有点泛灰了。
特别是膝盖部位，褪色最为严重，孩子爷爷的那张脸上，刻画着深深的沟壑，就像公路两侧的沟壑一般。说实话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压抑，窑洞里烧柴的味道，大概是唯一让人感觉到亲切的地方。
“大爷，要上学了，娃儿好了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男人的呼唤声，小家伙匆忙扔下手中美食：“完了完了，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话是这么说，那双眼睛却恋恋不舍看向桌上的美食，萧雨拿起两袋山椒凤爪一个肉夹馍还有一罐饮料，全都塞进小家伙的书包：“都带着，中午吃！”
“中午吃？”
俊峰雨一愣，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要通勤么？居俪点点头：“这里没有学校，要上学需要去乡上，十几里路呢，每天有人送去晚上接回来。”
这么麻烦，在俊峰雨等人眼中的确很麻烦，其实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条件了。大山里的孩子之所以辍学，就是因为没有方便条件，小学生需要走十几里山路到学校，安全性就是个问题。
多少夭折的孩子，都是在上下学的路上啊！十几里山路大人走着都嫌累，更不要说十几岁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走在山路上，不只是辛苦二字可以解说的。
还有那种禽兽不如的两脚兽！每年山里都有刑事案件，其中伤害女学生的案件尤其多，留守儿童的安全问题已经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
身为政法委副书记的邓华，更是曾经在清远市处置过那个轮女干案件，自然知道山村的治安状况有多严峻，这还不包括那些不报案的。
很多时候乡下出事不报案，特别是那些会损害到女孩声誉的案件，在山里人看来那是家丑不可外扬，也正是这种心态才助长了犯罪的气焰。
老爷子叹口气：“隔壁村子没有人接送，几个留守儿童都已经辍学了，我们这边有人帮忙接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走出门，一台面包车里面装满了孩子，邓华一呆：“这个超载了吧？”
“咋说话呢？”一个送孩子的家长不乐意听了，“村子里就这一台面包车，这么多孩子去上学，还要让他们走十几里路吗？站着说话不腰疼！”
得，自己属于吃瓜群众那伙儿的，很显然以前每天都是这么干的。但是今天路上有积雪很滑的，这让超载的车子危险性大增，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这可不行啊，邓华一挥手：“俊峰雨跟着送一趟！”
窑洞的老爷子走出来，笑眯眯给孩子背上书包：“领导，不用啦，每天都这个样子，您送一回还能整天送啊？让他们这么去吧！”
面包车司机看见了萧雨，赶紧从车上下来打招呼：“萧书记，还没恭喜你荣升呢，居副镇长也来了，回头去我家，我给你们杀羊庆祝。”
杀羊庆祝？居俪笑了调侃道：“好哇，刚好这次来的干部多，一只羊不够呢，还要请五保户跟着一起吃，三只羊吧。”
真的假的？下来之前可没说要杀羊庆祝，徐晓峰和俊峰雨等人都看不懂了，按理说居副镇长不是那种占老百姓便宜的人啊，怎么会要杀羊呢？
“我家有！”另一个村民急了，急火火叫道，“不就是三只羊吗？多少钱一只？我家的比他便宜二十，三只便宜二十！”
至于么？三只羊居然还有撬行的，徐晓峰和吴越面面相觑，感情这些羊都是要钱的。看上去还比卖给羊贩子贵一点，否则也不会让村民抢着卖。
只是板砖邓贵多少钱啊？房益寿轻声道：“这里二十块钱可以做很多事，三只羊便宜二十已经不少了，足够一个月的食盐、调料和电费的，也许还够卖点别的什么。”
第2804章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居然是这样，二十块钱还不够邓某人一杯茶，不够涂海半包烟钱，不够徐晓峰在新区吃最简单的一顿饭，不够吴越跟媳妇半天煲电话粥的长途费。
可是同样是二十块钱，却被这里的村民当成一笔巨额财富，联想到刚刚老人和孩子的早餐，眼前令人震惊却又痛心疾首的贫困，已经证明移民扶贫迫在眉睫。
呼！感觉压抑的邓华长吁一口气，他看向萧雨：“移民扶贫可以按部就班，但是孩子们入城上学必须立刻启动，争取明天就能让孩子们入住，我马上跟老房联系。”
