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剧目
跨过这高耸篝火的体验是什么样的?
塔洛的回忆中只有下方的炙热、呛鼻的浓烟、差点掉落的桂冠、以及完事儿后两人的笑颜。
最后还有好几道明显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1
当三人刚刚站好时,温蒂尼的父母与姐姐一同走了过来,同温蒂尼交谈过几句后,奥哈尔亲王来到了塔洛面前。
“小子,你就是塔尔斯家的那个继承人对吧?”奥哈尔亲王明知故问,他的语气颇为雄厚,不需要过于提高音量,在这喧闹的环境中都能清晰可闻。
“对!还有这位是格蕾丝·弗勒!他们都是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温蒂尼在塔洛还没有回话前就答道。
格蕾丝还没有任何面见亲王的准备,表现的颇为拘谨。
“是你让温蒂尼带着你们跨越篝火的吗?”奥哈尔亲王对格蕾丝点头之后,接着又看向塔洛问道。
亲王虽没有克鲁塞教授那般接近巨人的体型,但他的气势就如在火光映衬下的壮硕白狮,魁梧的身材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光亮,让塔洛置身在了他的阴影之中。
在北方,一同跨越篝火远比其他地方有着更加浓重的意义,一般只有至亲与情侣才会牵手跃过,以求祝福。
“是我!是我要求他们一起跳的!”温蒂尼还是活跃的举手抢答,换来了自己父亲一个无奈的眼神。3
“让你父亲与这位塔尔斯勋爵聊一聊!你的喜悦就来和我们分享一下吧!”艾莉娜王妃走到温蒂尼的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儿。
王妃还从没见过温蒂尼像今夜这般活泼外向的样子,看来送她进入菲朵拉真的是一个极好的想法。
在温蒂尼被王妃和温德茜拉到一边后,奥哈尔亲王俯视着塔洛,准备开口说起一直想谈的话题。
塔尔斯大公注意到了塔洛这边的情况,但因为还有一堆老前辈要应付,也就没有了过来的想法,而且他觉得以塔洛成长后的表现,应该也没什么过来的必要。
鸢尾伯爵则是有着避嫌的考量,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前来与北方的亲王进行攀谈。
“我听温德茜说,你在温蒂尼被侮辱的时候挺身而出过,并且还用决斗的方式打败了那人。”
“尽管温德茜已经给出了报酬,不过我还是想因此给予你更高的礼待,以后有空的话,来我们北方玩吧。”奥哈尔亲王的大手拍到塔洛的肩上,脸上笑意浓厚。
“这个还要看我父亲的意见,毕竟身份原因可能会让我有些不方便,还望见谅。”塔洛没有因为害怕亲王听不见而大声讲话,或者说用太大的声音对着一位亲王或多或少都有些失礼。
而且他总觉得亲王的言语表面上很是和善,可隐隐约约中又有点感觉来者不善。2
“教授在叫我过去,要与我说一下摘得桂冠之后的事宜,很抱歉要先离开了。”塔洛的直觉预感到如果继续对话下去,可能会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晃了晃腕部的学生手环就直接抚胸遁走。
格蕾丝察觉到了塔洛这是谎言,塔洛跑路之后,更加不想单独面对奥哈尔亲王,也跟着提裙屈膝告辞。
“这小子。”奥哈尔亲王看着塔洛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头,他刚刚想拿塔洛爬在温蒂尼的背上做文章,顺便考验一下对方是否值得托付,没成想就这么跑了。
随后他转身回到了正准备跳起篝火舞步的妻女身旁,大笑着同温蒂尼第一次在篝火夜中一同起舞。
塔洛不用回头也见到了那正欢庆起来的亲王一家,也就没有真的跑到教授们扎堆的地方去。
火红的浓烟直上云霄,庆贺声不绝于耳。
偶有几人上前来跟塔洛打招呼,都被他敷衍了过去,大部分时间中他还是独自漫步在这热闹的人群之中。
前世的自己从没参加过此类活动,小时候红红火火的大年,随着年龄的增大,也逐渐丧失了以前的年味儿。5新
从不曾想过在异界还能体会到这种热闹的节庆,没有人在低头玩手机,没有人被冷落到一旁,还有天上那没有被光污染遮蔽的璀璨星空。
这里每个人的喜悦都是如此真实,塔洛对待这个世界的看法潜移默化中也改变不少。
“嘎!”
眼睛里的小白体会到了主人的思绪,跟着庆贺的节奏拍打着翅膀。
“这里的娱乐少的可怜,纸张都粗糙的厉害,合胃口的精细食物也不是很多。”
“可我幸好是一位大公爵的独子,不用劳作就能一生衣食无忧,还有那么多的神秘知识和魔法也能排解无聊。”1
“如果没有不知何时就会出现的邪神,跟脑海中那扇神秘之门,以及你的存在的话,我应该可以老老实实享受到死吧。”塔洛感慨的抬手摸了摸小白寄宿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是站在这里,但宛如有一堵无比坚固的厚障壁,把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开来。1
“嘎!嘎!”
小白的叫唤让塔洛回了回神。
“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这不就是在嫌弃我自己嘛。”塔洛放下手,在心中对小白说道:“让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变得再更加有趣一点吧。”
正当塔洛逐渐变得像文青一般开始伤春悲秋的时候,场上传来了歌剧马上就要开演的广播,人们也相继结伴,准备乘兴去观看今夜的剧目。
就因这声通知,一下子把塔洛刚刚幻想的厚障壁击了个粉碎,不停跳动的太阳穴烦恼着等到观看结束之后,自己的父母最好不要出现什么过激的反应。
至于格蕾丝的父母那边,塔洛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鸢尾伯爵既然也能够看穿谎言,那届时格蕾丝真心回答一下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情愫就完事儿了。5
“走吧。”蕾拉来到了塔洛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随着人群一同前往歌剧院。
“我听说你成功投稿了歌剧社?以前你对这些东西可是从不感兴趣的,我回家之后要和塔尔斯塞夫好好问一问了,是不是因为我们陪伴的太少,在很多方面都忽略了你。”塔尔斯大公在前往万有街的路上对塔洛说道。
“没有,你们对我真的已经很好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家族给予我的恩惠。”塔洛认真的说道,准备趁还没看之前多打几剂预防针。
“你的天资是塔尔斯有史以来最为出众的,先祖们肯定都会因你而傲,只是你的资质出众的地方有些太多了,甚至还获得了康恩奖的提名。”
“我和蕾拉都有些烦恼你的未来,本来我们想着你只要安静的享受家族的资源,在辅佐官和塔尔斯塞夫的帮助下稍微照看领地的运转便好。”
“可现在有些纠结是应该按照原本的计划来,还是放手让你去追逐更高的荣耀。”塔尔斯大公用手指点了点额头,做出了一副颇为苦恼的模样。
“这些都是毕业以后的事情了,我身为塔尔斯的一员,也不好平白享受这么多的好处。”塔洛斟酌着说道,暗示自己为家族效力是没有问题的,忠心大大滴有。
而且只要到那时候自己足够强大就行了,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里,魔力运用程度即是真理,足够的强大,就能足够的自由,届时还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2
“好孩子!塔尔斯的荣光照耀着你,你也会让塔尔斯的荣光更加夺目。”塔尔斯大公揉了揉塔洛的脑袋,没有什么能比自己孩子的优秀和听话让他更加愉悦。
“嗯!我也以塔尔斯为荣!”塔洛将塔尔斯这个词汇咬的很重,表达出及其自豪的感觉。
“好,很有精神,你如果能把伊莎公主的带到塔尔斯来的话,会让我们的荣耀更上一层。”塔尔斯大公突然之间说道。1
女随夫姓是一种传统,除非是两方对等的家族打算融合,不然妻子方一般都会更姓,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
并且一旦公主嫁入塔尔斯,还和塔洛诞下子嗣的话,那么塔尔斯家族本来稀薄的皇室血统就会进一步“提纯”,甚至可以达到对帝国拥有强宣称权的地步。5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场特别划算的婚姻。
“这个,不着急……”塔洛有点接不下去了,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答应下来,塔尔斯大公必定会真正的快速推进此事。
“你以后会领略到伊莎公主的魅力。”塔尔斯大公也不强求,随口回道。
“没关系的,我们还为你看了不少其他采邑贵族家的适龄子嗣,都不行的话,宫廷贵族的女儿也不是不可以。”蕾拉帮塔洛顺了一下金发,温柔的说道。1
包办婚姻是一种违背主观人格意愿,及其恶劣的陋习,塔洛很想这么对自己父母说。3
按照他开学以前的名声和脾性,直接对父母说出这种话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为了接下来的剧目不会惹出更多的麻烦,他忍了。
人群陆陆续续的进入歌剧院,塔洛并没和父母坐在一起,学生、导师、来客都被划分在了不同的位置。
塔洛他们就坐在舞台的前排,各年级和各学院泾渭分明。
“马上就要上演你的剧本了呢。”温蒂尼有些期待的对塔洛说道。
“啊,嗯。”塔洛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歌剧社的排练他早就看过了不少次,没太大的期待感。
“格蕾丝是在紧张吗?”温蒂尼见到自己的闺蜜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看。
“还好……”格蕾丝声音有些发虚,双手的十指不断的交握又松开,随后对塔洛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讲道:“你脑子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为什么就写了这出戏剧出来呢?”
“唉,可能是因为它比较好看吧。”塔洛叹了口气说道,一提起戏剧和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大概率是前世人们心中第一个冒出来的,谁曾想会这么的巧合。2
“不过就如温蒂尼说的,上台的又不是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塔洛也有点搞不懂格蕾丝当前的状态,拥有【美德恩颂】的家族,不可能会产生什么误解。
“我……没什么,致辞人上台了,我们得保持安静了。”格蕾丝甚至都没吐槽戏剧还没有在众人面前上演过,塔洛就能如此有信心保证好看。
第一场并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而是一个本就在这个世界里较为出名的歌剧,剧组一般都想要在首演场上博一个头彩,不会冒险的直接开演还未经检验的剧目。
演员登台后,悠长的音乐声响起,观众们也尽皆安静的进入了欣赏的姿态,一起随着宏伟的器乐和优美的歌喉起落着自己的情绪。
塔洛跟着看的津津有味,毕竟这也是前世未曾拥有过的体验。
……
第三层的包厢中,鸢尾伯爵和塔尔斯大公坐在了一起,凝神听着这跌宕起伏的剧情。
直到落幕后,塔尔斯大公停下了在腿上随着曲调打节拍的右手。
“帝都的戏剧和歌剧大多过于老练,每次演员们也都特别的紧绷,全然没有学生们这般青春活力。”鸢尾伯爵轻声说道。
“是啊,或许是因为校园带给了我们太多的回忆,哪怕出些差错,我们都只是会心一笑。”塔尔斯大公拿起座椅扶手旁的红茶,回完话后轻啜了一口。
“同校时没能结下友谊,但此刻我们可以尝试着建立一些联系。”鸢尾伯爵认真的看向塔尔斯大公。
“同为菲朵拉的学生和采邑贵族,我们之间肯定会有很多话题可聊。”塔尔斯大公略感意外的望向鸢尾伯爵,随即微笑着应答。
“那么就在这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忆一下在校时的乐趣,以及谈谈采邑贵族的荣耀。”鸢尾伯爵说完后重新坐正,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目。
“我很荣幸。”塔尔斯大公细细摩挲着茶杯的把手,深深的看了一眼鸢尾伯爵。
“接下来由三年级剧团为大家献上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剧作者为一年级塔洛·塔尔斯!演员为三年级……”4
塔尔斯大公和蕾拉闻言立马打起了精神。
“故事发生在维洛那名城,
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
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争,
鲜血把市民的白手污渎。
是命运注定这两家仇敌,
生下了一双不幸的恋人,
他们的悲惨凄凉的殒灭,
和解了他们交恶的尊亲。”1
……
听着致辞人的演说,塔尔斯大公缓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鲜红的魔眼直直盯着台上的演员。
鸢尾伯爵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致辞越听越不对劲……16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章 演出
呈马蹄形的歌剧院中,天上用于照明的星辰投影都黯淡了下来,只余舞台上还有明亮的灯光。
报幕人说完剧作者是塔洛后,引起了一年级这边些微的骚动,他们没想到连文学方面塔洛都能够掺上一脚。
当致辞者朗诵完开场诗,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诗句内的剧情梗概完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尽皆等待着戏剧的上演。
塔洛注意到格蕾丝的神情是越发紧绷了起来,两只小手都攥皱了校服的衣摆,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她已经全然对自己的情绪不做任何掩饰。
随着思索对方为何会产生这种反应,一个不妙的想法逐渐在塔洛的心头升起。2
“葛莱古里,咱们可真的不能让人家当做苦力一样欺侮。”
台上演员念诵完第一句台词之时,塔洛用手肘轻蹭了一下格蕾丝,在吸引过她的目光后,用食指点了点她,又回头指了指自己,最后竖起大拇指对准了第三层的方向,那是两人父母观剧的包厢。
格蕾丝看到塔洛这一系列手势后先是一愣,随即小脸瞬间染满了晕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连忙用力的摇起了脑袋,柔顺的金色长发来回摇摆,跟着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对着塔洛打了一个八叉,眼神及其坚定。3
塔洛对她的回应很是满意的颔首,接着轻轻耸了一下肩头,表示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格蕾丝见此叹了口气,食指做弯曲状摆动了两下,表示自己这边问题很大。
塔洛对她这幅动作有点看不懂了,这样还能有什么问题?他思维慢慢拐外到了格蕾丝的父母是不是下了什么对自己不是很友好的任务。
然后他又点了点自己,继续耸肩,以示自己这边没啥关系的。
已经展露出来的东西都没什么所谓,不能展露出来的东西自己也一直有刻意隐藏,而且在学校里都没接触到什么家族事务,更没有组建什么贵族小团体,格蕾丝最多套取一些无用的信息而已。
而且他总觉得鸢尾伯爵应该不是会搞这种小伎俩的蠢人才对。
“我见了蒙太古家的狗子就生气。”
这句台词响绕在格蕾丝的耳畔,她闭上双眼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睁眼后用力的给了塔洛一记爆栗。2
塔洛一脸莫名其妙的捂着额头,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越来越看不懂对方了。
“咳。”
两人身后传来了其他学生的轻咳声,格蕾丝立即回身坐正,恢复起淑女应有的仪态,直视着舞台。
看台包厢中,鸢尾伯爵虽然看不清塔洛与格蕾丝的互动,但拥有着魔眼的塔尔斯大公看的一清二楚,他也跟鸢尾伯爵一样齐齐皱眉,不由叫过侍候在一旁的侍者,低声要了一瓶烈酒。
随着晶莹的酒液灌入水晶杯,塔尔斯大公接过后看了看一旁的鸢尾伯爵,将这杯放在了对方的扶手边,然后重新要求侍者倒了一杯,抬手一饮而尽,他想看看这出戏到底会怎么演。
鸢尾伯爵从开场诗中就察觉了这戏剧大大的不对劲,眼见塔尔斯大公递来的酒杯,回想起大公刚刚好像注视过下方的观众席,伯爵那尚显年轻的眉头皱的更甚刚才,毫不犹豫的也执杯一饮而尽。
烈火入喉,两位老父亲摆出了在宫廷议院中为法案厮杀时的神态,一起凝视着戏剧的进展。
第一幕的最后一场。
罗密欧来到了朱丽叶家族的舞会,在乐工们悠扬的器乐声下,罗密欧对朱丽叶一见钟情。
“啊!火炬远不及她的明亮,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
艾德恩学长对这个情节饰演的惟妙惟肖,恍若变作了真正的罗密欧,高声歌颂着对朱丽叶的赞美,以及能够有幸见到对方的巨大欣喜。
“她是凯普莱特家里的人吗?哎哟!我的生死现在操在我的仇人的手里了!”在与朱丽叶分别后,听闻好友对她的介绍,罗密欧涌现出无法抑制的难过。
“恨灰中燃起了爱火融融,要是不该相识,何必相逢!昨天的仇敌,今日的情人,这场恋爱怕要种下祸根。”朱丽叶在听到乳媪说出罗密欧的名讳,亦是一脸的惆怅。
众演员下,致辞者上。
“旧日的温情已尽付东流,
新生的爱恋正如日初上;
……
只恨解不开的世仇宿怨,
这段山海深情向谁申诉?
……”
塔洛有些心虚的睁开双眼,想要知道看台上的父母是何种反应,他刚望过去,就与同样看来的塔尔斯大公进行了对视。
剧院中,两双塔尔斯的魔眼相互映照着彼此,塔尔斯大公一脸的平静,但按照以往,他此时应该对自己儿子展现出足够的夸赞才对。
在塔尔斯大公转头与蕾拉在幕间私语时,塔洛也阖目收回视线,点了点一旁的格蕾丝,屈起食指摆动了两下,接着又展手挥了挥,表示问题什么的,不存在。
鸢尾伯爵和伊丽娜夫人都没有出现任何太大的情绪波动,目前看来情况还算良好。
格蕾丝则没有理会塔洛,嗟叹一声后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他们好可怜啊,如果不是两方的家族,如果能够获得真爱。”温蒂尼以为自己闺蜜这幅样子也是在为这注定悲剧结尾的爱情而感伤,在幕间低声说道。
“我……一切都要怪把这出戏剧写出来的塔洛,要不是他……”格蕾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自己烦心的事情根本不是剧情,咬牙恶狠狠的吐槽起塔洛。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没有真的存在一些什么的话,你父亲是压根不会在意的,那时看过剧本的你也没今天这么大的反应。”
“只是这一出戏剧,就能动摇鸢尾伯爵的判断,也不太可能吧?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塔洛也适时的在这会儿低声问道。1
两人之间啥也没发生过,恋爱这种东西的苗头都没有,届时稍微解释一下不就过关了。
“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格蕾丝重整了一下心情,自己是弗勒家族的子嗣,家传着闻名世界的精神魔法,能够控制自己的情感是必要的修习方向,要信任自己可以压住任何心里的东西。
对!就是这样!
“那就好。”塔洛打了个哈欠,这歌剧院的座椅实在是舒适过了头,而且当下在以往已经算是入寝的时间,困意慢慢袭上他的脑海。
至于格蕾丝的异样,塔洛心中最开始揣测的是她真对自己有点那种意思,这样子才能说得通她会害怕之后鸢尾伯爵的诘问。
可看她一副坚决否认的样子,又让塔洛弄不灵清究竟怎么回事,反正父母明天就会离校,索性摆烂,直接放空了起来。2
幕帘拉开,第二幕正式开演。
罗密欧翻过院墙,进入了敌对家族的果园,恰好听见了朱丽叶在窗口情不自禁呼唤自己的声音。
“罗密欧啊,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
“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鸢尾伯爵正畅饮烈酒之时,蓦然听到了朱丽叶的这句台词,禁不住噗的一声将口中的酒水喷洒在了昂贵的羊毛地毯上。1
往日最是注重礼仪的他,当前丝毫没有做出对此番失礼补救的反应,手掌轻颤着把酒杯放回扶手上,魔力升腾着运转起了【美德恩颂】中的“节制”。3
……
罗密欧听到朱丽叶这番深情后,也再不隐藏,毫无顾忌的回声道:
“那么我就听你的话,你只要****,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叫罗密欧了。”4
……
“孽子!”塔尔斯大公的牙间沉声挤出了这个饱含愤怒的词汇,逐渐亮起的魔眼和额头爆起的青筋,无比表达着他此时此刻的情绪。1
塔尔斯大公对自己独子的宠溺闻名帝都,哪怕是塔洛三番五次惹恼了小公主,都不曾有人见过大公对自己的儿子有过任何恼怒的表现。
唯一能够让他对亲子发怒的事情,也只有彻底玷污和动摇整个塔尔斯家族了。
塔洛若要真的抛弃姓名,除非公爵夫妇再造一个孩子出来,而且必须保证是儿子,不然纯血的塔尔斯八成得就此绝嗣。
相当于是把历代祖辈经营的累累硕果拱手让给旁系,这对塔尔斯大公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冷静一点,我们现在是在剧院,这只是一出戏剧。”蕾拉忙抓紧自己丈夫的手,提醒着他魔眼的力量已经有渗透进现世的端倪了。
她能理解大公当前的心理,对一名贵族来说,家族的荣耀即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切都要为此让路,可若都无法存续的话,那所谓的荣耀也只会变成过往烟云。
“抱歉,我有些看的入迷了。”塔尔斯大公渐渐平息着自己的魔力,双眸微眯的盯着台上两位演员的你侬我侬。
“我现在有些明白在前来剧院之前,塔洛为什么说那么多暗示愿意为家族效力的言语了,他就是害怕我会瞎想吧。”塔尔斯大公微笑着抚上了蕾拉的手背,但这平和的语气无论怎么听都有些刻意。
“回到帝都之后,我就去和奥古斯德斯商量塔洛与伊莎的婚事,哪怕会付出一些代价,我也要去争取。”1
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避讳鸢尾伯爵,反而有些故意说给对方听的意思。
“小公主殿下无论才貌,还是血统,亦或品行,都是堪称雷穆耀眼的明珠,唯大公独子的天资才足够般配,此事佩洛瓦的贵族相信也都会乐见其成。”鸢尾伯爵的话语中表示自己这方肯定不会对此进行干预,甚至还会稍微助力一把。
不管戏剧里的事情有没有上演过,也不论塔洛和格蕾丝之间存不存在真的情愫,这都是要扼杀在萌芽之中的。
此事不仅关乎着塔尔斯的未来,也影响着鸢尾伯爵身为佩洛瓦地区掌舵者的地位,于情于理,他必须就此和这个老对手站在同一战线上了。1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塔尔斯大公和鸢尾伯爵都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
“赏剧,听词,这毕竟是让我引以为傲的塔尔斯家子嗣作出来的。”塔尔斯大公含笑将手伸向舞台,鸢尾伯爵在叫来侍者处理好酒滋后也颔首称是。3
早已摆烂的塔洛此时真的关闭了视觉,用舞台上的词句来为自己的小酣助眠。
随着幕帘合起又拉开,罗密欧与朱丽叶在神甫的见证下结婚,罗密欧因挚友为自己决斗而死,愤而杀掉了死亡的始作俑者,即朱丽叶的堂兄,紧接着就被亲王判处了驱逐的刑罚。
而朱丽叶被迫同其他家族的伯爵进行联姻,当朱丽叶假意答应,却为了避婚而服下假死的炼金药剂时,塔尔斯大公的心也随之沉底……1
阴差阳错下,听闻死讯的罗密欧跑回了城中,掘开了墓穴,吻别朱丽叶后,在无比悲伤的曲调中饮毒自尽。
醒来的朱丽叶看到自己爱人的尸体,也不想独活人间,毫不犹豫的拔出罗密欧腰间的短剑,插向了自己的心口,倒在罗密欧身上死去。新
清醒过来的两家父母悔之晚矣,积年的仇怨消除,共同在城中为罗密欧和朱丽叶各铸了一座金像。
“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
太阳也惨得在云中躲闪。
大家先回去发几声感慨,
该恕的、该罚的再听宣判。
古往今来多少离合悲欢,
谁曾见这样的哀怨辛酸!”
