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出了什么事?
(乘其阴乱,利其弱而无主。随,以向晦入宴息。本卦为异卦相叠,上卦为兑为泽;下卦为震为雷。
在敌人内部发生混战的时候,暗地向其出兵,可以获取胜利。本书中是指,人生在世,就算不惹祸,祸有时也来惹你。当戚家面对危机,女猪脚又要怎么利用自己的能力化解呢?)
……
因为是女人们学着做些家务事,办这种学不用官府同意,也不用缴税,再说挑头的就是四品大员的妈戚夫人,所以第一期女学进展得异常顺利。
加上从材料费中克扣下来的油水,如初这一个多月赚了足有一百两,简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而且结业时,那些女人不愿意走,还有又报名一次的,再加上新来的,很快就招生满员,戚府的后院似乎都容纳不下这么多人了。
戚夫人提出是不是租个大些的房子继续办女学,扩大招生。如初坚决不同意,并婉言告诉戚夫人,要的就是这金贵劲儿。因为这世界有一种东西叫社交圈子,进女学的女人非富即贵,她们建立起来的就是这种圈子。倘若开的门过大,进学的人过多,反倒没了这种感觉了,而且规模太大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
至于戚夫人那被勾起的教书育人的高尚愿望,可以到新成立的绣品房去施展,那边有很多穷苦人家的女儿。不是如初势力,是她深深知道不同阶级的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官家千金和富家小姐要的是提升个人品质,嫁人时增加筹码。而穷困的女孩要的是赚钱,好帮衬家用。当然,也有贵妇人们为的是拢着老公的心,或者要显得更加有身份,彼此攀附结交。
再说,她办这个学主要是为了利用自己的厨艺赚钱,不是想进行女性意识启蒙教育,或者是打破封建禁锢的。她是平凡人,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只是融入这个世界。她希望大明那些掌权的男人都觉得这个女学有趣,而不是觉得女人要造反,更不希望这件事被写入史书,改变历史进程。
但不管怎么说,她这个点子经营得非常成功,几乎没遇到什么困难,自然而然地进行了下去。本来还怕太吵闹了会影响戚老太太休息,但没想到她老人家还就好个热闹,每天东看看、西看看,精神似乎比之前更好,真有能活过一百岁的可能。而家中的其他人跟着忙碌,渐渐对如初佩服极了,尤其是继美和如意。
所以女学继续办了下去,其间入学费提了两次,绣品房增加则福利了两次。到隆冬时节,已经办了三期,赚的钱不仅还清了欠白家的钱,还在白老爷做寿时送了很体面的一份厚礼。戚夫人从此扬眉吐气,对如初的态度大为改观,就像待亲生女儿般亲切。
几个月来,戚继光一共回家两次。在没回家前,他就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女学的事,本来心里还担忧来着,回来后却见到全家人其乐融融,整个戚府都似乎焕发了勃勃生机,如初也真正被接纳了,开心得不得了,对如初的爱意更加浓厚,暗暗发誓这一生绝不负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成亲时间不短了,如初的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戚老太太和戚夫人都有点心急。但两位老人后来一合计,觉得还是自家孙子回家时间太少才造成的这种情况,商量着等明年开春,家里的事稳定下来,就送如初到海防卫去。孙子、孙媳经常腻在一块儿,老太太见四辈的愿望会很快实现。
其实她们不知道,戚继光很迷恋如初,就算相处时间不多,但以同房时的那种强度与力度,也应该尽快怀孕了。对此如初隐隐约约中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不能生宝宝,毕竟古代人太在意这些了,她不可能不受影响。在享受极致快乐的同时,也应该获取果实嘛。可为什么一直不行呢?
“有孩子也是一种缘分,不要急,一定会有的。”戚继光抱着如初时曾低语呢喃,“其实我倒希望晚些再有小人儿来分你的心,我希望你只想着我。”他吻着她,心头的爱意堆积在一起,居然不知要如何表达。
而如初没有说话,因为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是男人不懂的,特别是白凝若前几天又来过,炫耀她已经八个月的大肚子。只是她不希望这种情绪影响到两人难得的甜蜜相聚,所以把不安压抑在心里。
假如她一直没有孩子,小光会不会纳妾呢?她忽然感到了一种恐惧,但因为她超级乐观的个性,很快就又把这念头扔到一边去了。
这年快过年的时候,戚家上上下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操持起来,打算过一个真正的团圆年。老太太和夫人被推到一边享清福,如意带着仆人们和新请的一个帮工彻底清扫戚府,继美则天天拿着一张写满字的年货清单,和八重一起四处购物。如初是大总管,每天拿着纸笔搞策划、对帐、发银子、检查各人的工作进度、又张罗着把胡大海也接来,无视某些民俗,准备一起过个大年。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农历腊月二十一这天。
在古代,从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起,过年的仪式就正式开始了。晌午的时候,她正和戚夫人研究从除夕一直到十五元宵节的食谱,力求做到饭菜每天不重样,就见八重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八重年纪大些了,近来举止十分稳重得体,但此时慌得脸都白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再看本应该也回来的戚继美人影不见,如初有非常不良的预感。
“看你这没规矩,先喝口水。”如初假意骂道,然后对八重丢了个眼色,再转身对戚夫人道,“要不您先歇晌吧,这丫头我可得好好说说,言行太不庄重了。”
八重本没料到戚夫人也在,所以说话时没注意,现在明白了如初的意思,立即低下头去。
可戚夫人何等精明,看出情形不对,也知道如初是想打发她走,免得她担心,于是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瞒着我。”
第二回 继美被关了
八重望了如初一眼,得到肯定的暗示后,才急道,“我和二少爷去集市买东西,结果看到有人当街调戏民女。二少爷上前阻止,可那人是个泼皮无赖,又辱及……夫人,说夫人老树要开花。二少爷气不过,把人给打了!”
“打得厉害吗?”戚夫人根本不介意别人骂自己的事,只是担心二儿子。
八重眼圈都红了,点头道,“有点厉害,打破了那混帐的头,手臂……可能也被打断了。”戚家是武官世袭之家,戚继美就算比哥哥文弱些,武功和兵法之道却也是相当不错的,普通人根本不是对手。
“那他人呢?”如初问。
“那混帐报了官,二少爷……让官府拿了去。现在还不知怎么样呢!”
如初和戚夫人交换了下眼神,倒不是特别担心。只要没被人家围殴,进了官府倒还好说,毕竟戚府里的人都是官眷,衙门多少要给些面子。好在没打死人,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打伤的人是谁?”如初又问。
“很跋扈嚣张的烂人!姓杨,我听围观的人说,叫什么杨之田。”说到这儿,八重不禁感到有气,倘若不是二少爷被抓,她真想说打得好呢。
如初对这个陌生的名子没有概念,因为嫁过来后就为生计忙碌,没注意过当地的乡绅士族,但戚夫人却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提高了声音道,“打的是杨之田?!”
八重有些茫然地点点头。
戚夫人来回踱步道,“坏了,这下可要命了。”
如初很纳闷,连忙问是怎么回事。戚夫人道,“杨之田不是鲁桥镇上,是附近杨江镇的。镇名就是以由当地两个大户的姓氏,杨家和江家而来。杨家虽然没有人在本地为官,但杨之田的亲娘舅在京中却颇有势力,虽然官阶不高,却是严相的嫡系。而且你也知道在咱们大明朝,武官的品级再高,和低几级的文官相比,在权利与人脉上也处于下风。再者,杨家与江家代代联姻,那江家也是有人在京中为官的,那可是一品大员哪!那杨之田是杨家独子,杨家长辈爱护非常,磕到碰到都是大事,何况现在被打得头破血流,胳膊还断了呢?杨家断不会善罢干休的!”
听戚夫人这么说,如初也感觉紧张了起来。其实细想想就知道情况不对,戚继美是官眷,在鲁桥镇当地,是人就要给戚府几分薄面,何况戚家的大公子现在正在任上呢?虽说打伤了人吧,可毕竟是对方无理在先,继美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按现代的说法,这是见义勇为,没奖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抓起来?
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原来和姓杨的比起来,戚家的势力简直可以忽略为零。怪不得不但抓了人,还关住不放了。一定是衙门权衡之下,觉得杨家更得罪不起。
“现在可怎么是好?”戚夫人垂下泪来,“这大年下的,再让老太太知道……”
“您别急,母亲。”如初镇定了一下心思,劝道,“这事不能告诉老太太,马上就要过小年了,何苦让她老人家担惊受怕。有了年纪的人在年底年初的时候身子容易染病,绝对不能让老太太知道消息。”
“那继美不回来,老太太早晚要知道的呀。”戚夫人急坏了。
如初心里也有点儿慌,但强行冷静下来道,“就说我娘家送了大批年货来,可是被一些琐事绊在济宁州了,事情太急,来不及回了老太太,您直接派了继美去迎接。要不,干脆再说我们庆善号济宁分号出了点问题,顺便还要请继美帮忙得了。只要我们说法一致,回头我再找几个庆善号的伙计假意回来报信,就算继美在外耽误几天,老太太也不会起疑。”
戚夫人本来是个冷静坚强的人,但是人就有弱点,她年纪大了,格外爱惜孩子,所以突然听说自己二儿子被抓的事,自然就慌了神。
此时,她听如初说得有道理,遂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提心起来道,“倘若官府一直关着继美不放呢?也不知这孩子受没受罪。唉,孽障啊,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您放心啦,不会一直关着不放的。”如初自己心里也没谱,嘴里却努力说得轻松,“咱们过年,官府里的人也要过年呀,像元敬那样忠于职守的人,不是还说除夕夜会赶回来,守了岁,第二天再走吗?所以衙门会把这事在年前就了结了的。再说,杨家有势力,可咱们戚家世代为官,衙门好歹会给些面子,不会太过分,继美也不会受大委屈。从另一面想,这样也给他个教训呀。见义勇为固然是英雄行径,可也得讲究点方式方法。手段这样直接,不是凭白给家里和自己带来麻烦吗?继美这样聪明,吃一堑、长一智的事绝对会明白的。”
她说话的语气安稳,戚夫人的心渐渐放下一半,“你说得也对。”她缓缓坐下,“当务之急,是怎生想个法子,先把继美弄出来再说。”
“我猜,官府为了平息杨家的怒气,肯定得关他几天,想立即救他出来不大可能。不如……我先去一趟衙门,上下打点一番,别让继美受罪挨打。其他的事,看看情势再说。”如初沉吟道。
此时,一向刚强决断的戚夫人已经六神无主,什么都听如初的,所以点头道,“你说得对,是我没考虑周全。咱们这几个月赚的银子都在我屋里,现在我就拿给你,你赶紧的去趟衙门。要不,还是我去吧?”
