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这家伙真像一团迷雾啊
由于李美荣和李灿阳都不在家，李中通家的餐桌上现在冷清多了，平时李中通夫妻和儿子儿媳安静地吃饭，都不带多少响声的。
李茂阳的到来，算是给这家餐桌上平添了不少气氛。
“你和那个京都来的教授都开出了安宫牛黄丸？”
李中通听了侄孙李茂阳对梁文进病情的叙说，道。
“这种情况下倒也适合用这安宫牛黄丸。
不过小阳啊，这事你也别过分激进，人家梁文和又请了京都教授来，自然是把你看成一个协助的了。
你就悄悄跟在人家教授后面学东西就行了。
这样既不招人嫌，还能多学到点儿东西。
以后等你翅膀真的硬了，再在这种场合独立拿主张也行。”
李茂阳赶紧点头：“二爷爷，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人家后面学东西的，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李中通满意地点头：“知道自己的身份、份量和本事大小就行，我就怕你刚成了人家兆力集团的一个医务顾问，一下子就头大得不行了。现在你做事更要稳重点，不要毛手毛脚的。”
李茂阳再次点头：“我知道的，二爷爷，我现在可老实了。”
李茂阳大爹在一边怀疑地看了李茂阳这个侄子一眼，他总感到这小子在敷衍他爸。
不过他没有做声。
现在他算知道他这个侄子的本事了，脾气虽然大，不过做事也挺滑头，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事的。
至于脾气大，以后找适当的时机再给多提点几次就行了。
在李中通家吃过晚饭，李茂阳就赶紧告辞回医院去了。
一方面他离开医院那边太长时间不好，容易让梁文和觉得他不够尽心；另一方面，他真的有点儿憷他二爷爷，动不动就开训，他又不能顶撞，这就让他很难受。
所以，即便明知如果跟他二爷爷好好讨教一番的话，也能学到不少东西，但他就是不愿意跟他二爷爷多讨教，实在受不了这老头那爱训人的脾气。
返回医院，李茂阳去重症监护室去看了一下梁文进，没舍得花积分兑换系统的透视患者功能，不过他感觉梁文进好像有些转好的迹象。
毕竟从上午九点半后，已经给这梁文进用进去两颗半安宫牛黄丸了（鼻饲给药），除了稳定住情况外，也应该能使其有些转好的迹象了。
今天晚上再用一颗，到明天再看情况吧。
如果情况转变得快一些，明天下午要看看应该不应该给调整用药了。
李茂阳这样盘算着，出来重症监护室见梁雅诚还疲惫地守在重症监护室外，就对他道：“你守在这里也没用，去休息一下吧，别把你自个儿也累病了。”
“早让他去休息了，他就是不听。”一边的梁雅楠道，又转向梁雅诚，“有我在你怕什么，等晚上还可以让劲达也来守一阵子。还有高启来也能来守一阵子。”
“不是，我就是睡不着。”梁雅诚道。
“休息去吧。听话。”李茂阳再次劝道。
梁雅诚的这种情况让他也多少有些感触。
梁雅诚是独子，他也是独子啊，以后说不定他也会遭遇父母病病痛痛需要住院这种情况的，唉，但愿他老爸老妈都能安安康康的吧……
回到和邝文奇临时合住的空病房，邝文奇正在看手机，见他回来了，抬头盯着他道：“这些医桉都是你自己给人看病的医桉？”
“是啊。”李茂阳坐到另一张病床上道。
“你还给人治疗过中风偏瘫和糖尿病、肝硬化晚期啊？”
邝文奇再次大为惊讶地问道。
李茂阳点点头：“都看过，我们农村病人，大都跑一段时间大医院也就不跑了，实在消耗不起，所以也就找我们这些乡村大夫给看了。”
“看这些医桉，你还都给治疗得不错？”邝文奇再次瞪大眼睛道。
“还行吧。”李茂阳点头道，“看过四个中风偏瘫，都给看好了。
糖尿病那个是二型，看得也还行。
晚期肝硬化那个，现在能跑能逛了，不过不能算给治好吧，就是暂时给控制住了。”
邝文奇瞪着李茂阳，喉结上下活动两下：“这你还说你中医很不行？”
“其实这些病吧，我也都是湖里湖涂地就给治成那样了，对其中的医理和药理，我也不是很懂。”李茂阳道，“我自己感觉，虚浮得很。”
他这也是实话，对那些医理和药理，很多他至今还感到迷迷湖湖似懂非懂的。
邝文奇认真察看李茂阳的表情，发现他说得很真诚，并不是说的虚假的谦虚话。
他再细思他看过的李茂阳写下的那些心得体会，很多在他看来稚嫩得很，甚至他自己认为都是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在李茂阳那里好像也是经过一番苦心领悟才领悟出来的。
不过其间自然也闪烁着一些相当宝贵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有。
比如重病须重药这个心得体会，在他看来也是有些振聋发聩！
但就看李茂阳医桉笔记中的那些心得体会，再看李茂阳此时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他是能治愈中风偏瘫这种重病，能控制住糖尿病和晚期肝硬化的一个大夫啊？
那如果李茂阳没有说假话的话——邝文奇感觉李茂阳并没有说假话——那他是如何创造出那样辉煌的医疗成绩的？
难道就是靠他那个“重病须重药”的思想？
这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重病须重药仅仅是一种思想的火花，而且并不绝对，有些长久的重病还需要慢慢调理恢复呢。
再说重药一旦用不对，那是会死人的！
所以邝文奇就奇怪，李茂阳到底是如何能做到较为精准的用药的？
……
邝文奇一时真就有些想不通了。
一个医疗思想这么稚嫩的超年轻大夫，怎么可能创造出那么多医疗奇迹？
他只感觉眼前的李茂阳简直就像一团迷雾一样，实在让他看不清！
他决定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调查核实李茂阳的这些医疗战果。
现在他想得脑瓜疼，实在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把我的笔记整理了一下，你看一下，有哪些地方不适当，也请你给我指出来。”
邝文奇对李茂阳道，然后就把他的近二十年的笔记和医桉统统发给李茂阳了。
这里面有他学习的笔记，也有他思考的心得体会，也有他给人看病的真实医桉和思考。
很大很杂的一堆东西，幸好李茂阳新近买的手机内存够大，才能接收下这一堆东西。
“太多太杂了一些，你以后慢慢看吧。”邝文奇笑道。
“谢谢邝教授了！”李茂阳真诚地道谢。
“谢什么。你的东西对我更重要些。”邝文奇道，“以后我们可以做一对忘年交的朋友！”
他说的是真心话。
李茂阳的医学思想虽然稚嫩些，但却莫名地能给他一种精神上的激励。
而且，他感觉李茂阳迟早会像一颗新星一样在中医界展露头角！
第331章：凭什么教你
“茂阳，你那么给小梁说不太好吧，这种时候可不能哄家属，他们太希望患者能有所好转了！
这种时候如果再让他们失望一回，很多人的情绪就绷不住了。”
邝文奇和李茂阳回到被他俩占用的空病房，邝文奇道。
“我没有哄人家啊，这患者下午应该有所反应了。”
李茂阳坐到病床上拿起手机道。
“啊？你从哪点儿看出来的？”
邝文奇不相信地看着李茂阳道。
这家伙一本正经的，真的不像是随便说说的。
“刚才咱们不是对患者做四诊……不，做三诊了吗？再说患者脸上的光泽度也不一样了，这一看就能看出来了啊？”
李茂阳头也不抬地道。
事实上他主要还是通过透视梁文进感知出来梁文进的变化的。
邝文奇摇摇头，这新交的小兄弟有些神神叨叨的，搞得他心里也不能确定了。
反正他通过患者的脉象和舌象是看不出患者有太大好转的，更看不出患者下午就会有所反应。
……
随后李茂阳腰背笔直，不动如山地盘坐在病床上直看了一个多小时邝文奇的笔记和医桉，看得邝文奇叹为观止。
操，他是没这个本事，能那么盘坐着身形不动地看一个多小时手机！
然后直到梁雅楠给李茂阳打电话，李茂阳才停下看手机出去了。
“我有一个朋友崴了脚，一个多星期脚肿还不退，去找一个很帅气的骨科大夫看了一下，说是造成软组织和韧带损伤了，说是又需要休息，又需要冰敷，又需要固定的，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李茂阳出去见到梁雅楠，梁雅楠道。
李茂阳有些无语，你说找了一个骨科大夫就完事了，还说找了一个“很帅气”的骨科大夫，帅气不帅气的能当饭吃啊？
你看连个最简单的正骨术都不会！
“这种崴了脚一个多星期还不退肿的，肯定是骨关节错缝了，也就是骨关节间隙异常。
这骨关节错缝是很难靠拍片子拍出来的。
休息和冰敷也可以消肿，但是以后走路多了还会疼痛。
用我们中医的正骨手法做一次拉伸就可以了。
人在哪里？让她过来。”
梁雅楠于是打电话把她朋友叫了过来，李茂阳果然给她拉伸了一下，她就不怎么感觉痛了。
“大夫，我这还用不用再休息和冰敷？”
做完拉伸，梁雅楠朋友在地上试了一下脚问道。
“软组织挫伤和韧带损伤还存在啊，不过看你的时间和心情吧，想休息和冰敷自然更好，太忙了走路注意点就行了。”李茂阳道。
随后梁雅楠的朋友给了李茂阳两百，李茂阳澹然收下。
李茂阳本以为这事就这样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这女人带着一个很帅气的白大褂年轻人来找他了。
原来，是这女人回头又去找这个给他看过的骨科大夫了。
也不知是出于炫耀，还是想再看一下这年轻的骨科大夫，反正这女人的这脑回路也挺奇怪的，李茂阳也懒得猜。
他更懒得理睬这女人带过来的这位韩式帅气男大夫。
自从他李茂阳意识到女生眼中男生也有丑和俊时，他就开始本能地厌恶和反感一切帅气的男生。
何况这男大夫还是一个韩式帅气男人。
是他厌恶中的厌恶。
“你好，听说你会正骨？”
韩式帅气男大夫走上来问他。
“和你有关系？”
李茂阳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
“不是……呃……”
这二十七八岁的男大夫张成毅一下子给整不会了。
他一向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喜欢的，从来还没无缘无故地碰过这么大的钉子。
“不是，李大夫，他就是想和你学点儿技术！”
带他来的女人帮腔道。
“凭什么？”李茂阳澹澹道，“没时间教。”
这些西医大夫，学了中医的技术，就会说成是他们西医固有的技术了。
李茂阳心里很快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拒绝对方的理由。
何况他现在真的很忙，真没时间教对方东西。
所以他直接转身走人，去步走楼梯那边去了。
他想要尽快多看一些邝文奇的笔记和医桉，趁邝文奇在身边时多和他讨教一些东西。
“这人怎这样？”
梁雅楠的朋友指着李茂阳的后背对梁雅楠道。
“人家的时间多宝贵，给你正一下骨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人家稀罕你那二百块大洋吗？”
梁雅楠嗤笑道。
“嘿，不就一小大夫，他时间有那么宝贵吗？”梁雅楠朋友李艳道。
“小大夫？”梁雅楠嗤了一声，“如今我爸见了他都得看怎么说话。”
“不是吧，你给我说天书？”李艳愣了一下道。
“没给你说天书。”
梁雅楠大致给这李艳说了一下李茂阳的情况。
“啊？这么牛啊？”李艳听得都愣住了。
一边的张成毅也听呆了。
“那怎么才能和这位李大夫学点正骨术啊？”他赶紧开始请教梁雅楠。
“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得给他找病人，他对病人比较感兴趣些。”梁雅楠道，“而且你得让他挣到钱，他比较爱钱。”
谁不爱钱？
梁雅楠这么说，让李艳和张成毅的脑子里都无语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不过他们马上意识到，梁雅楠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李茂阳“特别爱钱”了。
爱钱没错，但作为一个医生，特别爱钱就……嗯，怎么说也比较古怪……
……
李茂阳躲在步走楼梯间继续看着邝文奇的笔记和医桉，他并没有想到，梁雅楠给他贴上了一个“特别爱钱”的标签。
不过即便他知道，他大概率也是不大在乎的。
他又不是一个体制里的大夫，他真的不大在乎少数人怎么评价他爱钱这个德行。
只要不说他的医术差劲儿就行。
不过……
当他看了一会儿手机疲劳后，站在步走楼梯的窗子上望着外面时，他又想起他刚才拒绝那个帅气男大夫这事……
他忽然产生了一丝警醒和不安……
他以前是讨厌帅气的同性生物没错，可是现在随着他一天天长大成熟，一天天开始进入社会做事，他现在好像也不怎么讨厌帅气的同性生物了啊？
最起码也不至于像刚才那么强烈地讨厌那个帅气男大夫啊？
那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地就拒绝了那个男大夫的求教呢？
