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外婆”
虽然深海教会的内容是在讲解“外婆”之前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过这些晦涩难懂的历史还是让中途才加入的红听得云里雾里的。
关于教会的事，红也在博士发放给她的行动手册中看到过一些，红之前也听温蒂为她讲解过教会的一些知识。
不过其实温蒂也不熟悉教会，她对教会的印象基本来源于早期在伊比利亚听到的一些坊间传闻，半真半假，真实性并不能保证。
所以当红听到大家谈论着完全在她知识范围之外的深海教会时，还是难以理解他们在说些什么。
当然博士也看出了红的疑惑，也打算把话题转回到“外婆”上来，毕竟这一部分和红的关系很大，可不能让今天的主角变成了局外人。
“那还是先讲讲“外婆”的内容吧，深海的事儿可以以后慢慢再谈。”
博士把话题引到了“外婆”上。
之前说过，“外婆”最初并不隶属于深海教会，但这不意味着它之后和教会没有关系。
最初的“外婆”其实规模并不大，相较于那些老牌家族，“外婆”的成员只有区区几十人。
并且最开始这个组织的名字并不叫“外婆”，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她们没有从海嗣的记忆中看到，因为组织改名叫“外婆”的时候海嗣还未随教会一同到叙拉古，等到海嗣到来时组织早已改名“外婆”多时。
并且因为当时的“外婆”组织成员没有深海之力，海嗣并没有同“外婆”组织的人有过侵染的行为，之后似乎也未有过，所以海嗣并没有包括埃斯波西托在内的一众“外婆”组织人员的记忆。
而如今埃斯波西托的死可能让这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大家也只能以“外婆”的称呼代指这个组织。
“外婆”有着很多其他黑帮不具备的科研人员，也凭借着自身的技术同多个黑帮之间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并因此在群雄争霸的叙拉古地区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小片栖息之地。
埃斯波西托就是“外婆”的早期成员之一，作为组织内部的科研人员，埃斯波西托从事着医疗研究工作，负责给各个帮派提供医疗服务和身体强化药物。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外婆”也一直以小作坊的形式存留下来，因为存在合作和帮派间互相制衡的关系，叙拉古地区的黑帮们也没有对“外婆”下过手，再者说“外婆”的体量也太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直到多年前的一天，深海教会突然出现在了叙拉古地区，最开始“外婆”听说有一个来自伊比利亚的势力在叙拉古出现时，也没有太在意。
包括“外婆”在内的诸多叙拉古本地黑帮都以为这只是外来帮派迁移到此而已，叙拉古过去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现在的一些老牌家族也有着一些不属于叙拉古的外来背景，因此教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叙拉古的注意，加上教会一直以来低调行事，所以各大黑帮几乎没有关于教会的记载。
而后深海教会派出特使前来寻找“外婆”，“外婆”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像过去一样的帮派间的正常合作。
但令“外婆”的人没有想到的是，深海教会向他们寻求的合作，是一项人体实验，并且实验的目的非常诡异。
这项人体实验，也就是后来被大家所熟知的认知改造实验，即幽灵鲨那被改造后的基因组。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教会就在寻求改造认知的技术了。
教会的目的是通过研究认知从而更深刻地钻研有关深海之神那对大海众生的神性，但后来又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转变了研究方向，变成了幽灵鲨血液改造计划的雏形。
教会也向“外婆”提供了一些技术，这些技术也令“外婆”组织的人大感震惊，甚至可以说是令一种体系的技术。
至于为什么明明拥有更先进技术的深海教会要向“外婆”合作，并将技术传递给他们，有着很多的原因。
首先是关于所谓“神性”，通俗来讲可以被理解为是通过血统的强大压制力来进行精神上的压制和控制，从而影响被压制一方的认知。
由于教会想要彻底研究“神性”的原理，需要从零开始研究，这意味着研究的对象最好是“白板”。
而绝大多数的教会成员都已经是深受深海之神的神性影响，所以对自身的研究难免会出现偏差。
因此他们需要通过另外一群人来进行实验，这个人群最好是没有受过深海之神或深海之力的影响并且要是同一种族。
这就基本排除了在伊比利亚人身上做实验，因为伊比利亚地处沿海并且教会在这里扎根已久，几乎已经无法在伊比利亚寻找到一群完全不受大海影响的种群了。
并且这种实验在伊比利亚是被视作禁忌，在这里做人体实验很容易被惩戒军和审判庭给盯上，暴露行踪得不偿失。
拉特兰地区也是同理，之前在讲述教会北迁史的时候就已说明教会根本无法在拉特兰立足。
只有在叙拉古地区，这里的人远离大海，相较于伊比利亚人几乎没有受到过深海的影响，并且这里完全没有人制约他们，深海教会也因此才能肆无忌惮从事他们那罪恶的人体实验，认知实验也是北迁的一个原因。
同一种族就更简单了，由于他们需要研究的神性和同种族深海血脉密切相关，即广为人知的“血脉相连”原理，所以同种族之间的认知研究会更加具备代表性。
并且教会初到叙拉古地区也属于人生地不熟，他们需要在这里扶持一个他们的代理人，“外婆”作为一个既通晓黑帮之道又掌握技术的组织无异于是极佳的选择。
“外婆”接受了与深海教会的合作，并迅速展开了实验，实验命名为“狼外婆认知计划”，取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民间故事《狼外婆》，故事中也涉及到了关于改变认知的内容，而叙拉古地区又以狼类种族鲁珀族为主，所以被组织内的人选中命名。这也是后来组织被称呼为“外婆”的原因。
他们将叙拉古地区的主要种族鲁珀族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引诱和欺骗的手段将大量鲁珀族人找来做改造实验。
后期他们甚至通过合作欺骗的手段引诱某些帮派的高层前来谈判，并设计将他们全部改造，又借此吞并了这些黑帮，成为了后来教会大量有生力量的来源。
起初的改造实验并不是很成功，认知研究实验很可能会伤害到人体重要的器官大脑，最开始的实验有不计其数的鲁珀族人因脑补受损死去。
同时因为当时“外婆”获取的信息也很有限，即便是教会对于神的研究也很缺乏，难以提供神性的数据，实验一度陷入了瓶颈。
但后来海嗣的加入给研究成果带来了关键性的转机。作为教会的核心，海嗣起初并未登陆，但为了寻找深海猎人，海嗣也选择了前往内陆深处的叙拉古。
海嗣为“外婆”和教会提供了关键的线索——认知基因组，“外婆”也因此寻找到了研究方向，通过模仿海嗣对深海之神的认知基因组，从而改造鲁珀族的认知基因组。
凭借着日复一日的实验研究，在“外婆”和深海教会双方研究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实验终于出了成果。
那个成果就是猎狼人——红。
红的认知和鲁珀族对红的认知都出现了极大的改变，红将鲁珀族视作猎物，而鲁珀族则对红持有极高的恐惧感。
这已经初步具备了后来幽灵鲨所表现的神性，只是不是那么完善。
相较于幽灵鲨那对海怪们令人震撼的神性，红对于鲁珀族更偏向于一种压迫感和一种生理上的刺激反应，鲁珀族对红也更多的是一种恐惧，而不是像海怪对幽灵鲨的那种信仰。
并且与展现精神力的幽灵鲨不一样的是，红只是站在鲁珀族身边就能令他们下意识惧怕，但正是因为缺乏精神影响的因素才导致了鲁珀族缺乏对红的那种信仰。
幽灵鲨对海怪来说是神，但红对鲁珀族来说，是刽子手。
红没有成为鲁珀族的神，也没有将鲁珀族视为她的子民，她将鲁珀族视作她的猎物，而她也成为了鲁珀族的梦魇——猎狼人。
实验结果得到了深海教会的认可，教会内部的主和派研究人员在获取了研究数据后，又通过后面的种种实验一步步改良了认知基因，并且以基因组的形式将数据保存了下来。
在之后的幽灵鲨源石感染实验中，盐风城主教昆图斯让幽灵鲨获得感染能力后，教会又再次获取到了幽灵鲨的感染血液和基因组，并且将幽灵鲨血液里的认知基因组以之前红的认知基因组序列合成。
最终同时结合改造感染和认知基因两方面的研究结果，缔造出了教会想要的东西，拥有强大感染力和神性的幽灵鲨，教会一直以来的实验投入此刻终于得到了变现。
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罗德岛医疗部发现海怪体内的基因组与红体内的基因组相似，因为那就是最关键的认知基因组。
另外之前血液检测结果也显示幽灵鲨的体内也存在着这被改造后的认知基因组。
当时博士还误以为那是海嗣基因组，不过说到底这个认知基因组也有模仿海嗣的成分，也许海嗣的体内也存在相似的基因组，被误以为是海嗣血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在获得了研究成果之后，教会需要对知晓教会与深海秘密的“外婆”组织进行处理，为深海教会立下赫赫功劳的“外婆”组织，也紧接着迎来了它的终结。
第三十二章 灰飞烟灭
在教会与“外婆”一同合作完成了关于认知的全部实验之后，教会便开始了他们的清理工作。
由于教会的的存在一直属于秘密，如若不是入教的话，那么他们尽量不会让人知晓有关教会的核心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教会在叙拉古地区拥有了那么多的黑帮力量，但却依旧没有让他们知晓有关教会和深海的秘密。
虽然教会里的主战派谋求扩张，但他们也知道发展过多教徒很容易引起各国高层的注意，尤其是伊比利亚高层。
所以即便是主战派，也很配合主和派进行循序渐进的传教活动，逐渐发展他们的势力，这也是为何教会选择在叙拉古扶持代理人的一大原因，他们的存在不能摆上台面。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了，在有了幽灵鲨改造血液之后，他们会给大量和他们有关联的人进行人体改造，将他们变成教会的预备役，平时并不和他们接触传教，那些人也不清楚教会在搞些什么花样，一旦有什么情况教会就将他们变异成海怪，来充当教会的战力。
只是在当时，教会选择了与“外婆”的合作导致了“外婆”的人员知道了教会非常核心甚至可以说是绝密的信息，所以教会必须要将“外婆”组织给处理掉。
鉴于当时实验结果还未完善，教会依旧需要“外婆”的科研人员，所以当时教会向“外婆”发起了邀请，让他们正式加入深海教会。
但此时“外婆”组织内部的人员反而发生了分歧，在关于是否跟随教会的问题上，组织内部的人出现了争论。
以埃斯波西托为代表的一部分人认为教会是能为他们提供机会的绝佳发展平台，那令人震惊的科技和充满吸引力的深海，让他们对之前从未了解过的领域充满了向往，加入深海教会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
他们的想法其实也不无道理，在科研氛围浓厚的“外婆”里，即便是后来选择不加入教会的人也承认，教会提供的技术令他们耳目一新，深海的技术或许更加不可思议。
但另一部分人有着他们的担忧，虽然他们早就已经是屠杀过无数鲁珀族的刽子手，但却依旧对教会的手段和主张感到惧怕。
这种惧怕来自于无法理解与未知，面对诡异的教会和闻所未闻的深海，他们犹豫、恐惧、保守，这些情绪在实验过程中就曾徘徊在“外婆”组织内部的部分人之间。
但真正让他们选择退缩的一个重大原因，还是因为海嗣的出现。
当他们第一次见到海嗣的时候，就直接被海嗣那强大的力量和超出认知的表现给完全震慑到了。
初到叙拉古的海嗣展现了强大的深海之力，将教堂全部融入了它的身体，并且伸出令人噩梦连连的触手。
强大的精神力甚至让体内完全没有深海之力的他们都感到了精神错乱，他们至今都对那种体验感到后怕。
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惧怕，但凡是个正常人见了那个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应该是跑，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教会为何会崇拜如此诡异的生物，也因此对教会和深海敬而远之。
除了疯子，或许没人会认同那群怪物，当然，组织内不是没有这类人，包括埃斯波西托在内的一部分人甚至因此对深海展现出了崇拜，他们也迅速为接近教会做出努力。
就这样，“外婆”组织分裂成了两批人，一批选择接受教会的邀请加入了教会，不再是“外婆”的人，而另一批选择离开教会打算另谋出路。
但教会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可不会就这么把“外婆”的人给放走，那些选择不加入教会的人，都被教会给判了死刑。
教会先是接纳了愿意加入他们的那部分人，然后假意遣散剩下的“外婆”成员，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很快就发现了教会的阴谋，并迅速做出了反应。
剩下的“外婆”成员们从组织中带走了还处于实验状态中的红，让红成为他们与教会谈判的砝码，并迅速离开之前的根据地转而前往到其他更安全的据点。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教会根本不再顾忌红，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掌握了基因组，可以在之后的实验中反复测试改良基因组并还原实验数据，红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她的死活与教会早已没了关系。
“外婆”组织的人见没有办法，打算借助之前同一些其他帮派的关系，组织起武装力量，保证自身的安危。
他们迅速组建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并且获取了大量的武器和药品，同时四处建立根据点，所到之处都是大量的防御措施，并且打算一路且战且退选择向叙拉古北方撤退。
如果只是从纸面数据上来看，“外婆”组建的这支队伍已经是具备不小的战斗力了，对抗一些不算太大的帮派也不算困难。
但他们的对手是深海教会，那是超出常人认知的教会。
教会在剿灭“外婆”组织的作战中，出动了海嗣。
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叙拉古地区最初的海嗣数量可能有数只，仅仅在当时，排除那只最强大的以教堂为躯体的海嗣以外，就有三只海嗣参与了作战。
三只海嗣的强弱各不相同，最弱的一只强度可能和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差不了太多，最强的那只对于“外婆”来说已经是无法以人类的尺度来衡量的强大。
跟随三只海嗣一同参与剿灭作战的，还有几十名高度海嗣化的战斗类型教徒，他们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外婆”建立的多个根据点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们在第一场与教会的遭遇战中就被一边倒地碾压了。
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武器，他们都无法击杀海嗣，每当他们耗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打掉海嗣的触手后，海嗣又会迅速生长出更强大的触手，触手所到之处一片血海。
海嗣利用侵染那对普通生命造成严重精神打击的特性，让“外婆”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武装力量自行土崩瓦解，他们根本没有了和教会一战的精力，等待他们的是被教会屠戮殆尽。
几百人的队伍，一夜之间瞬间蒸发，甚至没有留下尸体，因为他们全部都被海嗣给吞噬了，连血水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片废墟。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称的作战，“外婆”的人们严重低估了教会的实力，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外婆”组织也从此不复存在，那些曾和“外婆”有过联络与合作的帮派再也没能收到过关于“外婆”的信息。
他们都以为“外婆”是得罪了哪个强大的帮派，因此被那个帮派灭了门，而一夜之间就将几百人全部干掉还不留痕迹的帮派，其帮派实力必然非常强大，且远超他们的帮派，这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对象，各个帮派也就因此没有深究下去，关于“外婆”的消失从此成为了叙拉古帮派间的坊间怪谈。
而另一部分加入教会的原“外婆”成员，也都随教会东奔西走，有的留在了叙拉古，有的前往了伊比利亚，但都在继续帮着教会进行各种实验。
他们后来才发现，关于深海的实验是十分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强大的深海之力吞噬，他们中的人基本都死在了实验过程中，有的直接死去，有的变成了海怪，有的融入了深海。
埃斯波西托算是这其中的幸运儿，他最早随教会前往伊比利亚进行认知实验后续的研究，并侥幸活了下来，并在此期间接受了教化，后续又回到叙拉古在当地维护教会的存在，在这场教堂战役之前，埃斯波西托就已经成为“外婆”唯一还活着的人了。
而当教会内部主和派势力决定实施引诱幽灵鲨的计划时，埃斯波西托毅然决然配合当地的教会主和派势力，用生命的代价完成了教会交给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外婆”的成员。
“外婆”彻底成为了历史，而关于这个组织更多的秘密，也已经不可考究，现在关于“外婆”的讨论，比如凯尔希之前向博士提到的“外婆”，很多都已经一同代指深海教会了。
“那红呢？既然当时“外婆”全军覆没，那红是怎么活下来的？”
博士问斯卡蒂，按理来说当时红是被“外婆”的人给带走，而那些人又被教会全部杀光，红也没有道理能够活下来。
斯卡蒂也露出疑惑而又震惊的表情，因为红活下来的原因，是那么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战场上的海嗣一往无前，“外婆”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阻挡海嗣前进的步伐，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海嗣的触手击穿，然后再被吞噬。