《罗密欧与朱丽叶》彻底落幕,众人献上了剧烈的喝彩与掌声,这是前几出歌剧从未出现过的场景。
同学们高声夸赞塔洛的才情,讴歌这无与伦比的爱情,几位数学老教授们则是苦恼着,塔洛大概率又要惹来一大堆文学界的老东西,那帮握着笔杆子的家伙可不像先前的好应付。
“我们看来还有很多可以谈论的东西,不止是校园时光和采邑贵族。”塔尔斯大公感到有些头疼的揉着额角,对鸢尾伯爵说道。5
“确实如此。”鸢尾伯爵沉声回道。2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番外:北方王女的入学日常
临近开春,温蒂尼在菲朵拉中度过了两月有余的时光。
期间发生过些许的不愉快,但很快就被更多更大愉悦掩盖了过去。
能够遇到塔洛和格蕾丝这两人,就像是冰霜巨人之王降下的最大赐福。
第一次,有了憧憬的人,还得到了一生的挚友。
两份喜悦相互重叠,这双重的喜悦又带来了更多更多的喜悦。
如此梦幻一般的幸福时光,温蒂尼从未想过是自己这种人可以拥有的。
她在梳妆台前戳了戳自己白嫩的脸蛋儿,打扮着准备前往格蕾丝在校举办的第一次女子茶话会。
茶话会这种东西,温蒂尼以前从没参加过,倒不是北方不流行,而是因为自己精灵血统的原因,除了家人之外,从没有人会主动亲近自己,也就根本没被邀请过。
顺了顺自己银白的蓬松短发,让它能够更好的遮盖住自己尖尖的精灵耳朵。
“加油!温蒂尼·奥哈尔!你可以的!”温蒂尼握紧了两个小拳头,高高举起为自己鼓气。
绝对不能辜负格蕾丝的期望,更不能让她丢脸。
温蒂尼把台上的《雷穆女子社交礼仪手册》放进抽屉,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副慷慨就义般的模样走出了寝室。
这是自己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一开始是有表达过拒绝的想法,但禁不住格蕾丝的再三邀请,既然答应了,就得全力以赴。
“为了北方的荣耀!”关门的时候,她又再次握紧小拳头,特别小声的喊了一下。
路过的同学听到她这像奔赴战场一般的豪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
温蒂尼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立马脸红红的低头快步走向格蕾丝的寝室。
咚咚咚!
敲门声有些急促,虽然那位同学已经消失在了走廊上,但温蒂尼还是希望能早点钻进闺蜜的房间。
“进来吧。”格蕾丝打开房门,见到是温蒂尼后开心的把她拉进寝室。
格蕾丝的屋子内有很多稀奇的小东西,墙角的盆景内栽着会发光的鸢尾花,屋顶有缓缓飘扬的花带,墙上还被铺满了淡粉色的墙纸,以及偶尔能够见到的可爱布偶,这都是她拉着自己在万有街淘来的。
书桌上摞着的书籍又为这温馨的环境增添了一点文艺,物件虽多但却被女主人收拾的井井有条,温蒂尼很羡慕这种整理能力。
塔洛的房间自己也去过,一大堆的魔法素材堆出了实验室,书房里的书籍大概比智者院的学生都要多,该说不亏是班上的头号优等生。
自己能结识到这两个人真是太幸运了。
想想自己的寝室,对比下来,似乎有些过于寒酸了,回头要向格蕾丝请教一下装扮房间的方法才是。
“你这幅样子可不行。”格蕾丝捏了捏温蒂尼的脸蛋儿,佯装恼怒道。
温蒂尼闻言有些慌乱,连忙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可是以前格蕾丝捏自己脸的时候都很高兴,她好像还蛮喜欢这么做的。
“你可以更漂亮的,让我再给你打扮一下吧。”格蕾丝牵着温蒂尼,让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你应该是我们班上最最好看的女生了,虽然不需要过多的打扮就已经很美了,但再稍微加一点饰品,就能更突出你悦目的脸型。”
格蕾丝拿起梳子给温蒂尼慢慢梳理着银发,偶尔会从柜台里翻出一些首饰,对比着温蒂尼打量一番,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温蒂尼见到格蕾丝的态度后就明白,她刚才应该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不由在心中松出口气,只要自己没让她不开心就好。
“你也很漂亮的!我觉得你才是班上最漂亮的!”温蒂尼看着镜中不停为自己梳妆的格蕾丝,很是认真的讲道。
“我相信了,我们两个就是最漂亮的。”格蕾丝甜甜一笑,接着又不断的换着饰品,考虑着哪个更加合适一点。
“哪怕是茶话会,要注意的东西也是很多的。因为是第一次,我不能请爵位太低的贵族子嗣,那样会显得我有想拉拢派系的嫌疑,但也不能请过高的,那又会显得我是会讨好的性格。”
“这样子看来看去的话,麦莉·特福德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啦,她的父亲是在国王宫廷中担任掌礼官的特福德伯爵,虽不是采邑贵族,但拥有的财富和权势足以和我父亲比肩。”
“又因是宫廷贵族的原因,也不怕被说什么闲话,而且麦莉的性格也很好,我觉得她是一位值得交往的人。”格蕾丝为温蒂尼介绍着今天会来茶话会的客人。
温蒂尼知道麦莉,她在班级里特别的活跃,和很多人的关系相处的都特别好,听说是一个温柔又坚强的女生。
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可晃动的同时让格蕾丝正在为她佩戴的饰品一不小心脱落到了地上。
“抱歉。”温蒂尼脸上带着慌张和愧疚说道。
“没关系的,这个好像也确实不太合适,我再换一个。”格蕾丝将饰品捡起放进饰品盒中,板正温蒂尼的脑袋,继续入神的打扮了起来。
仔细观察完格蕾丝确实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后,温蒂尼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闺蜜刚刚为自己打扮完成时,门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格蕾丝牵着温蒂尼打开了房门,门外是麦莉和她的闺蜜凯蒂。
一阵标准的贵族式寒暄过后,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下来,格蕾丝为每人都准备了温度正好的红茶。
听着几人谈论着自己不太擅长的话题,温蒂尼不一会儿就喝掉了半杯茶水,剩下的半杯她有些不太敢喝了,万一自己最先喝完,让格蕾丝再去斟茶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
温蒂尼心中明白格蕾丝之所以一直要求自己加入茶话会,是想让自己结交到更多的朋友,帮自己更加开朗一些,她有点感动闺蜜的用意,同时又觉得自己现在有对方和塔洛就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几人谈论起塔洛时,温蒂尼才竖起了耳朵。
麦莉对于格蕾丝为什么会时常跟在塔洛的身边很是好奇,格蕾丝则洋洋洒洒的诉说了塔洛是多么多么的傲慢,但又多么多么的优秀,断言他很可能是这一代学生中最具潜力和智慧的人。
温蒂尼敏锐的察觉到,格蕾丝把她自己对塔洛的好奇心成功的传染给了麦莉。
屋外报春鸟的啼鸣,预示着春天不是太远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误会
歌剧院内喧闹声把塔洛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听着周遭同学们连绵不绝的赞赏。
“塔洛!皇帝宫廷的文法教育居然这么厉害的吗!能说一下当时你老师的姓名吗?我一定要我父亲花重金请来家中几次!”坐在前排的同学扭回身来,趴在椅背上问道。
现已至此,众人都下意识的忽略掉塔洛小时候在宫廷教育中几近垫底的过往。
塔洛闻言侧了个身,直接把头靠在了椅背上继续假寐,他一旦回答这一个人,后面肯定会陆陆续续冒出一大堆的问题,这太麻烦了。
反正一直都在闭着眼睛,他们总不可能把自己眼睛扒开吧。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倒数第二场,还有最后的尾场没有上演。
在惯例中,倒数第二场和尾场一般都会放出一些早已耳熟能详,且经验较为完整的剧目,《罗密欧与朱丽叶》能排在这个位置上,可见歌剧社对其的重视。
“你好厉害啊!总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而且都很强的样子,是不是还有好多其他的能力没有展现过!”
“对!这出戏剧肯定会传遍整个帝都!明明各科成绩都一直排在首位了,没想到还有空写出这么棒的戏剧!”
“还有我!还有我!我能问一下你创作时的灵感来自哪里吗……”
塔洛的假寐并没能让周遭的聒噪有任何止息的迹象,但当最后一位同学喊出关于灵感的这个问题时,大家神奇的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除了看向塔洛以外,还不停的瞟向坐在塔洛身旁的格蕾丝,目光中蕴藏着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装睡,装的就如同死人一般。3
这是塔洛目前的解决方法,此类问题无论如何回答,定然都会被他们曲解成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传播,更不可能做出任何回应。
但格蕾丝就没那么好受了,她承担着众人异样的眼神,再加上【美德恩颂】所赋予的,可以感受人们情绪的被动,都叫她有点难以忍受。1
此时的她有些想要把装睡的塔洛弄醒,由他来吸引周遭无礼的吵闹,可万一自己这个行为出现在当下最敏感的时刻,那大概率要适得其反。
没办法的她只能拉着温蒂尼窃窃私语,以躲避这些烦人的家伙。
幸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尾场致辞者的登台,人们也都跟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直一动不动的塔洛稍微正了正身子,舒缓了一下僵硬的肢体。
他缓缓睁开双眼,扭头看向了第三层父母所在的包厢,塔尔斯大公正与鸢尾伯爵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大公意识到了塔洛的目光,双眼平和的看着他,甚至还微笑着挥了挥手。2
塔洛见自己父亲这幅态度,立马赔笑着微微招手回应,随即马上闭眼坐正,心叫要完。
在从小到大的记忆中,他从没见父亲对自己流露出过这种仪式性的微笑,而且根据过往的经验,只有当大公在与母亲谋划如何打击政敌家族时,才会展现出此类笑意。
不管怎么说,自己当前可都是他唯一的亲生骨肉,塔尔斯的存续都可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老父亲怎么都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自己好像有点稍微低估了这戏剧的影响力度,塔洛在瞄到父亲没有关注自己这边的观众台后,连忙戳了戳格蕾丝,曲起食指用力摇晃。
观剧结束之后必须得好好打一波配合,务必彻底打消父辈们的猜忌心理。
格蕾丝脸上表现了极大的不耐烦,嘁了一声过后,跟塔洛一样弯曲了食指,但接着又完全回直。1
等着完蛋吧,这是她手势的含义。
自己唯有的坚实可靠的盟友也摆烂了,塔洛看着格蕾丝一副听天由命,顺其自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是靠不住了。
再看看格蕾丝旁边,用双手撑着下巴,专心致志欣赏着舞台上表演的温蒂尼。
嗯,这位在这种事情上更靠不住。
“我们虽可以靠父母和亲戚的庇护而成长,倚赖兄弟和好友的扶助,因爱人而得到幸福,但是无论怎样,归根结底人类还是只能依赖自己。”
塔洛此时脑海中浮现出了伟大作家歌德的名言。
年轻人总是在大把的时光中彷徨,然后再用几个瞬间来醒悟过往,进而成长。
虽说自己这加起来拥有三十多年的记忆的人,已经不算是年轻人了吧。
思绪翻飞的塔洛又挪出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后,便继续安心养神。
问题不大,到时再说。
以前临近考试周,大家都在通宵复习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是这么干的……
歌剧院顶部的群星重新给这方空间带来了充足的光亮,塔洛在所有的剧目结束后直接走向了出口,周围那些跑来追问的同学都被他用要赶快去与父母汇合的理由敷衍了过去。
目光中依稀可以看到有不少装束明显不属于校内的老年人团体,正在与数学老教授们召集起来的导师们,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谈话和拉扯。
塔洛迅速的穿过人群的间隙,快步走到了歌剧院的大门外。
“来。”早已等在门外的塔尔斯大公朝塔洛挥手,在他身边不仅有蕾拉,还站着格蕾丝的父母。
“这种浪漫的写法从未在任何戏剧中出现过,我相信你在这方面的成就不会低于数学上的。”塔尔斯大公揽过塔洛的肩膀评价道。
“是的,如此优美的比喻和引人入胜的描述方法,确实让我印象深刻。”鸢尾伯爵也轻笑着看向塔洛。
他们两人都没有直接谈论戏剧里的情节,这让塔洛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要是能直接讨论剧情的话,顺势讲讲各种创作心路历程就能消解不少他们的疑虑,可如果自己主动说起就显得有点欲盖弥彰了。
等到格蕾丝也从歌剧院中走出后,两家人一起结伴走向了外来客人的居住地。
道路两旁隔一段就会有一座熊熊燃烧的篝火,照耀着延绵不断的花柱。
两人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跟在父母的身后,反而被父母们夹在了中间,与路边热议着戏剧的人群不同,他们一行此时都有些异样的沉默。
塔洛正了正头上的桂冠,注意到身边的格蕾丝抿紧了双唇,紧张的像是即将临刑的死刑犯一般。
“我们之所以能成为采邑贵族,并且荣获得以承袭的爵位,除了与生俱来的光荣血统外,更重要的是先祖为帝国立下的丰功伟绩。”塔尔斯大公慢慢出声道。
“拥有血脉的家族何其多,但能够晋升到子爵以上爵位的,相比起来却寥寥无几,我们是应该感恩先祖们的荣耀。”鸢尾伯爵跟着接话道。
随后这两位大贵族就开始缅怀起了各自家族的先辈们是如何在险境中拼杀,如何抵抗着能够陨灭家族的巨大危机。
塔洛稍微总结了一下,话里话外无非就透露着三点。
一、能够出生在这个家族即是旁人艳羡不来的荣耀。
二、我们都应该感恩先祖们给予的地位,并且为之更加努力。
三、如果遭遇到了能够动摇家族的危机,他们一定会像先祖们一样,不择手段,竭尽全力的保全家族。
虽然两个人都没看向自己,但这话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塔洛再次讨厌起了贵族们这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干脆直言对剧情的不爽就不好吗。
“孩子,身为塔尔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你是如何看待的?”鸢尾伯爵话锋一转,笑着问向塔洛。
糟了!
