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驭夫36计TXT下载驭夫36计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驭夫36计全文阅读

作者:柳暗花溟     驭夫36计txt下载     驭夫36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回 恶劣的态度

    戚继光顿时石化。

    嘴唇上那温热、柔软、略带潮湿和奇异芳香的触感令他似乎被一个看不到的惊雷瞬间击中,从头顶到脚心、从前胸到后背,心都给穿了个大洞似的,整个人都凉了、僵了、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而此时,作孽者却依然在行动,梦呓持续,模糊地软语呢喃着,所以嘴唇微微翕动,恰似一下下地啄吻、又好像蜻蜓轻点水面、蝴蝶挥舞翅膀,毛毛的、甜蜜而刺痛,激荡起了一个年轻男人所有的雄性意识和心动感受。

    他喜欢小一一!

    这念头闪电般划过戚继光骄傲而躁动的心,那么清晰真切且触目惊心,突如其来又不容回避。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前一刻他还与她为敌,以与她对垒为乐、以让她为难为己任,在信任与不信任她之间徘徊,这一刻就突然心悸万分,喜欢的感觉突兀地涌上心头,像泛滥的洪流,挡也挡不住。

    可怕的是,他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教习,天地君亲师其中之一的长辈!这绝对绝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他戚家世代清白廉正,到了他这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要气死奶奶和娘亲吗?要让弟弟妹妹们被人看不起吗?要让父亲的在天之灵不安吗?不行!不能这样做!

    快,想想凝若,想想凝若!

    他命令自己清醒些,可嘴唇却不舍得离开那无意识的、似有若无的“吻”,直到作孽者身子一扭,伸出手臂和大腿,似乎要缠上他,才吓得他蓦然闪身。

    惊骇之下,动作难免过大,而他的床又很小,所以咚的一声,他掉在地上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还好裤子尚在。

    “怎么啦?怎么啦?”张居正睡得浅,第一个发现情况,连忙跳下床把戚继光扶起来,埋怨着,“怎么掉在地上了?你平时睡觉不是挺老实吗?”

    “做了……噩梦。”戚继光支吾了一句。也确实,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戚家的、也是他的噩梦!

    “不错,你会做噩梦,证明脑子没烧坏。你不知道你昨天多吓人,做兄弟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要不是小一一总有怪招救人,说不定你现在变白痴了,要是命好,也可能死了。”在李成粱心里,变白痴比死亡更可怕。

    他这样一说,大家下意识地向戚继光的床上望去,结果看到某公公居然没被吵醒,蜷缩在被子边睡得正香。

    “她睡觉这模样,小猫似的,还怪可爱的。”李成粱笑道,语气中有些不明显的温柔。

    戚继光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极不舒服。他不想让人夸奖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可连他也是要远离她的,还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管别人呢?

    “先把小光扶上床再说吧,地上凉,他还没完全退烧呢。”赵三红道。

    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戚继光正半裸着身子坐在地上,而房间内炭火盆大部分都灭了。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想把戚继光抬到床上,却遭到了激烈地反对,“我要睡小红的床。”

    张居正看了看把拥被而眠的如初,笑道,“小光你怕什么,他是太监呀,又不是女人。大家不是决定了吗?相信她不是严世蕃的人,那她自然也不会是个姑娘家了。”

    不是姑娘才可怕!若她是个女子,他何必这么纠结,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是。就算辈分有差,总还有男女之别,天之大道在。

    “大概小光不习惯和人同床吧?”赵三红搔了搔头,“搭到我床上好了,病人最大嘛。”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咱们是武将,哪有那么娇气。”尽管说句话都感觉累,全身也一点力气没有,戚继光还是勉强走到赵三红床边,一碰到还温热的被子,立即钻了进去。唉,好冷。情不自禁又看了看那个惹得自己产生邪恶想法的人一眼,怕她被子没盖好,冻病了。

    “那你不习惯和别人睡,小红可咋办?要不小红睡我的床,我和小一一睡去得了。”李成粱说着就去拉自己的枕头。

    戚继光吓了一跳,“天都大亮了,你们也没病,睡个什么劲。”他不想任何田人靠近小一一,所以找借口道。如果那家伙再对着黑人的脸说梦话怎么办?她不能“亲”别人。

    “嗨,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侍候了你多半宿。”李成粱压低嗓门道,“其实我们还好,就是小一一最累了,她把你整个上半身用酒擦了好多遍。”

    啊?他上身光着……那不就是说,他被小一一看光了也摸遍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她累,就别和她挤了。”张居正接过话来道,“小红你给小一一再盖条被,然后和我来挤就行了,反正我这么瘦。”

    听到这话,戚继光才安心起来,加上他毕竟还在病中,精力体力都不济,所以片刻后又陷入了昏睡,直到被叫醒吃药,才知道天色已近正午,如初早就起床回去了。

    这让他感觉即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不必面对如初,生气的是,他居然开始想她。

    而如初在几天之后也陷入了同样即高兴又生气的情绪里。高兴的是戚继光的恢复力惊人,之前病得那么重,似乎就要挂掉一样,但退烧后只吃了几济药,不过两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了,除了面容有些清瘦憔悴、一个本来很阳光的少年却变得眼神忧郁外,几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生气的是,这死小孩不知中了什么邪,对她态度大变。她说往东,他就偏往西,她说逮狗,他就一定去抓鸡,成天和她对着干,其不良的程度让人觉得之前他的行为简直算得上是老实。

    还有,他平时还总是躲着她,万一躲不开正好遇到,他的态度就恶劣极了,最基本的情况就是带搭不理的,就算追着他说话,他也就发出几声虚词,比如哼、嗯、啊、咦之类的。稍微高级一点的反应干脆就是眼神的鄙视与厌恶,似乎她是传染性极高的病毒,离她越远越安全。

    这太过份了!先不说她一颗心都扑在他们身上,事事为土队的学子们着想,就从她好歹救了他的命这一点上,他也不能这样呀。再说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真是高烧后遗症?还好另三个人没有特殊的不良反应,对她态度比较亲近,不然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作为教育者,她觉得自己太失败了,居然教出一个喜怒无常,做事严重不负责任的少年民族英雄出来!

    郁闷之中,她只能找心理辅导员虚海圣僧发泄,心里的话说出来就感觉舒畅多了。

    “我有时真想揍他一顿解气。”她懊恼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什么误会的事就直说呀,这样闷在肚子里,阴阳怪气的算怎么回事!”

    “此子心思细密,这样的人都心重。”虚海想了一想道,“但看他平日行事,胸襟气度都相当不错,对同队学子们也大度宽怀,所以必定对你有什么看法才会这样的。”

    “他就是不说呀,我想找他谈谈吧,他总是对我避如蛇蝎,简直让人一头雾水。”如初很无力,临了也没忘记吹捧自己一句,“师兄,你也是走南闯北的人,看过像我这样可爱的蛇蝎吗?”

    虚海心里暗笑,嘴上却极诚恳地道,“没有。”

    他也确实没见过比师妹更可爱的女子,率真中有点小小的狡猾,真诚得毫不作伪,行为举止不像个姑娘家,倒不是粗鲁,只是不注意男女之防,偏偏她毫无邪念,却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别人的心。

    “据小僧猜,大概他误会你是严世蕃的人吧?毕竟这位严小相爷对你似乎青眼有加,最近也走得很近。”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实际上,尽管他深知如初和严世蕃之间的事,但偶尔不防备自己的心时,也会感觉不快。那么,那个戚继光也同他是一样的心思吗?他知道如初是女子了吗?他……喜欢上如初了吗?如果是这样就不奇怪了,喜欢上如初,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她如此特别、如此善良。

    不过最近师妹的桃花很盛呀,前有知道她真实身份且权倾天下的人物,后有对她还雌雄难辨的天才少年,更有……不,他不能动心,他必须做个旁观者,因为早在他十四岁时就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怎么配得上活力四射的师妹呢?别人爱她,只要去爱就好。而他……那就是害她。

    “不会吧?”如初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可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她觉得她的学生应该明白她的心,应该会分辨这种是非,毕竟她平时怎么对他们的,怎么对严党的,白痴都看得出来,何况戚继光那么聪明。

    可是今天虚海说出了这个原因,她就无法再回避问题了。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不是个自由意志的时代,表面上虽然歌舞升平,但稍不留神,小命都可能送掉。很多事,她身不由己的。

    那为什么别人可以理解她,偏偏戚继光不行呢?他能收服全土队学子的心,怎么就不能明白她也是有苦衷的呢?

    …………………………………………………………

    …………………………………………………………

    ……………………66有话要说………………………

    国庆长假结束,欢迎大家回来。

    顺便求一下票,有粉红票的请投给66,以后我每个月要冲月票榜了,大家要支持我。

    不过包月取消了,全体书都是单订,很多朋友是月底才会消费够数,得到粉红票,那66先和大家说一声,有票时再投给我吧。

    现在手里有票的,那个……给我吧?

    谢谢。

第四回 好俊俏的军爷

    “师兄,我心里烦闷,你陪我到宫前集逛逛吧?”如初想找点事做,好消除沮丧感,“娘娘会就要开始了,听说那边的夜市已经很热闹了。”

    虚海苦笑。

    有谁见过和尚逛庙会吗?而且还是夜市。这是贪恋红尘、是六根不净、是沾染人间烟火!唉,他这个师妹就是为损害他的清誉来的。可话说回来,他有什么清誉可言吗?本来没有的东西,毁不毁也无从谈起。

    “好吧。”他点头答应,“不过得容小僧装扮一番,佛曰:凡俗人做凡俗事嘛。”

    没错,他视清规戒律如粪土,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说到底,知道他本性的只有胡师妹一人而已。对外,他还是僧录司德高望重的正六品僧官,是少林寺宝相庄严的戒律院首座。深坠红尘,承受地狱之火的焚烧,只有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而如初听她这么说,差点笑出来,因为那句“佛曰:凡俗人做凡俗事嘛。”让她想起相声中那句“孔子曰:包子有肉不在摺上。”,越是说得一本正经,恶搞的精神越强大。

    而她这个和尚师兄……才认识他时,总觉得他特别恶劣,经常气得她暴跳如雷。但相处久了,他竟然慢慢成为她的依靠、她的主心骨,是除了父亲胡大海外最信任和亲近的人,他那淡然优雅的举止,实际上是成熟和智慧的体现。在她见过的所有人当中,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没有人比他聪明的。

    “师妹也装扮一下吧?”不到片刻,虚海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递给等在走廊中的如初两套衣服。

    如初上下打量了虚海一下,险得叫一声,“好个俊俏的军爷呀!”

    酷爱白色的虚海穿了一套白地儿镶黄边儿的边关骑军的军服,粗厚的绵甲质地,头戴黑色军帽,帽顶有红樱,帷帘把脸侧和后脑全遮盖住了,从任何一个角度也看不出他是光头,脚下穿的是黑色厚底棉靴。

    他的高个子配上这套军服,本来极威猛的,而因为他的神色娴雅高贵,所以成就了一派儒将风范,实在帅得很,只怕走到集市上又会俘获芳心无数吧?

    “为什么给我两套军服?”如初看着虚海发了几秒钟的愣,才道。

    “逛街这种事,师妹会不带着八重吗?”虚海了然的一笑。

    如初没话说了,因为她所有的心思虚海都能知道。可是她却总觉得他不可思议,比如说他一个和尚却私自藏酒,身边还备着几套军服,难道他常常化了妆偷溜到各处去玩?不过正因为这些琢磨不透,给他平添了一丝神秘危险的色彩,迷人极了,不愧是妖孽体质。

    “这军服是小号的呀?”她又发现了新问题。

    虚海知道不给她解释清楚,她肯定又能生出很多古怪的猜测,于是道,“也许师妹还不知道,虚江兄已经接到了调令,不日就要回金门驻守海防了。而少林寺想为国为民出力,抗击北虏南倭,打算训练一支僧兵,所以派了几个年轻弟子下山,追随虚江兄。被选中的人中有宗擎和普从,这两件军服本是为他们预备下的。现在,没问题了吧?”

    如初绽开大大的笑容,“没问题了,就是有点舍不得大哥。我想他大概想临行前告诉我这消息,免得我难过。不过幸好你提前说了,我好准备临别礼物,今天说不定在集市上就能淘到好东西。”说着,兴兴头头地回房换装。

    她和八重的军装是普通的卫内士兵服,白衣镶红边儿,绿色裤子,棕色的皮肩甲和腰甲、腰带,白色绑腿,红色软边布帽,头顶灰色短缨,腰下黑色平底绵鞋。总之……是短打扮,颜色鲜艳,还挺喜感,和人家边关武将那沉着大气的风度根本没法儿比。

    不过如初对外形上的事并不在意,拉着八重和虚海,趁着暮色降临悄悄溜出了卫学,来到宫前集。

    宫前集距离直沽寨码头很近,是在天后宫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自发形成的周期性集市,被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夹在中间。

    因为天津漕运发达,人们对海神的崇奉不衰,所以这三处地方简直说得上是百物云集、熙熙攘攘,特别是“娘娘会”举办期间。

    白天看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店铺鳞次栉比,廊舍华丽整洁,有的院落还花木扶疏的。店铺的铺面多是前檐满敞形式,有烧锅店、钱号、肉铺子、海味店、药铺、布店、米面铺、酱园、烟铺、饭馆、客栈等等,在稍微宽敞点的角落,还有商贩驻足叫卖。

    在最热闹的时辰里,街上的行人、车、轿、马络绎不绝。而不远处,就是绿瓦红墙的“天后宫”和彩绘华美、平台宽广的宫前戏楼,这片地方在大明期间是天津卫最繁华的所在。

    而“娘娘会”,则是为了庆祝生日为三月二十三的海神娘娘的寿诞而举行的民间活动,从三月十六日就开始,直到寿诞的第二天结束,持续时间有一周多。每逢此时,民间的法鼓会、大乐会、鹤龄会、重阁会、中幡会、高跷会等,沿街表演各种技艺,呈现一番盛况,也算是全民狂欢节了。

    如初穿越到大明不到一年时间,从没看到过这种在现代花钱买门票也无法看到的民俗表演盛景,所以好奇得不得了,比天津卫中的任何一个人还要期待“娘娘会”的来临,以至于现在就到宫前集感受节日气氛了。

    不像码头前日出而设、日暮而散的集市,宫前集是夜市,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后才热闹。而正如那句诗词所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戚继光英勇跳水救公主时,天气还很冷,河水中似乎还满是冰渣,而现在才三月初十日,气温却骤然回暖,让人能感受春天的气息了。

    如初等三人溜达到宫前集时,因为天才刚擦黑,好多商贩才摆好摊子,还没开始做生意,来往的客人也不是多,所以集市显得有些冷清,但这并没有影响如初的兴致。她完全忘却了因戚继光而生的烦恼,左手抓着一块枣年糕,右手举一支糖堆儿(天津土语,就是糖葫芦),十分的哈皮开心,身后的八重抱着新买的烟花,打算一会儿到河边空旷处去燃放。

    在现代看穿越小说时,如初最囧最雷的桥段之一就是女主吃糖葫芦了,总觉得那很白痴。可穿越过来后才明白,在没有冰激凌、拿铁、跳跳豆和水果派的古代,糖葫芦几乎是天气不那么热时的最佳小吃,所以她也不能免俗了。

    “师兄,我请你吃一颗。”如初开心地举着手中的糖堆儿,凑到虚海的唇边,“这颗山楂上的糖和芝麻都最多,一口咬下去,你将融化在酸酸甜甜的美味中。”

    虚海被如初的快乐情绪感染,低头望了一眼,就见如初的嘴唇比那颗包裹了亮晶晶糖层的红山楂还要诱人鲜亮,连忙移开目光,专注美食,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好吃吧?”看到虚海享受般的表情,如初孩子气的得意,但几乎就在同时,她本能的感觉到两道灼热的目光盯住了她的位置,方向五点钟!