“不,我去就行。”如初拦道,“您很少出门,我却经常往外跑。我去的话,老太太不会起疑。至于说谎称继美去济宁州帮我娘家的事,要劳烦母亲瞒过老太太了。”
戚夫人点头同意,于是娘儿俩个立即分头行动。
如初和八重换了男装,匆匆赶到衙门。守门的衙役不认识她,听她自报家门后很是打量了她一番。
人家都说海防卫的戚大人娶了个又老又厉害的母老虎当老婆,只是贪图她娘家有钱,没到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眼前的女子姿容秀丽,穿了男装更是别有风情,比之鲁桥镇第一美女白凝若却还强些呢。
如果说她是冒充,现在戚家正惹下祸事,谁会在这时候来顶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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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探监
“捕快哥哥,行个方便嘛。”八重见那衙役站在那发愣,还以为是索贿,连忙塞过去一块银子。
那衙役本没打算要戚家人的银子,但既然人家给了,自然也“顺便”收着,嘱咐道,“少夫人,戚二公子犯的是要案,县太爷说过不许探视的。不过咱们大家街里街坊的,不得不行个方便,还请少夫人动作快点,免得被别人看到了,凭白惹麻烦。”
如初连忙答应,和八重进入大牢。
牢房嘛,条件自然全是那样:阴暗潮湿,黑暗逼仄,空气污染严重,让人一进入就产生了强烈的压抑感。而当如初来到关继美的囚室,看到他窝坐在角落里烂草堆上、衣服头发散乱、神情萎靡、额头还带着些伤痕时,不禁心疼不已。
他是小光的弟弟,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也已经把他看成亲弟弟一般。如今见到自己的弟弟受这份罪,她怎么能不心疼?何况这弟弟还是为着见义勇为、做好人好事才遭逢牢狱之灾的。
“继美,你怎么样?”她抓住牢栏问。
戚继美抬起头来,发现是自己的嫂子来探监了,立即走上前来,愧疚地道歉。
“这不怪你,但以后不要这么鲁莽了。”如初柔声安慰道,“路见不平是好事,但要讲究方式方法,只要这次你有了经验教训,就算嫂子多跑跑腿也是值得的。至于家里,你也不要担心,母亲没有生气,奶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暂时不会让她老人家知道。放心,嫂子一定能在过年前救你出去的。”
戚继美烦恼地摇了摇头,“嫂子,这回我闯的是大祸,那个杨之田……”
“嫂子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也有办法收拾他,甚至都用不到你哥帮忙。”如初打断戚继美,努力表现出很自信的样子道,“不过这回若是嫂子帮你了了这官非,你以后可得听嫂子的话。你呀,踏实着在牢里待几天,就当天将大任于你,这是考验你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过几天就能出去了。难道你不相信嫂子的本事吗?”
戚继美迟疑了一下,之后重重点头。
他本来很懊悔的,并不是为教训了那个混蛋,而是为给家里带来了麻烦。他太清楚两家势力的高低对比,若是只他倒霉并不要紧,万一让母亲和奶奶受累、甚至牵连了嫂子和妹妹要怎么办?
不过他对这位嫂子是很佩服的,虽然从没说出口过,但嫂子进门后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嫂子似乎总能人所不能,也许这次能顺利解决此事。当然,他以后也会吃一堑、长一智,再惩治恶霸混帐时会用点计谋,不再连累家人。
如初见继美比较平静了,稍放下了点心。临走时找到牢头,自然又是一番贿赂,要他关照继美,让继美吃住好些。
“我不会让您为难的,咱们有话不妨明言。”她见牢头露出为难之色,聪明地道,“杨家肯定想让我二弟不舒服,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杨之田是什么东西,我二弟又是为什么惹下的官非,相信您是明白的。只是您还有手下,好多事身不由己,我夫君也在官场,我自然明白其中之意。这样,大年下的,杨家恭敬弟兄们多少年货,我戚家出双倍。只要让我二弟不遭罪,至于应付杨家的表面功夫,该做就做吧。”
她说得敞亮,那牢头不禁心花怒放。凭白的收两份银子,人家这美貌小娘子还说了,可以做做样子给杨家看,只要私底下让戚二公子舒服过这几天就成,那不是很容易办到的事吗?
不过戚家向来家贫,许诺的双倍好处……
他才想到这儿,如初已经拿了一张足有一百两的银票已经塞到了他手中。当然,这是如初从娘家带来的钱,不是戚家上下辛苦赚来的。这也就是她不让戚夫人跟来的原因,不然又是一堆叽叽歪歪。现在只有把继美弄出来的事最重要,她不想继美有事,不想戚家在愁云惨雾中过年,不想小光回到家却不快乐。
“天气又潮又冷,请弟兄们吃酒吧。”如初轻描淡写地说,“至于年货,容我慢慢备下,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
“少夫人客气了。”那牢头笑得脸都开花了,然后自动奉送了一点建议,“但这事吧,还得找县太爷问个主意,不然戚二公子的事还真不好说。您说这大过年的,何苦找不痛快呢?”
如初当然知道最大的贿赂要送到县官那儿,遂点头谢过,又嘱咐了继美几句才转到衙门口,抬出正四品夫人的身份,说要求见县太爷。哪想到那狗官推托有要事在办,居然不见,也不知得了杨家多少好处。
如初当然不能轻易放弃,银子流水一样赏赐了下去,过了好半天,终于把师爷给钓了出来。
“戚少夫人高义,在下就说句撂实底的话。”那师爷收了一封大红包,也算有职业道德,真心地给出起主意来,“戚家也是官宦之家,我们老爷原是不想得罪的。但杨家势大,刚才江家也派人递过话来,要严办戚二公子。我们老爷两边都吃罪不起,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件官司……毕竟是戚二公子打人至重伤,而那被救女子怕事,跑了个无影无踪,所以于情于理、于事于法,只怕对戚二公子不利。”
他令堂的,古今一理,明明是见义勇为,可被救者却不肯帮助救人英雄,到哪儿去找天理呀!
“那师爷有什么好办法教教我呢?”她见师爷一脸高深莫测,连忙问。
“不敢当,不敢当!”那师爷道,“戚家世代清廉,从戚老先生到戚大人,说实在的,在下心中是佩服的,这才斗胆进言。要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的定夺不在我们老爷,而在杨家。如果少夫人能说动杨家,这案子也不过是小小纠纷,年前就能解决了。”
哦,原来!如初明白了。
她早知道县太爷不是真想办戚家,而是被杨家压得抬不起头。现在这师爷说的话又这么明确,那她就硬着头皮找找江家,倒要看看他们是何等货色,这样横行乡里,连官眷也可随意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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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求见
第二天一早,如初和戚夫人配合默契,随便编了个借口骗过了老太太,动身前往杨江镇。之前,八重已经按如初的吩咐,悄悄备下了重礼。到杨家这样的人家去,自然不能寒酸,又不能太张扬,所以从礼物到自身的打扮,如初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讲究的是奢侈隐含在朴素之下,但在华丽上稍逊那么一点。
而到此时,戚夫人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如初肯定私下破费不少,但一来为了儿子不得不放弃某些“原则”,二来因为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接受如初,所以感觉不那么别扭了。
她们出发很早,杨江镇也不算远,所以在辰时末(早上快九点)就到了。人家似乎知道她们必来拜访求情,所以拜贴递上来后,那门子都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磨蹭了很久才进去通报,又过了好半天才转回来,说夫人有请。
要依着如初以前的脾气,非得先胖揍这门子一顿不可,但此时也只有忍耐了。因为她和戚夫人全是女眷,所以求见的是杨之田的母亲,也是江家的姑奶奶,江氏。
好不容易进了府,她们又被晾在了偏厅里,只有一个丫鬟奉了一盏茶上来,素着脸说夫人头疼的旧疾犯了,正在施针,要客人稍等片刻。而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直到江氏众星捧月一样出现,已经是巳时末(上午十一点),快午饭的时间了。
古代人早睡早起,平时这个时辰戚家已经吃午饭了,可现在却只是喝了些冷茶,如初倒还好,毕竟年轻,戚夫人的精力却有些不振了。
“贵安临门,蓬荜生辉。只是正好赶上我有点事,倒怠慢了。”江氏说,神色间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无理之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如初猜,江氏是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才客气着,若是普通农家妇,只怕早就扑过来打了吧。
戚夫人连忙跟江氏寒暄了几句。
如初见江氏不断的东拉西扯,甚至问起鲁桥镇过年与杨江镇的风俗有什么不同来,摆明拖延时间,待会儿摆饭送客,表面上既不太失礼,实际上又羞辱折腾了人。而且,江氏一点儿也不谈及两家的儿子发生争执的事,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和打算,连忙逮个机会插嘴,让她的奸计不能得逞。
“鲁桥镇和杨江镇离得那么近,风俗上怎么会有不同?夫人真是说笑了。”
有事说事,何必摆这迷魂阵呢。看样子杨家不肯善罢甘休,那她何不单刀直入,硬要跟他们挑明了说事情,找出和解的办法?就算不成,也给她时间想别的办法,胜于这样拖者。
“这位是……”江氏的话被打断,脸色一沉,明知道如初是谁,却故意问道。
“犬子元敬新娶的媳妇。”戚夫人强打着精神道。
“哦,倒是有风闻。”江氏傲慢地瞄了如初一眼,“听说年纪大了,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想贵公子也是一表人才的四品大员,就是这婚姻事上,还要看天意呀。”
江氏不怪自己纵子行凶,倒怪继美见义勇为,可她心里虽恨,却强忍着没和戚夫人翻脸,只借机打击起如初来。
他令堂的,老子保养得好,面相年轻,比许多年方二八的女人半点不差,要你个老妖婆来提醒我和我家亲爱的小光是姐弟恋吗?
如初暗骂,脸上却微笑道,“夫人说得是。正因为年纪大些,所以想帮助婆母好好料理家事,不然传出我不懂事的闲言闲语,我可没脸了。我们老太太常说,这人的岁数不能活到狗身上不是?一年一年的要知书达理才对,哪能在外混来?”
江氏面色一变,知道如初是说她的儿子在外调戏民女,行事不端。
她哼了一声道,“好没规矩,我和戚夫人说话,哪轮得到你小辈开口。戚夫人,听说你来办了女学,但说句不中听的,你连自己的孩子也管不好,让他们到处惹事生非,得罪了人事小,万一犯了王法,那可是谁也救不得的!”
如初假装鲁莽,实际上就是为了把话题扯到继美的事情上来。因此江氏一说这话,立即给戚夫人使了个眼色。戚夫人会意,忙道,“夫人言之有理。唉,老身教子无方,实在是愧对戚家列祖列宗。可是子女出了问题,做了错事,我这当娘的也不能不管,这不就登门谢罪来了吗?”说着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子不教,父之过,我家老爷去得早,我本该严加管教孩子们,可犬子却得罪冒犯了贵府的公子,老身这里先替他陪个罪。”
戚夫人的姿态放得很低,为了儿子,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对人行礼陪罪。如初看到这儿,不禁有点心酸。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子女的,什么时候才能理解呢?
可江氏却一点恻隐之心也没有,甚至没让仆人们上前扶起戚夫人,只冷哼一声道,“戚夫人,我敬你远来是客,年纪又长了我这么老些,这才不撕破脸,大家好好生生揭过这篇多好。可你非得提起你家老二横行不法之事,敢情是让我这口气堵着上不来吗?”
“正因如此,老身才特来拜访陪礼,望夫人大人大量,饶过小儿这一回。”戚夫人双手捧上礼单。
江氏翻开丫鬟递上的礼单看了看,发现礼物之重倒超乎了她的预料,令她心里舒服了些。戚家一向家贫,看来这回是下了血本了。不过多少宝贝也抵不上自己的爱子,现在儿子正躺在床上,忍受着因外伤而来的高烧,这年都没法儿过了,怎么能轻易放过戚家,必要想办法弄死戚继美给儿子出气不可。
调戏民女又怎么了?杨家和她娘家都有钱,看中谁就放在房里,不过拿银子砸给女方家里罢了。用得着戚家的小崽子多事吗?她儿子如此金贵,她自己都没舍得打过一指头,怎么能让别人白打!
