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垂死病中惊坐起，异世界的魔法师
“莲太郎！这里有奇怪的痕迹，是人类留下的吗？”蓝原延珠指着地面问道。
里见莲太郎闻言走了过来，看了看地面。
原本应该是杂草和灌木从生的地方，被贴着地面光滑的切断了，构成一条蜿蜒延伸到前方的小路，切下来的杂草和树枝都被扔到了道理两旁。
“没错，原肠动物不会做这种事情，这绝对的人类的痕迹，但这里可是圈外啊！”里见莲太郎点点头，面色有些慎重：“而且民警也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情，除非是有很多普通人同行的小队。”
“会有这种事吗？”蓝原延珠好奇的问道。
里见莲太郎摇摇头：“最近完全没听说过。”
“那么就前进吧。”蓝原延珠指着小路的前方：“毕竟我们可是来做安全评估的，发生奇怪的事情必须弄清楚呢莲太郎！”
“嗯，走吧。”
男子高中生和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一对奇怪的组合沿着人工开拓的林间小径向前追去。
一开始两人只是快步前进，突然间，前面传来了一阵猛兽的嘶吼声。
“他们遇到原肠动物了！”二人叫道，然后飞快的向前跑去。
其中小女孩的隐隐超出男生一步，显然在照顾他的速度。
原肠动物的叫声又一次响起，但是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
“就在前面了！”两人冲进了一片树林中的开阔地带。
最吸引他们注意的原肠动物，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脖子的位置光秃秃的，只有一个扁扁的鼓包。
稍远处，有一男一女就坐在地面上，男人的身边放着一把粘血的长剑。
而在他们面前，原肠动物的头被一根细长的刺剑钉在了地面上。
预料中原肠动物大开杀戒的惨烈画面并没有发生，而是一种莫名其妙一般的展开出现在里见莲太郎面前。
“打扰一下，你们在做什么？”里见莲太郎牵起蓝原延珠的手，走了过去。
走进了才发现，其中那个男人是与里见莲太郎同龄的高中生，却穿着一身骚气的燕尾服；而女人则是一个美丽的成年女性。
“嗯……在写暑期观察报告？”水间月想了想，讲了一个冷笑话。
里见莲太郎走的更近了一些：“我想，你们似乎不是民警吧？”
走进之后他注意到了，无论男子身边的长剑还是刺穿原肠动物头的刺剑，虽然精美漂亮，但并非是錵制的武器。
不是民警，以前是刑警来着。
抬头打量着来人，水间月心里想着。
“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此的旅人。”水间月说道：“老实讲，你们两个是我们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和第二个人类。”
这个人说的真的是日语吗？里见莲太郎心里不禁想到，难道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外国语言？
“旅游？”里见莲太郎一脸你tm在逗我的表情：“在原肠动物遍布大地的这个时代，旅游？”
“原肠动物是指这个吗？”水间月敲了敲地上的怪兽头：“这个在这边很常见吗？”
里见莲太郎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喂……你是在开玩笑吗？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原肠动物是什么！”
“有啊，这里就有两个。”水间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直没有说话的美和子。
“原肠动物已经遍布这个世界了，除非你们是从北极洲的冰层下面旅游过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大洲中有南极洲而没有北极，更别提‘北极洲’。”水间月认真的说道。
里见莲太郎有些不高兴：“你明明是有常识的不是吗？”
水间月听懂了对方的意思：“哦，我亲爱的小伙子，也许‘原肠动物’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人类必备的常识也说不定呢。”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你这家伙是哪所学校的学生？啊？为什么要跑到圈外？”里见莲太郎似乎生气了，声音大了一个高度。
水间月还要说些俏皮话的时候，佐藤美和子轻轻压住了他的手。
“月君，这个年轻人已经很生气了。”美和子提醒道：“我想，他可能因为原肠动物，失去了重要的亲人或朋友吧。”
接着，佐藤美和子又看向里见莲太郎：“非常抱歉，我身边这个家伙非常不擅长体察别人的情绪。”
“另外，虽然他的语气很过分，但我和月君确实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比北极还远的地方哦。”佐藤美和子认真的说道：“叫做原肠动物的怪物，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可能吧？”面对诚恳的佐藤美和子，里见莲太郎的语气也没那么坚定了：“就算的地球另一端的大西洋中，或者阿根廷，也是有原肠动物在活动的……难道你们是外星人吗？”
“平行宇宙、异世界、时空穿梭、或者宇宙遥远彼岸的一颗类地行星。”水间月又开口说道：“你可以用喜欢的方式的理解我们，而用我们的话来说的话，我们是来自异世界的魔法师。”
蓝原延珠立刻兴奋的插嘴进来：“哇！是魔法师！好酷！”
一只手按住了兴奋的小女孩：“异世界的魔法师……”里见莲太郎则完全不相信这个：“真的有平行宇宙这种东西吗？”
“在发明船舶之前，人类根本想不到，在海的那一边还有一片大陆。”水间月认真的说道：“只不过，现在站在船上眺望新大陆的是我们这一方。”
里见莲太郎发现对方说的有一些道理。
“那就给我们这些新大陆土著看一看，你们的‘船’吧。”他说道。
水间月并没有用来穿越世界的船来给对面两人看，不过证明自己还是很简单的。
水间月一手指天，随后在头顶的天空中，一片发着金光的巨大涟漪在空气中竖直展开，然后一道金绿色的飞舟从中缓缓驶出。
“天空船！”蓝原延珠又兴奋的叫道。
“真的……出现了。”里见莲太郎终于明白，自己的认知已经被打破了，因为震惊陷入了一些失神。
等到里见莲太郎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对着水间月叫道：“快收起来，光芒会引来原肠动物的！”
“其实已经引来了。”水间月耸耸肩，指着一个巨大的阴影说道。
正在接近他们的这只怪兽——原肠动物，外形与第一只的外形相差很大。
细长的脖子足有十几米长，将一个又扁又宽的脑袋举在二十米高的地方，下面却是比大象还要庞大的，粗壮的身躯和四肢，身后是长长的尾巴。
简单说，就是一只梁龙，长着锤头鲨的脑袋。
“这个体型……是阶段IV！快跑啊！”里见莲太郎惊恐的叫道。
如果被追上的话，就算他和延珠联手，也没有把握能从阶段IV的口中安然脱身。
因为有自己的考量，水间月没有斩杀这只原肠动物斩杀实力，点点头：“那就上船吧。”
然后将两把剑收回王之宝库，一把抱起身边的美和子，轻轻一跳跃上了半空中的飞舟维摩那上。
刚想要用魔术拉另外两个人一把，就见到小女孩“嘿呀”的一声，直接从地面上跳了上来。
维摩那的甲板距离地面不高，大约只有五米左右。小女孩能轻易的跳上来，看来这个低魔世界还是不简单的。
里见莲太郎抬头仰望着飞舟，和近在咫尺嗷嗷叫的阶段IV原肠动物，开始露出委屈的表情。
第五章 故园东望路漫漫，水设定的第一弹
最后水间月用念动力把里见莲太郎提了上来。
“城市在哪个方向？或者说人类的聚居地、你们两个的家，或者之类的？”水间月问道。
恐龙一样的怪兽都在这片大地上乱跑，水间月对这个世界的人类混成什么样子不是很有信心。
里见莲太郎指了方向，水间月将维摩那升空，朝城市的方向飞去。
原本维摩那的甲板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张黄金王座，早在前一个世界，水间月就把王座拆了下来，换成一张方桌和两把长椅，正好四个人坐在方桌两端。
“到现在我们都没做过自我介绍。”水间月率先说道：“我的名字是水间月，首先说明，我的年龄是二十七，因为特别的原因变成现在的状态而已。”
“我叫佐藤美和子。”佐藤美和子对着对面的两人摆摆手：“和身边这家伙的关系嘛……勉强正在交往吧。”
“只是勉强吗？”水间月突然遭受巨大打击的样子，夸张的叫道。
“噗……咳咳。”里见莲太郎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叫做的里见莲太郎，东京区域的民警。身边这个……”
“妾身叫做蓝原延珠，是一位了不起的淑女！”蓝原延珠打断了里见莲太郎，自己做起了自我介绍。
“如你们所见，这家伙是我的起始者。”
“令我在意的名词有些多，可以一个个为我解释一下吗？”水间月问道。
里见莲太郎点点头。
“首先是原肠动物，既然有专有的名词，就说明你们把这些小怪兽和普通的动物分割开来对吧？”水间月问道，同时从桌子底下抱起一个黑色的大肉球：“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东西怎么也杀不死？”
“呜啊！”大家全都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水间月抱在手里的，自然是之前那个怪兽的头。
一颗硕大的的脑袋下，只有四只又细又短的小腿支撑着，看习惯了之后甚至有些丑萌。
“如您所见，原肠动物都有着极强的再生能力，从当时的身体来看，这应该是混合老虎和壁虎两种基因的阶段II原肠动物，因为壁虎基因的缘故，再生能力比一般的原肠动物还要更强一些吧，也许已经达到了第四级。”
“啊，我先给你解释一下原肠动物吧……”
公元2021年，世界各地突然爆发了一种特殊的病毒，这种病毒能够寄生在生物上，并在很短的时间内改写其遗传因子令其原肠动物化。会保留寄生生物的性质，将其巨大、凶暴化而不会导致肉体的崩溃。
感染途径已证实是由原肠动物化的生物注入病毒所造成，不会经过空气感染。目前没有药物可以治疗，只能抑制其成长速度。
“如果我被它咬上一口，就会迅速被注射病毒，然后变成和它外形差不多的怪物，对吗？”水间月摆弄着手里的大头君，随口问道。
里见莲太郎点点头：“根据成长阶段，原肠动物通常被分为I到IV四个阶段，其中第IV阶段就相当于已经成年的阶段，而刚刚被感染转化成的是I阶段，只能整合一种基因，如果是动物的话表现为起本身的基因，如果人类被感染则表现出感染源基因的一种。”
如果水间月手中的大头君咬了一只兔子并注射病毒，兔子会变成兔子基因的原肠动物。而如果咬了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变成壁虎型原肠动物或者老虎型原肠动物。