    转头望去,意外地撞入一双明亮的黑眸中,那视线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烫得如初一抖,只好错开眼神,重新聚焦,才看清楚原来是大明F4,瞪她的,正是那位不良少年之首。

    “小一一,真有缘呀,在这里遇到你。”李成粱大着嗓门嚷嚷,用力向如初挥手。

    这不废话吗?在六百年前的天津,最热闹的地方只有三处,码头集、军粮城、宫前集,在这里遇到不是很正常吗?扯什么缘分,至于这样惊喜嘛。还有,这么高大的个子,不出声都有强烈的存在感了,现在这么用力打招呼,这下可好,整个集市的人都知道她这卫学教习来逛夜市,而且名字超级可笑……小一一。

    如初心里抱怨着,但又因为李成粱见到她这么开心而暗喜,所以快走几步,拉两拔人会合,找了个不挡道的角落站定。

    “庆善号快开张了,放了你们几天假,不要玩野了心呀,还要按时回卫学,知道吗?”她情不自禁拿出老师的态度。

    “知道啦。”李成粱有点不耐烦听这个,摇摇手,一转眼看到如初手上的糖堆儿,突然抓住如初的手腕,就过嘴去吃。

    “哎呀,死小子,你一口就咬掉两颗山楂,问价了嘛你!”如初拍了李成粱的手臂一下,又好气又好笑。

    “你还欠我们一顿饭没请哪,这个算利息。”李成粱抹抹嘴。

    如初被他的行为逗得开心,点头道,“也对,那我干脆把利息一次还清得了。”说着把糖堆儿举到张居正面前。

    张居正一愣,向后退了半步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得啦,快别摆才子的架子,小老头似的,我不爱看,吃一颗嘛。”如初的手向前伸,差点把糖堆儿戳在张居正脸上。

    张居正性子拘谨,心里想吃,脸上也不好意思,现在被如初强迫,连忙咬了一颗,面带羞涩地掩着嘴细细品味,其吃东西的风度举止可比李成粱的土匪样斯文多了。

    而他身边就站着戚继光,按照正常排位,应该轮到戚继光来吃了。

    如初举着糖堆儿……迟疑了一下……然后……越过未来的民族英雄……递到赵三红的面前,“请你吃。”

    她的故意忽视充满了孩子气的挑衅,还有点示威感,所以除了肚里暗笑的虚海外,全体尴尬不已。

    ………………………………………………………………

    ………………………………………………………………

    ………………………66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投月票的朋友,希望今天能到100张。

    虽然66没有加更,但现在一更3000多字,相比于之前,算是隔天双更了。

    谢谢。

第五回 刺杀

    赵三红更是感觉自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犹犹豫豫低下头去,顺便偷瞄了一眼戚继光,就见他脸色铁青,好风度全消失了,看来是在生闷气。

    再看如初,满眉毛眼睛的全是威胁,算得上是杀气腾腾。

    唉,他是老实人,谁也招惹不起。

    他哀叹着,迅速衡量了一下利弊,最后还是屈服于如初的淫威之下,张口咬下一颗山楂。兄弟义气固然重要,但小命能保住才可能继续当兄弟是不是?再说,真正的兄弟是不会让他为难的。也不知是不是外面的糖层碎了的缘故,那颗山楂艰难地在他的嘴里打了个转,甜味他是没尝到,倒是酸得他五官扭成一团,牙全倒了。

    “活该!”他似乎听到戚继光以极低的声音骂他,心里委屈的不得了。

    对方是谁?小一一呀!对他们好是好得很,可整起人来也是花样百出。还记得在军粮城时,张小花满城对别人大叫“我是猪”的故事,多可怕呀。他脸皮儿薄,让他做这种事,他八成得投了海河,赵家从此断后,他爹老年丧子,这是多么大的人生惨剧呀。

    所以,生死攸关哪兄弟,对不住了,正如小一一平时常说的那句话:理解万岁!

    看到赵三红老实地吃掉山楂,如初觉得第一回合对抗全面胜利,得意地扬起下巴,然后转身对虚海和八重道,“大师、八重,我们去那边逛逛吧。哦对了,待会儿我要到河边放烟花,你们来看吗?”后面半句是问戚继光等人,但眼睛却根本不扫某个别的在年轻男人一眼。

    李成粱等人都是少年心性,卫学里生活枯燥,这年代也没什么太好玩的东西,所以一听如初的建议都很高兴。不过他们也感觉到了如初和戚继光之间的剑拔弩张的古怪气氛,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也觉得不要太没良心,所以在迅速而秘密地交换过眼神后,遗憾地想回绝如初的好意。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如初接下来的话让他们认请了事实:老师之于学生,永远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反抗是没有用的,识实务者为俊杰就是说的这种情况,适当的屈服才可以活下去,这也是他们人生中第一堂血淋淋的课程。

    “敢拒绝就试试看?”如初笑眯眯地道,“今天要么去河边陪我看烟花,要么明天早上围着卫学跑一百圈,我这人民主得很,你们自己选吧。”

    民主是个什么东西,没人知道。但短暂地沉默后,一向以硬骨头、不受人威胁著称的张居正举起了右手,“还是上回我们喝酒看景的地方吗?”

    如初点头,并投以赞赏的目光。不愧是万历年间的大明第一首辅,见机很快,聪明机灵惹人爱。

    而见此情景,一边的戚继光被打击得够呛。自从懂事以来,不管是孩童的游戏,还是学里的比斗,他从没输过,可今天却被吃得死死的。不过,他本来也不是要和小一一斗气,只是想远离她,断绝对她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意,想以恶劣的态度而拒绝她的靠近。

    那么,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吗?小一一明显生了他的气,想孤立他。这样,她就不会再来找他,而他既然很少接近她,也会慢慢淡忘对她的感觉了吧?皆大欢喜,挺好!可是为什么,心皱成一团,好像吃了好多颗没有包糖的山楂,酸得难以形容呢?

    其实他今天的表现有点过头了,冷漠就好,犯不着愤怒,可谁让他看到小一一和虚海大师这么亲近来着?居然当街喂食。哼,听说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好,难道虚海这个出家人和严世蕃一样,好男色吗?

    而说起这种不良嗜好,他不是也沾染上了吗?不然为什么喜欢小一一?不行,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令正人君子所不齿的事出来,所以一定要离小一一远远的。他只是一时迷惑罢了,一定可以把她从心里挖出去!

    想到这儿,他忽尔一笑,倔强又傲慢,“那你们好好玩吧,明天早上我会跑完那一百圈。”

    如初听他这么说,简直气坏了,情不自禁地逼近了一步。这家伙,她怎么他了,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敌意?她只是关心他,又不是欠他什么,他干吗这么对待别人的真诚?

    “小光你别这样。”张居正试图打圆场,就连神经一向大条的李成粱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

    而戚继光却因为如初的走近而紧张起来,感觉她的气息甜美而甘凉,就好像春天夜晚的清新空气,缠绕着他,让他躲也躲不开,并且严重受到了影响,后背一股股窜上热流,又很快冷去,麻酥酥的。

    于是,躲避的本能令他后退一步,由于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被如初误以为那是厌恶的表情,很是被伤了自尊。

    “算了,有人就是这么无聊,爱跑就跑吧。”她气鼓鼓的对李成粱等人说,“那我们先走了,待会儿河边见吧。”说着,与戚继光擦肩而过。

    但是,她才走出没两步,忽然听到风中传来一声怪异的尖啸,就像有针刺破了气球似的,似乎正对着她而来。事发突然,她还没能做出反应,腰就给一条强健的手臂揽住,身子被往后急拖。

    她只感觉脸颊边一凉,接着被人抱着在半空中三个起落。当她的大脑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原来所站之地的三丈开外了。而在身后抱着她的,正是别扭先生戚继光。

    他结实的胸膛起伏着,呼吸有些急促粗重,显然有些害怕与紧张。但,他的脸平静而镇定,正快速观察和判断着局势,丝毫不慌乱,显然他的忧虑并不是为了自己。

    “出了什么事?”如初问,四处张望着。

    大概因为是冷箭,而当时他们是站在一处空隙地的关系,这危险并没有立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她的人则训练有素,早就分别在附近躲藏了起来。不过在空隙之地的旁边,是一个卖面人儿的小摊子,那只箭没射中如初的身体,却钉在面人儿摊子的木制横梁上,箭尾兀自颤动着。摊主和围在周围的几个顾客被吓到了,本能的抱头蹲下,大喊大叫。

    好大一支箭!如果被射个正着,估计身体也会被箭势带得飞起来吧?如初心里后怕,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划伤,但只是羽箭带起的冷风就刮得她的面颊生疼,要是刚才小光没抱她躲开……

    “有人要杀你。”戚继光的声音有些焦急,紧紧抱着如初不放开。

    “不会呀,谁会杀我这个小人物,一定是……”话没说完,另一声尖啸带着寒气疾掠过来,那箭的速度和力量像是不把如初钉死在地上就不罢休似的。

    戚继光抱着如初就地一滚,躲在旁边一辆装满粗花布的木车之后,还顺手把卖布郎推倒,免得他被误伤,情形虽然狼狈,但又躲过一劫。而那只箭则越过布车,正中后面一个卖馄饨的挑子,带倒了一只小炉子,炉子上铁锅里的滚烫热汤倾洒了一地,烫到了过往的行人,引发了惊叫与慌乱。

    “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戚继光的声音在如初头顶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可怕的箭矢破空之声,行人与商贩的尖叫声、纷乱的脚步声、器物落地砸破的声音……

    总之,这场没来由的刺杀终于引发了大面积的骚乱。

    “跟在我身后,一步也不能离开!”戚继光抓过如初的手腕,极严肃地说。

    他知道局势已乱,这时候逃跑不但不会安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下,再图后事。他已经发现箭来的方向是集市中央的一处角楼,那是整个集市最高的地方,平时会有自发组织的乡民队派人守着,方便维护治安。毕竟站得高、望得远,万一有明火引燃或者有小偷行窃,角楼上的人即可以指挥大家迅速灭火、防止蔓延,还能指示小偷逃遁的方向,以便抓捕。

    这本来是有利于所有商贩和顾客的好地势,没想到今天被人利用来搞刺杀。想必,守角楼的无辜之人已经凶多吉少了。而从刚才那几箭的力度和速度来看,这次刺杀行动至少有三个人,还好这时候的集市并不是最热闹的,不然情况还要更糟糕!

    “你要干吗?”见戚继光要站起来,如初抓住他手臂,紧张地问。

    是啊,她有武功,而且还很不错。可面临这么凶险的场面却是第一次,在现代的法治社会,她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哪会遇到这种事呀。所以,她慌了,一时之间没有半点主张。

    “我把布车推到那边去,挡在案台前,你就躲在下面。”戚继光一指左侧三、四丈开外的地方,因为看到如初抓着自己的手,因紧张而指节发白,情不自禁地轻拍了下,温言道,“放心,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如初愣了。

    在如此紧要的时刻,居然觉得戚继光这话说得那么甜蜜。平时她总是试图保护学生们,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却是学生来保护她,而且是那么的坚定和沉着。

    ………………………………………………………………

    ………………………………………………………………

    ……………………66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不仅有票票,花花,还有打赏。

    昨天趴趴猪猪同学打赏了8888点,66这厢有礼了,谢谢你。

    还有,为了感激大家的慷慨,月中会选择时机加更一次,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吧。

    3Q。

第六回 奇异的感觉

    再转头向卖海味的案台看去,见那黄梨木的案板五尺见方,足有三寸厚,下面支着结实的铁架,别说是抵挡箭矢等物,就算是防地震也没问题的。

    关键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在这么纷乱的环境中,戚继光居然能反应这么迅速、脑筋这么清醒、判断这么准确,实在非常难得。他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镇定,让如初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安全感。

    于是她点点头,表示对戚继光完全信任,而且还做出了很普通的反应,就是把手搭在戚继光的劈弯中。

    可戚继光却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几乎算是甩脱了如初的手。这令如初很尴尬、还有点生气和莫名其妙,不禁怒道,“你怎么啦?你说要我配合你,可是我不拉住你,哪知道你跑快跑慢,以及选择的逃跑方向?你是故意要我掉队吗?”

    戚继光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可他受不了如初的触碰,那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热发麻,手脚不听使唤,心脏有时候跳得极快,有时候又几乎停止,就和正在生一场大病似的。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在现代被称为“过电或者来电”,只知道那让他难受,所以本能的抗拒。现在如初一说,他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于是咬紧牙关,一把把如初的手捉在掌心。

    “我们不是逃跑,是暂避,这二者之间有绝对的区别。”他骄傲又坚定地说,觉得似乎有一群小虫子从如初的手上一直钻到他心里,啃噬着,不疼,反而痒痒的,让他恨不得做点什么才能解脱。

    而这小太监的手相比于男人来说太小了点,白皙软绵,还有点肉乎乎的,紧挨着他的掌心时,一方面像火炭一样,似乎把他的皮肤都灼伤了,必须立即放开才好,可另一方面却又奇异的舒服。为了尽快排解掉这种矛盾的感觉,他说,“我数三下,然后你什么也不用管,只跟着我跑。”

    如初的手被握得有些疼,但这么紧张的时刻,她选择聪明的闭嘴,只点了点头,在三下数尽,便跟紧那股巨大的拉力狂奔。

    三、四丈的距离,短得不能再短,可因为面临生死危机,却又显得无比漫长,特别是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途中就有七、八支箭射了过来。距离和箭频两相对比,整体情况也算得上是枪林弹雨了。

    戚继光右手紧拉着如初,左手拿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滚过来的锅盖当盾牌。而那些箭的力量格外大,并且瞄得很准,每一箭都没有射偏,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但不管多大的推力,他也一直保持以己之躯护住如初全身的姿态,绝不歪斜半分。

    眼见那海味台就在眼前,他用力把如初甩到案台下,然后又立即跑回去,把布车推过来,挡在案台前。

    呼,这下小一一安全了。不知为什么,刚才在她遇到危险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受到了明确的心意:他不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喜欢也好,厌恶也罢,总之他绝不让她死!

    “呀,你受伤了!”耳边听到如初的一声惊叫。

    戚继光微笑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微笑,“那盾牌不结实,已经裂成碎块了!”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吗?好奇怪呀,他这些日子不是转性为恶劣分子了吗?总是带着厌恶鄙视兼看不起人的高傲神态,怎么这个时候那阳光般的笑容又回来了呢?可是在危机四伏的现在,他眼神中明亮的感觉看起来还真是动人又令人安心哪!

    只是有一只箭就钉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上,血汩汩流着,染得他灰色的常服上一片触目的阴暗。

    “天哪,你的伤口很深!必须……啊……”

    如初的话还没说完,戚继光就比靴筒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果断地挥手斩断箭杆,连痛哼半声也没有,之后身子半探出海味台,对着几个方向比划着看不懂的姿势。

    “你快躲起来,想被射死吗?”如初急了。

    戚继光缩回身,但并不回答如初的话,只嘱咐道,“你就待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捉了那几个臭贼就回来。”

    “不行,你不要命了?要去也要一起去!”如初想站起来,却又被按倒。

    “只守不攻才是陷自己于死地,而且带着你会令我分心的!”戚继光很严肃,年轻的脸上凛然焕发出将领的气质,不容人违抗。可是,他满脸的冷汗泄露了他正在受伤疼痛的秘密。

    “他说得对,胡施主就不要添乱了。”如初还没回话,身后就有一人说。

    她猛一回头,竟然看到了虚海和八重,想必是他们距此不远,虚海又观察到这边的情况比较安全,就护着八重也来躲避。不过显然,他们不是被刺杀的目标,杀手不愿意浪费箭只,所以他们倒也安全无恙。

    而在她来不及反对,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时,戚继光已经手持一个算盘,冲了出去。

    “这太危险了!”她急得差点哭了,“他没有兵刃,还带着伤,敌暗我明,也不知道对方的人数和武器情况,好多不利因素……”

    “玉不琢,不成器。他是男人,将来要带兵杀敌的,这样的历练是一种必须。”虚海冷静、甚至冷酷地打断如初,“战场上比这残酷得多,缺兵少将、敌众我寡、甚至浴血奋战、明知道是死也要往前冲的情况也多得是,难道要他退缩吗?依我看,此子遇事沉着镇定,反应神速,不仅最快发现杀机而挽救了你,而且这么快就将你置于安全之地,还迅速布置了围攻战术,定能化险为夷的。至于伤……没伤到要害,应该可以坚持。”

    男人吗?在她眼里,他可还是十七岁的少年呢。可再一想,过了年后他足数已经十八岁了,古代人喜欢用虚岁,也就是说他十九了,是正宗的男子汉,乡下结婚早的人,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吧?还有,他刚才给她那么可依靠的感觉,或许以后她不应该再把他当男孩看,而是一个男人!

    他这些日子这么别扭奇怪,是因为男性意识抬头,不能再接受她的管教了吗?唉,真难搞。

    “他刚才比比划划就是布置战术?”她问。

    虚海点头,“那是军中常用的手势,他要李成粱往左翼包抄、赵三红往右翼包抄,刚才藏身比较隐密的张居正绕到角楼后面去,断敌后路,他则在正面牵制敌人的力量。”

    “什么?”如初吓了一跳,“他肩上的伤很重呀,怎么能正面对敌?而且他只拿了一个算盘,那哪儿能当武器!不行,我得去看看。”

    “小姐,您就别惹事了。”虚海一个眼神,八重就扑过来抱住如初的腰,“现在有人要杀您呀,还好今天遇到小光他们,否则有个三长两短,您是存心让老爷活不成了。”

    她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过来,如初哪里还动弹得了。但她实在担心戚继光等人,只得从海味案台和布车的间隙中探出头去看,结果才看清四条身影迅速潜伏到角楼附近,就有一只箭嗖地射过来,钉入她面前的地上,没入一半箭杆,若不是她缩头快,被射穿的,一定是她的脑袋。

    看来,对方誓要致她于死地!她吓得心嘭嘭乱跳,再不敢暴露身体任何一部分在这临时掩体之外。

    “师妹!”

    “小姐!”

    虚海和八重几乎同时惊叫出口,因为没有外人,干脆也没有掩饰称呼。

    “师妹不必担心,这里有这么多杂物,戚继光却拿了算盘当武器,是存心以算盘珠为暗器的。”虚海怕如初在担心之下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只好给她解释。

    他也可以拿咸鱼当暗器!这里是海味摊,鱼干硬邦邦的能砸死人。如初心里暗想,知道外面有四个少年在拼命,如何放得下心?不过,除了躲在这里等,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外面骚乱之势已成,商贩和行人丢下的东西很多,他们肯定会找到顺手的家伙,虽然不比惯用的刀剑,也不至没有半分杀敌及防御的效果。”虚海继续说,“而且对方要杀的是你,你如果跑出去乱闯,对方就会不停放箭,到时候伤到平民,又该如何是好?”他知道如初心善,这么说的话,肯定老实很多。

    果然!