这么急？萧雨犹豫一下轻声道：“其实您不用急，不用瞪眼，想要说服这里的老人不容易。”
嘶！真的是自己忽略了这一点，这些留守老人跟孩子们相依为命，看似放羊一样照顾孩子，实际上那种隔代亲绝非年轻人能够理解的。
看看自家父母亲跟邓馨雨、小黄豆、廖致远那个亲热劲就知道，这里的老人和孩子不是没有亲情，只是缺少表达亲情的方式，或者说没有那么多的钱财。
那边以为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已经陈旧快要毛边的手帕，一层层打开之后是一堆小票，折叠整整齐齐的小票，老人拿出一张五毛钱的交给孩子，想了想又拿出五毛钱递过去。
这一幕看着让人心酸，五毛钱还要犹豫一下，不是说老人不爱孩子，而是这五毛钱对他而言真的太重要了，现在一袋盐也只要九毛钱啊。
一袋盐足够一家人吃一个月的了！吴越、徐晓峰和涂海，纷纷往面包车上送东西，他们想要让孩子们有一个值得回味的午餐。
窑洞外面有矮矮的土墙，估计要挡住山羊都做不到，就在墙外面聚拢一群老人，那些老人麻木甚至排斥的眼神，让俊峰雨等人很受伤。
“我们是来扶贫的，大爷、大妈，让孩子们跟我们进城上学吧，回头全村人都进城！”
都进城？一个叼着烟袋的老人晃晃脑袋：“骗谁呢？多少年了就说过上好日子，结果还不如解放前呢，解放前我爷爷还能出去要饭，现在连要饭都走不出去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偏偏每个人都知道那是实情，新区的领导干部为了粉饰太平，绝对不允许老百姓走出去要饭，那是往地方政府身上抹黑。
实际上在邓华看来，新区警局最大的政绩，就是约束了老百姓走出去。不只是新区领导不喜欢老百姓走出去，实际上省里面也有领导下了死命令。
某些人为了自己的面子，或者说为了自己的面子政绩，根本不管老百姓能不能吃饱饭。这也是邓某人看不上地方派干部的原因，身为本地走上领导岗位的干部，怎么可能不知道群众疾苦？
不在不知道而是装聋作哑！就像某位哲人说的那样，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那些地方派就是装睡的人，他们选择性无视老百姓的困境。
诸如西北左家那样的世家，本身就和老百姓脱离了接触，把自己弄的像是真正的西北王一样。还有什么马家、赵家诸如此类的，每一个世家在崛起之后，都选择性遗忘底层百姓的疾苦。
这一幕人办公室的年轻人很受伤，吴越走到老人们身边：“大爷大妈，先不说别的，让孩子们进城享受更好的教育，可以让他们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也难怪老人们不相信官方，还不是因为官方做的不够好？或者说根本就没做过！邓华相信，左宁、左文、左武没有下基层很久了，至于说滕弘飞之流，更是恨不得远离这些平民百姓。
连城区的老百姓都不愿意接触，那些官老爷怎么可能走出舒适的办公大楼，走到这穷乡僻壤品尝一口烧土豆？恐怕他们跟涂海一样，害怕这里的食物会药死人！
无论是王永仁还是王东林，应该更愿意在主题餐厅吃四十年前的饭菜，一边品尝纯绿色精心烹制的粗粮，一边享受纯正的柴鸡柴猪，一边感慨当年悲惨的人生。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乡下的老百姓依旧过着四十年前的生活，有的还不如四十年前呢。当年学费低，当年物价低，当年全国都这么穷，真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个矮壮的司机抱着膀看着吴越冷笑道：“进城享受更好的教育？就算政府免除学杂费，在城里生活成本多少？陪读每个月需要增加多少支出？想一出是一出，我看那些坐办公室的家伙都是脑残！”
“咋说话呢？”俊峰雨可不是那种听小话的，伸手指着司机的鼻子，“年纪轻轻的思想老旧，说了新区政府承担全部费用，包括搬迁费用和提供住房。看看这窑洞，是人住的地儿么？”
啪！司机一脚踢起来一块黄土，端端正正砸在俊峰雨额头上：“你怎么说话呢？不是人住的谁住！”
咦？这一脚不简单啊，邓华笑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山村，居然遇上一位高手。他欣赏那个司机，被打一土块的俊峰雨炸了：“我草！你特么……哎呦！”
第二枚土块足有拳头大小，狠狠砸中俊公子的胸口，疼不疼且不说，干干净净的衣服顿时变成土黄色：“给你一点教训，别出口成脏！”