“看来这种病毒对人类有区别对待的现象啊，是人类的基因不够强壮？”
里见莲太郎与蓝原延珠对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请继续说吧。”
“当I阶段的原肠动物混合第二种基因之后，就会提升到II阶段，在这个阶段通常会混合两到四种基因。”
“原来大头君只有II阶段啊。”水间月低头看着手里的怪兽头，说道。
“已经连名字都起了吗……”
“那么再生等级呢？是与原肠动物的等级分开计算的吗？”
“是的，再生等级是对原肠动物再生能力强弱的分级，通常与原肠动物本身的阶段无关，不过会受特殊基因的影响，实际上绝大多数的原肠动物都是一级再生。”
普通的錵制武器能够杀害的个体被定义为再生等级一，大部分的原肠动物都属于这个等级，不属于这个等级的被定义为等级二或以上。
等级二就是能够抵抗通常的錵制武器，需要斩首或是浇上燃料燃烧才能打倒的程度。
到了等级三，就是切下手臂也能够再生或是回到原来的肉体，细胞之间似乎会相互呼应。
等级四即使失去体内大部分的内脏也能再生，要干掉它的话需要连渣都不剩地消灭。
再生等级五，即使把它丢到极低温或是真空或数千度的岩浆里，只要适应环境后就能再生。而且是分子级别的再生。
“这样看来，原肠动物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动物，而是病毒的高聚物咯。”水间月很快推断了出来：“就像管水母，是由一群水螅体的每一个个体，通过分化出游泳、保护、捕食、消化等不同的功能组成的管水母；原肠动物的每一个‘细胞’其实都是原肠动物病毒，分化成不同的功能执行不同的任务——而指导它们分化的图谱则来自动物的DNA。”
“很少会听到这样的言论呢。”里见莲太郎评价道：“不过我想，您的看法也许是对的。”
“那么，有着再生等级四的大头君，现在正在头颅内偷偷重组内脏吧？”水间月捧着大头君，口中说着猜测的话，实际上直接使用超能力观测着对方的体内状况。
“所以，消灭大头君的办法，就只有把他烧成灰烬了？”水间月问道。
里见莲太郎点点头，到了再生等级二以上，普通的錵制武器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水间月的两手间燃烧起来，迅速将大头君变成了一团烧肉。
已经重组出来的小型肺部，让大头君能够发出一股尖细而凄厉的叫声。
直到大头君全部被烧成了灰烬，一粒粒的落在桌子上，水间月手中的火焰才缓缓熄灭。
里见莲太郎暗暗心惊，无论是火焰烧起还是熄灭，他都没有看到过任何征兆。
看起来异世界的魔法师和哈利波特里不太一样，释放魔法是不需要念咒的。
一阵风吹过，卷走了桌子上的灰烬，里见莲太郎才后知后觉：明明坐在飞舟的甲板上，之前却没有感到一丝的风。
“刚刚你的说明里，有个词是‘錵制武器’，錵是一种材料的名字吗？”水间月又问道。
里见莲太郎从腰间拿出一把手枪，将弹夹退了出来，拿出一颗子弹递给水间月。
水间月接过子弹，很快就发现了，子弹的材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黑色金属。
“原子序数151，有放射性，有磁性。”水间月轻轻点点头：“很有意思的材料，这么高的原子序数，是在地壳深处的超高压力下才能产生的材料吧。”
一般科技树下，元素周期表只点到了第118号元素，而水间月在学园都市的时候，见过一些用粒子加速器人工合成超重元素的实验记录，最多也不过是一百三十多号，因此这种叫做錵的材料，可以说与原肠动物一样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了。
“也许吧。”里见莲太郎点点头：“目前为止，錵都是都在火山矿脉中发现的，也许是跟随岩浆从地下深处来到地表吧。所幸日本就坐落在火山带上，所以錵矿资源非常的丰富。”
“那么，这种錵制武器，可以有效的制裁原肠动物？”水间月问道。
“是的，錵或者錵合金可以释放出一种特殊磁场，可以极大抑制原肠动物病毒的活性，虽然对再生等级二以上的原肠动物作用不大，但足以击杀再生等级一的原肠动物。否则普通的子弹根本就连阶段I的皮肤都无法打穿。”
考虑到水间月与佐藤美和子遇到的第一只原肠动物就是再生等级四的怪物，里见莲太郎补充道：“毕竟，只要不混合特殊的基因，即使是阶段IV的原肠动物中，大部分也只有一级的再生能力。”
第六章 五两竿头风欲平，这章还在水设定
把子弹还给里见莲太郎，水间月又提出了另一个请求。
“可以把你的手让我看一看吗？”
“啊？”里见莲太郎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魔法师可是看见錵弹之后连原子序数都能检测出来的怪物，看出他的秘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老老实实的把右手伸出来，递到了水间月的面前，还配合的做了几次握拳再张开的慢动作。
佐藤美和子好奇的凑了过来，却没看出来这只右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是机械义肢。”水间月对她解释道。
佐藤美和子瞪大了眼睛，直接伸出手捏了捏。
“硬邦邦的，捏不动。”
里见莲太郎主动解释道：“是超錵。我幼年的时候，曾经被原肠动物袭击，失去右手、右腿和左眼，通过手术，使用着这些义肢。超錵是在錵的基础上提炼出来的材料，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懂，对原肠动物有着更高的抑制能力，对再生等级三和四也能造成一定影响。”
“超錵实际上是錵的同位素，比錵多了10到12个中子，具有更强的放射性。”水间月接过话来，补充道。
“水间先生，您真的是魔法师而不是我们世界的科学家吗？”里见莲太郎苦笑道。
“特殊的魔法可以帮我分析事物的本质而已，而且别把魔法师当成住在中世纪高塔上的人。”水间月耸耸肩，随口开了个玩笑：“比如怎么加工超錵我就真的看不出来，也许是把錵和重水一起放在高压锅里煮之类的？”
“下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爆发原肠动物病毒的时间是2021年？现在是什么时间？”
“现在是2031年，距离原肠动物占领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十年了。”里见莲太郎的脸色沉重了起来。
佐藤美和子突然一把抓住水间月的袖子：“月君！我们的世界未来不会也要爆发这种病毒吧？”
“不可能的。”水间月摇摇头：“每一个世界的特点各不相同，原肠动物和錵，都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特点。”
“哦，我们的世界有什么特点吗？”
“有啊，侦探出门，必出事。”
佐藤美和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实说里见莲太郎有些不高兴了，他正说着令他感到十分难受的事情，眼前两个人却在说笑起来了。
但他也能想明白，眼前的人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更不是被掠夺的时代，无法理解原肠动物所代表的那份痛苦。而且……
‘为什么我们的世界，要有原肠动物这种该死的特点？’里见莲太郎将对原肠动物的恨意，倾注在了世界上。
“啊，到城市了？”水间月看向飞舟的前方，一个非常庞大的，方形的阴影。
里见莲太郎提醒道：“那是用錵制成的巨石碑，那个……巨石碑附近是有陆上自卫队驻守的。”
“放心，在进入雷达距离之前，我就开启了隐形系统。”水间月说道：“飞舟以外的人没有任何手段观测到我们？”
“哇啊啊！要撞上了！”之前一直安静的看着大人说话的蓝原延珠，突然大叫道。
同时，在里见莲太郎惊讶的目光下，飞舟直接与巨石碑相撞。
就像没入水面一般，仅仅只是眼前一黑，下一秒飞舟和水间月等人从巨石碑的另一侧穿了出来。
里见莲太郎回过头看了毫发无损的巨石碑，才明白什么叫做‘没有任何手段能够观测’。
不仅看不见，而且还摸不到，这样自然是连雷达都发现不了他们。
“这就是2031年的东京地区？”水间月看起来非常失望：“感觉比2001年的时候还差些。”
“连东京铁塔都不见了。”佐藤美和子也说道。
“铁塔已经融化在原肠动物的酸液里了，真是对不起啊。”里见莲太郎无力的说道：“佐藤小姐喜欢高大的铁塔的话，再回头看看巨石碑吧，它可比铁塔大多了。”
“不过东京晴空塔还在哦！”蓝原延珠插话道，走到飞舟的边缘：“啊，找到了，就在那里！”
“你小心一点，不要掉下去啊。”一边抱怨着，佐藤美和子也走了过去：“咦！那是晴空塔？那么小一根？”
“因为你刚刚才见过巨石碑了。”水间月解释道：“看上去只是又蠢又呆的长方体，实际上高大的不得了，高度是一千六百一十八米，宽度是整整一千米，厚度则是四百米。”
东京铁塔的高度是332.4米，而晴空塔的高度则是634米，在1618米而且非常粗壮的巨石碑面前，确实就是两根小豆芽。
而站在飞舟上俯眺整个东京地区，因为人口和资源锐减，即使是市中心也没有过去的银座等巨型商场和摩天大楼，在围成一圈的十八个巨石碑包围下，市区看起来非常的渺小。
“这些巨石碑是做什么的？防御原肠动物的围墙吗？”佐藤美和子奇怪的问道，巨石碑并不连续，而是分布在城市之外的十八个方位，中间有十几公里的空隙。
里见莲太郎说道：“不，这些巨石碑全都是用金属錵制成的，这些錵放射出的强大磁场会让原肠动物不愿靠近，用此来保护城市。”
水间月放慢了维摩那的速度，停在了天空中，并没有解除隐身系统，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明白。
“原肠动物相关的事情大致上清楚了，现在说说你自己吧？”水间月打量着里见莲太郎：“身为高中生，身上却带着錵制的手枪和义肢。还有蓝原小淑女是你的起始者这句话我也不太明白。”
蓝原延珠是一个十岁大的小女孩，绯红色的长发用兔子发带绑成了双马尾。皮肤白暂，长相可爱。身上穿着白色荷花边连衣裙和黄色的长袖拉链雨衣。
沉思了一下，里见莲太郎才说道：“这个问题，应该从延珠身上讲起，她是……受诅之子。”
普通人类感染原肠动物病毒、异形化唯一的途径是血液感染。透过空气，也就是空气感染这种事不会发生。实际上就算从口腔进入，或是通过性交也不会感染，这已经在多次实验当中证明。
然而从口腔进入的病毒虽然不会使人感染，病毒本身也不会立刻死亡，如果恰巧进入孕妇的口腔，胎儿有时会在体内累积毒性的情况诞生。
这样出生的孩子，一出生眼珠就呈赤红，不过外观确实是人类，这样的孩子被称为受诅之子。也就是说，尽管她们感染原肠动物病毒，进行速度却非常缓慢。血液一口气被注入大量病毒的一般感染者会在极短时间内无法保持人类外貌，而受诅之子通常能够掌控体内的原肠动物病毒，获得非人的运动能力和恢复力。比如蓝原延珠轻松的跳上半空中的维摩那。
另外，因为摄入的原肠动物病毒通常带有其他动物的基因，因此受诅之子的身上也有其他的基因表达，蓝原延珠身上就有着兔子型基因。