红一个人在屋子里睡着了，她不知道外面像地狱一样的惨状，“外婆”将她安置在了整个根据地最后方的碉楼里面，让她可以在这场屠杀中活到最后。
那似乎是满手沾满了血的“外婆”的刽子手们，在临死前所展现出区别与疯狂教会的最后一丝人性。
随着海嗣的不断前进，教会也逐渐逼近了红所在的碉楼，这是最后一个可能知道教会秘密的人了。
虽然红可能并不知道教会的存在，她的认知里或许只有“外婆”，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杀了最好。
虽然是实验样本，但红早就已经不重要了，教会没有必要留着一个不再有用而又知道他们线索的人，杀了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海嗣伸出了它的触手，向着碉楼袭去，下一秒，红就会随着碉楼的倒塌而死去，即便她没死于落石，海嗣也会上去补刀并将她吞噬。
但就在触手接近碉楼前的那一刻，一个不明物体直接正面阻挡了触手的攻击，触手撞在那东西上发出了像钢板一样的巨响。
紧接着，触手被截成两段，组织液从中四处溅开。
远处发出了一阵恐怖的嘶叫声，仿佛像是一只猛兽要将一切猎物都给撕咬开一样。
海嗣和教徒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理智告诉它们前方可能会有危险，那东西很可能不是“外婆”的成员。
碉楼前，一人静静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默默地看着常人根本无法直视的海嗣。她身材并不高，但此时却像一座山一样令教会不可逾越。
在那人的一旁，是一个像海嗣一样不可思议的怪物，如钢铁般坚不可摧，向教会不停嘶吼着，仿佛是向深海的梦魇发出不屑的挑衅一样。
那个是令罗德岛众人再熟悉不过的菲林——凯尔希。
第三十三章 离去
“凯尔希？！”
尤德博士最开始听到斯卡蒂说到凯尔希的时候，无疑是震惊的，虽然之前他也考虑到这些事和凯尔希扯上关系也不是不可能，但他是真没想到凯尔希竟然还正面接触过教会和海嗣，他反复向斯卡蒂和幽灵鲨确认。
“你们确定没有记错吗？确定那人真的是凯尔希吗？”
斯卡蒂和幽灵鲨点头示意，她们从海嗣的记忆中确实是看到了凯尔希，不可能有虚假，也不可能看错。
因为海嗣记忆中凯尔希的模样，同现在大家所认识的那个凯尔希没有一丝的变化。
而且还有那只Mon3tr同凯尔希一起出现，除了有凯尔希在的场合，她们从未在其他任何地方见过那只怪物。
不过这也解释得通，当初红也确实是被凯尔希带到罗德岛上的，只是大家不知道凯尔希是怎么找到的红，是通过什么途径带她上岛的。
现在这一部分内情应该已经清楚，凯尔希在以前教会剿灭“外婆”的战斗中参与了交战，并且带着红逃离了教会的围剿。
当教会最开始面对凯尔希的时候，他们大都感到疑惑，因为这个人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也未曾听闻。
教会在作战之前为了确保行动的顺利，他们已经全面调查过“外婆”组建的那支武装部队里所有人的信息，他们能确定“外婆”组织里没有这个人。
而且从刚才的交手情况来看，此人和她所驱使的那只怪物能够正面挡住海嗣的一击，并且反手就将触手给绞碎，就表现力上看绝非等闲之辈。
教徒们选择静观其变，他们在等待海嗣的动作，这种特殊的情况还是交给海嗣来处理更恰当，他们只需要跟随海嗣就好了。
那三只海嗣也感到了凯尔希的不对劲，虽然到不是因为被凯尔希和Mon3tr给唬住了。
和教徒肤浅的理解不同，在刚才海嗣与Mon3tr的第一轮交手中，海嗣就大致判断出了Mon3tr的实力，在海嗣眼里Mon3tr或许确实有实力，凯尔希实力不明但并不强，它们已经观察过凯尔希的力量，凯尔希和Mon3tr并不是三只海嗣的对手。
它们只是在凯尔希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所以它们想要知道她的底细，没有立刻向凯尔希发动攻击。
“你们不该来到这里。”
凯尔希向海嗣们说道，就像是一句劝诫，但最令海嗣们感到震惊的是，海嗣们能够听懂凯尔希所说的语言。
“你们不属于这片大地，却在大地上徘徊了这么久，这不是你们的归宿。”
海嗣竟然感到了兴奋，它们竟然在大地上遇见了能够与它们交流的生物，它说的语言，来自深海。
教徒却感到迷茫和恐惧，这个人为什么竟然能与海嗣对话，而且她说的是深海的语言，她是谁？难道是阿戈尔派来的战力？但她明明只是个菲林而已，不可能是阿戈尔人，可她又为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这里？
海嗣尝试向凯尔希发动了侵染，海嗣认为既然凯尔希能同它们对话，那很可能和深海之力有关，至少也和阿戈尔有关系，它们想要同凯尔希建立精神回路，来了解凯尔希的思想。
但它们却惊讶地发现，它们根本无法与凯尔希建立精神回路，就像它们完全无法同泰拉大陆上的人一样通过精神进行沟通。
“你是何人？能够与我等交谈？能够站在我等面前？难道你也是神的子民？”
海嗣向凯尔希发问，它们无法理解凯尔希，就像一个人无法理解和他完全不属于一个物种的动物，却说着他们能够听得懂的语言一样。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们之间也不需要做过多的交流，只是你们和教会在大地上做的已经太过火，我今天要将她带走，也是对你们的一种制止。”
海嗣倒是对是否杀了红没有像教会那么有执念，此时的它们已经对红完全没了兴趣，它们都已经被未知的凯尔希所吸引了注意力。
海嗣很兴奋，它们想要尝试和凯尔希交谈，即便在其他人眼里那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动罢了。
一只海嗣迅速向凯尔希冲上前去，它的速度很快，在外人眼里根本不可见。
这只海嗣伸出它的一只“手”，那像是被强化叠加了无数层的肌肉所形成的坚硬肢体，膨胀到像一个人身躯那么大。
这一击下去，墙倒屋塌都不是什么难事，常人的身躯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这么强的力量。
“Mon3tr！”
凯尔希发出指令，Mon3tr瞬间以不可理解的生物运动轨迹向冲过来的海嗣做出正面回击。
海嗣的肢体直接冲击到了Mon3tr的身躯上，Mon3tr的身躯不断解构而又重组，化解了撞击的力量，令海嗣的攻击无法奏效。
而后Mon3tr又像野兽一样伸出它那如利剑一样锋利的四肢开始撕扯海嗣的身躯，将它身上的肌肉组织一点一点扯下来。
但海嗣有着很强的恢复力，被撕碎的肉体很快又生长出来，又伸出更多强硬的肢体与Mon3tr进行肉搏。
海嗣伸出的肢体完全不符合人体的结构逻辑，有的是从胸口伸出，有的是从已经长出的肢体上再长出，甚至有从海嗣的面部伸出的恐怖场面。
那一只只手就像要将人拖入地狱的恶魔之手一样，紧紧抓住了Mon3tr的身躯。
Mon3tr被海嗣给牢牢抓住无法动弹，海嗣的力气非常大，如果这是个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被捏成粉碎了。
但Mon3tr的躯体强度也异常坚硬，海嗣的攻击也难以对它造成致命的损伤，并且Mon3tr会不停变化身体结构，以摆脱海嗣的掌控。
Mon3tr找到了一个契机，它迅速伸出它的头从后方向着海嗣的颈部狠狠咬了下去，然后疯狂撕咬海嗣的颈部和头部，将它的头颅给一点一点扯了下来。
而后Mon3tr又将海嗣狠狠甩开，海嗣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墙上，整面墙都垮塌下去，碎石压住了海嗣的身体。
将海嗣击倒后，Mon3tr又立刻撤回到了凯尔希的身边，向着剩下的海嗣和教徒们发出咆哮声。
那只被击倒的海嗣又从废墟中站起，走到了凯尔希的正面，经过深海之力的恢复，海嗣似乎根本没有受伤，它依旧如之前一样充满了战力。
要知道，这只是其中最弱的一只海嗣，即便如此，它依旧能够与Mon3tr缠斗许久，如果教会的人和剩下的两只海嗣一同上前，凯尔希根本就不是对手。
见识到了之前的战斗，教徒们也开始跃跃欲试，虽然他们依旧比较畏惧恐怖的Mon3tr，但他们也想跟随海嗣将眼前的敌人击倒。
不过海嗣们似乎并没有想要杀死凯尔希的想法，它们只是想要同凯尔希交流，想要知道凯尔希更多的信息。
最强的那只海嗣伸出了触手阻止了教徒们前进的步伐，而后它又以自己的身躯生长出一面墙壁将教徒与战场隔绝开来。
教徒们感到困惑，他们不知道海嗣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上前，不过考虑到这是海嗣们的想法，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往后退出了战场。
现在只有三只海嗣同凯尔希面对面，如果它们一起上，凯尔希绝不是对手，不过它们也很可能无法阻止凯尔希的离去。
凯尔希也知道这一点，虽然这三只海嗣远离了大海，也没有那作为海嗣自身建立的源泉湖泊提供深海之力，远没有主场作战时那么强。
并且经历了之前对“外婆”的剿灭也耗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它们体内的深海之力可能也没剩下多少了。
但即便如此，敌人可是海嗣，远超一般生物强度的海嗣，而且还是面对整整三只海嗣，凯尔希基本是没有什么胜算的，正面击溃三只海嗣，这不是她所要考虑的问题。
凯尔希的目的只是带走红，并且对海嗣们进行劝诫，让它们远离不属于它们的大地，海嗣的到来对大地上的生命和对海嗣自身都是一种不必要的灾难。
“你可以离去，未知的人，相信我们能在神的指引下再次相见。”
海嗣做出了它们的决定，它们让凯尔希离开，好通过观察凯尔希之后的动向获取关于她的信息。
杀掉她和红，没有什么意义，让她活下去，能够知晓更多，活着的凯尔希，比死去的凯尔希意义更大。
凯尔希也没有同海嗣们多说一句话，她转过身朝着碉楼走去，Mon3tr也随之消失在了她的身侧。
凯尔希带着红离开了战场，并且回到了罗德岛，红的出现也没有引起罗德岛大家的注意。
之后教会的教徒们也跟随着海嗣的意志多次去寻找那个曾经和海嗣有过交谈的凯尔希，但在茫茫大地上，他们根本无从寻找，那个凯尔希，也逐渐在教会中成为了迷一样的传言。
直到多年后，教会从大海跟随着深海猎人的轨迹来到了内陆深处，寻找到了罗德岛，也因此寻找到了凯尔希。
浅绿发色的菲林，身旁不可名状的漆黑怪物，以及那似乎看透一切的不变神情。
没有人会认错，教会终于找到了凯尔希的踪影。
但教会始终没有选择动手，他们只是隐藏起来静静观察着罗德岛。
当深海猎人和能够与海嗣交谈的菲林聚集在一起时，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一个未来。
教会不知道罗德岛加入这场戏会发生什么，但他们很有兴趣，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了罗德岛身上，甚至寄希望于通过罗德岛的途径，来唤醒他们的深海之神。
第三十四章 新的开始
“就完啦？凯尔希拳打海嗣脚踢教会的部分呢？我还没听够呢。”
面对博士的疑问，阿米娅向下指了指现在众人脚下的这一片废墟。
“博士，你说拳打脚踢的那个东西刚刚差点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凯尔希医生能和它们交手已经很厉害了！”
博士清了清嗓子。
“知道的知道的，海嗣多吓人我们还不知道吗？凯尔希超厉害！对了，回去还得找她问问她还知道些什么。”
现在关于深海教会、“外婆”组织和红的身世的线索都已经理清了，并且还额外获取了关于深海之神与深海之力的一部分线索，此次行动可谓是收获颇丰。
博士又试探性地对斯卡蒂和幽灵鲨说：“二位还有没有其他故事想对我说的呢？”
听了博士的话后，幽灵鲨把目光移开，并吹着口哨假装没听到一样，斯卡蒂也自顾自的玩起了她的头发，若无其事。
“好吧好吧，今天说了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有机会我们私下慢慢交谈吧！”
博士其实也只是试探一下她们，如果能有更多的信息当然最好不过，当然今天的收获已经非常大了，相信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也能很好地服众。
所以也不必强求二人了，毕竟深海猎人是这次航程非常重要的线索，在关于深海一事上，她们二人可谓是罗德岛最核心的人物，情报迟早都可以获取，和她们二人的关系是万万不能受到影响的。
博士收起了笔和记事本，准备安排返回的事宜了，她让大家都修整一下，特别是斯卡蒂和幽灵鲨，她们现在的身体依旧比较灼热，说明还没有完全恢复下来，让她们再好好休息等一下。
博士特地让红留了下来，想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和对以后的打算。
这次战斗以后，红的身世基本已经明朗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红那无辜而又悲惨的过去。
她的特性完全是教会人为操控的产物，红在教会的实验中也猎杀了不少鲁珀族，但这完全不是她自身能够决定的事。
在“外婆”的有意驱使和那无法抗拒的认知下，红只能这样做，就像狼捕猎一样出于生命的认知和本能。红是这个事件里非常无辜的那一个人，和那些因此而死去的鲁珀族一样。
虽然凯尔希将红带离了那个地狱，但红的认知却没能再恢复正常，那似乎是一种不可逆的转变，就像矿石病和海嗣化一样，将伴随她一生。
博士认为，这对红来说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为她再也不能改变自己的特性，所以现在博士还是非常关心红的想法。
并且关于红的档案问题，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可能和凯尔希会有冲突。
凯尔希之前隐瞒关于红的背景，很可能就是怕罗德岛上的一些干员们会因为人体改造的因素而将红视作怪物，与红疏远，那些鲁珀族也会因此避之不及，凯尔希肯定认为这是对红的一种保护。
但博士反而觉得，隐瞒红的信息反而会让干员们尤其是鲁珀族的干员们因为未知而远离红，这种时候将信息透明反而会让他们放松心中的警惕，从而更好地接触红。
毕竟，当你隐瞒的时候，别人是真的无法判断你是否会有危险，但当你说明了缘由之后，大家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做出合理的判断。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罗德岛上各种各样的干员也是越来越多，不同的理念也促成了罗德岛的包容。
博士相信，也许在泰拉各地，红的背景真的会让她遭受到歧视，但在罗德岛，干员们一定会为她提供帮助。
就像岛上的一位鲁珀族曾说过：“红不坏，只是和我们不一样。”现在不一样的原因找到了，相信鲁珀族的各位也能理解红的遭遇并和她接触。
况且罗德岛这么多的干员也不是没有和红一样之前被其他组织人体改造后再上岛的例子啊，最典型的就是迷迭香啊。
在之前迷迭香也曾被改造成了战争机器，对常人来说理应比红更加危险，但罗德岛的大家都对迷迭香非常包容而又关心，迷迭香也成为了精英干员，有着相信着她的队员们和关爱着她的朋友们。
即便是之前失忆又疯狂且极度危险的幽灵鲨，在罗德岛上也有不少人向她表示了关切，幽灵鲨也曾收到过不少干员送给她的小礼物，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幽灵鲨也曾说过在罗德岛上的她确实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这也是她愿意选择留在罗德岛的一个原因之一。
罗德岛不会歧视那些有着悲惨遭遇的人们，因为他们都是大地上无辜的生灵，但依旧努力坚强地活着，他们理应获得尊重与帮助。
所以博士希望将红的档案公开，考虑到凯尔希之前不公开档案的另一个因素可能是“外婆”与深海教会的关联，那时候教会与大海的存在可能确实不适合公开。
但现在教会将成为接下来罗德岛旅途上最大的敌人，关于教会的信息也会一点点向全舰公开，干员们也迟早会知道教会的存在。
而这时，公开“外婆”与教会的联系与红的档案，不仅会让大家更加同情红的遭遇，也能激起大家抗击教会的斗志，好让大家为接下来与教会的斗争做更好的准备。
现在“深海的秘密”这个最后的阻碍也没有了，凯尔希应该也不会再隐瞒红的档案了，就像之前凯尔希默许了这次行动一样。
如今还需要考虑的，就是红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其实直到现在，红对很多事也只是感到懵懵懂懂，她对教会依旧没有太深入的认知，只知道这个叫教会的组织是“外婆”的幕后，并且教会曾想要杀了她，是凯尔希将她从教会的手中给救了出来。
而关于“外婆”，她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是被他们给进行了人体改造，自己所有的认知，都是源自于他们的实验，自己听到的来自“外婆”的呼唤，也是因模仿深海的基因而产生的诱因，那个位置本应属于深海之神对子民的呼唤。
而且现在她知道了，“外婆”的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世上了，过去对“外婆”的执念也因此彻底变成了回忆，从此烟消云散。
但猎狼人的身份，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再也不会改变，罗德岛上的那些鲁珀族，依旧也会像现在这样惧怕着自己。
虽然红已经习惯了，她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家人。
红隐隐回忆起了当时似乎是被凯尔希带走的自己醒来后，躺在一张医疗床上，头顶是陌生的天花板。
她之前在“外婆”组织时也有过醒来看到头顶的手术灯，以及一群在她身上做着实验的人，红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这些人让她感到熟悉而又那么有距离感。
只是这一次醒来，红没有看到那些“外婆”的人，只有一个名叫凯尔希的浅绿发色的菲林，坐在自己的床边。
这个人明明那么的陌生，却让红没有感到不安。
她隐约记得当时凯尔希对她说了一些话，她不能完全记住，但依旧能回忆起凯尔希那句话的意思。
“从今天起，对你来说是个新的开始，过去的一切已与你无关，作为一个起点，忘记过去他们对你的称呼，我给你一个代号，红，以后这就是你新的名字。”
红很奇怪，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凯尔希是什么意思，当时只是打算今后一直跟着凯尔希，就像过去跟着“外婆”一样。
但这之后，她逐渐感到了不同，虽然她还是会像过去一样，机械地做着凯尔希和博士下达给她的指令，但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留在这里，留在罗德岛。