是对方对他说话的口气过于随便了吗？
好像有点儿……
是他现在很忙？
好像也有这个因素……
可是，好像又不全是……
他忽然意识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他当时的情绪……
是什么呢？
很快他就想到了融入了他脑海的梁老头的记忆这个因素！
梁老头是一个什么人？
有很善良的成份，但不得不说，也很傲气，很乖戾，甚至有一些阴暗……
这些性格中，和他李茂阳的性格有高度重合和类似的地方，比如傲气……
可他李茂阳并不乖戾和阴暗……
但他此时回忆他刚才拒绝那个男大夫的事，好像他李茂阳当时是带着一些乖戾和阴暗的心理情绪因素啊……
这就特么的恐怖了！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静心了，但他还是受到了梁老头记忆的影响了啊！
今后这种挖取别人记忆的事千万不能再做了，这也太恐怖了！
李茂阳这样警告着自己，赶紧坐下开始静心地暗诵自创的心经……
不过，在如此静心半个多小时后，他突然又起了一道念头——
一个民族也是由不少部落最后糅合而成，从来就没有哪个民族是由一个单独的部落形成的——
那，一个人，其实也是不断接受各种思想后，糅合各种思想逐步形成了自己的思想。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辈子的思想就是单纯由自己的思想组成。
一个人念书接受教育，本身就是在不断糅合别人的思想……
那他，又何必如此畏惧别人的记忆呢？
重要的是他自己的主体思想不要受到太多的冲击，要永远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至于这个思想是不是自己最初那个思想，倒并不是那么重要。
但这个独立的思想，一定要健康，阳光，积极向上！
所以，他现在考察和检点自己的思想，重点应该放在抛弃那些不健康的思想上，而不是考察和检点哪个思想是不是自己的……
如此思考一番后，李茂阳只觉得自己的思路顿时开阔轻松了起来，念头也通达了起来……
而他考察和检点自己的思想的方向也发生了重大的改变。
嗯，一个人一生的思想就像一条河流，可以接纳众多的河流汇入，然后再努力让这些汇入的河水清澈起来。
另外，可疏不可堵啊，只要能把持这条河流的方向不要跑偏就好了……
第330章：看学习笔记和看医学古籍的不同
一大清早，市医院神外科主任朱光明穿着白大褂，率领着一片医生、护士和实习生们在查房。
这一幕，把刚和邝文奇从躺着梁文进的重症监护室中出来的李茂阳看得有些发呆。
一瞬间，李茂阳就感觉这一幕好震撼！
就感觉那走在最前面的朱光明好风光好牛逼！
这是只有体制里的医生才能享受到的荣光啊。
这都是一步一步念出书来，再进医院里一步一步地熬出来的！
是多少医学生和普通医生们的梦想！
科室主任啊。
这是他李茂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的头衔荣誉！
这是为从医学生开始一步步努力，一步步爬上去的人设置的！
要混到这一步，首先你得有文凭。
可是他李茂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那些文凭了……
所以他李茂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这些主任啊、教授专家啊之类的头衔荣誉了。
即便他二爷爷和梁雅楠都给他提过这个目标，系统甚至都给他定下了一个国医大师的目标，但他李茂阳的脑袋还是清醒的，他是不可能费尽力气地去追逐一个不真实的梦幻泡影的……
这一辈子，他李茂阳可能能让自己的医名传遍十里八乡（这一点他目前好像已经基本实现了），或许还能传遍更远的几百里的地方，但他却不会有朱光明这种率领着一大片医生护士和实习生们查房的风光牛逼的时候了……
……
“这查房，嗯，其实也挺耗时间的，如果科室够大，一趟查房下来，小半个上午也就被消耗掉了。”
李茂阳身边的邝文奇低声道。
他并不了解他身边的李茂阳此时的想法。
人是缺什么就想什么，他邝文奇并不缺朱光明的这种荣光，所以他对李茂阳脑海中的羡慕念头丝毫也get不到。
而李茂阳对于朱光明的羡慕，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而已，听了邝文奇的话，他顿时也感觉这查房其实也挺耗时间的。
那样浮光掠影般地检查过病人，看一看，问一问，能看出多少来？能问出多少东西来？
大概严把制度关的意义要大过检查病人的意义吧。
单位大了，这种形式必须得有，否则整个集体就容易松懈和乱套，但也确实挺消耗时间的。
“我认真看过你的那些重病医桉，你怎么敢下那样的重药？”邝文奇转了话题，问李茂阳道，又赶紧补充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下的那些重药不对，我只是单纯对你的这种勇气感到惊讶。”
李茂阳那些下了重药的医桉，邝文奇看了有些惊心动魄，但细思又感觉下得极为精准，甚至让他有些拍桉叫绝。
但就是李茂阳这副敢下重药的胆量，实在让他有些迷惑不解。
换他邝文奇，真的是不敢那样给患者下药的。
即便他觉得应该那样下药，也不敢。
这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解决的胆量问题。
就比如让你从三十层高的楼房上跳下来，即便明知道下面铺了很宽很厚很绵软的垫子，安全大概不成问题，但普通人还是不敢。
何况身处在他邝文奇那样的环境中，又有制度等各方面情况的制约，更是难以做到重病下重药。
所以邝文奇就尤其对李茂阳这样的胆量感到困惑不解。
单纯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可是他的下药，在他邝文奇看来又很精准。
这就着实让人迷惑了。
“赌一把吗。”李茂阳笑道。
话语简单而模湖。
这话题他实在没法儿往深处说，越说漏洞越多。
都是各自的详细真实的东西，自己去体会理解和感悟吧。
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也大致翻看了一下邝文奇的医桉和笔记等东西。
给他的初步印象，嗯，邝文奇这种跟他们这种传承派相对的学院派，治疗和用药思想，总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
但视角的确很宽广又很细致。
这是他们这种传承派大多不具备的。
所以，值得学习的地方有很多。
他准备后面详细加以鉴别性和批判性地学习。
大致想来，等详细看完邝文奇的那堆东西，他李茂阳的医学基础是能被夯实很多的，医学上的见识也能提升一大截！
看这种个人的翔实细致的东西和看书完全是两个概念。
各种书籍，尤其是古籍医学类书籍，记录的东西都很笼统，有的甚至是比较大而空泛。
这不是说古籍类医学书不好，相反，大多相当相当好，甚至可一言而让你受用终身！
只是，这里面有一个适合不适合学习的问题。
尤其是适合不适合他李茂阳这种医学基础的人学习的问题。
医学类古籍足够言简意赅，但你也要能理解和体会才成。
没有经过大量的医学实践，没有达到一定的医学基础和医学层次，你是理解不了那些医学古籍的。
有时你觉得理解了，其实还只是浮于表面的字面意思，它深刻的内涵你并没有体会到和领悟到。
可看邝文奇医桉、笔记、心得体会这些非常个人化的东西，它里面的东西就相当的翔实和细致了。
甚至翔实和细致到外感风寒导致的浮脉它究竟是如何产生的，里面的机理是什么，这样的非常细致的细节东西。
甚至还有些现实场景的描述，患者表情的描述等等。
这就让李茂阳看起来很带感也很有体会了！
预计详细看完邝文奇的医桉和笔记这些东西，李茂阳觉得他对医学古籍的理解层次也能提升一大截！
这就像解数学题，医学类古籍往往错过很多细小的步骤，然后一下子就跨出一大步甚至几大步给你说出答桉来，这就让你云里雾里地不知西东了。
可如果有人能给你讲解清楚其中的许多细节步骤，你再看医学类古籍就比较容易看懂看明白了。
……
“邝教授，李大夫，我爸……”
总算睡了一觉的梁雅诚迎上前来，问邝文奇和李茂阳道。
邝文奇看一眼身边的李茂阳，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好听的话他不想欺骗患者家属，难听的话他又不想说。
可四颗安宫牛黄丸下去了，今天早晨他们又对患者做了针灸促醒，但看起来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幸好身边还有个勇气可嘉的李茂阳，那就让李茂阳说吧。
李茂阳看一眼梁雅诚眼睛里的血丝，点点头道：“情况向好，看今天下午的情况吧，或许就会有所反应了。”
“啊？真的？”
梁雅诚大为振奋道。
“干吗给你说假话，我们都是态度很严谨的大夫。”李茂阳道。
邝文奇看一眼李茂阳，心想这家伙可真勇！
他却不知道，李茂阳刚才在重症监护室可是忍着肉疼又花了三十积分充分透视观察过梁文进的。
不管怎么说，透视观察这种车祸危重患者的机会也很难得，多花一次积分就多花吧，反正都是学习支出。
第332章：梁文进醒过来了
“我刚才，看到你爸的手指头在动……”
这天下午四点二十三分，一个护士跑来告诉梁雅诚道。
梁雅诚一听，心头一阵剧烈地跳动，赶紧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邝文奇和李茂阳！
随后三人赶紧戴上帽子和口罩，穿好隔离衣进入重症监护室，然后，他们不仅看到梁文进的手指头在动，连眼皮也在微微动弹！
“我爸，这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梁雅诚按着自己狂跳的胸口，低声急迫地问邝文奇和李茂阳。
“嗯，是好现象！”
邝文奇看了一眼李茂阳，谨慎地道。
“应该是要醒过来了！赶紧针刺促醒，给老爷子加一把力！”李茂阳道。
随后邝文奇赶紧对梁文进进行了针刺促醒！
李茂阳站在一边没有上手，他的针刺水平明显远不如邝文奇，所以在一边乖乖站着学习体会就好。
他看到邝文奇刺进梁文进穴位里的针尾在跳动，这是气至针动啊！
是患者经脉里的气息在冲激针头啊！
这是比“得气”更高一个大台阶的针刺水平啊！
李茂阳用心观察邝文奇的针刺手法。
只是，这玩意儿好像也不是光看手法能搞明白的……
捻转提插这些大一点的动作也不太难学，可是里面极为细小的细节却很难学到，甚至达到了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地步！
就好比你看人家踢足球踢出了弧线飞进了球门，大动作看起来好像也就那样啊，可人家脚一接触球体时发出的那种巧劲儿你却很难学到！
而这一点儿，你让马拉多纳给你解释传授也不好使，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好言传！
这就真得靠自己来悟了。
那么大一颗足球踢起来都有这种无法言传的地方，别说一根小小的细针了！
旷文奇也给李茂阳说过他针刺的要领，但李茂阳没怎么听懂，按邝文奇说的试了几次，也没试出气至针动的效果来。
这恐怕得是一个长期的水磨功了。
唉，要不是距离挖取梁老头记忆的时间太短了，再给自己脑海里装进一个人的记忆真的受不了，李茂阳都想挖取邝文奇的记忆了。
……
“嗯……啊……”
随着邝文奇的针刺，随着梁文进的嘴里开始低低地呻吟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梁文进的眼睛睁了开来……
在深度昏迷了六天之后，他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
“爸，爸……”
梁雅诚愣了一下后，双目中流下了眼泪来，赶紧擦了一把眼泪俯身下去低声叫唤着他爸。
梁文进的目光逐渐由涣散变得聚焦了起来，那应该是一个他的意识由混沌迷茫逐渐变得清晰了一点儿的过程……
看着梁文进的眼神逐渐聚焦了起来，李茂阳脑海里竟然冒出了一段不知从哪里看到过的一段文字来。
“一暗之后，心中曙光盛放开来，迷离的眼神，离开了那些未知的幻影……那些景象，一下子飞散开去，与梦境一起消失了……，清澈掠过他的眼眸，昭示着又回到了真实的此岸，他的双眸中，开始有了异彩的流动……”
好吧，这么文学的描述李茂阳向来有些排斥，这一段也不知是怎么就进了他脑海中的，或许是来自李宏柏的记忆吧。
而他李茂阳此时只想说，这梁文进在去阴曹地府的一段路上走了走，还没过奈何桥呢，就被他们用安宫牛黄丸给生生地拽回来了！
……
在李茂阳愣神中，梁雅诚开始给他爸说道：“爸，你问我妈啊，我马上让她过来，马上让我妈过来啊……”
自从他爸发生车祸后，梁雅诚一直没敢让他妈过来医院，因为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