    “对方会是谁呢?”如初听着集市上人们的哭叫和吵闹,烦躁得抓了抓头发,至于制服的军帽,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其实已经有平民受伤了吧?就算没被箭射到,踩踏、摔倒、这么多小吃摊子,被热汤热水的烫到、被砸、还有其他小伤,更不用说商贩的损失,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暗杀。

    “我没得罪人呀!谁和我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我死不可?”她很烦恼,“也忘记告诉小光留活口了,应该抓个俘虏审问一下,不然谁知道他们今天没杀了我,下回会再做什么孽?难道要整天窝在卫学里才行?”

    “卫学里也未必是安枕之地。”虚海正色道,显然也为如初未来的生命安全担忧,“但审问之事就不用想了,因为戚继光等人肯定抓不到刺客。”

    “为什么?”八重愕然地插嘴。

    虚海摇头道,“你们看,对方计划严密,组织有度,事败后一定会顺着早就准备好的退路迅速逃走。我想戚继光也知道这一点,但如果他不进攻,对方就还有余地,变数也就多。所以,他带人围攻角楼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住刺客,而是逼退他们。”

    ………………………………………………………………

    ………………………………………………………………

    ……………………66有话要说……………………………

    555,不仅一直追不上月票榜第三名(只差十几张),昨天还被增长迅速的第五名踩了,估计过几天66跌出前六也可能,因为66一向月中没什么票,可别人涨票的速度奇快。

    大家有票的投吧,没票的也没关系。偶等,等到大家月底订阅数够了,有票的那一天。

    美好的希望……

    另:初定16日加更一章,不是为了月票加更的,而是因为大家一直各种票和打赏,小花呀、订阅呀的支持我。是感谢加更,不是月票到多少就加更一章的加更。也就是说,就算月票在16日之前一张不涨,我还是会实现承诺。

    再另:我每天的章节后的废话,因为不足一千字,订阅时是不收钱的,大家放心看我啰嗦吧。

    谢谢。

第七回 病号饭和陪护饭

    虚海的名字中有个“虚”字,但他却从来所言非虚,所有的事都能被他料个正着。约摸一盏茶时间之后,戚继光浑身血淋淋地回来了,说是刺客逃了个无影无踪。

    因失血和激斗,他脸色苍白,但拒绝别人搀扶。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张居正。

    然而如初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英勇负伤并且英雄救美的戚继光身上,张罗着立即回卫学,而且请了天津卫最好的外伤大夫一起回去,另派了赵三红帮助虚海和八重善后。

    来宫前集摆摊子的,都是苦哈哈的穷人,他们无故蒙受的损失可能会令一家大小饿肚子,如初怎么能坐视不理?毕竟这是因她而起的祸端。

    “王大夫,他怎么样?”在走廊上团团转的如初好不容易等到大夫走出门来,连忙走上前问。

    刚才已经从房间里端出三盆变红的清水了,现在王大夫虽然洗净了手,十指上却似乎还有血腥气似的。

    “重伤只有一处,就是左肩,深至几乎穿透,好在未伤及经脉和骨头,箭头上也未淬毒。”王大夫慢条斯理地说,听得如初心里一抽一抽的,“之所以诊治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因为他中箭后斩断了箭杆,而且用力过度,拔箭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力气,病者自己也多受了无数苦楚。”

    天哪,一定超疼的!不过她等在门外时并没有听到半声痛呼声,这家伙还真能忍耐。想到这儿,如初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幸好不是毒箭,不然小光会为她死掉的。

    王大夫见状,生怕这半男半女之人哭将起来,连忙安慰道,“不过胡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病者年轻力壮,身体极好,只要将养得当,静休些时日便会痊愈,也不会影响以后上阵杀敌。不是本人吹牛,我们济世堂的秘制金创药是经过百年传承的,外可以生肌止血、去腐消毒,内可以……”

    “您只管用最好最贵的药,如果能让他尽快恢复,少受痛楚,多少钱我……呃,卫里都会出的。”如初打断王大夫为他的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必备良药的广告时间,急于去看看戚继光的情况。

    没想到一进房间,入眼的却是美男昏睡图,旁边的张居正和李成粱正帮着王大夫的徒弟兼助手清理手术现场。此时戚继光的发髻已经打开,乌黑的头发随意散落在棕色粗布枕头上,再衬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深刻俊秀的五官,紧抿着的唇,整个人都看来有一种坚强消失后的脆弱,倔强的脆弱,看着让人心疼。

    小马王生病了,比上次的高烧来得还可怕。

    王大夫在一旁察言观色,生怕卫里的太监大人误会他的医术,忙继续解释道,“取出断箭后,我给他用了麻沸散,所以他才会睡过去,其实脉象已经平稳了,没有大碍。不过他失血过多,这些日子除了我开的药,还要多吃些补血之物才好。”

    “为什么拔箭时不用那个麻药?”

    “他中箭太深,假如在拔箭时使用此药,病者对疼痛反应迟钝,怕会伤了经脉或者筋骨。”

    还是现代医疗技术好呀,没看病之前先照一堆CT,缝几针都会麻醉,哪像现在,得生生捱疼这么可怕。

    如初心痛着,情不自禁想去摸摸那年轻而憔悴的脸,但却生生忍住了,怕别人以为她一个“太监”对年轻英俊的学子动手动脚是不怀好意,要是有人误传他们男男相恋就更可怕了。

    眼看昏睡的美男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醒过来的,如初嘱咐李成粱和张居正好好照顾戚继光,自己则回屋拿了银子,给王大夫送诊金,顺便抓药,之后听已经回来的八重汇报了善后的情况,再之后天都快亮了,她随便眯了一小觉就忙着上街采购补血养气的食材,打算亲手做病号饭,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昨天小光太冒险了。”在厨房时,帮忙吹火的八重忍不住叹道。

    教习或者教头们的房间里是不能起灶做饭的,如果教习、教头们不爱吃卫学里的小灶饭,就会到外面的馆子去吃。这其中少不了挂羊头卖狗肉,一脸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勾当。而之前因为天冷,八重在如初的房里摆了一只小炭炉,偶尔会用这小炉子炖点补汤什么的给如初喝,但这点火力是绝对做不了饭的。

    于是,如初行贿卫学里的伙头军,打算在大厨们不用厨房的时候借用贵宝地做饭,然后放在小炭炉上温着,到了饭点再给伤员戚继光同学送过去。

    可能是她银子使得周到,伙头军的头儿一高兴,干脆专门分给了如初一间小厨房,让她什么时候想用就什么时候用。所以几天来,如初主仆在吃饭的时辰前后,总会泡在小厨房里。

    “他那不是冒险,是勇敢。”如初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回放了昨晚的一幕,不禁心头一热。

    “勇敢的人、而且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当然要好好侍候,可是别人也跟着沾光,脸皮就忒厚了。”八重站起身,翻了一下炖在锅里的牛肉。

    如初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差点笑出来。唉,没办法,为了防止“病号饭”被某三只馋猫偷吃,她只好连“陪护饭”也一起做了。不过,包括瘦弱的张居正在内,那三个死小子都是属熊瞎子的,就认识肉。其实那位伤员也是如此,但为了有利于伤口愈合,如初管得非常紧,发性的食物一律不让他沾口。同时为了弥补伤员的口腹之欲,她使出浑身解数,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在现代时她也是老饕派的人物,可是一直孤零零的,没人给她做,于是她只有自己学。不是吹,她还真是烧得一手好菜,还和一个南方的同学学炖了多款靓汤。

    只是,为了给戚继光同学补血,她最近经常做胡萝卜、发菜、黑豆、乌鸡、红枣一类的菜或者汤,而伤员小光最讨厌胡萝卜,于是如初有时要哄着、劝着、恩威并施他才肯吃。

    今天饭菜照样分装两个食盒。陪护饭是大盘的炒青菜,手法和卖相都不甚讲究,搭配着论盆装的白米饭和香喷喷、油汪汪的炖辣牛肉。病号饭是芹菜炒猪肝、生煎胡萝卜肉饼、什锦蔬菜鸡丁、杞子南枣煲鸡蛋、鲤鱼补血汤,标准的四菜一汤,主食也是白米饭。

    不过当她和八重提着食盒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打算拿几个饭后水果再去送饭时,赫然看到虚海正在她门前打坐,照样的宝相庄严,一脸圣光。

    “师妹到哪里去了,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虚海打了个稽首,毫不客气地跟如初进了房,然后……从腰间摸出一双筷子和一个食钵。

    “敢情大师是化缘来的?”如初瞪着眼前的帅和尚,咬紧嘴唇。

    “然也。”

    于是,如初忍不住喷了。太可乐了这师兄,哪有和尚闻着肉味,到姑娘家的房间来化缘的?不过既然早知道他的本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佩服他居然忍了这么久才上门来。之前她故意做好吃的不请这师兄吃,就想看他什么时候自己摸上来“抢劫”。

    “八重,你今天自己去送饭吧,我陪师兄在屋里吃。”如初从多宝格上拿下几只空碗碟,把陪护饭和病号饭中的菜都拨出来一点,“如果你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叫黑人他们过来帮你。对了,告诉小光把生煎胡萝卜肉饼吃完,那里面可有不少肉哦。”

    八重应了一声,又瞄了虚海几眼,这才磨磨蹭蹭出门。如初则在一边翻箱倒柜,可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之前买的一坛酒,倒是虚海变魔术似的从身上拿出一小瓶来。

    好嘛,他还酒水自备呢。

    “没想到师妹还有这手艺。”闷头吃了一会儿,虚海叹了口气道,“将来谁娶到师妹为妻,那才是几世修来。”

    “师兄过奖了。”如初忽然有些羞涩。唉,真是贱,现在已经习惯他的讽刺挖苦,偶尔被夸一回,还真不惯哪!

    “说起来,我现在对刺杀事件还是一头雾水。”她转移话题,“我猜不透是谁动的手,而对方自上次之后又没动静了。这几天我经常往街上跑,也没躲起来,因为得买食材嘛,但真的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物。”

    “师妹最怀疑谁?”虚海问,神情认真,眼晴晶亮有神。

    一瞬间,如初恍然明白了,这和尚固然爱吃,但今天却是以吃为借口,来和她研究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的。这几天她忙着照顾戚继光,虚海师兄定然是知道她没有时间,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找她。

    真体贴!

    “我想过了,如果说我得罪了什么人,一定是到天津卫后开始的。卫学里的教头教习,看我不顺眼的不少,但最有权势的是严鹄,再加上公主一名。”如初想了想,无奈地道,“不过刺客有组织、有纪律、手法高杆、连退路也想好了,显然非常专业,不是普通人可以指使得了的。至于严鹄嘛……他虽然是严嵩的义孙,听说还挺受宠爱,但毕竟还没有官职,兴不起多大的风浪,而卫学里的事,他那么丢脸,想必也绝不会利用家族势力。所以我猜,公主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妒忌是非常可怕的情绪。”

    “师妹差矣,你忘记了一个人。”虚海眼神一闪,“那个老太监……雅意安。”

    …………………………………………………………

    …………………………………………………………

    ……………………66有话要说………………………

    报告大家一声,月票榜还是第五,没翻上去。但从昨天到现在,大家投了我十几张票了,谢谢。

    3Q。

第八回 要当女间谍

    如初吃了一惊。

    虽然在考虑刺杀者的可能人选上,第一个在她脑海中闪现的正是这个老太监的脸,但很快就被她完全否定了。毕竟她和安公公没有直面的、激烈的矛盾冲突,就算她拒婚严世蕃,让安公公面子上不好看,可这也不至于杀人哪。再说,自从来到卫学,能发财扬名的主意,她给安公公出了不少,这老太监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为点小事就恨不得致她于死地。

    她把自己的这番考量一说,虚海就摇头苦笑道,“人心险恶,哪能以常理论之?雅意安此人阴戾偏执、锱铢必较,狂妄自大,容不得别人一点冒犯。之前有传,有一次他在御前略微失仪,一名小宫女无意间笑了一下,之后被他偷偷捉住,动用私刑杀掉。师妹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刑罚吗……无数根细长削尖的竹签,穿透那个才十三岁小姑娘的身体……就这么生生刺死的。尸首抬出来时,全身扎满了竹签,他还说这有个名堂,叫做血刺猬……”

    如初“啊”地惊叫一声,对如此残酷的死法简直闻所未闻。她情不自禁地握住桌上虚海的手,那只手修长有力又温暖,令她瞬间停跳的心脏及时恢复了供血。

    “简直是变态!”她骂道,“可他这么无法无天,就没人管吗?”

    “前朝武宗皇帝殡天后,因为没有子嗣,遗诏兴献王长子即位。不过当时圣上登基可没那么顺利,多少人不服遗诏,意图行刺,圣上在坐上那张龙椅前,可谓是九死一生。而雅意安早就是圣上近侍,多次救过圣上的性命。所以,不管他做过什么事,只要不威胁到国家社稷,圣上总是装作看不到、听不到的。”

    “太没天理了!”如初无奈地摇头,穿越到了封建社会,有很多事是身为现代人无法理解的,可她必须得接受。谁说穿越容易来着?很多观念必须改变,那也是很痛苦地的。

    “天理?!”虚海脸上突然浮出讽刺又悲凉的浅笑,不过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口风一转道,“至于师妹你……拒婚严世蕃,令他这媒人面子尽失是一则罪过,二则罪过是你给他出了很多扬名发财的计谋,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罪过是你当众殴打了他。”

    如初一愣,随即不满地叫道,“想办法给他好处也是罪过?就算打他也是他哀求的呀?敢情他是属猪八戒的,就会倒打一靶。”

    “请师妹不要侮辱我佛门的净坛使者。”虚海忽然很正经地说,言辞颇有喜感,令如初的心情一松,当即不那么愤慨了,反而冷静不少。

    “师妹想,你虽然给雅意安以名利,但却一直在他眼前晃悠,不断提醒他,那些全不是他自己努力得到的,他怎么能不讨厌你?”虚海继续道,“比武会那天的奇痒来得那么突然,以他的性子,事后焉能善罢甘休?必定暗中调查。可那‘笑天下’之毒又怎么会是他能查到的,那么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怀疑你并且转移仇恨是最便利的吧?就算他没有确凿的证据定你的罪,就算是他求你打他的,但毕竟你是当众让他落面子的人。这几项‘罪过’加起来,他想收拾你很正常。不过严世蕃对你兴趣不减,天下间他可以得罪任何人,包括严嵩、甚至圣上在内,但他偏偏不敢得罪严世蕃,那个是个狠角色。而你又身处卫学之中,所以他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这才使用暗杀之计。”

    如初听完虚海的分析,不禁打了个寒战。现在看来,果然安公公派人暗杀她的可能性最大。从另一方面看,刺客训练有素,不是常人可以动用得了的人物,而公主就算有权势,毕竟是偷跑出宫,怎么可能随意找来这些刺客?

    还有,想暗杀她的人一定要熟悉她这几天的作息,知道她最近常往宫前集跑。而那天她和虚海、八重偷溜出去,刺客也必须立即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抢在他们之前到达集市,处理掉看守望角楼的人再埋伏好。仔细想想,能做到这些的,不仅要有得力的眼线,还必须就潜伏在她的周围,所以不可能是远在严世蕃别院里的常安公主。

    “如果师兄的猜测全是对的,我不是陷入必死之局了吗?他这么狠毒,又在暗处觊觎,我能怎么办?是辞了这里的教习职位回家乡?还是先下手为强,先宰了他得了。”

    这话说完,她自己心里就先否定了。首先,她和学生们有约定,一定要保护他们从卫学顺利毕业,各自承袭爵位或者入兵部任职,以展抱负去。其次,先发制人的策略最恶心不过,毕竟不能只因为怀疑别人就先动用武力,那是违背道义的。

    幸好虚海也反对她刚才冲口而出的话。他的道理有二。其一,回到家乡反而会使安公公更好动手,因为在天津,他还要顾忌严世蕃和学里的其他耳目。其二,此阉贼平时虽然不出手,但其实武功深不可测,想宰了他,很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最后只剩下大家泪满襟的份儿了。

    “那好,我坐以待毙。”如初赌气道。

    虚海面上微笑,心却痛楚地纠结在一起道,“不必如此,师妹可以找个靠山,让他不敢动手。这样我们争取了时间,再慢慢想个办法,彻底断了他要伤害你的念头,从根本上解决这场危机。”

    “我滴汗!他也有靠山,而且是皇上,最大的那座。”如初完全没主意了。

    虚海深幽的目光一闪道,“唯今之计,师妹只有装作不知道身边的杀机,该干嘛就干嘛。至于靠山,要暗中找一个能挡住最大靠山的靠山就可以了。圣上虽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但如果很多事他看不到,想帮忙也就帮不上了。所以拿皇上当靠山有时候是虚的,倒不如眼前人实在。”

    这番话像绕口令一般,听得如初头昏,但她很快就回过味来,瞪大眼睛道,“你是说,要我找严世蕃保护?”

    虚海闭上眼睛。

    唉,如初遇刺,他也要负上相当一部分责任。之前如初与戚继光打赌,他就不该帮她修理安公公。别人不知道那阉贼的心狠手辣、无耻阴险,难道他还不知道吗?难道他没亲眼看过那些惨剧吗?