在此之后，她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从脑海里冒出来，想去摸其他干员的尾巴，会去找博士聊天然后不让博士睡觉，会去想如果不是猎狼人的话自己会有怎样的生活。
在这片薄情的泰拉大陆上，罗德岛难得的人文关怀，让红从一个兵器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
“你有权自己选择。”
这是凯尔希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早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红站起身来，看着之前从罗德岛到这里的方向，又转过头去看着博士，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向着博士说：“博士，我们回家吧。”
博士看着眼前的红，他之前那一大堆想法现在都已经烟消云散，原来红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凯尔希和自己来帮她做决定，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博士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看着眼前的红。
“走吧，我们回家，我们回罗德岛！”
博士召集了大家，一起走到了岸边，准备乘船回到绿洲并返回罗德岛。
临行前，红站在船上，回头望着那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教堂。
那是她曾经不为人知的过去，一直像锁链一样拷住她想要向前迈出的步伐，锁链的那一边，是未知、沉重、黑暗的过去。
过去的她一直都在尽可能适应这条锁链，凯尔希也一直做了很多努力，尽量降低这条锁链对红的伤害。
现在，锁链断裂了，虽然长久的岁月在她身上已经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疤，但她已经可以摆脱这一切，开始她自己的选择，她获得了自由。
她再也不会来到这里，就像她再也不用在意她的过去。
红带上了她的帽子，看着那片废墟逐渐远去。
那是红在向她的过去做着告别。
第三十五章 高层大会
博士一行人乘车回到了罗德岛，他刚回到罗德岛第一时间就是去调整航线的方向和舰艇的速度。
由于之前的荒漠战役和这次行动的转向，导致罗德岛花了不少时间做航程调整，这很可能会延后整个南向计划的完成时间。
按最初会议上的原计划，这次航行预计耗时四十多天，其中在叙拉古境内预计耗时十二天，拉特兰境内预计耗时五天，伊比利亚因为管制和地理的原因是最费时间的，大概需要二十五天左右。
而现在，罗德岛已经在叙拉古境内航行有十天了，但剩余的路程依旧需要大概五天，也就是说已经延误了。
“好像还不能加快航速，之前舰艇的损伤不支持加速，那只能先这样了。”
博士也有点焦虑，因为凯尔希那边的先遣小队已经快要到达伊比利亚边境了，如果罗德岛因其他原因延误的话，凯尔希那边很可能会承受到来自伊比利亚的巨大压力，而罗德岛还因为在路上帮不上忙。
博士也因此做了些其他安排，希望凯尔希那边不要因此遇到什么麻烦。
然后博士又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同斯卡蒂和幽灵鲨一起整理他们收集到的信息，之后博士要在罗德岛高层会议上披露他们所获得的情报，所以在关于情报方面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和校对，并且以文件的形式梳理下来。
“好惨呀博士，刚回来就要继续工作，真是一刻也不能停下来呢。”
面对幽灵鲨的吐槽，博士也是感到无奈，虽然罗德岛上的干员们都对舰上的作息安排表示赞许，一些干员们都说在罗德岛比他们之前的工作要好上不少了。
但其实包括博士在内的一众罗德岛高层其实工作安排都非常忙碌，尤其是像博士这种经常在一线和不同干员们奋战的典型代表，他的工作时间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经常靠着理智液吊着一口气。
不过好在博士之前在回程的工程车上睡了一路，所以现在还算很有精神。
博士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所以你们两个也快点帮忙核实一下信息，好让我早点去休息一下。”
关于博士正在核准的这部分情报，和之前的计划基本都是一样的。
首先就是行动报告，也就是关于这次行动的记录。
情报主体部分由深海教会和“外婆”组织的信息构成，详尽描述了这两个组织的各种历史和线索，这其中还包括了很多接下来可能会有其他作用的重要情报。
然后就是关于深海之神与深海之力的额外信息，这一部分将作为附加线索展示，将向罗德岛们展现博士为此做出的努力以及深海猎人们与罗德岛友好合作的意愿。
并且又额外加入了干员红的信息讨论，红将出席本次会议，并且由她自己对于自身档案的公开与否的问题做出选择。
由于之前凯尔希已经授权给阿米娅组织本场会议，自己并不参加，所以最后整场会议的内容还将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向凯尔希那边的先遣小队以通讯的方式传达信息。
其实博士也感觉这会议可能会比较麻烦，但尽量做到顺其自然就好了。
博士终于顺利整理完了材料，准备前往会议室与阿米娅那边组织的罗德岛高层共商事项。
……
相较于第一次的会议，这次的会议人数少了一些，主要是没有安排伊比利亚和阿戈尔族的干员们参加本次会议。
其实博士和罗德岛的高层们的关系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疏远，毕竟博士也是高层中的一员，还和其中不少人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并且博士又像第一次会议前一样事先就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
博士像之前的会议一样为所有人发放了关于这次获得线索的纸质文件，并在身后的电子屏幕上放出了目录。
“这次会议没那么麻烦，就是一次简单的阶段性报告会议，而且会议的内容大家应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了。”
博士进一步补充说明之前关于前往绿洲的行动。
“相信大家应该也都知道，前两天我们出了一次任务，获取了大量有关深海的情报，现在我将把这些情报逐一向大家报告。”
博士拿着他的记事本，上面是关于部分信息的一些额外补充说明，他向众人陈述着关于文件上未详细说明的一些行动战斗细节，比如那些难以用文字描写出的海怪和海嗣的模样。
然后又按计划一一将深海教会、“外婆”组织的信息向众人说明，并且又额外补充了深海猎人和海嗣的来历。
这一部分的内容如果详细来讲其实非常多，博士也有意拉长了讲解时间，好让大家觉得获得了非常多的信息量。
然后博士开始向大家询问有没有什么异议，不出所料有好几个人都举手示意疑问，这其中大都是关于教会内容的延伸，也就是接下来博士想要讲解的东西。
接着，博士又进一步补充了文件上没有的关于深海之神和深海之力的线索，将其讲成额外的线索收获，并将功劳归到了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身上。
博士讲解完毕后，喝了口水，再一次询问大家的建议。
“各位对这次报告还有没有什么想法？”
然后精英干员Logos举起了他的手。
“博士，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虽然你提到这些情报是由斯卡蒂和幽灵鲨提供的，但你是否能保证情报的真实性，以及她们是否提供了完整的情报？”
博士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毕竟这些信息都是深海猎人们的一面之词，罗德岛肯定是想要通过其他的方法来验证信息的真实有效性。
“这个问题倒不用担心，我们确实可以验证情报的真实性，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提供的情报都符合了逻辑并且已经验证了不少，比如红的过去和阿戈尔干员们对之前海嗣呼唤表现出的异样。并且文件上也看到了，之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机会去进一步验证。”
不过Logos并没有就此作罢，他再一次向博士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斯卡蒂和幽灵鲨没有出席本次会议？她们有什么考虑？”
这一点博士确实感到难以解释，本来按照之前的安排，博士想让斯卡蒂和幽灵鲨一同来参加会议，但会议前二人以身体抱恙为由向博士申请并缺席了本次会议。
博士也确实不好强行要求她们同自己出席会议，也只好作罢。
对此博士也只能向Logos解释到深海猎人的身体机能特殊，二人经历了远超正常行动的超高强度作战后，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修整，关于这一点博士让在场的医疗干员华法琳做了证明。
华法琳回想了一下，她印象中当时博士提到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身体剧烈发烫，博士好像还被烫到了手，并且她们保持了很长时间的高温，似乎确实如博士所说。
加上在那场战斗中她们二人的确进行了远超常人体力的战斗，并且她们怎么说都还算是救了自己的命，让她们修整一下也是无可厚非。
“她们两个的身体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当然我是不知道她们具体情况是怎样，但她们的确需要修整。”
Logos双手交叉，做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如果当事人都不在，那么我们该怎么验证幽灵鲨的状况？”
Logos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理解Logos的话意味着什么。
在博士提供的那份文件中，记录了关于幽灵鲨在战场上所展现的惊为天人的恐怖力量，以及令人畏惧的精神控制能力。
博士在记录这部分情报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用平淡的语句去轻描淡写，但还是无法消除大家的担忧。
虽然会议前博士同Logos私下交流的时候就知道他可能会有一些想法要在会议上发表，不过也没想到Logos会这么尖锐。
“我相信只要是看了这份文件的人，恐怕都不敢轻视幽灵鲨的情况吧，她的改造情况甚至和红还不同，我觉得我们应该对幽灵鲨进行特事特办。”
博士立刻对Logos的疑问进行了回应。
“但幽灵鲨是这次南向计划的关键人物，也是我们获取线索的钥匙，如果针对幽灵鲨做出隔离限制措施，我们很可能会失去她这个重要的线索，连同斯卡蒂一起失去。”
Logos听了后摆了摆手，似乎是博士误解了他的意思一样。
“不不不，博士，我没有说要把她像塔露拉那样关起来，我们也关不住她，我的意思是，其他人能否接受幽灵鲨参与今后的任务。”
Logos拿起了文件，仔细看着关于幽灵鲨的部分信息。
“我想大家应该知道，以现在的风险评估情况，幽灵鲨的每一次行动都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我们根本无法知道她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会变成海嗣，我们没有信息，关于这方面的变故我们完全无法掌控，她的每一次行动可能都会是最后一次行动。”
说罢Logos将头转向一旁的Pith，作为精英干员并且参加了本次行动的她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我想Pith你应该深有体会吧，作为参与了这次行动的干员。而且我记得，你应该是对这些事最敏感的，当时关于是否同意迷迭香成为干员的投票会议时，你也是投的反对票。”
正好趁着迷迭香不在的时候，Logos说出了过去的那些事。
“……”
Pith不语。
Logos又面向了博士。
“博士，你知道幽灵鲨对我们和教会来说都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毁灭。”
第三十六章 博弈
博士低估了来自罗德岛高层施加的压力，虽然事先他和阿米娅已经竭力去调和了他们的态度，但在很多事上，他们似乎依旧有着自己的看法。
不仅是Logos，罗德岛精英医疗干员Touch也向博士陈述着自己关于幽灵鲨的见解。
“从客观角度我们需要承认的是，幽灵鲨确实是个不可控对象，由于我们严重缺乏幽灵鲨的相关信息，并且无法对其展开研究，她的情况要比迷迭香更加危险。”
Touch作为罗德岛的精英医疗干员代表，经研究分析后认为幽灵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医疗部的管控范围，他们无法像之前对待迷迭香的方式来对待幽灵鲨。
她的建议是暂停接下来幽灵鲨的所有任务和行动，并且尽量安排幽灵鲨在罗德岛停留，不要随意离开罗德岛的视线。
“这不成软禁了吗？”
博士向Touch做出回应，博士认为万万不可软禁幽灵鲨，深海猎人们很敏感，她们完全能感觉到罗德岛对她们的态度。
现在斯卡蒂和幽灵鲨对罗德岛都还抱以非常深的信任，一旦双方关系因此出现裂痕，对罗德岛和深海猎人们都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Touch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到：“……也许是不应该，博士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也觉得这里面风险太大了。”
一旁的Logos看着犹豫的Touch，向她说：“上次关于迷迭香的投票你不都投了赞成票吗？怎么这次举棋不定了？”
Touch摇摇头，她也是难以定夺。
“迷迭香的情况至少还在我们控制范围内，幽灵鲨，老实说，我们没有把握，我们甚至都无法研究她的情况，她血液里的秘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根本无法解构和分析，阿戈尔的技术简直深不可测。”
这是一个摆在医疗部面前的难题，即便幽灵鲨的血液样本送到了他们的手里。并且让医疗部费劲心思去研究深海猎人身体里的秘密，但也只能从中获取一点皮毛，与阿戈尔的巨大技术代差直接将医疗部对幽灵鲨的研究拒之门外。
Touch根据报告里提到的信息和事先同华法琳交流之后，简单在分析了一下她所认为的幽灵鲨现状。
幽灵鲨的精神影响力目前暂不会对常人造成影响，但结合海嗣侵染的特性，可以推断当幽灵鲨海嗣化以后可能也会对常人造成精神伤害。
同时应该可以推断出，幽灵鲨操控海怪的能力应该会受其精神力和深海之力的影响，有一个上限，比如能操控多少海怪和能让海怪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但由于严重缺乏数据支撑，医疗部无法得知这一上限在哪里。只是就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幽灵鲨的上限已经远超常人极限了。
在深海之力充盈，海怪数量足够的情况下，她完全能做到以一己之力匹敌千军万马。
加之深海猎人本身就那么离谱的身体机能强度，一般情况下也难有人能够杀她，如今的幽灵鲨，已经可以称作是“凡人之神”了。
并且由于幽灵鲨之前饱受实验折磨和激活了所谓“神性”的原因，其海嗣化的程度应该远超斯卡蒂，可能也因此超过了已经离去的歌蕾蒂娅。
可以确定的是，幽灵鲨每一次使用她的能力，都是在向着海嗣化迈出了一步，并且不知道她还能再迈几步就会跌落悬崖。
“博士，有句话我需要说一下，幽灵鲨的安危，很可能关系到罗德岛的生死存亡，所以请理解我的顾虑。”
在南向计划未来的旅途尤其是进入伊比利亚国境之后，罗德岛将要面对的是深海教会的核心力量。
他们要直面成百上千的教徒，不是之前的黑帮那么简单，而是那些掌握了深海之力的怪物。
至于海嗣，仅仅是叙拉古一处湖泊的海嗣就差点要了罗德岛一群人的命。天知道扎根在海边的海嗣会有多强大。
也就是说，在伊比利亚大概率会和教会有交战，幽灵鲨也很可能被卷入其中，一旦幽灵鲨失控，很可能就会给罗德岛带来灾难。
但博士对此却并不认同，因为幽灵鲨是否会失控绝不仅仅是罗德岛一方的问题。
“那Touch，我问问你，如果我们选择放弃幽灵鲨，那她势必会再一次落到教会的手里，到时候就不是在不在掌握中的情况了。”
尤德博士的观点很明确，幽灵鲨就像高地一样，罗德岛不去占领，教会自然就会去夺取，现在幽灵鲨是在罗德岛一方，优势在罗德岛这边，让罗德岛主动放弃简直是思想出了问题。
“我想我们应该还不至于就这么放弃幽灵鲨，任凭她落到教会手中变成海嗣从此只能悲惨地活下去吧？”
博士又将语气对准了Logos。
“罗德岛不允许对感染者生命的亵渎，我想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没有异议，对吧？”
听了博士的发言，Logos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夸赞起博士来。
“不愧是博士，总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能说出这句话的人真是个豪杰。”
博士没有在意Logos那不知道是在夸谁的语气，他知道只是靠演讲一样的发言还是不够的，对于大家的顾虑他还是做了其他准备。
“当然，我知道大家会对幽灵鲨的情况有担心，这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也对这方面做了一些方案。”
关于如何有效控制幽灵鲨的情况，需要承认的是，Touch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首先就是今后罗德岛的行动尽量放弃主动出击作战，改为防御自卫为主，尽量避战，这样就能避免幽灵鲨的行动离开罗德岛的范围。
其次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比如成千上万只海怪兵临城下罗德岛的这种极端情况，否则都尽力阻止幽灵鲨使用她的那股精神力量。
“关于这方面，我会通过和斯卡蒂交谈，让她去阻止幽灵鲨使用她的的力量，斯卡蒂的话幽灵鲨应该是会认真接受，而且我想幽灵鲨和斯卡蒂应该都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她们应该不会因此对罗德岛生疑。”
至于进入伊比利亚以后可能遭遇的战斗，罗德岛将与审判庭和惩戒军尽可能交涉，罗德岛负责提供情报，让他们承担起与深海教会作战的任务。