哎耶！大家是来扶贫的不是来挨打的，涂海腾身而起，非常漂亮的越过矮墙，仅仅是这一手腾跃就很潇洒，这位还是有点功底的。
只是邓华注意到，那些吃瓜群众巴适得很，甚至在对四九城第一败家子品头论足。小邓同志暗叫要遭，果然转眼间涂海以更潇洒的姿势飞回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趴在地上！
房益寿更惨，直接被人家怼在矮墙上，连翻墙都做不到就被人家踹倒在地。俊峰雨不干了：“老大，你不能看着兄弟们挨打不出手啊，这不是有损您的形象么！”
车里的孩子们哈哈大笑：“富贵叔叔真棒！”
“富贵叔叔太厉害了，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有意思，这位富贵叔叔在村子里很有人望啊，孩子们都挺崇拜他的，萧雨很尴尬：“邓副主任，这位是退伍战士，本来在外面打工，最近回来伺候老人的。”
第2805章 老班长
“喂！怂了吧？还敢跟富贵哥动手，跟我打都不行，让你一只手的！”
本来小邓同志不想多事，但是窑洞顶上冒出来几个年轻人，一个个身穿迷彩服，应该就是先前看见跑步的那一帮，一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很欠扁的。
当年的古城一哥绝非那种缩头乌龟，尽管已经三十周岁了，骨子里的性格依旧没有变。能够让邓某人选择避其锋芒的，大概只有那个神秘的李家，那是他无法想象的存在。
眼前这一帮显然不是啊！那个司机冲邓某人冷冷一笑：“孩子们走了，今儿中午能吃顿好的了，以后多来几次多带点好吃的，也不枉……噗！”
正说着嘴里不知道飞进了什么，吐出来一看脸色大变，居然是一块玉米面馍馍。李富贵呆住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自然清楚这块玉米面馍馍远比土块更彰显实力。
那双随意的眼睛终于正视邓某人，只有他手中有一块玉米面馍馍，更恐怖的是，邓华距离他足有十米远，却把玉米面馍馍打入他的嘴里。
还是悄无声息的打进嘴里，却没有伤害到自己，高手！绝对是高手！如果李富贵不废话太多，邓华真的不想出手，可是这么多废话还羞辱挨打的哥仨，自己不出手以后队伍不好带呀。
看李富贵保持随时出击的姿态，邓华笑了，伸出食指一勾：“来呀！让我看看你有多强，能把制式散打练到这样的程度，你也算是一个天才。”
天才都被你打了，这谱装大了，李富贵一跨步越过矮墙，径直本邓华而来。窑洞老人要上前阻止，被萧雨拦住：“没事的，放心吧！”
办公室这一帮，对邓华有着超强的信心，仿佛不管遇上什么样的高手，他都能战而胜之，这个什么李富贵也不例外。
没有任何悬念，李富贵刚刚飞踹邓华，就被一招顺手牵羊轻轻松松送出去，实实惠惠摔在院子里，幸好院子里早就扫干净了，否则就要变成泥猴了。
嘶！周边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没想到李富贵也会遇上对手。在村民的心目中，富贵哥在十里八乡都没对手，一直是村里的第一人。
当年跟隔壁村子抢水，李富贵曾经一个人战胜七八个，让本村大获全胜取得优先权。更没想到这位干部还是高手，看上去比李富贵还要年轻一点呢。
其实李富贵比小邓同志年轻四岁呢，只不过长得有点着急，看上去比邓某人还要老几岁的样子。李富贵不是没见识的：“你也是退伍兵？”
爬起来的李富贵终于正视邓华，后者微微一笑：“我也觉的你的招数有点眼熟，说说你是什么部队服役的，没准……还来！”
砰！砰！连续两次被邓某人踹倒在地，第三次更是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趴在地上，摔成这样李富贵眼中依旧战役熊熊：“我不想伤人！”
我不想伤人？意思是说你没有用尽全力呗？还有什么绝招不用是咋滴？轮到俊峰雨得瑟了：“哎呦喂！吹大发了吧？就凭你也想伤到板砖邓？做啥梦呢？”
“你！”李富贵欲言又止，爬起来走向面包车，“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虽然连战连败，但是李富贵离开的背影却依旧是那么的高傲，那是一种气质。让小邓同志深深怀念的气质，他的战友都有这样的气质，可以败不可以认输！
很显然他留了一手，身后邓华突如其来问：“冰蝎教官还是那么欠揍么？”