所以，虽然外表可爱娇小，但受诅之子有着远高于人类的运动能力，而且被原肠动物捕捉注入病毒的话，不会像人类一样百分百变成原肠动物。
“所以……现在的人类驱使着这些孩子，用来当做抗击原肠动物的战士？”说到这里，水间月的脸色不太好看。
尽管已经被这个社会的观念影响，认为其自然而然，但里见莲太郎依然感到了羞愧：“并不是只有受诅之子。”
“民警制度分为起始者和促进者，起始者受诅之子担任，促进者则是普通人类，负责照顾起始者的生活，在战斗中辅助支援。”
“莲太郎其实超强的，他超级格斗专家，会超级厉害的天童战斗术哦！”蓝原延珠夸张的举起手，为里见莲太郎说话。
而佐藤美和子此时站在蓝原延珠身边，用夸张的表情研究着蓝原延珠的小胳膊小腿，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小不点超人。
“很好……我对这个世界的状况已经有所了解了。”水间月点点头：“没想到，一个不存在魔力的世界也能发生让我如此惊讶的事情。”
“感谢里见君的解答，作为交换，里见君也可以问一些自己想问的事情；没有求知欲的话，也可以许个简单的愿望，说不定魔法可以帮到你。”
鬼使神差的，里见莲太郎产生了一个想法。
“水间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离开这个世界继续旅行吗？”
“当然不是。”水间月摇摇头：“一走一过可不是旅行，那是赶路。我们会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按照这个世界的居民的方式生活，更多的观察和了解这个世界。”
水间月的回答和里见莲太郎的猜测一模一样：如果只是一个过客的话，水间月明显没有必要向他询问那些细致的事情，所以他推断，水间月两人会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才需要了解周围的环境。
至于水间月的理由，里见莲太郎没有细想。就像电视里面演的，外星人的飞船没有燃料迫降在地球之类的，这样的理由太容易找了。
“既然这样，二位要不要来做民警？”里见莲太郎推荐道：“我想，‘促进者’这个职业应该是其他世界所没有的、我们这个世界的特色职业吧。”
（漆黑的子弹中，‘民警’相当于民间警备的简称，意思其实和保安差不多，跟我们的人民警察、公安民警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七章 洛阳亲友如相问，吃了上顿没下顿
与往日一样，天童木更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为什么还没有委托啊……我要饿死了……想吃牛排……”
配合着少女的呢喃，纤细的腰肢里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不过，明明这位名为天童木更的少女似乎很少能吃到饱饭，胸怀方面却异常的富有。
放在一边电话响了，天童木更以为是有委托，唰的坐直了身子。
来电显示：里见莲太郎。
“切。”少女在无人的办公室里切出了声音。
不过，也许是对方偶遇了原肠动物，快要领取一笔奖金也说不定。天童木更想起来，里见莲太郎今天接了一个巡视圈外异常的委托，虽然基础佣金不高，如果切实的发现了异常，可以领到额外的奖励。
想到这里，天童木更的心情好了一些，接通了电话。
里见莲太郎轻微抱怨的语气从电话里传来：“木更小姐，接电话太慢了。”
“我可是在为公司的经营殚精竭虑，区区里见仔的事情要排队哦。”天童木更小姐毫不脸红的说道：“还用工作的时候叫我社长。”
好在里见莲太郎也没有相信：“还是说正事吧，社长还记得，今天早上我建议公司应该再招几名民警吧？”
原来是说这种破事……天童木更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记得我也说过了：那也需要找得到，愿意来这种地方的人啊。等等！难道说，你已经找到了！”
“是的，我找到了两位愿意在我们公司注册民警的人，现在正在带他们来公司，请社长打扫一下办公室吧。”
“喂，等等……”
里见莲太郎挂断了电话，发现水间月正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刚刚我好像听见了‘这种地方’这样的词，难道里见君的所在的公司，有什么非常明显的缺陷吗？”
里见莲太郎的眼神明显的躲闪了起来：“不，怎么可能呢！我们‘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经营正规，手续齐全，唯一的劣势是民警只有我和延珠两个人，人手明显不够。”
“哦吼……”水间月眯起眼睛，笑眯眯的打量着里见莲太郎。
很显然，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接受了里见莲太郎的提议，加入他所在的工作成为两名民警。
虽然民警和警察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有一个警字所以两人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好感的。
虽然对于佐藤美和子来说，明明昨天她还是一名刑警，但事已至此，佐藤美和子也没有任性到，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做刑警。
水间月已经和她清楚的解释过了，他们需要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主角身边，成为舞台故事的一员来获取点数，才能在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之间通行，否则就会迷失在世界的夹缝之中。
而在这个世界，民警显然将成为主角故事的主舞台，甚至有可能眼前的里见莲太郎就是故事主角。
后面这点并不是佐藤美和子判断出来的，而是从水间月的表情分析出来了他的看法。
一行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水间月收起了维摩那，期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收起维摩那时，蓝原延珠看着金色的涟漪状空间门，突发奇想想要跳进去看一看里面的样子。
不过刚刚跳起来，就被里见莲太郎一把拎住后领拉回了地面。
然后大家沿着马路，走到了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楼下。
“啧啧。”水间月故意发出咂舌声，戏弄一下心虚的里见莲太郎。
眼前是在日本非常常见的住商混合大楼，一至四层都是商用层，而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招牌，可怜巴巴的摆在第三层窗户旁边，非常的不起眼。
而一层和二层分别是两家酒吧的名字，第四层则是一家金融公司——以地段和规模来判断，实际上应该是一个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
里见莲太郎低着头，拉着蓝原延珠朝楼梯钻了进去。
路过一楼的时候，门口正站着一个妖娆的男人：“里见君，随时欢迎进来坐坐哦，。”
啧，看来一楼还是个同性恋酒吧。
二楼倒是一个很正常的不合法酒吧，但是走进这里消费的客人都要先从一楼路过，真的没问题吗？
四人终于踏进了神秘的天童民间警备公司。
“木更！妾身和莲太郎回来了！还带回了同伴！”蓝原延珠高高兴兴的蹦了进去。
“欢迎二位。”明显与里见莲太郎同龄的高中女生走上前来，对水间月与佐藤美和子说道。
因为胸部太过突出的原因，佐藤美和子在天童木更的胸上看直了眼睛，再加上高中生纤细玲珑的腰肢……佐藤美和子迅速的回头，警惕的看向水间月。
发现水间月正在打量这间办公室的四周角落，才满意的回过头向天童木更点头致意。
因为水间月的站位落后佐藤美和子半步，所以美和子的神态也清晰的落在了天童木更眼里，对两人的关系猜出了大概，只是奇怪一下水间月看起来只是个和她们同龄的高中生，却穿着一身骚气的金丝装饰的燕尾服，胸口还带着宝石胸针。
相反佐藤美和子的穿着却很普通，如果不是之前美和子的神态揭露了两人的关系，天童木更还以为里见莲太郎是分别拉了两个互不认识的人来呢。
让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坐在办公室里唯一一张长沙发上，天童木更自己把办公桌前的电脑椅拉了过来坐在茶几对面，而里见莲太郎和蓝原延珠就只能站在她身边了。
“里见仔，介绍一下这两位吧。”天童木更隐隐觉得这两个人身份不简单了。
当然，民警里身份简单清白的人反而很少。
日本本来就对户籍管理不够严格，在十年前的原肠动物灾难爆发后，身份不清不楚的人更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与原肠动物战斗的民警本身又是一个需要敢于搏杀的工作，因此不乏一些洗白了身份的亡命恶徒成为了民警，而政府乐于看到对抗原肠动物的力量强大，自然不会多管。
“这两位是水间月先生，和佐藤美和子小姐，是从异世界来的魔法师。”
“啥——？”天童木更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里见仔，敢开玩笑的话就把你丢出去哦。”
“是真的。”里见莲太郎苦笑道，将他和蓝原延珠进行圈外调查，遇到两人以及之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第八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体健貌端无婚房
“能穿透巨石碑的天空船……”天童木更觉得自己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画面：“魔法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水间月想了想：“站在你们的角度上开看，魔法师其实就是可以制作、使用一些神奇的道具，还有一些特别的小技巧罢了。”
里见莲太郎想起水间月直接在手上产生火焰，将原肠动物的头烧成灰烬的场面，那也算是小技巧吗？
似乎是看出了里见莲太郎的想法，水间月侧过头看向他：“无论在任何世界，魔法师被披上神秘的面纱普遍发生在中世纪，在那个时候，可以发出火焰、制造雷电的魔法师确实非常的厉害。但是在这个时代，使用火焰喷射器就能发出更凶猛的火焰，导弹的威力也比陨石召唤大多了。”
“因此，相比较而言……魔法师也就一些神奇的道具可以拿得出手了。”水间月想了想又说道：“是不是有些像哆啦A梦？”
“有没有可以吃到无限多牛排的神奇道具？”天童木更鬼使神差的问道。
里见莲太郎一把捂住了脸：“社长……太丢脸了。”