相信这也不会太困难，毕竟伊比利亚高层应该也是不愿意见到一个境外势力在他们的国土上发生军事冲突，剿灭深海教会的事是伊比利亚的内政，还得由伊比利亚自己来做。
另外医疗部可以定期对幽灵鲨的身体状况进行检测，不过考虑到目前整个泰拉的医疗技术相较于阿戈尔的巨大差距，医疗部很可能无法从幽灵鲨的体检数据中做出有效判断，毕竟即便是作为制药公司的罗德岛，到现在甚至都无法分析海嗣血脉和认知基因组。
“这些都是我提出的一些措施，在能保障罗德岛利益的同时也不损害双方的关系，同时我也会尽可能通过我的努力去拉拢罗德岛与深海猎人们的关系。”
不得不说，博士提出的建议都很实际而有效，一时间大家似乎都被说服了一样，即便是Touch此时也陷入了沉默思考问题。
博士怕大家还不放心，于是他决定更大胆一点。
“幽灵鲨的情况是经过了凯尔希和阿米娅一致认同了的，如果大家还不放心，我将全权负责幽灵鲨的一切事宜，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负全责并且一定会将问题给处理好。”
博士如军令状一般的发言令在场的各位都有一点震惊，博士一旁的阿米娅也拉着尤德博士的衣袖，示意博士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事到如今，博士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打消大家对幽灵鲨的顾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获得了各位高层们的信任，只是看之前的情况，也许他们并不太信任博士，但正因如此博士才要去争取。
Logos看了下僵住的场景，想了一下，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这样吧博士，就按之前迷迭香的操作一样，我们进行投票决定，这样大家就不会有异议了。”
博士愣了一下，投票确实是个最简单的方法，但他却无法确定各位干员们此时的意向，虽然之前和他们有过提前交流，但他甚至都不知道干员们是否真的信任他，博士对此稍微感到一点悲观。
博士想驳回这场投票，因为如果就像过去大多数决议一样，博士直接安排幽灵鲨的相关事项，虽然高层间可能会有不少的怨言，但事情总会有回旋的余地。
可一旦进入投票程序，并且否决了博士的方案，那博士将陷入无比的被动，他将无法再在幽灵鲨的问题上进行额外的操作。
博士没想到会陷入如此的局面。
“高层会议的重大投票需要等级最高的几位管理层都做出选择才能有效，现在凯尔希不在，我觉得不适合启动投票程序。”
Logos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凯尔希就算赞成票，同博士和阿米娅你们一起算。”
Logos的话令博士震惊，从最坏的角度上讲，这意味着高层中会有大量的反对票，可能会出现自己、阿米娅、凯尔希三人全都是赞成票也无法挽回被否决方案的局面。
Logos继续说到：“我们可以先启动一轮提案，来确定是否进入后续的投票程序，博士，没有问题吧？”
博士的额角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没有权力阻止投票的进程，只要提案赞成票超过一半，那就会进入后续关于讨论幽灵鲨的投票程序。
投票采取记名方式，在场所有人面前的桌子右上角处升起了投票器，投票结果将在博士身后的电子屏幕上展示。
事到如今，再逃避也没有用，博士批准了投票事项，并直接在关于是否进行下一轮关于幽灵鲨相关事宜的投票上投了赞成票。
第一轮投票全场赞成票通过。
阿米娅做出宣布：“那么接下来将进入第二轮投票，提案是关于是否同意尤德博士对干员幽灵鲨的相关方案的议题。”
第三十七章 信任
第二轮投票即将开始，当博士还在纠结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投票时，阿米娅正在宣讲博士的方案和投票的注意事项。
阿米娅宣布完毕，即将准备启动投票程序。
“等等！我有话要说！”
尤德博士打断了阿米娅的发言，他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撑着桌面。博士还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至少是为了自己再拉拢一些支持也行。
“也许大家还对我的提案有一些不信任，或者是出于对我本人的不信任，但我还是想强调一点，方案里所有的决策都是经过了我本人深思熟虑以及PRTS系统多次演算后得出的结论，绝对经得起推敲，我想这一点大家都看得到。”
“另外，我知道大家也许会因为我失忆的缘故，认为我不再可靠，我能理解，但我希望大家能够看得到我再次回归罗德岛后所做出的一些成绩，即便我失去了记忆，我也依旧有着同过去一样的指挥决策能力。”
“以及我希望大家相信，我始终是站在罗德岛的立场上的，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因此信任我，就像曾经在战场上的大家选择相信我的指挥一样。”
“……我的话说完了。”
博士开头的几句话都还说得比较有气势，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想要获取大家的信任，虽然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点没有底气。
阿米娅见博士发言完毕之后，正式宣布启动投票程序，众干员们逐一选择桌面上的投票器的选项按钮进行投票，投票的结果会在所有人都做出决定后由阿米娅在大屏幕上公布。
博士坐回到座位上面，双手交叉撑在面前，等待投票的结果。他想尽量做出冷静沉着、不慌张的姿态，虽然现在的他心里很慌。
他希望方案能够通过，如果不能通过的话，那对未来的各方面计划都将是巨大的打击，博士在罗德岛的声望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结果出来了，接下来将在大屏幕上公布投票详情。”
阿米娅在宣布了投票结束事项后，将结果调到了大屏幕上。
博士也一同看向大屏幕的结果。
他被震惊到了。
一票反对票，两票弃权票，剩下绝大多数全是赞成票，博士的方案获得了压倒性支持通过了。
“？”
此时的博士除了惊喜，更多的还是意外，他之前已经在预想即便方案通过可能也会有不少反对票，事后还需要通过更多的手段来获取这部分人的支持才是。
但他预想中的巨大阻力完全没有出现，而是以非常顺利的形式大优势通过了投票。
然后博士把头转向了Logos，因为令他没想到的是，之前似乎一直在质疑着博士的Logos，投的是却是赞成票。
“Logos你啥意思啊？声讨我的时候那么积极然后给我投赞成票？逗我玩是吧？”
Logos连忙笑着摆手，表示这不是他的本意。
“哦，博士，我有疑问不代表我不支持你的方案啊？我可是很相信博士您的。而且我的想法是让大家都表达一下各自的观点，你看现在这样不很好吗？”
在座的一些人听到Logos的话后有的附和着点着头，有的在偷偷发笑。
华法琳说：“我肯定是会支持博士的啦，关于那些海嗣的研究还需要获取更多的数据，而且我对那片深海是真的很感兴趣的！我还等着博士带我们去那儿呢！”
“就是，阿戈尔的医疗技术都这么厉害，我都不敢想象他们的机械科技到底和我们有多大的代差，没有一个科学家会对这超越时代的技术不感到兴奋的！”一旁的可露希尔也附和道。
大家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纷纷表示了对博士的赞同。
博士突然发现，他们可能事先就商量好了想要发起这轮投票似的。
即便他们之前可能都赞同博士的方案，但还是想要看看博士的态度，罗德岛高层这是想要试探博士，而且从博士在会议上的表现上来看，高层们整体都对博士感到比较满意。
当然还是有三个人没有对博士的方案表示赞成，毕竟高层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Pith投了弃权票，不过按常理来说，这次她应该投反对票才是，相较于上次关于迷迭香的反对票，这一次她做出了退让。
在Pith的观念里，这种事还是不应该让被改造过还饱受矿石病折磨的幽灵鲨去承担，就像当初的迷迭香一样，她们都应该远离战场，就像病人不应该把医生的活给自己做了一样。
但在经历了在教堂那时惨烈的战斗之后，她发现，自己和那些病人其实可能也是一样，弱小而又脆弱，甚至可能自己还是更弱势的一方，而对于这片大地来说，每一个生命其实都是同等渺小一样。
还有在她从报告中了解到了红的过去后，也产生了想法，自己是否能够决定其他人的人生走向？哪怕可能是为了保护那个人，但这究竟是出于好意的帮护还是自我感动的控制欲？
可对于他们本人来说，他们理应是自由的，他们的人生轨迹本就不该受到他人的驱使，红也是，迷迭香也是，现在的幽灵鲨也是。
也许自己应该想开一点了，虽然可能自己还是不赞同这个方案，毕竟正如Touch所说这其中存在着很多的风险，但至少她认同博士的那个观点：幽灵鲨不应该被束缚，并且不应让她的生命受到亵渎。
权衡之下，Pith投下了弃权票。
Pith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
博士不知道此时的Pith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两次投票的差异，可能也意味着Pith的观念出现了转变。
另一个投下弃权票的，是阿斯卡纶。
作为S.W.E.E.P的重要负责人，阿斯卡纶其实对这些事务并不感兴趣，即便是对于博士也是一样。
博士其实也不乞求能够得到她的赞同，之前去找她的时候阿斯卡纶也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博士甚至觉得要不是因为阿斯卡纶一直都和凯尔希立场一致的关系，她很可能都会投出反对票的，现在的她只是投出弃权票已经算是万幸了。
但阿斯卡纶其实也并不是对此没有一丝的想法。
“这件事的风险和后果，其实大家都知道，我觉得可能除了魔鬼以外，没有人能控制住这一切的局面，但大家都选择相信了博士，这也更加印证了我对博士您的看法，也许只有您这个魔鬼才能胜任这个工作。”
博士听了阿斯卡纶对他自己的评价，尴尬地笑着，说不出来是啥滋味，这感觉像是在讽刺他一样，又或者是把这当做是一种变相的赞同？
如果阿斯卡纶是这样看自己的，那凯尔希眼中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
最后还是有一个人投下了反对票，那就是之前一直在据理力争的Touch，可能她还是认为博士的方案有不妥之处，并且认为罗德岛无法为这个方案提供有效的保障措施。
“我还是认为这个方案不可取，因为最关键的幽灵鲨的问题导致风险超出了控制范围，数据是无法骗人的，所以我投下了反对票，但我还是愿意和大家一样，相信博士能够处理好这一切的。”
即便是投下了反对票的Touch，在这时也表达了对博士的信任。
也就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信任着博士的，罗德岛的高层并没有博士想象中的那么难缠，他们甚至通过投票的方式表达了对博士的立场。
博士还不知道的是，他早就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反倒是博士的不自信有点妄自菲薄了。
自尤德博士从切尔诺伯格石棺重返罗德岛以后，他在战场上的指挥和各项事务的调遣工作，不说是完美极致也能称得上是优秀，罗德岛，尤其是那些曾在战场上听从过博士指挥的干员们，已经无数次见识过了博士力挽狂澜的场面。
至少从南向计划至今的这十天的时间里，博士就有成功化解荒漠上的遭遇战，以近乎为零的代价摧毁了教会在叙拉古地区的老巢，获取大量深海的关键线索以及探明了红的背景等功绩。
虽说这一切也和罗德岛强力的干员们的出色发挥不无关系，但博士的调遣和安排一定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尤其在不少人眼中，任务第一执行官尤德博士就是他们对这些行动的第一印象。
其实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相信博士的话，之前罗德岛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同意了博士的南向计划，也不会让博士负责舰上的各种决议和事务。
Logos对博士说：“博士，你听到Touch说的话了吗？我们相信博士能够带领我们抵达目的地，并且获得相应的成果。现在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博士您是否有能够肩负起整个罗德岛责任的担当。”
罗德岛的高层，此时已经等同于将执行权交给了尤德博士，博士获得了极高的威望和权力，博士在舰内的地位也获得了极大提升。
在此之后的整个南向计划，博士将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费尽心思琢磨高层的用意，以及因为种种条款而受到限制。
此刻博士也放松了下来，他已经可以真正放开手脚，去规划罗德岛未来的行程了。
博士再一次做出他那代表性的双手交叉的姿势，信心满满地对在座的所有人说：“是的，我能够担当得起这项使命。”
第三十八章 不安的后续
博士从会议室慢慢走了出来，整场会议持续了有数小时之久，其中关于后续计划的详尽安排就做了很久的讨论。
加上投票之前的介绍部分，博士几乎要把嘴给讲干了，这比他之前在战场规划的时候都要累。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会议最后关于红的档案问题也得到了完美解决。
红在会议上选择了公开她的档案，并且可以像正常干员一样执行其他任务了，虽然她依旧还是以执行S.W.E.E.P安排给她的任务为主，但她现在已经可以像其他干员一样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关于红的选择，罗德岛的各位也没有提出反对，S.W.E.E.P的负责人阿斯卡纶也支持了红的选择，因为这并不影响红依旧作为S.W.E.E.P强力成员的事实。
当然在关于红的问题讨论最后，Logos再一次举起了他的手提出疑问。
博士看到Logos举手下意识就忍不住了问他今天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当然这一次还真不是Logos找茬，因为Logos是罗德岛负责档案封存和维护的最高管理员，他只是想要确认档案的公开决议罢了。
回想起这次会议，虽然博士收获了很多东西，不过想吐槽的点还是太多了，而且话说Touch向自己提出的那些问题也是很有道理的，后续也应该详细处理一下这些疑问。
不过好在这次斯卡蒂和幽灵鲨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不然让她们两个听到了会议上大家对她们的不信任，怕不是今晚就跑路了。
现在天色已晚，好像已经不适合去找斯卡蒂他们讨论这次的会议事项了，她们之前也说身体抱恙需要休息，也不好去打扰她们。
况且自己现在也累得不得了，有什么问题还是明天再找她们去谈谈吧，反正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朝着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博士拿着一大堆资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罗德岛的某一侧，幽灵鲨此时正在斯卡蒂的房间里，秘密谈论着一些事。
她们二人的房间都在罗德岛很不起眼的地方，一般来说很少会有人会来到这附近，这是博士之前的安排，也是她们二人自己的选择，远离不相干的人，是她们一直以来的想法。
她们反复确认过了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窃听装置，附近也没有什么人。
有些事，至少是现在，依旧不能泄露出去。
“之前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把那个神的事都说给博士听，你确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幽灵鲨询问斯卡蒂，想要知道斯卡蒂的想法。
“现在我觉得如果我对那些事表现得过于认真反而会受到影响，无所谓的态度其实是对那些东西最好的对抗。”
幽灵鲨深以为然，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海嗣化真的是一个非常主观的变化，深受海嗣血脉拥有者自身的观念所影响，这也是为何当初歌蕾蒂娅对斯卡蒂说过只要不去想，就不会变成海嗣。
“你也没有向博士他们说出关于阿戈尔的事，我本以为你在大地上徘徊了这么久，已经忘记了那些悲剧，看来你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是个深海猎人。”
“……我知道哪些事不该说。”
在之前向博士和阿米娅做出的报告中，斯卡蒂和幽灵鲨都有意隐瞒了几乎所有关于阿戈尔的信息，有的是她们本来就知道的，有的是从海嗣记忆中看到的，但她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谈。
教会只不过是深海的冰山一角，而水面下的阿戈尔，则是无尽的深渊。
她们甚至有意在一些问题上做出了有意引导，让博士误解信息的重点。
“幽灵鲨，你有意误导了博士，教会当初抓你不仅仅是因为认知实验，他们还想从你身上寻找阿戈尔改造深海猎人的核心技术。”
“但我也没有说谎，而且我也不可能会说的，对吧，当初被教会抓去折磨的时候我都没说，现在也不至于就这么轻易地说给罗德岛听。”
教会想从深海猎人身上寻找阿戈尔强大的改造技术，毕竟相较于教会只能将人改造成海怪来说，阿戈尔将人改造成深海猎人这样的战争机器，是他们更加向往的技术。
在当初与神的交战之后，教会成功抓到了幽灵鲨，如果是在平时，强大的深海猎人根本不可能落到他们手里，他们在深海猎人面前反而是猎物。
而在当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之后，深海猎人几乎全数阵亡，剩下的极少数深海猎人在当时苟活下来，但也已经力竭，教会也才难得抓到了幽灵鲨。
他们想要获取阿戈尔更先进的改造技术，从而充实教会的武装力量。
但即便如此，对幽灵鲨的抓捕依旧让教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并且由于幽灵鲨的不配合以及阿戈尔极高的技术壁垒，让教会的研究人员对此望而却步。
教会也不得不转变了研究方向，将之前的认知实验转移到了幽灵鲨的身上展开研究，也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
而关于阿戈尔的深海猎人改造技术，她们完全不愿意多讲一句，这背后的真相过于沉重，她们不想让罗德岛知道这一部分的情报，她们认为罗德岛还没有做好接受那些事实的准备。