呼！退伍兵被小邓同志连续打败三次都没发火，现在看向邓华的眼神中有火在燃烧，居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打败就急眼啊？”俊峰雨不放过踩人的机会，“就说你不是对手……咳咳！”
小邓同志一瞪眼，俊公子立马闭嘴，邓华微微一笑：“冰蝎教官被我揍过，难道没听说过？记得那时候冰蝎当成奇耻大辱，更是当成励志故事讲给后来人听，也许你去的晚……”
“您是！你是他！”退伍兵终于明白眼前是谁了，曾经打过冰蝎教官的只有猎豹！他眼中散发狂热的神采，猎豹是枭龙部队的传奇，李富贵曾经后悔自己参军太晚没遇上传奇兵王。
没想到会在家里遇上真人，一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邓华笑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先把孩子们送去上学，明天去城里吧，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送孩子？哪里顾得上，李富贵冲窑洞上面几个年轻人大吼：“李建下来，送孩子们上学去，我陪着老班长！蒋海明赶紧去杀羊，三只！算我账上！”
算你账上？邓华笑了：“老班子怎么可以吃新兵？还是我请客，请全村人都吃，杀三十只羊每只三千块，记住不允许从一家买，有羊户均摊！”
“得令！老班长请放心，绝对不敢徇私舞弊！哇呀呀！三千块呀！十万！”
上面的年轻人疯了似的冲出去，院外的老人们终于变了脸，这边每只羊只有四百块还是三年龄壮羊，这位居然出价三千块。
有羊的老人们不淡定了，还有一位清醒的：“都杀了以后咋过日子？”
还成，不是那种吃了上顿不管下顿的，在基层工作见识过太多没算计的。那些没算计的家伙，每年卖了粮食拿到钱，就开始大吃大喝模式，甚至不管来年的生产投资。
还有之前那个谁说的，把扶贫的米面油都换酒喝，把刚到手的卖粮款拿去赌博。最少面前这一帮不是那样的人，毕竟都是淳朴的庄稼汉，一个个都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
邓华笑了：“好办，本村是移民扶贫试点，愿意进城的全都搬走，那边不可能养羊的。不愿意进城的，可以接受别人家的羊，进城后会有相应的工作安排，不会让大家有后顾之忧的。”
真的假的啊？说实话这个条件太好了，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大概只有李富贵相信这话，因为他相信老班长不会骗自己。
重新进入窑洞，李富贵恭恭敬敬给邓华倒上水，尽管只是白开水：“老班长怎么会在这里？记得我刚到队伍上不久，那几位曾经出去执行任务，说您在淮阳省任职的呀。”
第2806章 鱼水情！
这是那一次抓捕包局长，当时被列为部督大案要案，才会派枭龙部队现役军人抓捕的。邓华笑道：“我也是刚刚调到新区任职的，这个村子退伍兵很多么？”
李富贵有点尴尬：“您别笑话，这里耕地少没有什么产出，刚毕业的学生去打工家里不放心。这里曾经出现过一位团长，所以村民习惯把孩子送去当兵，回来之后才允许走出去打工，说是害怕毕业出去走下道。”
还有这样的老人？邓华看向萧雨，萧书记点点头：“这里是新区双拥模范村，也是最好的兵员地，就是太穷了对不起那些军人和退伍战士。”
原来是这样啊，李富贵笑笑继续道：“这里曾经是猎户之乡，所以年轻人都会两招，就连老头老太太都有功夫在身的。我也是有了少年时代的基础，才会选入老部队的，您喝水！”
还喝水？俊峰雨嘟囔一句：“灌大肚呢？”
嘿嘿！李富贵有点尴尬，邓华瞪一眼俊公子：“别理他，回头村子搬迁进城，你和你的朋友们去当保安吧，新思路集团需要足够的安保。”
新丝路集团？萧雨点点头：“是秦川新区投资最大的外商，那里的福利待遇不错薪水不低，过去之后一定能有一个很好的生活。”
“谢谢萧书记，谢谢老班长！”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遇上传说中的猎豹，还能带领全村人走出大山，李富贵恍若做梦一般，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从此变得不同。
小邓同志看着窑洞斑驳的墙壁：“邝振也算好人，最主要新思路集团为民谋福祉，你跟着他好好干脱贫不难。最主要是不能让老百姓这么穷下去，我们要带领他们走出大山，走出一条离土不离乡的富裕路！”
下午三点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摆开了村史上最丰盛的一顿酒席，孩子们都被提前接回来，三十只羊啊，足够全村人享用的美食。