    他没提醒如初平时的行为举止就算了,居然还被这借尸还魂而来的师妹乱了心,只想让她高兴,于是随着她胡闹,现在终于尝到了恶果。雅意安不会忘记比武会那天的事,找不到原凶,他就只会拿如初当报复的靶子!

    而事到如今,他却必须把她推向其他男人。或者他可以帮忙……但他的身份就会曝光,那时……那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他。到时候他死了没关系,反正十四岁上已经死了一回,可如初怎么办?一定会受到牵连。

    他能保护她,可是他不能动手,这滋味……是人可以承受的吗?

    “告诉你,我可不为了活命,强迫自己随便嫁人。”过了半晌,如初才憋出一句话。

    “不必嫁给他,只要虚以委蛇,表现得亲近就行。”虚海回过神来,“严世蕃自视甚高,断不会强迫于你,并且他人极聪明,早晚也会发现雅意安的杀机。你要知道,在他没得到你之前,一定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而如今圣上长居西苑,除了严氏父子,等闲人很难见到。所以小僧才说,那阉贼的大靠山是虚的。”

    为了保住小命,看来要当色情女间谍了。如初悲哀地想,为什么她放着好好的富家小姐日子不过,为什么不乖乖相夫教子过田园生活,偏来当女老师,玩战斗的青春?好,这下可好了,搅进这么复杂的局面中来,不仅搭上了几位民族英雄,连天下间权势最大的几位都轮番见着了,结果脖子上的脑袋都待不稳了。

    何苦这是!何苦来哉!不过……

    “师兄,你一个方外之人,怎么对朝中的人和事这么清楚?”她疑惑地问。

    “当年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事,而今我洞悉的这点小事算什么!”虚海含糊做答。

    幸好如初一向马马虎虎的,并没有细究,只叹了口气道,“这些破事已经叫我焦头烂额了,偏偏小光还那么怪里怪气的,天天和我作对。我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想亲自照顾他,可人家却还不领情,我一挨近他,他就好像被烫到一样,躲我远远的。太可恶,太伤自尊心了!”

    “据小僧猜,他是有原因的。”虚海继续微笑,因为他只能微笑,“难道师妹没有想过,他这种行为是因为对你有好感,可是却极力抗拒呢?”

    这下如初可吃惊大了,心像是一只空瓶子,突然给灌满了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懵懂了半天才嗑巴着说出一句,“不可能吧?我是太监呀,他们都知道的,而且我这模样……”

    “或者正因为你是‘太监’,他才烦恼。”虚海点破迷雾,“可是师妹毕竟不是男人,也不是半男不女之人……想来天生的男女吸引是不能抵抗的。”

    他说的是荷尔蒙、飞乐蒙、还是不管什么蒙吧?反正意思就是说,戚继光有可能喜欢她,还是因为雄性本能,是因为异性间天然的、不可抑制的吸引力?

    哇哈哈,那她可太得意了。化身为太监,还长成这样都有少年民族英雄喜欢,果然应了那句话:倾国又倾城,尽在XX蒙啊。

    那既然如此,她不如干脆……如初产生了邪恶的、恶作剧的念头。

    ……………………………………………………………

    ……………………………………………………………

    ……………………66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更新了。偶要吸取教训,今天晚上就把明天的章节上传,明天自动发布,否则系统抽的话,又要对不起大家了。

    顺便喊两句:月票啊月票啊月票啊。

    谢谢。

第一回 调戏美男

    (必有损,损阴以益阳。

    原是乐府诗中的四句,说李树代替桃树死了。在兵法中是讲以弱的力量代替强的力量,以劣势兵力防御优势敌人,以达牵制对方,为全局作战提供有利条件的谋略。本书中是指某人身份的秘密和变换,所以说李子永远不能代替桃子呀,因为味道绝对不一样嘛。)

    ……

    既然已经决定假装不知道危机的存在,并且寻找靠山一只,如初那超级乐观的心态再度发挥了神奇的作用,完全把担心和忧虑放在一边,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就兴冲冲去折磨人了。

    虚海望着她踩着欢快的脚步走远,心里五味杂阵。

    可以保护她的,但却怕给她带来麻烦,只好把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心里只怕也是喜欢她的,却要逼自己点破另一份爱慕之情,免得她还懵懂不知,凭空烦恼。

    看来胡师妹最近的桃花运很旺,红鸾星动呀,但到底谁才是她的命定之君呢?

    严世蕃……精明强干、权倾天下、才子风流,嫁给他必定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诗酒快乐。可惜他是严党党魁,行事逆天违义,恐怕终究没个好下场。再者他有一妻二十七妾在先,绝非佳偶。

    戚继光……年少英才、家世清白、强健英俊,将来如有机遇,必成大器。但他太过年轻,行事偏激暴烈,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未必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偕老,也未必是良配。

    他呢……可笑,他根本没有资格和机会。这就叫做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想到这儿,一种深深的绝望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他的心海之中,一直压到海底柔软的泥沙上,再也搬不动了。

    可此刻的如初,却并不知道虚海的悲伤。

    在她眼里,这腹黑无比的和尚是个游戏人生的男人,红尘于他不过是路过的驿所。他藐视一切清规戒律,但比所有人都高洁,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羁绊住他的心。他那帅气优雅的外貌、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嗓音,不过是妖孽皮囊,诱惑女人犯花痴的陷阱罢了。还好她早就知道真相,所以虽然偶尔也被迷惑过,但却从不当真。

    就这样,在命运的交错中,她与他,在最初的机会里,一个封闭了自己,一个擦身而过。

    而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却是另一番景象,几人年轻人正在无忧无虑的谈天说地,如初偷摸到舍间窗子下的时候,某伤员正披衣坐在床上,对着最后一个生煎胡萝卜肉饼哀告,“小八公公,我实在是吃不下了,这个留着我半夜饿时再吃可好?”因为是侍候如初的,所以八重也被升格为了八公公。但这只是对外,对内他们称呼八重为小八哥,尊称只在有求于人时才用。

    “不行!”八重断然拒绝,正义凛然,“我们小……胡公公说,晚上吃东西容易长出肥肉来,不仅破坏身材,还影响你们的运动能力。再者,她嘱咐我一定盯着你吃完这些的,我不能违抗命令。”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啊。”戚继光一脸苦相,撒娇的语气还怪可爱的。

    “谁让你多吃了半碗米饭,还趁我不注意,偷吃了好几块炖辣牛肉来着。”八重哼了一声,“我们胡公公说,牛肉是发性的食物,而且为了配合那三只馋猫,放了很多辣椒,这些食材都对伤口不利。你今天已经犯规,其他的事再没商量!”

    “小八哥你真是的。这事你不说,小一一怎么会知道?”李成粱在一旁插嘴道。

    如初就选这个时候推门而入,吓得李成粱头也没回就立即改口道,“但是欺骗上级是罪大恶极的事,所以你要记着,就算豁出命去,也要遵守上级的指示。听到没?”最后一声问得还很威严的。

    可惜他只得到了四字评语,是张居正发出的,“无胆鼠辈。”

    李成粱眨眨睫毛浓密的大眼,意思是:胆大的老鼠没肉吃,为了顿顿有肉,老子今天就不要脸了!咋滴吧你?

    旁边的赵三红连忙咳嗽了两声,告诉他的两位死党,现在不是兄弟阋墙的时候,要一致对外!

    如初忍着笑,一边看他们作怪,一边慢慢踱着步,巡视着这简陋粗糙的军校男生宿舍,像黄鼠狼逛小鸡窝似的,神色极其的猥琐可怕,害得四个年轻男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才还决心要同仇敌忾,这会儿却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房间内瞬间安静得不可思议,掉根针的声音都能无限放大,何况如初故意重重落在地上的脚步声呢?

    啪哒!啪哒!啪哒!一下下落在戚继光心头,因为如初是走向他的床边。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死党,发现他们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而当几个人的眼神在空中几番交汇,仿佛是在说:“小光,你自求多福吧。我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节哀顺便。”

    “老天有眼,打雷劈死你们吧,这叫什么兄弟,有福同享,有难我一个人当!我代表整个胶东半岛的百姓强烈鄙视你们!”

    “小光,你出好多汗哦。”温柔得非常做作,令人心头发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哦,没事,我只是……有些热。”看到如初坐在床边,戚继光连忙往里面挪了挪。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得及换上冷漠厌恶的面具,反而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

    话说,他不安是正常的,自从意识到自己心里惦记上了一个男人,不,更糟些,是惦记上了一个半男不女的人后,他已经日夜不得安宁了。而那个蛮横地占据了他心灵的人一出现,他就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所以必须远离她!必须!

    不过这人是怎么回事呀,越远离她,她就越非得靠近。难道这种折磨没有了结吗?明明疏远了她,却更想她了,心里的印迹也越深,后来还牵扯到那起刺杀事件中去,越来越掰扯不清了。可怎么办?

    “那就脱掉上衣嘛,捂着汗,怕对伤口不好。”如初往里坐,故意挨着戚继光的腿。

    戚继光哆嗦了一下,极其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虽然是懊恼甚至是生气的倔强模样,可脸颊上却泛着淡淡的潮红。

    哈哈,真可爱啊!虚海师兄没有说错,小光对她有感觉,不过正在压抑。想必是少年人怀春,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到喜欢的姑娘,很快就会忘却这感觉了吧?

    那按原计划逗逗他,也报一报之前被他莫名其妙气个半死的仇。

    想到这儿,她突然伸手按上戚继光的额头,感觉他的身子立即僵硬起来,心里暗笑着,脸上却貌似关心地道,“很好,没有发热,不过你真的出了好多汗。没事,这两天气温上升很快,脱掉上衣没关系。”说着就去拉伤员的衣领。

    戚继光连忙抓住领口,那紧张拘谨的模样令如初差点笑喷了,好像看到电影《鹿鼎记》中的周星驰版韦小宝,和公主阴阳颠倒,公主淫笑着,韦爵爷却低头撒娇道,“你要对人家负责”。

    哈哈,没想到小光这么羞涩啊,那要好好调戏一下,作为她穿越大明后的唯一娱乐。等以后有机会再给他介绍个美貌姑娘,补偿一下就行了。

    “胡公公,没事的话,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一边的八重怕如初真的脱戚继光的衣服,连忙道。她是正宗大明儿女,做不出如初这样贼拉豪放的事。

    如初挥挥手,于是八重快手快脚的收拾碗筷离开,其他三人倒粗心的没注意到房间内气场不对,还傻呵呵的坐在一边。

    “你怕什么呀?这屋里全是男人,把衣服脱了,打盆温水净净身舒服点。”如初继续折磨人。

    “不需要。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不想脱衣净身,我喜欢出汗!”戚继光冷着脸,一连串地说。

    他试图吓走或者气走如初,不过如初既然知道自己以二十三岁的“高龄”居然能被十八岁的美少年爱上,那份虚荣感太美好了。所以,她怎么会走?

    “提醒一下,你不算是男人。”张居正很欠扁的插嘴。唉,未来的明朝第一首辅大人哪,谁想到年轻时这么爱装腔作势,而且嘴巴这样贱的。

    如初一对白眼飞刀出框,小胡飞刀,例无虚发,某多嘴男被强大气场逼得低下头去,另有一名厚道男则立即打圆场道,“小一一当然是男人,而且是男人中的男人。”这马屁拍的,太露骨肉麻了。

    “好吧,让我看看伤口总行吧?”如初不理一边搅局的人,“正色”道,“我听王大夫说,你恢复得惊人的快,其实只要保持不做剧烈活动,过几天参加‘娘娘会’也没问题了。来,就给我看下嘛。”

    戚继光还是不肯,又摆出伪装的鄙夷和不屑来。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伤害到如初的自尊了。

    “你就给她看看,知道救命恩人没事她就走了,大伙儿也清静了呗。”李成粱向来性子急躁,一边看到戚继光犹犹豫豫,不禁大声劝道。

    戚继光恨不得手里有膏药,直接封上李成粱的嘴得了。但是这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他如果还是不肯让小一一看伤口,倒显得他扭扭捏捏的女人气,比小一一还娘娘腔。

    于是,他万般无奈地脱掉了上衣。

    …………………………………………………………

    …………………………………………………………

    ……………………66有话要说………………………

    明天是感谢性的双更哦,早上9点来看,如果没有,就下午五点前。

    亲。

第二回 帮小光检查身体

    一见之下,她彻底惊呆了,本想借机调戏美男的坏心眼,在一瞬间被震惊、歉然和感激、心疼的情绪所取代。曾以为箭伤是不大的伤口,但大概是因为取出断箭时比较困难、伤口周围肌肉要割开的缘故,所以伤口大而丑陋,像几条扭曲的红色毒虫一样横亘在戚继光的肩头,昭示着他经历过什么样的痛楚。

    这是为她所承受的!一次以血肉之躯为她挡箭,一次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被切割身体!是为了她!全是为了她!

    “天哪,一定很疼是不是?”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先是掏出绢帕,小心地擦拭戚继光胸口残留的草药,然后以指尖极轻的按压伤口周围,眼睛和心思全放在这箭伤上,再看不到别的。可过了半晌,她又突然想起这种情况很容易造成破伤风,也不知道这年代的医疗技术有没有克服厌氧病菌,于是连忙抚上戚继光的额头,以确认他确实没有发热。

    不过,额头不热,为什么脸颊有点发烫?咦,面色发白,但脖子的温度也略高……胸口……胳膊……掌心……腹部……

    “小一一,你是不是割了……割了之后,就喜欢男人了?”正“自然的”上下其手的时候,李成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点惊异兼惊恐。

    如初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抚触传达我的爱”,差不多把半裸美男裸着的部位全摸遍了。再看那位被迫接受爱意的伤员此时正侧着头,身体僵硬,面容紧绷,做无奈羞愤状,不禁也有点尴尬,嘴硬道,“黑人你最不纯洁了,我不过是给小光检查一下身体,什么叫喜欢男人?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玩什么暗示呀!”

    “你确定你没有这种爱好吗?”张居正抬着一张比女孩子还要清秀,但气质却格外硬朗的脸,鄙夷地问。不过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他那明悉一切的聪明样儿是装出来唬人的。

    “男男之爱在这儿被称为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是道德败坏的表现。但在我们那儿,这种人被称为GAY,或者是玻璃,再或者是弯男,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崇高而正常的人类情感,没什么好鄙视的。当然啦,那些以此为借口狎玩娈童的有钱有势的人,或者不拿人当人,沉溺于淫欲的混蛋不在此列。”她借机传播现代人的文明思想,“不过我可以明确而肯定地说,我不是玻璃,所以我确实是在给小光检查身体,观察他的皮下有没有中毒迹象,以及经脉有无受损。小光,你自己说,刚才我触摸你的皮肤时,是不是很正经,没有半点色情的感觉?”她不怀好意的把问题抛给受害者。

    戚继光望着如初,一脸平静地摇头,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一团,茫然失措。唉,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装出镇定自若实在太困难了。

    他不知道小一一真是在检查身体还是干什么,他只感觉当她的指尖触到他的皮肤时,他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动弹不得,身体内有无数的热流乱窜,像是周身大穴全被内力炙烤似的。那似乎是刑罚,却又让他有些舒服,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尤其当她越靠越近,她的太监纱帽下垂下的那缕纤细又柔韧的发丝、她衣领下白腻香滑的后颈、她温软的小手手心……老天在上,他真的很喜欢她。可这是罪孽,男人不能喜欢男人!要断绝这个念头,绝对要断绝!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小一一看上小光了,当着别人的面就忍不住调戏。话说你们太监总整这些古怪事,不过你的家乡在哪里?”因为看到当事人表示没被骚扰,李成粱松了一口气,颠三倒四地问。

    “金陵。”话才出口,如初突然意识到是自己那番关于GAY和弯男、玻璃的理论让他们对她的家乡感兴趣,于是连忙骂了一句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没事别瞎打听。一天到晚就你话多,怎么干活儿时不见你露面?还有,小光现在虽然情况稳定,但养病如养虎,万一有点疏忽,伤情就可能出现反复。别说我没告诉你们哦,如果小光的身体不完全平稳下来,你们全体都不能去娘娘会上玩!”