斯卡蒂和幽灵鲨知道，此时的罗德岛肯定在对幽灵鲨的情况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但那甚至只是幽灵鲨有意向罗德岛透露出来的一小部分信息罢了。
她们想要知道罗德岛能否够接受幽灵鲨，如果罗德岛接受了幽灵鲨的话，那至少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去面对那些令人畏惧的深海真相。
而如果罗德岛连现在的幽灵鲨都无法接受的话，那么罗德岛此行或许也没有什么必要了，博士再怎么殚精竭虑也只是白费力气，那些易惧和懦弱的大地生灵根本无法面对深海的恐怖。
不仅是罗德岛在试探深海猎人，深海猎人也在试探罗德岛的态度。
她们之前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却出现了变故。
“凯尔希。”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她们所想的那个变故。
在海嗣的记忆中，她们见识到了那个凯尔希，那个甚至能够像她们一样和海嗣对话的凯尔希。
很久之前斯卡蒂同凯尔希交流的时候，也感到了她的不对劲，她那仿佛知晓一切的模样让斯卡蒂感到费解。
凯尔希一定知道什么，连教会都有意关注着凯尔希，那些主和派甚至是放任罗德岛前往阿戈尔，他们一定也想从凯尔希身上得到什么信息。
也就是说，即便那些大地上的人们是如此的脆弱，但只要有凯尔希在，罗德岛就是值得她们关注的对象，她们还不能走，她们需要从凯尔希的身上获取想要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尤德博士。
这个人和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她们甚至无法探明博士的背景，也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属于泰拉人的特征，博士在罗德岛或者在泰拉仿佛就像是一个违和的存在。
但即便抛开这一切不谈，博士强大的指挥规划能力和果断的决策，也是一个十分值得拉拢的对象，罗德岛这一路上都需要依靠博士来掌舵，未来甚至需要依靠博士来参与阿戈尔的那些事，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二人心中都突然冒起了一个诡异的念想，带博士到那里去，去见那个……
那个想法转瞬即逝，幽灵鲨突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似乎是回避那一切一样。
“你现在什么情况？受那个海嗣化影响有没有什么问题？”
斯卡蒂突然向幽灵鲨问道，她隐约感到了幽灵鲨的不对劲。
“不管罗德岛怎么安排，那个精神力量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去碰，你之前的精神都还没有恢复，不要再因此受到影响。”
幽灵鲨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着：“知道了。”
她便独自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
屋里除了幽灵鲨，没有任何一个人。
幽灵鲨站在了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明亮的红光再一次覆盖了她的眼眸。
自从她从盐风城回来后，虽然清醒了不少，但她的精神一直都很不稳定，教堂一战之后，更是如此，不时亮起的赤瞳，不时冒起的奇怪念想。
之前那诡异的念想就是从幽灵鲨的脑海里冒出，但当时强大的海嗣化精神力甚至将这念想传达给了斯卡蒂。
幽灵鲨不敢在斯卡蒂身边多呆，因此匆匆离去。
她用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脸，盯着镜子中的那双眼睛，让她感到如此的陌生，仿佛像是另一个人。
“所以，还剩多少时间呢？”
“……太快了。”
一如当时的歌蕾蒂娅，此时的幽灵鲨，也意识到了她自身海嗣化的到来。
也许现在她还能够压制住身体里蠢蠢欲动的血脉，但教会在她体内做的实验，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思维，即便肉体能够支撑住，她的精神也已经快要先她一步堕入深渊。
“茫茫万物之主啊……”
她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笑。
远古的记忆开始从她的脑中浮现，神的意志开始辐射祂的子民。
海嗣化已经开始了进程，她的精神已经逐渐开始异化，幽灵鲨，正在逐渐被另一个人所覆盖。
劳伦缇娜，很快就会从这个世上被抹去。
但她没有去想，她现在只想唱歌，就像回应神对她的呼唤一样。
“……当她祈祷，星星停止闪烁……”
“……当她流泪，夜晚露出微笑……”
她歌唱着，没有听众，但她知道祂能听到。
“……当她悲叹，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当她悲叹，痛苦蔓延在她的疯狂……”
第三十九章 审判庭
南向计划第十五天，罗德岛本舰已经驶离叙拉古地区和荒漠地段，又驶过了一片水域，并即将进入拉特兰边境。
虽然期间遇到了种种曲折，但罗德岛还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在叙拉古的行程。
与此同时，先遣小队也已经率先抵达了伊比利亚，提前抵达的他们将作为罗德岛的特使与伊比利亚高层进行事前谈判。
凯尔希一行人来到了伊比利亚边境地区的审判庭会议室，准备与审判团们进行会晤。
棘刺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但他对这次会议感到很不舒服，选择在审判庭进行会晤，这一点也不像是正常的交流，而更像是审判庭对他们的审讯一样。
事实也是如此，面对外来的势力，即便罗德岛是与伊比利亚来展开合作的，审判庭也一直保持格外的警惕和排外主义。
审判庭将早已就绪并等待已久的罗德岛一行人安排在会议室，自己却迟迟未到来，他们对罗德岛放鸽子一般的态度无不展现出他们的傲慢。
“好的没学会，傲慢的姿态倒是跟阿戈尔学得有模有样的。”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凯尔希。”坐在她一旁的棘刺听到凯尔希对审判庭的评价。
“没什么，只是感慨审判庭的姿态罢了。”
罗德岛已经在会议室等了有快一个小时了，一些干员都感到了不耐烦，比如干员空弦。
作为出身于拉特兰的宗教修士，以及同属于伊比利亚主体种族的黎博利族，空弦将作为本次与伊比利亚对话的罗德岛宗教代表。
但其实空弦对伊比利亚的宗教态度并不认可，尤其是自她来到伊比利亚后，那强迫症一样的氛围，那高压的政策，以及在她眼里已经扭曲的拉特兰教，已经让她对这个国度完全没有了好感。
当然最令她实打实感到在意的，是在这个国家，甚至有着禁酒令，对饮料的酒精含量有着严格的限制，除医用酒精外，任何酒类的存在都是违法。
虽然依旧有不少伊比利亚国民私下酿酒饮酒，并且审判庭事务繁忙，平时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随意抓捕，如果不是像公共场合聚众饮酒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发现就没收完事了，久而久之审判庭也很少管这些破事儿了。
但在伊比利亚高层的那些人眼里，酒似乎依旧是犯罪的根源一样，这也让禁酒令一直延续了下来。
“这种压抑人性的地方我简直不想多呆一秒。”
空弦对这里的环境进行着吐槽，一旁的极境也是满不在乎附和着。
“所以这也是为何我当初会选择离开这里的原因，老实说，虽然这里是我的故乡，但回到这里的感觉令我很不舒服。”
罗德岛众人间的不满情绪已经开始互相蔓延了，他们互相诉说着心中对伊比利亚和审判庭的愤懑。
凯尔希也没有制止他们，因为她知道审判庭对他们的想法并不在乎，审判庭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提前向罗德岛一方强势施压，好让罗德岛在之后的合作上做出让步。
终于，谈判代表审判团姗姗来迟，他们一个个走进了会议室，依次坐在了罗德岛的对面。
审判团的着装令罗德岛的干员们感到后脊发凉，因为他们的着装依旧保持着上百年前的旧有宗教的保守服饰，浑身上下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诡异的服饰一下把大家的回忆拉到了深海教会身上，之前罗德岛已经向先遣小队的各位传达了关于深海教会的信息，老实说，此时的审判团的着装和他们从信息中了解到的深海教会别无二致。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审判庭和深海教会或许都是那么的诡异。
之前同凯尔希有过来往的大审判官此次并没有出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执事官，代表审判庭和伊比利亚的意志。
“初次见面，罗德岛的各位，我是审判庭执事官索萨，因大审判官身务繁忙，不能远到边境，此次由我等代表审判庭出席本次会晤，还望各位见谅。”
虽然执事官向大家表示了歉意，不过罗德岛的干员们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审判庭的态度有多友善。
棘刺拿出了事先准备的文件，向审判团讲明罗德岛这边的意向和态度。
“按照事先罗德岛与审判庭的约定，我们作为先遣队将与审判庭进行沟通说明后续罗德岛舰艇进入伊比利亚的相关事项，并合作……”
“那些客套话不用讲了，直接说说你们的资源吧，来谈谈你们能为伊比利亚带来些什么。”
执事官索萨直接打断了棘刺的发言，很明显审判庭对泰拉各国间的这一套外交说辞并不感兴趣。
“……什么资源？”
索萨冷笑了一声，似乎对棘刺的疑问感到些许意外。
“这位先生，你说笑了，作为出身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你还不知道我们的意思吗？”
罗德岛的大家都沉默不语，他们都明白此时审判庭是想要从罗德岛获取更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审判庭代表伊比利亚和罗德岛展开合作，是看中了你们的信息源，不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你们进入伊比利亚的国境，之前大审判官为你们担保特批你们的驶入，现在我们见面了，你们总得让我们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够有这份实力，你们可不要辜负大审判官的信任啊。”
索萨拍了拍手，身旁的几位审判团成员都拿出了纸笔和录音设备，准备记录罗德岛接下来的发言。
“来，说说吧。”
索萨完全没有给罗德岛任何准备的机会和时间，直接开始向罗德岛索要情报，甚至有一点逼迫的意味在里面，还把大审判官搬出来施压。
面对步步紧逼的审判团，坐在棘刺旁边的极境有点看不下去了，想要为罗德岛反驳一下傲慢的审判庭。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点儿，审判庭和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们现在的态度是不是有一点恶劣了？”
“哦，确实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你更应该知道，伊比利亚很少会像现在这样与其他势力合作，所以我们更需要慎重。”
索萨将极境的质疑给直接反驳了回去，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伊比利亚在这次合作中是处于主动地位的，他们会为罗德岛提供前往沿海的道路航线，并且为了避免罗德岛随意插手伊比利亚的事务还为其提供了安全保护措施。
罗德岛则是向伊比利亚提供情报，情报虽然重要，但伊比利亚也不是非要不可，而罗德岛前往阿戈尔则是必经伊比利亚境内，相较而言罗德岛确实是属于求人的一方。
但在怎么说审判庭现在的态度还是令不少干员感到不快，他们有点无法接受这不平等的对话。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迂腐守旧？伊比利亚在你们的统治下都封闭成什么样子了？”
干员空弦直接忍不住站起来质问索萨，如果之前对这个国度的印象都还能让她忍受的话，现在索萨代表的审判庭对罗德岛傲慢的姿态已经让她完全无法接受了。
坐在空弦一旁的干员慌张地用手拉着她的衣角，示意空弦不要那么冲动，不要坏事。
凯尔希倒是没有阻止空弦，这个时候正好是把话说出来的时候，也是互相交流信息的时候。
审判团也没有因此感到不悦，至少从表象上看是这样的，那些人依旧平静地记录着会议上大家的一言一行。
索萨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几张纸，那是之前罗德岛给审判庭的关于先遣小队的干员信息表，他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似乎对空弦的质问并不在意。
“席德佳修士，对吧，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才对呢？像你的故乡拉特兰一样吗？”
“我热爱我的故乡，正是因为她自由而又开朗，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像这里一样连喝酒这种事都要禁止！”
“哦，席德佳修士，如果你想喝酒的话，我们可以破例为你通过一套法案允许你在罗德岛舰上饮酒。”
“……？你别到处乱扯，我想说的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完全就是对拉特兰教的离经叛道！”
索萨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然后质问空弦。
“那么，席德佳修士，在你眼里的拉特兰教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空弦作为修道院的修士，谈到拉特兰教的时候，也让她之前激动的情绪平复了不少。
也许在不少人眼里，宗教对他们来说依旧是陈腐的代名词，但在拉特兰，自由与开明已经是印在了每个拉特兰人的大脑里。
也正是这种观念让拉特兰成为了一个在泰拉大陆上相对很开明的国度，事实上，相较于很多国家与地域对感染者的严苛处置条例，拉特兰仅仅只是驱逐的做法无疑已经算是相当温和。
宗教对他们来说也不仅仅是一种表面符号，而是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一部分的元素，拉特兰人都对自己的宗教感到虔诚而又骄傲。
也正是如此，在见识到了如此利用拉特兰教的伊比利亚之后，让空弦感到了作为拉特兰人的信仰遭到了亵渎。
“我所认为的拉特兰教，是给我们每一个人带来信仰和幸福的，你们这样的行为早已违背了拉特兰教的初衷，根本就是以荒唐、怪诞的举动欺世盗名！对不起，我用错了词，你们根本也没有名誉可言！”
听了空弦的发言后，索萨非但没有愤怒，却诡异地大笑起来，整间会议室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空弦一时被索萨的笑给唬住了，她不知道这人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应，但当空弦看到索萨的面容时，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索萨看向空弦的眼神，是一种看幼稚的孩童一样的眼神，带着一丝的怜悯，却又是满满的不屑。
空弦感觉到了，那是索萨对她的嘲讽。
第四十章 离经叛道
“……你这笑的是什么意思？”
面对着嘲笑着自己的索萨，空弦之前愤怒的情绪也逐渐变成了疑惑。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任何东西，她所说的话对得起自己作为拉特兰人的身份，也对得起她所信仰的拉特兰教。
索萨一边看着凯尔希，一边用一只手指着站着的空弦。
“凯尔希女士，您的干员们似乎都还没有认清现实，难道您至今都还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您是怕他们脆弱到接受不了吗？”
“……”
凯尔希不语。
索萨又把目光转回到空弦的身上，他要开始击碎她那幼稚的认知。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教宗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让你们变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也是，连修道院都成商业组织了，你们变得如此散漫也是正常。”
“你到底什么意思？”
索萨再一次发笑，这一次倒是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放荡不羁，反而是一种无奈的笑。
“你说拉特兰教是给你带来信仰和幸福的，那你知道拉特兰教带给我们的是什么吗？”
空弦想了一下，完全想不出来拉特兰教能给这个疯狂的国家带来什么东西，伊比利亚的宗教和拉特兰教已经大相径庭了。
“我怎么知道？带给你们的东西是方便统治你们国民的手段？”
“是活下去。”
活下去。
“什么？”
这个回答令空弦感到费解，为什么是活下去？难道没有了拉特兰教他们还会死了不成？他们已经疯狂到这种地步了？
索萨眼中显露出了一丝寂寞，他沉思着，似乎是在回想着那些往事。
“几十年前的时候，我们也和你们一样，开放而又充满了前景，一同造就了伊比利亚的辉煌。”
然后，索萨的眼光暗淡了下去，有什么东西似乎熄灭了一般。
“但在那之后，“大静谧”下，一片黑暗，那不可思议而又未知的东西降临于大海，让整个伊比利亚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国家内部又遭到深海教会的腐蚀，让所有人感到惶恐。”
“拉特兰教将我们团结起来，让我们有信心有勇气去凭借自己弱小不堪的力量，共赴灾难，去对抗那隐秘而又疯狂的敌人，以及那不可战胜的神祇。”
“你是说，深海之神？”
先遣小队之前从罗德岛后方接收到了由博士搜集到的那些情报，那些信息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所以当执事官索萨提到“不可战胜的神祇”时，空弦第一印象就是后方罗德岛提供的情报里说到的深海之神。
看到空弦说到了深海之神，索萨也眼前一亮，一下又对空弦报以了欣赏的态度。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那么无知啊，知道这些也有助于你理解那些事，不然我还得从头给你讲才是。”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偏离拉特兰教教义的理由。”