“这事已经见了官,就依王法处置吧。”她站起身,端茶送客,“我虽同情戚夫人,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纵容恶徒生事。我看戚夫人还是请回吧,你求我也是没用,再怎么着,我儿子的断臂也不可能不疼。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戚家世袭武爵,这点道理想必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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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撒破脸
江氏那么不讲理,半点情面也不留,令如初心头火起。这老妖婆还真能颠倒是非黑白呀。到底谁是恶徒?谁犯了国法家规?她这样理直气壮,凭借的不过是钱势二字而已。
钱,她也有,而且只比杨江两家多,绝不会比他们少。所差,也不过权字而已。但不管如何,她绝不会让继美因为这个权字而蒙冤枉,她一定能想到办法。
看着戚夫人放下一切身份和自尊苦苦哀求,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可江氏依然故我,连一丝心思松动也没有,如初就知道,讲人情道理是没有用的。
于是她扶住戚夫人,不卑不亢地道,“杨夫人,杨家和戚家虽然不住在一个镇上,但往大里讲,也算是比邻而居的同乡,总有些情谊。而且,两家全是官眷,日后我相公和贵府的大人们说不定在官场上还要合作,共同为咱大明朝出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用闹得这么僵吧?这次的事虽说我们家继美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他还年幼不懂事,夫人可否高抬贵手,放过他这一次?贵公子吉人天相,身子伤势必定是没大碍的,他所受的伤痛,戚家必有所补偿。我看夫人行事大方,自然也是女中豪杰,那咱们不如爽爽快快的直说……夫人要怎样才能出了这口恶气,怎样才能饶了我们家继美这一遭呢?任何条件,您只要说出口,我们戚家肝脑涂地,必会做到的。”
她这话说得很明确,让杨夫人划出道来,只要能让继美平安的回家过年,她一定想办法做到。
江氏被这番话震住了,愣了几秒,之后冷笑道,“哼,我们杨家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别人肝脑涂地地进献吗?我儿子的断臂破额也不是用什么条件能交换的。今天话既然说到这儿,我也不妨念在同乡之谊上干脆点……这么着吧,你们戚家全体,包括你那位正四品的相公和你们戚家那位就要百岁的老人瑞在内,要自认低贱,敲锣打鼓的游街,向我儿赔礼。还有,我儿伤到何处,戚继美必须双倍奉还。也就是说,我儿断一臂,戚继美必须被我儿亲自打断双臂,这事才算完!否则,戚继美这场官非是吃定了,别说他将来还要图个一官半职,就算是命,也未必保得住呢。”
欺人太甚!
如初一听江氏的条件,恨不得冲过去抽这死女人。怎么着?她培养出抢男霸女的恶徒还有理了?这摆明是绝不合解,谈条件也不过是羞辱人罢了。而这老妖婆也太撒泼了,连四品官员也敢编排在内,还敢明面上说要断送继美的前途和生命的事,也不怕被人逮到了口实。她凭的是什么?就是权势可以保护她吗?就是因为戚家目前的男主人官低位微,无力反抗吗?大胆愚蠢到如此程度,也太不拿人当人了!
好,那她就想办法给这个窝在乡下当太上皇太后的死女人一点颜色瞧瞧,让她不要坐井观天,以为除了皇上,天下就他们杨家和江家天下独大!
“杨夫人,有事好商量,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死呢?”戚夫人还想请求,其实她平时是个骄傲的人,但此时为了儿子,什么老脸也顾不得了。
如初抓住戚夫人的手臂,傲然道,“母亲,不必求了。您看不出来吗?杨夫人心意已决,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咱们不做。还是先告辞吧,我还就不信,这天下就没地儿说理去了?横行乡里的流氓混混成了受害者,路见不平的英雄少年倒是做错了?跟我走,母亲,难道您不相信我大明的王法吗?手再大也捂不过天去,何况还不是什么大手呢!”
“是不是大手,你很快就会知道。”江氏是一个很没有风度的老妇女,此时气得只是扔狠话。
如初冷笑,“杨夫人,祸从口出。您刚才那番话要是传扬出去,就算是杨老爷只怕也得治个藐视朝廷法度的重罪。我劝您三思而后行,免得大家撒破脸,闹得鱼死网破!”说完,拉着戚夫人就走。当然也没忘上前一步,把礼单从江氏的手中压了过来。
礼物还在杨家门外放着,因为她和戚夫人没雇脚夫,只雇了一辆骡车,东西放上车时,是由力气大的她自己动手的。本打算杨家的态度稍微松动些,再请杨家的家丁抬进来的,现在话说得那么僵,也不必再送礼了,还不如扔出去喂狗。
“如初,你太不冷静了,现在得罪了她,继美可怎么办呢?”一出门,戚夫人就责怪如初,眼泪都急得要掉下来了。
“母亲,您还看不出来吗?江氏是发了狠要置继美于死地的。”如初理智地道,“她就是那种别人伤她一根头发,她就要把人家的头给切下来的恶毒之人。求她,只能被她折辱,绝对对救出继美没有帮助。难道您真的要奶奶这么一把年纪还要对人叩头认错?难道您真的要元敬带咱们一家去游街,真的要那恶徒亲手打折继美的两条手臂吗?那样,就算江氏肯放过继美,咱们戚家儿郎的尊严何在?如果没了尊严,将来他们怎么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次,继美吃点苦头没关系,重要的是他能成长。而我,母亲,请您相信我,我一定能把继美完完整整地还给您。”
戚夫人一时心乱只是因为担心小儿子,如今听如初一说,也觉得如初说得对,只但愿幼子能够接受磨练,今后懂事稳重些。
“就听你的吧。”她长叹一声,“可是你现在要怎么办呢?”
如初心里其实也很愁,但她强自镇定道,“现在情况比较混乱,我们只好采用混水摸鱼之计,使暗招了。回到家后,我先派八重去盯着点衙门那边,然后我自有办法。放心,过年前,我一定让继美回家。”
“要……派人通知元敬吗?”戚夫人犹豫道。
如初坚决地摇摇头,“不要告诉他。他每天为海防的事操心,我要做个好妻子,绝对让他后院平安,不分他的心。”
她其实想出了点儿办法,但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用的。回家后,她要好好想一想,万一有别的招数,尽量不要演那一出声东击西的招摇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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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明天进入第二十九计鸟。
谢谢。
第一回 奇怪的提亲
(敌志乱萃,不虞,坤下兑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上卦为兑,兑为泽;下并为坤,坤为地。
这是一条以假乱真、转移目标来迷惑敌人的计策,使敌人判断错误,然后己方乘虚而入。本书中说的是,如初假意借助某些力量,拒绝某些提议,令敌人产生恐惧心理,然后救出继美。)
……
苦思冥想了一天,如初还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继美的事。而这一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更不巧的是,戚夫人病倒了。
她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这几天担惊受怕,还要奔波辛苦,再加上要在老太太面前强颜欢笑,所以身子撑不住了,这一病就是昏昏沉沉。
老太太见儿媳病倒,自然万分担忧,好在张大夫说,戚夫人只是劳身劳心、精神郁郁,好好休息浆养休息、放开心胸就会好转。于是老太太把戚夫人挪到自己屋去,亲自坐在旁边看着两个丫头侍候着,希望大年前戚夫人能恢复,并叫了如初来,嘱咐她把家里的事全担起来。
“你母亲就由我这老婆子自己照看,前院的事就全由你负责。”老太太说,“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凡事也不必回了,自己做主就好。”
如初就盼着老太太这么说,她老人家不过问家里的事是再好不过,这样她就不用在这么忙乱的情况下还想着如何隐瞒事实。目前,在老太太的意识中,继美是留在济宁州帮庆善号料理点事情。虽然在小年里连一个孙子也看不到,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但老太太觉得继美能帮嫂子娘家的忙,还是做得对的。
送老太太回了屋,如初召开了全家会议,因为戚夫人一病,她必须得到全家人的配合。其实,戚家人口少,不过是四个仆人,外加一个戚如意而已。她把继美的事对大家挑明了说,然后要求所有人都瞒着老太太,要表现出过年的欢乐,前院不管发生什么,半点不许透露,而且还都得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样子。而她,绝对绝对会救出继美的。
当然,每个人都很担忧,尤其戚如意,眼圈都红了。
如初安慰道,“遇到困难,才能显出一家人的团结,所以这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我们只要挨过去,往后就只剩下享福了。”
大家受了激励,各自做活儿去了。不过还没等如初决定是否用那最后一招,杨家却派了人来。
他家来人做什么?是重新来提和解的条件还是再来耀武扬威?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于是拦出了二门,把那趾高气昂的杨府大管家直接带到二门外的一间破旧的小屋说事,连口茶也不奉。
“有什么事快说吧。”如初摆出:我很忙,没功夫搭理你的态度。
那管家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拂袖就走,可又不得不为主家办事,只得耐着性子道,“昨天戚夫人和戚少夫人登门拜访,闹得有些个不愉快。但我们夫人大人大量,觉得毕竟同是官眷,而且是一个地方的,何必如此呢?所以,打算饶过戚二公子,两家成全个脸面。”
咦,这倒大出如初的预料。那老妖婆会和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她昨天的话说得明白,不弄死继美是不算完的。像这种土皇上一样的人是不会懂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道理的,只会一味的摆谱耍横,从不知死字怎么写。当然,估计杨老爷也是个不明事理的,不然不会纵着老婆这样。
那么,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没说话,而是看了那管家一眼,见他还似有后话要说,随即明白杨家是有条件的。那条件的重要大过了杨门江氏的狂妄霸道之心,所以他们才放下姿态,亲自登门。
“那敢情好,我就说杨夫人一定是个知道分寸的。只是不知,是怎么个和解法呢?我们戚家势小,只怕有很多事做不到。”她冷笑着,说话很不客气,心想杨家提的条件十之八九不能答应,那不如这时摆出气势,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好准备。
“也没什么为难,不过所谓和解就是化干戈为玉帛,双方如果关系亲近,自然就没话说了。”大官家拿着架子,高傲地道。
“怎么个亲近法?”
“戚少夫人想必知道,我们杨府里有一位小姐待字闺中,正是被打伤少爷的亲妹妹,杨夫人亲生的小女儿。戚二公子虽然打伤了我们大少爷,但却也是一表人才的名门之后。罚他,固然是正经道理,但戚夫人既然苦苦哀求,我们夫人心善,事后思来想去,就觉得对这种不明事理的少年,还是以教训为主。戚二公子年轻气盛,缺乏管教,这才做出这种没天理的事来,倘若成了亲,就如脱缰的野马上了鞍,自然会顺服守礼,将来还能成为我大明的栋梁之才呢。”大管家快速进入正题,一来不想再待在这阴暗破旧的小房间里,二来觉得这是对戚家极大的恩典,自然可以不绕弯子,也不需要礼貌,直说就好。
如初目瞪口呆,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杨家居然提这种条件。因为继美打伤了杨夫人的儿子,这老妖婆就要把女儿嫁给他?这是什么逻辑,杨夫人江氏不是疯了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您的意思是……要继美和贵府小姐订亲?”她怀疑地问,到现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可是夫人的恩典哪,戚少夫人难道不打算应下吗?”那管家翻翻白眼。
在他看来,听到这消息,这位年纪不大的妇道人家应该高得得蹦起来才是。跟杨家结亲呀,这是普通人家能遇到的天大好事吗?