    其他三人一听,迅速以眼神交流,之后立即围到戚继光床边来嘘寒问暖,那个肉麻啊,害得如初鸡皮疙瘩掉一地。当然,这样一来也就解了刚才她吃小光豆腐的围,轻而易举的转移了大家的视线。

    娘娘会期间,卫学里也放假五天,这群小子们惦记好久了。

    望着对戚继光上下其手的人改成三个纯男人,如初忍着笑离开。临出门时,她回头看了看,见戚继光对三个兄弟的“抚摸”很是恼火,再这样下去肯定大发脾气,连忙逃走了。而且,她在前一刻还为戚继光的伤势而心头软软,这一刻不道德的心态又回来了。

    哈,小光貌似真的对她有点感觉呀,虚海的超级X光眼果然没看错。她刚才虽然不是故意碰他,但小光的反应确实比较古怪,他大概正在为对男人产生感情而纠结吧?想来人不管如何伪装,身体散发出的性别本能不会骗人,刚才小光对她的靠近感觉紧张,现在对哥们的靠近就是生气了,意思不一样。

    于是,在第二天正当午,在气温最高的时候,如初带人挑着大木桶和烧热的水闯到戚继光等四人的舍间,嚷嚷着要给伤员沐浴,令大明F4目瞪口呆。

    “你亲自帮他?”话多的李成粱第一个提出疑问。

    如初瞄到戚继光惊得连嘴唇都没血色了,故意煞有介事地道,“他这肩膀不能沾水,我怕你们手脚不利落,又不够细心,倘若伤口感染,大家就都去不成娘娘会了,那多倒霉呀?而我呢,唉,人穷命贱,自幼净身,是侍候惯了人的,手法很老到,把他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此话一出,围拢过来的三人又散开了。

    如初看赵三红似乎还有疑虑似的,便把提前编好的话说出来,“他这几天经常出汗,容易伤阴体虚,而且身体不清洗干净,容易引来脏东西,会造成伤口感染的。”她知道虽然她经常有奇思妙论,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但细菌这样的单词对古人来说还是太前卫了些,所以改用大明的通俗语言,“而且这是药浴哦,能强身健体的。”她瞎编。

    大明F4半信半疑,但有三子打算撤退,另一子则惊恐万分。

    “我不想洗澡,我连擦身都不愿意!”戚继光抓紧被子,再度对同伴投以幽怨及哀求的目光。

    哈,你摆这倔强样子吓唬谁啊,完全是色厉内荏。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反抗是没有用的。如初一边想,一边狞笑着坐在病床边,像极了大灰狼。

    “要不……还是别洗了吧?”终究是厚道的赵三红忍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还是帮死党说话了,“小光正病着,沾水容易受寒。其实黑人的洗澡方法最养生,一年只洗四次,春、夏、秋、冬……今年春天的,我们已经洗过了。”

    “你记错了,他明明只洗两次,上半年和下半年。”张居正在一边纠正。

    如初差点笑喷,明知道他们是推托之词,但还是决定今后要督促他们勤洗澡。虽然臭男人臭男人,不臭算不上男人,而且古代的洗浴环境不算很好,可在非夏天的季节,一周洗澡两次还是基本卫生要求。

    她不理会这几人在一边废话,伸手作势要拉戚继光的被子,吓得伤员往床里直缩,脸上还强摆出愤怒的模样来吓人。好辛苦的说!

    而另三人虽说觉得太监也是男人,帮小光擦擦背也没什么,可就是觉得事情有那么点古怪,站在那儿不知怎么解救朋友好,抓耳挠腮的。

    如初欣赏着他们窘迫的表情,心情大好,感觉平时被他们气个半死又愁个半死的宿怨全报了。另一方面,她又怕动作太大,牵得戚继光的肩膀伤口裂开,再加上她本来就只是开个玩笑的,并不想真的见到某小马王全裸,所以适可而止,在闹腾了一阵后,估摸着洗澡水的温度刚刚好时就借故离开了。

    然后,戚继光提着的那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她下午就又去骚扰,故意靠近,假装无意识的亲近,做一些举止自然亲昵的动作,闹得戚继光感觉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一样。

    他本来就克制不住对如初的思念和想接近她的本能,他本来就压抑得很辛苦了,现在如初经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还经常产生肢体上的触碰,他已经快受不了了。

    他感觉她是故意的,但为什么?难道她真的喜欢男人?怪不得她和严世蕃关系暧昧!那为什么又来招惹他?太滥情了,太可恶了,这小太监!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愤怒,却还有一点点隐约的喜欢,毕竟她对自己也有意不是吗?这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竟然令他产生了糊糊难明的憎恨和明确无比的自我怀疑。

    他真的喜欢小一一吗?还是只是一时的迷惑,因为她太像个女人了?最近她太黏着他,令他反而不能确定了。那么,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他需要一点证明,证明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么。

    ……………………………………………………………

    ……………………………………………………………

    ……………………66有话要说…………………………

    说一下总有男人到我书评区闹场的事。

    因为这个书名,很多无聊的人到我书评区攻击谩骂,有的贱人还骂得很难听,我一般是删贴了事。这事大家都知道的。可最近又有一个人来说道,因为他语气温和,我没删贴。

    但昨天我发现他又说我书迷,所以我请编辑删了贴。大家保护我,我不能让大家看到这种贴而生气。

    感谢你们一直护着我,感谢书迷小猫(乃是英文名子,但我这么叫你,希望你喜欢。),不过真的不必理会这些啦,咱们无视他们好了。爱你们。

    最后,给朋友新书广告一下。这章虽然说的废话多,但还是不过千,免费的哦。

    鱼易雨新书《重生之窈窕薯女》书号:1389440

    简介:“让我回到十九岁,一切重来。”

    “我要事业爱情两得意!”

    缓缓的睁开眼时

    宁青敏发现

    原来对着流星许愿

    有时真的能实现。

第三回 大魔王

    不过他打算得挺好,转过天却没能和如初独处。因为如初上午完成教学任务后,就跑到严世蕃在天津的别院去了。

    这天一大早,严世蕃就派人给如初送过来一件礼物,是一个三寸高的玲珑宝塔微缩模型,全用细如发丝的金丝盘成,上面点缀了不少大白天都晃人眼的各色宝石,工艺精巧,造型流畅逼真,细节完美,就算如初这个不懂艺术的小白,也知道这是一件宝物,颇有点爱不释手,还兴致勃勃地估算了一下这东西如果捎带回现代,大概会换来多少平米的房子一套。

    然后,她叹息着把宝物放入同样精美绝伦的漆雕木盒之中,没带八重,独自去找严世蕃。唉,性命和财富比起来,终究是性命要紧。在虚海彻底想出阻止安公公的杀心之前,她得想办法令严世蕃对她充满纯洁的爱意,而高傲而不失礼节地拒绝贵重礼物,是拿桥的不二法门,那会让男人的兴趣更浓厚的。

    这就好比钓鱼,不能轻易吞掉诱饵。再者,她穿越到大明后是富家女,胡大海什么大珍珠大玛瑙的都舍得给女儿,她好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严世蕃在天津的别院很豪华,但面积并不大,再加上如初早享受过“自家”的顶级豪宅了,所以并没表现出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土包子样。

    只是严世蕃大概没想到如初这么快就来找他,所以并没有吩咐下门房要待她如未来主母那样,令她受到倨傲又刻板的对待。还好她自报是天津卫学的教习,表现出的气质也不错,又亮出太监的身份,这才被破例通传。

    人家临了还指点她,“小公公,不是我说你,下回再来要递个拜贴,至少要红绸面嵌金边的,哪有这么空着两只手的?当这儿是码头还是宫前集?这可是小相爷府!多少官员听说小相爷在此地歇脚,大老远从外省赶过来拜谒,哪个不是重重表示一番,里子面子的事都要打点仔细。”说着描了一眼如初抱着的盒子。

    如初在漆雕木盒外外包了块蓝地儿白花的粗布,打老远一看就像是抱着一篮子鸡蛋似的,不过她马马虎虎的没有把盒子包裹严实,露出木盒的一角。

    严世蕃手下的门子都是些眼光贼毒的人,看出盒子中定有价值不菲的宝物,他们放着大把裘马锦衣来求见的人不理,反倒给衣着朴素的如初通传,也是为着她手里的东西。

    好嘛,谁敢挡小相爷的财路,这不是找死吗?

    “一点小意思,谢谢门上的大哥了。”如初也不是死心眼的人,人家一提醒,立即掏出一大锭银子塞到门子的手里。

    那门子手法娴熟地把银子拢在袖中,掂量到分量不轻,只觉得眼前的一字眉小太监实在是个点头知尾、机灵聪明的小家伙,所以进内府通传的脚步也轻快不少。等禀报了小相爷,看到小相爷又惊又喜,自己还亲自到二门去迎的架势,跑得简直算脚不沾地了。

    妈呀,这小太监到底是什么人物呀?小相爷居然是这个反应,难道是太内密探?但愿刚才没得罪了人。

    他心里忐忑,直到见如初态度轻松随便的和小相爷并肩而行,根本没理他这茬,也没有一般人都会摆出的谦卑模样,而小相爷则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还低头微笑着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太监是个女的,是小相爷第二十八号心上人。但真怪了,小相爷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了?看样子还在意得很呢!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的如初和严世蕃已经进了花厅。

    “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吗?”严世蕃很沉得住气,早就看出送出的礼给退了回来,却一直等到如初吃了茶水点心,顺便夸了半天厨子后才问。

    “你知道?”如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花布拉好。

    严世蕃一笑,帅脸上那种成熟自信的神态还真是迷人,“如果你是这么爱财的女子,咱们也不必设那个赌约了。”

    “那你还送,多麻烦哪,还让我倒了把手,走得我怪累的。”如初半埋怨半撒娇地道,之后偷瞄了严世蕃一下,看到他很吃这一套,挺高兴的样子。

    “待会儿我亲自送你回去。”严世蕃道,“就算知道你不会收,但我这番心意还是要让你明白。”他说得恳切温柔,令如初颇为开心。但其实,他本来还想说,如初想搬到别院里来住也可以,甚至可以把别院送给她。但转念一想,这样做等于侮辱了这位与众不同的美人,也是侮辱了自己的眼光。

    “而且……”于是他补充一句,继续发挥他的真小人做派,“我的东西不送到,你又如何肯主动走进我的园子呢?”

    “小相爷还真实在,这点倒真是令人敬佩。”如初不着痕迹的大灌迷汤。再偷眼看,严世蕃也照单全收了,但是他并没有迷糊。

    这死男人,真不好对付。不过她也不是菜鸟,她的策略是找靠山,但如果主动的话就显得目的性太明显,所以这几天她一直没找到机会搭上严世蕃,幸好有今天这份礼物,这不是成全了两个人吗?

    “不过咱们的赌约早就立下了,小相爷却一直没有行动,看来要对我玩欲擒故纵这一招呀!”如初干脆下猛药,来了个直截了当。

    严世蕃呷了一口茶,微笑,感觉心尖上被掩饰的冷冽之感似乎开始温暖起来。这丫头,居然跟他掉花枪,而且这么率真无伪。

    “这些招数对你是没用的,我何必这么笨?”他也直说,“我是在等着向你示好的机会,等着配得上你的东西。欲擒故纵不是我所愿,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还懂。对你,追得太紧就会跑掉了。再者,你生于豪富之家,一般的宝贝哪入得了你的眼。只怕这玲珑宝塔,也只是觉得新奇一阵,并没有多喜欢吧?”

    我喜欢得很,但更喜欢生命。

    如初暗道,嘴上却开玩笑说,“我还当小相爷暗示我,如果不嫁给你,就得出家当姑子呢。”唉,早就知道自己的家世背景瞒不了安公公,自然更瞒不了严世蕃。这样一来,她行事就得更小心,不然会连累老爹胡大海的。童话里人鱼公主为了王子,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样,她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可悲的是她没有王子来暗恋,而是要对付独眼大恶龙的纠缠!

    严世蕃歪头含笑地望着如初,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鹫之气,因为听到出家二字,他脑海里闪过了虚海的身影和面庞。

    那天在比武会上,就是那和尚怀如初联手,给雅意安那个阉人下了绊子,让那老家伙当众出丑。他们一起做这种可能会人头落地的事,证明彼此间相交生死,关系绝不一般。

    他阅女无数,从如初的行动举止上就看出她还是个姑娘,是完璧之身,这样说来她绝不会和那个和尚有私情。但那是以前,之后的事可说不定,而那和尚的模样是很得女人的喜欢的那类吧?那么……如初不答应和他的婚事,会不会和这个和尚有关呢?

    暗中,他调查过这和尚,知道他是僧录司正六品的僧官,从金陵的寺院到了少林寺去修行,是如初的师兄。但他也只能查到这些,那和尚的身世和身手居然都是谜一样,没有人知道。而在他看来,查不到的就是有危险的。

    本来,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这和尚,但所谓纸包不住火,此事万一让如初知道,就会影响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还会被如初看轻了。而且,天下他都能握在手中,何况一个小小的和尚呢,他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揭开这和尚的真面目。

    实际上,他觉得这和尚有几分面熟。只不过他认识的那个人十几年前就应该死了,而一个少年长成一个男人,面容上的变化太大,所以他不敢确认。

    “你如果出了家,我就把你修行的尼庵修成这天下间最豪华舒服的所在,把它当做我的别院,金屋藏娇,这一生一世就困在里面不出来了。”

    他这样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带几分调笑、又有几分惊世骇俗的话,偏偏语气还特别认真,神色间带着一点点邪恶、一点点狂妄和执拗,再衬着他特有的干燥而疲惫的嗓音,实在太有杀伤力了,害得如初没准备的心突然乱跳了一阵。

    唉,原版西门庆果然是色中大魔王,太会诱惑人了!

    看到如初有些尴尬,甚至一贯伶牙俐齿她都接不上话来,却还要假装冷静,严世蕃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温柔,因为从没感受到过,竟然格外新鲜动人。

    “既然来了,不如逛逛我这园子,等晚上吃了饭,我再送你回卫学。”严世蕃温言道,“喜欢吃什么就只管说,我这里虽比不得皇宫内院,做几样小菜还是可以的。”

    想吃什么,他这里都有吗?人常说,小严相生活豪奢,果然没错,一个别院还备下名厨,想吃、想玩的东西应有尽有,这生活,怎么是一个人臣应该有的?唉,他这人其实也不算很坏,如果有机会要劝他向善,改变他的人生悲剧,她还是一行一善吧。

    …………………………………………………………

    …………………………………………………………

    ……………………66有话要说………………………

    加更完毕,大家笑纳。

    还有,这几天别人涨票很快,66很慢,但还是不知哪位投的月票,让我好歹也保持增涨。十分感谢您。

    希望大家有票投我,存票的朋友为我留着。66目前有可能被踢出前六,全靠大家帮忙了。

    谢谢。

第四回 兴师问罪

    听到严世蕃的邀请,如初本不想留下,但看他并没有急色的样子,料想他那样骄傲的人应该也不会强迫她如何如何,而她又必须找到靠山,那少不得就要表示一下友好了。但,仅此而已,只是友好。

    于是她答应留下,还提出要亲手做几个菜给严世蕃尝尝。

    严世蕃很高兴。虽然为了博得他的宠爱,为他下厨、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多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如初非常特别,能令她为他做一餐饭,实在是很有福的一件事。

    因为时间还早,两人一边逛后花园,一边聊些趣事,后来又下了几局棋。如初是不爱动脑子的马虎性子,所以根本不是对手,不过她耍赖的本事一流,结果也就没败得太惨。

    严世番望着眼前笑魇如花的人,几番想把她揽入怀中,但却一直忍耐着。后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害怕,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怕自己太唐突了,如初会吓跑,怕这样的快乐时光会从他身边溜走。

    似乎,从没有这样畅快过,不用耍心机手段,很自然的欢笑和无奈。

    晚上的时候,如初手脚麻利地做了六道小菜,虾仁青豆豆腐羹、西班牙土豆鸡蛋饼、三色鸡蛋卷,醋溜鸡、生爆盐煎肉、蜜汁山药。她的厨艺技术一向稳定,这次似乎还超水平发挥了,所以这一桌菜说得上是色香味俱全,其中还有几道是大明朝所没有的菜色,显得分外特别。

    “这个简直让人不忍下箸。”严世番指着那道黄、绿、红、白相间的三色鸡蛋卷说。

    如初又给了他一次惊喜,原本以为不过是小菜小羹,女人家一点小心思罢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厨艺精湛。还有她的爽朗性格、她说的古怪话儿、她脑子里想法、她身为女人却练就一身武功,还跑到卫学去当教学的行为,哪一桩哪一件不显示出她如此特别?放眼全大明,也只有她这样一个女子吧?所以,他对她志在必得,绝不放手!

    “食物的终极使命就是被人吃下肚子,所以小相爷多吃点,就是它们最大的福气。”如初俏皮地说,顺手给严世番夹了一筷子蜜汁山药。不知为什么,此时她脑海里突然出现虚海和大明F4的脸,心想也不知这几个人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以后要注意一下。

    “干脆到我府内做大厨如何?”严世番吃了一口菜,差不多算是叹息着说,因为实在太好吃了。

    如初吓了一跳,心想难道是显摆过头了?

    本来只想博得严世番的好感,等哪天安公公要对她下毒手时,就算她不肯嫁给他,他也会想:唉,这女人死了,以后好多好吃的就吃不到了。全念在这一丁点儿口腹之欲上,能保她一条小命。

    可现在这情况……万一他非让她去做厨子……那她的人生啊、理想啊就全完了。而且每天在狼窝中出入,恐怕早晚把与狼共舞演化成与与狼共枕,可怎么得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饮。不是我厨艺好,是小相爷府里的东西齐全,放谁手里也做得出美味佳肴的,我这点水平可不敢献丑。”她想了半天才说出这么漂亮的推托之词。

    因为四海通商,所以这个时代的食材及调味品虽然不及现代丰富,但也相当不错了,特别是严世番的别院里确实算得上是应有尽有,皇宫大内恐怕也比不上。

    严世番闻言但笑不语,害得如初精神紧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仔细感觉一下,她虽然和严世番斗智斗勇,却实在是有点怕他的。他能予人生死的滔天权势、他整个人的霸道气场、他城府深得可怕的模样,都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跟他在一起时老这么提心吊胆的,就算吃龙肝凤髓也没味道呀。

    而一边的严世番看到如初的紧张样子却有些想笑,虽然真的很想利用这个借口把她带回府,但终究舍不得她过得不快活,不忍心让那笑容从那张脸上消失。这个女子可不是能关在笼子中的金丝雀!