“谁说我们偏离了？”
索萨向空弦做出反驳，他的兴致似乎一下就上来了，开始了他击碎空弦认知的进程。
“你觉得拉特兰教存在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在温室里面吗？你觉得拉特兰的先贤们创建这个宗教就是为了好玩吗？”
空弦一脸的疑惑，在她所学到的宗教历史里，拉特兰教的起源早已不可考究，宗教的创建也是归因于对唯一主天使神的信仰。
“那是两千年前的泰拉，海中的神苏醒于世间，恐怖的海怪开始席卷整个泰拉大陆的南方，伊比利亚地区已然沦陷。拉特兰教的先知创建唯一神天使神以信仰，古拉特兰的先贤们联合，共同抵抗来自深海的浩劫。”
“惨烈的牺牲换来了来之不易的和平，不可战胜的深海之神被成千上万的萨科塔们击溃，共同将来自深海的敌人驱逐出了大地，让泰拉大陆幸免于难，伊比利亚重归大陆，拉特兰教也成为了救世主。”
这对空弦来说是一段完全陌生的历史，她根本不知道拉特兰教和深海竟然还有着如此一般的联系，她现在对过去的认知感到了迷茫。
索萨意犹未尽，继续着他的演讲，
“就连那些铳，都是当时特地为了对抗海怪而诞生的，海怪的肉体强度令人难以近战，他们只能用远距离的武器来杀伤那些海怪。”
说到这里，索萨还不经笑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萨科塔人会那么熟练地使用铳械？那都是源于古老的技艺传承。为什么审判庭会对铳械管控那么严格？那都是为了防止深海势力破除泰拉大陆难得的武装力量。”
“当年的萨科塔先贤们用着无比原始的火铳，无畏地用生命去对抗海怪们，可笑的是如今的他们用着更加先进的铳械却对准了泰拉的人类。”
“而后一千多年的漫长和平让拉特兰忘记了那段苦难，拉特兰的宗教改革已经彻底抹去了那段历史，如今的萨科塔们已经不再担忧深海的威胁，他们如你所说的那样幸福自由的活着，却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漫不经心。”
索萨躺在了椅子上，拿出了他包里的一根烟，点燃后叼在嘴里。
“抽根烟，不在意吧？”
此时的空弦已经完全没有杂念去管索萨抽不抽烟了，她正在脑海里疯狂梳理着这一大段冲击性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拉特兰教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有一件事她还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他们要抹去那段历史？”
空弦向索萨发出疑问，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愤怒，只剩下了不安和迷茫。
索萨深吸了一口烟，而后缓缓吐出烟气。
“当初为了对抗深海势力，拉特兰和伊比利亚都扩充了大量的军事力量，即便在灾难过去的几百年后，这股力量都依旧存续着，萨科塔们人手一杆铳的传统就是从那时延续下来的。
“但维持这股力量却需要大量的财力，在当时拉特兰与伊比利亚全民皆兵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像泰拉内陆的各国一样正常发展。”
“一千多年后，泰拉大陆的科技迅速发展，各国间的交流让拉特兰和伊比利亚感受到了与泰拉内陆地区的巨大发展落差，在资本力量的推动下，两国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
“一千多年后，一代又一代人更迭早已让那次灾难成为历史书上的一段话，人们对深海的紧张感已经逐渐降低，为了进一步消除大家对那段恐怖过去的记忆，他们选择彻底抹去那段历史。”
“仅仅在改革一百多后，那段过去就已经不为人所知了，深海威胁这个改革阻力被铲除，大量的武装力量被解散，原本用于存续军队的资本用来发展经济，拉特兰与伊比利亚的发展也逐渐同泰拉各国接轨。”
提到这一点，空弦突然想到她所在的兰登修道院的过去，曾经的修道院是作为保护教宗及重要神职人员人身安全的“兰登卫队”，而后因为时代变迁不断世俗化，甚至因为出现财政困难而开始大举商业化。
真的是这样吗？空弦有些无法接受，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现在的美好生活是建立在遗忘的基础之上的。
索萨也看出了空弦的纠结，便继续向她诉说那段过去。
“当然，你也不必感到不堪，当年拉特兰所做的，伊比利亚都跟着做了一遍，所以我才说我们过去是一样的啊。”
索萨手中夹着香烟，烟气从他的脸上浮过，继续对空弦步步紧逼。
“只是，在大静谧后，作为对抗深海的最前线，我们重新拾起了已经被遗忘的那段历史，像两千年前的拉特兰先贤们一样，再次面对那不死的神祇。”
“但你们却选择了袖手旁观，以事不关己的态度面对深海势力，处理完自己国境内的教会势力后，对伊比利亚和叙拉古的敌人不闻不问。”
说到这里，索萨甚至还有一些激动。
“你们不仅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反而还指责我们封闭专制，丝毫不在意我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来镇压那些深海势力，却还在自己的国度封锁教会的消息粉饰太平。”
“面对深海的压力我们是你们的几十倍，几百倍，如果我们摆烂的话，恐怕教会势力早就翻天了。”
“最重要的是，你们的高层似乎因为没有经历过大静谧，无法理解敌人的强大，面对那个东西，连传说中的阿戈尔都无法应对，虽然我并不清楚阿戈尔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遭遇绝不可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你们难道想指望泰拉各国的那点落后的原始技术与神对抗？更何况你们现在连个像样的姿态都没有！”
索萨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扔在了地上，用他的靴子将微微燃烧着的烟头踩灭，仿佛就像是神对妄图抵抗祂的茫茫万物漫不经心的处决一样。
索萨继续着他对拉特兰高层们的批判。
“那些拉特兰人们已经遗忘了过去的苦难，他们早已在泰拉的资本海洋里迷失了自我。我尊敬古拉特兰的先贤们，但正因此我厌恶现在拉特兰的那些伪装成主教的资本家，他们对不起先贤们的付出，也对不起我们所信仰的，带领大家战胜深海的天使神。”
然后索萨又转而向空弦最初的回答做出审判团对此的评价，就如同真正的审判一样。
“我们从没有背弃过拉特兰教的初衷，恰好相反，背弃初衷的是你们，拉特兰人如今对拉特兰教的态度，才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第四十一章 各取所需
面对索萨一连串的质问，空弦根本没有了任何回击的念想，此时的她已经不敢再去回想自己在拉特兰的往事，因为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部都已经被打上了一层印记。
离经叛道，被抹去的历史，被遗忘的苦难，资本的汪洋。
空弦扶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哦，席德佳修士，不必如此紧张，你可以坐下慢慢去想，至少希望今天以后无论是作为罗德岛还是拉特兰的你都能有一个新的认知，也希望这能代表拉特兰人醒悟的开始。”
空弦缓缓坐了下去，她还想知道一件事。
“拉特兰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事？”
索萨抬头看着天花板，故作沉思。
“还别说，我真记不清有哪些人了，差不多就教宗和他身边的那一批人和教廷图书馆负责记载历史的高层史官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索萨微微举起了他的一只手，似乎是在向罗德岛提问一样。
“我给你们说了这么多，现在该轮到你们给我们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了吧？你们总不会是千里迢迢来听故事的，对吧？”
空弦转过头去看了看棘刺，棘刺也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这是罗德岛事先就为审判庭准备好的情报。
“这是罗德岛本舰在叙拉古地区成功剿灭当地深海教会势力作战后获取到的一部分资料，除了像深海教会、深海之神这种作为信息补充的内容之外，罗德岛还为审判庭提供了教会势力在伊比利亚分布的多个位置信息。”
当时获取到的关于教会的信息中，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就是深海教会的各个分部在伊比利亚的具体位置信息，从海嗣的记忆中获取到的信息显示，这里面几乎包含了伊比利亚地区七成教会势力的分布位置。
这是罗德岛特地向伊比利亚提供的情报，教会势力在伊比利亚分布太广，罗德岛做不到清理那么多的敌人，但可以让规模庞大的审判庭和惩戒军去按照位置信息依次剿灭那些隐藏的地下教会势力，同时还可以进一步核实情报的准确性。
并且通过这种手段可以让审判庭认识到罗德岛是真的有能力为剿灭深海教会做出贡献的，因为罗德岛有无比准确的情报来源——深海猎人。
同时告诉审判庭罗德岛在叙拉古地区战胜了深海教会，以示罗德岛有对抗教会势力的能力，并且曾正面击溃过教会，以此提高罗德岛在本次对话中的分量。
索萨接过了棘刺递给他的那份文件，上面详细记载了伊比利亚境内多处地下教会势力的具体位置。
索萨看到，文件上面记载的一些位置和审判庭之前剿灭的一些地下教会势力位置完全吻合，而那些还未剿灭的坐标，一些审判庭之前就已经盯上了，更多的则是第一次获取到信息。
索萨感到兴奋，罗德岛真的带来了富有价值的信息，他们不仅掌握了教会的位置分布，甚至有剿灭深海教会的实力。
“太棒了罗德岛！没想到我们之间的合作会进展如此之快！大审判官果然没有看错人。”
然后索萨话锋一转。
“但在此之前，我想咨询一下罗德岛的各位，罗德岛是利用怎样的手段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势力？”
索萨没有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在了解到罗德岛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最大教会势力后，他很快意识到罗德岛有着匪夷所思的力量。
“能告诉我们吗？你们是如何剿灭的教会？”
棘刺不紧不慢地说：“这还不简单？罗德岛怎么说都还是个上千人的武装组装……”
“是医药公司。”
一旁的极境纠正着棘刺的发言。
“那不重要，反正在罗德岛上仅作战部干员都有上百人，其中更是有强者如云的精英干员，以及一大堆隐藏的大佬，消灭一个教会，不是难题。”
索萨微笑着摇着头，仿佛对棘刺的说法并不接受。
“文件上写的，罗德岛可是剿灭的叙拉古中枢，那个地方连我们都难以踏足，而且据我所知，那里可是有传说中的会通人语的怪物，据说那玩意儿强大无比，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对付那个东西的。”
棘刺顿住了，他知道索萨口中的会通人语的怪物似乎就是海嗣，之前从后方传过来的情报也记载的是在博士的指挥下和众干员的辅助下，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击杀了海嗣。
但罗德岛不可能将深海猎人的信息透露出去，这是绝密的信息，如果让审判庭知道了还有深海猎人这种来自阿戈尔的战争兵器在罗德岛，那审判庭极有可能会谋划等罗德岛舰艇进入伊比利亚境内之后，直接劫持舰艇并搜捕深海猎人。
为了防止深海猎人的情报泄露，在提供给伊比利亚的情报里直接删去了关于深海猎人的这部分情报，关于海嗣也只是记载为相较而言更强的海怪而已，至于幽灵鲨和教会的那些事更是一点都没有。
但很明显索萨并没有轻易相信这一套说辞，因为他想知道罗德岛剿灭教会的底牌。
在索萨眼里，此时的罗德岛能够成功击溃教会势力，并且还是叙拉古最核心的教会分支，这意味着要么罗德岛的军力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要么就是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
在不远的将来，拥有如此实力的罗德岛将会进入伊比利亚，但一个强大而又不透明的组织就这样进入伊比利亚，势必会引起伊比利亚统治者们的担忧。
作为维护伊比利亚稳定的审判庭代表，他必须为高层探明罗德岛的真实实力。
这也意味着，此时的审判庭，已经开始提防罗德岛了。
“说说吧，你们的秘密武器，是怎么击溃教会的。”
面对索萨的步步紧逼，棘刺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说辞，于是他直接把博士给推了出去。
“是罗德岛的尤德博士带领我们战胜了教会，博士是我们罗德岛的最高作战指挥官，有着超强的战术安排和调动的能力，他是我们罗德岛的核心！”
棘刺在索萨的面前大夸特夸起博士来，他把能想到的所有赞美之词都用在了博士的身上，完全超出了罗德岛众人对博士的认知，不知道的人听了甚至会以为博士是罗德岛的皇帝。
其实想来也是，把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一个审判庭还没见过面的博士身上是再好不过的缓兵之计了，当然，在现在的这种场合下夸奖博士更像是找一个负责背锅的人。
虽然此时的极境的面容依旧平和，但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话说回头给博士说说这事，瞧咱们在外人面前把博士给夸得威风八面的，看看能不能给哥俩加点工资。
不过敏锐的索萨依旧不为所动，因为仅凭棘刺的一面之词他还是难以相信罗德岛只是依靠这个尤德博士就战胜了教会。
“如果那个尤德博士真的有你们所说的那么强，那为何之前审判庭和罗德岛交涉的时候贵方从未提到过这个人？他又为何不直接就跟随你们一起提前过来证明一下自己？”
毕竟棘刺都把博士吹成那样了，审判庭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尤德博士提高一下警惕还是很有必要的。
棘刺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补充，他甚至有点后悔把博士吹得太过了，他只能解释到博士平时深居简出，对外很低调，但罗德岛都知道他的厉害，以及博士身体不便，不能随先遣小队一起跋涉。
老实说，棘刺这说的也都是实话，但此时听起来就像是毫无说服力的狡辩一样。
“证明给我看看，这个尤德博士究竟是否如你所说的这么厉害。”
索萨的推进没有给罗德岛的话术留一点余地，他的质疑就像雨点一样朝着罗德岛飞来。
“尤德博士确如棘刺干员所说，带领着罗德岛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
这不是来自棘刺的辩解，而是来着凯尔希的说明。
“尤德博士的强大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够猜想到的，博士在与教会的一战中并未展现他真正的实力，即便如此罗德岛仍轻易地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教会，因此我们认为还未施展开的博士应该保留其信息，暂时不向审判庭透露他的资料。”
凯尔希接着向审判庭补充。
“当然，既然你们问了，告诉你们就是了，你们也迟早会见到他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尤德博士是罗德岛的底牌，他还不必在这种场合就展露锋芒。”
一旁的棘刺和极境听了凯尔希的话后震惊不已，相比于棘刺肤浅的夸奖，凯尔希不仅把博士给拔高到了一种真正强者般的姿态，而且还顺带反讽了审判庭，听起来就像是审判庭还没资格见到博士的语气一样。
但此时面对这套说辞的索萨，没有了像之前对棘刺那样的高高在上和步步紧逼，虽然凯尔希的话对审判庭来说甚至有点刺耳，但索萨却并无不悦和回击。
因为他始终记得大审判官同他所说的一句话。
“不可轻视凯尔希的任何言语。”
人和人之间的话语分量是不同的，索萨相信大审判官和凯尔希话语的分量。
索萨接受了凯尔希的说辞，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中。
“既然凯尔希女士都这么说了，那么审判庭自会相信罗德岛的诚意。”
虽然听到索萨放弃追问后，大家都松了口气，不过此时棘刺的心里还是有点儿膈应，自己说了那么多比不上凯尔希几句话，不过就凯尔希和大审判官有过来往的关系，审判庭相信凯尔希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吧。
索萨将烟叼在嘴里，双手伸出呈欢迎的姿态。
“那么，愿我们合作愉快。”
第四十二章 芙蕾雅
南向计划第十七天，拉特兰境内教廷图书馆内部，这里被装饰得金碧辉煌，图书馆的墙壁上都印着各式各样的拉特兰宗教元素壁画，置身于此仿佛来到了拉特兰宗教的海洋。
拉特兰教廷图书馆有着大量书籍和珍贵的手抄本古籍，有的甚至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大量的一手历史文献吸引了来自各地的高深学者们在此考究研习。
博士坐在图书馆的一个非常偏僻的位置，这里人非常少，他不想引起别人尤其是图书馆工作人员的注意。
博士的面前摆放着从这个图书馆四面八方借来的书籍，其中大都是拉特兰宗教类书籍和拉特兰历史类书籍。
博士的一旁坐着斯卡蒂，她正在陪着博士一起翻阅着这些文献，寻找他们想要的信息。
幽灵鲨坐在斯卡蒂的旁边，她说自己最近精神不好，所以没看一会儿书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博士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精神不好还是看不下去书。
博士想到这里是图书馆，在大庭广众之下睡觉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妥，想去喊醒幽灵鲨。
然后博士就被斯卡蒂制止了。
“让她休息一会儿吧，她最近也挺累的。”
博士感到无奈，也不好去把幽灵鲨叫醒，也确实因为教堂战役的缘故幽灵鲨最近精神有点恍惚，医疗部也检查不出有何大问题，只能判断是使用那种能力的后遗症，建议禁止使用精神能力和加强休息。
博士也想着让平日里打打杀杀的深海猎人坐下来看这么多的书，也是有点难为她们了。
不过虽然图书馆的条例里也并没有禁止任何人在这里睡觉，但和那些真正研习的学者们一比较起来，他总觉得还是有点尴尬。
博士直接安慰自己别在意他人眼光，反正他们坐的位置也没多少人，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博士正在查找关于拉特兰与深海的历史信息。