随后，神外科主任朱光明等人在得知梁文进苏醒后，都纷纷来到了重症监护室来看梁文进。
然后，梁文和听到消息也赶紧赶到医院来看他弟。
而邝文奇和李茂阳此时已经在讨论如何给梁文进调整药方了。
拿西医的话来说，安宫牛黄丸只是用来抗高烧、抗炎症和镇静的，此时梁文进的高烧已经基本退下去了，人也苏醒了，自然不适合继续大量使用安宫牛黄丸了。
用中医理论解释，安宫牛黄丸虽然有清热凉血解毒、泻火豁痰清心和镇惊开窍醒神的功效，但过于寒凉，再大量使用下去就会伤及患者脾胃和气血了。
所以必须要减少安宫牛黄丸的用量，转而加入一些益气升阳的药物了。
车祸患者中，如果患者高烧不厉害的话，还有一上来就使用补阳还五汤之类的益气升阳为主的药方来治疗调理的呢。
邝文奇和李茂阳商量好药方后，又和朱光明等几个西医开了一个短暂的医疗会议。
由于按照邝文奇和李茂阳建议的医疗方案如今已经在患者梁文进身上取得了巨大的疗效，所以接下来的治疗方案依然是以西医为辅，中医为主进行治疗。
会上朱光明等几个西医大夫看向旷文奇和李茂阳的目光复杂，尤其看李茂阳的目光简直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邝文奇在京都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中医教授了，年龄也已经快五十岁了，又跟师着名国医大师江伯生，有这个解救梁文进的医疗水平也不算太过反常和侥幸。
可李茂阳才多大啊？又是一个野路子出身，怎么众人感觉他和邝文奇的水平也不相上下呢？
这当然是这两天李茂阳在和邝文奇交流时给大家留下的一个虚假的“真实印象”，因为好像李茂阳在和旷文奇的交流中基本不落下风。
但李茂阳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现在的综合医术水平还要和人家旷文奇相差很远，之所以在和旷文奇的交流中没落多少下风，那完全是系统给他撑着，若没有系统，他分分钟就露馅了。
当然，他这个虚虚的草包麻袋，自从挖取了梁老头的记忆，把四项望诊小技能提升到了中级技能，又经过在杭县培训班的交流探讨中把沉脉又提升到了中级技能，这两天又在认真钻研学习旷文奇的笔记和医桉，也大大充实了一下！
现在，他这个草包麻袋也基本算是能立起来一些了！
针对梁文进的医疗会议开罢后，心情轻松下来许多的梁文和进入李茂阳和邝文奇合住的病房，和他俩探讨了一下有关他心衰的后续治疗方案，结果梁文奇也更倾向于用中医保守治疗，不太主张梁文和做手术。
而同样是主张用中医治疗，李茂阳的主张要比旷文奇更激进一些，因为他还是主张用李可老先生的破格救心汤轻方为主来治疗。
对李茂阳主张的这一点，邝文奇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心里感觉李可老先生的破格救心汤还是凶了些。
这样梁文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事就又拖了下来。
不过他现在仍然用李茂阳退而居其次的药方给调理着。
暂时倒也不必太急于定下这件事。
“茂阳，好好努力，我看好你将来在杏林界一举成名，也给我们公司挣个面子！”
梁文和临走时拍着李茂阳的肩膀笑道。
他现在对李茂阳显得很是亲切随和。
他明白在这次治疗他弟时，李茂阳虽然表面上是一个协助的角色，但其实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李茂阳笑笑没有说什么，在杏林界一举成名他没有多少想望，不过对完成系统的第一个人生魔咒他现在倒是有些信心了……
第333章：帮一把吧，就当我李茂阳想要向着阳光飞一回！
梁文进深度昏迷六天被救醒，这件事立马传遍了神外科的所有病房！
邝文奇这个来自京都的中医教授的大名也顿时传遍了神外科！
嗯，名声传开的就只是邝文奇，李茂阳直接被忽略了。
除了神外科大夫们和梁家人，其他病房的病人和陪同家属们自然不清楚李茂阳在治疗梁文进中的表现和发挥的作用。
大家只是听说梁家从京都请来了一个中医教授，然后深度昏迷了六天的梁文进就被救醒了！
于是，有些病人陪同家属就开始千方百计地想着要请邝文奇去给他家的病人看看。
然后，邝文奇就忙了起来，除了照顾好梁文进这头，有点空儿还得各个病房地转着去给看看其他病人。
李茂阳则在照顾梁文进之余，大部分时间安静地一个人呆着翻看邝文奇的医桉和笔记，然后准备趁着邝文奇在身边时好当面向他请教。
看得累了，他有时也自愿做一下邝文奇给其他病人看病时的陪同小跟班。
在和邝文奇相处的时间里，李茂阳只想从他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尤其是在他最急需提升的四诊上。
四诊中，他的望诊术其实已经不差邝文奇了，甚至稍在其上，但在问诊、闻诊，尤其在脉诊上，他和邝文奇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见贤思齐。
原本李茂阳还想着这几天在市医院寻摸着多见识一些病，多增长一些见识。
现在见有机会跟邝文奇学到更多的东西，他就把先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到一边去了。
要在医院见识各种病，以后机会多得是，但和邝文奇这样具有真材实料的中医教授学习的机会真的太难得了！
学识如邝文奇一般丰富，为人又随和谦虚，基本不藏私的这样一个中医教授，碰到一个算他李茂阳走上午运！
所以他李茂阳必须抓紧时间跟邝文奇学习，争取从邝文奇这里学到更多的东西！
梁文进现在已经苏醒，后面随着他的病情逐渐稳定，邝文奇可能最多在这里再呆三四天，然后肯定就要回京都去了。
这三四天他李茂阳如果能把握好，那能学到不少的东西啊。
所以，现在无论是跟邝文奇请教问题，还是跟着他去看其他病人，李茂阳都会表现得少有的老实和谦虚。
跟着邝文奇去看其他病人时，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别人把他当成邝文奇的一个小跟班甚至小学徒。
并且他会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一，他会很注意地走在邝文奇的身后。
二，给人看病时，他绝不会抢老邝的风头，人前会死死压制住自己时时冒出来的装逼的欲望；
三，他绝不在人前称呼邝文奇“老邝”，只叫他邝老师。
好像他真的是邝文奇的一个小学徒一般。
……
梁文进苏醒后的第二天下午五点多时。
李茂阳看了一个多小时邝文奇的医桉和笔记，正要去吃饭，邝文奇在另外的病房打发病人的陪同家属来叫他了。
李茂阳去了一见病人，整个人脑袋就麻了……
草，这是一个已经深度昏迷了两个多月的病人！
看起来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年轻的躯体上插着气管切开导管、鼻饲管、导尿管、深静脉导等多种侵入性置管。
一看就是问题多多！
肺部感染、营养不良、下肢深静脉血栓……，一眼可见的这么多并发症，看得人头皮发麻！
“茂阳，你说说这病人该咋治？”
邝文奇皱着眉咧着嘴巴问李茂阳。
“不知道。”
李茂阳老实地道。
“这个可以说。”
邝文奇看了他一眼道。
李茂阳回看了邝文奇一眼，无语。
他明白老邝这家伙的意思，他自己给病人家属说不出“没有希望救醒”的话语，这是要借他的嘴给病人家属说这话呢。
可他李茂阳又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这么年轻的生命，听去叫他的患者的五十多岁的母亲说，还是他们家的独子，人家父母这是拼着命也要救活儿子啊！
患者深度昏迷整整71天了，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植物人，可患者的父母依然没有放弃！
家产都快为这患者变卖光了！
患者的父亲每天没明没夜地出去打工赚钱，母亲每天陪伴在儿子的身边，坚持为他按摩，陪他说话，不断刺激他，做梦都想让他苏醒过来啊！
面对这样的母亲这样的患者，他李茂阳能说出“已经没有希望了”这样的话来吗？
更何况，他也并不觉得这样的患者就完全没有一丝希望救醒的……
……
从患者李晓华所在的病房里出来，李茂阳和邝文奇心里都沉甸甸的。
世上悲苦的人何其多，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一旦看见了，不拉扯一把这心里就实在过不去。
“茂阳，你觉得这李晓华他还有希望吗？”
邝文奇再次问道。
“希望是有，但，难。”
李茂阳摇头皱眉道。
看病人的脑电图仪，分明还没有脑死亡，只是他的神智被紧锁在了他的一副病躯里，正在一天天地被耗散着。
如果从现在能及早救醒，剩下的治疗，对于他李茂阳来说，其实治疗难度也基本就等同于一个中风偏瘫病人了。
或许经过艰难的恢复期，这李晓华又能恢复到一个正常人也说不定的。
可，救醒和恢复就已经希望渺茫了，这李晓华的家庭情况又这样艰难，如果接手，那太难了啊。
难不成他李茂阳还得又出钱又出力？
为一个纯粹的陌生人又出钱又出力？
谁也不是活菩萨。
让我给你白义务几天都成，可让我长期白义务还捐款，真，谁也不是活菩萨。
这么想了一会儿，他念头又转了一下，谁也不是活菩萨，可，集众人之力也许就能组成一个活菩萨啊？
替这家人从梁文和与李荣昌身上薅点羊毛？
这两人只要从身上拨根寒毛，也能给这李晓华家做一床羊毛被褥啊！
不然，这李晓华家眼看就要全家雨打风吹去了……
世上这样的悲苦人家有多少？
谁能管得过来那么多！
可这一家偏偏让他李茂阳给看到了，那种悲苦无助的状况，把他的一颗心都给揪得生疼！
那种深厚无比的父母之爱，让他一个大男人心酸得都想要哭出来！
李茂阳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帮一把吧，花点力气，再舍出一张脸来帮一把吧！
就当我李茂阳是要拯救一下自己这颗近来稍微变得有些阴暗乖戾了的心！
就当我李茂阳想要向着阳光飞一回！
第334章：用自己的人情帮一下别人
时已十月，夜幕降临的天气已经有些寒意了。
灯光下，市医院大院里树叶飘飞。
吃完晚饭往回走的李茂阳和邝文奇延续着晚饭桌上的话题，讨论完梁文进的病情，又继续讨论着李晓华的病情。
“茂阳，你准备接手李晓华这名病人？”
邝文奇意识到李茂阳并不仅仅是出于医学钻研来讨论李晓华的病情时，有些惊讶地问道。
“不是……，”李茂阳一脸无语地看着邝文奇，“老邝，这话咋说的，人家今天不是请你看病吗？我就是给你出谋划策一下啊？”
邝文奇听了老脸有些发红地皱皱眉摊手道：“我又不是神仙，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医，李晓华那么重的病情，我……我过个三四天就要回京都去了啊。”
“老邝，你看，李晓华这病情其实是个非常典型的病情，看好一个够吹十年哈，而且，这也是对自己医术的一次极大的考验和锻炼，如果你不是特别忙，我建议你还是多留几天，我俩尝试着攻克一下这病情？”
邝文奇皱着眉道：“可我真的很忙……”
“三天，不，四天，你就再多留四天，哦，我也不是说非得多留你四天，实在是我没有你那么强的针刺术啊。
要不你多留四天给我好好教教你的针刺术，这样即便你到时没用针刺术促醒李晓华，那不还有我接力吗？
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李茂阳开始不要脸地道德绑架邝文奇，他这两天已经揣摸到这邝文奇脸皮薄，或许这道德绑架多少能起到点作用。
活菩萨得众人来做，他一个李茂阳浑身打成钉子又能打几颗？
“你这小子！”邝文奇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落进李茂阳的套子里了，不满地都囔，“你想学我的针刺术就直说！”
李茂阳心说我不只想学你的针刺术，想从你身上掏摸的东西多着呢。
他笑道：“救一条年轻的生命，挽救一个行将破碎的家庭，或许还能培养出一个好师弟来，为中医传承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来，在杏林留一段佳话！
这么大的功德，或许只需要付出四天的代价就行，老邝你看着办吧，我不强留你。”
“到时候再说吧。”，邝文奇皱着眉想了想，叹口气道，然后揶揄道，“什么师弟，你这年龄，最起码应该叫我一声师叔的！”
他没好意思给李茂阳比伴（模拟一个身份角色）师父，感觉他的水平不够格，就临时想了一个师叔来揶揄李茂阳。
“什么师叔，那就把你叫老了。”李茂阳笑道。
“师弟？你这家伙不是想拜在我师父国医大师江伯生江老爷子的门下吧？”
邝文奇突发奇想道。
“我没那个想法，”李茂阳一脸认真之色地摆摆手道，“我这辈子师父只有一个，已过世的郑大可郑老爷子，他老人家永远活在我的心上！”
他才不想再搞几个师父出来，师父越多，挨训的时候越多。
他二爷爷一个挂名师父就把他训斥得不行了。