塔洛和格蕾丝两人心里同时想到。
格蕾丝在与塔洛日常的相处中,早已了解他对贵族的看法,虽说塔洛不曾表现过任何对贵族有极大抵触的想法,但是像虚伪、麻烦、无聊、老是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之类的评价都有听过。
在自己父亲的面前,他又不可能编出什么其他的谎言,可一旦老实回答的话,那就进一步坐实了与戏剧关联的一切。
在双方家长的注视下,塔洛摸着下巴做低头沉思状。
格蕾丝此时也没办法再打什么手势,只得连忙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情,以防露出更多的端倪。
鸢尾伯爵的余光扫了一眼格蕾丝,随后又接着等待塔洛的回复。
“我很幸运,也很感激父母与家族给予我的这些恩惠,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乐意回报家族的恩情。”塔洛说完后真诚的看向自己的父母。
这是一个特别油滑的回答,塔洛知道父母们想听的不是这个,父母们也知道按照塔洛的智慧,肯定明白鸢尾伯爵想问的是什么。
只是没有其他能言说的,这就是塔洛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答案。
要是能干脆的问问自己是如何看待爱情的就好了……
也有可能因为当前是在公共场合之中,无形的礼仪规范让他们无法这么直白。
情况还不算崩,等回到寝室,直接和父母摊牌就可以了。
鸢尾伯爵也没有抓着这点不放,回头继续和塔尔斯大公攀谈了起来。
塔洛心中想的是越能早点回去越好,格蕾丝则完全相反,她觉得这一路都是煎熬,但私下里面对父母就会变成一场灾难,宁愿能一直走下去。2
幸好一路上鸢尾伯爵没再问什么糟糕的问题,几人进入楼宇后做了道别。
“我在学校里没有任何想要交往的恋人,写出《罗密欧与朱丽叶》也很单纯的只是为了学分。”
“写作的时候更没考虑到任何现实里的因素,也不可能会想着为了一个女人就抛弃父母赋予我的姓名。”房门刚刚关上的一刹那,塔洛就直接对父母说道。
塔洛很讨厌误会这种东西。
前世小时候没什么娱乐,与其他孤儿院的同伴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晚间八点档时,那因为本来能解释清楚,却死活因为各种差错说不出口的情节,他都深感难受和厌恶。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把鸢尾伯爵叫来,让他见证真假。”塔洛继续补充道。
塔洛的话语让塔尔斯大公和蕾拉都呆了一下,慢慢回神之后,大公来到塔洛的身前,揉着他的脑袋说道:“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出来?是因为那场戏剧怕我误会什么吗?”1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真的让人感动,可惜这种世仇宿怨注定了他们只会以悲剧结尾,但我和蕾拉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幸福。”
“而且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你明白我和蕾拉对你的爱意,你的父亲还没有那么敏感,是会因一出戏剧就胡思乱想的人。”新
塔尔斯大公嘴上这么说着,但脸上喜悦的神情却是怎么都藏不住,一旁的蕾拉也松出口气,没有拆穿自己丈夫在看戏剧时险些连魔眼都无法控制。2
“先收拾洗漱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会一同离开菲朵拉,下次见面大概只能等到学校冬季放假了。”蕾拉这时对两人说道。
“好,那我先去吧。”塔洛点头后径直的走进盥洗室,他真的困了。1
“应该是接连不断的试探让塔洛不开心了。”蕾拉一边给塔尔斯大公解着礼服上的排扣,一边有些抱怨的说道。
“事关塔尔斯的未来,无论如何谨慎都不为过。但塔洛真的长大了,仅仅半年的时光,却带给了我们这么多的惊喜。”
“政务的忙碌让我们对他了解的太少,我从不知道他对文学也如此的感兴趣,真是失职啊。”塔尔斯大公褪下礼服后,将贵族制式的手杖搁置在置物架上,语气中充满感慨。
塔洛对于话语的洞察和领悟能力,与很多在议院里浸泡多年的议员都不相伯仲,他能很清楚的明白鸢尾伯爵言语的目的,每次也都能做出恰当的应对。
包括观剧前的各种示好,以及刚刚一进门后的直言不讳,都是怕自己多想。
“是啊,如果能够更加的遵礼一些,就是一位完美的小勋爵了呢。”蕾拉同塔尔斯大公一起看向盥洗室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欣慰。3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以恶少之名
鸢尾伯爵一家的校内住所中,顶上康恩符文带来的光亮没有丝毫的温度。
伯爵夫妇与格蕾丝共同围绕着一张圆桌坐下,桌上的红茶腾起淡淡的热气,但无人执起茶杯。
格蕾丝低着脑袋,她不知道这时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鸢尾伯爵和伊丽娜夫人则看着沉默的格蕾丝,齐齐叹了口气。
在来校当晚,他们就已经对格蕾丝做过详细的询问,那时的情况看起来都还可以,格蕾丝虽然没有明确自己对塔洛不抱任何好感,但也说了不知道存不存在恋人相关的情愫。
可第二天一早,起来看到她一副深夜像是痛哭过的样子也就罢了,今夜的戏剧可着实给伯爵夫妇来了一次重击。
如果不是刻骨铭心,如果不是干柴烈火,怎么可能写出这种代入感如此强烈的戏剧。
只是鸢尾伯爵又不敢强行逼问,万一就像戏剧里的表现,阻碍反而让他们的情感愈加升温,甚至到了盲目的地步的话,那就又只能更加糟糕了。
“塔洛写出这戏剧的时候,你知道吗?”鸢尾伯爵将双手交握,搁置在桌上,他没直接问这出戏剧格蕾丝有没有参与。
“没有,在他完成之前我都不曾知晓。”格蕾丝轻声说道,甚至详细的解释了是因为温蒂尼的姐姐邀请她过去,那时才知道了这出戏剧的存在。
同时还把温德茜和索尼娅谈论她和塔洛未来相关的看法之类的,也一并细致的讲了出来。
“我那时对温德茜王女说过,塔洛绝对不会像罗密欧那样,或者说,我根本想象不出他会如此喜欢一个人的样子。”格蕾丝的语气很是平缓,没有任何的起伏。
不过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放在桌下的两手用力的攥紧,不同与那个时候,当前的自己已经能够确定很多东西了。1
“所以说,那些台词,全都是他一人写出来的,甚至你还能确定他并没有喜欢上任何人。”鸢尾伯爵感受到了格蕾丝的情绪,他也同样确定了很多事情。
那个塔洛写出这戏剧单纯是因为自己的兴致,目前还没有任何想要与格蕾丝相恋的想法,但自己的女儿现在却……1
鸢尾伯爵所掌握的弗勒家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独特的家族,因为【美德恩颂】的缘故,哪怕不用明说,族人之间也根本不可能存在太多的秘密。
这使得弗勒家族成员之间能够无比的信任和团结,也是一路晋升至佩洛瓦贵族集团领头人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没有任何秘密的关系,也带来一些微妙的困扰。
鸢尾伯爵给伊丽娜夫人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对着格蕾丝缓缓开口。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面对皇帝宫廷日益强烈的逼迫,你的父亲打算找各个地区的采邑贵族进行商谈,其中也包括塔尔斯大公。”
“此事关系着所有拥有广袤封地的采邑贵族们的未来,更关乎着弗勒家族以后能否更好的在佩罗瓦站稳脚跟。”
“格蕾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伊丽娜夫人特别严肃的说道。
“我明白。”格蕾丝闻言后,桌下的双拳攥的更紧了。
皇帝的权利日益强盛,前几年就已经引起了不少地方贵族的反弹,但这种零星点点的抗议并没能掀起任何的浪花。
自己的父亲身为宫廷六位大臣之一,一旦也加入到这种行列之中,不久之后的帝都肯定会被掀起剧烈的动荡。
而自己母亲说这种话的含义也不言而喻,皇帝宫廷越强,那么采邑贵族必会越弱,一旦皇帝完成真正的集权,那往后数百年都再不会有任何机会。
现在弗勒家族准备联合其他贵族带头搞事了,但搞事的同时,家族之间的关系平衡在此时就会变得及其敏感。
塔尔斯家族和弗勒家族之间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任何的联系,更不用提是在即将到来的动荡面前。
也就是说,自己绝对不能与塔洛产生任何关系,联姻自不必说,哪怕是有着一点暧昧,也是坚决不可能被允许的。
父母没有明说自己与塔洛之间相关的任何东西,但态度已经表现的及其明确了。
自己个人的情绪和感受,在父母眼里,比之家族的利益根本不值一提。没有任何的抚慰与解释,有的只是冰冷冷的目的。
哪怕他们能够直接的训斥自己,甚至大骂自己侮辱了弗勒家族的荣耀,都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的多……4
如果是在塔洛那边的话,塔尔斯大公会拿整个家族和采邑贵族们的未来去压他吗?格蕾丝的思绪飘向了远处。
“唉,我们不比塔尔斯那样雄厚的底蕴,每一次重大抉择都是如履薄冰的冒险。”鸢尾伯爵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情绪,还是在单纯的感慨。
“明年你的弟弟应该也会入学,虽说我们与塔尔斯的争斗已经摆上明面,但成员之间不必有什么太深刻的仇怨,届时你帮忙协调一下他们的矛盾吧。”鸢尾伯爵接着又缓缓说道,内里的意思也说明了不会去阻碍格蕾丝与塔洛的正常同学交际。
“格雷姆吗?”格蕾丝看着父亲轻声询问。
这个弟弟并未被安排到皇帝宫廷进行教育,而是按照古时佩洛瓦贵族的传统,从小寄养在其他佩洛瓦贵族家庭中。
格蕾丝与这个弟弟相见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而就是这个极少前来帝都的弟弟,曾经出门参观帝都时也与塔洛发生过争执,回到家后一脸的鼻青脸肿,如果不是父母逼问可能都不会说出来。
小公主伊莎·奥古斯德斯,边境侯爵之子卢克·维尔斯,还有自己的弟弟格雷姆·弗勒……也不知道塔洛以前到底还招惹过多少人。
“我明白了。”格蕾丝缓缓点头,就这样当做一个工具也好,只要自己慢慢修习到【美德恩颂】中的节制,肯定会成为父母眼中合格的弗勒家子嗣。6
……
清晨,太阳还没冒出头来。
外客居住的楼宇之前。
塔洛从蕾拉不舍的怀中抽身,听着她唠叨不停的嘱咐。
“我已经在菲朵拉很舒适的生活过半年了。”在蕾拉谈论到要如何整理衣服,与其他贵族子嗣见面后怎样行礼时,塔洛终于忍不住说道。
“是啊,我最棒的小塔尔斯。”蕾拉并没因为塔洛的不耐烦表现出失落,在以往的话从第一句开始塔洛就会要求自己打住了。
她俯身在塔洛的额头印下一吻,便重新搂住了塔尔斯大公的臂弯。
“塔尔斯的荣耀照耀着你,我们冬季再见。”塔尔斯大公倒没有依依惜别的样子,同塔洛点了点头后和蕾拉走向了校园出口。
塔洛就这样看着父母的背影,每次蕾拉回头时塔洛都会微笑着同她招手,直到两人消失在视野之中。
仲夏篝火节过后就是正常的上课,虽然节庆只有一天,但塔洛感觉像是过了许久。2
先是回到自己的寝室拿上课程需要的书本,再然后便走向了教学塔,道路两旁渐熄的篝火都表示时节庆的消逝。
周围上来打招呼的人群都会被塔洛装出特别不耐烦的神情赶走,他准备到了教室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的让这些烦人的家伙彻底闭嘴,起码要在自己面前。
不然天天被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与格蕾丝的关系,多了真的会腻烦。
塔洛在进入教室后并没有直接前往自己座位,而是等到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坐满之后,用课本敲打了两下讲台。
这个声响一下子聚焦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后来的格蕾丝与温蒂尼。
“感谢大家对我所作戏剧的肯定,但我终归是一个很谦虚的人,太多的赞扬会让我很是不适应。”塔洛清了清嗓子,高声对班内众人讲道。
这话让一年级学生们的目光变得都很是怪异,曼莎甚至肆无忌惮的嘁了一声。
塔洛要是能和谦虚画上等号,那世界上就不可能出现傲慢这个概念。
“还有关于戏剧中的剧情,完完全全是我虚构出来的,请切勿带入现实。”1
“大家也明白我们塔尔斯家族的立场,希望不要出现有损我们家族名誉的谣言。”1
“不然的话,我那身为皇帝宫廷财政大臣、马林那勒领主、苍白海岸的看守者、承袭了世代流传塔尔斯大公爵头衔的父亲,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造谣者的!”1
“而且之后相关的决斗比试,最好也别被我遇上。”1
塔洛在趾高气昂的讲话时,还用手点了一圈班上最先问出相关问题的那几个同院生,最后再次把课本用力拍在了讲桌上。
啪的一声过后,看着教室内鸦雀无声的众人,塔洛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这样子真的有点蠢,但应该算是最简单有用的方法了。
顺便也帮大家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在来到菲朵拉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名声。
“我支持塔洛!会一起制止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传播的!”麦莉此时高声道,她本来就不喜欢塔洛身边有太过亲近的女生,况且塔洛都亲自声明了,那她一定得帮上一帮。1
被指到的那几个王者院同学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有了自己的理解。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如果不被两方家族知晓,并且不被牵连进决斗的话,那秘密的婚姻肯定能长久一段时间!2
“塔洛刚刚的意志!即是我艾利森的意志!要是出现污蔑塔洛的谣言,我也必定不饶他!”一位属于皇权派贵族子嗣的学生也跟着出声道。
“对!我们库鲁家族的家训之一,便是不容污人清誉者!我也支持塔洛刚刚的发言!”
先开始是王者院,紧接着其他三院也跟着一起声援塔洛,大家似乎渐渐形成了某种默契,教室内充斥起了各种表示会坚定支持他的呐喊……1
塔洛见到同学们这突然转变,意料之外的画风,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算了,只要能够达到自己预计的效果,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拿起课本走向了自己后排靠窗的座位,对两旁的叫喊着要支持自己的声响充耳不闻。
“你究竟都在干些什么……”格蕾丝在塔洛坐下后,扶着额头说道。1
“咳,我只是想要个安静一点的环境。”塔洛挠了挠头回道。
本来他以为展现出自己那依仗家族蒙荫,肆无忌惮的一面,就可以有效制止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谁曾想到会是这样子的。
看来恶少这个名头已经有点岌岌可危的趋势了。1
“我父亲说,明年我的弟弟就会来菲朵拉,届时想要我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格蕾丝用很是官方的语气说道。
“你还有弟弟?”塔洛闻言一愣,脑海中的神秘之门高速运转,迅速回忆起了相关的事情:“噢,那个叫格雷姆·弗勒的孩子对吧,没关系的,你弟弟也是我弟弟,到时我会多照拂他一二的。”1
都还不知道格蕾丝会要什么仲夏桂冠大赛时对自己帮助的回报,塔洛打算先声夺人,希望到时她别狮子大开口。
“塔洛与格蕾丝的弟弟有什么不和吗?为什么还要缓和?”一旁的温蒂尼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不和,就是当初见面的时候听说他姓弗勒,然后就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塔洛想了想回道。
塔尔斯大公有事没事就会在家里痛斥弗勒家族的卑鄙和狡诈,没有觉醒记忆之前的塔洛,自然而然的就会特别信任自己的父亲,对弗勒家族深恶痛绝。
有一次在帝都闲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自称姓弗勒的孩子,顺手就叫身边的狗腿子们把对方胖揍了一顿,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那时候好像还打掉了对方的一颗门牙,不过当时大家都处在换牙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后来也没因此产生过什么反馈,要不是神秘之门的能力,塔洛估计都记不起来。
“所以你就把我弟弟打的鼻青脸肿对吗?话说我也姓弗勒!”格蕾丝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道。1
“呃,那时年轻不懂事儿,体谅一下。”塔洛见格蕾丝这幅模样,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手上,万一要给自己爆栗的话,也好有个躲避的准备。
随着玛芙教授踏入教室,大家也都在节日的余韵中安静了下来。
格蕾丝用余光瞟着塔洛的侧脸,想着自己本应该保证和他的社交距离才对,可一见到他又不自觉的会像往日一般相处。1
我恐怕很难轻松的走出这个仲夏了……
少女心中默默想到。8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代的游戏
窗外校园里的迷雾经久不散,高高低低的尖塔或拱形建筑错落期间。
教室内回荡着玛芙教授那照本宣科的慵懒声音。
半年过去,她在将一些及其基础的数学知识讲完之后,就开始了课本上的正规教学,不再照顾那些基础差的同学。
自此,这门功课的成绩差距也就愈加拉大了起来,擅长的人更加擅长,落后的人上课直打瞌睡。
塔洛也在打盹摸鱼的行列之中,只不过与那些跟不上进度的学生不同,而是觉得这些太过简单枯燥了。
他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执羽毛笔在稿纸上画着这个世界上的人无法理解的符号。
整理起了在微积分出现之前,还有哪些重要的数学理论推进了其发展。
不然直接搞一个微积分出来的话,不说这个世界上的人能不能看懂,那些能够理解其意的智者,估计都会把他当成是什么怪物。
除了数学之外,他还思索着关于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创造,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早已发明出了放大镜,甚至天文望远镜,只是观测能力还很是堪忧,甚至还存在着白光是最纯净的光这种理论。
“或许在将牛顿爵士的微积分搬来之前,可以先把他将望远镜里金属凹面镜来替代凸透镜的想法嫖一下,顺势可以把列文虎克大神也嫖一下。”
塔洛在心中设想。
笛卡尔大神已经给予了塔洛用不完的学分,之后的莎翁不仅带来了学分,校外的财富可能也会逐渐水涨船高。
塔洛准备将在校外获得的收益都捐献出去,对他而言如果不是学分的话,基本没什么用处,塔尔斯家本来就不缺钱。
在父亲离校之前,也与其商量过将戏剧所得都用来兴办教育,不要把所有的底层教育职能都让给教堂。
他还没想过直接资助穷人这种方式,不说有没有可能会引起眼镜蛇效应,这里的穷人之所以穷,也不是单靠施舍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过倒是可以学着前世促进文艺复兴的美第奇家族一样,资助资助那些拥有雕塑、绘画、文学、发明创造一类技能的穷困人才。
达芬奇去世之前就曾写下过:“美第奇成就了我。”
如果自己也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成就一个“达芬奇”的话,想想还蛮爽的。
兴盛的贸易带来了思想的交流,思想带来了民智风气的转变,最后自己再稍微把它往前推上一把……这可比玩《文明》系列的策略游戏有意思多了。
这么看来的话,或许还可以学马丁路德重新解析天启教廷的教义,搞一个人人皆可解读圣典的新教出来。
只是好像有那么亿点危险,得从长计议一下,塔洛可不想变得跟马丁路德一样到处流窜,他还没圣人到这种地步。
数学、物理、哲学、文化……一个个乱七八糟的点子从塔洛的脑海闪过,稿纸上的记录也逐步加快了起来。
“你这是在干嘛呢?”格蕾丝看着塔洛在纸上写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符号,中间还胡乱涂鸦着稀奇古怪的图形,有些好奇的问道。
现在玛芙教授已经停下了讲课,给学生们布置了一些相关的题目,但这题目并没有摆在塔洛的桌子上,教授已经把他默认为了目前不需要教导和做题的存在。
“在玩游戏。”塔洛看着眼前自己整理的成果,嘴角勾起轻笑着说道。
“游戏?什么游戏?”格蕾丝皱起了眉头,她搞不懂画出这种排版杂乱无章的稿纸会是什么游戏。
要给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带来一双新眼睛的游戏,往远可以清晰的看到遥远的星空,往近可以发现毛细血管层和微生物。
这种能力哪怕是在魔法师群体中都少之又少,但把它交给广大群众的话,肯定会带来不计其数的新奇发现。
只是这话塔洛当前也没办法说出口,说了格蕾丝也听不明白。
“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有趣一点的游戏。”塔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些节点性的措施、知识、思想与发明都被抛向这个世界之后,究竟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
这种事情或许可以为自己带来除魔法以外的更多乐趣。
“就凭这张稿纸?”格蕾丝不再像以前一样觉得当下的塔洛是在说什么怪话,而是很认真的打量起了上面绘画的符号和图形,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无法理解。
塔洛将稿纸上的字符用羽毛抹去,留下了一个干净的纸面,随即转头用手指点向白纸,笑着对格蕾丝说道:“就凭这张稿纸。”1
“嗯……”格蕾丝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她打算把今天与塔洛的这段对话记下来,还有塔洛以前所说的那些怪话都回忆一下,整理成稿,她抑制不住想要多了解一点对方的好奇心。1
半日时光过去,学生们在玛芙教授的授意下纷纷奔向食堂,塔洛很自觉的留了下来,不需要玛芙教授的示意。
刚走至讲台,玛芙教授投来目光时,塔洛就率先开口道。
“那出戏剧是我一时兴起写的,灵感肯定不是取自现实,我也没对自己家族有什么不满。”
“关于那些邪教的防范事项,我觉得目前还身在菲朵拉内,就没有过多的详谈,也没和父母讨论相关的事情。”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我跟格蕾丝没什么,不需要问啦,然后也没有和父母谈论教授相关的任何东西,更不需要问。
这话估计到时还要对艾拉教授说一遍。
“你这小鬼!我只是想要恭喜你获得仲夏桂冠而已。”玛芙教授闻言笑骂道。
“感谢您。”塔洛礼貌的回应,只是他完全不信玛芙教授所说的。
“我不谈你的戏剧,只说现实里的东西,你的同桌上课的时候可是一直在看你。比起我的讲课,她更喜欢你呢。”玛芙教授屈指理了一下额前散发,半调侃半陈述的说道。
格蕾丝的状态玛芙教授再清楚不过了,那种眼神是多么的似曾相识,青春的少年少女们总是藏不住暗恋一个人时的期待和酸楚。
“或许是因为我不好好听课,在稿纸上胡乱涂鸦的原因吧。”塔洛回道,他很想说教授照本宣科的教课方式本来就很枯燥,而且声音还那么提不起劲,怨不得学生上课注意力不集中。
“你们塔尔斯家的人都是这幅德性吗?”玛芙听后仔细看了两眼塔洛的表情,觉得他可能真是这么想的。
“呃,什么德性?”塔洛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没黏上什么东西。1
“算了,走吧走吧。”玛芙教授突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像是想起了哪些不开心的事情。
“好的。”塔洛挠了挠头便转身走出了教室,准备去图书馆看一看,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哪位大师解读女性心理的著作。
除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外,塔洛还想找找更多关于仲夏篝火节的书籍,明天自己就能收到篝火的余烬了,包括仲夏桂冠也是一个不错的炼成材料。3
如果能够在魔咒炼成之前多摸索一下其中的概念,或许可以再炼一张唯一原咒出来。
大赛时的同学们都展现了不俗的进步,为了能够更好的垄断学分,自己也得加把劲才是。
还有这个周末也得找借口把数学讨论会推掉,积攒这么多学分可以去万有街淘一些珍贵的好宝贝了。
迈入图书馆后,其中的管理员利贝尔不像以往那样痛哭流涕,那个石碑也没有变过,这对塔洛来说是一个好兆头。2
在利贝尔的办公桌旁,还坐着一位打扮及其奢华的白发老者,他长长的胡子都拖到了腹部,身着的巫师袍服镶满了金色的花纹勾边,尖顶帽的布料一看就及其昂贵。
老者与利贝尔相谈甚欢,看起来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但他们两人巨大的年龄差距又显得很是违和。
“塔洛啊,有几天没见了,这位是卓瑞尔,会成为你新的召唤课导师。”利贝尔为塔洛介绍着身边的老者。
“是来接替卡森教授的吗?接下来还请您多指教。”塔洛闻言对卓瑞尔微微躬身,展示着学生对导师的尊敬。
只是等他刚刚打完招呼,看着卓瑞尔的样貌和装束,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现了出来。
随即利用神秘之门进行回想之后,塔洛认出了眼前的存在,卓瑞尔·奥古斯德斯,有着最接近雷穆勒斯血统的皇家血脉。
但他的一生却对权术毫无兴趣,全身心扑在了对神秘学的探究之上。也是上一届宫廷皇家学院的副院长。
这种人物怎么会跑来菲朵拉当一年级的召唤课导师,而且皇权不进菲朵拉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哪怕卓瑞尔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但终归是皇室中人,教授们是怎么会放他进来的。
“察觉到了吗?我上一次见你之时,你都还没有长到你父亲的腰那么高。”卓瑞尔说话的同时伸手比划了一下,想试着描述出当时塔洛的样子。
“失礼了。”塔洛抚胸向卓瑞尔致敬,同时在心中思索着该不会是因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原因吧。
他有想过宫廷或许会脑抽的来关心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但关心到皇帝亲自把他的老伯父送过来的程度,塔洛真的有些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塔洛实在想不出其他卓瑞尔会跑来的原因。
“哈哈哈哈,这孩子比你描述的还要有趣。”卓瑞尔大笑着抚摸自己长长的胡须,扭头同利贝尔评价道。
“塔洛这样子的人物,在历史上可都不多见呢,他为我在菲朵拉的时光增添了不少的色彩。”利贝尔很是得意的回道。
“嗯,我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会特意讨要泊萨石来为他立碑了。”卓瑞尔颔首回道,然后他又转头看向塔洛:“放心吧孩子,我最开始是并不想来的,虽说有特别多人都希望我来。”
“最后我被说动的原因也确实是因为你,但也只是因为你,救世主什么的我都不是很关心,我只对更加深邃的神秘感兴趣。”
“不过我也没有到那种会逼迫一个孩子说出自己秘密的地步,每个魔法师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对此很是尊重,只希望你如果愿意的话,以后有时间可以共同探讨一下你创造出塔洛牌的心得。”
老爷子的语气很是诚恳,而且作为绝对的上位者,完全没必要同塔洛解释这么多的东西。
只是这丝毫没有打消塔洛的戒备心,他向来对这种老者秉持着,话只能信一半的态度。1
“您对我的真诚让我不胜惶恐,无论是作为一个贵族,还是作为一个学生,我也会发自内心的尊重您。”塔洛再次抚胸回道,心里不管怎么想,表面上都得做做样子。
塔洛的话语让卓瑞尔的笑意更甚刚才,不断的梳理着自己雪白的胡须。
但塔洛感觉这笑意就像是一位成年人,看到了一个有趣的幼童在他面前开了个幼稚的玩笑差不多。1
“时间终会诉说我对你的真诚,你来此是为了借阅书籍的对吧?不用再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了。”卓瑞尔笑完之后冲塔洛摆了摆手,和蔼的示意他可以继续前往书架了。
塔洛转身走向高大的书架之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利贝尔好像在同卓瑞尔讨要什么珍贵的材料。
能够在一位如此有分量的皇室成员面前谈笑风生,塔洛觉得利贝尔这位图书管理员也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搜罗好原本需要的书籍之后,塔洛还寻找了寂灭教团相关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兴起,干过哪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以及衰落的过程等等。
作为最臭名昭著的邪教,事关这个教团的文献也着实不少。
最后再拿了一本《特殊魔咒炼成方法实验集录》,心念在借记卡上一动,面前的书架快速挪移,塔洛重新回到了利贝尔的办公桌前进行登记。
他并没有在卓瑞尔的面前遮掩寂灭教团相关的资料,大大方方的都摆了出来,登记完后径直走向了回往宿舍的转移门,打算把新来的召唤课导师,有可能是宫廷前来的试探告诉格蕾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运的起始
华丽的庄园宿舍中,塔洛敲响了格蕾丝的房门。
片刻后,房门轻响,露出了一脸倦容的少女。
她刚刚完成好玛芙教授的课程作业,还在继续努力的预习着以后即将要学到的知识,
不求能够追的上塔洛,只是希望能离得他更近一些。1
最好有一天在他又画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图形之时,自己也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从而真正说出几句有用的话语。
“又有什么事情吗?”格蕾丝看到门外是塔洛后,立马打起了精神。
塔洛每次来找自己,要么是求自己帮忙做些什么,要么就是有其他需要讨论的东西,总是不可能是来闲聊的。
“我们新的召唤课导师来了。”塔洛开门见山的说道。
“召唤课的导师?”格蕾丝面带疑惑,单是这种事情的话,塔洛应该也不会专门跑来通知自己吧,随后她将房门彻底拉开:“进来说吧。”
“好。”塔洛点了点头,这确实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东西。
这是塔洛第一次进入女生的寝室,其间的装扮果然要比自己的精致不少,琳琅满目的装饰品颇为有序的摆放在各个位置上。
“怎么样?”格蕾丝虽然没看到塔洛有转动视角的样子,但凭借相处日久的经验,还是感觉到他应该在四处打量自己的寝室。
“这,得花多少学分啊?”塔洛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些能悬浮的、能发光的、能不断变形的,明显都属于魔法炼金道具,这些加起来应该可以换一个不错的炼金材料,或者青铜中低阶的魔咒卷了。
“你还是说事情吧……”格蕾丝愣了愣,让他坐到了时常举办茶话会的圆桌边,给他冲了一杯红茶。2
塔洛执起茶杯,睁开双目,利用【纳亚之眼】抽掉了其中不少的热量,让其变成恰好适宜的温度,随后直接一口闷掉,顺手还拿起桌上格蕾丝刚刚递来的艾莫小蛋糕吞入肚中。
正好中午都没吃午饭,今天格蕾丝好像比以往都要贴心不少啊。2
格蕾丝对塔洛毫无礼仪的饮茶方式没什么奇怪,看到他像是还没吃过午餐的样子,又给他递来了几个水果。
茶足饭饱后,塔洛拿起格蕾丝送来的餐巾擦了擦。
“新来的召唤课导师是卓瑞尔·奥古斯德斯。”塔洛重新阖目认真的说道。
“奥古斯德斯?!皇室的人怎么可能来菲朵拉当导师?”格蕾丝闻言显得有些惊讶,随即眉头微微皱起,刚刚坐下的身子都端正了不少。
“我也很意外。”塔洛耸了耸肩,接着将自己关于对卓瑞尔的认知都给格蕾丝讲了一遍。
卓瑞尔作为皇室成员,除了拥有亲王的爵位之外,从没听说他在政治上提出过哪些议题,或者插手过哪些纷争,一直都在默默的进行神秘学方面的研究。
在他辞去宫廷皇家学院的副院长之职后,便彻底消失在了贵族们的视野中,不少贵族都知晓这位老爷子的姓名,但对他本人却都知之甚少。
“在与他短暂的谈话中,表面上说明了他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我发明的塔洛牌,想和我探讨一下神秘学相关的课题。”
“但他终归是站在皇室的位置上,不敢保证他没有想要借此打消我的警惕心,然后再搞出一些什么事情出来。”塔洛慢慢的讲道。
自己和格蕾丝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倒是不害怕这方面的东西。1
但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借此彻底打消宫廷的猜忌就更好了,免得更多的麻烦,包括自己父亲在仲夏节期间不停提及的伊莎公主。
同时塔洛也思考起了怎么才能够彻底扰乱这桩还没有成为雏形的婚事,伊莎本来就对自己很是不满,她的婚选者也不一定就塔尔斯家能配得上。
“我知道了。”格蕾丝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让皇帝猜忌起了两人之间存在一些什么的话,那弗勒家族必然会面临雷穆宫廷的一些手段。
“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见机行事就好。”塔洛总结道。
“你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吗?”格蕾丝见塔洛一副准备要走的模样,拿出了一本习题册:“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在数学课上解开的那道几何题?”