“咳，总之，既然二位不嫌弃我们这边偏僻破旧的话，欢迎你们加入天童民间警备公司。”天童木更伸出了手，分别与二人握手。
“简单来说，公司能帮助二位在IISO注册民警档案，争取关于击杀原肠动物的委托，提供一些后方支援，代为缴纳税金等等；完成委托的奖金公司会抽取三成，这是业内最常见的比例。”天童木更看了一眼旁边苦瓜脸的里见莲太郎：“而之前里见仔的奖金我都是抽取四成的。”
水间月轻轻点点头，他暗地里用了测谎魔法，天童木更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
在正是签订合同之前，还需要解决水间月与佐藤美和子的身份问题，恰好里见莲太郎与周围一些三教九流的街坊邻居很熟悉，便让蓝原延珠自己回家，他带着二人办了两个假身份。
其中水间月的身份，证件信息用的都是28岁，照片也是使用了分身之后拍摄的成年外表。
虽然佐藤美和子更喜欢看到水间月的本体，但也知道多少有些不方便。
搞定了身份签好劳动合同，又是里见莲太郎带着二人去了名为IISO的部门，进行民警身份的登记和能力测定。
IISO的全称是国际起始者监督机构，管理与分配起始者和促进者进行搭档、并制定管理IP排行的国际组织。
能力测定就是一些基础的运动能力，还有射击或其他战斗能力的测试，用来大致评估民警的能力用于计算IP排行。
一说起运动佐藤美和子可就不困了，轻轻松松拿到了一个优秀的成绩，射击的结果也不差——樱田门母豹可不是吹的。
水间月没有去打破几项人类纪录的打算，驱动着分身拿了一个略低于佐藤美和子的低调成绩。
不过这样的成绩究竟算不算低调，里见莲太郎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只需要等两天后，二人的民警执照办理下来，就可以去IISO负责管理起始者的基地分配一位起始者了。
起始者就是像蓝原延珠那样，经过了战斗训练的受诅之子，坦白说就是用于对抗原肠动物的武器。
从IISO出来，佐藤美和子就催促着水间月解除分身。
看着乐呵呵挎着自己本体的佐藤美和子，水间月不仅怀疑，她现在是不是更喜欢年轻一些的？
“二位的民警执照会直接邮寄到公司，两天后我们再见，记一下我的电话……额，两位有手机吗？”里见莲太郎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问道。
佐藤美和子从兜里掏出她用了许久的手机，打开之后噘着嘴：“不在服务区。”
水间月拿出了在学园都市买的手机，学园都市的科技果然没让他失望，简单搜索了一下就连接了这里的通讯信号，连原本的手机号也能在这里使用。
不仅在这里，这部手机在冬木市和御崎市也能顺利连接通讯，看样子里面是有什么自动解码的黑科技。
在身边人的眼神变得危险之前，水间月迅速取出了一个同一型号，只有颜色不一样的手机递给了佐藤美和子。
还好，因为在离开学园都市之前就以圣杯为目标，所以在学园都市买了许多礼物。
里见莲太郎与他们互留了手机号码。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二人世界了，拜拜。”接着，里见莲太郎就像逃跑一般提出了告辞。
他确实是在逃跑，因为他猜测，这两位异世界人的兜里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而公司目前窘迫至极的财政，对员工是无法包食宿的——言而总之，里见莲太郎害怕他们找他借钱。
而圈外调查任务的奖金和里见莲太郎自己的钱包中仅有的一点积蓄，已经在帮二人办理假身份的时候已经垫付了干净。
如果明天不能遇到一个大委托，这个月的生活费恐怕要从蓝原延珠的零花钱里借一些了，到时候蓝原延珠一定会借题发挥，到处传播‘莲太郎是一个吃幼女软饭的萝莉控’这样的谣言。
“等一下，里见君。”水间月叫住了他。
刚要转身离开的里见莲太郎顿住了脚步：“有，有事吗？”
“之前有些没问清楚。”水间月问道：“民警的起始者一定要选择IISO培养的孩子吗？如果有自己认识的受诅之子，可以作为起始者吗？”
里见莲太郎一愣，点点头：“当然可以……水间先生应该没有认识的受诅之子吧？除了延珠以外。”
水间月点点头：“当然，我只是想要问一下。”
“有自己认识的受诅之子作为搭档当然可以。”里见莲太郎说道：“我还认识一对民警组合，是一对兄妹。只不过这样的话受诅之子也要接受IISO的一系列测试，好像比促进者的测试要复杂很多。”
“谢谢。”
“不客气，还有其他事情吗？”里见莲太郎转身欲走。
佐藤美和子没猜到里见莲太郎的心理，只是有些好奇，这个小伙子为什么突然想要逃跑一般。
“还有一件事。”水间月慢悠悠的说道。
里见莲太郎已经一头冷汗。
“我们就这么加入公司……”水间月拖了个长音：“会不会破坏了你和社长小姐的二人世界啊？”
里见莲太郎松了口气。
“完全没有这回事。”他试图辩解道：“我和木更小姐……唉。反正我们都是高中生，平时只能在放学之后和双休日才能工作，对于一间公司实在是太浪费了。即便二位不是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愿意加入公司我也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着他心里一糟，自己说出感激不尽来了，对方不会趁机借钱吧？
因为钱包空落落的缘故，里见莲太郎心里除了钱以外，暂时装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好在，水间月最后也没朝他借钱，挥挥手告别了他。
“接下来做什么？”佐藤美和子问道。
水间月捏着下巴想了想：“一起在市区转一转吧，然后挑个喜欢的位置的买间房子，得买大一点的，将来除了我们还要有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呢。”
明明说的是两个作为起始者的受诅之子，水间月却故意说的像是婚后生活一般，引得美和子‘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却是风情万种。
佐藤美和子这才想起来：“月君，我们身上的钱在这里没法用吧？我刚才有看到这里的钱，图案和我们世界的不一样。”
“应该是大灾难之后新政府发行的吧。”水间月并没有意外。
里见莲太郎讲述过，早在十年前的时候，原来的政府就宣布战败了，国家整个瓦解，现在的日本一共有五座这样用巨石碑圈起来的巨大城市，其中东京地区包括了原来东京、神奈川、千叶、琦玉的整片区域。
其他四座城市分别是大阪、仙台、博多和北海道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雄心壮志的领导人，东京区域现在的领导人‘圣天子’虽然自称国家元首，但另外四个区域的领导人根本不服从于她。
再加上原肠动物的存在阻断了五座城市间的交通，因此五座城市就像是五个彼此不相往来的小国家一样过着自给自足的模式，货币自然也是各自政府发行各自的一套。
“不过放心吧，钱的事还是难不住我们的。”水间月从王之宝库里掏出一把金币，在手里一下一下的颠着。
第九章 乱来犹记旧篇章，德式咖喱小香肠
和御崎市时一个人置办据点不同，两个人选择‘爱巢’的话，就需要不断的挑选，反复的交换意见。
因此到了夕阳西斜，地产商已经要下班的时候，两人才买下了一间新房，是可以看到东京湾的高层公寓顶楼。位置距离公司有一点远。
与装修公司约定时间，在第二天商量装修方案之后，今晚先在附近找了一间宾馆，当然，在美和子恐怖目光的压力下，水间月开了两间房间。
休息之前，两人在水间月的房间聊了一会天。
“月君，之前你问能否自己带起始者，是背着我认识了小女孩吗？”眯着眼睛，佐藤美和子审视着水间月。
“怎么可能呢。”水间月一点也不慌张：“记得我给你讲过圣杯战争的事情吧？”
之前在圈外森林中时，水间月把过去的经历说的很简练，佐藤美和子回忆了一下就想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小女孩亚瑟？”
“人家是亚瑟王。”水间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的世界应该是有亚瑟王传奇一类的电影的，可惜美和子没看过。“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因为石中剑的魔法，在十五岁那年拔出石中剑之后就停止了成长。”
“而且，虽然说是十五岁，但因为童年处于清贫的生活中，发育很差，看起来和十二岁也差不多。”水间月耸耸肩：“受诅之子年龄最大的有十一岁，所以把她伪装成发育较早的受诅之子也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水间月已经离开了冬木市所处的世界，但水间月在那边还留着一个投影在英灵座上，加上阿尔托莉雅赠给他的剑鞘阿瓦隆做圣遗物，水间月觉得想想办法还是做得到跨世界降灵召唤的。
佐藤美和子想了想，轻轻皱眉：“月君还是不要这样做了。对方毕竟是一位王者，让她陪我们过家家未免太无礼了。”
“听你的。”水间月轻轻点点头，但是表情明显还在思索什么。
佐藤美和子突然明白了。
“月君其实是不想和小孩子打交道吧？毕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咆哮教师’呢。”佐藤美和子突然提起了水间月许久以前的外号。
“不不，绝对不可能。”水间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这么多世界走下来，麻烦的小鬼也遇到过几个了，我现在对于带孩子还是比较熟悉的。”
“那，为什么我觉得月君，在避免从IISO领养受诅之子呢？”佐藤美和子竖起眉毛问道。
她居然用了‘领养’这个词……水间月不禁苦笑，果然美和子想到的不是什么受诅之子和起始者，单纯是在为领养两个女儿而兴奋。
而水间月考虑的比较多，其中最主要的是，他和美和子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不好确定。
但是美和子现在微妙的心理状态，水间月也能察觉的到。
莫名其妙的，自己的世界被冻结了，然后一个人来到了有怪兽的异世界，尽管水间月在她的身边，但变成了魔法师的水间月，真的能让佐藤美和子找到熟悉的感觉吗？
美和子是很坚强的人，但也没有强硬到闯荡异世界而不需要安全感的程度。
当一个人需要安全感的时候，应该被人拥抱，或者去拥抱其他人。
所以她想要有个可以抱在怀里的女儿。
“美和子，我们不会在这个世界永远定居下去。”水间月提醒道：“直到‘剧情’落幕之后，就算我们不想走，这个世界也会主动遣散我们离开的。”
“月君是觉得，到时候对于被我们丢下的孩子……受诅之子来说很不公平？”佐藤美和子知道了水间月的意思。
水间月点点头。
“就算只能和我们陪伴几天，月君有没有信心，让我们的起始者生活的比与其他促进者一起生活的起始者更幸福一些？”佐藤美和子又问道。
“当然没问题。”水间月理所当然的说道：“除非我们捡到了励志毁灭世界的未来大反派。”