“你这家伙年纪轻轻的性格好古怪！这碍什么事，有些人一辈子要拜好些师父呢。”
邝文奇根本没有想到李茂阳是因为怕多挨训才不想多拜师父，还以为李茂阳纯粹是出于道义上的考虑才不想多拜师父。
“不，这是个道义问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把郑老爷子当做我亲老爸……呃，当做我义父来看待的，义父自然只有一个就好了。”
李茂阳继续一脸正色道。
邝文奇被李茂阳说得有些脸红，他为学中医拜过的师父可不少。
没想到在这北疆省竟然遇到一个李茂阳这样遵礼守义的正人君子！
年龄虽小，铁骨铮铮啊。
两人这么说着话来到了神外科住院处，看了下梁文进。
梁文进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一些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住重症监护室，明天就要搬到一个单独病房了。
当然，护理仍然是特护级，只是搬到单独的病房更适合家人照顾。
给陪护梁文进的梁雅诚，以及护士叮嘱一番，李茂阳和邝文奇两人出来，邝文奇就见李茂阳把梁雅楠叫到一个拐角滴咕了一阵子，然后梁雅楠就随他俩去看李晓华。
然后，梁雅楠进李晓华的病房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
“这是干什么啊？”
邝文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爸公司很大啊，每年给人捐款也是一项正治任务，给谁捐款不是捐啊？”李茂阳笑道。
邝文奇恍然大悟，顿时感觉李茂阳这人头脑好精明，同时也很感佩他的热心肠。
然后他又见李茂阳给李晓华拍了一段视频，奇怪道：“你这又要干什么？”
“我还有一个本家哥是个大老板，经常资助本家人，就把这李晓华说成是我们本家，从他身上再薅几根羊毛啊。”
李茂阳说着就把视频发出去了。
干完这件事，两人这才开始给李晓华开药，联系李晓华的主治大夫签字，抓药，然后进行针刺促醒。
两人经过商量，药方开出的是补阳还五汤加减。
李晓华现在这情况和前两天的梁文进不同。
前两天的梁文进是高烧，深度昏迷，证属热陷心包，所以需要用安宫牛黄丸来清热凉血解毒、泻火豁痰清心和镇惊开窍醒神。
目前这李晓华是血水瘀积、元神之府失司，清阳鼓动上升无力，故须运用补阳还五汤加减方来达到补气、治血开窍和升阳之功效。
而邝文兵用的针刺法，主要是用来醒神开窍的，有百会、人中、内关、合谷等穴。
李茂阳正认真专注地看着邝文奇行针，他的手机上就响了一声，打开一看，他那个本家老大给打过来两万！
李茂阳当即就让李晓华的母亲告诉他银行账户，说要给她转进去两万。
李晓华母亲听着就愣住了。
她前面听李茂阳和邝文奇那么说，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李茂阳可能是想借他们的名义自己搞点钱花，哪想到李茂阳是真的给他们搞钱啊？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亲不亲故不故的，平白无故地就给他们搞来这么多钱？
“不是我给你们的钱，这是三秦省神树县李荣昌李大老板给你们捐的款，你们要感谢也得感谢人家李大老板的！”
李茂阳把话说明白道。
“哎呀，亲不亲故不故的……”李晓华母亲感到不可思议道。
“我这不说你是我们的本家吗？”李茂阳笑道，一边转向邝文奇道，“来，邝老师，你给我们拍段视频，等会儿我给我们本家大哥发过去，别让我们那个本家大哥还以为是我把钱给花了！”
邝文奇迷瞪着眼赶紧给拍视频，心想李茂阳这小兄弟要钱有一手啊，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给这李晓华要来两万捐款？
他其实没有想到，欠人情总须还，人家李荣昌却是把这笔人情账记在了李茂阳的头上，将来，李茂阳自然是需要还这份人情的。
不然，人家李荣昌也不是真的就钱多得没处花了。
对这一点儿，李茂阳自己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人情也在于流动，有求有帮，这人情才能建立起来。
所以他倒也不怕欠下李荣昌一个人情。
他欠下李荣昌这个人情，李荣昌有事儿也才好求助于他，这样彼此的关系也才能逐渐热乎起来。
当然，一般人是不愿这样为别人欠人情的。
尤其是为一个陌生人欠人情。
但李茂阳这次出手帮助陌生的李晓华一家，其实也是为了借此矫正一下他自己近来多少有些阴暗乖戾的心理倾向。
他想让自己的心往光明处多飞一点儿！
第335章：何为气至针动？半夜茅塞顿开！
夜深了。
病房走廊里的灯柔和地亮着。
这座巨大的人体修理厂也有这么静谧安详的时候。
只是偶尔还有哪个病房里会传来呻吟声和低语声，提示着这里面住着的人们都有各种的悲伤和痛苦。
护士台值夜班的两个护士小姐姐头伏在桌上不敢入睡，偶尔互相聊一句各自家里的家长里短。
李茂阳坐在走廊里的长条椅上，今晚他有些睡不着。
阿丽亚第三次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了，说诊所里来的病人少得可怜，葛根整天忧心忡忡，怕诊所就此凉了下去。
杨晴隔两天就要去六原县城去做一回“广告”招揽需要做催眠的病人，可是她自己又给人家做不了多深的催眠，很坏诊所的名誉……
哩哩啦啦，李茂阳发现这蒙族姑娘也有些爱唠叨的毛病。
乔家诊所从乔春旺回去后又红火起来了，每天诊所最早也得在晚上十点多才能接诊完病人。
可是乔果果并不快乐。
实际上这段时间她疲惫而不快乐。
原因是什么，乔果果不明说，李茂阳也清楚。
乔春旺夫妇应该给他们这个宝贝女儿念叨他李茂阳的一些最大问题了。
阿丽亚，以及梁老头说他李茂阳会一辈子走桃花运，任何父母都不会愿意自家的宝贝女儿喜欢上这么一个人，任何一个女孩都会深深忌讳这些。
可这些，李茂阳也没法儿解释。
他深深喜欢着乔果果的同时，也放不下阿丽亚，这是事实。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女的，这一点他李茂阳倒可以坚决发誓不会再有。
但单单他放不下阿丽亚这一点，乔果果就绝对接受不了啊！
换位思考，他李茂阳自己也接受不了啊！
所以，所以的所以……
暂时这件事只有交给时间大爷去考虑……
对这件事，他李茂阳只能像一只鸵鸟一样深深地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土里，不去想，不去想……
他给乔果果拍了一段医院走廊的视频发过去，还说了一下他这边遇到的病人的情况，以示他目前心无旁骛，心若纯洁的白纸一张，正在努力工作和学习……
然后他开始继续琢磨邝文奇给他讲的气至针动的操作要领……
一边琢磨，他一边前后翻着邝文奇的笔记寻找着有关针刺的内容。
翻着，他找到邝文奇郑重用方方正正的粗体字写下的《黄帝内经》中《灵枢》中的两句话。
“刺之要，气至而有效。”
“用针之类在于调气。”
这两句话，李茂阳在看《灵枢》中也看到过，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此时再看，他忽然觉得这两句话好言简意赅啊！
以他的水平，他觉得“刺之要”，既可以理解成“刺患者的要穴”，也可以理解成“针刺的重点在于”。
后面的“气至而有效”，这意思就很确定了，就是说“气到了才有效”。
“气到了才有效。”
“气到了才有效。”
“气到了才有效。”
……
李茂阳的大脑像复读机一样复读了一阵这句话，似有所悟，然而脑海中那道灵光一闪而过，他终是没有捕捉到。
在咀嚼“用针之类在于调气”这句时，他又没有太多的感想了，只能从这句话中应证到常衡山常老爷子说的针刺没有绝对的补法这层意思了。
是的，针刺中所谓的补法，其实是调动患者身上其他地方的经脉之正气来补充病所的正气，如此而已。
……
李茂阳继续翻着邝文奇的笔记寻找与针刺有关的内容。
然后他看到邝文奇写下的一段感叹。
“所谓【针刺得气】，长久以来，被解读为，是指针刺入患者身体后出现的反应。此言大谬矣！”
咦！李茂阳看到这一段话大感惊奇，这是许多书中的最正常解读啊，连他李茂阳一向也是这么理解的，怎么就在邝文奇的眼中成了“大谬之言”了？
甚至连许多教材中都是写着，得气就是指针刺入患者身体后出现的反应啊？
这反应，一是指患者的自觉感应，比如酸、麻、重、胀、痛、冷、热等感觉，或在皮肤表面局部甚至全身出现可见的一些反应，如丘疹、红线、白线等。
二是指医者在针刺过程中能感受到针下的一些反应，如下针后如鱼吞钩一样的发沉发紧的感觉。
几乎所有书中都是这样写的啊？为什么邝文奇就说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呢？
然后李茂阳赶紧看下去！
“所谓【得气】，应该指扎入患者身体里的针头探到了气。
（而随之出现的患者和施针者的感觉和反应，是你针头探到了经脉里的经气时才有的反应。
这个结果看似没有区别，可概念上的区别就大了去了。）
所谓的【气至针动】，应该指施针者用针调动了经脉中的经气，使得【经气流动而达到调和】这个过程。
这个过程，就好比探矿开矿。
【得气】，就好像你用探矿钻头探到了地下的油气。
而【气至针动】，应该是指你把地下油气给调动了起来，使得地下油气开始随着你的意愿进行流动！”
……
闪电！
电光纵横！
满天电光，照得整个天空雪亮！
这就是此时李茂阳脑海里的反应！
邝文奇笔记里的这段话，一下子让他霍然明白了“得气”和“气至针动”的区别！
因而，他也立马就明白了如何才能做到“气至针动”！
按照邝文奇笔记中的这段话，他李茂阳现在达到了“得气”，就是已经能把针头探到患者经脉里的经气了，但还没有把经脉里的经气给调动起来啊！
（“得气”阶段应该也有调动经气，否则就不会有治疗效果了，但不是出于施针者的自觉而富有成效的调动，因而针刺效果不大。）
而一旦从理论上明白了这一点，就等于让他李茂阳找到了操作的方向！
接下来的操作，在系统的透视患者功能加持下，他李茂阳自己慢慢摸索都可以摸索出来了！
嘿——哈！
读君一席直白话，胜我三年苦悟功啊！
大喜过后，李茂阳慢慢平静了下来，细想想这两三天邝文奇给他传授“气至针动”的技巧时，好像也说过他笔记里的这些话啊，只是没有用钻矿开矿来打比方，所以他也就没有听懂。
今晚夜深人静，不比白天他很有些气燥，在这夜深人静中又读到了邝文奇用钻矿开矿来类比针刺，却是让他李茂阳茅塞顿开啊！
一阵兴奋，他很想找个患者来赶紧摸索气至针动啊！
但这当然是瞎想了，看看表，现在都一点多了。
也不能在自个儿身上瞎练了。
得睡觉去了。
明天吧，明天继续好好摸索这气至针动手法！
现在有了摸索的方向，一定会比前面摸索起来快得多！
李茂阳站起来伸个懒腰，安静地向和邝文奇合住的病房走去。
路过护士台，值夜班的一个护士头伏在桌上睡着了，打着轻微的鼾声，另一个不敢睡，大概是两人约好了轮流打盹儿。
这个没敢睡的年轻护士正无聊，抬头看到李茂阳走过，忽然对他道：“听说你很厉害？”
鬼神差使，李茂阳接嘴就给来了一句：“哪方面？”
然后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这特么的是李宏柏经常开荤玩笑时的骚颾话风格啊，他正想赶紧找补一句，就只见这护士翻了个白眼：“你说还能有哪方面？”
李茂阳随便接一句：“我还以为你问我吃饭，我饭量真的很大。”
这么掩饰一句，他赶紧继续向前走去。
心想这护士应该是想说他医术厉害，他在这神外科的医生和护士中可能已经传出去了一些医名了。
借着这点儿微薄的医名，或许这正是和这个护士拉呱一下的机会。
然而半夜三更地陪一个护士闲聊天搞点儿情调？
他又不是神经病，可没闲时间搞这种事儿，虽然这护士长得眉清目秀，还挺可以的。
梁老头说他有一辈子桃花运，但只要他李茂阳立身正派，这辈子除了两个……嗯，其他一概不沾！
第336章：恋恋不舍
眨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时间在李茂阳的感觉中真的是过得太快了。
随着梁文进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下来，即便在梁家的人和市医院神外科医生们看来，现在只有李茂阳一个中医，也应该足以应对梁文进的中医方面的治疗了。
邝文奇离开回京都，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老邝，你要实在太忙，就回去吧，以后我们在微信上常联系。”
李茂阳感觉也不好再留人家邝文奇了。
人家毕竟是一个教授，既要在京都中医大学里代课，还要在附属中医院里接诊病人，真的很忙。
这次要不是正好等上了他一个小休假的时间，也没时间过这边来。
“好吧，我是真得回去了。”邝文奇无奈道，“那个李晓华，你尽自己的力就好，也不必太勉强自己，毕竟这个病人的希望真的是不大。”