就在前一日，罗德岛接收到来自先遣小队传回来的情报，获知了从审判庭得到的拉特兰教与深海的关联情报。
这个情报的重要性甚至不亚于深海教会，因为这等于直接颠覆了之前罗德岛对于拉特兰这个国家的认知，并且对罗德岛了解深海意义重大。
目前罗德岛暂未向舰上的拉特兰干员们透露相关信息，这个信息对他们来说更是具有冲击性，他们甚至会彻底改变对自己故乡的看法，甚至出现其他不可预料的情况。
基于此，博士决定先调查清楚后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向拉特兰的干员们说明他们祖国的历史。
从前方传来的情报显示如果罗德岛想要获取这段历史线索，可以尝试面见拉特兰教宗或者去拉特兰教廷图书馆寻找线索。
当时博士直接就翻白眼了，先遣小队是觉得我们一个制药公司是有多大的面子啊，去见教宗？这明明就是一道单选题吧。
当然，即使是去教廷图书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里可是受四方学者所仰慕的知识圣殿，没有介绍是很难进去的。
此时罗德岛人才济济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通过拉特兰公证所法定专业执行者送葬人的引见，并且向拉特兰教廷提交了罗德岛关于医疗文献的查阅申请，博士等人获准了进入教廷图书馆的资格。
据说当时工作人员听闻博士的来意后，对罗德岛这种接济救治精神感到倾佩，向罗德岛表示致敬。
要是那个工作人员知道博士一行人其实是来调查他们国家的底细，然后还有人在图书馆睡觉的话，怕不是当场气晕过去。
至于为何带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博士认为在拉特兰地区行动不会像在叙拉古和伊比利亚有那么大的风险，这里是深海教会的禁区，教会不会在这里出现，因此在这里行动既不会有危险也不需要战斗。
毕竟深海教会再大胆也不敢在教宗眼皮子底下闹腾，以拉特兰封锁教会信息的强硬态度来看，他们不会让深海教会在拉特兰冒出一丝苗头。
而让她们两个陪同博士一同调查，是为了让她们意识到罗德岛并无软禁她们的意思，好让她们放松对罗德岛的警惕。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是寻找线索。
令博士感到不悦的是，他和斯卡蒂翻遍了各种各样的历史和宗教书籍文献，都没有找到一点点关于深海的线索。
博士也记得先遣小队说过拉特兰抹去了关于深海的历史，但现在他才感叹到这段历史真的是被删得干干净净。
坐在一旁的斯卡蒂也查阅了很久，她也已经不想再找了。
“博士，别找了吧，这书再看下去我觉得我都要信教了……”
博士还在一边翻书一边安抚斯卡蒂。
“要不再找找吧，要是你真的因为看书信教了说不定还能把海嗣那些破事忘光更好点儿。”
“……要不我也睡了。”
斯卡蒂扶着脑袋，闭着眼睛沉思起来，感受图书馆的宁静。
博士现在已经没有空闲去管她们两个了，因为按照行程计划和事前预约，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在这里调查，他必须要尽快找到线索。
博士一遍又一遍得翻阅着成堆的书籍，那些书已经把正在睡觉的幽灵鲨和斯卡蒂挡住了，也正好避免了尴尬。
偶尔有路过的学者们看到这一大堆书籍文献，又见到如此高强度钻研的博士，纷纷表示赞叹，称真不愧是来到教廷图书馆的资深学者。
无论是尴尬还是称赞，博士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想尽快从这图书馆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哪怕这里上百万本文献书籍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博士就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着，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就算把这里的书全看完成为教廷的首席学者，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博士抬头一看，一女子坐在他的对面。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宛如出席一场重要会议一样，表情却又如此随性，她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微笑地看着博士。
博士看着这人，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然后就像发呆一样在脑海里回想。
还没等博士反应过来，斯卡蒂直接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挡在博士面前，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还在一旁睡着的幽灵鲨就突然就站在了那个女子的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放轻松！放轻松！我又不是来找茬的，你们看我像是坏人吗？”
那个女子依旧是一脸微笑，当然被斯卡蒂和幽灵鲨这样盯着，她还是表现出了一点小紧张，但博士能感觉到那绝不是因为害怕。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气息如此熟悉？”
斯卡蒂率先发问，她不可能感觉错，这股气息，和她如出一辙，那是来自深海的气息，甚至可以说是来自深海猎人的气息，斯卡蒂甚至从那女子的身上感觉到了自己。
博士这才发现，这个女子和斯卡蒂与幽灵鲨一样，都是白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眼睛，难怪他会感到熟悉，这完全就是照着深海猎人的模子里刻出来的模样。
女子说：“你们明明能够感觉得到，还需要我说吗？”
斯卡蒂抬头看了看幽灵鲨，幽灵鲨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此人。
“你不可能是深海猎人，当时的深海猎人队伍里从来没有你这号人。”
斯卡蒂直接否定了这个人的说法，她之前从未见过这女子，幽灵鲨也是，这个人不会是深海猎人。
但令她们二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确实是有着和深海猎人如此相同的气息，只是这熟悉的气息相较于真正的深海猎人还是弱了不少。
难道她是海嗣？不应该啊，和海嗣相比，她身上的那股深海之力又太弱了，她体内的海嗣血脉似乎像没有激活一样，是那么的浅薄。
难道她是深海教会的人？也不可能，抛开教会根本不敢到拉特兰的核心地段撒野不说，斯卡蒂能感觉到那并不是像教会一样的简陋的血脉融合教化技术，而是来自阿戈尔的深海猎人改造技术。
既然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海嗣血脉和深海之力，以及那和深海猎人一样的气息，就说明她至少和阿戈尔脱不了关系。
那女子无奈双手摊开，笑嘻嘻地说到：“好啦好啦！就不浪费时间让你们瞎猜啦！我就直接说吧，我是歌蕾蒂娅派过来找你们的。”
“谁！？！？”
斯卡蒂和幽灵鲨异口同声大声问道，幽灵鲨放在那女子肩上的手还一不小心用力按疼了她，还“哎哟”叫了一声。
“嘘！小声点！”
博士轻声向他们提醒到，这里毕竟是图书馆，要是一不小心惹其他不相关的人注意到可就麻烦了。
但博士也感到惊奇，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听到歌蕾蒂娅的名字，并且眼前的这人还是歌蕾蒂娅主动派过来的人。
但现在还不可随便下结论，博士对这个人的底细还一无所知，还需要仔细探明，但就她之前的态度来看，至少她不应该是敌人。
博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笑着用手指着自己。
“芙蕾雅，你们就叫我芙蕾雅好了。”
第四十三章 继承
教廷图书馆坐落于拉特兰城的一座高山上，从外沿的走廊看去可以看到一大片拉特兰的城区，这里风景极好，不少学者临走前都会在这里拍上一张照片作为留念。
博士四人此刻就在这走廊外侧，为了避免惹人注意他们暂时离开了图书馆内部来到了外面。
芙蕾雅靠在栏杆上，栏杆的外侧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远处的山脚下是一座座充满了拉特兰风格的宗教建筑。
博士打算先询问芙蕾雅的来历等信息，说不定还能知道些斯卡蒂她们不愿告诉自己的事。
“我想请问一下，芙蕾雅小姐，你来自哪里？你来的目的是什么？除了歌蕾蒂娅还有其他人派你来吗？你是什么人？深海猎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停停停停！慢慢来，我又不是被审讯的犯人，不用着急的！”
博士的提问如暴雨一般袭去，令芙蕾雅措手不及，她一脸微笑又留着汗，还没有习惯这个博士的话术。
当然她也能理解博士的疑问，毕竟自己的身份实在是太可疑了，而且芙蕾雅看得出来博士似乎很赶时间。
“你叫尤德是吧？我听她们都叫你博士，那我也叫你博士好了！”
博士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各式各样的提问和顺序，果然还是首先需要问她的来历。
“你是从哪里来的？”
芙蕾雅看着站在一旁的斯卡蒂和幽灵鲨，满脸笑容。
“阿戈尔，不是那些出生在伊比利亚的阿戈尔族，如你们所见，我就是来自深海，这个应该没有疑问吧，各位。”
这一点确实没有虚假，斯卡蒂和幽灵鲨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有着只属于大海的力量，芙蕾雅真的是阿戈尔人，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造假，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和了解阿戈尔的人也不算多。
“嘿，怎么，见到老乡不兴奋吗？”
虽然芙蕾雅嬉皮笑脸地和大家聊着天，但博士三人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博士继续对她询问。
“那么，你的身份是什么？我指的身份是指深海猎人这个对应的概念。”
这也是斯卡蒂和幽灵鲨最关注的问题，因为芙蕾雅的所展现的气场既不同于深海猎人也不同与深海教会。
难道阿戈尔又开发了新的兵种？斯卡蒂想，她已经猜对了。
“你们两个大概也应该猜到了吧，没错，我确实是经过了改造，但不是你们这种。”
话音刚落，芙蕾雅的眼中亮起红光，仿佛是在向二人亮明自己的身份，如同深海猎人一样，那是属于深海的标志。
没过多久，红光就从芙蕾雅的眼里熄灭了，芙蕾雅摆出擦汗的姿势，仿佛刻意表现出自己并不能做到像斯卡蒂她们一样亮起如红日一般耀眼的眼眸。
“当然，做不到你们那种程度，毕竟我不是像你们那样融入了海嗣的血脉，我是退而求次其融入了你们深海猎人的血脉。”
斯卡蒂恍然大悟，她早该想到这一点，以阿戈尔的技术将深海猎人的血脉融入到阿戈尔人的体内，并不是一件难事，这甚至要比深海猎人的改造更简单才是。
芙蕾雅甚至提到现如今阿戈尔强大的技术甚至能让远离深海的伊比利亚阿戈尔族人接受深海猎人的血液。
不过这也意味着一件事，斯卡蒂向芙蕾雅问：“那也就是说歌蕾蒂娅她联系到了阿戈尔了吗？”
此前的三位深海猎人一直无法联系上阿戈尔，当初歌蕾蒂娅的离去也被斯卡蒂和幽灵鲨怀疑她是接收到了阿戈尔的信号，寻找阿戈尔去了，那么现在看来，歌蕾蒂娅应该是成功了。
芙蕾雅不语，她依旧是一脸微笑，但此时的脸上却透露出了一种故意隐瞒的姿态。
斯卡蒂和幽灵鲨也瞬间领会了她的用意，博士还在这里，她们不便随便在此谈论阿戈尔的事。
不过关于改造的事，芙蕾雅还是很大方地说着，毕竟一会儿还要和博士说些其他事，现在啥都不说也不太好嘛。
“我们接受的这种改造技术要比当初的你们要成熟得多，并且融入深海猎人血脉的我们相较于你们而言，体内的海嗣血脉被大大压制，几乎不存在不可控变成海嗣的情况，十分安全，并且依旧可以像你们一样施展深海之力。”
“当然，力量相比于你们也还是要弱一些的，毕竟我们算是第二代了吧，当然，现在的我们都叫深海猎人。”
也就是说，芙蕾雅是深海猎人的继承者，阿戈尔通过降低深海猎人的强度，来把握住深海猎人自身难以控制的风险。
博士感到惊喜，这确实是一个非常精妙的改造计划，如果阿戈尔真的能够利用这个计划改造出一个次代深海猎人军队，那将会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
但博士突然感到疑问，既然芙蕾雅是歌蕾蒂娅派来的，那说明歌蕾蒂娅和这个改造计划是有关联的，甚至可以通过歌蕾蒂娅的阿戈尔技术执政官、荣誉军团长，阿戈尔军事团体“深海猎人”总战争设计师的身份直接推断出就是歌蕾蒂娅主导了这个次代深海猎人改造计划。
“这个计划是歌蕾蒂娅策划的，是吗？”
博士提出了他的疑问。
面对博士的质问，芙蕾雅一脸坏笑。
“博士，你知道的太多了，难道你也是我老乡？”
芙蕾雅这等于是默认了博士的猜想，歌蕾蒂娅在联系上阿戈尔后或是自己主导或是与他人联手进行了次代改造计划，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实验了。
芙蕾雅说：“她呢，现在正在和各种各样的敌人在战斗着呢，不管以什么形式。”
虽然没有对歌蕾蒂娅用什么尊称，但芙蕾雅的言语中依旧透露出她对歌蕾蒂娅的尊敬，那不仅仅是像幽灵鲨对她队长的那种战友情，而更像是一种对高位者的敬仰。
博士也知道了，歌蕾蒂娅，真的是在战斗着。
但她是怎么战斗的，敌人又是谁，芙蕾雅不再回应。
“我们这一代的深海猎人，基本都是融入了歌蕾蒂娅的血液，获得了远超常人强大的战斗力，我们甚至能够感应到她的精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歌蕾蒂娅是赋予我们力量的神都不为过。”
博士突然想起来，最初的那些深海猎人现在就活下了三个，要在阿戈尔主持这个改造计划等同于基本只能依靠歌蕾蒂娅一个人的血液。
如果真像芙蕾雅所说他们能够感应到歌蕾蒂娅的精神，是他们的神，那说这支深海猎人军队是歌蕾蒂娅一个人所统治的军队都没有错，如此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歌蕾蒂娅成为一个大军阀，阿戈尔怎么会同意这个改造计划坐视不管？
博士还无法解释，但他只能猜想阿戈尔内部一定出了什么矛盾，歌蕾蒂娅也许已经游离于阿戈尔主流之外了，阿戈尔并不知道她的这个改造计划，或者说，阿戈尔因为其他原因没有下手。
“那你身体里也是有着歌蕾蒂娅的血液吗？”
谈到这，芙蕾雅一下精神起来，似乎是想要向谁证明自己一样。
“我呢，又和他们有一些不一样，我继承的深海猎人，是斯卡蒂小姐的啦！”
芙蕾雅话刚说完，就一下扑到斯卡蒂的身上，哈哈大笑，这令斯卡蒂感到不知所措，她之前对芙蕾雅的敌意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只留下了在一旁震惊不已的幽灵鲨与博士二人。
斯卡蒂也想起来，刚才第一次见到芙蕾雅时，就从她的身上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没想到这是因为她身体里流淌着自己血液的缘故。
“要不然为何歌蕾蒂娅会让我来找你们嘛，因为只有我是最合适这次任务的深海猎人啦！”
芙蕾雅扒在斯卡蒂身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乱七八糟的事儿。
没错，第二代深海猎人除了有融入歌蕾蒂娅的血脉以外，还有个别人融入了斯卡蒂的血脉。
至于幽灵鲨，因为幽灵鲨的血液已经被矿石病污染，不适合用来进行改造，因此第二代深海猎人没有一个是继承了幽灵鲨的血液。
歌蕾蒂娅在走之前曾从斯卡蒂身上抽取过一点她的血，在当时歌蕾蒂娅就已经为这个次代改造计划做好了材料准备。
可能是歌蕾蒂娅考虑到为了防止自己失控后这支深海猎人军队无人制约，于是也将斯卡蒂的血液加入了改造计划中，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后来在改造计划中才发现了问题，阿戈尔的改造技术是需要大量的原生血液，无法像深海教会那样通过再生力生成的血液进行改造，稀释后的深海猎人血液会大幅度降低被改造者的战力，并且随着稀释次数的增加逐渐消失。
教会的技术依靠幽灵鲨的再生血液只能改造出低等的海怪，而阿戈尔的技术只能通过歌蕾蒂娅本人的血液才能改造出次代深海猎人。
也就是说，从斯卡蒂那里提取的那点血液完全不够像歌蕾蒂娅那样改造一只军队，甚至都不能改造一支小队，最终也只有芙蕾雅一个人接受了斯卡蒂血液的改造。
“斯卡蒂，嘿嘿，斯卡蒂～”
芙蕾雅丝毫不在意博士和幽灵鲨异样的眼光，就这样抱着斯卡蒂，斯卡蒂也不好意思把她赶走，因为芙蕾雅拥有自己血脉的缘故，斯卡蒂总是对芙蕾雅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这让斯卡蒂想起了她过去的家人，又回想起独自一人在泰拉大陆上游荡的日子，再看看眼前的众人。
她已经不再是独自行走了，她的血亲在她身侧。
第四十四章 观察
芙蕾雅的出身博士已经基本清楚了，对斯卡蒂和幽灵鲨来说，至少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芙蕾雅是自己人，她不会对斯卡蒂和幽灵鲨构成什么威胁，相反，她还是歌蕾蒂娅派过来的助力。
但对罗德岛来说，芙蕾雅的出现则依旧前景不明，因为博士并不知道芙蕾雅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的突然出现意味着什么？歌蕾蒂娅派她来找深海猎人的用意是什么？
博士现在能够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芙蕾雅是歌蕾蒂娅派过来接走深海猎人的人，她将把深海猎人带回阿戈尔同歌蕾蒂娅会师共同战斗。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此时的歌蕾蒂娅很可能会需要她们二人的助力，作为强大的初代深海猎人，斯卡蒂和幽灵鲨的回归将使得深海猎人的队伍更加强大，也更容易对付那些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敌人。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罗德岛来说将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失去了深海猎人的罗德岛，基本等同于是失去了指南针的远行者一样，很可能会在这漫漫长路中迷失。
博士必须要搞清楚芙蕾雅是来做什么的，必要的话，他必须阻止。
“那芙蕾雅，你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博士的话后，芙蕾雅一下从斯卡蒂的身上跳开，做出故作沉思的姿态。