没把水间月的笑话当回事，佐藤美和子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至少能让两个受诅之子过一段幸福的生活吧？”
“我听里见君说过，那些孩子，大多过的很可怜。”
受诅之子，被诅咒的孩子。
她们刚一生下来，就有一对与原肠动物一样的红色瞳孔，清晰的向世人宣告，她的身上感染了原肠动物病毒。
经历了被原肠动物猎杀的时代，很多人都患上了红眼恐惧症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刚生下孩子的妈妈一看到那红色的眼睛就有可能吓晕过去。
而且，受诅之子体内的病毒侵蚀虽然缓慢，但也在不停的增长，如果侵蚀率超过50%之后，受诅之子依然会变成毫无理智捕食人类的原肠动物。
于是，被遗弃了。
之前让蓝原延珠回家之后，去IISO的路上里见莲太郎又补充说明了一些事情，有大量的受诅之子过着流浪儿的生活，就在城市的外侧与巨石碑之间的外围区生活，那里是未开发地或者十年前城市被毁灭后的废弃地，亏得原肠病毒的感染让她们的体质强大，且不会感染其他病毒，所以依靠着翻捡垃圾活了下来。
而其中的很少的部分会被IISO收集起来训练成起始者，比如蓝原延珠过去就是外围区的流浪受诅之子，被IISO用食物诱惑，像捕捉麻雀一样抓了起来接受训练。
说起时里见莲太郎也提醒道，IISO中像现在的蓝原延珠这样的活泼开朗的孩子是不存在的，他第一次遇到蓝原延珠的时候，那孩子……后面的话里见莲太郎说不出口，二人没有勉强他。
“总之我觉得，也许我们不能照顾到所有的孩子，但总不能拒绝让两个孩子过的更好。”美和子说道。
勿以善小而不为吗……都已经说到这种程度，水间月哪里还有不同意的理由。
于是两天后，两人与里见莲太郎会面，然后一同去了IISO的起始者培训基地。
到底是培训基地，还是饲养基地呢？看着眼前的景象，水间月与佐藤美和子面色都阴沉着可怕。
偌大的空间里，用玻璃板隔出一排排大约四平米大的小房间，一间紧挨着一间，比动物园里的笼子还要紧凑些。
里面可以看到一张张脏乱的小床，一个个头发凌乱的受诅之子。
“你们可以随便走走，挑选自己喜欢的，也可以说说你们的需求，我来给你们推荐。”一名IISO的员工，负责训练起始者，兼任向促进者‘推销’的教练员说道。
“我自己看。”生硬的甩下一句，佐藤美和子走向了那一个个玻璃笼子。
教练员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语气的生硬一般，只是与一旁抱着胳膊的水间月搭话：“老兄，不去看看？”水间月现在是成年模样。
“先站这里看看。”水间月头也不回的说道，他们在教练员的办公桌边，位于这个大房间一侧的中间位置，就像教室里的讲台一样可以纵览整个房间的受诅之子们。
然后水间月闭上了眼睛，用精神感应的方法观测着这些孩子们的脑电波。
对于促进者，水间月的要求不算苛刻，无所谓力量或反应能力等，只要够聪明就可以了。
身体上的任何情况都能用魔法改善，没有志气可以培养，三观不对可以矫正，只有蠢是真的没救。
通过精神感应，水间月找到了脑电波最活跃的那个孩子，径直走了过去。
第十章 西国文书贝叶写，鸡肉鲍鱼帝王蟹
脑电波的活跃与否其实和是否聪明并没有挂钩，但是脑电波活跃的人说明他在思考，而且思考的速度很快，而善于思考的人总要更聪明一些。
脑电波最活跃的孩子实际上跟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乱糟糟的黑色长发，通红的赤眼，半躺在小床上发着呆。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她的反应似乎很迟钝，水间月已经站在了她的房间玻璃前，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样子继续发呆，用侧脸对着水间月。
水间月也不恼，抱着胳膊，隔着玻璃一直盯着小女孩，顺便瞄了一烟旁边挂着的姓名牌。
只有一个编号0619，连个名字都没有……啧。
编号0619号受诅之子一直望着前方发呆，等着旁边那个人类自己离开，直到她的心底响起一个声音。
‘只要不对上眼神，表现出一副呆板的样子，就不会有促进者对自己感兴趣，就不会被人领走，可以一直留在这个设施里。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小女孩的产生了愕然的情绪，不仅是心里的想法被人挖掘出来，更是惊讶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
她分辨的出来，耳朵听到的声音和心里产生的声音。
那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如果被促进者选中带走的话就要去战斗，战斗就有可能受伤，受伤会让自己的病毒侵蚀率上升，会让自己加速死亡，所以活着长久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被任何促进者选中。对吧？’
又被说中了，她想要活着，一直活下去，不想死，也不想变成原肠动物。
很快，她意识到了声音的来源，转过了脸看向了水间月，没有说话，而是在心里默念着：‘你想要选择我吗？’
水间月的眼光没有错，小女孩很快就理解了心灵念话并尝试对话。
‘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水间月证明了自己就是那个出现在她心里的声音，然后才继续用心灵念话说道：‘我想要和你做一个交易，如果你实在不想走出这里可以拒绝，我会去找第二个人提出交易。’
‘第二个人？你认为我们是人吗？’
水间月没有回答。
小女孩又默念道：‘那么你的交易是让我当你的起始者吗？’
‘没错，我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不菲的零花钱，教你一些神奇的本事，如果你不想战斗也可以完全交给我，保证你可以活的比一直留在这里要长久的多，毕竟这里的伙食看起来没什么营养。’
她知道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既然是交易，那么我要做什么？’
‘演戏。’
‘？’
‘你看到和我一起来的大美人了吗？你要做的就是玩一个过家家游戏，扮演女儿的角色做一个贴心小棉袄。’
‘你们是……夫妻？’
‘目前还不是，但如果你肯帮忙的话，很快就是了。’
‘我已经明白了，但是你如何证明交易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欺骗我？’
‘如果我想要你作为起始者，只需要直接说出来就可以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两个人心灵交流的时候，IISO的教导员也看到水间月在这里站了许久，走了过来看看情况。
‘确实是这样，那么我同意交易，现在开始叫你爸爸吗？’
‘当然不能了，怎么可能发展的那么快呢？怎么也得让你和另一个孩子先了解我和美和子再说吧？’
此时教导员已经走了过来。水间月直接朝教导员说道：“我选择这个受诅之子做起始者。”
“0619啊，蛇基因，侵蚀率偏低，综合成绩也一直不错，老兄你的眼光挺不错。”教导员恭维了一句，“不过0619有个缺陷我要先和你讲清楚。”
“她一直都学不会隐藏红眼的办法，所以平时带出去也是一个麻烦。不过也没有严重的影响吧，反正是用来战斗的。”教导员就这么大声说道，完全不顾及周围所有的孩子都能听到他的话。
受诅之子的红色眼睛，无时无刻都在向周围人告知，自己感染了病毒这件事。而蓝原延珠这样经过训练的起始者，可以通过平复心情的方式让自己的瞳色减淡成棕黄色，在生活中隐藏自己受诅之子的身份，不过等到战斗等心情激动的时候眼睛会变回红色。
“没关系，买几副美瞳的事而已。”水间月毫不在意的说道：“请给我登录信息吧。”
“没问题。”教导员掏出钥匙，打开了0619的门：“喂，出来。”
小女孩乖乖的走了出来。
水间月蹲了蹲下来，让两人的视线平齐：“我的名字是水间月，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促进者了，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小女孩回应道，却没有可自我介绍的名字。
不过她用其他的方式补上了自我介绍：“之前我并非故意不用正眼来看您。我是蛇因子的起始者，在双眼侧下的这里有可以感应热量的器官‘热窝’。”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眼角侧后的位置：“只不过这对热窝因为角度的缘故，对我两侧的物体更敏感一些，所以侧对着您反而能够看得更清楚。”
水间月恍然，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美和子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失望。
“月君，你已经选择好了吗？”
水间月轻轻点头：“我对这个孩子挺满意的。美和子没有中意的吗？”
美和子摇摇头：“这里的孩子都蔫蔫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活力。”
虽然里见莲太郎已经事先提醒过了，但看到这里的孩子全都死气沉沉的，佐藤美和子还是难掩的失望，而且没有了挑选的兴致。
“这位小姐喜欢闹腾的？”为了业绩，教导员插口道：“后面还有一些没有完成培训的受诅之子，有几个特别的闹腾，要不要看看？说不定能看到合眼缘的。”
“那就看看吧。”佐藤美和子没什么兴致，但还是点点头。
教导员带着他们离开，走到了另外一个大房间。
前一个房间是给来挑选受诅之子的促进者展览用的，而现在这个才是受诅之子在IISO训练期间的真正的宿舍。
准确来说，比前一个房间更像是笼子。
不是玻璃，而是用铁栏杆隔开，空间比之前更狭小；而且是上下两个笼子堆叠在一起，哪怕是十岁的小女孩，在里面也根本就站不直。
“喏，就是那边这三个。”教导员指了指房间一角的笼子：“天天闹腾着，大吵大叫还试图逃跑，有一次差点在训练的时候把房顶拆个洞出来。”
说着教导员稍稍有点嘲弄的口吻：“您看看，喜不喜欢这样‘活泼’的。”
他心里对佐藤美和子的要求充满不屑，挑一个听话的小怪物去使用不就好了吗，还要找个活泼可爱的，真是天真过头。
他之前看过了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的证件，知道这是两个刚刚注册民警的新人。
这样的新人他见多了，一开始对受诅之子挑挑拣拣，就像是要找一个永远的搭档一样。等到战死几个受诅之子就不再亲自来了，给IISO打个电话，让IISO把随机分配的受诅之子直接送上门。
佐藤美和子走了过去，看到了那三个孩子。
其中两个注意到她之后，立刻扑到了笼子边，恶狠狠的看着她，眼睛里的红光就像此前在圈外遇到的‘大头君’一样凶厉。