“我现在稍微能看明白一点了,但还有些地方不太能理解,如果不忙的话,就教一下我吧,当是仲夏大赛上帮助的回报。”
那么大的帮助,就要个这种回报?
“好。”塔洛随即点了点头,既然格蕾丝只要求这个的话,那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有便宜不占***。
“其实我觉得这道题是因为玛芙教授的粗心,少给了大家一个条件。”
“我当时用的是圆切法,这种几何算法在白银时代就出现了,只是思路还很驳杂,我加入了这么几条逻辑论证……”塔洛接过格蕾丝递来的羽毛笔,就在三角形上画起了圆圈和辅助线。
格蕾丝低头看着塔洛的右手又稳又快的绘画着线条,想着他能够获得在诸多炼金和魔法阵实验上第一名的成绩,也有着这右手的原因吧。
如果细看的话,还能从手上看到一些难以察觉的茧子,应该是在私下做实验的时候留下的。
也不知道他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多少的努力,再加上本来就极强的天赋,成为首席生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塔洛一本正经的讲着解题思路,生怕格蕾丝看不懂的同时还不断添加描述着一些简单的逻辑比喻,但格蕾丝此时的心思已经全然放在了这只手上。1
“行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吗?”解析完毕后,塔洛顿了顿笔,问向格蕾丝。
“嗯,哦,好的。”格蕾丝回神后连忙说道。
“别太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能够与米娅和曼莎的成绩齐平,已经算是很强了。”塔洛想了想说道。
这两人一个是大智者世家出身,一个是天命主角的智囊担当,格蕾丝能与这两个人进行竞争,必然是付出了不少的辛苦。
“但她们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格蕾丝语气平缓的回道。
“我不一样,和我比没意义的。”塔洛将题册和羽毛笔推给格蕾丝后说道。
自己可是接受过前世系统的科学教育,还有着神秘之门给予的过目不忘的加成,普通学生与外挂加身的自己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真是傲慢呢。”格蕾丝嘴唇微抿,莞尔一笑,语气中听不出嘲讽的意味。1
“还有哪些地方不懂吗?”塔洛觉得只讲一下这个有点不安心。
“没什么了,如果还有其他的话我再去找你。”格蕾丝摇了摇头,她还是想要利用时间好好学习一下,塔洛在的话太过影响自己的注意力了。
“好,那我先走了。”塔洛也不多话,利落的告辞离去,还有一大堆寂灭教团的文献在等着他翻阅。
格蕾丝在塔洛走后关好了房门,进入盥洗室用冷水冲洗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其重新唤起了精神,继续投入到了预习之中。1
……
第二天的通识课上,詹妮莎教授的授课方式虽说也有些玛芙教授那样照本宣科的感觉,但只要听到她的讲解,就能明白这其中被降低了不少的理解难度,信息量也比玛芙教授靠谱多了。
这位算是唯二让塔洛感觉很是可靠的教授,另一位卡森教授则被抹去了踪影。
“我们虽是一所魔法学校,但除了数理外,文化与历史相关的进步也绝对不能落下。”
“等到二年级后,通识课就会被取消,到时我希望你们还可以挑选一两门文化研究方面的选修课程。”
“神学、哲学、文学、逻辑学、法律、艺术等等都可以,千万不要只一门心思只扑在魔法上,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方面塔洛同学做的就很不错,他写出的戏剧哪怕没有文学底蕴的人听到都会觉得惊艳,我不求大家可以像他那般出众,只是提醒你们,这个世界还有更多可以探求的智慧,不要因魔法放弃这些美妙。”ŴŴŴ.
詹妮莎教授在讲完今天的课程之后,少见的对同学们说出了不少的嘱咐。
塔洛也很意外詹妮莎教授居然会夸奖自己。
“可以下课了,塔洛留一下,我要交给你关于仲夏大赛的奖励,王者院的同学也可以凭借手环中录入的信息,去办公处领取相应的篝火灰烬。”詹妮莎教授说道。
“塔洛万胜!”
众多王者院的学生们齐齐发出了对塔洛的赞美,毕竟这些奖励都是因他而来的。
在同学们尽皆离堂后,塔洛也来到了詹妮莎教授的面前。
“这是篝火的火心,另外是篝火的余烬。”
“篝火从古至今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天火和净火这类名称也都有着相对应的意象。”
“成就它们的不仅仅是珍贵的木材与一年一度的仪式,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它们。”
詹妮莎教授变出了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个罐子,小白罐子里是火心,大黑罐子中是余烬。
“我已经查阅过不少相关的资料,做好相应的准备了。”塔洛在将两个罐子收入手环后回道。
“很好,以你的聪慧,肯定可以做出不错的炼金道具或者魔咒。”詹妮莎教授点了点。
塔洛有些奇怪今天教授夸奖自己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太多了,这和她的日常风格完全不同啊。
“除此之外,我还想问一下,你是不是还打算创造一些别的东西出来?开始是数学,接着是占卜,后来是戏剧。现在呢?你在想什么?”詹妮莎教授盯着塔洛缓缓问道。
“我是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塔洛挠了挠说道,他有些不太明白教授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刚把天文望远镜和显微镜的构造都回忆了一遍,后天的炼金课上就打算让艾拉教授帮忙弄一台出来,但听到詹妮莎教授这么说后,他又有了些疑虑。
目前创造出的这些东西都算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原本这个世界就有了这种造物出现的根基,自己最多是把它们提前了一点而已。
前世像达芬奇那种离谱的存在都有了,自己这应该还能算在大家接受范围吧。3
“我没有想对你这方面的才智有所抑制的想法,外界诸多的争议凭借菲朵拉的能力也都足以为你挡在校门之外。”
“但过于夺目的光亮,往往能映衬出更加深邃的黑暗,希望你能在这方面有所警惕。”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就先在你目前擅长的领域中钻研开拓便好,不要盲目触碰更多的领域。”詹妮莎教授很是严肃的讲道。
目前不只是数学界或者神秘学界的力量在尝试直接进入校园接触塔洛了,仲夏篝火节过后,文学界的不少大师们也纷纷寄来了信封,言辞恳切的想要进入校园。
原先那几个数学老教授就能挡住的人群,已经发展到需要詹妮莎教授这种级别的人出面的地步了。
要是塔洛再多搞出点东西来,菲朵拉肯定会被推向风口浪尖,那帮搞文艺的最擅长舞弄这些东西。
“我明白了,我会只在自己已经了解和擅长的方面进行研究的。”塔洛闻言颔首,有点理解了教授话语的含义。
只是自己了解和擅长的方面似乎有点多,这句话被塔洛压在了喉咙里。
随后又进行了几句简单的交谈,完毕后塔洛带着收获返回了寝室。
取出两个罐子搁置在实验室的黑石大桌上,塔洛先是打开了黑色的大罐子,利用【纳亚之眼】抽出了篝火余烬的概念丝线,细细感知着其中的含义。
接着又揭开了白色小罐的盖子,入眼的是不断跃动的火苗,颜色呈现纯净的红,浑然天成一般,散发出的光亮不大,却能清晰的四周,驱散黑暗。
“如果再补一点其他的材料,或许可以试着炼一炼这张牌,也不知道它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能力。”塔洛抽出了搁置在一旁的一张塔洛牌,其上刻画着恍若可以转动的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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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望远,向星空
魔文课总是枯燥的,学生们不仅要努力记忆各种体系下的常用符号,还要理解其中所表达的抽象意义,更要在理解意义之后学会如何相互排列与串联。
甚至在很多时候并不是靠努力就能达成学习目标,还要那么一点天赋。
这关乎着在使用魔文,或者进行附魔时能否尽可能发挥出更多的功效。
它叫学生们的烦闷程度,丝毫不亚于玛芙教授的另一门数学课。
幸好上课时的时光虽是蛮长的,可一旦下课之后就觉得也没什么。
经过魔文课的洗礼,同学们齐齐盼望起了隔天即将到来的炼金课,艾拉教授说过仲夏节后,就会教他们学习如何炼制补魔药剂,这可比魔文有意思多了。
教学塔二层。
塔洛身穿实验服,戴着印有康恩符文的实验手套,听着艾拉教授的讲解。
“补魔药剂有着极多的品类,除了最纯粹的,直接提供给人纯净魔力外,还有着可以专门补给风、土、水、火、时空、精神等等元素力量的药剂。”新
“一般的药剂饮用完相应剂量后,在一个昼夜内重复饮用便会再无效果,但同样有很多高品质的药剂,可以进行源源不断的供给,只是还要考虑自身的耐受程度。”
“你们今天学习的就是最基础的一般补魔药剂,它虽然对纯净度有着不小的要求,但本质上的简易炼制过程并不会增加太多的困难。”
“炼制时的材料也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性,大胆尝试就好。”艾拉教授一如既往的走在学生中间,只是时不时的就会从塔洛的身旁路过。
塔洛的身前摆着一口半臂宽高的小型坩埚,还有一根特别大的木勺。
坩埚和木勺上都刻印着各种各样的符文,用以增加坚固性,抗腐蚀性,以及加大成功率等等。
虽是最一般的补魔药剂,但所需的材料是真的多,除了最主要的纯白色粉末外,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植物草药。
粉末是由净石磨制而成的,一种呈乳白色半透明的石块,它在炼金术中,目前只与补魔药剂有所关联。
塔洛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既然这个世界的人还在觉得颜色驳杂的白光会是最洁净的光线,那这所谓的纯净补魔药剂,以及关键材料净石,是不是根本上其实同样融合了诸多魔力的。
在这个假想出现的瞬间,塔洛就用泛着流光的双眼打量起了净石粉末,从其上召出一根概念丝线,捏在戴着手套的两指间细细揣摩。
他没有从上面感觉到任何元素的属性,但却察觉到了一些微末的,联通灵界与梦境的力量,某种像是通道般的概念。
“教授,我可以要一块完整的净石吗?”在艾拉教授又一次路过塔洛身边时,塔洛主动出声问道。
这些粉末能够带来的东西过少,塔洛想用一块天然的整体证明自己所察觉的东西。
“你要净石做什么?现在校内都只有现成的粉末。”艾拉教授歪了歪脑袋,一脸的不明所以。
整块净石基本就是无用之物,以前有无数的巫师想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从其中提取力量,但实验的答案无一例外地相同。
它除了在一位药剂师的尝试下,能够在炼制补魔药剂时提供帮助外,便没什么其他用处了。
之后大家也基本固定了对净石的认知,采集之后的第一时间统统会磨粉处理,当做补魔药剂的炼成素材之一销往各处。
“好的。”塔洛闻言颔首,一个由净石粉凝成的小结晶落在了他的指尖,但未并能加强概念的感知,磨制过程应该破坏了一些什么东西。
“其他同学都已经开始尝试炼制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艾拉教授看着塔洛这一幅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样子,颇有教师威严的训道。
可惜她的体型和样貌,竟让这种威严萌生出一种还蛮可爱的感觉。
“这就开始。”
塔洛刚刚话毕,一股清水出现在他的手侧,尽皆涌入坩埚,随即等比例的净石粉末与各种被分解的植物素材也一起加入其中,最后锅下的火槽也升腾起了熊熊烈焰。
他因为有着真理之门赐予的双眼,对于价值比例的考量,并不需要跟其他同学一样还要用到黄铜天平,扫一眼就可以确定了。
木勺也自动开始了不疾不徐的搅拌,只等着药剂完成便好。
艾拉教授见到塔洛这一套无声施法的操作,头上的银灰呆毛晃了两下,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看别的学生。
塔洛之所以这么干,除了偷懒外,还有着想要利用【纳亚之眼】观察在药剂炼制过程中,净石粉末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应。
随着蒸腾的热气飘散,他细细的感知着净石粉末与其他素材之间的变化,当草药的魔力析出的同时,粉末慢慢的将其力量统合糅杂到了一起。
同时就像平常魔法师们施展魔咒时,灵界或梦境的力量也有着些微的涌现。
“所以说古代巫师们才会抓着这块石头不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塔洛双眼直直注视着坩埚内的变化,心里也思索起了更多的东西。
他早就想找一种可以直接供魔的材料,不像现在很多自动符文都必须要靠诸多环环相扣的魔法阵来支撑。
这样不仅可以大大增长有效时间,也不需要像魔法阵那样需要魔法师们不停的进行维护和魔力供给。
只是一大堆顶尖的巫师和魔法师,都没能找到这种可以直接汲取魔力的材料,塔洛也不知要从何下手。
可这净石一旦真的可以通过炼制,然后充当某种“通道”作用的话,那绝对是堪比工业时代发现石油作用一般的大发现。
感觉到药剂熬制完成后,塔洛将其灌入一旁的药剂瓶中,随后又开始利用不多的净石粉末,尝试着跟个别草药共同熬制会发生什么反应。
因【纳亚之眼】一直都在维持的缘故,自身的魔力也在不停损耗,他索性拿起一旁刚刚炼成,还挺热乎的补魔药剂仰头灌下,继续维持实验的进行。
课上的同学们一位位举手示意已经炼好,艾拉教授给他们一一加分之时,不少人都把奇怪的目光投向了塔洛,按照以往,他会是第一才对。
不过人们在看到塔洛双手都没有举过台面,只是睁眼看着药剂熬制时,不由的尽皆感叹他的魔眼真是便利。
“这是在熬什么呢?你不可能不知道补魔药剂的配方吧?”明显感觉到不对劲的艾拉教授折返回了塔洛的身边,看着他在坩埚里投入的零星草药,不禁出声问道。
“我已经把补魔药剂熬好了,正在实验别的东西。”塔洛不紧不慢回道。
“那药剂呢?”艾拉教授看了看实验台上,并没有药剂的影子。
“药剂就在……哦,它好像刚刚被我喝了。”塔洛头也不回,伸手抓着一个空的药剂瓶递给了艾拉教授。
他的双眼毫不挪移的盯着坩埚,现在正是观察在水沸腾之后,净石粉末与草药反应的时机。
人类的最高科技就是“烧开水”,塔洛突然感觉这句前世的玩笑话,可能也会在当前的世界中应验。
“做的不错,但这次你都没举手示意,学分就不加了。”艾拉教授拿起瓶子,小鼻子凑在瓶口嗅了嗅,确定是正宗是一般补魔药剂,纯度极高。
“嗯。”塔洛应声的同时,将一缕微末的榭寄生粉飘入到了锅中。
课程结束时,塔洛依然在不停的换汤熬药,直到魔力逼近枯竭之后,他才停下了动作。
虽然还没办法理解沸水和净石粉末反应之间的关联,但他已经稍微摸到了一些边角。
“完整的净石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搞到,净石矿本就不多,想要整块的,还得和材料商预先讨论一下才可以。”艾拉教授见塔洛回神后出声道。
她明白塔洛这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就如同塔洛之前的创造一般,肯定又发抓住了净石相关的机遇。
“感谢教授,这方面我不是很着急。今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想法,想让教授帮忙实现。”塔洛将手套摘下,从手环中取出两个艾莫小蛋糕,一个自己吞下,另一个递给教授。
“什么想法?”艾拉教授口中咀嚼着糕点,含糊的说道。
“教授这里有三棱镜吗?我可以需要用这个来说明自己的想法。”塔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劳累的哈欠后说道。
“喏。”艾拉教授翻掌就变出了一个三棱镜递给塔洛。
“人们一直认为白光是最纯净的光,而三棱镜可以让白光拥有颜色。但我推测,有没有可能是白光本就由这七种光束组成,经过三棱镜的折射,才被分散。”
“接着我就想到,我们当前常见的望远镜都很难进行清晰的视物,就是因为它们都是用凸透镜制作的,同三棱镜一样会让一些光被分散。”
他讲话的同时,右手指尖亮起一道光束,穿过了左手拿着的三棱镜,折射出七彩的光辉。
“我最后利用这个猜测,设计了一种反射式的望远镜,试着用青铜凹面镜来替代凸透镜,用反射原理让模糊的光环消失。”塔洛将三棱镜搁置在桌上,从怀中取出一份昨天画好的牛顿望远镜图纸。
一般三四米长的凸透望远镜,都不一定有两个巴掌长的反射望远镜看的清晰,前世直到二十一世纪,绝大多数的天文望远镜依然是以牛顿望远镜为原型。
牛顿也是凭借着这一望远镜,一举从大学生晋升为了院士。
艾拉教授擦了擦嘴角,接着拿过塔洛的图纸,仔细思索着塔洛刚刚的理论和图纸的结构示意。
“材料的话教室里都有,现在我们就可以试着验证一下你这个想法。”
“它如果真的成功了,将会是在光学和天文学上的重大进展,秘星塔那帮人肯定会对你变得更加狂热。”
“而且我想很快也可以将这个理论应用在很多光属性魔咒的改良和释放上。”艾拉教授幼小的两臂大敞,举着图纸带领塔洛走到了教室内的材料柜之前。
她没有同玛芙教授或者其他数学老教授那般神情激动,而是渐渐的将全身心都投到了这张图纸之中。
从柜子里拿出几块玻璃和金属后,她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用魔法工具飞快的切割打磨着望远镜零件的形状,塔洛就在一旁不停的说出构想,帮助她更好的进行塑造。
塔洛找艾拉教授帮忙不只是因为材料的问题,还有作为一位炼金大师的能力也是极高的辅助,自己虽可以利用【纳亚之眼】进行捏造,但想着自己还是可能比不过富有经验的前辈。
望远镜组装完成之后,还有校准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方面就完全交由了艾拉教授进行。
期间他们还更换过不少次球面反射镜和透镜,只为消除彗形像差这种影响观察的现象。
等到夜幕降临之时,经过不知多少次的失败后,艾拉教授平静的说道:“好像成了。”
“是吗?我来看看。”塔洛闻言后露出笑意,在艾拉教授让开后,立马将眼睛凑到了目镜上。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之前弥散斑状的星象,而是清晰的璀璨星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首次观看天外高清的宇宙。
艾拉教授则看着塔洛噙着笑意的嘴角,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在学生时代里,她与塔洛的母亲一起做实验时的光景。