    “那次遇袭……已经没事了吗?”他突然转移话题。

    如初又吓了一跳,才夹起来的西班牙土豆鸡蛋饼,差点掉到碗里。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严世番平静地说,“只是小瑛这些天缠我很紧,我如果立即去看你,只怕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你派人监视我了?”

    严世番摇摇头,神色间有些不自觉的轻蔑,“我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必专门派人。再者,我看中的东西,哪容别人伤害呢?”

    他的意思是,他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也是的,能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没点手段是不行的。不过他后半句话的意思,好像是一只狼看中了一只小白兔,然后在森林里宣布,谁也别动我盘子里的烤兔肉!

    现在烤兔肉很不爽!

    不过烤兔肉还没来得及发言,就听门外一个清脆地声音高声道,“严大人,我们公主有急事相请。”说话的人正是常安公主身边比较机灵的那个侍女烟霞。

    严世番一皱眉,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耐烦。不过对方毕竟公主,当今圣上的爱女,所以不管私下如何相处,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是君,君召唤他,他这做臣子的哪能不去?

    于是他站起身,对如初扔下两个字“稍等”,之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从背影上都看得出他的不悦,但如初倒是松了口气。和严世番在一起,那种被鞭子抽的感觉仍在,很有压迫感,现在他暂时离开,她至少可以轻松自在一会儿。

    可惜天不遂人愿,严世番离开没有片刻,就又有一个人闯入花厅,赫然正是常安公主。

    “大胆!见了本宫,为何不跪?”公主神情倨傲,态度高贵,身上虽然没有装宫装,但也算是盛装打扮过了,看样子是要给如初一个下马威。不过如初却感觉可笑,因为公主那德行摆明是小孩子装大人,而且现在摆明是来夺爱了。她贴身的两个宫女都不在,想必是和严世番去周旋了吧!

    但是……人家的老爹了不起……所以跪就跪吧。

    如初不像某些穿越小说的主角一样,对下跪这件事特别抵触。她虽然不喜欢,但所谓入乡随俗,倒也不太反感。赶上不高兴的时候,就一边跪在一边在肚子里问候被跪者的亲属罢了。

    “民女参见公主。”她简单地说着,然后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低首垂目的安稳跪着。

    以公主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来看,那是谈判外加下最后通牒来的,绝不会轻易让她起身。那她就干脆不动,免得公主又会按程序大叫:大胆,本宫还没说话,你这贱妇居然敢起身。来人哪,拖出去打xx大板。

    果然,她这么乖巧温顺,公主的怒气无从着力,居然一时之间没说出话来,好半天才很没有水准地冷哼了一声道,“丑八怪,就会用下三滥的狐媚之术引诱男人吗?”说着一指满桌的酒菜。

    这一下,可戳到了如初的痛脚!

    骂她什么不好,偏偏骂她的容貌。快一年了,她勤奋的DIY做果蔬面膜和护肤品,现在全身肌肤细嫩光滑,脸上的皮肤颜色很快就会和身体的白皙一致了,居然被人骂丑八怪!

    哼,如果比玲珑身段,能气得这个小死丫头恨不得回娘胎重生一回!至于这一字眉……她只是不想打扮而已。

    “公主容禀。”她自尊心受伤,所以忍不住顶了一句,“狐狸精是负责勾搭人的,做菜不是她们的专长。”

    “你还敢顶嘴!”公主一甩袖子,表示上层阶级的愤怒,“言语还这么粗鄙!”

    “公主又不是来和民女说话的,粗不粗鄙也没大碍。”如初又顶回去,“公主有什么事就敬请吩咐,民女立即就去办。”

    “你!好……本宫正有件事要教训你。”公主板着小脸,哪还有十三岁少女的甜美纯真,脸上反倒挂着高人一等的傲慢和一种说不清的阴森感,可惜她说出的话很幼稚,从根本上破坏了皇家风度,“你以后给我离东楼哥哥远一点,他不是你这种女人可以攀得上的。”

    “民女是哪种女人?不过是小相爷的属下,离得远了可怎么办事?公主这不是为难民女和小相爷吗?”

    “少给本宫来这套!”公主轻蔑地看着如初,“什么属下?什么办事?什么为难?你这种贱人我见得多了,不过就是想嫁给东楼哥哥吗?今天本宫干脆把话说明白了,东楼哥哥将来就是我的驸马,你不要痴心妄想!”

    又被叫成贱人,如初的火顶到脑门上,还好她还保有理智,没跳起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个嘴巴子!嘉靖帝的教育好失败呀,这是什么公主,一点皇室范儿也没有,和街上的花痴泼妇有什么区别!

    “公主此言差矣。”如初平静了一下心绪,故意用格外恭敬的语气说,“小相爷已经有了一妻二十七妾,只要小相爷喜欢民女,民女就可以做他的第二十八房小妾。公主就不同了,您身份尊贵,皇上怎么可能您与他人共侍一夫?所以相比起来,民女倒是更有机会永远待在小相爷身边呢。”

    “本宫让父皇下旨,让他把妻妾全休了,要不就全部处死!”公主显然也为这问题烦恼过,所以心头火一点就着,气得柳眉倒竖,一把掀翻了桌子,杯碗盘碟都摔在了地上,不仅溅了如初一身汤菜汁,而且还有碎磁划伤了如初的皮肤。

    “就算是皇上,也不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有违人伦的事!”如初也生气了,不管不顾的冲口而出。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父皇!”公主感觉受到了严重冒犯,上前狠狠扇了如初一个耳光,“本宫要杀你的头,立即处死你!凌迟处死你!诛你九族!来人,来人哪!”

    “人来了。”严世番干燥而疲惫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阴沉沉的满是怒气,就像就要大雨倾盆的天空。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比较多,只正文就有快3500,所以晚了一点,见谅。

    另外,在书评区看到读者大人安慰我,怕我为了书名的事被无聊的人打击。我要说的是谢谢大家,我已经不生气,不伤心了,昨天说那番话的意思是怕读者受伤害,你们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们是不是?

    顺便再叫一下月票。

    谢谢。

第五回 以身相许?

    “东楼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公主不自然地笑笑,又狠狠瞪了一眼跟在严世番身后的两个贴身宫女,暗怪她们没有拖住他。

    严世番阴着一张脸道:“奉召去见公主,可是公主却不在。微臣怕公主有急事,于是四处寻找。打老远就听到我这花厅里喧闹异常,还以为是有刺客,所以特地前来救架。”他突然对公主改了称呼,语气毕恭毕敬但透着疏远冷淡,显然动了真怒。

    公主小嘴一扁,眼圈都红了,差点哭出来。

    自打和严世番相识,他虽然对她偶有责备,但从未这样严厉过。她又没做错什么,不过是想把不相干的女人打发走,他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难道他真喜欢那个丑八怪?太没天理了!

    而严世番,则根本不理会公主的反应,径直走到如初面前,把还跪在地上的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自己的书房走,那一番温柔怜惜的情谊就算有故意让公主看的成分,但也很有几分真心在。

    公主怔了一怔,终究还是一跺脚,追了过来。

    严世番把如初直接带到自己的书房,轻轻把她放在塌上,叫手下弄了些淡盐水和药膏来,然后亲手拿软纱沾着盐水,清洗如初手臂和脖子上被细瓷划破的小伤口,再涂上伤药。别看公主才十三岁,而且个头小小,但手劲却大得很,刚才那一耳光打得如初半边脸都肿了,火辣辣的疼,直到抹上一种粉红色的药膏才清凉凉的好受了些。

    “还疼吗?”严世番眉梢眼角都是温柔,这表情挂在平时就算微笑也带几分严酷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今天委屈你了。”

    如初不明白他是要干什么,但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就算她那不负责的父母也没对她施加过武力,现在穿越到大明,倒头一遭被暴力对待了,偏偏她还不能还手,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所以,她不管严世番这番半真半假的行为是不是给公主看的,只配合着点了点头,柔顺的模样简直我见犹怜,眼睛里还挤出点湿意,晕染得双目秋水迷蒙。

    他令堂的,要哭也是疼的,绝不是因为委屈。真想把这皇家萝莉按在地直暴揍一顿,可惜她不能。这万恶的旧社会呀!

    她这模样被严世番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头酥软,情不自禁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心意渐渐真实起来。

    一边的公主看到这幅郎情妾意的画面,又是伤心又是妒忌,很煞风景地冲地来道,“东楼哥哥,你别受她那狐媚子气的蛊惑。是她辱骂我父皇,我才教训她一下的,都没怎么用力。”

    “公主尊贵,哪有臣下说话的份儿!”严世番坐在床边,头也不回地道,“不过公主若非要责罚,就责罚微臣好了,毕竟家中妻妾有错,总归是相公管教不严之过。”

    “她不是你的属下吗?难道还是……”公主瞪大眼睛。

    严世番点头,冷酷而毫不客气地说,“没错,微臣已经给她下了聘书,只等择日娶了过门。至于她刚才冒犯公主的话,微臣恰好听到了。恕微臣不敬,她说得有些道理,她能做我第二十八房小妾,而公主的恩德,微臣却生受不起。再者,皇上英明,断不会下旨让微臣休妻灭妾。所以,还请公主速速回宫。微臣每日为皇上分忧,政务烦恼,为了陪伴公主,已经荒废不少时间。”

    本来,公主无意间听说上次那个冒充太监的女人来找严世番了,就有点不高兴。后来又偷看到二人在花园散步谈笑,不禁妒火上升,这才想办法支开严世番,自己则亲自来恐吓如初离开,没想到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严世番不但没有哄她,反而发了脾气,更挑明了和那个女人关系。

    这一切都让她心酸难过起来,眼泪也落了下来,但她不想失去严世蕃,只得放下身段,说着软话,“东楼哥哥,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东楼哥哥是有情有意的好男儿,不肯抛妻弃妾……那也没关系,我禀告父皇,只做平妻就好了。”

    唉,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相反,可恨的人也有可怜的地方。这小公主对严世番一往情深,却不知道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种一厢情愿的感情还真是伤人。

    躺在一边看戏的如初,居然同情起娇生惯养,拿人不当人的恶公主起来。

    而严世番也不想气氛太尴尬,弄得大家下不了台,于是稍微放缓了声音道,“公主……”

    “东楼哥哥!”公主责怪中带三分幽怨地打断他。

    于是他改口道,“小瑛,不是东楼哥哥说你。虽然你是天子之女,贵不可言,但做事也要懂得给人留余地,不能仗势欺人,不然谁会真心喜欢你呢?我是为了你好。假如你只是要别人顺从你,就待在皇宫里就好,何必向往外面的生活?今天的事就算了,你年纪还小,有很多事不明白,我也不该生你的气。可是小瑛,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他一指如初,“倘若有人伤了她,我就算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也绝不宽恕!”

    他说得那么坚决,公主不禁妒火中烧,怨恨地瞪了如初一眼,又立即垂下眼帘,掩饰情绪。而如初却知道严世番说得那么夸张和真情,大概只是威胁公主,免得她总来找麻烦。

    只可惜这就像饮鸩止渴一样,表面上解决了问题,实际上矛盾却更激化了。难道严世番是想以这种方法让她明白,只有他才能保护她,只能他的怀抱才是安全的?

    好不容易把公主哄走了,如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抬脚就走。

    严世番拦住她,“这是上哪儿?”

    “逃跑呀。”如初两手一摊,“你这样深情款款,我再不跑,就会被公主大卸八块的。”

    “有我在,她不敢动你一根寒毛。”严世番很笃定,“就算你们将来身处同一屋檐下,她也压不过你去。”

    如初一惊,难道严世番是想娶常安公主的吗?他是真有些喜欢这小姑娘,还是为了权势?听说他那一妻二十七妾中就有很多是政治联姻。

    “她别背着你偷偷对我下手就好。”如初想起今天要办的正事,假装无意地说了一句。

    严世番唇角扯出一个笑容,好像看破了如初的小心机,觉得她很好玩似的,“你真以为刺杀事件是公主做的吗?”

    “不然哩?”如初揣着明白装糊涂。

    “回去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再想想。”严世番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不过我会提醒谁谁谁,我严世番的人是不容许别人动的。因为那后果,他承担不起。”

    宾果!目的达到!

    不过这安全也只是一时的,假如她迟迟不对严世番的追求做出回应,假如最后她嫁给了别人,这个霸道狂妾的男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吧?就算他有成人之美的风度,那些之前看在他面子上不敢伤害她的人也会报复。所以,她还是处于危险之中,只是暂时会平静一阵子罢了。

    唉,暗潮汹涌呀,总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不是滋味!

    “我这算是帮你吧?”严世番突然问,笑得有点高深莫测。

    如初下意识地抓紧领口,心想他不会这么小人吧?只帮了一点“小”忙,马上就先要利息?那他是要亲亲,还是要抱抱?只是想摸摸,还是来真格的,直接卸了妆干大事业?她只能接受第三项,而且对部位有严格界定,只能摸摸小爪。

    “你要干吗?”她问,嗓子眼儿有点发干。

    严世番笑,觉得她的小举止和小心思都可爱得不行,真恨不得立即就把她抱上床。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想得到她的心,现在就只能忍。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伸手点了点如初的眉毛,“就算报答我吧,回去把那眉毛修修,不要故意留着装威武了,反正别人都只当你是太监。还有,娘娘会最后一天,宫南大街和宫北大街有民间法会的巡游,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穿女装。”

    啊?这这这……

    “不同意吗?”严世番一挑眉,眼神露出邪恶的光彩,“还是你想要以身相许?”

    不不不不不!

    如初连忙摇头,连忙答应了严世番的要求。只是露个小脸,卖一下真容嘛,也不损失什么,总比直接被人咔嚓了强。

    而严世番达到目的,志得意满。

    他早就知道雅意安不会放过捉弄他的人,就算没抓到如初的把柄,也不耽误拿如初出气。只是他没想到那阉贼怨气这么大,明里不好动他感兴趣的女人,却玩暗杀这一套。还好如初命大,不然他生命中会出现巨大的遗憾。

    其实早在如初来找他之前,他已经对那阉贼表示过对如初安全的担忧了,不过他很喜欢如初在他面前耍小聪明的可爱样子,所以才什么也不提,等着她绕圈子。他相信雅意安明白他的意思,至少最近不会再对如初下手。

    而在比武会那天,当他看到如初和那和尚联手整治雅意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立即就提出娶如初为妾,就是怕那阉贼挟机报复。

    那时他对如初并无多少爱意,只是觉得这妙人儿就这么死了怪可惜的。反正他妻妾成群,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可现在,他多么庆幸当初的一念之仁,否则他就再没有得到如初的机会。

    只是这些事,就不必对她说了,显得他故意施恩似的。他不要回报,他要她真心爱他!她刚才和公主说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不管真假,这话都甜蜜地熨帖在了他的心窝上。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又晚了,对不起哈。

    再说一下月票的事,如果月底能保住前六,会再下个月一号加更一章。

    谢谢。

第六回 变美

    转眼到了三月十六,海神娘娘和眼光、子孙、斑疹、送生娘娘的神像被从神庙中抬出,送到闽粤会馆天后殿供奉,这也昭示着一年一度的娘娘会开始了。三月十八,又举行接架仪式,将这五位娘娘的神像接回来。三月十九,卫学放了假,学子们像出笼的猛兽一样直扑到天后宫前的各个好玩的地方。

    戚继光恢复力惊人,肩膀的伤口上敷着厚厚的药膏,然后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扎好,照样一天没耽误和土队的朋友们出去玩。

    如初这些日子却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里,倒不是因为脸上挂着红肿的五指山印子不能见人,严世蕃给她抹得也不知是什么珍贵药膏,那天回到卫学,脸就消肿了,主要是因为她忙着紧急美容。不过大明没什么好的保养及化妆成品,她只有买些半成品自行调制,还要亲自实验,以期达到裸妆的效果。

    明明有妆似无妆,涂脂抹粉了好几层,却让人以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才是化妆的最高境界,

    以前在现代时就这样,要参加什么重大聚会前一周,肯定要给皮肤补水啦、做美白面膜啦、养护头发啦、看身体哪部分的肌肉松弛就强化锻炼一下啦,保证以最美的状态出席。

    她和严世蕃要一起去娘娘会的事好歹也算约会,而且还必须着女装,那当然也要美美的才行。况且她敢断定常安公主一定会偷偷跟来,那她当然要用血淋淋的事实教育一下这位被宠坏了的天子之女。

    敢骂她是丑八怪?哼,到时候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见识见识,什么叫女人的成熟魅力,什么叫女人味,什么叫艳光四射!