饶是佐藤美和子也被这两个孩子的眼神吓到了。
“老实点！”教导员一脚踹在笼子上，手背在背后好像要拿出什么东西。
看起来很畏惧教导员，那两个孩子缩回笼子的角落里，但依然不忿的看着佐藤美和子。
显然佐藤美和子不可能做什么惹到了她们的事情，她们只是单纯的对所有人类都有攻击意图。
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嘴唇，还是先看看没什么动静的第三个孩子。
“月君！”佐藤美和子惊呼道：“这孩子有小耳朵诶！”
闻言水间月也好奇的凑了过去。
笼子里面有一个粉色短发的小孩，怯生生的坐在笼子里面，就像是害怕笼子前的两个人吃了她一样。
而小女孩的头顶，有一对小小的，小猫一般的耳朵，看起来发育的不太好，蜷缩着耷拉在头顶上。
“极少数受诅之子受到病毒影响很大，身上会产生一些其他动物器官，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没有。”教导员在一旁讲解道：“而且这样的受诅之子病毒侵蚀率比较高，虽然用不了多长时间，但身体机能都是很不错的。”
“这个是猫基因，估计是折耳猫一类的吧。我以前还见过一个一样的情况，猫耳朵特别的大……嗤，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没有。”
病毒侵蚀率越高，意味着病毒对受诅之子身体的改造就越大，机能强大的同时也意味着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侵蚀率超过50%，被病毒变成一个原肠动物。
闻言，佐藤美和子立刻看向水间月，想要问他用他的魔法能不能阻止这个孩子的侵蚀率加重。
但是她也知道，在这里问魔法事情不太好，所以话刚到嘴边，又卡壳了。
而水间月已经感知到了她的想法，轻轻点点头，虽然他还没有研究过原肠动物病毒，但一个低魔世界的产物也不可能在他面前翻出什么浪花来。
看到水间月点头，佐藤美和子立刻对旁边的教导员说道：“我就选择这个孩子做我的起始者了。”
教导员麻利的掏出钥匙打开笼子：“喂，出来。”
猫耳受诅之子怯生生的走了出来，仰头看着佐藤美和子，她已经听道佐藤美和子的话了。
看见小女孩的眼睛里还有恐惧，美和子连自我介绍的环节都省略了，直接一把抱起了小女孩，抱女儿一样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不愧是猫基因的影响，小女孩的身体很轻，不像是十岁大的孩子，倒像是佐藤美和子以前抱高中同学家那五六岁的小孩的感觉。
说起来，美和子的妈妈以前催她结婚的时候，就总拿那几个生孩子早的同学说事，以后她直接抱两个十岁的女儿的回家，妈妈看见了会是什么表情呢……佐藤美和子想道。
而猫耳小女孩，生命里第一次被大人抱在怀里，原本就胆怯的小心灵更加紧张了，连眼神都变直了。
水间月趁机看向身边的蛇因子小女孩：“如果你也想要抱抱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
“不要，好恶心。”小女孩非常冷淡的，直接说了出来。
水间月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引得佐藤美和子回过头，对他得意的笑了一下。
教导员领着两人去办手续，登录信息。一边走，一边讲了一下美和子怀里小女孩的来历。
“她一开始是属于26区（城市外、巨石碑内的外围区）那边的一个流浪儿小鬼的小团队，有一天一个原肠动物钻进了26区，因为地方远，等到民警赶到的时候其他小鬼都被那个原肠动物吃了，就剩下这一个被随手送到了我们IISO。”
教导员说的轻松，却勾起小女孩痛苦的回忆，原本轻轻搭在佐藤美和子肩上的双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捏起了美和子的外套。
察觉到小女孩的异样，美和子搂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一些，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身上。
回到前一个房间的办公桌边，教导员给两个受诅之子拍摄照片，制作她们的民警执照。
促进者的民警执照需要两天，而起始者只需要两分钟就制作完毕了。
还剩下名称的栏还空着。
“它们两个都没有名字，你们起一个称呼吧？”教导员说道。
“我可不怎么擅长起名字……”水间月有些为难的看着自己的起始者：“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
“没有必要，您随意决定对我的称呼吧。”黑发的起始者冷淡的说道，红色的双眸打量起另一个起始者的小猫耳。
“砂糖（Satou）！”佐藤美和子想也不想的就对怀里粉发的起始者说道：“我的姓氏是佐藤，所以你也姓佐藤（Satou），然后名字就叫砂糖（Satou）吧！”
美和子怀里的小女孩呆住了。
如果姓氏和名字相同，那不是超奇怪吗！
“美和子……”水间月忍不住确认道：“你是说，砂—糖—？”
“没错！”佐藤美和子的语气似乎有些兴奋：“小时候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姓氏和砂糖的读音相同时，就决定将来要给我的孩子起名叫砂糖！”
看着美和子那兴奋的眼神，劝说她改变主意的话语全都被堵在水间月的嘴里说不出来，他只好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起始者。
心灵念话的声音又一次在小女孩的心里响起：‘听着，以我的立场完全无法阻止美和子，所以得拜托你想想办法，让美和子改变这个主意。’
‘为什么要阻止？砂糖不是挺可爱的吗？挺适合这个软绵绵的粉头发的。’然而他的起始者拒绝了。
软绵绵是她对美和子的起始者的看法吗？不过这孩子粉色的短发蓬蓬的，倒像是棉花糖。
水间月一边想着，一边威胁道：‘如果她真的要叫砂糖，那为了公平，我也只能给你起一个差不多的名字了。’
‘我觉得这类的名字挺好的。’小女孩说道。
‘那好吧。’水间月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那你选择一下吧，你是想要叫‘水间酱油’呢？还是‘水间陈醋’？我觉得这两个词和你的头发都很般配。’
水间酱油抬起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促进者，貌似还等于是自己养父的男人。
我可不怎么擅长起名字……这样的话又回荡在她的耳边。
‘小孩子的话，也许‘可乐’更合适一点？’水间月还在认真的思考着。
未免避免被叫做水间酱油，小女孩立刻看向佐藤美和子，飞快的开动脑筋，想一个能够说服未来养母的方法。
可惜她浪费了太多时间。
“佐藤砂糖……好了。”教导员对这个名字奇怪与否毫不在意，飞快的写好了佐藤砂糖的民警执照，递给了佐藤美和子保管，然后看向了水间月。
在起始者已经变得惨白的绝望脸色中，水间月说道：
“就叫她香草吧，水间香草。”
就这样诞生了，佐藤砂糖，和水间香草。
第十一章 谁能独老空闺里，燕麦饼干巧克力
里见莲太郎不喜欢起始者训练基地里面的那种气氛，所以把水间月二人送到基地门口之后，就站在外面等待了。
等待的时间比他想象的长了一些，才看到四个身影走了出来。
佐藤小姐的怀里抱女儿一样抱着一个小女孩，有着粉色的、与佐藤小姐相似的短发，还有一对小巧的耳朵，似乎是猫耳。
水间先生的身后跟着一个黑长直女孩，有点奇怪的是小女孩大摇大摆的露出红色的眼睛，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受诅之子身份的意图。
“她们就是二位的起始者吗？看起来都很可爱呢。”里见莲太郎走上前去：“她们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叫做砂糖，我起的名字哦！”在小砂糖还有些畏畏缩缩，搞不清楚状况的眼神中，佐藤美和子得意的介绍道。
“Satou？难道是……？”里见莲太郎已经联想到了：“姓氏是……”
“当然是跟着我姓佐藤了，佐-藤-砂-糖。”佐藤美和子按照汉字的读法读了一遍，确认了里见莲太郎的猜想。
‘糟了，佐藤小姐的心态更像是养宠物啊……’里见莲太郎心里想到，给了小砂糖一个隐蔽的怜悯眼神。
水间月朝跟在他侧后方的小香草看了一眼。
香草抢在水间月开口之前，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做香草，水间香草。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里见莲太郎弯下腰，伸出手想要与香草握手：“我叫里见莲太郎，是佐藤小姐和水间先生作为民警的同事。”
看到里见莲太郎伸出的手，香草先抬头看了看水间月，在水间月点头之后，才握住了里见莲太郎的手。
“香草酱很懂事呢！”里见莲太郎赞叹道。
水间月颇为得意，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倒是觉得小孩子应该任性一点才可爱。”
“现在要带她们去公司看看吗？”里见莲太郎向大人们问道。
“在那之前先给我们一些互相熟悉的时间吧。”水间月说道：“我觉得应该带她们两个去百货商场，买些她们需要的生活用品和玩具——香草她没办法隐藏瞳色，起码要给她准备一副美瞳。”
“我听月君的。”美和子随后说道，然后看着怀里的小砂糖：“砂糖喜欢什么玩具？”
砂糖目前还没有走出畏惧的状态，看着近在咫尺的美和子的眼睛，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佐藤小姐。”里见莲太郎忍不住提醒道：“一方面，无论是从小被IISO训练的还是在外围区生活受诅之子，都对玩具没有什么概念，直接问她的话她是无法回答的。”
里见莲太郎和蓝原延珠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对于打开这些孩子的心扉他也有了些经验：“最好也不要由大人随意选择，如果她不喜欢的话又有可能不敢表现出来。最好是生活一段时间之后，给她们零花钱让她们自己去买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蓝原延珠，里见莲太郎当初给她买的几个布娃娃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早早的被丢在了橱柜里变得腐朽，而延珠拿到零花钱之后，则是去买了一些动画片的周边玩具。
“第二点，砂糖酱看起来不太适应和人类亲密接触。这样抱着她好像会让她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里见莲太郎又对佐藤美和子提醒道：“适当放开一些，让她慢慢适应环境，这样对她比较好。”
美和子仔细的看了看怀里的小砂糖，发现她看起来确实很害怕，歉意的笑了一下，把她放在地上，然后牵起了她的手。