那时她也是一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实验上的样子,蕾拉则在一旁做着辅助,每次实验成功后,蕾拉总会露出高兴的神采。
塔洛与蕾拉的面貌慢慢在艾拉教授眼中重合,她蓦然出声道:“谢谢,这都是你的功劳。”
说出了这句埋藏心底已久的话语,她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不,这也有着教授的功劳,只凭我一个人也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这么美的星空。”塔洛当下沉醉在了异界的群星之中。
就这样,塔洛看着星辰,艾拉教授看着塔洛,一直过了许久。5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塔洛的可怕之处
“教授?”塔洛从浩瀚的星空中抽身,眼睛离开目镜回望艾拉教授之时,发现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只是教授的两眼明显没有聚焦的感觉,更像是在回想某些事情的样子。
“嗯,恭喜你,你想好这个理论和发明打算如何公布了吗?“艾拉教授闻言回神后说道。
“这我还没想好,要么就给教授发表吧。”塔洛挠了挠头说道。
他所在意的只是将这个望远镜推广出去,至于其他的东西,他都不是很关心。
再说那些数学老教授们在学术期刊上已经把他捧的足够高了,甚至雷穆通讯都在专栏报道他上半年的功绩。
亦如詹妮莎教授所说的,过度的盛名不一定只得到赞扬和荣光,说不定还有一些莫须有的麻烦。
“你比蕾拉还要大方。”艾拉教授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着塔洛,随后想了一下说道:“这肯定不行,我可以帮你整理材料和图纸标注,还有投递与检验相关的也没问题。”
“那就麻烦了,在指导教授上我希望您能署名。”塔洛也不多推辞,点了点头后说道。
“那就趁着实验的感悟都在,现在一起弄好吧,我最后整理一下这周就可以递交。”艾拉教授颔首,拉着塔洛就开始资料的整理,她想尽可能多延长些这种时光。
艾拉教授本就是在这个世界的学科熏陶下长大的,也比塔洛更加懂得让人们明白这个理论的发明和价值,加之刚刚望远镜的创造很大程度来源于她的帮助,一切在她的主导下进展的都很快。
除了望远镜外,塔洛还说出了很多光学与色彩相关的基础理论,诸如光学三原色、颜料三原色、色感、色相、明度等等,这些应该可以帮助到不少进行艺术创作的人群。
夜色渐深,资料准备妥当后,艾拉教授撑了撑身子,将稚嫩的身体清晰的映衬在教授袍上。
“如果有人对我说,你其实是某个转世的大贤者,我都不会感到意外。”艾拉教授经过刚才的相处,对塔洛所涉及的领域知识感到了震撼,尤其这些知识还如此新奇,很多都闻所未闻。
“谬赞了,感谢教授今晚的帮助。明天还有召唤课,我就先告辞了。”塔洛起身对艾拉教授躬身感谢,就打算回去好好睡觉,明天可是那位卓瑞尔的第一次开课。
“好。”艾拉教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舍。
塔洛走出教学塔,并没带走望远镜,他仰望着天上的星空,总觉得有着某种悸动在心底徘徊,一种亲切和归属,恍若来自群星的呼唤。
……
教学塔三楼,塔洛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着淡淡迷雾中的风景。
同学们则扎堆议论着新来的召唤课导师会是什么样子,盼望着他能带来一些实用的召唤术。
大家对召唤课的兴趣丝毫不亚于炼金课,算是最受欢迎的学科之一。
只可惜卡森教授刚刚用一个月的时间帮大家打好基础便离去了,课程也一直停滞到了现在。
“等到上课后,我们需要表现的陌生一点吗?”格蕾丝牵着温蒂尼走到了塔洛身旁,犹豫着说道。
“没必要,刻意的表现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塔洛摇了摇头,在卓瑞尔这种经历颇多的老前辈面前,自然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表现了。
“我去问过姐姐关于这位导师的事情,听说他为了研究,还想通过我的国王伯父去觐见冰霜巨人们。”温蒂尼出声道。
格蕾丝已经同她说过了卓瑞尔相关的东西,作为奥哈尔亲王的女儿,她也得有所关心才是。
只是她完全不知道应该要关心哪方面,就打算全凭自己姐姐的指挥了。
“雷穆的亲王,跑去见北方的国王?还是专门去找冰霜巨人?”塔洛转头面对温蒂尼,对此有点惊诧。
“是的,他没能见到冰霜巨人们,之后依然还在我们王城住了一年之久。”温蒂尼问道。
“这类型的人向来最可怕了。”格蕾丝叹气道,接着她又看了两眼塔洛:“就跟你一样。”
“呃,我很可怕吗?”塔洛一脸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搞不懂格蕾丝这是又在搞哪出。
自己可没有做出完全不顾家族,跑到另一家对手家里,说想跟你们祖宗唠嗑吧。
也怪不得雷穆皇室对卓瑞尔都是闭口不谈,这妥妥的就是可以震惊全国的皇室丑闻啊。
“很可怕,各种意义的可怕。”格蕾丝点头说道。
塔洛一边是她努力学习的理由和动力,一边又渐渐变成了最大的阻碍,每次做题时思绪总会不经意飘到他的身上,慢慢的不管做什么,脑海中总能浮现出他的身影。
甚至已经到了在考虑要不要拿出一部分学分,去兑换冥想类魔咒卷的地步了。
“行吧。”塔洛并不打算去搞清楚格蕾丝话语的含义,格蕾丝时常讲他喜欢说怪话,可现在他觉得格蕾丝也开始不停说怪话了。
不多时,身着昂贵巫师袍服的卓瑞尔迈步踏入了教室,同学们的议论声也随之停歇。
“大家好,我是你们新任的召唤课导师,名叫卓瑞尔·奥古斯德斯。”随着卓瑞尔的自我介绍,他的身前也浮现出了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单词。
同学们刚刚止息的议论声顿时又躁动了起来,尤其是王者院的不少人,努力的盯着卓瑞尔姓氏的拼写,在肯定确实是皇室成员后,立马不知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卓瑞尔。
“在学校,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导师,大家请以学生的态度来面对我即可。”卓瑞尔看出了他们的忧虑,伸手将词汇抹去后,和蔼的说道。
“是。”
有几位王者院的学生下意识的抚胸称是,回神后都有些尴尬。
“我所研究的方向很少会涉及到召唤,但还是有些能够教导新人的自信。”
“翻阅过卡森的教案后,我发现我与他有很多理念不是很合,譬如本相神的来源。”
“在我看来,本相伸并非单纯来自灵界,而是介于现世与灵界之间的某处。”卓瑞尔在抚须讲解时,课堂的气氛也慢慢变得微妙了起来。
学生们对于卡森教授的好感还是蛮足的,可这位皇室来的新导师,第一堂课就在推翻卡森教授先前的理论。
“为了接下来能够更好的进行教学,我先为大家讲一个我所创造的理论。”
“这个世界上除了可以直接感受到的灵界与梦境外,还有抽象意义上的三个世界,我称之为自想界、泛想界与实在界。”
“实在界,并不是指现世,而是指我们可以感知或无法感知到的任何客体存在。”
“泛想界,是指古往今来集体智慧所在之处,魔法师们施法时的第一要素就是链接创造者的魔法名,便是深入此处。”
“自想界,顾名思义,它是我们自己内心的显现所在,亦是最纯粹的自我。”
卓瑞尔讲话的同时,学生们都有一种感觉,可能就连召唤课,以后都要变得像魔文课那般枯燥无味了。
“我不要求大家能够理解,只希望在你们心底种下一颗种子,以后随着学习慢慢体悟这个理论。”卓瑞尔说着就看向了塔洛:“这位同学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教授有实证过这个理论吗?”塔洛斟酌着说道。
“并未,这就像数学的公理一般,是不可自证的。”卓瑞尔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中的期盼愈加明显,他想知道塔洛接下来的话语。
“我认为完整的主体是不存在的,没有人可以拥有完全的本我,只要与他人沟通和交流,就必然会产生对他人意图的推测与判定,这种主体中混杂的他性是不可避免的……”
塔洛觉得卓瑞尔的理论很像前世拉康提出的三界,但漏洞却很大,他就直接搬出了拉康的“主体间性”,努力简明易懂的叙述了一下其思想。
教室内的同学们就这样看着卓瑞尔和塔洛一问一答,说着他们根本无法听懂的知识,而且随着谈话的深入,卓瑞尔的神情也愈发激动。
一时间让大家搞不懂,究竟卓瑞尔是导师,还是塔洛才是导师。
“难以置信,实在是难以置信……”卓瑞尔低头细细揣摩着塔洛话语中的含义,如同一位受到良师教导的谦卑学徒。
站在塔洛身旁的格蕾丝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她没办法理解这算什么?一位菲朵拉的一年级生,在纠正前宫廷皇家学院副院长所创造的理论。
果然,塔洛太可怕了,每靠近他一点,就会发现与他之间的鸿沟远比想象的要更加巨大。
格蕾丝紧紧的握住小拳头,觉得自己还必须得加倍努力才行。
同学们的震撼比格蕾丝还要强烈,尤其是王者院的学生们,心中想着如果这一幕传回帝都,不敢想象会是何种场景。
曼莎和米娅这种优等生也齐齐看向塔洛,不再是之前的那种挫败感,而是突然发觉,他们似乎从一开始就压根没站在过同一条起跑线上。
“感谢你的回答,如果你愿意进入宫廷皇家学院的话,奥古斯教授的头衔必然会加在你的身上,而且这个头衔肯定会以你为荣。”卓瑞尔一脸意犹未尽的说道。
奥古斯教授是一个在青铜时代初期设立的头衔,为宫廷皇家学院的最高荣誉,全院只有一人可以获得,而且必须要得到绝大多数智者们的一直认同,自古以来也仅有九位。
“您有些夸张了……”塔洛对卓瑞尔的评价回道。
“好了,我就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今天的第一堂课,我准备带领大家进入灵界,切实的感受一下召唤物们所身处的世界是何种样貌。”卓瑞尔并没有再与塔洛对答,说起了自己第一堂要带大家做的事情。
这个举动即刻就博得了同学们的好感,没有什么比探索新奇事物能让他们感到开心。
“在进入之前,我并不知晓你们对灵界的了解,就先讲一下大致的相关知识与注意事项。”
“传说在黄金时代,二十二位原人所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随意的打闹都有可能抚平一座山脉,崩断一条河流。”
“造物主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就另行创造出了现世的镜像世界,让深受恩惠的原人们可以在其中肆意嬉戏。”
“我们不能确定这个神话的真假,但可以肯定灵界是一方及其混乱的世界,不是指它表现的混乱,而是灵界根基法则的破碎与无序。”
“无数元素力量在其间或是汹涌异常,或是毫无踪迹。与有序中无序的梦境相比,灵界又是无序中的有序。”
“我们可以在其中看到诸多事物的原型,还有最接近本质的概念显化……”
卓瑞尔陆陆续续讲解了许多灵界的存在,随着时间的进行,同学们对灵界的好奇与期盼也愈加旺盛了起来。
“现在请大家召唤出各自的本相神,感受一下此后它与灵界的感应与链接。”卓瑞尔在觉得该讲的都讲差不多后,便对学生们说道。
各种各样的鸟兽和植物尽皆出现在了教室中,小白也从塔洛的眼中蹦出,站在他的肩膀上。
因好久都没呼吸过现世的空气,它开心的扑腾着翅膀,嘎嘎的叫声都回荡在室内,直到塔洛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才稍微安静了一点。
亚伦也试着在召出本相神,但心中不断传递出本相神的抗拒,待他刻意离得塔洛很远后。彩虹般的六翅羽翼才慢慢舒展开来。
塔洛有些好奇卓瑞尔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带他们进入灵界,自己在召唤小白的时候,去往的似乎并不是灵界,而是一片不可言说的混沌。
如果这次卓瑞尔也能让塔洛进入那片混沌的话,无疑会是一个能够更好的了解自己的机会,但如果真的能够去往灵界,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自己去往梦境的时候都好好的,灵界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心里不断叮嘱起了小白,让它在没有自己允许的情况下,什么都不要去做,眼睛绝对不能睁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控的本能
模糊。
难以形容的模糊。
周遭一切事物的线条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世界宛如变成了一幅正在创造当中的水彩画,这景色让塔洛想起了莫奈的印象派画法。
卓瑞尔没有像艾拉教授那样举行仪式,也没有让大家通过符文门扉,只是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塔洛便置身在了这方世界当中。
“这应该就是灵界了。”塔洛睁眼举目四望,模糊的教室中不见一个人。
灵界不同于梦境那般清晰,而是有种隐隐不断的浮动变幻之感。
只是看着这周边模糊缥缈的事物,塔洛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有点类似饥饿,但又有些不同。
他刚刚迈出第一步时,脚下的地面荡起圈圈波纹,随即大约一米半径之内,地面由水纹状渐渐转化成了躁动的线条。
“概念丝线?”塔洛有些奇怪的低头看着足边的变化,他并没有发动【纳亚之眼】。
随即他又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白乌鸦,小白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似乎也不是它干的。
将一根概念丝线从地上拽起,里面并没有任何地面、石砖、坚固的含义,而是全部指向了塔洛。
“这,不会吧……进梦境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来灵界我好像又变成污染源了。”见到以缓慢的速度向四周扩散的线条,塔洛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不像现世里那样,是从事物中抽取概念,而是直接将这方世界的存在还原为了概念,被塔洛污染同化的概念。
此时他也明白了一进入灵界后的那种“饥饿感”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身体中的某种本能,他不自觉的想要把整个灵界都变成自己的样子。
“这可不行,灵界是大家的,怎么能变成我的。”塔洛盘腿坐在地上,收敛起了心神,试着通过冥想来压抑这种欲望。
随着污染的扩散,塔洛有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上涨,无数元素的力量在向他体内汇聚。
但同时灵觉还带来了一种隐隐约约的预见,如果真的将灵界吞吃殆尽的话,那必然会达到比詹妮莎教授这种半神更高的位格。
可到时的塔洛,就不一定还是现在的塔洛了。
他讨厌这种完全无法预料的变化,便努力压抑着莫名其妙的本能。
身边的概念丝线一一被退还,地面重归平整。
不过越是压抑这种本能,想要将四周纳为己有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塔洛重新站起身来,脑袋有一种醉酒的感觉,他扭头看向小白:“你,我,或者说我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眉头紧皱的他在教室中缓缓渡步,卓瑞尔所言的,要感受本相神与灵界的链接,可塔洛实在察觉不到小白和灵界有什么链接。
“嘎!”
小白的翅膀来回扑腾,似是有与主人一样的疑惑。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这里。”塔洛用力摇晃了两下脑袋,自言自语的说道。
想要玷污一切的欲望不断的累积,他害怕如果突破了某种临界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现世、梦境与灵界,虽说按照赫丘利的说法,都已经被祂用“帷幕”隔开了,但链接肯定还是存在,万一自己“吃”完灵界还停不下来的话,所能联系到的一切恐怕都会遭殃。
思索着想要快速去往彼岸时,真理之门的反馈也跟着躁动了起来,思绪的混乱一时间让塔洛很难安稳的主动操纵真理之门,跨越到另一方世界。
“不行!我可是要学习土狼,成为正义的伙伴!都还没有见到必须要征服的邪神!怎么可以自己先堕落了!”
塔洛咬牙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所害怕的并不是力量的增长,而是“自己”的消散。
对抗的越久,他越能认识到深藏在自己体内深处的那个东西是多么可怖,就如同不可驾驭的巨兽,不可见底的深渊,一旦放任牠的发泄,自己这点渺小的人性,分分钟会被吞没殆尽。
小白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化作流光融入主人的眼睛,随即塔洛又紧闭双眼,额头青筋爆起,大声咆哮。
“愚者!!!”
地面的石砖应声崩裂,硬是在这模糊的世界当中撕裂出道道虚无的裂痕。
【愚者】为塔洛带来了清晰的理性,但同时也招来了天外层层叠叠的祷告声。
“伏行在混沌中的存在!”ŴŴŴ.
“万千荒谬蕃神们的灵魂!”
“拥有着千面的伟大智者!”
“我卑微的恳求您!恳求您的回应!”
这些无尽亵渎之声的刺激,反而加重了欲望的增长。
塔洛以一种诡异的站姿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用手将额前的流海尽皆梳起。
“聒噪!”
他从齿间挤出这极度压抑的回应,刹那间耳畔随之一静,刚才向自己祷告的存在,似是全都归于了虚无。
但不过眨眼,其他地方的祈祷声又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心思急转,突然一个灵感迸发,只要延着这些链接,把欲望送向那些跟自己祷告的存在就好了!
塔洛的脸上绽放出轻松的笑意,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本能,在那些世界爆发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还不够,再多些,再多一些。”
耳畔回响的崩碎与哀嚎,让他现在有点不满足于当前这些祷告,他还想要更多更多的链接。
“响应我的权柄……”
塔洛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手抚上自己的上身,道道风刃划破校服,割开肌肤,将肋骨击了一个粉碎。
剧烈的刺痛感让他呼出口气,同【愚者】一起刺激着自己的精神,他明白当前已经处在半失控的范畴了,但还是得再想些办法,必须撑过去。
接着又抬起学生手环,向温蒂尼发送了一条信息。
卓瑞尔有说过灵界的时空是没有远近的,只要找到方位,即可以一步走过去。
“嗨!你那边怎么样呀!”