“这事我可不能做主,得问问母亲和老太太才是。”如初打太极,一是因为确实要问过老人家,二是要打听下那小姐是什么人,考虑下江氏这行为是什么路数。目前,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那管家一听这也是正理,遂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明天再来问消息。戚少夫人,烦您跟戚夫人和戚老太太讲明,这可是桩好亲,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我们夫人以德报怨,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要知道戚二公子如果入了我杨家的门,将来的事业前途、荣华富贵可是唾手可得的。”
好个以德报怨,居然拱手送出自己的女儿给仇家,这是什么胸襟?太可怕了!
如初本来无可无不可的听着,就想快点打发这狗仗人势奴才离开,但当她脑子里意识到“戚二公子如果入了我杨家的门”这几个字,立即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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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没想到杨家会做这NC的事吧?
呵呵,谢谢。
第二回 小严相的承诺
“杨家想要招赘我们家继美?”如初拦住杨府的管家问。
那管家大喇喇地点点头,那意思好像是说:这不是明摆着着的事吗?还用问?
“既然是这样,那我现在就可以回复您,不用再问过我母亲和奶奶了。”如初挺直了脊背,“多谢杨夫人的好意眷顾,我们戚家高攀不起。”
“什么?”那管家一扬眉,“这样的好事竟然推拒吗?说句不好听的,戚家家门寒微,虽说也是官宦世家,毕竟没有大作为,戚家二公子又不是长,又不是嫡,这状况未必能找到什么名门闺秀。可到我们杨家就不同了,虽然是做上门女婿,但这一生吃穿不愁,还能为官一方,难道不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亲事吗?少夫人,老夫说句不中听的,你年纪毕竟还小,做不得主,不如去问问你家夫人和老太太吧。”
“既然有这等好事,何苦一定要我家继美?说起来,他还狠揍了贵府公子呢!”
大管家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没办法对戚少夫人说,整个杨家的小霸王不是公子,而是这位江氏亲生的小姐。那姑娘撒起泼来,就连老爷和江家的舅老爷都没办法,夫人又疼爱她好像心头肉。就算对少爷,也是一言不和,上来便又抓又挠的,长得虽然还好,性子却是母夜叉转世。
那天少爷出门惹事,被戚二公子打伤了,偏巧这位大小姐也在。她看到自己的哥哥挨打,不但不去帮忙,反而看上了这戚家的二公子。回到家琢磨了几天,正好见到戚家夫人上门赔礼,就动了心思,等人家一走就吵着要嫁给戚继美。
老爷夫人自然不许,公子也坚决反对,但架不住这位小姑奶奶一哭二闹三上吊,才一天,就折腾得夫人半死,差点当场撅过去。
后来老爷说:说句公道的,咱们家儿子确实不成气。倒是这个戚继美,小小年纪,文武双全,性格正直,长相文雅俊秀,纵是比戚家大公子差些,可也是人中龙凤了。反正这儿子指望不上了,不如招戚继美为婿,毕竟女儿娇纵,嫁到别家去会舍不得,又怕她胡作非为,放在身边倒踏实些。这样,一来也算给戚家个情面,以后见面好说话儿,二来女儿终身有靠,家里又多个这么优秀的半子,何乐而不为?
于是,夫人就派他来传话了,让戚家准备准备去提亲。本以为,对方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但今天这位戚少夫人一上来气势就与昨天不同,看样子还不肯答应呢。
“化敌为友岂不是好?我们夫人这也是起了惜才之意。”想了半天,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摆在贵府二公子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被王法处置,要么洞房花烛小登科,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选哪一样。戚少夫人,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好好一个少年关在牢里,那里阴暗潮湿的,万一有个灾病,再断送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如初听他语带威胁,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用那个她绝对不想用的办法了。于是她冷笑道,“大管家这是吓唬我吗?”她干脆挑明了说,大管家一愣,没料到她这么直接。
“王法自然有官家执行,本地的父母官可没听说是杨夫人兼着。”她傲然扬起下巴,“我母亲是念在同乡之谊上才去找杨夫人赔罪,既然杨夫人不受,我们今后还就与杨家没瓜葛了,什么事都公堂上说。别打着主意,觉得自己家势大,这世上有句话叫天外有天,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吗?待会儿我就去找县太爷交涉,审案的话就规规矩矩,到底要问问谁是恶霸,谁是良民。倘若在此期间,我家继美伤了一根汗毛,我有本事闹得全济宁州的官员个个自危,什么杨家、什么江家,这土皇帝就再做不成!这话,麻烦你转告杨夫人,我们戚家都是铁血男儿,断不会被人招赘,要选妻子,也会自己亲选,用不着别人操心。杨家家风不正,想跟我们戚家结亲是休想,干脆死了这份儿心。如果不信我今天这番话,咱们就走着瞧!勇伯,送客!记住这个人的脸,下回再来,乱棒给我打出去!”
勇伯在一旁听如初说得解气,对她更加信服,抡起老胳膊老腿,推着被震住的杨府管家往外走。
那管家被轰出门外后还有点糊涂……戚家少夫人这是怎么啦?干嘛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而且看起来气势很足,也很有威仪,难道她娘家深有背景?听说,她父亲之前做官做到过将军,现在又是豪富,说不定和高官有勾结的。平常她可能是深藏不露,现在发起威来,万一真有靠山,那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不行,这事得通知老爷。夫人妇道人家,除得宠着孩子上天似的,一点脑子没有。
他急匆匆往杨江镇赶,而戚府内的如初却叫八重帮她打扮得隆重点,说要去见县官。
八重一边忙碌,一边问道,“小姐有什么妙计?”
“小姐我刚才威风吗?”如初答非所问。
八重挑了挑拇指,“没的说,把奴婢都吓着了,何况那个土包子管家。可是,小姐这是吓他们,还是有其他计划?奴婢觉得吧,如果没的后招,他们虽一时被震住了,往后总得露馅,到时候二公子他……”
“安啦,我怎么会拿继美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如初说。其实她本人对男人入赘并不反感,关键是杨家那个态度,长嫂比母,她怎么能让继美进入那样的虎狼之家?
转念,又想起那个人,不禁叹道,“我欠他太多了,可是这世道太黑暗,假如不动用他的威胁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光和我哥都忙于军务,这事告诉他们也只能是徒增他们的烦恼,所以我必须自己解决。其实小光和我哥也不是没本事摆平这件事,但那需要耗费他们的精力。他们是君子,对付小人是辛苦的。但他……不一样,他是当世奸雄,他……”她口中的“我哥”是指虚海,因为在她成亲的当天,虚海把自己当作礼物送给了她,她从此就多了一个哥哥。
“小姐说的‘他’,可是小严相?”八重问。
“聪明。”
“不是奴婢聪明,是奴婢昨天半夜看到小姐再翻看小严相之前给小姐写得那整整一匣子书信。”
如初又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摸摸胸口。那里,有半封严世蕃写给她的信,是她从那许多信中精选出来的。既然她要耀武扬威,既然她要以势力反压杨家和江家,至少她得有那个大靠山的印信。而且,最好是几句有分量的、但不涉及细节的话。
然后她发现,他曾经给过她许多承诺,只是她从没有在意。而如今,那承诺却可以保护她和她的家。
这一次,她表面上是摆架子耍威风去了,实际上,为的只是救出继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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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比较多一点,算是奉送大家啦。
谢谢你们还支持我。
第一回 摆架子,耍威风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上卦为艮,艮为山,下卦为兑,兑为泽。
此计的精要在不采取直接进攻的方法,而是设计调度操纵敌人,使敌人辗转奔命,处于被动的局面,然后再以精锐部队攻击之。本书中是指,利用现有的资源,使敌人产生恐慌,然后救出亲人。)
……
收拾停当后,如初带着八重出了门。
女人上街,普通人家的就步行或者坐驴车、马车,富贵人家的乘两人或者四人抬的小轿。可这回如初不是,她雇了八抬大轿,气势汹汹地直扑衙门口。
站岗的衙役正好还是上回那位,他见到这八抬大轿就很惊异,见到轿前跟着的小八重就更惊异了。难道是戚家主事的那位四品大员来了?不对呀,那是武将,惯爱骑马的呀。看这小丫头的样子,似乎胸有成竹,找了什么大靠山来找茬的,情形不太妙啊。
“我们少夫人来见县太爷,快立即派人通报!”受了如初的嘱咐,八重的腰杆也挺得笔直。
那衙役看情形不对,没敢摆架子,反而嬉皮笑脸地道,“姑娘有拜贴没有,我也好通传哪。”
八重两眼一翻,“拜贴?有。但跟你们县太爷说,就怕他都没资格见过那写拜贴的人。麻利的请我们少夫人进去,有话好好说,拜贴也可以拿来瞻仰。若非得费事,我们就直接找知府老爷去了,到时候可别怪戚家无理!”
人嘛,总是会被一些表象吓到,倘若气势足,除非对方是浑不吝的,否则就先怯了三分。此时八重表现得即倨傲又厉害,还真把那衙役给吓住了,连忙跑进衙门报信。不久,那师爷先出来了,走到轿边问,“少夫人,您这是……”
“别以为我是虚张声势,那样即救不出我家继美,还把自己、把戚家陷进去了,那样愚蠢的事,你觉得我会做吗?”如初直言不讳,“师爷好心,上回也对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有的人不识抬举,我也只好抬出我的靠山来。哼,不过是在京中依附着严党,就在本地横行霸道。我这里有小严相给我的亲笔书信。怎么着?不拜树根,却去抓树梢,孰轻孰重,师爷不给你们老爷出点主意吗?”
师爷一听此话,着实吓了一跳。
他觉得戚少夫人不会拿这种事说谎,再看她神情和语气那么笃定,立即请如初进了衙门,连禀报县太爷这一环也省下了。
衙门内,县太爷正在清点小年时收到的礼物,正开心着,见师爷把人直接带进来了,立即有些不高兴。但当师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一脸惊色地问,“此话当真?”