然后对里见莲太郎问道：“谢谢里见君，但是里见君刚才的话有一点问题吧……什么叫做‘和人类亲密接触’啊？我可没有打算把砂糖当做宠物看待！”
“抱歉。”里见莲太郎的脸色有些无奈：“接下来的论调我自己也很不喜欢，但是现在的社会上，普遍将受诅之子与人类相分离开，认为她们是原肠动物的一种特殊种类。”
即便是依靠民警制度，依靠着受诅之子去驱赶原肠动物，保护了这些人的生命安全，对于这些人来说也不过是驯化的猎犬与狼的区别而已。
除了受诅之子在侵蚀度过高之后会变成原肠动物以外，更令人感到糟糕的是，因为病毒大幅度的篡改了她们的基因，这导致她们的基因与人类的相似度通常会低于90%，在数字的面前连科学家都不得不承认，受诅之子是与人类有着相同外表的另一物种。
“够了。”水间月神色阴沉的叫停了里见莲太郎：“既然是我们大家都不喜欢的话题，还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抱歉。”里见莲太郎缓过神来，然后看了看时间：“延珠快要放学了，我去接她，然后我们在公司见吧。延珠今天从早上开始就很兴奋，她很期待能有两个新伙伴。”
说完，里见莲太郎转身，骑上自行车离开。
“我们也走吧，就去之前的那家超商怎么样？离这里也不远的样子。”水间月提议道。
里见莲太郎的话虽然只开了个头，却引得其他三人的情绪都有些沉重，其中美和子甚至比砂糖和香草更加难受一些。
没有回话，美和子只是轻轻点点头，然后牵着砂糖迈步前行。
香草也要跟随其后，却看见水间月的手放在了自己面前。
“一定要牵手吗？”她露出抗拒的表情，似乎不想被当做小孩子。
“其实你看不清楚路吧？”水间月反问道：“拉着我手，免得摔倒。外面可不是训练基地里你完全熟悉的环境。”
香草愕然，有些惊慌的看着水间月。
“具有热感应器官的蛇，通常都有上千度的超级近视眼。”水间月说道：“你说用热感应可以看得更清楚，就证明的你的视力也受到蛇因子影响了吧？”
香草立刻变得慌张起来。
“我……我……”
她的视力很差，而且她一直对IISO隐瞒了这件事，通过热感应补足视力，吃力的把自己的成绩一直维持在基地中的孩子们较高的位置，从来没让任何人，包括其他受诅之子发现她的视力问题。
如果被发现自己是个睁眼瞎的话，IISO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扔出去自生自灭吧，因为没有任何促进者会想要一个有缺陷的搭档。
她开始恐惧，知道了这件事的水间月会不会把她丢掉，换一个更称心如意的孩子做起始者，或者养女。
香草的担忧，水间月尚没有关闭的心灵感知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问道：“知道自己的近视度数吗？”
香草摇摇头。
“月君、香草？你们在说什么呢？”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发现水间月和香草没有跟上，佐藤美和子回过头呼唤道。
“马上来！”水间月先回应道，然后再次向香草伸出了手：“走吧，买东西之前先带你配副眼镜。”
“嗯。”香草勾着水间月的手。
第十二章 老去溪头作钓翁，咖喱芥末莲蓉粽
“我们来了。”水间月敲了敲天童民间警备公司办公室的门。
“员工走进公司可不需要敲门，请自己开门进来吧。”天童木更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水间月推开门，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我担心，社长和里见君正在干柴烈火的时候突然闯进来，那多不好啊。”
天童木更冷静的摇摇头：“不，那种事并不会发生。”听起来就像在说，她永远也不会看上里见莲太郎一般。
“因为妾身会一直盯着她们的，不会让木更这个欧派星人靠近莲太郎的！”蓝原延珠坐在沙发上，高举着手说道。
佐藤美和子牵着两个女孩走了进来，松开她们之后轻轻捅了捅水间月：“月君，我怎么感觉你和由美一样八卦起来了？”
确实，如果是以前的水间月，对这些事情可以说是毫无兴趣。
水间月耸耸肩：“没办法，我的旅程中总是在看到年轻人谈恋爱，时间长了就开始在意了。”
蓝原延珠已经从沙发上蹦下来，跑到了两个女孩面前：“妾身叫蓝原延珠，是兔因子的起始者，一位了不起的淑女；汝们就是新的同伴吗？”
先回答她的是黑色长发的小女孩，带着简谱的黑框眼镜、眼睛里则是蓝色的美瞳——眼镜和美瞳挑选的都很随意，因为水间月另有打算，只是先用来对付几天。
“我的名字……香草，水间香草，如你所见是蛇因子，是我身边的水间先生的起始者。”小女孩非常平静的对蓝原延珠说道，轻轻躬身行礼。
接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砂糖的身上。
粉色短发，小小的猫耳，眸色与蓝原延珠相同，都是的受诅之子隐藏起红眼后的浅棕色。
“大、大家好。我……叫做，佐藤……砂糖。”小女孩怯懦的开口，磕磕巴巴的说道：“是，猫因子的类型。”
蓝原延珠突然凑近了小砂糖，盯着她的小耳朵看。
“延珠。”里见莲太郎唤了一声，以为是蓝原延珠见小砂糖的耳朵好奇，想要提醒她不要失礼。
小砂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害羞的向后躲了躲，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
互相打量了一会，小砂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是……”
在她之前，蓝原延珠已经抢先说道：“你是26区的‘小猫咪’对吧！”
“你是29区的……延珠！”
“好久不见！”蓝原延珠扑上去，给了小砂糖一个热情的拥抱：“看到你的身体还是那么健康，妾身真是非常高兴。”
“谢……谢谢。”
水间月与里见莲太郎对视一眼，互相挑挑眉。
看这样子，两个小丫头是以前认识？
“看来你也被IISO给抓起来了吗？”放开了砂糖，蓝原延珠问道：“‘小蓝衣’和‘小桔子’她们呢？也被抓起来了吗？”
小砂糖立刻失落起来：“她们……都被怪物吃掉了。”
蓝原延珠原本雀跃的表情也垂落了下来。
“我们以后要把所有的怪物都杀掉，给同伴们报仇。”最后，蓝原延珠说道。
“嗯。”
香草就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受到感染。
“好了，轮到我们做自我介绍了。”天童木更走上前，把一只手放在蓝原延珠肩膀上，打破了悲伤的气氛。
“我是这所‘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社长，名为天童木更，在美和女子学院读书，高中二年级。这边这个苦瓜脸是里见仔。”
“咳……我是里见莲太郎，延珠的促进者，勾田高中二年级。另外请社长不要胡乱用词，会让这两个孩子以为‘苦瓜脸’是帅气的意思。”
“还真是自恋啊里见仔。”天童木更翻了个白眼。
香草突然站了出来，朝着里见莲太郎问道：“提问，里见先生的身上有一种令我讨厌的感觉，里见先生的身上携带了大量的錵制武器，或者超錵武器吗？”
就像原肠动物会讨厌錵磁场一样，被原肠动物病毒感染的受诅之子也会对錵磁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但并不严重，像蓝原延珠作为武器的靴子，就是錵制的厚鞋底。
而且在发现问题的同时，香草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她的热感应知觉中，里见莲太郎的右手和右脚是没有温度的，显然是用了义肢，而义肢的材料和附加作用也不言而喻。
而香草之所以明知故问，则是在还不确定水间月与佐藤美和子是否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让他们和砂糖也知道里见莲太郎的义肢，还有向他们暂时隐藏自己的热感应能力。
另外在她的热感应中，他身边的促进者水间月也很奇怪。
刚见面的时候没有问题，他的热量分部都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从IISO基地到商场、再到这里，通常人比如佐藤美和子，会在行走的时候热量逐渐转移到足部，思考的时候热量转移到脑部。
而水间月的热量丝毫没有变化，就像一个假人似的。
水间月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已经发现了他的外壳不对劲，正好笑的想，天童木更就读的学校名字美和女校和美和子的名字很像。
“被你发现了。”里见莲太郎惊讶了一下香草的敏锐感知能力，然后干脆的像她和砂糖解释起了自己的义肢。
“说到这里，水间先生你们也需要考虑一下定制武器的事情了。”里见莲太郎说道：“恰好我有比较熟悉的武器商，应该能帮二位争取一下优惠的定制价格。”
水间月敏锐的注意到，里见莲太郎说起熟悉的武器商的时候，在他身后的天童木更明显的露出的不爽的神色。
这里面有奸情，水间月get到了。
没有察觉到大家的神色变化，里见莲太郎继续说道：“水间先生和佐藤小姐可以尽快和起始者熟悉一下，根据她们的战斗方式和你们的惯用武器，进行錵制武器的定制敲定战术配合。”
“给她们定制护身用的匕首和袖珍手枪就可以了。”水间月说道：“正面战斗主要由我和美和子来进行。”‘她们当吉祥物’这样的话没有说出来。
“没错。”美和子毫无疑问的点点头同意道：“武器我惯用的是新南部的M60左轮手枪，77mm枪管……话说这个世界有吗？”
天童木更立刻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用笔记本电脑调查了一下：“有的，是上世纪日本警察常用的配枪。”
“啊……”美和子突然感叹道：“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老古董的感觉。”
美和子所熟悉的年代其实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二十年前，只不过这款左轮手枪从上个世纪一直服役到了那个时候，它才是那个真正的老古董。
“我的惯用枪和美和子一样。”水间月跟着说道：“另外需要一把剑……外形就照这个制造吧。”
说着，水间月唤出行李箱灵装，从中拿出道门飞剑中的一支，递给了里见莲太郎。
突然拿出的飞剑虽然让人意外，但没有人特别惊讶。
从IISO去商场的路上，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就已经跟两个孩子完成了自我介绍，包括‘异世界的魔法师’这个设定也解释清楚了。
香草和砂糖对魔法师的设定接受起来非常的容易，一方面是年龄小还没有思维定式，另一方面也因为缺少教育，所以很快就相信了这个身份。
尤其是从赛场买完东西之后，水间月直接将大袋小袋的一堆日用品塞进了空间装备里，只留下一些零食拿在手上。