感知到手环中传来的讯息,塔洛溢出鲜血的嘴角慢慢回复成正常的弧度。
他一步迈出,周围转变成了茫茫白雪,正抱着雪狼幼崽嬉戏玩闹的温蒂尼映入眼帘。
“发生什么了?!”温蒂尼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胸前血肉模糊的塔洛,她立即掏出魔杖,但马上就被塔洛所制止。
“我遇到了不认识的灵界生物,受到了些许攻击,当前不需要治愈魔法。”塔洛从嘈杂的祷告声中努力辨认着温蒂尼的话语回道。
“我现在需要的是你的冰霜魔法,让我保持一下冷静的精神,但同时注意别让我失去意识。”塔洛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失血过多的他语气有些发虚,嘴唇有些发白。
“好。”温蒂尼有些不忍的看着塔洛的伤口,按着他的指导在他的身上覆盖冰霜。
雪狼幼崽也跑到塔洛的身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指。
“灵界这个地方太恐怖了,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来了……”塔洛的身体微微发颤,手掌揉搓着小雪狼的脑袋,意识在模糊与清晰之间摇摆,控制着宣泄与抑制的均衡。
他现在犹如在滔天浪潮中努力维持平衡的一叶扁舟,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彻底倾覆。
“如果是维持清醒的话,格蕾丝应该要比我擅长很多。”温蒂尼蹲坐在塔洛的身边,咬着嘴唇心疼的看着血肉模糊间的断裂肋骨。
“不,不要对当前的我释放精神魔法!”塔洛一脸的严肃的对温蒂尼说道,他不敢保证自己精神受到外来的攻击,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现世里站立着肉体,梦境中飘荡着精神,当前灵界中应该算作灵魂。
塔洛已经清楚的知晓,自己的灵魂,有亿点不太安分,那三句指向自己的祷词中,第二句就出现了“灵魂”这个词汇。
他不知道万千荒谬蕃神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从现在本能的爆发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他用理性思考来提振自己的精神时,温蒂尼帮塔洛理了理他的流海,然后轻轻在额头上吹了口气:“我母亲说,亲近的人受伤的话,只要用心的吹上一口气,就可以让寒风带走一些疼痛。”
“谢谢。”塔洛有些艰难的出声道谢,虽然他现在只想要更多的寒冷与疼痛,但还是感激温蒂尼的作为。
只是随着身上冰霜与雪花的增加,冰凉突然消失了,一股被温水包裹的感觉袭来,心底还不停的响起想让自己睡过去的呼唤。
“中枢神经系统被麻痹了吗?”塔洛抬起手掌,看着染血的掌心。
寒冷与疼痛都在消退,呼吸和心跳声都不断的开始加快,思维又复归清晰。
“中树神精?是什么东西?”温蒂尼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什么,人在濒死前的一种反应。”塔洛笑着回道。
在灵界死去的话,应该是会真的死去,但自己现在这不算是肉体死亡,而且也算自杀吧,神秘之门大概率是不会通过的。
“死前?”温蒂尼闻言呆了一下,双眼瞬间涌出泪花:“不行!你不能死!”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想要挥起魔杖,施展治愈魔法,但塔洛刚才说不能这么做,这让她焦急的不知道到底该干什么,手掌不禁伸向塔洛的胸前,但又害怕真的触碰到他的伤口,立马缩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怎么办……”温蒂尼抽泣着说道,泪水已经遍布了她惊慌的脸颊。
“放心,死不了的。我老家有句俗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塔洛轻轻拍了拍温蒂尼的小脑袋,耐心的安慰道:“我觉得现在的我,可是前所未有的大祸害,怎么可能死掉。”
“不对,你是好人!”温蒂尼刚刚说完,又想起塔洛说的不长命,连忙改口道:“对!你是祸害!特别大的祸害!求求你!我现在能帮你做些什么!”
“我想想,帮我再盖几层冰霜吧,在伤口上。”塔洛撑了撑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再一次刷新了对魔法师的认知,这种伤势,换普通人早就归西了吧,也不知道连通灵界与梦境力量时究竟会给身体带来什么变化。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小心翼翼进行动作的温蒂尼,伴着耳边的杂乱的哀嚎与祷告,塔洛回忆起了觉醒记忆以来的时光。
自己好像从未对什么东西悲伤过,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就如同现在一样,像是不停的在压抑着什么东西,只是当前被强烈的具现化了出来。
人们对自己无论是高声赞美,还是无端污蔑,自己都从来没表现出过一丁点相应的情绪。
在人际关系上也是如此,从来没有主动亲近过任何一个人,甚至像玛芙教授那样想要亲近自己时,都会被自己下意识保持足够的距离。
包括自己询问格蕾丝是不是喜欢自己,对方否认后自己就再也从没去思考过这方面的事情。
也没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前世的自己也蛮外向的,怎么会不知不觉变成了这种样子。
甚至连涩涩都没主动涩涩过了,前世的自己可是除了吃饭、上班、睡觉,就是在看本子打黄油的三好少年。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塔洛用温蒂尼听不清的声音喃喃着《三体》中的名言。
自己何止人性,兽性都快丧失了啊……
他慢慢意识到了一直以来的不对劲和违和感,这种持续不断向极端理性滑落的过程,明显很不正常。
“小白,王和他的坐骑的区别是什么?”
“我不是在问你‘人与马’,‘两只脚与四只脚’之类的,小孩子的问题。”
“而是不论姿态、能力,以及力量,如果有两个完全相同的存在。”
“哪一个是支配战斗的王,剩下的哪一个是作为辅助力量的坐骑,他们两个之间的差别是什么?”
塔洛在内心复述着虚白的台词,一个明朗的答案满满呈现了出来。
“嘎嘎!”与塔洛共通精神的小白出声叫道。
“没错!答案只有一个!本能哒!”
自己一直以来都如此小心翼翼,如此高估理性的力量,把除理性以外的东西都尽皆忽略了过去!
只要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生物,都必然存在着两大本能,恐惧和繁衍。
恐惧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繁衍是为了种族的延续。
丧失这种本能的物种,必然会濒危甚至灭绝。
而人类,对这两种从爬行动物脑就进化出来的本能,有着更高的体会和展现。
“我当前认定自己还算是人,而人,就要展现作为人,所为塔洛·塔尔斯这个存在的本能,而不是被其他的本能所吞噬!不要小看万千黄油给予我的力量啊!”
温蒂尼刚刚小心翼翼的冰封住塔洛的伤口,抬头就见到了他那缓缓睁开的赤色双眸,眸中携带着恍若实质性化的欲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事后
温蒂尼对这种眼神有些微妙的熟悉,慢慢的,她想到了雪原狼们每到暮冬时节,雄狼看雌狼时,就是塔洛当前的感觉。
“很痛吧。”温蒂尼擦了擦眼泪,莫名不太敢直视塔洛。
“还好……”塔洛略带沙哑的回应,讲话时吐出一口长长的热气。
这本能欲望就像是在波浪汹涌的大海中点亮了一个灯塔,虽然很是微弱,但大大的巩固了塔洛当前的意识,作为一个稳定的船锚。暂且锚定住了他的人性。
也能不再用【愚者】的辅助,减缓一些魔力的流失。
此时的他努力的转移着注意力,一边用【纳亚之眼】抓住自己欲求相关的概念,以避免方才刚抵御住了一些污染世界的本能,又叫人性的本能失控就糟糕了。
“咳,现在可以用治愈魔法了。”塔洛仰头看着天空,尽量不去注视眼前的温蒂尼。
耳畔不断传来的哀嚎与呓语都被他尽力忽略过去,能够信仰自己这种坏东西的家伙,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心安理得的让这些存在一直帮自己分担着压力。
“好!”温蒂尼闻言后立马用【水流清伤】帮塔洛处理起了伤口。
这个魔咒并不能重塑塔洛断裂的肋骨,但也能很好的抑制住血液的流失,加上当前处在低温的环境,随着时间的增加很可能并发感染一类的,只要能够先行愈合,就能避免很多的糟糕状况。
“感觉怎么样了?”在处理好伤口后,温蒂尼低声问道。
“蛮好的,只等卓瑞尔导师召回我们了。”塔洛缓缓回道。
他的眼前正放映着前世收藏的精品,刚滑到精灵的分类时,立即就直接滑了过去,有些心虚的继续说道:“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了,你继续感受和本相神的链接吧。”
此刻自己只能全身心集中注意力,没余力再进行移动了,只希望对方可以离开一点。
温蒂尼闻言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塔洛的要求坚定的拒绝。
“唉,行吧。”塔洛叹了口气,伸手解下自己的校服披肩,顺手一拉就盖在了自己胯上。
越回顾穿越前的状态,塔洛越能对比感觉到觉醒记忆后自己的反常,但这种反常似乎已经固定在了自己的性格当中,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如此想来的话,想要改变现世的欲望,还是从自己的人性中衍生出来的吗?还是如同当前正在抵御的本能一样,是其他东西影响下的产物。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反正总不可能灭绝这个世界,能够给自己带来乐趣就足够了,说不定还是一个可以抒发的渠道。
想着想着,感觉欲求有所下降时,他赶忙把注意力拉回到了前世的藏品上。
“觉得冷吗?”温蒂尼看着塔洛的动作,关心的问道。
“不冷。”塔洛摆头回应,自己当前热的要爆表了都。
“其实在很多时候,你可以不用独自背负那么多的。”温蒂尼很轻的讲道。
她能感觉到塔洛在心中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还有特别复杂的秘密,她不想去探求塔洛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境遇,掌控着什么样的力量。
但每次那种压抑的感觉,都不自觉的会叫她想起自己在北方生活的日子。
“有些话,有些情绪,其实并不一定真的不能说出口,要是说出来的话,可以帮自己轻松很多的。”
“我在很早的时候都不敢对父母和姐姐讲城堡里大家对我隐隐约约的抵触,不敢说自己在厌恶自己的精灵的血统。”
“可不停的憋闷和压抑只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偏离正常的道路,直到说出口的时候,一切都轻松了很多,世界也变得不那么糟糕了。”
“我会像亲人对我的认可一样,来认可你,不论你隐瞒着什么,本性又是如何恶劣。”
温蒂尼有些冰凉的小手抚上塔洛的脸颊,笨拙的学着以前母亲对待自己的样子,轻柔的让塔洛与自己对视,让对方看见自己认真的模样。
恍惚间,塔洛的眸中倒映出了温蒂尼精致的面容,精灵赋予她的纯洁和美丽,在此时前所未有的触动着塔洛的心神。
“谢谢……”塔洛艰难的回道,心中却不停的大喊,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啊!
但人性根本的欲望已经让他挪不开了眼睛,他只能不断的增加,绝不能有任何的消解,为了不让“自我”在洪流中被冲散。
“谢谢你的认可,作为一个人来说,我还真的蛮需要这种东西的。”塔洛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一把将温蒂尼揽入怀中,眼睛直视着茫茫白雪。
少女的温度确实增加了锚的稳固,但同时也让他必须死死的控制住自己那方面欲望的概念丝线,叫他又陷入了另一种洪流。
这是他第一次抱住女孩子,或者说是第一次和同龄人进行拥抱,想想前世好像都没抱过任何人,这一世也只有父母和老管家会偶尔抱一下自己。
比想象中要软很多啊……刚升起这个旖旎念头,他就努力摆头想要驱散到一边。
温蒂尼对塔洛突然的拥抱也有些失措,但慢慢的她也用手臂环住了塔洛,在对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没问题的,说出来吧,一切都会好的。”
“我……”塔洛喉结滚动,对方的怀抱和话语让他想起了母亲带给自己的感觉,鬼使神差的,他慢慢讲道。
“自从入学以来,我都觉得很孤独,一种难以描述,难以祛除的孤独,就像慢慢勒紧我的藤蔓,让我浸泡在渐渐加深的苦痛中……”
“但我又不敢和他人真正的建立联系,我心底似乎在抵触,也可能是我的良知在阻止我,让我不要给他们带去不该经历的苦难。”
“孤独让我越来越偏离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最开始只想活下去,后来也只是想作为一个正常人,安心的活下去而已。”
塔洛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温蒂尼听着听着,不禁又开始淌下了眼泪。
这种经历与她的过往何其相似,同样的因血统而孤独,因孤独的折磨而变化,但又不敢主动去和他人建立交往。
她也曾无数次有过,如果自己不是半精灵,是一个正常人该多好的想法。新
“我不敢说能理解你,但我可以稍微感受到一些,这毕竟是我们天生的,没办法更改的。”温蒂尼轻抚着塔洛的发丝,真心的说道:“可你不会再是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我绝对会认可你,站在你这一边。”
这种倾诉真的如温蒂尼所言的一般,塔洛感觉人性的部分在不停的壮大,灯塔的辉光也愈加明亮。
但这光芒似乎有点过了头,尤其是感受到温蒂尼贴上自己的脸颊,肌肤的触感让各种强烈的欲望不可抑制的快速增长。
直到某个阈值被打破,塔洛一脸狰狞的将温蒂尼扑倒了在雪地上,两人周围腾起大片的雪花。
“塔……塔洛?”温蒂尼有些慌张的看着神情大变的对方,随后一双带血的手掌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死本能的破坏欲,生本能的繁殖欲,不停侵袭着塔洛的脑海,让他焕发出了人类最原始的兽性。
“抱歉……我……”塔洛紧皱的眉头,不住的喘着粗气,他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理智却在告诉他,一旦抽手,灯塔就会崩塌,体内深处的存在将破体而出。
但不抽手的话,看着少女快要窒息的样子,又不知该怎么办。
温蒂尼尽力舒展着自己的表情,表现的不会太过难受,手掌轻抚着塔洛的手腕,粉润的薄唇艰难的吐出几个词汇:“没关系的。”
就在塔洛慢慢俯身,快要凑到面前人的脸颊上时,他粗暴的操纵着关联着自己身体的概念丝线,将几根肋骨又重新崩裂,疼痛带来的短暂清醒让他高高的昂起头颅。
幸好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几秒,随着卓瑞尔的呼唤,景色挪移,他们重新回到了召唤课的教室当中。
“塔洛!”
回到教室的温蒂尼第一时间就立刻寻找塔洛的身影,刚刚鲜血喷洒在她脸上的余温都还没有消散。
见到塔洛胸前巨大的伤口,她连忙抽出魔杖刚想施咒,紧接着就被出现在她旁边的卓瑞尔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卓瑞尔一脸意外的问道,在他提问的同时,塔洛上半身的创伤急速愈合,连饱经磨难的肋骨都重新复原了回去,破碎校服也奇迹的回归原样。
“塔洛说他遭遇到了不知名的灵界生物。”看到塔洛的危机解除,温蒂尼替他说道。
“不知名的灵界生物?”卓瑞尔深深的看了塔洛一眼,他刚才送学生们去往的所在,足够的安全,连天气都不可能对人产生什么伤害,更不用说碰到灵界生物了。
不过他也没有细究,甚至还为自己的过失和塔洛道歉,随即又走向大家的面前,询问着在灵界中与本相神的链接有何体悟。
格蕾丝在卓瑞尔讲话时,也来到了塔洛和温蒂尼的身旁:“你遇到了什么?”
如果不是极强的白银阶生物,她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存在能给塔洛造成伤害。
“我也不知道,总之让我很难受,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后我不想再去灵界了。”塔洛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接着他转头看向没什么问题的温蒂尼,松了口气。
但是对方白皙脖颈上的红痕,还是让他有些许愧疚。
“你没事儿就好……”格蕾丝回道,她总觉得温蒂尼和塔洛之间的感觉变得和以往不再相同了,【美德恩颂】给予的反馈,都显示着两人之间多了一些微妙的联系。
温蒂尼为什么会对塔洛有超乎以往的关心,塔洛又为什么会对温蒂尼怀有感激和愧疚……
她很好奇,或者说是极其迫切的想知道两人在灵界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让我缓一缓,你们安心听课吧。”塔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全身有一种宿醉后的疲乏感:“这件事情以后我会解释,不要去问温蒂尼,有些东西由我来说就好。”
嘱咐完格蕾丝后,他迈步走向了落地窗边,侧身坐了下来,开始整理起了灵界中的种种遭遇。
他还不太能理解灵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构成,但可以肯定的是,进入其间后,自己的灵魂会产生想要污染整个灵界的渴望,而且吞噬掉灵界后,自己也必然不会再是自己。
哪怕只是自己灵魂焕发出的那种本能渴望,都有可能把自己的人性部分冲垮。
“伏行于混沌中的存在,纳亚拉提……”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世外生命,而这些生命都崇拜着自己的真名,经过灵界那一遭后,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聆听它们的祷告。
自己已经有一部分在刚才的抵抗中被侵染了……
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算不算是在邪神的范畴?青铜试炼时遇到的那个存在也跟自己一样吗?既然自己这么强的话,为什么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还如此的弱小?
接连不断的疑问充斥了他的脑海,一度想让他当前就呼唤出艾代德的名讳,前往寂静教团问个清楚,虚源是不是和混沌有所关联?
“做人好难啊。”
塔洛舒出一口气,脑袋靠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注视着校园里的迷雾。
从灵界返回后,课程并没有再继续更多的时间,卓瑞尔宣布完下课,直接将所有人用魔咒送了出去,随后来到了塔洛的身旁。
“看来你不仅有着令人惊叹的智慧,还有着让人无法揣测的秘密。”卓瑞尔笑眯眯的说道。
“我只是菲朵拉一位普通的学生而已,感谢您刚才帮忙治愈。”塔洛并没有转头看向卓瑞尔,此刻的他有点欠缺以往对长者的敬畏。
“智慧不会随着人的身份转变,如果可以的话,我真诚的想请求你一件事情。”卓瑞尔躬下身子,低头脑袋,诚恳的说道。
“什么?您这太不合礼仪了。”塔洛对卓瑞尔这种姿态很是意外,立马起身想将对方扶起。
这可是当今皇帝的亲伯父,雷穆的老亲王。
“我想要了解更多的智慧!求您教导我!无论是什么代价!只要是我所拥有的!我都愿意支付!”
太阳正挂在天穹中央,阳光穿过巨大的拱形落地窗。
窗边,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卑微且狂热的看着少年,他收拢起自己雪白的长须,缓缓的单膝下跪,低头吻向少年的手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诵我的名
塔洛看着卓瑞尔这一系列让他有些猝不及防的动作,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顺着某种链接被自己污染了。
但想想当时离自己那么近的温蒂尼都没表现出这种情况,又叫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了探究神秘,可以跑去找北方国王要求觐见冰霜巨人,塔洛稍微明白一点这位老亲王究竟是什么成分了。
“您大可不必如此,如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一起讨论的。”
在卓瑞尔快完成吻手礼时,塔洛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他还是不太敢完全信任对方,哪怕老爷子的神情和姿态是如此真挚,甚至有些真挚过了头。
“不,在上课初,我就从你的言语中听出了无穷的智慧,那是建立在无数系统思考上才能盛开的智慧之花。”卓瑞尔的声音轻颤,如果不是知道原因的话,还以为他晚年遭逢了什么大变。
“您对智慧的探求让我敬佩,我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塔洛硬生生的将卓瑞尔强行扶起,虽然校园里的迷雾遮蔽了些许的视野,但这终归是在窗边,无论让谁看到都不太好。
拉康是二十世纪的学者,他的理论除了继承自弗洛伊德外,往前还有诸多大学者对他的熏陶,卓瑞尔能简简单单从几句理论中就揣摩出这些东西,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只是如果卓瑞尔是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他确实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很好的“朋友”,以他的身份肯定能帮到自己很多的东西。
“在此之前,我想先给您看一个东西,这是我在图书馆翻阅典籍时发现的一段名讳,但在其他各种史书文献中都找不到相关的线索。”
“如若可以的话,我想先和您一起探究这个存在,也让我们熟悉一下彼此的研究方法,以便之后能够进行更好的探讨。”
塔洛说着就摊开手掌,五指向上,施展出土系的魔咒凝成了一块泥板,再睁开双眸,用【纳亚之眼】在其上勾勒出了三段尊名。
这是冒险,亦是实验。冒险试探卓瑞尔的诚意,实验现世里出现自己的信徒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塔洛明白了自身灵魂的可怖后,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而是要尽可能在保险的情况下,更多的认知到自己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卓瑞尔看着少年蕴含着流光的双眸,又注视着眼前的泥板。
蓦然间,他仿佛明白了很多东西,吞咽了一下口水,一双老手轻轻将悬浮在塔洛手心上的泥板托了过来。
卓瑞尔明白,这是一次试炼,针对自己的试炼,决定自己能否真正窥视真理的试炼。
他此时感觉得到,塔洛眼中有着无穷可以随意串联的概念,有着真理之门的彰显,有着抵达根源的路径。
如果真的可以明了万千事物的原型,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这也是值得的!
他坚定又亢奋的直视着塔洛的魔眼,雪白的长须无风自动,声音前所未有的热切。
“伏行在混沌中的存在!”
“万千荒谬蕃神们的灵魂!”
“拥有着千面的伟大智者!”
“我!卓瑞尔·奥古斯德斯!将穷尽余生来探究其伟大智慧!”