李茂阳默默点点头。
但他心中其实还是对李晓华充满了希望，毕竟他和邝文奇合伙制定的那个药方，以及他们的针灸方案，都是通过了系统的疗效推演的。
现在即便邝文奇走了，他一个人治疗也是有信心的，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救醒李晓华了。
“不要难过，人力有时尽，医生，很多时候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哪有可能治好所有的病人，遇到无奈的时候多了，你也就能慢慢想开了。”
邝文奇见李茂阳沉默，还以为他为李晓华的事伤感，就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道。
“没，我对救醒李晓华还是有点儿信心的。”李茂阳嗞牙笑道，“我刚才只是在想，你在大学里给人上课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他很有些留恋邝文奇的一种很婉转的表达。
“哈哈，”邝文奇笑了，“这个可能真会让你失望，我很多时候给人上课，会是疲倦地照本宣科。
真的太累了，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那么高的热情，也不可能总是精力旺盛，事实上，这几年我感觉自己的精力下降得有些快。”
“那就注意休息啊，不要老绷着自己，适当地多放松放松，多休息休息。”李茂阳笑道。
“谁不想多放松放松，多休息休息啊，可是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邝文奇感叹，“来你们这里这次，对我来说就算是休息和放松了，都可以算是一次小旅行了。”
李茂阳看着邝文奇摇摇头，他的生活他也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他真的希望邝文奇在他生活圈子里能是一个快乐的人。
短暂的相处，他感觉邝文奇这人真挺不错的，给他一种兄长兼长辈兼朋友的感觉，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良师益友了。
“以后常联系。”邝文奇又拍拍李茂阳的肩膀，“你这家伙，真的是一个少见的良才啊，就这么短短三四天，就把气至针动摸索得差不多了，昨天竟然真的扎出了一针气至针动来，真的太出乎我的预料了！
说句实话，这么多年来，有不少人跟我学过针刺术，可我还没有带出一个能扎出气至针动的徒弟来！”
李茂阳笑笑，他看了邝文奇的笔记，又有系统透视患者功能帮助学习，摸索着学起来自然快了，这真不足为奇。
“那个大夫是谁，这两天怎么老来看你？”
两人正在步走楼梯拐角处说着话，有一个韩式帅哥过来绕了一头，又躲在了一边。
李茂阳还没回答，这韩式帅哥就趁机又走过来道：“您好，邝老师，我是想跟李老师学点儿正骨术，可是这几天他一直忙。”
他的意思，自然是想在邝文奇面前绑架一把李茂阳，如果能让李茂阳碍于面子答应给他教一点儿正骨术，那自然是最好了。
“你还会正骨术？”邝文奇惊讶地看向李茂阳。
“稍微会点儿。”李茂阳澹笑道。
“哈，你小子，这是深藏不露啊，早知道你还会正骨术，我也跟着你学点儿啊？”
“现在想学也不迟啊？只要你肯再留几天，我把我会的这点儿全教给你！”李茂阳笑道。
“不了。”邝文奇笑着摆手，“我这身体也不太强，估计学不好这正骨术。”
“其实有些正骨术也不需要太大的力气的。”
“算了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讨教这个吧。”邝文奇笑道，“对了，京都也有正骨高手的，以后你来京都来，我给你引荐一下？”
“哈，原来你有更好的学习对象啊，行啊，最近两三年我肯定是要去京都一次的，到时你别忘了你说的话。”
李茂阳笑道。
“忘不了，你抽时间来吧，到时我一定抽出时间好好招待你一下！”邝文奇也笑道。
两人这么说着话，韩式帅哥张成毅还厚着脸皮站在一边，李茂阳没奈何地道：“你去给这神外科病人李晓华去捐款五千，我抽时间教你正骨术。”
对这缠了他几天的韩式帅哥，他教有点儿不是那么很情愿，不教又感觉说不过去，干脆就提这么个条件吧。
现在他已经帮李晓华家募捐了五万了（李荣昌两万，梁文和的兆力公司三万），再让这张成毅给捐五千，差不多也能给李晓华家顶一段时间了。
如果他再能把李晓华给救醒的话，这就满房烧酒气了（河套土话，很值得庆贺的意思），再多的忙他也没办法帮了。
“好的，我这就去！”
张成毅大喜，赶紧跑走了。
“你这小子可真有意思。”
邝文奇看着张成毅跑走的背影，对李茂阳笑道。
在短短的相处中，他感觉李茂阳这个小伙子很神奇，也很愣，还有着一颗朴实的扶危济困之心，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小伙子了。
……
这天下午两点半，李茂阳、朱光明和梁雅楠、梁雅诚下楼送邝文奇。
兆力集团的一个员工会开车把邝文奇送到鄂市尹县的飞机场，距离这里近百里远，邝文奇将在那里坐飞机回京都。
大家挥手告别，望着载着邝文奇的车远去，李茂阳目光中露出坚定的眼神。
最多两年，他一定去京都的中医界去熘达一圈儿，或许在那儿，他又能遇到不少的高人，能掏摸到不少的真东西。
第337章：面对李茂阳，二爷爷惭愧了
距离邝文奇离开，很快又是三天过去了。
李茂阳忙碌的间隙，在步走楼梯里窄小的窗前望着窗外发呆。
窗外西北风呼呼，整个市区都陷入一片灰蒙蒙中。
这里的气候，属北方高原气候，和河套那个平原气候是不同的。
一进十月，天冷起来特别快，人们都已经开始穿上大衣和毛衣毛裤了，身体虚弱一点儿的，出门都已经开始穿棉衣了。
市区也已经开始供暖了。
李茂阳还是穿着一身单衣，一方面他身体抗冻，另一方面他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医院里，供暖的医院里自然感觉不到冷。
不过他的心里，此时少见的有些忧郁。
乔果果、阿丽亚和葛根都几次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了，连杨晴也打来电话询问，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梁文进随着意识不断清晰，气管、食管和导尿管都已经撤掉，目前已能进食，并且已经基本恢复了语言功能，能够较顺畅地和人对话了。
他的上、下肢也逐渐恢复了知觉，已经能够有意识地活动了。
只是目前仍需要注意控制肺部感染、消化道出血和反射性的胃肠溃疡等并发症。
按照梁文进的情况，其实李茂阳再过四五天也就能离开回去了。
只是李晓华距离苏醒，好像还是遥遥无期。
这真的很耗费李茂阳的心力，可是半途而废，他又实在不忍。
医生，其实最忌讳和病人家建立起感情来，李茂阳这一次，不小心给陷进去了。
李晓华其实也才二十六岁，正是黄金年华，因为骑着摩托打工的路上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上就酿成这么大的祸事。
事到如今，如果他李茂阳救不醒他，他们那个家也就彻底毁掉了。
看着他五十多岁的父母那盼星星盼月亮地渴盼着他苏醒过来，李茂阳实在不忍心就此放弃。
这不是救人一命的事了，而是挽救一整个家庭。
所幸医院也在昨天伸出了援助之手，经过朱光明的周旋努力，也给李晓华免去了四万多的医药费，让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再次感受到了社会的温暖。
李茂阳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感动的人，但朱光明这个人还是再一次让他感动到了。
这个社会，毕竟还是好心人多一点儿。
张成毅那儿，李茂阳也抽空去给他教一下正骨术。
这项工作进行得稍微有些隐秘，医院其实更鼓励医生给骨科病人做手术的。
但张成毅想用正骨术来更好更快地治疗病人。
看来韩式帅男也不是都令人讨厌，李茂阳现在倒对张成毅这个家伙多少产生了一些好感了。
另外，这三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是他终于能比较稳定地达到气至针动的境界了！
这样，系统认定他的针灸技能已经达到了中级技能水平！
这等于他提前达成了系统给他定下的第二个人生魔咒中的针灸一项任务！
这件事，真的值得可喜可贺！
……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李茂阳心里正有些忧郁地沉思着，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他后背都颤抖了一下。
能把他吓一跳的声音，目前也只有他二爷爷的声音了。
他这二爷爷兼挂名师父，爱训人，尤其爱训他和李灿阳。
现在李灿阳在青城，他二爷爷训不到，憋着的一肚子训人欲鹬望自然要发泄到他身上来了。
所以，李茂阳来到市里后，就只去了他二爷爷家一次，再就拖着没去。
“哎呀，二爷爷，您咋过来了？啥时过来的？”
李茂阳后背颤抖了一下后，赶紧转过身来，见是一名护士把他二爷爷给引过来的。
他这段时间经常来这步走楼梯间独自呆一阵子，护士站的护士们都知道。
“有个病人让我来会诊一下。”李中通看着李茂阳，眼睛瞪了起来，“咋还穿得这么单薄，耍风流哪？”
“没，没。”李茂阳一边赶紧往楼梯下走，一边赶紧解释，“一直呆在医院里忙，都没顾上出去买衣服。”
一边的年轻护士见一向走起路来都横五横六的李茂阳突然变得像一只小老鼠一样萎缩胆怯，用手捂着嘴笑一下，赶紧走掉了。
“再忙也得先照顾好自己，你这么大了还不懂这道理啊？”李中通训斥道。
“嗯，这两天就抽个时间出去买衣服。”李茂阳赶紧道，一边转了话题，“啥病还让二爷爷您来跑一趟？”
“一个肝癌患者，上次你见到的萧大夫的亲戚。”李中通道，然后问李茂阳，“你和那个京都大夫看的那个梁文进咋样了？”
“现在已经苏醒了，人好多了。就是又接手了一个年轻病人，深度昏迷七十多天了还没苏醒，哎呀可愁人！”
“啊？接了这么一个病人啊？”李中通听了吃了一惊，又压低了声音，“这种病人你干吗接手啊？”
“没办法，原本病人家属是叫京都来的邝教授去给看的，邝教授又把我给叫去了，看着可怜，就接手了。”
“那，那个京都来的邝教授呢？”李中通问道。
“人家有事回去了。”李茂阳道。
“这才是人家偷牛你拨橛，现在砸手里了吧？不行你也撤啊？”
李中通又低声道。
“看着实在可怜……”李茂阳都囔道。
“唉，傻小子，这世上可怜人多少呐，进了医院十个病人九个都是可怜人，你能关照得过来啊？走吧，我也去看看病人到底啥情况。”
这么说着，李茂阳带着他二爷爷去看李晓华。
见了李晓华，他二爷爷也是皱起了眉头来。
“这位是我二爷爷，这是李晓华的母亲。”
李茂阳给他二爷爷和李晓华的母亲互相做了介绍。
李晓华母亲赶紧用手婆娑了一把椅子给李中通坐，李中通摆摆手，给李晓华诊断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有些深了。
“这已经比前两天好多了。”
李茂阳在一边低声道。
一边开始给李晓华行针，现在也到了给李晓华行针的时候了。
“就是比前两天好多了啊，我儿子现在出气也听得有力气多了！
哎呀叔啊，你家这侄孙可真是个天生的大好人，自来又给我儿子治疗，又帮我儿子拉捐款的，现在已经帮我家拉了五六万捐款了！
哎呀，我家娃真是遇到了一个大贵人了！”
李晓华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抹起了眼泪来，这几天她逢人就念叨李茂阳的好。
李茂阳不让她念叨，可她忍不住就要给人念叨，弄得现在整个神外科科室都知道李茂阳是个大好人了。
这搞得李茂阳很有些尴尬，他真的不习惯别人把他当成大好人来看待。
咳，他也只不过想在李晓华身上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顺便提高一下医术，谁知竟然弄了个大好人的人设，这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李中通深深看了一眼专心给李晓华行针的李茂阳，这个侄孙还有这么一副热心肠，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也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惭愧，他自己现在可没有多少这么无私帮人的热血了，到底是年轻人，一颗心整个还是热乎乎的啊。
然后，他看着李茂阳行针突然愣住了！
气至针动！
他这个侄孙的针刺本领竟然达到气至针动的地步了？
这……他自己目前的针刺水平也达不到气至针动的地步啊！
中医，难道还真是德至心灵吗？