“只怕不假。”师爷道,“编这种谎,除非她疯了。可我看那位戚少夫人哪……全天下的人都疯了,她也能保持清醒,所以断不会骗老爷的。”
县太爷把手中的账册往桌子上一扔,忙道,“那我可得赶紧着。谁不知道严相从来听儿子的,这位小严相一句话,全山东省的官员人头不保都有可能的。唉,当初怎么没看出来,不然怎么会招惹戚家。妈的杨家江家真是害人不浅,给我那点银子还不够我置办棺材的。”
“老爷别急,虽说戚少夫人不可能说瞎话,但她、或者她戚家与小严相的关系是亲是厚还未定呢,别从表面上看。”师爷道,“待会儿老爷先客气些稳住了她,有什么条件也不妨先应着,然后就先去接赵大人。”
“哦,我差点把这事忘了,是今天吗?”县太爷一拍脑袋。
师爷笑道,“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文华大人年前要到江浙巡查,知府前次来信,说是今天必到本县私访,老爷不都准备许久了吗?”说是私访,实际上就是刮钱,所以赵文华从出京到现在,走了不少弯路,费的时间也长。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大量的贿赂。赵文华是严嵩跟前很受重视的义子,也是权势熏天的人物啊。
“对呀。”县太爷喜道,“赵大人是小严相的亲信,肯定知道一点什么,到时候我这一票大礼送上,趁着赵大人高兴,向他打听一下小严相和戚家的关系就行了。倘若戚少夫人没说假话,咱们正好可以借讨了小严相的好呀。”
师爷点头称是,两人又合计了一番,这才到前厅见如初。此时,衙门里的仆役已经奉师爷之命,奉了上好的茶点来款待了。
寒暄过后,县太爷认真地问道,“不知戚少夫人是为何事而来?”
如初没说话,只看了那师爷一眼。那师爷为人挺机灵,知道自家老爷装傻,人家戚少夫人给面子,不揭破,那也只好由他来解围,于是连忙道,“老爷年底事忙,倒忘记那件事了。就是杨家公子当街调戏民女,戚家二公子见义勇为,把杨公子打得头破血流,胳膊也断了的事。本来,是戚二公子路见不平,何罪之有?不过终究是打得人见了伤,而且是重伤,那名被救民女还跑掉了,找不到证人,这才不得不把戚二公子暂时收监,只等老爷忙过这几天好审案呢。”
县太爷假意“哦”了一声,然后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早说,倒让戚少夫人担心了。传话下去,千万别让戚二公子在牢里受了委屈,过两天本官一定秉公办理,还戚家一个公道。”
他的官样体面话说得挺好,显得又和蔼又公正,然后又“无意”地问道,“听说戚少夫人手里有小严相的印信?让本官瞻仰一下如何?”
如初知道跟他说话不能一味耍横,必须有真正的东西才行。好在她是有的,所以直接让八重递了过去。
县官和师爷都没见过严世蕃的亲笔字迹,但因为一会儿有赵文华鉴定,倒也不很忐忑。不过那信上的几行字却惊悚,没头没脑的写道:如初,倘若有人得罪了你,只要你开口,那么不管他是谁,本相定叫他人头落地,永世不得超生!
戚夫人的闺名叫如初吗?她到底和小严相是什么关系,竟令小严相说出这等类似于山盟海誓的话来?
不过他们都是久混官场的,所以心中虽疑惑,表面上却什么也不说,只劝如初先回去,说会尽快处理此事,一定给戚家一个交待云云。
那封信其实只是少半封,前面还有很多话,但这几个字恰好另起了一页,如今被如初单独抽出,当了护身符。当初她在金陵,严世蕃每天不断的写信给她,讲解他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了什么,昨晚如初翻了半夜,才取出这长长一封信的最后一张。
她知道这几句话对天下严党成员的作用,也知道这县官和师爷肯定还要私下动点心眼儿,也就没逼得太急,只要县官保证继美在狱中会平安,之后就带着八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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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这两天66被重要的事绊住了,没管理书评区,没回书评、加精什么的。
明天会整理的。
谢谢。
第二回 你敢惹她?!
这边县官和师爷忙活着去接微服私访但两袖金风、行李拖逦沉重、有官兵护送的赵文华,在奉上豪华饮宴、歌舞美女和大封“土仪”之后,县官趁着赵文华酒醉人醉、心情愉快,提起了这档子事。
“找你的,可是戚继光的老婆,闺名叫胡如初的?”赵文华一惊,“快把那信拿来给我瞧瞧。”
县官忙不迭地点头,把信双手奉上。他听赵文华这么说,立即就知道戚少夫人所言不虚,而且她和小严相的关系是极亲厚的那种。
赵文华看了看信,立即摒退左右,板着脸道,“你得罪了这位女祖宗了吗?跟你说,这信确是小严相亲笔,而且上面说的话也必能做到。”
县官吓了一身冷汗,把戚继美所犯之事说了一遍。
“糊涂!”赵文华骂道,“这事本就是姓杨的不对,你本该顺水推舟,让戚家长了这个脸,还在百姓那里得到廉名。可是你却逆而行之,肯定贪图杨家和江家送的财物了,是不是?”
送你的大礼中就有杨家、江家的一份儿!县官心里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只抹汗道,“倒不是为了银子的事,是杨家和江家在京中势大,杨夫人又不依不饶的,下官吃罪不起啊。”
赵文华冷哼一声,“势大?哼,不愧是乡下小地方,果然鼠目寸光!杨家和江家的那两个京中大员我见过,不过在此地耍耍威风罢了,在京里算个屁!再说,他们再大,大得过小严相吗?整个大明朝,除了皇上和我义父,谁大得过小严相。而我那义父爱子成狂,小严相要什么,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你这不是分不清事非轻重吗?看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心窍不开!”
县官忙解释道,“下官之前哪知道呀。虽说戚家的大公子现在是正四品的官员,但不过是守海防的,哪是有前途的人。而杨、江两家联手压我,我生受不起。赵大人,您菩萨心肠,就想个法儿救救我吧,下官必有厚报。”
赵文华听到最后两个字,脸色一缓道,“这原也怪不得你,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你哪能知道小严相身边的事呢?我也是因为被义父看重,多走了几趟严府,恰好那天遇到小严相酒醉,这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听到这儿,那县官自然谀词如潮,什么英明神武、国之横梁之类的。
若在平时,赵文华岂会把小严相的秘密透露?只是他今天收礼收得高兴,玩也玩得尽情,觉得这小小县官十分知情识趣,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又被捧得晕晕乎乎,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戚少夫人是何方神圣吗?那可是小严相心尖尖上的人。小严相为了她,差点休掉一妻二十七妾。为了她,不顾性命深入西北大漠。还是为了她,连皇上身边的人都宰了。跟你说句撂底的话,你得罪我没关系,甚至得罪我义父都有的情好讲,唯独这位戚少夫人,你动了她,就是动了小严相的命根子。你想,咱们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倘若这女人不识抬举,嫁了别人,咱们就算不杀掉她泄愤,至少再不会放在心上。可我出京前,还看到小严相酒醉,一直念着她的名子。那用情之深,不是你我能明白的。你自己说,得罪了她,还能有活路吗?”
县官本来就吓坏了,此时听赵文华这么说,更是差点尿了裤子。他不能升官发财就很可怜了,难道全家老小的性命都要葬送了?那姓杨的混帐可害死人了!
“求大人指点迷津!”他跪倒在地,求道。
“附耳过来,可别说我没教你。”赵文华放低声音道,“好在你还没审这个案子,也没真正伤到戚家老二。这么着,你马上派个亲近人去牢里,把戚继美提出来,请到你的府里,洗澡、换衣裳、好生侍候着吃饭、睡觉,明儿一早,亲自把他送到戚家去。年下了,再送份年礼。但是不要太贵重,否则倒不好。”
县官连连点头道,“还支会小严相一声吗?”
赵文华一翻白眼,“你是嫌活得长吗?毕竟你曾经怠慢了胡如初,要让小严相知道了,他才不管你之前是否知情,肯定要惩治于你。你现在是亡羊补牢,不过也不用太过巴结戚家,否则人家就会明白你知道小严相和戚少夫人的关系,这样罪过可就大了。这事能往外说吗?今后就烂在肚子里吧。再说,戚少夫人不是个爱权势的,不然她不会弃了小严相而嫁了个小小的武官。所以你只要表现得公正就行,这事本来就是杨家没理么。往后,对戚家多尊敬着点,我包管你没事的。”
“是是是,多谢赵大人提点。”
“还不快去!”
“立即!立即!”县官说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而一个时辰后,戚继美莫名其妙地进入了县太爷的家。本来狱卒们只在嫂子来过之后对他才好些,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师爷亲自来接他出去,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一直赔着笑。在牢里冷静了几天,他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都觉得自己不能回家过年了,这场官司只怕也不好了结,心里实在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救人,而是怕伤害了家人。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要杀他的头?听说死之前,是可以有点好待遇的。虽然这待遇有点过了,但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解释,那师爷又不肯多说。
想到被杀头,他有点怕,但他不想窝窝囊囊的,于是鼓起英雄气概,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就等着第二天给押到刑场,喊出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话了,哪想到县太爷却亲自把他送回了家。
更奇怪的是嫂子,居然没迎县太爷进去,却给拦在了二门。
“继美,你怎么回来了?”如初明知故问。
“是县大人放我出来的。”戚继美有点摸不到头脑,瞄了一眼笑眯眯的县太爷。
“放你出,你就出?”如初厉声问,吓了戚继美一跳。
他以为是嫂子生气他惹事,但一抬头看到嫂子跟他眨了眨眼。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此时虽然不明白嫂子是什么意思,却立即跪下领罪,倒把县太爷僵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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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小严相。
第一回 解决了问题
(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得。少阴,少阳。
敌方在行动时,必然会出现小的疏忽和漏洞,若及时发现并加以利用,虽然得利不大,但积小胜为大胜。另外在攻击主要敌人的同时,顺便攻击中一弱小的敌人,不费多大力气战而胜之。本书中是指,在救出自己人的同时,还惩治了恶徒,顺便给小叔娶了妻。)
……
“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如初趁县官还不明就理时说,“请您,再把我家继美关回牢里。”
“戚少夫人,您这是何意?”县官愣了。
如初道,“我不是对您断案有非议,而是……我们戚家的男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岂能任人说抓就抓,说放就放?再强调一遍,我对大人一点意见也没有。只是,当时是谁报的官?是谁仗势欺人?我家继美不能无缘无故的在牢里蹲了一遭,倘若大人不给个明断公理,我家继美就要把牢低坐穿。然后大人和我一起上京,请京里的那位给评评理,到底是他们杨江两家的高官重要,还是我大明的王法重要!”
听了这番话,戚继美立即明白了嫂子的意思,也觉得热血沸腾,男人的自尊心大大地树立了起来,于是他给如初磕了一个头道,“嫂子教训得是,是继美不懂事了。我这就回牢里去,不惩治了姓杨的恶徒,继美誓不出狱!”