这还不算，徐晓峰等人还从村民手中买的小鸡，把村里和乡里小卖店的啤酒全都买断，饮料全都买断，还有村民家里的各色小菜。
今天的山村比过年还热闹，其实这些钱对邓某人而言算不得什么，但是看着老人孩子们一张张笑脸，一种满足感油然升起。
第一次吃这种全村的流水席，老支书端着酒杯走过来：“邓副主任非常感谢，您放心，村委班子一定会圆满完成移民扶贫动员，一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移民扶贫搬迁。”
“您太客气！”邓华笑道，“贫穷不是宿命，我们的干部也不相信宿命，我们就是要打破所谓的宿命，让大家走出大山，过上真正的小康生活。”
小康生活么？多少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过上小康生活，没想到现在梦想这么近：“谢谢！话在酒里，我敬您一杯！”
怎么敢让老人敬自己？邓华赶紧轻轻拖住老人的手：“还是我敬您！这里贫困落后是我们领导的责任，带领大家走出去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先干为敬！”
从来没见过这么和谐的场面，萧雨居然有点激动，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毕竟邓某人是副厅级干部，此前连魏墩镇那帮科级、副科级小干部，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再看看邓华同志，穿着据说几万块定制版服装，戴着几十万块的手表，拿着二十万块的手机，穿着几万块的鞋子，却根本不介意跟农民打成一片。
那件堪称奢侈品衣服上，早就被孩子们抓的油渍麻花，鞋子上也沾染了油渍，小邓同志却根本不在意，这一幕就像是在大城市打工的白领衣锦还乡！
根本不像是新区领导调研啊，此前陪着魏墩镇领导来过一次，那位像是逃也似地跑掉了，好像害怕这里的家狗追他，当时那场面很是滑稽却又让人生气。
“这家伙就是会收买人心！”
俊峰雨凑到萧雨身边，在圈子里也只有萧雨不排斥他，萧书记一瞪眼：“说话注意点场合，被人听见多不好？你也是干部了，怎么可以乱说话？欠打呀？”
嘿嘿！俊公子才不在乎女人的威胁呢：“我也就跟你说说，谁让你是我的闺蜜呢？”
其实最让萧雨震惊的，是邓副主任的酒量，几乎跟每一位老人碰杯。没见他吃多少菜，只见他喝酒了，好像在新区干部会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喝酒。
难怪老百姓看他就像是看自己的亲人，双方之间一点隔阂也没有，要知道这是邓副主任第一次下乡，有时候甚至听不懂方言呢，不过丝毫不妨碍他跟老百姓交流。
萧雨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鱼水情了，看邓副主任和老百姓的关系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鱼水情，老百姓是水干部是鱼，没有水鱼怎么活？
同样没有鱼的水，恐怕会是死水一潭吧？连徐晓峰等人都受到感染，除了充当司机的房益寿，其他人都跟老百姓拼酒，场面居然有点失控啊！
这是一次完美的会餐！当大家离开的时候，村民们像是送亲人一样送到村口，直到车子驶离很远，还能看见老人孩子们在挥手示意。
连续一周早出晚归的调研，几乎走遍新区下属最穷的乡村，很多村比李富贵那个村子更穷，那里的老百姓也过的更艰苦。
调研报告第一时间传真给廖晶，随即出现在内参上，这些已经不是邓华需要考虑的事情，廖晶姐交待的事情他已经完美完成。
其实邓某人更好奇一件事，独孤正英的事情进展如何了，一大早他就出现在张涵书记办公室：“那件事怎么样了？滕弘飞还能蹦达多久？”
这家伙还真是迫不及待呀，实际上很多人都等着滕弘飞落马的时刻到来，毕竟空降兵到这里已经两个月，却始终无法解决跑马圈地案，上面已经多次电话催促了。
大家都把滕弘飞当成突破口，只是某些必要的程序还是要走，毕竟老滕也是堂堂的副厅级干部呢，更是政法委书记，对他的处理必然要慎重。
张涵冷哼一声：“急什么？我还真怕这边消息泄露，那边滕弘飞就已经远走高飞了。”
远走高飞么？邓华微微一哂：“这个请放心，国安、纪委和警厅全天候盯着呢，他插翅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