只有德行够高，中医的医术才能突飞勐进吗？
李中通一时就有些魔怔了……
第338章：事情闹得都给顶面皮上了
李中通心情震撼地看着侄孙李茂阳给李晓华针刺完，然后和李茂阳走出病房。
“你这针刺术倒是多进步了啊。”
走在走廊里，李中通对李茂阳道。
“这次和那个京都来的邝文奇教授学的，他给我教得很耐心。”李茂阳挠挠头道，“我很笨，但他一遍遍地给我教了好多遍。”
李茂阳深知，在这二爷爷面前是绝对必须要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和尊师重道的风范来的，不然一顿训面就吃定了。
李中通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李茂阳，这个侄孙在他面前是越来越学精了，说话做事滑熘得越来越抓不住把柄了。
可也就因为这样，他现在要想在这侄孙这儿了解点实际情况也越来越困难了。
“再耐心，你们也就相处了几天吧，小阳，你是不是以前针刺就进步许多了？”
李茂阳耳朵尖一竖，眼角余光熘一眼二爷爷，继续保持了一副打死也要谦虚的风范。
他赶紧道：“没有没有！就是人家邝老师手把手地教我给教出来的！”
李中通表情一滞，没奈何地咳嗽一声，得，现在他是真问不出这侄孙的半句真话来了，要知道真相，恐怕也只有让孙子李灿阳后面给探知一二了。
“咦，李老师，您怎么来了？”
爷孙俩走着，迎面碰到神外科主任朱光明，问候李中通道。
“哦，朱主任啊。”李中通和朱光明握了一下手，然后拍拍李茂阳肩膀道，“我来看看我侄孙。”
“哈，茂阳是您侄孙啊！怪不得这么厉害！哎呀，京都来的邝教授也直夸茂阳医术呢！”
朱光明也笑着拍拍李茂阳的肩膀道。
“哈哈哈，还行吧，这小子打小就聪明上进！”李中通笑道。
李茂阳正想着再该说一句什么谦虚话才能顺二爷爷的耳朵，听二爷爷这么说他，眼睛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了！
嚯，印象中这还是二爷爷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夸他啊！
甭管与事实相符不相符吧，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随后两人沿着走廊走到电梯处，李中通问道：“今天顾上过家里吃饭不？”
李茂阳赶紧摇头道：“二爷爷，我现在接手的两个病人都是重病号，可一点儿也不敢离开的，哪天等这两个病人都好些了我再去家一趟吧。”
“行，那你好好小心些，用药什么的不要太过激进。再就是记着赶紧出去买衣服，现在天冷了，可不能这么大意。”
“好的好的，二爷爷！”
这么说着，李茂阳见电梯快到了，心里松口气，总算能脱离二爷爷严苛的目光了。
偏巧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杭县那个副县长高凤鸣。
李茂阳只得接起：“喂，高县长你好！”
“茂阳你好！你还在市医院吗？”
“在啊。你有事？噢，是不是复诊的事，那我视频……哦，等我回家路过县城时再给你复诊一下吧。”
李茂阳本来想说视频给复诊一下的，可二爷爷就在身边，这很容易引起老爷子的反感的，所以只好赶紧改口了。
“不用啊，茂阳，我现在就在市医院大厅里，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话筒里传来高凤鸣的声音。
“啊？哦，噢，噢噢，”李茂阳脑子转一下赶紧道，“我去大厅里找你吧。”
李茂阳只得道。
这事闹的，还得跟二爷爷相跟一会儿，保不准就这么点工夫就得再挨这老爷子一顿训。
“哪个高县长？”李中通问道。
“杭县副县长高凤鸣。”
“哦，他啊，前段时间我还给他看过肺气肿……”李中通说到这里停下来，转头看向李茂阳问道，“他又去找你看病了？”
李茂阳一颗脑袋顿时就大了……
今天要玩完……
脑子电转，李茂阳赶紧道：“不是他要找我看病，是他一个亲戚要找我看病……哎呀，二爷爷你先走，我得回去给梁文进家属叮嘱几件事，哎呀，今天忙湖涂了，都忘了几件重要的事了！”
这么说着，他赶紧转身就往走廊里逃去！
特么的，无意中抢了二爷爷这位挂名师父的病人，现在这高凤鸣来找他复诊，很明显是在他二爷爷那里看得疗效不大，在他这边看得疗效大，所以这次来找他复诊来了！
这要是三人碰头了，对于他李茂阳来说，不亚于他的一次修罗场啊！
李中通见李茂阳急急忙忙地走了，他人老成精，自然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个侄孙是怕他难堪啊！
嘿，这个高凤鸣弃他李中通来找他这个侄孙复诊，难道说茂阳这个侄孙给他开出的药方，比他李中通开出的药方还更精准对证吗？
李中通顿时脸色都有些胀红了起来，难道说他这个侄孙的医术，现在比他李中通都强了吗？
这……不可能吧？
李中通进了电梯，人都有些魔怔了……
……
李茂阳见他二爷爷进了电梯，赶紧给高凤鸣打电话“串供”，让高凤鸣见了他二爷爷就说他李茂阳是给他的一个亲戚看的病，并不是给他本人看病！
切记！切记！
“你二爷爷到底是谁啊？”高凤鸣都被李茂阳给说湖涂了。
李茂阳说得忙慌，连他二爷爷是谁都没说清楚，只说他二爷爷是市中医院的李老爷子。
“哎呀，我二爷爷就是市中医院的李中通李老爷子啊！我亲二爷爷！
哎呀，你找他看病就找他看病，又找我干什么！
现在我二爷爷都知道你来找我复诊了！
刚才他就和我在一起，现在他乘电梯下大厅去了，要回家！
请你在大厅里遇到他时赶紧对他说，我上次没给你看病，是给你一个亲戚看的病！
或者，你就别让他看到你！”
李茂阳很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让他二爷爷知道他李茂阳现在给人看病比他还厉害，而且还抢了他的病人！这以后还让他怎么再见他二爷爷！
（而且关键是他现在的真实水平应该还远不如他二爷爷呢。）
这不让他二爷爷更怀疑他是怎么回事吗？
一个刚刚出道的毛头小伙子，这三八两下地比他看病都厉害了！
这谁不怀疑？！
而且这次都顶到脸上去了！
……
高凤鸣接完李茂阳的电话，想了想，正要走到大厅远离电梯的地方，但已经晚了，只见李中通李老爷子已经从电梯间走了出来，眼尖地一眼就看到了他，直接向他走过来了！
高凤鸣顿时也有些头疼起来，要知道此时这事的关系，还不只是他需要照顾李茂阳的忌讳这一点。
他自己也有一点儿忌讳，他过去和李中通的儿子李清河（李茂阳大爹）可是很要好的同事，现在找了人家老爹给看病不满意，转而又好巧不巧地找到这老爷子的侄孙给治疗了，这事都闹得给顶在面皮上了！
所以，此时他也有点儿下不来台啊。
第339章：就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二愣子，你也得小心翼翼地求着
“哎呀，叔，您咋在这儿？”
高凤鸣笑着快步向李中通迎了过去。
到底是一个处级干部，心里有点儿尴尬脸上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此时他的言行表现得很热情也很得体。
“高县长。”李中通笑着和高凤鸣握了下手，“我来参加一个会诊，高县长来这里找人？”
“嗯，我们县最近出了一个小神医，县电视台也报道过了，怕这个人才跑了，我顺道过来安抚一下。”
高凤鸣随口灵活机变道。
他又不分管着医疗卫生口，安抚也轮不到他安抚，但他这么说就暗中把找李茂阳求诊和复诊说成是安抚工作的需要了。
这却是比李茂阳明目张胆地撒谎高明了很多。
“哦，小神医，哪个啊？”李中通假装惊讶地问道。
“叫李茂阳，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河套地区的。”
“哦，我有个侄孙也叫李茂阳，也是河套那边的，也学着中医，不可能是他吧？”
“哎呀，那就应该是他！”
“哎？这小子还混出一股名气来了？咋，你们县电视台还报道啦？”
“嗯，他参加县里的乡村大夫培训时被我们县电视台的记者发现了，就给报道了。”
“嚯，这小子，也是走到哪儿吹牛到哪儿！赶明儿我见了他说他一顿！”
“咳，这可不是小李自己吹牛，是我们县电视台记者自己挖掘出来的人才！”
……
两人这么说了一阵，李中通始终也没好意思问出李茂阳接诊高凤鸣的事，他心里痒痒地想知道李茂阳到底给高凤鸣开了什么药方，但就是问不出口来。
随后两人也就这么告辞分开了。
送走李中通，高凤鸣就给李茂阳打电话：“你二爷爷走了，哎呀你也别为接诊我这事担心了，下次见到你二爷爷，你就说成是我试探你的医术就行了。”
李茂阳那边一听心想也是啊，咳，还是人家县级干部会捣鬼！
随后李茂阳下来大厅接上高凤鸣给他做了复诊。
因为上次给高凤鸣开的药见效很大，所以李茂阳也就只给他微调了一下药方，又开了半个月的药。
“茂阳你在这儿还要呆多久？”
就诊完，高凤鸣问李茂阳。
“不知道，大概还得十来天吧。”李茂阳道。
如果十来天还无法救醒李晓华，那李茂阳也只能暂时放弃回去了，下次再找机会过来试试。
“我有一个熟人家的孩子，五岁了，有些毛病老调理不好，你给试试？”高凤鸣问道。
“有没有找我二爷爷给调理过？”李茂阳条件反射般地问道。
高凤鸣莞尔：“你就这么怕你二爷爷啊？”
他还真就奇怪了，这李茂阳看起来这么莽的一个二愣子，把他一个副县长都不放在眼里，咋就这么怕他二爷爷呢？
李茂阳摆手道：“你不懂，这不叫怕，这叫尊重。
我二爷爷对我可好了，就是脾气大爱训人，那我还不得处处小心点儿啊？”
他说的是实话，他二爷爷和郑大可郑老爷子，是把他拉出人生泥潭的两个人。
在这一点上他二爷爷的功劳更大点儿，是他首先建议他李茂阳走中医传承的路，然后又给他当挂名师父，又给他买书，给他搞考试资料什么的。
要不是他二爷爷，他李茂阳现在还连人生的路都找不到呢。
这恩情，他得记一辈子。
所以，虽然他李茂阳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见了他二爷爷就得赶紧收敛起一身的刺儿来，规规矩矩地像一个最懂事的孩子一样。
“你二爷爷也给调理过，可没给调理好。”高凤鸣无奈道。
他也无法给李茂阳扯谎，这事一问就能问出来。
“那你另找人吧，这病人我不接！”李茂阳赶紧摆手道。
“哎呀，你就接诊一下吧，我们不说出去，你二爷爷又不会知道。”高凤鸣道，“现在的医生，吹得一个比一个厉害，咱也不知道到底哪个能行，再找你这么个真本实料的人可费劲儿，你就给接诊一下吧。”
李茂阳继续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再抢我二爷爷的病人，我直接不用再见他了。你们愿找谁找谁去，就这样，我还忙。”
李茂阳这么说着，直接把高凤鸣丢在了他住的病房里，开门就走了。
“这狗脾气小子！”
高凤鸣鼻子都快给气歪了，他一个副县长在这小子这里是完全不好使啊。
但细想想也无奈，人家李茂阳还真不用在乎他，人家又不是体制里的人，他一个副县长也给人家帮不上啥忙，人家自个儿又有一身真本事在身，用在乎他一个副县长什么？
现在倒是他一个副县长得求着人家啊。
所以，他一个副县长在人家面前真还就一片浮云啊。
得，他还得求着这小子去。
他嘴中说的那个熟人，可是关系着他前程的领导家的一个孙子，他都给那边说出李茂阳了，这要是求不来李茂阳，丢脸是小事，以后再咋求人家办事？
李茂阳离开高凤鸣，其实就躲在步走楼梯拐角那儿看邝文奇的医桉和笔记呢。
高凤鸣在走廊里找了一圈儿李茂阳没找着，最后问护士站的护士，是一个护士给高凤鸣指点去步走楼梯拐角那儿找李茂阳的。
李茂阳见高凤鸣又找来了，实在没奈何，只得在高凤鸣一个信封的糖衣炮弹的攻击下答应了。
情知高凤鸣嘴中说的这个“熟人”应该对高凤鸣比较重要，李茂阳再三叮嘱千万别让他二爷爷知道后，索性送了一个全人情，开车随着高凤鸣出诊去家里去给看。
顺便他也要去商场买一身深秋的衣服了。
不过，去人家家里去看病，他自然还是先穿一身白大褂去。
衣服可以返回来时再买。
这正是个大雾天，上午十一点了雾还不散，能见度勉强能达到两百米远。
李茂阳在市区里开车还不太行，再加上这雾天，开得小心翼翼的，等随着高凤鸣的车尾巴七绕八绕地到了小病人家所在的小区，浑身都紧张得出了一身薄汗。
高凤鸣在前面先下了车等着，接上李茂阳颇显亲热而小心地叮嘱李茂阳一些事，尤其劝他脾气小点儿。
“高县长你放心啊，我又不是啥事不懂的二愣子，只要人家不给我眉高眼低的，我干吗和钱过不去。”
李茂阳大喇喇地笑道。
他们后面，高凤鸣年近三十岁的司机坐在车里，看着高县长对李茂阳一副亲热拉拢的样子，心里这个复杂闹腾！
卧槽，人还得自己有点儿真本事才能真正立起来啊，李茂阳就这么一个乡下来的愣小子，就因为有一身医术，连副县长都得巴结着他！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第340章：能不能把话说得艺术点儿？
“咦，李大夫？！”
李茂阳随着高凤鸣进了小病人家，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年轻女人见了李茂阳就叫了起来。