    三月二十日到二十二日这三天里,五位娘娘要“出外散福”,就是抬着五座神像沿街游行,接受百姓的香火。这时候,天津卫主要街道的两旁都是人山人海的,民众争先恐后的上前,却又保持着一定秩序,期望得到海神娘娘的庇护和保佑。

    然后就是三月二十三,海神娘娘的正日子诞辰。这一天是娘娘会的最后一天,也是最欢乐的一天,全天津卫的人除了老弱病残,差不多全跑出来了,在天后宫外进香(为了防止过度拥堵,普通平民是进不去天后宫内部的)、看法会、逛集市,比过除夕还热闹。

    如初和严世蕃的约会就定在这一天,本来他约如初一大早就去天后宫进香的,但如初以微服私游才好玩当借口,硬是拖到未时末(下午三点左右)才出门。她也没让严世蕃派人来接她,而是自己带着八重,先到天后宫前的几只巨大香炉之一中扔了三只香,算是和海神娘娘打了个招呼,然后在被挤成相片前,步行到约会地点……离天后宫最近的一间大茶楼。

    各种法会下午才开始,巡游的队伍会在经过几条重要街道,当然包括茶楼前,最后汇集到天后宫的广场上进行表演。普通百姓要拥挤着站在路边或者广场边,伸长脖子观看,而严世蕃自然能在此间茶楼订下观景角度最好的雅间,到时候如初可以居高临下,好好欣赏民间艺术。

    “小姐,奴婢真不理解你耶,放着早上清清净净进入天后宫上第一柱香的机会不要,偏偏非这时候挤出一身臭汗来拜海神娘娘。哎呀,你的头纱快掉了!低头低头,我帮你弄一下!”八重低声叫。

    如初弯下身子,“自己努力挤过去进香才虔诚嘛,利用权势打发走闲杂人,自个儿一个人在那儿三叩九拜的,海神娘娘肯定不会保佑这种人,因为那是形式,不是心意。再说,和独眼龙待一天时间太久了,肯定不自在,不如在家踏踏实实地吃了午饭,下午在茶楼一边用茶点一边看表演,天黑后吃了晚饭就回家,这样比较不容易无聊。”

    “小姐总是有理,奴婢说不过你。”八重哼了一声,看准茶楼的方向,娇小的身子在人流中奋力开道,好像逆流而上的小鱼一样。好不容易挤到茶楼前,发现严世蕃早派了自己的随护在门口迎接,如初没多费什么话就上了楼。

    严世蕃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令如初意外的是,常安公主并没有偷跟,而是大大方方地坐在桌边。

    想想也是,常安公主溜出皇宫来玩,怎么能错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严世蕃必定甩不脱她的。还有,如初怎么看怎么觉得严世蕃是故意这么做的。哈,三人约会!难道是想大小通吃?想得美哦,小的让不让他吃,她不知道,但大的一定肯定以及确定不会。

    “哟,这是什么装扮,本宫倒开了眼了。”严世蕃还没说话,公主就先语气轻蔑地说了一句。

    “回公主,民女身份低贱,没人随行保护。现在外面人多且杂,所以不得不蒙上头脸,倒让公主见笑了。”如初不卑不亢地回答。

    严世蕃一皱眉,意思是:你没有遵守承诺,依然穿着男装,而且是太监的服饰。

    如初对严世蕃招了招手,拉他在角落中,然后低声道:“你还订有其他雅间吗?我需要找地方换衣服。刚才从卫学中出来,哪敢直接穿女装,连脸也不敢露。我可还得在那儿混呢,这真实身份嘛,就只有你一个人清楚。唉,你知不知道,为了让大爷您开心,奴婢冒了多大的风险哪,多不容易!”话里的意思是:独眼龙,你要承情呀。

    她这样神情暧昧地与严世蕃窃窃私语,公主看在眼里格外气愤,可是又不敢发作。但严世蕃却很高兴,就像和如初分享了一个秘密似的,感觉关系亲近不少。

    “为了防止人多嘈杂,左右隔壁的房间我也订了。”严世蕃手中的扇子有意无意的碰碰如初的面纱,有点轻佻,“你想去哪间换衣服都成……要我帮忙吗?”

    “多谢,我有我的婢女帮忙就行。”如初受不了似的白了严世蕃一眼,拉着八重到隔壁房间去了。

    其实她在卫学里就化好了妆,所以出门时才以面纱蒙头,不然一个小太监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的,容易引人注意。至于衣服,她很快就换好了,但她却没急着回严世蕃那边去,而是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景。

    让那死家伙等吧,这样才会有心理期待,然后产生心理落差,最后才能被一下被震住。早上小八重就被震住了,看了如初半天后,由衷地赞叹,“小姐,您可真漂亮!”

    没有谁是不喜欢听夸奖的,尤其是女人之于容貌,所以如初笑眯眯地道,“这就是技术的力量,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打扮不得当的女人。”

    大明的化妆品质量很低,质地就不用说了,在颜色上……粉就是雪白,胭脂就是血红,画眉的炭就是漆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手法不好,化出来的效果……说实话还不如不化。但如初DIY出了颜色柔和的化妆品,再加上技巧高超,打扮后的效果自然与众不同,粉嘟嘟、水润润的,最重要的是看不太出化妆的痕迹。

    至于那可笑的一字眉,如初则付出了血与泪的代价。

    她琢磨着就算不能一劳永逸,以后最好也不要总是修眉,所以采取了连根拔的策略。不过大明这边没有任何辅助性的工具和药物,她只能一根根生拔,偏偏那一道眉毛很浓重,她带着忍耐酷刑的决心才得到两条适合自己脸型、而且分外秀气的漂亮眉毛。

    而因为拔眉量太大,她眉骨处红肿了好几天。不过,此生为了美,死都不后悔,何况只是些许痛苦!

    又磨蹭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如初才和八重重回雅间。一进门,她满意地听到公主的惊咦声,也看到了严世蕃惊艳的表情。OK,效果达到。她知道自己还没漂亮到绝代佳人的地步,但关键在于对比之前那深入人心的猥琐邋遢的模样,现在的她实在是太美丽了,所谓对比产生鉴别嘛!

    一边的常安公主又偷瞄了如初几眼,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思来想去,觉得如初虽然是严世蕃心腹手下,而且严世蕃看来很喜欢这个一字眉,但她觉得自己出身高贵、长相漂亮,等过个一年半载身量长成,一定会更美丽。但今天,如初身上散发出的光彩,突然让她不那么自信了。

    倘若这女人是丑八怪,东楼哥哥还可能回心转意,但这死女人这么漂亮,她该怎么办?

    她这边又气又急,完全没了看法会的心情,那边严世蕃却满心喜悦。

    他那一妻二十七妾全是美人,他本对如初的相貌没有过多的期待,喜欢的,只是她的与众不同,她率真直接的举止,她的小狡猾和坏心眼儿,不过如今发现她居然也是漂亮的,就好像得到了意外的礼物,就算如初在他的妻妾中仍然不是最美,但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夺目光华还是无人可比,令他心神荡漾。

    传统意义上的美人讲究瘦、小、窄、薄,可是身为男人,谁喜欢一根竹竿?而如初身材高挑,曲线玲珑,脸庞粉嫩可爱,头发就那么随意拢着,那条可怕的一字眉变成两道淡淡的长眉,眉峰微挑,衬得那双并不特别出色的丹凤眼满溢着妩媚之气,还有那红艳艳的唇像浸过水的樱桃一样,看着让人就想咬一口。

    早知道不让她换女装了,她真实的样子只有他能拥有,可现在,公主以及他的随护们都看到了。

    快乐的人群,热闹的表演,美味的茶点,却只有如初主仆享受到了,而公主和严世蕃各怀心事,错过了美好的下午。

    ………………………………………………………………

    ………………………………………………………………

    ……………………66有话要说……………………………

    再度提醒大家,投月票的话,一定要在女频页面投。在主站页面投,有可能给计到主站月票处,那样66和您都亏大了。

    谢谢。

第一回 放焰火

    (敌之害大,就势取利,刚决柔也。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卦为乾,乾为天。

    如遇第三方发生内忧,内讧或者外患,就可以乘机向其发动进攻,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本文没这么深奥,只取字面的意思,是某小马王得知某件事后的一系列可恶的行为。)

    ……

    天色渐黑的时候,如初一行人转到宴宾楼去吃晚饭。

    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土包子,头回看到这么完整和美轮美奂的民间艺术表演,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一直和八重说说笑笑、指指点点,遇到有些惊险的节目,更是惊叹连连,兴奋得两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比搽上任何胭脂和眼影还要容色动人。

    等到吃饭的时候,如初更是胃口大开,一口酒一口菜的吃了个不亦乐乎,好在她餐桌礼仪一向不错,所以虽然吃得勤快,仪态倒还文雅大方。

    只可怜了严世蕃和常安公主,一个迷醉于她的一颦一笑之中,心驰神荡,另一个妒恨得腿肚子转筋,恨不得咬死她。这才真是良辰美景,奈何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却无心欣赏,也浪费了一桌超过十两的豪华酒席,折合人民币八、九千块一桌呢,在现代哪有机会这么腐败来着。

    饭后,严世蕃本打算带如初坐船游海河的,可公主非说头疼,要立即回去。严世蕃心头有火,但也不好太明显的发作,只阴沉着一张脸说,“既如此,就由微臣护送公主回去。”他高兴时就小瑛小瑛地叫,一发脾气就改称呼,显得疏远冷漠。话说回来,他从来给如初成熟练达的感觉,与虚海不同的是,他们一个腹黑,一个霸道,但成年男子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事也十分有趣,令如初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如此甚好。”公主生了半天闷气,这会儿也发作起来了,“本宫讨厌天津卫,烟霞、绯罗,回到严大人的别院就立即收拾行李,本宫要连夜回京。”

    “怎么走得那么急?”严世蕃负着双手,明知故问,眼里的的邪佞之气隐隐约约浮现,使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性感,可惜公主别过头去,根本没看到。

    “父皇必定想我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他。”公主哽咽了一下,大概是在情郎这儿受了委屈,就想起父亲的好处来,天下间的少女都是这样的吧?

    “严大人要护送我回京。”公主画蛇添足地补上一句,“不然路上如果有个意外,只怕没人担待得起。”

    真是愚蠢透顶!严世蕃这么狂傲的人,居然拿皇权压他。这样一来,就算他对公主有点好感,也一下子荡然无存了。对这样的男人要温顺些才好吧?可是她也一直反抗呀,为什么严世蕃就没想甩了她,反而想娶她呢?真是奇之怪哉!

    如初在一边暗暗摇头,听严世蕃冷冰冰地说以性命担保公主的安全云云,然后歉然地看向她。

    她连忙双手乱摇道,“我没事,天大地大,公主最大嘛。游不成河,我在岸上逛逛也一样。等小相爷下回有空来津的时候,我们再叙旧好了。”

    她这样深明大义,本来是想尽快摆脱这两个难缠的家伙、两个情绪污染者,好自己去痛快玩乐的,可在严世蕃和常安公主眼里,却把这看成是她的聪明懂事,结果一个更加欣喜,觉得自己找到了宝,另一个却自惭形秽,外加十二分的不服气。

    “对了,胡公公……不,是胡姑娘,你救过本宫的命,本宫还没赏赐你呢。”大概是为了挽回在一点风度面子,公主突然问,“想要些什么只管告诉本宫,除了天上的月亮,你要什么,本宫都可以给你。”

    听到公主说天上的月亮,严世蕃想起当日如初要聘礼时的“一两星星二两月”,不禁微笑起来。公主瞥到严世蕃的表情,还以为他赞赏她行赏的派头,心中暗喜自己总算扳回一局。

    哪想到如初却说,“公主,民女不敢冒功,当日救您的实在是另有其人,我不过是指挥了一下而已。那人,是我的一名……手下。”她把学生二字硬生生改口,是怕公主知道她在卫学当教习的秘密,回头再出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

    “哦,他叫什么名子?”公主有些意外地问。

    “戚继光。”

    “那召来一见。”

    “公主,您是微服出宫,这样……怕不太好吧?”如初劝道,“再者您日夜思念皇上,还是先回京师的好。至于戚继光,今年八月他要进京参加武举会试,到时候公主再召见他不迟。”如初脑筋动得快,一听说公主要报答,突然想起为戚继光谋取前程。他这样的军事天才不被重用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公主想了想,痛快地点头答应,其实也是很想让严世蕃尽快离如初远一点,以为这样就可以拉回他的心。可是她不明白,老夫老妻之间,如果男方有个风吹草动,用这招或许管用,而现在严世蕃对如初的兴趣正浓,距离只会增加思念,并不能把某些可能性杀死在摇篮里。

    不过不管怎样,严世蕃还是和她走了。她以为如初会伤心失落,并不知道如初心里其实很高兴,一来严世蕃临行前低声对她说,她的安全完全没问题,让她想干嘛就干嘛,不必有顾忌。二来这靠山一走,她就获得了某种程度的自由,那日子一定过得更滋润。

    虽然是暂时的,但她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也许这靠山早晚会倒塌,然后砸死她,可那总归是以后的事了。那么,一切就留着以后再烦恼吧!

    目送严世蕃和公主离开,如初高高兴兴地换回男装,戴上太监常戴的那种小纱帽,和八重离开酒楼往河边走去。到码头附近的时候,她看到有一艘华丽的大船泊在水面上,想必是严世蕃安排好的,只可惜公主搅局,令今天不能成行。

    “常安公主太讨厌了,不然咱们一起游河,多好玩呀。”八重背着装如初女装的小包裹,抱怨着,“虽然现在昼夜温差大,夜里河面上还是有点冷的,但多穿点不就结了?哪像现在这么可怜,都没船坐。话说回来,严公子虽然名声不好,但对小姐可真不错,照顾周到、温柔体贴、还备了船,哈哈,临走时还一再嘱咐小姐换回男装哪,大概怕小姐这样漂亮,会在街上招蜂引蝶,不放心的要命。”

    如初抬手就敲了八重头上一记,“你过了年才十五,怎么脑子这么复杂?干脆你别叫八重了,改叫八哥或者八卦得了。游不成河没关系呀,咱们在河边溜溜不也挺好?”

    “不好也得好呀。”八重夸张地叹了口气,继续陪如初往前走。

    今天全天津的人都奔了宫南大街、宫北大街和宫前集了,河边相对要冷清不少,不过走没多远,她们就看到了璀璨的烟花在墨蓝的天空中绽放开来,明丽夺目,就不出的美丽。

    如初最爱焰火,喜欢那从炫目到寂灭的感觉。之前她曾经买了不少,想到河边的空旷地来放,不过那场刺杀打断了她的计划,没想到今天居然看到别人放烟花。

    这也挺不错的呀,本来烟花焰火就是飞舞在天空中供大家欣赏的。不过……那一群人的身影怎么那么眼熟?

    “是白圭和小红他们!”八重的一声欢呼验证了如初的怀疑,“我说之前黑人来找我要烟花呢?我想着上次咱们也没放成,总搁在家里就潮了,所以给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拿到这里来玩。”

    “看你兴奋的,原来是慷他人之慨。”如初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心里也很高兴,“走,我们找他们去。上回我们买的不多,你那还有银子吧?再让黑人去买点,今晚放个痛快,满天焰火才好!”

    八重才十五岁,本来就是个爱玩的,只是摊上个不着调的主人,平时就总拿着点劲儿,小辣椒变小淑女,勉强做出不苟言笑、端庄沉稳的模样。这会儿看如初这么开心,也顾不得伪装少年老成了,一溜烟跑过去。等如初慢慢溜达到时,黑人已经揣起银子,马上就要去买烟花了。

    他迎面走来,当借着星月的光芒看清如初的脸时,竟然惊叫了一声,双手的十指全放在嘴边咬着,人也站在当地不动,倒吓了如初一跳,以后自己身后跟着魔鬼。

    “我确定你是小一一,可你和小一一长着不一样的脸,那你到底是不是小一一?”他大着嗓门,绕口令似的喊,把其他人都引过来了。

    这一次,他们不是四人行动,全土队的人差不多都在,所以一时之间造成了围观。而作为围观对象的如初,简直无可奈何。

    这个李成粱,实在太二了!广大辽东人民还等着他抵抗北虏过幸福日子哪,就他现在这德行,如初实在无法想象他上战场的样子。别是因为她穿越,产生了蝴蝶效应,造成了李成粱的性格及智力上出现缺陷吧?那她罪过可大了,生生毁了一民族英雄。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了?明天罚你们全体围卫学跑圈,然后到码头上排成一队大喊:我是猪!”如初暴跳,以凶狠的目光扫视围成一圈的学子们,很有威慑力。

    ………………………………………………………………

    ………………………………………………………………

    ……………………66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请大家耐心往下看好吗?

    要给任何男人一个平等的机会嘛。

    谢谢。

第二回 给我抱抱

    “说话这语气确实是小一一的,五官也是小一一的,可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啊,是眉毛!一条变两条了,还是秀气的两条!我就说嘛,眉毛在脸上最重要了,不管多么漂亮的人,长一条连成一线状的黑虫子,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是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娇嫩来着,瞧这脸蛋,真水灵,能掐出水来似的。”

    “你眼神倒好,黑灯瞎火的也看得出来?”

    “切,我有内功,专门练就一双眼。跟你们说,小一一本来就是娘娘腔的太监,长得和堂子里的小官差不多,这会儿更像个大姑娘、大美人了。”

    “别听他吹,不过是星月明亮罢了,虽然不是十五,今天的月色倒是很给面子呀,哈哈!”

    “那谁谁谁,你说的是屁话,难道只长两条好看的眉毛就行了?如果配一双老鼠眼,或者没鼻子,能好看吗?”