冥冥之中,塔洛感觉到了一条类似概念之线的链接,将他、泥板与卓瑞尔串联了起来。
此刻的卓瑞尔,就如同圣所中谦卑的信徒,可以任由塔洛的肆意扭曲掌控。
现在的塔洛,可以完全“信任”对方了。
“在别的世界当中,有一句古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很敬佩这种精神,也很敬佩拥有这种精神的您。”塔洛看着卓瑞尔缓缓说道,在说出这句名言时,用了汉语,他明白卓瑞尔能够理解的了自己的话语。
“时候也不早了,以后如有时间的话,我再同您一起讨论更多的东西。”看到一切事了,他也没什么再过多进行谈话的想法,只想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我期盼着。”卓瑞尔轻轻用手抚摸着泥板上的尊名。
塔洛同学生一般向他致礼后,转身走出了教室。
卓瑞尔就这么目送着塔洛的离去,随后又专心致志的看着泥板,身躯止不住的颤动,直至跪倒在了泥板的面前。
老泪从双眼中涌出,一滴滴落到地面,自己毕生都在渴求的东西,终于,终于让自己真正的触碰到了。
……
周六。
云淡风轻。
年级操场上迷雾淡薄,学生们正聚在一起等待着克鲁塞教授今天又会下达什么折磨身体的指令。
格蕾丝也在等待着塔洛对昨天发生事情的回答。
“在进入灵界之后,我感觉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它能在很大程度上用灵魂来影响我的精神,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我明白精神魔法对这种事情的帮助不大,就在第一时间去找了温蒂尼,让她用冰霜来帮我冷静一点。”
“期间有几次我差些失控,甚至伤到了温蒂尼,在与这个存在搏斗的过程中,也留下了一些伤痕。”
“当时的情况比较紧急,卓瑞尔导师又是初来,也不知道联系他的办法,更没时间寻求其他帮助,总之我很感谢温蒂尼。”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可能是我这个人比较找灾吧,以后还要更小心点了。”塔洛整理着说道。
“我明白了。”格蕾丝点了点头,又捏了捏自己闺蜜的小手。
塔洛说的不是很详细,但也很完整,【美德恩颂】也告诉她这些都是实话,但她总觉得塔洛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一些没办法言明的变化,可这种东西又不能再进行追问。
“遇到困难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我相信格蕾丝在遇到塔洛受困时,也会和我一样哒。”温蒂尼真诚的说道,至于昨天塔洛异常的反应则都被她忽略了过去,她明白塔洛肯定也不想说这些东西,索性就放在了一边。
“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一个人,对吧?”温蒂尼拉过了塔洛的手,将他跟格蕾丝与自己的手交叠在一起。
“嗯。”格蕾丝跟着应声,但见到温蒂尼主动去牵塔洛的手时,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自己的闺蜜对塔洛可从没在这种事情上有这么主动过。
而且这句话像是刻意说给塔洛听的一样……
“好了,还有昨天卓瑞尔导师在留下我之后的事情要说一下。”塔洛抽回手后,转移开了这个话题。
“关于宫廷的吗?”格蕾丝顺势问道,这确实也是一个需要关心的事情。
“我可以肯定,卓瑞尔导师前来的原因中应该不包含宫廷的试探,或者说哪怕有,当前也不需要顾虑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会全身心追求真知的学者,没有一般权贵的那种感觉,我和他在各种问题还蛮聊得来的。”
“凭借他的性格,应该不会专门故意来找我们麻烦了。”塔洛说出了让格蕾丝放心的话。
哪怕卓瑞尔想给他添麻烦,也添不成了。
格蕾丝听着塔洛的语气,总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学生,一个后辈,对一个卓有贡献的前辈的评价。
“你如果可以肯定的话,那最好不过了。”格蕾丝慢慢回道,她总觉得昨天发生了太多自己弄不明白的事情。
没聊多久,克鲁塞教授就迈着大步来到了操场,随他而来的,还有他大手托着的一个熟悉木箱。
在决斗初试时抽签用到的木箱。
“我知道你们对决斗知识和体能训练已经感到烦躁了,首先恭喜王者院的塔洛同学摘得了仲夏桂冠,大家在大赛时的表现也让我刮目相看。”
“今天,我们久违的再进行一次决斗,单对单的,来更好的检验一下这么久以来学习的成果。”
“规则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当然,塔洛同学会是一个例外,他在一开始不需要参加,只需要同最后的获胜者再进行决斗就好了。”
“大家对此有什么意见吗?”克鲁塞教授讲完后朗声问道。
“没有意见!”同学们齐声回应。
塔洛的实力属于规格外,早已是公认的事实,班级里无论是谁,只要遇到他绝对都会是落败的下场,那就等于谁抽到了跟他决斗的签,算是直接出局了,而且八成是毫无体验的那种。
还有如果抛开塔洛,自己的学院能够多上几人争抢到前几名的话,那就说明了王者院可以长期霸占第一,完全是沾了塔洛个人的光,而不代表别的学院就真的比王者院矮上一头。
看着斗志昂扬的各院学生,塔洛对此也没什么意见,他正好乐得清闲,专心继续翻阅浩如烟海的文献。
混沌、千面、万千荒谬潘神,这些词汇都有些太过宽泛和难以查询,他只得一点点细心的去寻找蛛丝马迹,希望自己既然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起码总得留下些许相应的联系。
随着一个个梦幻般的气泡悬浮在操场上,克鲁塞教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观看决斗,反而来到了独坐在一旁的塔洛面前。
“你实力增长的实在是太快了,我都在怀疑大赛时根本都还不是你的真实水准,估计又在藏拙着些什么,除了我早已知道的卡森留给你的领域魔法。”克鲁塞教授也跟着盘腿坐下,笑着对塔洛说道。
“真没其他了,比赛嘛,总归是要带给大家一些乐趣的,要是在一开始就让人们知晓了结果,终归会损失很多。”塔洛真心回道。
当时自己所拥有还没有掀开的底盘,也唯有【圣所构成】了,联合起来的同学确实对自己造成了不小了麻烦,最终取得胜利依靠的主要还是计策和同伴的帮扶。
“仲夏篝火的火心和余烬都是极好的材料,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是可以帮你进行炼制的。”克鲁塞教授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不用的,这些材料我想试试魔咒炼成,还没有想炼制其他炼金道具的打算,而且您已经帮过我炼制手杖这么大的忙了,我也不太好意思继续接受。”塔洛干脆的拒绝了。
如果说上一次克鲁塞教授的帮忙还是为了卡森教授,那再来一次,妥妥的就是人情债了。
“话说教授,我可以请教您一些运动和决斗之外的问题吗?”塔洛又接着问道,克鲁塞教授经历过白银时代末期。还走到了如今以历七百年的青铜时代,肯定知晓诸多难以查询的隐秘。
“不用担心亏欠我什么,我不会和你要任何回报。”克鲁塞教授面对塔洛的拒绝也不意外,随后回道:“导师的职责就是为学生答疑解惑,你有什么问题尽管可以来问我。”
接下来塔洛就为自己翻看文献时整理出的一些疑惑进行了询问,克鲁塞教授虽自谦他这种人脑子不如别人好使唤,但庞大的知识储备还是让塔洛颇为咋舌。
尤其在点明了一些疑惑其实根本不是疑惑,只要稍微转换一下视角,就能看出很是清晰直白后,塔洛也对他愈加敬佩了起来。
只是了解的再多,也还是没能触及到自己想探寻的东西。
“造物主、神明、古老的教团、隐秘的历史,这些东西总是会让无数学者为之着迷,但你这个孩子居然这么早就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在这上面,还是让我料想不到。”
克鲁塞教授在与塔洛对谈中,感觉他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有些过于广泛且精细了,明明各科成绩都在首位,怎么还会有时间来翻看如此多的“闲书”。
“我对历史很感兴趣,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要专门研究一下这方面的课题。”塔洛一边梳理着刚才收获的知识,一边回道。
“历史学者吗?你要这么做的话,我想很多人都会为此伤心的。”克鲁塞教授哈哈大笑,仲夏节时数学老教授们,和校外前来学者们的争执都还历历在目。
“结果出来了,你也准备一下,应对决斗吧。”克鲁塞教授看着气泡尽皆消失,曼莎被智者院生们围着赞扬时,对塔洛提醒道。
“曼莎?我还以为会是亚伦。”塔洛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早点结束决斗,回去不仅要整理刚刚的收获,还有明天计划的梳理,以及完备【命运之轮】的炼成方式等诸多事情要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三十章 学分如流水
曼莎哪怕经历过了这么多次的决斗,也并没有要求中场休息什么的,她想趁着现在的状态,好好和塔洛交手一次。
王者院和智者院在为各自首席的加油声中,塔洛与曼莎相对而站,这次曼莎没再像之前一样对塔洛说什么宣言,只是直直的盯着他,眼神中带着强烈的信念。
塔洛见曼莎不想多说什么的样子,也不废话,高举手环一起展开梦境场地。
这次的场景不再是一片平坦,而是多了许许多多半人高的石碑,伫立在广阔的蓝色花海之中。
花有着三层的花瓣,叶子扁平而细长,塔洛看了很久也没想到这是哪种植物。
倒计时结束,钟声敲响,塔洛应声睁开双眼,低声念道:“愚者。”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曼莎并没陷入迟滞,而是像破碎的幻影一般缓缓消散。
塔洛见势不对,又马上重新合眼,将【愚者】加持在了自己身上,同时看清了曼莎虚幻身影中的一个概念为“倒影”康恩符文。
【名称:隐匿智慧】
【类型:自有魔法】
【位阶:无】
【来源:智者血脉】
【效果:此魔咒可让施咒者事先储存数个魔法类型符文(不含精神类),并在不消耗魔力的情况下长期携带,必要时可直接由魔力催动,储存数量和强度由施咒者实力决定。】
【备注:请在适当的时刻展现智慧。】
这个好厉害,但为什么在仲夏大赛上没有见过这个自有魔法?塔洛不疾不徐的认真打量着系统带来的提示。
曼莎已经凭借极强的速度来到了塔洛的身侧,她的嘴唇微微蠕动,手持魔杖的杖尖闪耀着雷元素凝成的弧光,但这一切在塔洛的视觉中又是如此的缓慢,如同一部被设置为了倍速的电影。
看来【愚者】经过灵界那次的锻炼,也进阶了不少啊。
塔洛感慨完后,与曼莎的魔杖通过【去重悬飘】建立好链接,又再次睁眼,利用【纳亚之眼】将曼莎的魔杖夺了过来。
杖上缠绕着些许弧光,电的他手有些发麻。
微风略过,吹起曼莎的长发,她施咒时运转的魔力在瞬间断裂,回神之后,自己的魔杖已经被握在了塔洛的手里。
“你变得好强啊,这个自有魔法是大赛之后才觉醒的吗?还是在大赛时没机会施展?”塔洛转头看着身侧的曼莎好奇的问道。
曼莎张了张嘴,没有回话。
她为了和塔洛决斗已经做了诸多的准备,比如终于想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避过塔洛那个精神类魔咒的方法,还有针对塔洛体能方面的薄弱,争取来一次迅速的突击占领优势。
但这一切准备在现在看来都如此的多余和可笑,塔洛甚至连他的施法道具都没有拿出来,眼睛睁合间自己就被缴械了。
“我可以揍你一拳吗?”曼莎做了一个深呼吸,认真的说道。
自己好像也做过什么惹人厌的事情吧?塔洛对曼莎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稍加思索之后,看着对方的纤细的胳膊和小手,随机就伸出了自己的四个手指:“四千学分,不能打脸。”
“成交!轰轰雷鸣!”曼莎听到答案之后随即回道,接着她的右手握拳,白嫩的拳头上缠绕着刺眼的雷光,径直向塔洛的腹部冲去。
“等等!带魔咒的话得加……”
没等塔洛把话说完,伴随着震耳的雷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打到数米开外,一路上掀起了无数的蓝色花瓣,直到撞上一座石碑时才停了下来。
哪怕他事前用【纳亚之眼】削去了大部分的雷属性元素,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点数一下子少了将近两百点。
“你这个必须得加钱!至少得翻一倍!”塔洛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装作一副受伤不轻的样子:“话说你学分余额有八千吗?”
“有。”曼莎笑着回道,哪怕已经布满焦痕的右手和手臂,都没有影响她愉悦的心情。
利用身体带动元素战斗是战士和圣骑士的专长,魔法师强行使用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曼莎不后悔这么做。
“那方便说一下你还有多少吗?足够的话想得到胜利都是没问题的,只是可能有点贵,毕竟这关乎着我们王者院的荣……”
“我认输!”曼莎打断了塔洛的提议,举手说道。新
画面挪移,两人回到了现世的操场之上,曼莎干脆的用手环将几近是自己全部的家底都划给了塔洛,这部分学分本是想用来研究新魔咒和炼金道具的,但现在这样子花出去在她看来也不是很亏。
“如果以后在全年级决斗赛事上想进行关乎胜负的交易,是会被学校禁赛的。”克鲁塞教授一脸严肃的看着塔洛说道。
“我明白了。”塔洛很听话的颔首。
感知到手环内学分的暴涨,塔洛不禁感叹不愧是智者院的领头羊,要是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决斗结束,克鲁塞教授也没再耽误大家更多的时间,最后总结了几个决斗中的要点后,便宣布了下课。
……
周末,塔洛通过转移门,来到了热闹的万有街。
他先是走向了魔咒大师老布利的铺子,准备向他付费请教一下命运相关的魔咒,以便更好的采购对应的素材。
之后还要找艾德恩收一下塔洛牌的收益,以及交一下索尼娅学姐和歌剧社社长埃尔贝定制的塔洛牌。
推开店门,魔咒铺中老布利正在接待其他的客人,等到他们的交易结束之后,老布利转头看向塔洛:“今天的命运真是奇特,我能感觉到你为它本身而来。”
老布利抚摸着自己保养极好的柔顺胡须,没再像塔洛初次来时一样拽掉它们。
“看来我找对了,我来确实是想和您请教一下命运相关的魔咒炼成。”塔洛礼貌的向其致礼后说道。
几个月前初次进店时,老布利就说过什么命运有很多面、宿命之剑总是双刃之类的谜语,所以塔洛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命运相关的魔咒?闭眼的孩子,你应该是一年级不错吧。”老布利闻言一愣,细细的打量了塔洛两眼后问道。
“是的,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塔洛回道。
“但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有一种充足的底气,像是有很大的把握做成这件事情,我期待着你的未来。说吧,你想问什么,只要你听得懂,我知无不言,不需要任何报酬。”
塔洛对这方面的了解知之甚少,并没有具体清晰的问题,干脆让老布利讲一些觉得对自己有用的知识。
老布利干脆在店门上挂了一个闭店的标示牌,关好房门后拉着塔洛坐到了摆放着货品的桌前,一副准备开始长篇大论的姿态。
“命运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东西,但往下深究,人所经历的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便成为了一个无比复杂且难有头绪的问题。”
“至今这个问题都没有找到很好的答案,有人会以救世主举例,表示他们的命运就是注定的必然,但也有人持着除了这些特殊个体,其他人的命运都应该是随机性的想法。”
“我们如果想研究相关的魔咒,就必须把这两种矛盾的可能性都考虑进去,包括小到个人的人生历程,大到帝国的生住坏灭……”
老布利先是为塔洛解释了一遍自己的看法,老半天后才真正的进入正题。
“我们平时所说的改变命运,其实就是指改变事物的行进方向,这种事情随便一个通用魔咒都能做到,但真正能定义为命运的,是在广义和狭义上都可以并行的结果才行……”
“这个世界的本源由风、火、水、地四大元素与其衍生的元素组成,想要构成命运,就要先联通这个世界,并且还要加入诞生与消散、轮回与往复、变化与融合等概念……”
塔洛听到关键处,从手环中取出羽毛笔和稿纸记了起来,有些抽象的意象图形还会让老布利帮忙画一下。
直至谈论到晌午,老布利邀请他吃过午饭后,塔洛起身再次郑重的向老布利行了一个学生礼:“非常感谢您的慷慨!”
在老布利笑着摆手说这些都没什么后,塔洛跟他买了一个【水流清伤】的魔咒卷,便踏出了店铺,走向了波尔杂货铺去采购相关的素材。
杂货铺内还是一如既往的酒腥和腐朽味儿,波尔抬起醉醺醺的眼皮,看到是塔洛后打了一个大哈欠。
“塔尔斯家的小公爵,许久不见,这次来是想买些什么?”波尔醒了醒鼻子问道。
“我还没有继承父亲的爵位。”塔洛看波尔这幅模样,实在不像是能做生意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万有街到底能不能挣到钱。
“这次想买差不多能够与菲朵拉仲夏主篝火的火心等同的,风、水、地这三种属性的材料。”
“还有树木年轮或者与之相关的材料,要足够古老,以及架起主篝火柴堆的各种树木的种子。”
“最后来一点上品的榭寄生,越是珍贵的品种越好。”塔洛整理着说道。
波尔听到这一系列的要求后,不由打了一个酒嗝,半眯眼睛盯着塔洛:“你一年级就敢尝试炼制因果属性的魔咒,真不敢想你过两年是不是还要搞个领域神国啊?”
波尔从这些材料中很容易的就能推断出塔洛魔咒炼成的方向,虽然个别材料的指向性不是很强,但加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猜得出来。
“学分够吗?”波尔用双手撑起摇晃的身子,在得到塔洛肯定的应答后,转身在凌乱的货架上翻找了起来,之后还跑到一旁的小仓库中丁零当啷的翻箱倒柜,股股灰尘从仓库门中涌了出来。
片刻后,他将货品摆上柜台。
“这瓶子里,装着传说中从墨瓦腊泥加带回的湖水,虽不能确定真假,但其中蕴含着极其纯净的水元素,很难再找到与之媲美的材料。”
“这个石块上含有‘风’概念的康恩符文,经过鉴定确实是康恩亲手刻下的,很可能是最初几版符文石碑的残片。”
“同时这块石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鉴定师也看不出来,猜测是哪种珍惜的土元素生物脱落的,总之也很珍贵,一个它就足够代表‘风’与‘土’了。”
“这张年轮图画,是从深渊树上拓印而来的,因为不知道是第几次拓印了,所以有点模糊,但你是要进行魔咒炼成的话,其中的概念足够有用了。”
“还有是寄生在深渊树上的榭寄生,现在都伊德可不好找了,特殊榭寄生的市价都会很贵,你做好准备。”
“最后就是种子,我这里凑不齐,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只有这些。”
塔洛利用真理之眼一一清点过货品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心痛的付出了差点就让精神难以承受的高昂学分。
“因果属性的魔咒极难炼制,哪怕是黄金高阶的魔法师都有极大可能失败,你自己好好想想。”波尔看着塔洛无比肉痛的神情,好心的提醒道。
这些素材用好的话,稳稳可以炼制一个黄金阶的魔咒了,要是用在失败率很高的魔咒实验上,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我心中有数,感谢提醒。”塔洛点了点头,将素材尽数收入手环后,便告辞离去了。
他打算去找艾德恩,好好补偿一下自己所剩不多的学分。
自从塔洛给艾德恩提出那个可以让客人收集塔洛牌的点子后,他的占卜生意就开始不断的蒸蒸日上,客户回头率大幅度上升,甚至吸引了不少并非因为占卜而来的人。
而艾德恩也凭借半年来的积累,不再是摆路边摊,而是有余力租用起了一个小型的门面。
店铺上挂着“塔洛牌占卜”的大型招牌,门外点缀着各种能够增添神秘感的装饰物,店铺内也好像是被施加了某种魔咒,让人从外向里看的话,只能见到如半成品油画一样的模糊场景。
塔洛正准备跃过排在门外的长长学生队伍,直接进入店铺时,许多学生都开始出声制止,让他不要插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运之轮
正在塔洛思索究竟要不要花费时间去排队时,似是有一位学长认出了他。
“你是一年级王者院的塔洛·塔尔斯对吧?!塔洛牌真的是你创造的吗?我能不能请你帮我画一张这种画风的肖像!价格可以是一般牌的十倍!”
“我出五十倍!可以先给我画吗!”
“一百倍!请先考虑我的提议!”