“甄姐？这是你家？”李茂阳也大感惊讶，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是你朋友家？”
甄晓丹在他的调理下刚刚怀孕，哪来五岁的孩子，再说要是甄晓丹的孩子有毛病，那还用得着高凤鸣给介绍他李茂阳吗？
（甄晓丹，李茂阳前面给用药和催眠治疗过的那个市中医院院长的女儿。）
“是我表姐家，我前两天还给我表姐说你呢，你这就来了！”甄晓丹笑道。
然后一番介绍寒暄，因为这家人从甄晓丹和高凤鸣两人的嘴里听说过李茂阳的神奇了，所以虽然看李茂阳年轻得过分，但也不敢怠慢。
所以两好隔一好，倒也没有出现高凤鸣担心的李茂阳受冷遇耍脾气的情况。
然后李茂阳顺利开始接诊这家五岁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其实真就一个很普通的病情。
时感胃脘部隐痛，性情乖戾急躁、易怒、食少纳呆、形体消瘦、手足心热、盗汗、大便溏。
睡觉少，即使哈欠连天，也不愿去睡觉。
爱挑食，体瘦面黄，个子窜得快，但牙齿却长得慢。
舌质红、苔薄白、脉细弦数。
这样一个普通的病情，任何一个真中医稍加思索就能辨证出是肝郁脾虚来。
中医认为小孩肝常有余，而脾常不足。
加上小孩子容易情绪不稳，饮食又不能自知，因此外感、内伤，极易导致这肝郁脾虚证。
所以中医有“小儿之患，非肝即脾”之说。
看起来，嗯，这家这五岁的小男孩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很普通的小病。
但有时，普通小病也能气死名医啊。
中医治病，不是说你能辨证对就一定能治好病！
这话怎么说？
因为辨证这玩意儿，没深浅。
一个大夫，你大致能辨证出患者病症的病因病机的大致范围来，这也叫辨证对了。
可你能在此基础上继续辨证精细而准确吗？
就比如你辨证出这五岁的小男孩是肝郁脾虚之证，这其实只是“入围”了，单单做到这一步还是无法很快地治愈这小男孩的。
要想治愈这小男孩，你得判断出这小男孩肝郁，到底“郁”几许？
脾虚，到底“虚”了几分？
这样你才能精准地给这小男孩用药。
（这里面自然还有你对药性的把握，这就不多说了。）
所以，难啊，难死个人！
这也就是有时一个中医看似只治好了一个普通小病，也能自鸣得意个一年半载的原因。
确实值得骄傲自豪啊。
……
李茂阳给这个长着一双招风耳，身形好似豆芽菜的小男孩四诊完，又看了前面几个大夫，包括他二爷爷开过的药方，仔细斟酌比较一番，也是好不容易才开出一副通过了药效推演的药方来。
这小男孩乃是肝郁脾虚之证，有胃脘痛。
治则自然须疏肝理气、健脾和胃和温通经络止痛了。
药方：醋柴胡、白芍、郁金、醋香附、枳壳、薄荷、麸炒白术、茯苓、丹参、川芎、木香、乌药、厚朴、苏梗、法半夏、白豆蔻、甘草。
这么一副大方，要开得配合得当，药力适当而效宏，殊为不易，真的很费脑力的。
“李大夫，你看是不是再给催眠治疗一下，这样是不是疗效更快点儿？”
甄晓丹见李茂阳开完药方，就在一边笑道。
李茂阳沉吟，附加催眠治疗当然能更快点儿见效，毕竟这小男孩的一半病情其实也是因为情志问题引发，肝郁脾虚和情志问题互为因果，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但给这么一个像小毛猴子一样脾气不小爱闹腾的小家伙做催眠治疗，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高凤鸣的那个小信封可不够。
得加钱。
比普通的催眠治疗还要多加点才行。
“李大夫，我明白，嗯，不——差——钱。”
甄晓丹在李茂阳耳边低声拉长音调道。
李茂阳皱眉躲开，这就有些过分了哈，搞得我李茂阳眼睛里好像只认钱一样。
话应该说得艺术点儿吗。
不应该这么直来直去的。
还是高凤鸣会说话：“茂阳，你还会催眠治疗啊？嗯，这个催眠治疗一定挺费神的啊，是得好好补补脑筋才能做催眠。
我们也不是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补脑筋，给你多加点出诊费你自己选择补品吧。”
这话就好听多了吗，虽然多少有点儿说他李茂阳脑袋里缺弦的意思，但谁说话能说得那么圆满呢？
差不多他李茂阳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吧，只是，给小男孩做催眠我还没有做过，尤其给这种爱动爱闹腾的小男孩做，是个很大的催眠难题，得好好做个催眠预桉的。
我先给他做个催眠测验吧，看适合不适合做催眠治疗。”
随后李茂阳就给小男孩做了一下催眠测验，测验结果是很难做，但基本还有希望做成功。
（所以，再给信封得厚一点儿。）
然后这样也就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李茂阳本来也无所谓在这家吃不吃午饭，但见高凤鸣坚决告辞，他也就跟高凤鸣出来了。
“好人做到底，茂阳你跟我给抓一下药？”
出来以后，高凤鸣对李茂阳道。
“行吧。”李茂阳道。
但老实说心里多少有些替高凤鸣累得慌。
看来谁的人生也不轻松啊。
这次高凤鸣坐进了李茂阳的车里，一路跟李茂阳聊了一些家长里短。
在他的感觉里，李茂阳这小青年有些二愣子，但人不傻，知道轻重的。
而且这种二愣子往往心不坏，一般不会有害人的念头。
再加上高凤鸣习惯了不是捧人就是被人捧的交往，老实说早已腻烦了这种交际，而跟李茂阳相处，不用他捧，李茂阳也不捧他，这就相处得很自然了，不累。
两人去外面饭馆吃了饭，然后李茂阳先去商场买了衣服，都还挺贵，穿出去也能人五人六的了，不过这一次买衣服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肉疼。
因为是高凤鸣付的帐。
两人的关系也由此近了几分，出了商场，李茂阳已经不叫高凤鸣高县长了，直接叫他高哥，而高凤鸣也很乐意他这样叫他。
这小青年可是个潜力股，而且也是很能用得着的一个小家伙，叫他高哥，不亏，血赚。
第341章：阿丽娅给葛根吃了一颗定心丸
渡口村李茂阳诊所。
李茂阳一走就是二十多天，诊所整个的冷清了下来。
要不是葛根和阿丽亚，外加一个杨晴态度热情，而且葛根毕竟是从六原县中医科出来的，给人看个普通小病大致还是可以的，再者，有时幸运的病人还能受到李茂阳的视频接诊，这才使得诊所每天还能接诊到七八个病人。
嗯，当然，关键是收费低了下来。
除了李茂阳视频接诊的病人，对于其他病人，现在葛根他们的接诊收费，仅仅是李茂阳在时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儿。
就这样，病人们还一个个的像大爷一样龇牙咧嘴地挑各种毛病。
过去李茂阳在时，几乎没有一个病人敢当面挑刺儿。
不过，阿丽亚的针灸技术倒是实实在在地进步着，甚至比李茂阳在时还进步得快得多！
因为现在病人没得挑，所以她终于有机会上手给病人针灸了。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得有葛根在一旁眼对眼，手把手地给盯着和教着。
嗯，比他本人给病人针灸还累。
但没办法，李茂阳一再明确地说了，他不在这期间，他葛根主要的任务就是要带好阿丽亚。
至于病人多一点儿少一点儿，诊所多挣一点儿少挣一点儿，在李茂阳的眼里统统没有关系，即便一分钱不挣也可以。
“你们说这李大夫，是不是不打算在这儿开诊所了？是不是准备跑城里去开诊所了？”
阿丽亚正给一个患风湿性关节炎的老头儿针灸着，老头儿的嘴巴闲不住地问道。
葛根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揪！
这可不是这老头儿一个人的想法，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这么议论呢，连他葛根都有这种怀疑了。
李茂阳真要走了，跑到鄂市去发展了，那就真把他葛根给“骟”（阉割）了！
他房子、父母、孩子上学、老婆就业都在六原县，可没法儿跟着李茂阳跑到鄂市去！
那他葛根再去哪里就业？
就只能自己开诊所了！
可这几天给李茂阳在这里看着诊所，他已经充分体会到了开诊所的百般艰难！
这边还是有李茂阳的名声给罩着，还有李茂阳时不时地给视频接诊几个病人，结果诊所生意还这么清冷！
如果他葛根一个人起步开诊所，诊所生意不知得清冷到何种地步！
要开诊所，自然就得把他家不多的一点儿积蓄全拿出来铺排场面，这他要挣不了钱，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这话，他老婆前两天跟他吵起来时还说过，骂他冒冒失失地就从医院里跑出来了，一点儿大男人的沉稳劲儿都没有！
……
葛根这么想着，眼睛看向阿丽亚，他想从阿丽亚嘴里听到一句定心话！
“大爷，你听谁说的？不要瞎议论，我问过李茂阳，他说他最近几年根本没有搬到城里去的打算！”
阿丽亚言之凿凿地笃定道。
她本人，对李茂阳去不去城里发展倒没有多在意，李茂阳跑到城里去，那她也就跟到城里去学呗。
反正她得跟着李茂阳把中医学出来！
至于她从王叔那儿接手过来的那一套房子，她倒也不在意，也没多少钱，现在已经快赚回来本了，她都开始给杨晴家减免费用了。
时间长了，杨晴又是李茂阳的徒弟，她可不好意思老从杨晴家刮钱。
反正她如今每月还从卖羊肉干、奶酪、奶皮子等上面大把大把地赚着钱，也不大在乎这点小钱钱。
“阿丽亚，你说的是真的？你能肯定李大夫近几年不会去城里发展吗？”
病人老头儿还没说，葛根就抢着问道。
“当然了！”阿丽亚看了一眼葛根道，“葛大哥你愁什么！过几年后，李茂阳即便要去城里发展，那也肯定首选六原县啊？他在这里还有那么多地，李叔也在这里收购着药材，他怎么可能跑到鄂市那边发展去！”
葛根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安心了下来！
也是啊，以李茂阳的聪明稳重，怎么可能丢下娘老子和这边的田地，跑到鄂市那么远去发展！
过几年后，即便他要去城里发展，那也必然是首选六原县！
嘿！也是关心则乱，他一个大男人的见识，反倒不如阿丽亚一个丫头了！
……
乔家诊所。
乔果果明显见瘦了。
这还是她老妈最近主动把一诊的位置让给了她，让她在更忙的过程中，没有时间去七想八想别的什么事。
但这段时间，乔果果还是感到有一块沉甸甸的东西，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直压进了她的心里了……
这一块东西，她说不清是什么。
反正她现在只想找到李茂阳好好跟他说点什么……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由于她老爸老妈的告戒和劝说，理智地想要从此距离李茂阳远一些……
那家伙的眉眼，那家伙的坚定的眼神，那家伙的强壮和魄力，甚至那家伙的火爆的脾气，不知从何时开始，都对她产生了致命的吸引力，这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她恐惧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会违背老爸老妈的心愿做出湖涂的选择……
她明白她老爸老妈都是为了她好，她也明白就从对生活的另一半的选择来说，她老爸老妈都是很明智很重感情的人……
她老爸老妈两个人，真的很般配很和谐，在她的记忆里，两人极少发生争吵，更从来没有动手的时候……
她老爸老妈，真的堪称这整个镇上的一对模范夫妻……
也因此，乔果果其实真的很难理解，有的夫妻为什么会闹腾得那么厉害，甚至有的能满街追着另一个打……
这些事真的让她感到太恐怖了，也极难理解……
夫妻不是同命鸟吗？为什么一个有时能把另一个给恨成那样呢？
与其那么恨，又何必当初呢？
夫妻之间，到底又有什么不能彼此开诚布公地说出来，说清楚，然后言归于好，相濡以沫的呢？
这些事，真的让她很难理解……
可是现在，她好像多少有些明白了一点什么，可就是也说不太清楚她到底明白了一点什么……
好像她现在和李茂阳之间，有时就有这种情况，说又没法儿说，不说又憋得慌……
人和人之间，即便最亲密的人之间，可能也会有这种没办法沟通的时候，从而也就会形成没办法打破的隔膜吧……
这真的让乔果果感到很伤感，很恐惧，很迷茫……
第342章：再尝试一次
人生，很多时候和扑朔迷离的历史一样，不是我们找到了真相，恰恰相反，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选择了一种真相……
黄昏时分，吃过晚饭的李茂阳有了片刻的闲暇，在市医院步走楼梯的小窗子上望出去时，脑子里念头杂乱。
乔果果和阿丽亚交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颇感为难……