“我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旅游的啦，歌蕾蒂娅派我过来的一个任务就是充当斯卡蒂她们和歌蕾蒂娅的联系人，并且由我来照看她们两个人。”
然后芙蕾雅就尴尬地笑着。
“当然说不定还得靠你们来照顾我呢，我还没你们能打，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你们可要保护我呀！”
博士三人都听出了芙蕾雅的意思，这个照看并不是让芙蕾雅保护斯卡蒂她们，斯卡蒂和幽灵鲨都比芙蕾雅要更强，她们不需要芙蕾雅的保护。
芙蕾雅的意思是歌蕾蒂娅让她时刻关注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的海嗣化状况，防止她们出现不可控的情况出现，这也算是歌蕾蒂娅对她们二人的叮嘱。
既然她用意是如此，那歌蕾蒂娅应该就不会带她们走，因为前线的作战很危险，歌蕾蒂娅不会冒着让她们海嗣化的风险将她们置身于战场上。
想到这里，博士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罗德岛还不会失去深海猎人这条线索。
但这也意味着，歌蕾蒂娅让斯卡蒂和幽灵鲨远离战场，保护了她们，却让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队长她一个人不要紧吗？我们真的不用去帮她吗？”
幽灵鲨很明显察觉到了歌蕾蒂娅的用意，作为歌蕾蒂娅的队员，她无法对歌蕾蒂娅独自面对敌人而坐视不管。
“谁说是一个人了？我们不都在吗，深海猎人们以及更多的人都在跟随着她并肩作战。”
她们差点忘了，现在的歌蕾蒂娅并不孤单，有着一支听命于她的强大深海猎人军队同她一起，根本用不着斯卡蒂和幽灵鲨去为她操心，反倒是她们自己更要小心教会的威胁才是。
“所以呢，你们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啦，她很强，比我们都强，大地上的她尚且难逢敌手，深海中的她更是无人能敌，那些小丑一样的敌人根本不敢直面她的强大。”
博士几乎已经忘记了，歌蕾蒂娅曾经所展现的恐怖战斗力，单论个人实力的话，她甚至比斯卡蒂和幽灵鲨更加强大，操心歌蕾蒂娅，实属于是杞人忧天。
“所以你们两个就好好呆在罗德岛就好啦，我会照看你们的，不要随意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哦！”
然后芙蕾雅将目光转向了博士，安置深海猎人只是她的其中一个任务，她此行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罗德岛。
“那么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博士～”
“……好好说话。”
芙蕾雅清了清嗓子，向博士说明她这次来见他们的真正的目的。
“博士，这一次我来这里呢，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负责观察罗德岛，并持续向歌蕾蒂娅汇报罗德岛的情况。”
“嗯？什么意思？监视我们？”
芙蕾雅赶紧摆手，示意博士会错意了。
“当然不是啦博士，哪有人监视会光明正大向被监视的人说这些的啊，我们的想法是及时观察罗德岛的发展走向，以评估罗德岛是有否能有助力我们的资格。”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是歌蕾蒂娅在战斗并且需要帮助，之前她来罗德岛也有寻求助力的意味，而我们罗德岛正是来帮助你们的，是你们的帮手，你们就是以这样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对待你们的合作伙伴的？”
虽然博士早就领略过阿戈尔人的傲慢，歌蕾蒂娅还在罗德岛上的时候不止一次向博士吐槽过大地的落后，但他还是难以理解为何作为求援的一方还是如此的高傲。
如果真的如芙蕾雅所说是为了观察罗德岛是否有助力他们的资格，则说明歌蕾蒂娅已经开始向她之前所蔑视的大地求援了，这意味着她们很可能在阿戈尔的处境非常不妙，才开始寻求罗德岛。
当然，这其实是罗德岛和深海猎人之间的沟通出现了矛盾，毕竟他们对这一件事的理解有很不一样的地方。
芙蕾雅向博士解释：“博士，也许歌蕾蒂娅给你留下过傲慢的印象，但她其实也是为你们着想，因为真正的敌人不是你们现在所想的那么简单，为了防止罗德岛因为我们而卷入其中遭遇不测，我们必须要负责任地观察罗德岛是否有承受得起这一切的能力。”
博士话锋一转，主动向芙蕾雅提问。
“那她现在让你来找我们，也就是说多少认可了罗德岛能有这种实力，对吗？”
“算是吧，之前我们收到消息，罗德岛成功剿灭了叙拉古地区的核心教会势力，虽然我们相信这里面斯卡蒂和幽灵鲨出了不少力，但也能看出罗德岛不是等闲之辈，至少博士你是有能力的，剿灭教会，杀死海嗣，算是你们迈出了第一步。”
博士没想到，当初的那场战役，会对后面的发展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之前也是，如果不是因为提供了情报而获取了审判庭的信任，或许罗德岛和审判庭之间的合作会相当艰难。
同样的，如果不是那次战役成功剿灭了叙拉古的教会势力，也许芙蕾雅仅仅只是会和斯卡蒂她们会面，而不会选择与罗德岛接触，罗德岛将失去这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来源，并很可能失去歌蕾蒂娅对罗德岛的选择。
芙蕾雅已经算是初步完成了她的任务，安置深海猎人，让她们跟随罗德岛，并观察罗德岛，让罗德岛成为歌蕾蒂娅的备用手段，未来时刻成为深海猎人的助力。
并且一旦前方的歌蕾蒂娅出现什么变故，安全安置在后方罗德岛的斯卡蒂和幽灵鲨也将成为深海猎人的继承者，继续深海猎人未完的战斗。
剩下的就需要看罗德岛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歌蕾蒂娅她们的真正的认可，同她们一起与那些敌人战斗。
罗德岛还需要做些什么？博士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明确的是，罗德岛至少需要先到达伊比利亚海边，再谈合作的事。
毕竟如果罗德岛连抵达海边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根本就没有必要再谈其他的了，这样的罗德岛说不定就是个累赘。
至于期间罗德岛还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那就是需要以后慢慢考虑的了，配合审判庭剿灭伊比利亚教会或许是个不错的途径。
也许“傲慢”的歌蕾蒂娅有她的考虑，但罗德岛也绝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脆弱。
博士甚至想到至少罗德岛有凯尔希这张底牌，歌蕾蒂娅从来都不会轻视凯尔希，凯尔希也许不会轻易展露她的锋芒，但凭借凯尔希那无所不知的情报能力或许就能够吸引住歌蕾蒂娅。
既然芙蕾雅的来意已经明了，那她也算是罗德岛的合作伙伴，至少算是罗德岛与深海猎人的友善中间人，双方是属于同一立场之上的。
博士想从芙蕾雅那里获取更多的信息，就像芙蕾雅向博士透露歌蕾蒂娅的信息一样。
“那么，你能不能向罗德岛提供更多的线索，来表示一下你们的诚意呢？”
芙蕾雅听了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躲到角落里去，像刻意表演一样躲避着博士的追问。
“……你也不用表现得那么夸张……”
深海猎人们对秘密的保守程度还是一如既往，尤其是涉及到阿戈尔的时候。
博士感到无奈，好不容易能够遇见其他阿戈尔人，不从她嘴里套出点情报来真是太可惜了。
“要不你还是说点情报吧，你们不是要观察我们的发展走向吗，至少给我们一点提示啊？”
芙蕾雅敲着她的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
“倒也不是不可以，话说你们之前不是想要知道拉特兰与深海的关系吗？这些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博士喜出望外，之前因为芙蕾雅的突然出现，他差点忘记了此行来教廷图书馆的目的了，如果能够成功获取拉特兰的线索，也不枉之前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去看那一大堆的书，至于其他线索，反正芙蕾雅应该也会长期停留在罗德岛，今后有的是机会问她要其他线索。
“那么，芙蕾雅，告诉我你所知道的那段历史。”
第四十五章 探险
“所以芙蕾雅小姐，请问你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芙蕾雅正带着博士一行人在图书馆里四处游走，仿佛是来散步打卡一样，完全不像是要告诉博士线索的样子，芙蕾雅的迷惑形容令博士感到奇怪。
“当然是带你们去寻找你们想要的线索啦！不然我们干嘛？真来旅游的啊？”
博士感到疑惑。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那段历史告诉我？还省了找线索的时间。”
芙蕾雅挠了挠头。
“说出来有点尴尬，我历史不好，拉特兰过去的那些事我只能知道个大概，我害怕记错了误导博士你。”
“啊这……”
芙蕾雅将博士带到了一个房间外，从门外的门牌上可以看到，这里是图书馆馆长的办公室。
“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博士感到有点紧张，这里可是教廷图书馆，馆长的房间必定防备森严，并且这里到处都是拉特兰的人，甚至还有拉特兰卫兵巡逻，贸然闯入或许会惹出事端来。
“请问芙蕾雅小姐，有没有比较和谐地可以获取线索的方法呢？我们就这样闯进去怕不是要被当成土匪给抓起来的。”
芙蕾雅并不在意，她已经敲起了门，一脸坏笑地看着紧张的博士。
“请进。”
里面传来了回应声，轻声又显得苍老，听得出来像是一位老人的音色，那应该就是图书馆馆长的的声音。
博士疑惑道：“难道你认识这个负责人？”
“不认识啊！”
“……”
博士已经彻底对芙蕾雅感到无语了，现在来都来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进去看情况再说了。
芙蕾雅推开了门，带领着博士三人一同走进了这个房间。
博士一进门就感叹这个房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如果在罗德岛可以足够分层装修成十几个干员的个人房间，而现在这只是馆长一个人的办公室。
房间的两侧是摆放各式各样书籍的书架，中间是会客用的一套精美桌椅。
博士见次一下就联想到了自己在罗德岛那混乱狭小的办公室，心想如果自己的办公室是这样就好了，当然以罗德岛上那抠门的财务部的风格，这辈子他都不要想。
房间的尽头坐着一位老者，那人白发苍苍，还留着浓密的白色胡须，带着一个金框眼镜，很符合常人对图书馆馆长的第一印象，此刻的他正在处理着文件。
这人应该就是这座图书馆的馆长了，博士之前好像也在图书馆的门口见过此人的画像。
“请问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馆长向众人发问，他的话语很低沉，又透露出一股和蔼，似乎并没有因为众人的突如其来而被惊吓住。
博士感到十分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看着芙蕾雅，寄希望于她来处理这麻烦了。
芙蕾雅直接向着馆长走去，双手撑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盯着那位馆长的双眼，毫无礼节可言，甚至可以说是嚣张。
“喂！”
博士看到芙蕾雅如此鲁莽，想要上前去制止她，然而站在博士身旁的斯卡蒂却拉住了博士的手，对着博士摇头，让博士不要去制止芙蕾雅。
芙蕾雅眼里逐渐亮起红光，微笑地看着馆长的眼睛，仿佛是在摄取老者的灵魂一样。
“告诉我，去何处寻找拉特兰被抹去的历史？”
面对芙蕾雅放肆的行为，那位馆长却并没有任何做出任何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默默地看着芙蕾雅的眼睛。
随后，馆长举起了他的手，微微指向了房间一侧的书架。
“打开它，在后面。”
芙蕾雅很满意地笑了。
“谢谢馆长！您真是位好人呢，有劳您了！那么请你先睡一下吧！”
说罢，馆长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安稳地睡了过去。
博士看到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惊，竟然就这么简单解决问题了？
一旁的斯卡蒂向博士做出了解释。
“那是催眠，深海猎人的血统带给了她强大的精神力，虽然不能做到像海嗣那样的精神干扰，也没法像幽灵鲨那样控制精神，但催眠一些弱小的生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博士问斯卡蒂：“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不会这招？”
斯卡蒂说：“催眠其实并不是深海猎人的专属，泰拉大陆上不少精神类源石技艺感染者也都习得这种技能，只是深海猎人的血统让她更容易掌握罢了，不过老实说，这技能其实挺弱的，只能对没有强大精神力的弱者有效，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还耗费精力。”
听了斯卡蒂的评价，芙蕾雅向斯卡蒂露出委屈的表情，她本来还想听听斯卡蒂会怎么夸她的呢。
“怎么这么说嘛，这技能也挺好用的啊，看这不一下就找到线索了嘛，好伤心啊……”
芙蕾雅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一样，想博得斯卡蒂的安慰。
此时的斯卡蒂还没有适应芙蕾雅的这副姿态，她只能草草地应付一下芙蕾雅。
“好了好了，先办事要紧，他刚才说是在这个书架后面，对吧。”
斯卡蒂走向馆长指向的那侧书架，用手抚摸着书架，寻找着打开这书架的机关。
“我说你怎么不先问问这书架怎么打开再把他弄睡着，这找机关不都得找半天。”
博士向芙蕾雅吐槽到，他们三个人正在四处寻找这面书架的机关。
芙蕾雅恍然大悟，她都忘了这件事了。
“唉我忘完了，但我现在也没法让他醒过来啊，我这催眠让他睡过去后要等他几小时后才能醒过来问他问题！要不然用物理方法把他弄醒？”
“你这是什么一次性垃圾催眠技能……”
博士无奈，只能慢慢寻找，期间斯卡蒂提议直接砸墙的方案也被博士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然后，博士突然发现了这面书架的角落里有一个很小的抽屉，博士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机器。
“指纹识别器。”
博士认出了那玩意儿，作为罗德岛高层的他在舰上没少见过这东西。
“这可能需要用馆长的指纹来解锁一下，你们谁把他背过来试一下？”
博士刚说完转过头去想拜托一下斯卡蒂，然后就看着斯卡蒂和幽灵鲨二人已经把馆长给抗到这里来了。
“……轻一点你们俩，这馆长看着一大把岁数了别伤着了人家。”
博士拿过馆长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了那个识别器上。
大概是三秒后，众人听到这面书架发出一阵响声并且动了一下。
“这书架动了。”
博士扒了一下书架，此时它像一扇门一样被拉开，书架的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向下的阶梯。
“应该就是这里了，你们先把馆长放回去让他睡觉，然后跟着一起过来，进来后记得不要把门关死了。”
博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手电，走了进去，芙蕾雅紧随其后，斯卡蒂和幽灵鲨在安置好了馆长后也一并跟了过来。
博士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向芙蕾雅问话。
“芙蕾雅，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对我用了催眠？”
“哈哈……博士我们来探险吧！”
“你给我好好说话！”
……
四人一同顺着阶梯向下走着，这阶梯像是古代的城堡靠着墙壁一样回旋向下蜿蜒着的楼梯。
博士感觉他们似乎已经走了很久，他们甚至都觉得快要走下山了。
博士忍不住问芙蕾雅。
“你确定没有找错地方？真的是这里吗？”
芙蕾雅说：“应该没错吧，歌蕾蒂娅说那地方就是从馆长房间里的书架里面一路往下走，走到底就是了！”
博士心想，如果这是歌蕾蒂娅说的那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他还是不得不佩服那些拉特兰人真有耐心能挖一个这么深的通道，也不嫌到时候走得累。
前后大概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们终于走完了这回旋的阶梯，来到了一段平路，他们接着向前走，看到前方有一扇门。
那是一扇木门，看起来已经有一定的年代了，并且从外面看上去这扇门似乎并没有上锁，不过想也是没有必要，这门就算上了锁也一下就能被砸开。
博士想也许是这里很久都没有人踏足的缘故，加上能走到这里的人必定是有馆长的授权，在这里上锁也大可不必。
“哈哈，博士，我们找到宝藏啦！快进去快进去！”
“……你还真当这是探险了啊。”
博士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了木门上，木门的背后，就是拉特兰真正的历史全貌。
他甚至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推，那扇积攒着灰尘的门便被向内推开，门的里面，则是漆黑的一片。
博士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盏照明灯，他将灯的开关打开，明亮的白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嘿博士，你这装备齐全的还说不是来探险的！”
博士暂时没有时间去搭理芙蕾雅，他正在观察这个房间看有无异样。
这里也摆放着好几排书架，上面摆放着不少的书，从这些书上积攒的灰尘和褪色的外表来看，这些书已经有很长的历史并且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博士用手指擦了一下一旁的桌子，指尖上沾满了灰，不过博士也并没有去擦拭那些厚重灰尘，为了防止被发现这里有人来过，他们最好不要在这里留下不必要的痕迹。
接下来，他们将要从这些尘封已久的书籍中，还原拉特兰那被抹去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