“二少爷好样的!”八重在一边叫着号。
可这下却把县官为难住了,忙道,“这件事本官是会查清楚的,但是戚二公子确实是无罪。不,不但无罪,还有功于民,怎么好再关起来?戚少夫人放心,本官即说给戚家一个交待,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如初摇了摇头。
不是她得理不饶人,是真的想为民除害,惩戒一下姓杨的那家人。昨天从县衙出来后,她又特意打听了一下,原来杨家欺压乡里的事做得多了。她本不想多事,但既然事情赶到自己身上,就顺便帮普通百姓一把吧,至少要让杨江两家以后行事收敛点。
“大人,我不是要让您为难,实在是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家继美现在出了大牢,倒显得不明不白了。所以……继美,赶紧的回大牢去,如果没个明白的说道,就抱着牢门上的木头柱子,绝对不许出来。”
戚继美应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
县官一看这情形是不能轻易了结的,拦住继美道,“既然戚少夫人坚持要有个说法,那不如本官带戚二公子回去,免得有个不合适的地方,倒怠慢了本县的少年英雄了。呵呵。”他打了两句哈哈,也就离开了。
才回到县衙,杨家就派人来了,正是那个管家。
原因是昨天如初拒婚,而且说得话相当不客气,大管家和杨老爷一说,杨老爷倒还有些顾虑,杨夫人却气坏了,也不相信戚家真有本事和京中高官有联系,所以非要把戚继美置于死地不可。在她看来,她都同意把自家女儿许给戚家老二了,他们不但不感恩戴德,却还如此无礼,必须要受到惩罚,自己女儿嫁不到的相公,那就直接去死好了。
可杨家不派大管家来还好,一来就把县官气得够呛。他今天又给赵文华补上了一大笔银子,而且差点得罪了小严相,为的是谁?还不是杨家!杨江两家给的贿赂貌似不少,但和他这一票的损失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告诉杨老爷,不是我不帮着,实在是上头有更厉害的压着。而那位大人物,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就算把本官和杨家、江家绑在一块儿也不是对手。”他对杨家的管家说,“而且,快别让杨夫人掺和这事了,如果不是夫人没结没完的,事情也到不了今天这么难结束的地步。别以为人家戚家京里没人,实话告诉你,昨天是小严相派人来支会我,让我严办杨少爷。”他随口撒谎,不过杨老爷也知道赵文华大人过境刮油水,说是小严相让捎的口信,正好圆了这个谎。
那管家吃了一惊,没想到戚少夫人没有作假,果然是有大背景和大靠山的。而且那天靠山居然是小严相,那可是绝对绝对招惹不起的啊。
“戚少夫人的娘家,原来和小严相的关系如此亲近吗?”他试图打听细节,因为听说戚少夫人的爹之前做过官,还以为是家族关系。
可县官哪肯透露,只言之凿凿的说奉了小严相的命,日后若有得罪的地方也是没办法的事。还让管家捎信回去,说明天就去杨家拿人,因为戚二公子不肯出狱,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事解决不好,若要闹到小严相那儿,别说本地的杨江两家,就是京里为官的那二位本家顶梁柱,只怕也脱不了干系的。
这番话由管家传到杨老爷耳朵里,令他不禁冷汗连连。此话若是如初说,他还半信半疑,可现在是县官这么说,又抬出赵文华来作证,就由不得他不信了。没想到呀,无意中触碰到了本地这么一张深藏不露的关系网。
不过,他虽然觉得儿子不肖,但也不想他受太多苦,因此在重重补了县官一份厚礼后,请求他在执行小严相的命令时稍微放一下手,回家还把老婆儿子女儿通通臭骂一顿。
到这时,杨夫人也怕了,才明白如初那句“手大捂不过天,而且手还不大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受了这份窝囊气,又惊吓到了,再想到儿子还得受刑,女儿吵闹不休,居然一病不起,也算是老天罚了她。
三天后,县官采取如初公审的建议,在大庭广众之下审理了杨戚一案,最终以打了杨公子四十大板并嘉奖了戚继美而结束。结果那年的年前年后,大家都说天下海肃风轻,是大明朝的清气象,因为一个贪官变清官了嘛。而且从此后,杨江两家的行事收敛了很多,也算是如初行的善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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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度说一句,更新慢,是有苦衷的,对不起大家啦。
第二回 跟回海防卫
至于戚家,自然也过了一个和美的新年。
戚继光很忙碌,只在家待了两天,年初二就回海防卫去了,因为在年节的时候要提防倭寇趁机抢劫伤人。不过除夕夜和初一的时候,戚家热闹非凡,多少年没这么快乐过了。除了戚继光回家了以外,赵三红和虚海也跟回来过年。
虽然年前发生了不好的事,但因为顺利解决了,而且年货准备得充分,一家子还是其乐融融,有吃有喝,家人、朋友、个个笑容满面。幸福美满。然后,戚夫人体恤大儿子夫妇长年没在一起,准了如初跟到海防卫去,出了正月再回来就行。她这样做,其实也存了其他的心思,希望如初能尽快怀孕,好为戚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
如初高高兴兴地随戚继光去了海防卫,感觉像出笼的小鸟一样。
戚继光看在眼里,心中内疚不已。娶她,当然是因为爱她,也曾想要给她幸福,可事实上,他让她受累了。他整天待在海防卫里,把她扔在家里,独自面对家人的不接受,还有一大堆琐事、杂事。幸好,她的努力没有白费,现在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戚家。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可是他,又能给她什么呢?
“如初。”才一进房间,戚继光就从身后一把抱住如初,下巴在她头顶上轻轻摩挲,爱怜横溢又满怀心疼的道,“这话我只有在咱们单独相处时才能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你知道就好。”如初故做轻松的呼了一口气,“赚钱吧,母亲有诸多限制,不能用我娘家的钱啦,不能损害戚家的名声啦,经商是下业啦,一堆条件。下厨吧,奶奶要吃软,如意要吃硬,母亲要吃甜,继美要吃酸。好不容易钱也赚了,大家口味也趋为同一了吧,继美又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可偏偏,他闯的这祸还不能责备他,要表扬他,见义勇为嘛。可是哦,为难死我了,你得补偿我。”
戚继光静静听如初说着,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更心疼她。这些,本应该是他这当男人的来承担的,可是却让她一个女人来努力。
他抓起如初的手,放到唇边吻着,心头微酸。
他的如初也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手指也粗糙了,从一个什么事也不用做的大小姐到一个操持家务的当家女人,这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可她却从未抱怨过。
“如初,在这里,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他吻着她形状可爱的耳朵。
“肉偿吧。”如初想了下,调笑道,“来,先给爷笑一下。再给爷摸摸,看最近瘦了没有?”她一转身,伏在戚继光的怀里,上下其手。
“哇,多日不见,发育得不错,浑身的肌肉。”她东捏西捏,直到戚继光捉住她的手,火热又克制的望着她,身体因某些反应而紧绷着。
“这你就受不了啦?”如初贼笑,“你没有补偿的诚意!”
“到晚上,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诚意有多深。”戚继光转过身去,“快放开我吧,不然一会儿……我这样子……怎么出门见人?”
“你什么样子呀?”如初绕到他身边去,眼睛向下瞄。
然后,她发现戚继光侧过身,遮遮掩掩的,脸红彤彤的。
哈哈,太可爱了,在别人面前也人五人六的,四品官大人哪,此地的最高长官,可在她面前却乖顺得像一只小猫。他能这样对她,之前的辛苦就值得了。这证明他心里爱着她,非常非常的爱,不然一个这样有英雄气质的男人,这样一个对外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男人,怎么会在她面前这样?
他不是怕老婆,他是爱老婆嘛。
“晚上吃什么?”戚继光突然转移话题。
如初也怕他真的控制不住,现在先扑过来吃她,毕竟小别胜新婚,何况小光正在那方面比较疯狂的年纪,真立即抱着她,卸了妆干大事业,让人看到就太不好意思了。
这里可不比家里,随便两个人怎么腻乎着也没人打扰。
“在家过年,天天大鱼大肉,还没吃够呀。”如初翻了翻白眼道。
“不是,我是问你想吃什么,我为你做。”戚继光笑道。
啊?不是吧!他做?他可从没下过厨。别说他还出身在官宦之家,现在也是有品级的人,就算普通的男人,除非家里没有老婆、母亲或者姐姐妹妹的,在这个封建年代,也没有男人做饭的道理。
倒不是她现在也变封建了,认为男人不该做家务,实在是对小光的厨艺没有把握。逞一时之快的结果是糟蹋了东西,还委屈了自己的胃口,而且……万一吃中毒了怎么办?
“不要啦,我来做就好了。反正这里临海,水产品多的是,食材倒不必担心。对了,我要你带来的蔬菜,你和小红背来了吗?长年不吃菜不行哦,会缺乏维生……那个营养的,打起仗来也没力气。”她从家里带了很多易保存的菜,不易保存的全做成了菜干。不过,这些东西全是小光和小红背,指望虚海是不成的。
老太太和夫人说她可以在这边住个把月,她琢磨着要变着花样给小光做吃的。常言道,要征服男人的心,就先要征服男人的胃。小光独自在海防卫生活,那方面又很强,身边没个女人,万一受不了诱惑怎么办。她得想办法让他天天想着她,最好看别的女人都像看海边的石头那样才好。
可是戚继光坚持要亲自做晚饭给如初尝。他觉得如初在家里辛苦,到了他身边,就该让他照顾、侍候。
“放心,我和军中的伙头军头领学过,已经掌握了不少技巧。”他信心满满地说。
既然他这么坚决,如初再拒绝就太打击别人的热情了。于是如初点头答应晚饭由小光做,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动蔬菜,食材就用海防卫自己的。
“你是看不起我,我今天就要大显身手给你看看。”戚继光啄吻了一下如初的唇,兴冲冲忙活去了。
于是全海防卫都注意到戚大夫住的院落浓烟滚滚,好奇的跑去一看,就见戚大人围着围裙,在厨房忙里忙外,或者说手忙脚乱、满头大汗更贴切些,正在给来探亲的夫人做饭呢。
戚大人怕老婆!居然要给老婆做饭的!这句话立即传遍了整个海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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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哦,买糕的
然后,在一片腥风血雨中,如初第一顿由老公侍候的饭菜上桌了。
腥风,是指所有水产品全没有去腥,或者说去腥不太成功,所以每道菜全部腥风扑面。
血雨,是指大厨师戚继光在做菜时,刀法奇差,菜和鱼切得大小不一,手指上的伤口也切得大小不一,流了不少血,把如初心疼坏了。
“没事没事,我只要常常练习,刀法一定会有进步的。想啊,武功我都练会了,能自创拳法,而且我惯会用双刀,驾驭这把菜刀还不是小菜一碟。”戚继光笑着说,显得很自信,其实心里却在骂骂。
为什么会这样?使把菜刀比使双刀上阵杀敌还难。切几条小鱼小虾,比打倭寇还难,简直太奇怪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做的菜?”看如初不动筷,戚继光有点不安,“不过……这菜的样子是不好看。”
如初连忙安慰地笑道,“菜嘛,虽然说要色香味俱全。你这个……虽然……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味道好。”
戚继光一听这个,立即开心了些,笑道,“是呀,我做的菜虽然卖相差点,但做菜是为了吃,味道好不就得了。如初,你快尝尝。”
对一个好女人来说,一定要牢记一条:男人在某些时候就是孩子,一定要鼓励他、赞赏他。这样他才能自信,而且对维护夫妻感情也有绝大的助力。
如初记得在穿越前看到过一本专门教女人如何驾驭男人的杂志这么写过。所以,她今天决定遵照着执行,不能伤害小光一片好心。无论如何,他是要照顾她。再说了,食材这么新鲜,就算小光手艺不好,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海鲜诶,在现代是很贵的东西,尤其在冬天的时候。
那……就吃吧。
她鼓足勇气,伸手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东西,勇敢地咬了下去。可就放在嘴里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整个舌头都炸了,她敢保证她的味蕾会损害三分之二,要好几天才能恢复。
这是人类能习惯的味道吗?这菜给抓来的倭寇吃,立即就能审问出倭寇的才巢在哪里。好家伙,跟灌辣椒水似的。
她艰难的吞咽掉这口菜,心想也许别的没那么差,既然爱老公,就要付出代价。于是在戚继光期待的目光中,又接连尝了一种还带着贝壳的东西、一种满是白色渣子的汤、一种有鸡蛋的蒸品、一种根本咬不动的软壳水产、一种团成一团的红色物体和一种又酸又甜的古怪玩意。
然后,她再也忍耐不了,冲出去狂灌冷水,然后呕了出来。
“对不起小光。”她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对跟过来的戚继光说,“我上火了,吃什么都不对味。”
“嫂子不是有喜了吧?”突然有人在身边问。
一回头,却是赵三红。
“拍死你!”这是如初的回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个富家少爷,怎么这么二呀?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如果有,她得高兴疯了,吐死也愿意。这不是刺激她是干嘛?人家白凝若都生了,她有多大的心理压力呀。说不定小光如果娶了白凝若,现在都有两三个宝宝叫爸爸了。
“何必如此暴力。”另一个人说,却是虚海,“我们本是好心,听说戚大人正在很不像话的下厨,特意前来看看的。”
如初心眼一转,笑道,“小光难得为我洗手做羹汤,可惜我吃得急,给呛到了,这才又咳又吐。不过别说,他做的菜虽卖相不好,但味道还真不错。原汁原味,味道好极了。”当然原汁原味,因为腥味都没去掉嘛,近距离闻到都会吐。色和香全部不及格,味道……是负分!