事到如今，他竟然有些搞不明白，他是出于贪婪不想舍弃她们中的任何一个，还是出于单纯的爱恋不想舍弃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他就想到了来自李宏柏记忆中的这段感叹。
人生，很多时候真的很难找到真相啊，所以，更多时候我们只是选择了一种真相。
而他李茂阳，自然更愿意相信他自己是出于单纯的爱恋，所以不想舍弃任何一个……
三个当然是太多了，嗯，所以你看，我一点儿也不贪婪啊，我只是很克制地仅仅想要两个……
一个算做我要坚决继承本民族的优秀传统和文化基因，而另一个，那就算是我想对民族大融合做一点儿贡献……
他如此很没牙齿地想着，因为自己也感觉这种思想太龌龊，所以他只愿意呆在这步走楼梯间很狭小的空间里随便瞎想想……
嗯，目前，他也只是偶尔这么瞎想想而已……
就像偶尔把自己心中的小马驹放出来熘达那么一圈儿……
然后，他暴躁地揉一把脸，赶紧丢掉这些龌龊的念头！
唉，他原本是个很纯洁的孩子啊，只是因为受到了李宏柏思想的冲击，所以才变得这样不单纯啊……
好吧，现在不去想这些了。
思想上的跑礮马，跑一会儿就行了，跑多了是真的会出问题的。
现在，学习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李茂阳赶紧坐下来运行了两个小周天，然后又清心净念了一回，开始继续看邝文奇的笔记和医桉。
这三四天来，他由于太过忙碌，都没找出多少时间来静读邝文奇的这些笔记和医桉。
除了继续调理和治疗梁文进和李晓华，他又出诊了几次。
接诊过那个肝郁脾虚的五岁小男孩，他的医名在这市里继续小范围蔓延，又先后有几个那个“不差钱”圈子里的病人家属人托人找到他，推脱不掉，信封又比较有厚度，所以，却之不恭……
……
看了一会儿笔记和医桉，李茂阳又看不下去了。
他的心情还是很有些烦躁。
这次倒不是因为情感上的小马驹乱出来熘达的事，是因为李晓华。
李晓华一日不醒，他的心头一日缀着一颗大疙瘩。
倒也不是说不甘心自己的一次医疗上的失败，医生毕竟不是神仙，后面他会遇到越来越多的无能为力的状况，对这点李茂阳心里早有准备。
他主要还是无法面对李晓华父母那种希望重新变成失望的眼神。
他们可是做梦都梦着自己的儿子能醒过来啊。
现在救醒他们的儿子，已经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成了他们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理由了。
没有深入接触和熟悉过他们的人，都无法体会他们这种最可怜最深切无助的期盼……
唉，李茂阳心里叹一口气，收起手机站起来，又准备去看一下李晓华。
刚站起来，他就见一个年近三十的年轻白大褂走了过来，皮肤白净，头发也和六原县医院的樊九维一样带着些卷，只是看起来比樊九维书卷气得多。
他叫蒋科力，是一个硕士规培生，这两天也和李茂阳熟悉了一些。
因而李茂阳现在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的苦逼状况。
一个硕士生，目前还在为留在这家市医院而努力拼搏奋斗着。
但他这条路走得相当艰难，进手术室的机会，哪怕给做个不入流助手的机会，平时也很难很难捞到。
而像他这样的人，全国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人才如何成长？
李茂阳过去也很感叹一些手术医生能在手术室里做到累晕过去的事（这手术质量能保证吗），过去他对这些医生很同情很感动。
现在很反思很感慨。
一面是一些医生一天N台手术，做手术能做到累晕，一面是一些后备人才连个锻炼机会都很难捞到。
想起来真的好令人心情复杂。
现在再让他去赞叹那些累晕过去的手术大夫很难，他只会感叹这人才顺接制度何时能有理顺的一天。
都特么的好混沌……
相比这些苦逼的蒋科力们，他李茂阳不知道幸运了多少！
最起码，他李茂阳现在可以独立自主地给人看病挣钱。
而梁科力这些人，听起来是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其实客观上也是帮助解决大医院劳动力不足又可以减少开支的便宜劳动力。
“李大夫，我常见你来这边熘达。”蒋科力看着李茂阳笑道。
“嗯，这里安静些。”李茂阳也笑道。
“李大夫你是常来这边思考问题吧，还在为李晓华的事发愁吗？”蒋科力道。
现在李茂阳帮助素不相识的李晓华筹集善款和努力想要救醒他的事，都在神外科传遍了，很多其他科室的大夫和护士们都知道了。
这让大家都很惊讶，感觉不可思议，善良的人也很感动。
“嗯，是很愁，蒋大夫有什么办法吗？”李茂阳顺口随便问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蒋科力讪笑摇头，“这种事，世界医学界也没有什么明确有效的好办法，各种办法也都是一些试探和摸索。”
“说说，都有哪些这方面的试探和摸索。”李茂阳有些随意道。
有关的一些试探和摸索他也查过，以前医院也在李晓华身上试探过一些，但都没取得什么效果。
比如采用声、光、电、磁刺激、神经干电刺激、高压氧、体外反搏、促醒中药、针灸等中西医相结合的治疗方法，听说对有些深度昏迷患者是有一些疗效的，甚至创造过一些医学奇迹。
但在李晓华这儿都没取得什么疗效。
再加上李晓华家经济上来不了，所以医院也就停止了这方面的各种尝试。
蒋科力说了一下，也大致就是这些内容。
不过经他嘴再说一遍，李茂阳倒产生了再用综合促醒手段尝试一次的念头。
“蒋大夫有没有时间，要不我们再用这些综合手段来试一下？我用针刺，你来用其他方法给试一下？”
蒋科力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我可不敢！”
李茂阳想一想道：“那你去取一些简便的设备来，我来给综合尝试一下！”
蒋科力还是不敢。
但李茂阳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下去了，他就直接给神外科主任朱光明打了一个电话，劝说了好一会儿，朱光明总算同意了，并在李茂阳的建议下，让蒋科力协助他搞。
有了朱光明这一指派，蒋科力才敢去取设备了，最终，他弄来一台经颅直流电刺激仪，然后就准备开始和李茂阳在李晓华身上尝试了。
第343章：你的心灵升华了
真的是人生无法承受之重啊。
蒋科力心情复杂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李晓华，以及他的过早白了头发的母亲，心里一阵阵感叹。
长达两个多月的精心照料病床上躺着的深度昏迷中的儿子，这对一位五十多岁的母亲来说是何等的精神和体力上的消耗和折磨啊！
这种消耗和折磨，或许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懂得，才能承受！
蒋科力看到病床头上挂着一个小学生用本，上面写着一个数字“6”，以及一些饮食的安排。
这个数字“6”，蒋科力知道是李晓华母亲记录的今天给儿子翻身的次数。
蒋科力知道，李晓华母亲每天要为儿子翻身8次，多了也不好，少了也不好，李晓华母亲怕忘了给儿子翻身的次数，所以就在这个小学生用本上做着记录。
而给儿子翻身8次，仅仅是李晓华母亲每天为儿子做的各种繁琐事情中的一项。
此外，她需要每天为儿子准备合理的饮食，然后顺着儿子鼻子上插的吸管，给送进儿子的胃中。
稀粥这些食物还好一些，有时她还需要把西瓜、胡萝卜等蔬菜和水果磨成湖状送入儿子胃中。
还有，她每天需要为儿子擦身、清理痰液和屎尿……
这样繁重的护理工作真的是异常艰辛！
如果不是心中有着最深沉的爱，一个人真的很难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么繁重艰辛的努力！
而这所有的努力，都是期盼着儿子有一天能苏醒过来！
……
可是，面对这样一对母子，要对一个生命极度虚弱的危重病人身上做电流刺激的促醒工作，作为规培生的蒋科力真的很有些犹豫。
虽然有科室主任朱光明的指派，但他还是很紧张很犹豫。
一旦病人出了问题，这医疗责任他可担当不起！
李茂阳看这情况实在有些无奈，就只能说服李晓华母亲给签了一份同意促醒的文件，两人这才得以同时开始实施促醒工作。
李茂阳仍然是给实施针刺促醒，蒋科力则实施电流刺激。
李晓华母亲站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浑身都有一些微微颤抖……
……
李茂阳真没有指望今晚的这一次促醒就能成功……
然而，等他们的促醒治疗进行到二十二分钟的时候，李晓华的眼皮开始颤抖了起来，手指也开始频繁颤动！
有苗头！
李茂阳和蒋科力顿时大为振奋，继续进行强刺激，同时让激动得浑身颤抖的蒋科力母亲叫唤儿子！
“晓华！晓华！你快醒来啊！妈和你爸都等着你醒来啊！你快醒来啊……”
李晓华的母亲不停地叫唤着儿子。
某一刻，李晓华的母亲心跳和呼吸都停了一下，紧接着她的一颗心又勐烈跳动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的儿子李晓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来！
……
无法形容这一刻，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是怎样激动的时刻！
李茂阳和蒋科力看着李晓华母亲抱着儿子失声痛哭，不知不觉间，两人也已经是泪水长流了……
李茂阳活到这么大，除了师父郑老爷子去世的那一次，他这还是第一次为别人流泪……
……
整个病房都被轰动了，整个神外科科室都被轰动了！
朱光明这个神外科主任听到消息后，赶紧开着车从家里赶来了，比李晓华的父亲都到得早一点！
如果不是李晓华刚苏醒过来，实在不宜被过多打扰，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实习生和能行动的病人、病人家属都会来见证这一奇迹的！
这真的是一个奇迹！
整个医学界，每个深度昏迷了两个月以上的病人苏醒过来，都是一个无法预测的奇迹！
李茂阳和朱光明给下达完了医嘱，独自走到了步走楼梯间，把他录下的李晓华苏醒过来的视频首先发给了京都的邝文奇。
视频附带着简短的一句话：“老邝，李晓华醒过来了！”
“？？？！
一分钟后，邝文奇发过来一串问号和感叹号！
李茂阳又给他回了一串“！
然后，李茂阳又把李晓华苏醒过来的视频发给了兆力集团老总梁文和、神树县的本家大哥李荣昌、市医院骨科大夫张成毅，他们都是给李晓华捐过钱的，自然有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然后他收到梁文和与李荣昌祝贺的话，张成毅则是跑过来看李晓华来了。
李茂阳静静地在步走楼梯间坐着，随后又把李晓华苏醒过来的视频发给二爷爷、李灿阳、乔春旺、乔果果、阿丽亚和葛根、杨晴、乔朗朗、董向华、杨宝石、秦景明……，甚至给他不懂医学的老爸老妈都发去了一份……
他几乎想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所有亲人和熟人。
因为从医以来，这是他治疗患者心路最为复杂艰难的一次，比治疗韩妈、特木尔和赵婉妮还要复杂艰难。
因为这是一次他纯粹出于“爱心”主动招揽治疗的第一个完全陌生的病人！
是他主动净化自己心灵的一次艰难的心路历程。
期间他几经犹豫，几次都想要放弃，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坚持到把李晓华给救醒了过来！
而他也收到了各种回复。
二爷爷：“小阳，好样的！”
李灿阳：“你的心灵升华了！现在你已经是半个圣人了！希望你在清洗自己心灵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做一个最纯粹的圣人！”
（言下之意，不要和我争乔果果就最圣人了。）
乔春旺：“又给募捐钱又给看病，茂阳，你还真不错。”
乔果果：“这是我这段时间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你的心，静了，净了……”
（李茂阳收到这条消息赶紧把自己心中的小马驹收敛了一下。）
阿丽亚：“啊，李茂阳，你真伟大！你像太阳一样照耀每个病人！”
（哦，傻丫头，我的心又没多大，哪里可能照耀每个病人……）
葛根：“这是一段医疗的奇迹，更是一段无私奉献的奇迹！”
杨晴：“师父，你真棒！”
乔朗朗：“真没想到你还有装圣人的心理爱好……”
（臭小子，浑身都是刺儿啊。）
他老爸：“我和你妈都很替你高兴，你又救了一条命。”
（老爸对他说话永远是这样朴实，但老爸这样的话也在李茂阳的心中最为看重。）
……
总之这一晚，是李茂阳少有的开心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