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塔洛,随之而来的就是接连不断的请求,甚至有将他围起来的趋势。
塔洛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稍微敷衍几句过后,立马挪步钻进了占卜屋中,这些学生也都蛮守规矩,没有直接一拥而入。
倒是排在队首的学生又受起了欢迎,开始有人想出高价换取下一名就进入店铺的位置。
占卜屋内的装饰比门外还要花哨,各种灵摆、水晶球、占卜用币等摆在各个角落。
整个空间的光线极为暗淡,只有桌子上如同月亮一般的水晶球带来了点点光亮。
正在进行占卜的是一位勇者院的学姐,她刚刚交付完费用,欣喜的将一张画风精美的【隐者】捏在指间。
艾德恩抬头想对塔洛说现在还不到时间,应该老实排队时,看清塔洛的面容后又立马变脸,喜笑颜开的起身请他落座。
并且对刚刚占卜完成的学姐嘱咐了一句,请她告诉门外的人,在这位学弟还没有出店前,暂不营业。
“约盖尔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这般有商业头脑?”塔洛在那位学姐出门后,坐到了艾德恩的对面,眼前学长对氛围营造和饥饿营销玩的有一手的。
“哪怕在约盖尔的商人中,我自认也是排在前列的存在!”艾德恩咧嘴笑着重新落座,近几天真的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塔洛也不废话,同艾德恩兑起了近期的分成。
当把学分拿到手,准备离开时,艾德恩又叫住了他。
“最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加入用塔洛牌开店占卜的队伍,甚至还有一些万有街的商人们想直接进购塔洛牌进行售卖,因为没有征求到你的同意,我都一一回绝了。”
“你现在方便的话,我们要不要试着讨论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你平时的课业实在很忙,我们也可以先敲定几条基础规则,我来帮你进行交涉。”艾德恩开口说道。
塔洛闻言摸着下巴开始思量了起来,如果直接都由艾德恩来进行交涉的话,那无疑就是把蛋糕的切割和分配权都交给了他。
但自己又确实对这方面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想要的也只是稳定的,源源不断的学分来源而已。
“这个事情就先搁置吧,今年就由艾德恩学长个人来完成生意便好,我还是比较信任同我直接签订过契约的你。”塔洛考虑过后回道。
等二年级自己就有了摆摊的权利,到时候完全可以自己开一间店铺,届时再找一个足够信任的人来帮忙打理生意,人选的话,寒假回家之后倒是可以从家族中进行挑选。
还有塔洛牌的生意,也可以通过家族的帮忙,试着扩展到校外。
艾德恩听出了塔洛的话外音,他倒也没什么失望,毕竟还有半年的独占红利可吃,已经算是赚麻了。
“我祖母曾教育我,遇慷慨的人,必要以慷慨报答。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艾德恩能帮上的,肯定会义不容辞。”
他在收过塔洛带给索尼娅和埃尔贝的定制牌后,真诚的对塔洛说道。
塔洛对艾德恩的善意点了点头,随即身上渐生迷雾,慢慢凝成了头戴兜帽的灰袍,他不想再面对门外那群麻烦的人了,打算悄悄的溜走。
艾德恩在看到塔洛慢慢消失时的手段后瞳孔微缩,出乎意料的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现在的低年级生真是可怕呢……”
喃喃自语过后,他重新换上营业性的笑容,走到门前去招呼新的客人。
……
塔洛迈出店门,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大堆正在等候他的学长学姐们,就在他刚刚进店时的那位学姐也在,此时正一脸懊悔的挤在门边。
没敢打扰他们,塔洛接连走过两条大街,才撤销了隐匿自身的【圣所构成】。
最后寻找了几个专卖木系素材的店铺,将剩余的种子凑齐,便马上通过转移门返回了宿舍。
太阳缓慢西斜。
实验室中,塔洛将素材一一摆放到了黑石大桌边,耐心的刻画起了从老布利那边学来的魔咒炼成阵法。
不同与一般的魔咒炼成时,必然会用到的代表肉体、灵魂与精神的三环法阵,而是换成了一种轮盘样式的法阵,中央还有一个吞吃着自己尾巴的环状衔尾蛇作为阵心。
接着他将拓印着古老深渊树年轮的图画铺到法阵上,然后将种子和余烬分至年轮的上下两方,再用【纳亚之眼】把石块上的康恩符文与石块本体进行分离。
代表火元素的火心,代表风元素的符文,代表土元素的石块,以及代表水元素的湖水被他用魔咒悬在年轮的四角。
检查了一下手边的补魔药剂和空白卡片,一切准备就绪后,他用魔力催动起炼成阵的运转。
刻印着年轮的图纸缓缓消散,一轮轮代表着年岁的概念映入法阵,种子跟余烬接连进入轮回,最后是四大元素相互融合,迸发出极强的辉光,照亮了塔洛的面颊。
他用食指点向辉光的中央,熟练的抽出一根概念丝线,流光转动的眸中映照出一个个蕴意颇深的含义。
拿起空白的卡牌,耐心用丝线勾勒着命运之轮的图案,每落一笔都会往上覆一次精灵蜜汁。
经过这么久的成长,他的魔力量以不用再狼狈的跑去找格蕾丝进行求助,甚至连补魔药剂都不需要饮用,便顺利的完成了绘画与着色。
一如愚者牌时那样,命运之轮在完成后也融入了塔洛的眼中。
【名称:塔洛牌—命运之轮】
【类型:唯一原咒】
【位阶:无】
【来源:被宿主污染后的真理之门、纳亚之眼】
【效果①:正位,可以指定事物的发展方向,好与坏,成与败,皆有施法者决定。】
【效果②:逆位,召唤****,将群星引至正确的位置,让世界接受命定的审判。】
【备注:此刻,命运的轮盘由你来拨动。】
牌上寄宿的力量被塔洛汲取后,命运之轮的图画依旧活灵活现,似乎正在缓慢转动的模样。
正位的效果塔洛早有预料,但这个逆位,就有点让他摸不清头脑了。
跟着效果的呈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三段尊名。
游荡的审判之星
不洁的天体之音
一切复仇之神的原型
刚开始思考这三段尊名时,灵觉突兀的疯狂狂跳,塔洛甚至都可以意识到这种莫名的感觉在提醒着自己什么。
没有任何存在会喜欢这家伙!祂实在是太吵了!永远永远不要试图联系祂!不要联系这个被驱逐的家伙!
难以言喻的厌恶充斥在塔洛的心头,叫他把这个尊名直接埋进了记忆深处。
哪怕没有灵觉的提醒,塔洛也不会冒险召唤这种不知名的存在,而灵觉带来的感知,则叫他干脆放弃了对这个存在的好奇心。
不自觉的,他还联想起了大学时期开学训练的体验,大半夜的哨声叫他必须头疼着抹黑爬起来叠被跑操,那令人无比烦躁的刺耳鸣叫恍若就响在自己的耳畔……
揉了揉太阳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他收拾好魔咒炼成产生的垃圾后,便拿出了一枚银币,准备开始实验【命运之轮】的能力。
银币被高高抛起,塔洛的两眼中浮现出了命运之轮的图案,落下后是正面还是反面,这两种可能也紧接着被塔洛实实在在的“看”到了。
“命运之轮。”
塔洛念诵完毕,银币也应声落下,如他所愿的,是正面。
“哪怕是决定一下正反都要消耗如此多的魔力吗?”
他细细感知着魔力的流失,只是抛个银币就要将近自身魔力储量的十分之一了,还不如直接用【纳亚之眼】控制来的轻松。
“看来这个魔咒当前能排上用场的地方不多啊,估计得等到白银阶的时候才能有大用吧,也或许像刚刚得到纳亚之眼时一样,还不知道它的真正用法。”
塔洛细细摩挲着命运之轮的卡牌,随后将其放到了置物架之上,他原本还想当做报酬送给温蒂尼来着,现在他打算先放一段时间再说。
毕竟是联系着不知名存在的物品,多点谨慎没什么错。
命运之轮就这般被摆在置物架缓缓转动,转过了夏日落下,秋月渐升……
塔洛无数次的在实验室中路过它,但都没有过多的打量它。
直至冬日来临,它依旧被原封不动的搁在那里。
菲朵拉下半年的时光中没再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塔洛也没再遭遇过何种谜题或者危机,照常的遨游在知识的海洋之中。
每到周末,有时会与数学老教授们探讨数学,有时则会跟卓瑞尔讲授一些哲学或者思维上,对他而言无比新奇的概念,偶尔塔洛还能从他那边学得不少神秘学的知识。
二年级的课程也都巩固完毕,艾德恩学长送来的三年级课本拓印被他放在了书房里随时翻看。
充实和满足感填满了他的下半年时光,除了艾拉教授将天文望远镜公布之后,诸多势力都费尽心思的强行送来了不少的信件。
这些信件堆满了一个半米多宽高的木箱,大多是想找他谈论数学、占卜、神秘、绘画、文学、发明等等各方面的来信,还有少数是摆明了想挖菲朵拉的墙角。
塔洛偶尔会从中选取一些进行回复,但大多数都被置之不理,因为回不过来。
其中还有些提到了天文望远镜和塔洛牌专利的授权和开放,这时塔洛才明白宫廷在前几年发布过一项名为《雷穆垄断公约》的法案,其中规定了:
新制造品的真正第一个发明人授与在本国独占实施或者制造该产品的专利证书和特权,为期十四年或以下,在授与专利证书和特权时其他人不得使用。
可塔洛也没专门去申请过,他猜测要么是教授,要么是父母直接替他搞好了。
整理好外来的信件,塔洛拿出了父母的来信。
……
我们最亲爱的孩子:
北风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吹向了帝都,还带来了一场不大的降雪,见到之后就明白,这是我们马上就能团聚的昭示。
康恩奖的颁奖典礼被你的父亲接下策划,并且已经确定了到时你可以获得的荣誉,只待你的受领。
仲冬的到来,也增加了越来越多的访客,他们大多是为你的智慧而来。
有些人甚至在我们的城堡前扎下了营地,建起了木屋,因为这些人的名望实在无法用权威进行驱赶,希望你回家之后可以帮忙劝说一下。
如果你在看到此信时,大可以在期待之余,高喊一声:
帝都啊!你们的恶少要回来了!
文字不足以表达我们对你的眷恋和思念,只等几日后的团圆再行倾诉。
愿你受到更多赞扬,沐浴更多的荣光。
紧紧的拥抱你!
青铜历771年12月3日
深爱你的利欧和蕾拉,于帝都
……
信中没再像刚开始一样会关心塔洛的人际关系,尤其是在仲夏之后,父母似乎在这方面表现的异常克制,有一股完全不想谈论的意味深藏其中。
至于康恩奖的受领,塔洛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里面如果没有自己的父亲从中插手的话,那起码得过个几年才有点可能轮到自己头上。
毕竟以往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当年发表成果,当年就可以获奖的先例。
还有扎在自家门前的那些人,如果可以的话,塔洛也不想去打交道。
这方面说不定可以找卓瑞尔想想办法,能避免些麻烦就避免些麻烦。他都给对方无偿说了那么多的知识出来,也该要些回报了。
最后就是信中出现了“恶少”这个字眼,以前的父母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肯定都会给多嘴的人施加惩戒。
此时没想到竟然可以随意拿来调侃自己了,从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态度,还有自己在帝都风评的转变。
“帝都啊,你们的恶少就要回来了。”
塔洛微笑着自言自语,将信重新装好,放到了专门存储父母信件的盒子中。
“塔洛!快些出来!要不然我们得迟到了!”门外传来了格蕾丝的呼喊。
“好嘞!就来!”塔洛应声道。
收拾完房间,穿戴好校服后,他打开房门,准备与格蕾丝和温蒂尼结伴去听期末考试的规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考试
天空中,青色涟漪从东边荡漾而来,与峡风一起送给菲朵拉些许的微凉。
入冬时的太阳总是起的很晚,此刻才一点点探出头,让这方世界染上橙黄的色彩。
道路边,露珠从绿叶上滚落,哪怕秋冬,校内的植物还是一如既往的鲜艳。
身穿王者院校服的三人结伴行在碎石铺就的路上,一起前往教学塔。
“你对今年的寒假有什么打算吗?”格蕾丝出声问塔洛。
“打算啊,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塔洛想了想回道,除了既定的领奖外,好像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大概率会像在学校里那样,埋头在卷帙浩繁的历史文献当中吧。
经过这么久的翻阅和研习,他感觉自己初步的,真正触及到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脉络,再努力下去肯定可以抓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我们可能要到仲冬赦罪节的时候才能再见面了。”格蕾丝颔首后说道。
仲冬赦罪节是仅次于仲夏篝火节的盛大仪式,之所以是仅次,也是因为这个节日只在天启教影响的范围内才会举行。
“仲冬节?你以前有在这种节庆上见过我吗?”塔洛随口问道。
他对这种节庆向来是避之不及的,哪怕以前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怕麻烦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辙的保留了下来。
“嗯……确实哎,我有很多次见到过塔尔斯大公,但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身影。”
“明明是所有贵族和教士都得参加的仪式庆典,你是一直躲在角落里吗?”格蕾丝想了片刻,确实从来都没见过塔洛在这类型的节庆上有出现过。
“不,我压根没去,而且我父母也支持我这么干,不仅是我父母,绝大多数贵族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至于理由嘛,你应该明白的。”塔洛耸了耸肩。
他其实被强行带去过一次,就是那次节庆上,他开启了不断得罪伊莎公主的旅途。
公主闹腾起来,就不再会是两个孩子间的矛盾,尤其是在盛大的公共场合,身边贵族们到底该怎么说话就变成了一门烧脑的学问。
所以在那之后,他身为大公子嗣必须参加的教条就被打破了,除了皇室与贵族的默许外,教廷也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不是只有等到开学才能见面了……”格蕾丝嘟囔着说道。
“突然之间就要分开这么久,也太难受了。”一旁的温蒂尼也有些垂头丧气。
但她的小脑瓜一转,突然觉得这本就是一件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啊!
“这样吧!放假之后我请求一下父亲!到时候去找你们玩就好了!”温蒂尼开心的同两人提议道。
这提议一下子让两人为之一静,接着塔洛清了清嗓子说道:“从北方赶来帝都,如果没有菲朵拉魔法飞船的话,路程就要很久。”
“当然,如果你真的可以赶过来的话,请务必记住,千万不要拽上你的亲王父亲,这可能会使我们的皇帝有那么一点点不太高兴,虽说你父亲基本也不可能会跑来。”
温蒂尼闻言又开始垂起了小脑袋,父亲从小就对自己看护的很紧,每次外出闲逛都要有他陪同才可以,哪怕是有姐姐陪着自己都不放心。
“为什么我们不管做什么,皇帝都会不高兴呀?”温蒂尼无奈的问道。
经过这么久以来塔洛与格蕾丝对她隔三差五的政治意识灌输,在她的印象中,皇帝就是一个特别不苟言笑,动不动就有可能生气的存在。
“当皇帝嘛,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不高兴的。再说寒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很快我们就回校了。”塔洛没有深讲其中的缘由。
他明白格蕾丝和温蒂尼在这个年纪,一段时间见不到好友就会难受的心情,但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也就好了。
“仔细想想的话,肯定还会有办法的。”格蕾丝不服输道。
“那你好好想想。”塔洛刚刚说完,三人便踏入了教学塔,很快就进入了第一层的教室。
詹妮莎教授要比学生们来的更早,她安静的站在讲台上,等待着一个个学生落座。
在她的注视下,教室内也很是安静,偶尔才能听到些很轻微的窃窃私语。
“一年的时光是这样短暂,但也如此值得回味。”看到学生们坐齐后,詹妮莎教授开始了发言。
“我诚挚的祝贺你们真正的迈入了魔法的殿堂,也因此,往后不再需要通识课了。”
“几位导师都在你们身上倾注了不少了心血,你们也如我们所望,步履不停的迈向了真理。”
“希望这一年的经历,可以让你们在二年级时选择出更加合适的课程和成长方向,不要留有太多的遗憾。”
“当然,在此之前,你们还需要经过一些测验,它不会再有任何学分奖励,也不会影响后续的升学,只会影响你们当前所在学院的排名高低。”
“大家整理一下心情,接下来就会进行笔试。”
詹妮莎教授说完之后重新静站,任由渐渐响起的喧闹。
按照通知,学生们今天来是来听取规则的,一般情况下,应该会过两天才会进行期末考试,最早也要到明天才对。
不少人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些在临近考试前一晚,才会通宵达旦进行恶补的人也都傻了眼。
喧闹并没有持续多久,刹那间,教室为之一静,所有人的话语尽皆被消音。
大家知道,詹妮莎教授在施咒了。
一张张试卷也跟着康恩符文的闪动,出现了每个人面前的课桌上。
塔洛翻了翻试卷,跟摸底测验时一样的十八张,看来此次也是要考到中午了。
考试内容中,魔法通识占据了一大半,数学和魔文各占一小半,剩下还有些许炼金、召唤及决斗相关的知识考察。
塔洛熟稔的拿起羽毛笔,笔锋不停的快速作答了起来,哪怕是关于数学的运算,也只会让他有少许的停留。
一年级终归只是科普性教育,相比起二年级课本上要学习的东西,实在是过于简单了。
而当前的考试,对早已掌握数门二年级课程的塔洛来说,算得上是更加的简单。
两个多小时后,他便放下羽毛笔,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揉着眉心靠在了椅背上。
詹妮莎教授也见惯了塔洛这幅作派,了解他不可能再去看一眼试卷,便直接挥手将卷子招到了讲台,翻看着他的作答,一边看着一边时不时的点头。
时间流逝,将近晌午,詹妮莎教授宣布了考试的结束。
班中只有几人堪堪全部做完,大多数人一副正在作答不想交卷的样子,但无奈只能听话的上交。
笔试结束后,詹妮莎教授还讲述了下午的炼金与召唤实践测验时间,随即便让学生们去往了食堂享受午餐。
在去往食堂的路上,不少人都会跑上前来询问塔洛正确答案,就算测试的结果都还没有出来,人们就已经认定了塔洛哪怕不是满分,也差不了多少。
有人为自己与塔洛的作答相同而欣喜,有人则因为不同而一脸懊恼,直到选餐时这种问答才停了下来。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脑袋是怎么能够记忆那么多的知识的,而且还都如此精确。”就坐后,格蕾丝不由询问道。
塔洛如此快速的完成作答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可每次成绩出来后还能保持极高的准确率,此次期末的十八张卷子齐考就更加突出了他的这个能力。
“这个啊,算是我独特的技能吧,一般人学不来的。”塔洛咀嚼了一口水果说道。
他已经可以熟练的在任何情况下用神秘之门来进行回忆,再加上外挂的真理之门辅助,可以达到回忆的同时还能保持流畅的思考,比一心二用都要高效。
“世界上还是有其他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人在的。”格蕾丝有些不服气的回道。
塔洛笑了笑没有回应,继续吃着盘中的午餐,他的能力可不只是过目不忘而已。
“真是傲慢呢我替格蕾丝说啦!”温蒂尼这时插嘴道。
“安心吃你的吧。”格蕾丝拿出餐巾,帮闺蜜擦了擦嘴角的肉沫。
……
炼金课的测验不是魔咒炼成,也不是炼制药剂,而是意外的,很简单的任由学生进行自主实验。
只需要将一种物质转化为另一种物质即可,根据实验的过程和结果,再由艾拉教授凭借自己的判断进行打分。
很多人都颇为保守选择了以前进行过,自觉可以熟练完成的课题,而优等生们为了博得更好的成绩,则选择了更为冒险的方式。
塔洛穿着实验服,戴好手套后打开炼金工具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自从前两个月艾拉教授帮他带来了几块完整的净石,他就一直在不停的煮石头,尝试着这种乳白色石块在沸水中能不能进行与他界的联通。
可惜结果一直不尽如人意,不管是加入各种药剂,或者试探性的使用各属性魔咒,都不能得到很好的结果。
“泊萨石?”塔洛在材料柜中瞄到了以前没怎么见过的黑色石材,之所以认识它,还是因为利贝尔曾经用这种石头给他在图书馆中立了一个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取出一块泊萨石,接着又拿出被煮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净石,先是将它们弄成小块,然后都扔入了坩埚中开煮。
睁开的双眼仔细的打量着它们的变化,直到两块石头似乎真的在沸水的熬煮下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反应,若有若无的熟悉概念从净石上浮现了出来。
能行!
除了补魔药剂外,塔洛突破性的观察到了新的现象。
为了增加新的可能,塔洛干脆用【纳亚之眼】将它们崩解成了粉末,中途还加入了几株榭寄生。ŴŴŴ.
轰!
伴随着空爆一般的巨响,塔洛面前的坩埚直接变得支离破碎,实验台上也布满了诸多的裂痕,但很神奇的是,并没有任何一块碎片溅射而出,像是直接消失了一样。
这声炸响并没有惊到除艾拉教授以外的任何人,大家早就经历过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在实验时,隔绝开实验台一米半径外的声响。
“马上就要二年级了!你的安全意识怎么还这么糟糕?!”艾拉教授插着小腰气,冲冲的走过来训斥,连忙观察着塔洛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不是有实验服护着吗?不过,教授,我这两个月来一直研究净石,都没有什么成果,但就在刚刚,突然有了巨大的进展。”塔洛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黑白两种石块,摆到了艾拉教授的面前。
“沸水下的净石会对泊萨石产生反应,如果加入榭寄生,在坩埚符文的作用下,甚至能引起灵界与梦境的强烈回响。”
“如果我们可以找到一种合适的比例,或者其他可以增加稳定性的材料,能够安稳的控制住此类通道,那绝对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塔洛的语气平淡,就好像这是意料之中的发展,但艾拉教授仔细看了看坩埚底部的残渣,还有消失不见的碎片与热水,眉头慢慢凝起。
“满分,这次测验我给你满分。”艾拉教授先是给了塔洛评分,随即接着要求:“这个实验的结果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还有!没有我的看护下!绝对不能再进行了!”
“啊这。”塔洛闻言愣了愣,期末考试结束完就得回家,那岂不是寒假期间都没办法进行了。
“答应我!”艾拉教授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直勾勾的看着塔洛。
“如果我答应了,教授会相信吗?”塔洛沉吟了一下说道。
“唉,必要的时候务必用手环联系我,还有这个吊坠,你收好。”艾拉教授叹了口气,翻手变出一个水晶吊坠,强行塞进了塔洛手环的储物空间中。
不多时,陆续有学生完成了实验,艾拉教授又严厉的叮嘱了塔洛几句,便转身去给其他同学评分了。
塔洛低头打量着两手中的黑白石块,眸中命运之轮若隐若现的缓缓转动。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