“是吗?倒没听说小光还有这本事,那我得尝尝。”赵三红道。
他和小光天天在一处,感情早好得像亲兄弟,跟如初也没大没小的,亲近得很。
现在如初存心害人,自然不会阻拦他,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一行人又回到房间内。赵三红看到那一桌五颜六色的东西,忽然不太确定要不要尝了,怵头的道,“这这这……是人吃的吗?好腥哦。”
“腥吗?”戚继光吸了吸鼻子,很茫然。
他最近伤风,鼻子偶有不通。刚才让柴火一熏,暂时丧失了功能。
“都说是原汁原味了。”如初抢过话来道,“海鲜嘛,就吃的是个海腥味。你快尝尝,味道很‘特别’哦。师兄,你要不要也试试?”
虚海目光如矩,根据多年的偷吃经验,一看这菜就没办法入口,不毒死算是好事了,这师妹,不,如今应该说是亲妹妹明显是害人。自己受苦,还要拉两个垫背的。他虽然很喜欢她,但这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于是他双后合十,很有智慧地说:“佛曰,我不入地狱……”顿了一下又道,“谁爱入谁入。”说完,正好听到赵三红的嚎叫声响起。
“看,有人入地狱了。”他一本正经,脸色上一点玩笑的神色也没有,就那么施施然走开。留下没风度的如初爆笑。赵三红呀赵三红,让你嘴欠,这回知道嘴给身子惹祸是什么意思了吧?
笑过之后,偶一回头,才发现新晋英俊小厨师一脸受伤害的神情站在那儿,看到如初的目光扫来,立即很委屈地道,“就那么难吃吗?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哼。”
“你还哼,有那本事,不如自己来尝尝吧。”如初捂着嘴笑,决定不用鼓励政策了,改用鞭挞手法,一样也会令老公成长的。而且她决定以后再不信杂志了,全是骗人的。和老公相处,要自己总结经验才行呀。
戚继光悻悻地走过来,一脸“你有眼不识金香玉,有好东西也不会吃”的鄙视神态,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而且是一大口。然后如初发现自己这小老公的定力非常强,因为他没有立即被毒死,而是拼命把那口东西吞咽了下去。
“其实还不错的。”他眨眨眼睛,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肯定。接着他静默着……接着他还是静默着……再接着,他以光速冲出了房间,趴在水缸前灌水。
等他羞愧的回来时,如初指着桌上的菜问:“这盘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黑椒鱼柳。”
“这个带贝壳的东西呢?”
“烤生蚝。”
“这个白渣子汤。”
“什么白渣子汤!明明是白蛤豆腐汤!”
“那这个蒸的?”
“蛤蜊蒸蛋。”
“这个玩意,我没咬动……”
“香辣虾啦!”
“红的呢?上面有黑条条,像是糊了的葱花。”
“蒜蓉粉丝蒸扇贝!”
“最后最后,这个酸且甜的是?”
“啊,这个你尝出味道啦。太好了,总算有一个成功的了,是糖醋脆皮鱼!”
哦,买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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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女主一直没宝宝,是不是在这个地方开虐?
66只能说,这是对感情的考验。
谢谢。
第四回 别信杂志的话
以后小光再提出要做菜的时候,如初坚决地予以制止。
不是她打消男人做家务的积极性,也不是她拒绝老公要侍候她的好意,更不是怕苦、怕累、怕自我牺牲。而是她不能让戚继光再糟蹋东西了。浪费是可耻的,糟践东西就是犯罪了。做为一个好老婆,当然不能让自己的老公犯罪。
不过事后她也问过小光,为什么他知道那些食谱呢?
“我有一次回家,偷看了你的笔记。”戚继光有点不好意思,“我看我写些读兵书,带军队的心得,你也写了什么,一时好奇,所以……”
如初一听,当场要求打手板。戚继光一边不情不愿的伸手受罚,一边咕哝着,“如初,现如今我是你丈夫了,你怎么还总把我当学生?”
如初暗笑,因为她是故意这么逗他的。
“这是惩罚你偷看人家的东西。就算是我们已经成亲,但也应当有个人空间,懂不懂?”如初给戚继光灌输现代意识,“再说说,你请教的那个伙头军头领是怎么教你做菜的。”
戚继光支吾了一阵才道,“他说:做菜其实最简单了,就是把各种东西全丢在锅里一起煮,然后放佐料就行。多放盐,这样比较下饭,人也人有力气!”
这什么厨子呀!以后得想办法给培训一下。做大锅饭没关系,大锅饭有大锅饭的好吃法,不能做猪食给人吃,怪不得那些当兵的总想往外跑呢。
“别受他毒害,也别再学做菜了。”如初抚上戚继光的手臂,“给你做饭,是我愿意的,每个女人都愿意给自己心爱的人做饭。你只要一心一意爱我就好。不要有别人,不然我就消失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大年下的,说这个多不吉利。”戚继光捂住如初的嘴,“不过我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所以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我是很有把握的。”
如初听他这么说,心里很甜蜜。
两人共享着这难得的相处时光,因为是正月里,除了戒备比较严,提防有倭寇来袭,小光治军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让士兵们轮流放假,和家人们团聚,平时训练出操时间比较短,所以他也有大把时间陪如初。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尤其他和如初还长年两地分居,偶尔才在一起,小光又是很旺盛的年纪。所以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拥抱、亲吻、艾克斯艾克斯欧欧,特别甜蜜。
虚海和赵三红很有自觉,不来打扰他们,除了晚饭的时候,因为一般这时如初会做好吃的。他们理解如初和小光的感情,可广大官兵不了解,只看到他们的主将大人每天围着老婆转,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偶尔去趟富春镇,大包小包的给老婆买东西,还帮着提。有一次没雇到马车,是戚大人亲自把夫人背回来的。在街上,但凡遇到个女人打招呼,以前还笑眯眯的,说什么官兵一家,说什么亲民政策,现在却连头也不敢回,眼儿也不敢飞,似乎生怕被老婆揪着耳朵打一样。
于是乎,如初是母老虎,戚继光怕老婆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一传十,十传百,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不过当事人,尤其是男方当事人却不拿这个当回事,反正亲是成给自己的,不是成给别人看的。两人恩恩爱爱就这么平凡又安静地过了一个月,都觉得这日子才是真正的幸福。不需要轰轰烈烈,不需要寻死觅活,能这样长久相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惜,好日子有到头的时候,人生的际遇总是阶段性的。有苦,有甜,有分离,也有相聚。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做为戚家长媳的如初,在继美还没有娶妻的情况下,如初只得再度收拾行装,预备着回老家。
“可惜,还是没怀上宝宝。”临走时,如初大姨妈造访。她知道自己再一次怀孕未果,一想到要面对两位老人探寻的眼神,真有点不敢回去。
其实,没能受孕也不是她的错呀,她已经很努力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有愧疚之心,大概是在大明朝待久了,受到了这个时代的感染。她这个年纪,尤其成亲很久了还没有孩子,有可能被婆家厌弃的。
尤其,他们当初的结合面临了这么大的阻力。好不容易,戚家上下开始喜欢她,难道又要因为宝宝的事而关系破裂吗?
“怕什么?我们还年轻。”戚继光也知道如初的压力,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再说孩子和父母之间也是缘分,缘分未到,急也无用。而且哦,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你越急,越可能没有哦。”
“你真这么想?”如初怀疑地望着戚继光。他是封建社会的男人,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可能不急于要孩子的,只不过他太爱她,不肯让她难过罢了。
“我真这么想。”戚继光很认真的点头,“而且我们从来没认真讨论过孩子的事,其实我倒不愿意你现在就生孩子。为了大明的海防,为了荡平倭寇,我暂时不能回家。你一个人挑这么重个担子,一家老小都要照应,如果再有了身孕,谁来照顾你?”
他说得真挚,如初感动了。
“对不起,小光,不是为了身孕的事。而是……”她眼睛湿润了,“就算我最后真的不能生孩子,我也不会允许你纳妾。小光,不是我小气,不是我妒忌,而是我不能容忍有东西玷污我们的感情,受不了有第三个人插在我们中间。那样,我宁愿离开,永远记得你的好处。也胜于我们彼此折磨,最后彼此憎恨。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遇上你,爱上你,并且能相守是多不容易的事呀。”
她这样说,戚继光更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如初,不要离开。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也要跟我说清楚,不能自己偷偷跑掉。”他忽然有点不安,恨不能把如初就留在身边,可惜他不能。
“如果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就是我们一直不能生,我相信那是我戚继光命中无子,完全不是你的原因。如果非要我在你和孩子之间做选择,你记着,我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我要你!”