    “你这不是抬杠吗?他没说只要眉毛漂亮就行了,他是说小一一的眉毛变化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话说,你真是小一一吗?有没有证据?来,让哥哥摸摸小手。”说着,一双大爪子就伸了过来。

    “我打!”伴随着李小龙式的尖叫,一个高大的小子被摔到了地上,这回是蒙古式摔跤的手法,所以被害人感觉肚肠子都快被摔出来了。而差不多就在同时,还有一个人惨叫着倒下,却是被少林拳打倒的。

    “她确实是小一一!”被如初偷袭的人躺在地上大叫,在被K的百忙之中还不忘记向大家报告他的判断和认知。此人正是一向口无遮拦的张小花。

    “小光,你玩阴的!”另一个倒下的人是张小花的死党仙豆。

    “你这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不是要证据吗?证据就是老子随时可以打得你满地找牙,看你还敢不敢怀疑身为教习的我的权威!”如初凶巴巴地说,故意显得粗鲁些。

    她之前一直坚持不修眉,就是想给面容增加粗豪和可笑感,这样就没人怀疑她是女的了。但因为严世蕃的要求,她不得不变美,或者还有女性本来的爱美天性在作祟,结果造成了集体性的惊讶。而在这个时候,如果她不表现出男人婆的模样,只怕身为女性的秘密很难保持长久。

    “但是,小光你为什么要打同学?”她转过脸来问。

    戚继光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望着清澈的月光斜斜照在她身上,不仅令她的眉目清晰如画,更令她的周身像笼罩了一层淡银色的光晕般,说不出的俏丽可爱。

    他心脏激跳,自从刚才认出她的第一眼时就如此了,这会儿更是有如擂鼓。但是他不能让他的罪恶念头暴露出来,于是只能强逼自己保持表面上的冷静,摆出无动于衷的表情道,“还有不到五个月就要进行武举会试了,我满脑子都是武功的事,刚才正好想到一招,不小心打到了仙豆。”其实,他是看到张小花要摸如初,这才不顾肩伤,想冲过去制止他。哪想到如初比他动作快,摔飞了张小花。可怜的仙豆挤到原来张小花的位置,而他收手不及,于是就……

    “好同学!但是你得先养好肩伤,不要乱动,不然伤情反复,参加不了会武举会试怎么办?”如初一听戚继光惦记着这事,心里很高兴。但垂下眼睛时,又看到了可怜的无辜者,只得安慰道,“仙豆,这是误伤哈,就原谅小光吧。小光,快道歉!张小花,你想也别想,不尊师重道者杀无赦。你刚才动手动脚,我没把你扔河里就够对得起你的了。”

    戚继光没什么诚意地对仙豆抱了抱拳,表示道歉。

    而张小花则呲牙咧嘴地爬起来,不满地道:“都是男人,摸一下有什么关系,小一一真小气,难不成你是女人?”说落,十几个年轻的男人的三十几只狼眼唰唰唰地在如初身上扫射,好像x光般,似乎要把她透视。

    如初吓了一跳,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于是连忙露出被伤害的悲愤神色道,“你什么意思,再一次提醒我身体的残缺好伤害我的自尊吗?身为太监已经够悲惨了,却还要不容于世吗?好,大河没盖盖儿,我这就一死以明志!”

    她摆出要跳河的架势,不过根本没人理会。一群没良心的不良少年收回目光,似乎早就忘记是谁保护他们、支持他们、处处帮助他们了,只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小一一的眉毛变两条了,还变这么漂亮,就不能再叫小一一了吧?难道叫小二二?干脆叫小二得了!别废话了,当卫学是酒楼茶肆呢,还小二?不如叫小力巴!你也闭嘴,咱们土队还不够丢人吗?又出花招让我们丢脸,难道你和许晓峰一样是叛徒?你别提他,你提他我跟你急!好好好,我不说,但小一一到底要改什么名?她大名是什么?胡如初吧?那不如叫小初子,反正她也是太监。

    常言道三个女人是一群鸭子,其实三个男人也一样,不同的是,他们是一群公鸭子。当他们七嘴八舌讨论如初的新昵称时,如初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能借此转移注意力,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最后,在历经了小初子、小处子、小厨子、小畜子、小除子、小楚子、小橱子、小锄子等一系列同音字的过滤后,他们决定叫如初为小雏子。因为如初如果在名子上是个“雏儿”的话,他们就会有当老大的感觉,以此来平衡一下日常的被欺压感。

    “那小雏子,我就先去买烟花了。”李成粱抢先叫如初的新名字,“今天卫学不禁夜,我们干脆放个痛快,好庆祝小一一换了新外号。小红,你跟我一起去。”然后也不等如初回答,径自去了。

    难道外貌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不过是变得更“女性化”了一点,这群死小子就连她的话也不听了吗?没关系,等他们震惊过后,她早晚给他们一点苦头尝尝,让他们知道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土队的老大究竟是谁?

    她咬牙切齿,可除了戚继光,没有人注意她,甚至连八重都跑去和张居正研究哪里最适合燃放烟花焰火了。而就算是戚继光,也只是在偷瞄她,表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地站在一边。也正因为如此,很快如初就放松了警惕。

    过不多久,李成粱和赵三红回来了。赵三红不愧是西北首富之子,卖卖东西就是有一套,用不太多的银子买了不少花样繁多的烟花炮竹,还物尽其用,借了辆小推车,让力大无穷的李成粱给推了回来。

    这下大家可高兴了,在张居正的指挥下把烟花摆好,然后依次点燃。于是那晚的海河边,灿烂绚丽的烟花在半空中持续绽放了很久,真的很有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感觉,吸引了很多百姓跑到这边来观看,有年轻的,还跟学子们玩到了一起。

    如初兴奋得大喊大叫,与别人追逐嬉闹,对人家叫她小雏子也从开始的坚决反对到逐渐适应了。这是她穿越到大明后,第一次玩得这么开心尽兴,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正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地注视着她。直到她跑得累了,才发现那个人正孤独而寥落地坐在堤岸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显得心事重重。

    “小光,怎么不来玩呀?多走动走动能促进血液循环,对你的肩伤是有好处的。”如初走到戚继光身边,好心地说。

    “别管我!”声音里有莫名其妙的怒气,不过如初迟钝地没发觉。

    “我不管你谁管你,来嘛,一起玩。”她把手搭在戚继光没受伤的另一边肩膀上,哪想到戚继光反应激烈的一把拍掉她的手。

    咦,他怎么了?怎么忽喜忽怒的?难道荷尔蒙分泌出问题了?但是……不理他!才不为他这样的情绪污染者浪费掉这个美好的夜晚呢,狗咬吕洞宾的家伙!

    如初哼了一声跑开了,但没跑出几步又突然想起戚继光似乎是对她有好感的,如果她猜得不错,也许他现在正为自己喜欢一个太监的事而烦恼,那么自然就会喜怒无常啦。唉,可怜见儿的。

    那……再去逗逗他吧?被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偷偷喜欢,那滋味还真不赖,何况戚继光可是未来的民族英雄。试问哪个女人不喜欢被英雄爱慕呢?

    “小光,别这么别扭啦,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啊。”她挨着戚继光坐下,感觉后者往旁边移动了下,于是她如影随形的再度挨近,人家再移,她就再挨,如此几次,气得戚继光大口大口地呼气。

    她假装看不到,“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真诚的”道,“好吧,喜欢坐着就坐着吧。不过河边的晚上还是有点凉的,你可不能受寒,来吧,我抱抱你取暖。”

    她不过是随便说说的,哪想到戚继光腾地一下跳起来,先是生气地瞪着她,嘴唇皮发白,好像有些紧张和激动,然后拉着她就跑。

    事出突然,而戚继光力量很大,行动又坚决,所以她没办法反抗。直到两人跑到一个远离人群的黑暗角落,戚继光才停了下来,一手紧抓着她的肩膀,眼睛中闪烁着坚决的、比焰火还要灿烂的光芒。

    “给我抱抱。”他吐出四个颇震撼的字眼。

    如初有一瞬间的迷糊,只啊了一声。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

    …………………………………………………………

    ……………………66有话要说………………………

    关于男主的问题,虽然我不能剧透,但欢迎大家讨论,而且在书评区上方做了一个调查,大家可以投票表达一下。之后在书进展的中期和末期会做同样的调查,看看大家究竟有没有变心。呵呵。

    另感谢,昨天我出门一天,也没求票,但月票涨势不错,谢谢大家啦。

第三回 送花和洗澡

    夜风微寒,可她却感觉自己被包围在这男人的体温、气息和味道之中,极为温柔妥帖,驱走了一切寒意。而她的脸正贴在戚继光的胸口,于是她听到了狂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像有什么在苦苦压抑,又像是有什么在拱动,更像是有什么不受控制的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作为现代人,拥抱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但这次不同,因为这拥抱中包含着急切和冲动的感觉,所以显得霸道、慌张而不容人反抗,好像急于证明什么、急于说明什么。也因为这份矛盾又激烈的情绪,此时此刻才格外动人心弦。

    她几乎是被强按在那宽阔的胸膛上,戚继光肩头淡淡的药草味、他坚硬的手臂和胸膛、他呼出的热气穿过她头顶的发,无一不昭示着一件事:这是一个男人的拥抱,彻底又直接,让她从脚跟到发梢迅速发热发麻,然后这感觉全部汇聚到心脏上,令她的心悚然一紧!

    但是她得承认,这感觉……并不太坏。

    “小光……”她想制止,却没料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就连那名子也只是含混着在喉咙里,没有叫出口,听起来倒像是软语呢哝。

    戚继光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那样紧,像是要汲取她的热量,又像是要把自己的热量给予给她,直到半晌后他率先放开……不,应该说是推开如初,瞪大了眼睛望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谴责、甚至是愤怒的神色,然后转身大步离开,或者说是逃离更确切些。

    拜托,我才是被强抱的那一个,你发什么脾气呀!

    如初愣愣地看着戚继光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可怜地被扔在黑暗的河边。不过奇怪的是,她身上此时却热乎乎的,心头还有些隐约不清的喜悦感,跟洗了桑拿的感觉差不多,从里到外的温暖,每个毛孔都舒张着,但却全身无力。

    “小雏子!小雏子!”远处不知是谁呼唤她。她发了几秒的呆,然后慢慢走回到到人群中。就当刚才是一场青春期的萌动吧,明天早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就会像河水一样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她想着,却并不知道这个拥抱对戚继光的影响绝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久前意识到自己喜欢如初、喜欢一个太监、一个半男时,那感觉足以令他烦恼、惊恐万分、甚至是万劫不复了。他是大明人,而且不是生在大明后期那比较癫狂的年代,所以并没有现代人的高承受力和开放的心态。在他看来,身为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喜欢同性是下贱的、是自甘堕落的、是见不得人的,上对不起过世的父亲和高堂祖母、娘亲,下对不起弟弟妹妹。也因此,很多在如初看来很轻松、很无关紧要的事,他却要经历很多的纠结和挣扎……要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要想办法不让她靠近,直到那场刺杀让他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

    在她不知是否故意的“贴身”照顾下,他想躲避她是极辛苦的,每天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去看她,不要去想她。或者因为太紧张了,后来他反而不确定自己的感觉了,于是他想弄明白自己的心。可惜那时,她却突然从他身边溜开了,一连好多天不见人影。

    终于,今天晚上见到她了,但她突然变得那么美丽,让他无所适从,想躲远点儿却身不由己,看到任何人与她亲近都不开心。到最后,他只想把她抱在怀里,以验证自己的心。

    肢体的接触,柔软的身体,身体上隐约暧昧的香,抱着她时那心悸的感觉说明了一个结果:他喜欢如初,确实喜欢她,不是错觉,也不是想象!

    这让他的心彻底凉了,因为他很确定那是一种没办法改变和削弱的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很确定。可是老天,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这让他以后要怎么办!试想一下家人的反应,试想一下一名上阵杀敌的将军心里装着一个太监的情况……天哪,现在就让他去打倭寇,干脆战死沙场吧!

    但……心里那么渴望她……能跟她在一起吗?或者,他可以试试,虽然这份心思不容于天下,让他很烦恼、很绝望,可喜欢就是喜欢了,那有什么办法?屈服吧!试试吧!就去喜欢她能如何?或者老天就是要他当怪胎呢?

    想到这儿,戚继光一直在水深火热中饱受煎熬的心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既然逃避不了,干脆就直接面对。至于以后的事,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父亲所说的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应该包括敢于承认自己是令人不耻的坏蛋才对。

    那么,从明天开始接近小一一,不,是小雏子,也不,是如初,他要叫她的名子,从明天开始不要再逃避心里的感觉,也不再会躲着她了。

    他做了决定,而如初第二天就感觉到了。

    因为转天卫学重新开课,一早集合的时候,和现代的学校一样,照例要有列队呀、训话呀等活动,无聊透顶。本来如初以为土队的学子会捣蛋,军容也肯定不会整齐,但没想到在戚继光的积极配合下,土队表现非常良好,算得上是五队之首了。

    他们或许不听老师的,但学生老大的话却堪比圣旨。所以如初很明白,聪明的老师不必费劲巴啦地自己管理不良学生,想办法让他们自己管自己,效果反而更好。而且,她又看到了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眼神莹润深邃、让人猜不透心中想法的戚继光,“正常的”戚继光。

    这样真好,但戚继光在基本正常的行为中却仍然透着点儿古怪,比如她经常会“无意间”在各个场合遇到他,但他却又偏偏不直接走过来和她讲话,只远远地偷瞄她;有时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半途却又折了回去;有时他看她的目光有点莫名其妙的热烈和探究,有时又装作看不到,完全把她当成透明。

    这是怎么了?和前些日子对她的敌对情绪完全不同,难道他对她的感觉变了?从有好感变成真正的喜欢了?年轻男人对年纪略大的女老师产生爱慕之情很常见,可她现在是男老师呀!好吧,她半男不女,但这样的话就更不正常了。

    唉,倒霉。没想到身为女老师的她居然遇到了与男学生的情感问题。还有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她得承认,她真的有些感觉。所以,她的心也乱了,不过最后她还是决定要遵守职业道德,因为她是来教书育人的,不是来泡花样美男的。

    可是她虽然努力忽略这种“不正当”情绪,另一方却并不这么想。他决定试着顺从自己的心,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此才举止失度。想看着她,却又怕被发现;想和她谈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接近她,又有点手足无措。最后他觉得也许应该送个礼物给她,毕竟礼多人不怪嘛,这样也比较好开口说话。他没钱买礼物,但想起上回送她的花,她似乎很喜欢。

    于是,某人在肩伤还没有完全好转的情况下,又半夜违反校规偷溜,一夜之间凭两条腿在在天津与北京之是奔波。好在春天已经到了,美丽的花儿到处都有,他随便找一个大户人家,“借”了一大捧回来。

    “我不理解小光,他救了小雏子的命,为什么还要送花给她,讨她欢心?”李成粱抱着臂,望向忙着用衣服包起花朵的某独臂大侠。

    “大概是感激她的照顾之恩吧?”赵三红人厚道,想法也比较人性化,“小光受伤期间吃的、用的、还有看病什么的,全是小雏子负担。”

    “他救了小雏子的命,小雏子殷勤一点是应该的吧?再说,老子还照顾他了,有好几次算得是上衣不解带,他怎么不买点酱牛肉什么的谢我。”李成粱不服。

    “因为你跟着白吃白喝了很久,不需要单独感谢了。”张居正挖苦道,神色还是平时的冷淡模样。

    李成粱很罕见的不好意思了,搔了搔头,看戚继光要出门似的,忙问,“小光,你去哪儿?”

    戚继光举举手中的花束,“我把这个给如初送过去。记着,你们要装着不知道这事,我不想她知道花是我送的。”开始时,他想用这束花为借口和如初搭话,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只想让她高兴。那样的话,还是让她不知道送花人是谁比较好。

    “听到没?他叫小雏子为如初!他这是咋滴啦?”李成粱跳到门口,望着那鬼鬼祟祟的背影问。

    张居正摇摇头,赵三红却皱眉道,“最近小光是有点奇怪,不是箭上有隐毒,伤了脑子吧?”

    他们疑惑的议论着,但被怀疑脑子有病的那个人却趁着天色渐黑,全卫学的人都去吃饭了,偷偷摸摸潜入如初的房间里,打开包在花束外的衣服,把花插在那只空的青花底琉璃花樽中。

    他围着桌子转了好几圈,以求花束以最美的姿态呈现,但他还摆弄到满意,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八重,帮我弄点热水,我身上不舒服,想洗个澡。”

    那个他日夜想着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慌张,但他就是乱了心神,把插好的花又抽了出来,往四周一看,没找到退路,于是鬼使神差的,他抱着花钻到了如初的床下。

    …………………………………………………………

    …………………………………………………………

    ……………………66有话要说………………………

    抱歉了,今天的更新晚了一个小时。昨天我写字时喝可乐,结果洒了一点在键盘上。今天早上检查文章准备上传时,发现逗号和句号键全不能用了,泪水,没这两个键,我修改起来多费力呀。(写这段话也很费力。)

    还有,希望大家踊跃投读者调查票,目前海派微弱领先,希望光派加油追上。

    谢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172/ 第一时间欣赏驭夫36计最新章节! 作者:柳暗花溟所写的《驭夫36计》为转载作品,驭夫36计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驭夫36计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驭夫36计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驭夫36计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驭夫36计介绍: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穿越到嘉靖年间才发现,历史名人在青春期也不过是这个德行。
这模样怎么打倭寇、拒北虏?
为了民族大业,我容易嘛我!驭夫36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驭夫36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驭夫36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