带着小光这句窝心的话,三天后,如初平静地离开了海防卫,不断调节着心理,告诉自己,将来一定可以生宝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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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各位大人,有个重要情况报告。
66从今天起到16号,要去参加起点的年会。因为是在外地,我不带电脑,估计那边网络也不好。
更新,我已经全部设定了定时更新,如果不出故障,在更新日还是能如约看到。
但是,书评区暂时不能打理,也不能回贴了。
和大家报告一下,免得大家误以为我疏忽了读者。这种事,66是绝不做的。
谢谢。
第五回 开点心铺
回到家,还没坐稳,戚夫人就来和如初商量重要的事情了,完全不提她怀孕的事。
她虽然累,但还是挺开心的,因为这意味着戚夫人真正拿她当自家媳妇了,而且还是婆婆主心骨那种。看来,在继美惹了官非这件事上,她的表现充分得到了戚夫人的肯定和信任。
“什么事啊,母亲,这么神神秘秘的?”如初看到戚夫人那正经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
“唉,就是继美的婚事呀。”戚夫人道,“年前那事,倒给了我个提示,继美年纪不小了,虽然想结亲的人不少,可因为一直没有合意的,就给耽搁下了。后来我想,咱们也不能等呀,主动寻寻才是,于是叫了几个媒人来。这些日子你不在家,我叫如意帮着我,把各家小姐的情况排了一排,选出了三个。现在你快帮我挑挑,看哪个最好,干脆下了定吧。哦,对,提前让继美也看看。”
吸取了大儿子娶妻的教训,现在戚夫人思想开放了许多,懂得成亲这种事也要让儿子中意,这婚事才能办得顺顺当当的。
如初拿过戚夫人递过来的、类似于帐册的东西,打开一看,见如意写得十分整齐明白,从人家小姐的家世、年纪、传说中的相貌、性格、喜好、特长写得一清二楚,可见对这个二嫂的人选是用了心的。
不过她看来看去,只觉得三位姑娘条件相当,说不清哪个更好些。
“既然都是咱们附近镇的姑娘,知根知底的,想必都挺不错的。不如,让继美来选?毕竟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喜欢什么性格的姑娘。是活泼的?是端庄的?是能干的?还是小鸟依人的?让他自己决定好不好呢?”如初看来看去,也没选出个所以然来。
这人吧,不相处就不能互相了解,可这时代是不允许这样的。那如果从性格上入手,应该是最科学的选择了。毕竟,古代极少能离婚,要过一辈子的,还是性格和谐比较容易幸福。
戚夫人一想也对。这三个姑娘个个令她满意,那不如让继美自己来决定。而她因为如初的到来,最近心境开朗不少,再不端着稳重严肃的架子,这时候心里着急,拉着如初直接去找继美了。
自打听说给自己找媳妇,继美就表现得十分害羞,这时候当着嫂子的面,更是不知所措,红着脸不肯选,只说,“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他那扭捏可爱的样子逗得如初直笑,只觉得这小叔超级可爱,便逗他道,“老婆是要放在你自己屋子里的,哪能自己不拿主意?回头你一看,哟,这个我不喜欢,那怎么办?难道退回去重娶?来嘛来嘛,选选看。要不,告诉嫂子你喜欢过哪家姑娘,嫂子对比下就知道挑哪个了。”
戚继美脸色更红,要不是因为在古代,礼教不允许,如初恨不得捏捏他的小脸。此时,她也只是举着册子,硬让小叔看。最后继美被缠得没法儿,只得略看了下说,“就这个吧。”
“原来是徐家姑娘。”戚夫人看了一眼道,“不错,这是位书香门第家的小姐,家境也殷实,在她娘家的镇上还是小有名气的才女。那……就是她吧。回头我找媒人去说合,倘若没什么问题,就订了亲,然后三书六礼的,争取今年秋天就娶进家门。”
如初点点头,心里却感到略不安。这个徐姑娘的特长爱好是诗词歌赋、性格是文静娴雅,这让如初有些放不下心,感觉并不如那个活泼能干的好。她不是封建,但娶老婆嘛,既然开始时没有爱情的基础,是老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还是找个心地善良、能操持家务、想一心一意跟继美过日子的人好。才华一类,毕竟是末节。
不过她转念又想,也许人家是个能持家、性格外柔内刚的才女呢?毕竟古代和现代不同,古代女子从小就被父母进行了持家的教育,嫁人后也是决心好好维护这个家的,在这点上,比现代女人强多了。
亲事订了,接下来就是日常忙碌的生活。
除了女学外,如初开始琢磨着新的赚钱大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食品业风险比较小,毕竟食物是消耗品,就算是没人买,至少自家人还可以吃一点,减少损失。
至于说做什么……
如初的厨艺是相当不错的,开馆子当然赚得多,但那样会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家,再说投资大,回本慢,戚夫人也不会同意她抛头露面。那么,就不如开个点心铺子。
做这种生意的话,完全可以用流水钱作业,雇上十几二十个有做面食基础的已婚女子(基本上本地的已婚女子都会做面食),要干净老实的,稍微进行一下培训,然后把各式点心的各道工序分开,实行流水线生产制,配方自己掌握着,这样即可保证秘方不外泄,还能更早培养出熟练工,提高生产效率。
想好后,她跟戚夫人商量了一下,由八重出头,在镇上租了间铺面,开了个糕点铺子,起名为至孝堂。这样一来和如初娘家的庆善号相衬,二来表示要孝敬老人,结果哄得戚老太太和戚夫人都很开心。
之前如初做过点心给两位老人家吃,不过那时是在戚家反对如初嫁给小光的时候,每回做好点心送过来,两位老人家都不肯收,最后只能以老太太的名义赏给乞丐们了,这次是两位老人头回吃如初亲手做的新鲜花样,结果是赞不绝口。
“这是第一批要做的点心名单,母亲过目一下,也念给老太太听嘛。”如初让继美帮着做了好多三寸大的竹牌,上面以继美挺秀的字写上各色点心名子,挂在店里迎面的墙上,还让如意带着红羽、翠羽绣了不少类似于餐巾类的白色方布,蒙在点心上好看的。
现在,她把点心的种类抄了一份,交长辈们看看。
其实这些点心都是这个时代少有的中式点心和部分西式点心。而因为奶油等等东西不常见,只有从偶尔路过的胡商处买,或者叫小光和赵三红托人从外地进些,所以原料不多,如初决定走精品路线,西式糕点做得精致,价钱也非常高,镇上只有几家富户吃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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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66这个时候应该在外地了,呵呵,这是穿越时空的更新哪。
谢谢。
第六回 不懂事的
蜜枣松糕、脆皮马蹄糕、翡翠凉果、荷花酥、云豆卷、高桥松饼、排骨年糕、千层酥,东坡饼……
如初把所知道的所有糕点名子全写在了纸上,其实并不会做这么多,但约有二十来种,怎么也够支撑一间小铺子了,何况她还有西点,蛋糕、布丁、饼干、蛋卷等等。她还打算当天气暖和些,就在铺子内开设个小角落,搭上纱棚,做些应季的水果甜蜜吃。反正甜食是女孩子和小孩子的最爱嘛,到时候就算是吸引客人的新招数也好。
就这着,糕点铺子风风火火地办了直来,戚府老宅每天都弥漫着甜香,全府的人也都心情愉快。就算忙碌,也都不觉得累。而且,如初做这些生意,带动了当地的就业,好多穷苦人家的女人也能赚钱养家了,不仅在婆家扬眉吐气,自信心也提升了很多。自然,戚家的声望也提升不少。
最重要的是,糕点铺子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这种新鲜的点心花样大受欢迎,所以戚家很快就在附近几个大镇开了分号,最后在济宁州也租了店面。
但这样一来,就又要扩大招工,戚府也更忙乱了。于是如初把戚府附近的一间空宅租了下来,做为点心加工场,还雇了专门人来进行运输。而生意好,她便忙得不可开交,结果戚夫人主动说是不是找个管家来帮忙,于是如初叫来了杨喜。
胡老爷全部生意挪到济宁州后,家人们自然也跟来,再说杨喜也算是陪嫁过来的,只是一直没进戚府罢了,如今至孝堂生意繁忙,他被派为总掌柜,可有事情做了,自然极为卖力,因为终于可以发挥才能了。
生意好,银子自然就流水价赚进来。到这个时候,戚夫人已经不觉得用的是胡家的钱了,因为她觉得如初是戚家的媳妇,就是戚家人。
而当夫人不介意这些,戚家的日子就过得好起来,不仅添了不少丫鬟仆人,修缮了祖宅,老太太和夫人的生活也从清苦变得悠闲了,尽管她们一年老似一年,但精神却似乎比以前好些。
而如初,当生意上了轨道后,也终于可以歇歇了。每天查查帐,隔几天巡视下铺子,在家学学绣花(虽然根本没有进展),偶尔睡个懒觉,算是稍微安逸了一些。算不得过上少奶奶的日子了吧,至少不用为生活奔忙了,也可以时常借着巡查济宁州分号的机会去看望老爹胡大海。
胡大海看到女儿如此出息,老怀大慰,到此刻也终于对女儿未来的生活放下了一点心。唯一感觉不那么完美的,仍然是如初成亲这么久无所出。
这是个压在每个人心上的问题,但是大家都不说破,尤其是双方的老人。大概因为如初太努力的生活了,他们不忍心再让她心里再不痛快。可就算如此,那些情绪、气氛、眼神,如初是感觉得到的,因此倍感压力,但她也不说。
假如她真的没有孩子,她和小光的婚姻要怎么办?在这个年代,男人没有孩子是不成了,尤其他身上还负着整个戚家的责任,还有那个世代承袭的爵位……
日子,就在这种成功与失败、甜蜜与苦涩、快乐与忧心中慢慢渡过了。秋天的时候,如初给继美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比她嫁给小光时热闹排场得多。
戚夫人见此,觉得有些对不起她,要知道当初大儿子的婚事办得实在有些寒酸。不过如初根本不介意这个,成亲嘛,两个人相爱或者两个人相处得好比什么都重要,仪式只能让人累。如果不是小光有家、有爵位、有责任,她倒恨不得两人寄情于山水,有没有凤冠霞帔都没关系的。
她这样,戚老太太和戚夫人就更觉得她大方得体,从心眼儿里疼爱她,觉得元敬有眼光,当初坚持只娶她是对的。
眼看着戚美成了家,如意也订下一门好亲,似乎一切都平静了的时候,新的矛盾和麻烦又来了……那就是继美娶的这个老婆。
这个徐氏是戚夫人在众多身家清白的适龄待嫁少女中千挑万选的,可谓是费足了心思,对比、斟酌了无数回,最后也是继美自己三选一中定下的,照理说应该很合心意才对。
开始时倒也是这样,徐氏第二天早上端茶敬长辈,对如初这个当嫂子的也恭恭敬敬,大家看着都觉得这姑娘好,继美有福气。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氏渐渐表示出不懂事、不体贴来,而且女红和厨艺没一样在行,简直是个娇小姐,嫁到戚家来就恨不得直接享福的,没有半点担当责任的意思。
其实如果女红和厨艺差都没什么,可以慢慢学。但会不会是程度问题,学不学却是态度问题了。少年夫妻,继美对徐氏非常疼爱,结果徐氏恃宠而骄,成天价写诗画画,家里的事一概不管,教她学点厨艺女红,她根本不理会,最后连晨昏定省也能免则免,因为晚上经常赏月,早上起不来床。
一大家子人,唯有她一个新媳妇天天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吃了饭后就修养身心去了。不是读书,就是下棋。说她两句吧,她还有理:“大嫂不也每天不做什么吗?反正有下人们,何用得我来?”
这样也就罢了,但只要在戚家有一点不如意,就提起在娘家如何如何?父母如何宠爱,丫头们怎么侍候。又是嫌弃戚家住在镇外,不如娘家买东西方便,又是觉得一年到头儿也看不到几出戏文是多么闷,还看不起戚家经商,觉得这是落了读书人和官家亲眷的面子。
在大明朝,商人的地位是比较低下。就算胡大海和赵三红的爹,虽然是大富豪,却仍然没有社会地位。好在胡大海当过官,情形好很多,而赵家因为出了赵三红这个正五品的武官,现在也算是光耀了。
不过,那些所谓的“读书人”还是看不起商人。就如同现在,书香门弟的徐氏看不起商户出身,而且还抛头露面的如初一样。而因为从心里鄙视如初,慢慢的,她对这个大嫂也不尊敬了,见了面连句问好的话也不说,往旁处一避,傲慢地就走开了。
继美没想到自己那么疼爱的老婆这么不懂事,着实数落了徐氏好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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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继续穿越时空。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