里见莲太郎拿出纸记录了武器清单：“M60转轮77mm两把带两人份子弹，轻型战术匕首两把，袖珍手枪两把带两人份子弹，还有一支定制型冷兵器。”
里见莲太郎估算了一下：“以我对武器价格的了解，除了剑以外的这些……大概是六十万日元，定制冷兵器的话我就不了解了，但至少也要超过十五万日元。”
水间月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因为是对付原肠动物的唯一希望，錵这种金属从问世起，价格就和白银的价值差不多，属于贵金属的行列。
而且錵的原子序数极高，硬度极大，加工时还有放射性，是加工难度非常大的材料，世界上现有的可以制造錵制武器的公司，除了政府经营的以外无一不是在灾难前就具备雄厚实力的重工业集团，可以说是半垄断行业，因此錵制武器的市价非常的高，而且政府还限制了錵金属的买卖。
从这里看，里见莲太郎报出的价格，证明了他果然是和某个武器商有奸情的，有自信拿到成本价一般的优惠价格。
还不知道水间月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里见莲太郎继续补充道：“如果短时间内没有资金的话，也可以办理分期付款，我应该有资格做担保人。”
“不用。”水间月摸出钱包，从里面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摞的万元大钞——大灾难之后东京地区重新发行了货币，所以万元纸钞上面不再是福泽谕吉，而是东京地区的第一任统治者、上一任圣天子的头像。
里见莲太郎和天童木更两个在贫穷中度日的人看直了眼睛：“那个……你们不是刚来这个世界吗？这些钱不会是用犯罪手段获得的吧？”
“怎么可能。”水间月笑了笑，又掏出了一枚金币在手里颠了颠：“作为一个世界旅行者，当然要对这方面有准备了，不管在哪个世界，黄金都是可以轻易出手且价值高昂的硬通货。”
看着金灿灿的金币的空中一上一下，两个穷鬼的小心脏也跟着一上一下，备受打击。
第十三章 老僧相引入云行，奶酪红酒冰激凌
“水间先生打算自己与原肠动物战斗的话，这些武器会不会太少了一些？”里见莲太郎问道。
既然水间月两人不缺钱的话，订制的錵制武器未免太少了一些，比寻常民警的装备都差了很多。
佐藤小姐只打算使用一把手枪，而水间先生除了手枪以外只定制了一把剑。
刚刚问出问题的里见莲太郎又不禁拍了拍脑袋：“抱歉，我问了愚蠢的问题。二位根本不需要更多的武器吧？”
錵制武器只不过是能更轻松的杀死原肠动物，并不是只有錵制武器才能杀死原肠动物。明明就在见面的第一天，水间月就切下了一个阶段II、再生等级4的原肠动物的头，并且用魔法烧成了灰烬。
“嗯。”水间月点点头：“武器的战斗能力并没有意义，而且携带太多錵制武器的话，香草酱和砂糖酱会感到不舒服的。”因此给两个孩子准备的武器只有防身匕首和袖珍手枪。
香草紧跟着点点头：“没错，里见先生的磁场就很强，让人很不舒服。”
里见莲太郎的表情开始真的变成苦瓜脸。
“被讨厌了呢，里见仔。”天童木更紧接着挖苦道：“毕竟没用的里见仔只能依靠延珠去战斗。”
里见莲太郎非常委屈：“明明大部分民警都是这样的吧，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魔法战斗的。”
“但是妾身是不会嫌弃莲太郎的。”蓝原延珠紧跟着举手说道。
实际上，香草想说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我希望能给我更多武器，并且让我来进行与原肠动物的战斗。”
连水间月也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起始者：“你想要战斗？按照我们交易的内容，你可以不接触战斗的。”
“退治原肠动物才是起始者的价值。”香草严肃的说道：“虽然我并不想战斗，但既然走出了培训基地，得到了水间先生所给予的优渥生活，相应的我也应该履行自己作为起始者的职责。”
“况且……”香草补充道：“只有蓝原小姐需要进行危险的战斗，我却在一边旁观的话，有些担心会和里见先生一样被打上‘没用’的标签呢。”
一旁的砂糖突然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的举起手：“啊，对对，我也要战斗！”
砂糖才突然想起来，明明刚刚和延珠约好了一起给被原肠动物吃掉的同伴报仇，一转眼却呆板的听着促进者的安排，坦然接受了自己不需要战斗这件事。香草提到了战斗的请求和延珠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和延珠约定。
一边为自己的迟钝羞恼着，砂糖急切的举起手，一同表明战斗的意愿，只是这时机有些微妙，看起来就像是‘不想像里见莲太郎一样被认为没有用’一样。
进而延伸的话，砂糖已经赞成了‘里见莲太郎是个没用的人。’
里见莲太郎不由沮丧起来，开始怀疑人生。
佐藤美和子有些不高兴，想要像最常见的家长一样，训斥砂糖和香草放弃她们的想法。
从表情中察觉到佐藤美和子的动作，天童木更抢先一步劝说道：“既然香草和砂糖有这个决心，我们就尊重她们的想法吧。”
佐藤美和子不满的看了一眼天童木更，又看向水间月：“月君，你不会放任她们去做危险的事吧？”
一直以来，水间月在原则上是不同意小孩子去冒险的，所以每次都要把少年侦探团骂的狗血淋头，也制止过御坂美琴等人的太空计划。
“把战斗变成不危险的事情就可以了。”水间月不慌不忙的掏出了两个白色的手环，分别递给了香草和砂糖。
“这是可以保护使用者的魔法道具，即使不能用精神力控制也能自动触发，防御等级是亚教宗级，现在的科技水平不好说，以二十年前举例的话，可以抵御核弹威力以下的所有攻击。”
“这样，和原肠动物的战斗对她们来说就没什么危险可言了。”水间月一摊手：“问题解决。”
佐藤美和子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和三天前相比，多了一枚黑色金纹的戒指，上面有一颗用宝石雕刻出来的小小莲花。
虽然求婚没有接受，但水间月还是要求美和子先把戒指收下。
那是水间月目前炼制出最强的一件防护魔导具，别说二十年前的核弹，就算是学园都市威力最大的反质子激光武器也打不穿。
除了防御功能以外，还能抵御高温、寒冷、毒气、真空……等等水间月能够想到的一切问题，同时存储着强治疗魔法、复生魔法、时间回溯魔法，自动判断使用者的状态来决定使用，如果全都失败还有最后的灵魂存储和保护功能。
别说是在这个世界了，就算在前面几个世界，只要不碰上魔神级就绝对可以自保。
既然香草和砂糖去和原肠动物战斗也不会遇到危险，美和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让小孩子去打怪兽本身画风就不对，哪怕当做是游戏也属于血腥暴力的分级，但人都已经在异世界了，而这个世界的人似乎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美和子也不知道反对的话该从哪里说起。
“这个手环就能提供抵挡核弹的防御力吗？”里见莲太郎忍不住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香草手里拿着的手环。
手环就好像用陶瓷制作的一样，没有任何花纹，完全光滑的一个圆圈。
香草带上了手环：“里见先生不如攻击我一下试试看如何。”
里见莲太郎把征求的目光投向水间月。
“没关系。”反正不可能伤到香草，水间月也不甚在意：“不过你的攻击一定要带着打中香草的目的才会触发，那种一开始就打算停在面前的攻击是不会触发的。”
“这……我明白了。”里见莲太郎突然心理压力有些大，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才用自己正常的左臂，朝香草挥了一拳。
拳头离香草的肚子还有十厘米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八边形铁盾牌突然出现在香草的前方，拳头打在了盾牌上。
顿时，拳头的力量被原路送返了回去，再加上原本的反作用力就是两倍，不过里见莲太郎攻击的力量并不大，所以只是把他推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推开了里见莲太郎之后，盾牌又迅速消失，丝毫不见踪影。
“呼——”里见莲太郎调整了一下呼吸：“这就是魔法道具的威力吗？”
“冰山一角。”水间月得意的摇了摇手指：“第一级防御系统一共有八块反射盾牌，除了被动防御以外，还可以用精神力主动控制其中的四块，后面还有第二级和第三级防御系统。”
“还有两级……”
“第二级系统就不是被动挨打了。”水间月轻轻把手指搭在砂糖的手环上，唤出了一颗蓝白色的水晶状事物。
形状看起来就像是水晶打造的四瓣百合花一样，只是花蕊中伸出了一个炮管样的东西。
“通用名称应该叫魔动力浮游多形态魔导炮台，我起的名字是浮空鱼，每个手环里有两只。”水间月介绍道：“使用精神力掌握之后，可以控制它进行攻击，有水泡、激光和冷冻三种攻击方式。除了攻击以外还有隐形和监视功能，用精神力可以把视觉和它链接。”
然后白色的光芒一点点浮现，一只水晶百合花就插在她的胸口上，炮管幽幽的顶着她的下巴，吓得天童木更脸色惨白。
“看来香草已经掌握了精神操控的方法。”水间月夸奖意味的揉了揉香草的头顶，然后对天童木更说道：“请放心，就和不能把手枪交给未经训练的人一个道理，浮空鱼中有保险装置，她们目前还不能使用浮空鱼的攻击功能。”
里见莲太郎则在意的看了一眼松了口气的天童木更：“已经获取了天童拔刀术免许皆传的木更姐，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东西在靠近你吗？”
水间月随口解释道：“浮空鱼的隐身并不仅仅是光学隐身，虽然不能穿透墙壁，但不牵动气流还是没问题的。”
普通人是没有从者的直感的，知觉感知灵敏者的先兆感知没有武侠小说里那么玄乎，只不过是体表的绒毛察觉到了攻击引起的气流罢了。
“现在只能当做监视无人机用吗？”香草则有些失望：“我在IISO中已经接受了使用枪支的训练，我觉得我可以控制这件武器。”
水间月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这些东西是给你们自保的，不是让你们用来虐杀原肠动物的，想要战斗的话就用自己的本事去战斗吧。”
“水间先生不支持她们用魔法攻击原肠动物吗？”里见莲太郎是真的惊讶了。
“放开限制的话，她们可以用浮空鱼，一晚上就扫清东京地区圈外的所有原肠动物。”水间月摊摊手：“但这对她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首先，和你们一样通过赏金度日的民警会全部失业，也许有一部分人会高兴，但更多的人会怨恨她们。”水间月掰着手指举例：“其次，让政府看到‘魔法师’的存在并不是好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人类最不能接受的不是弱小，而是自己的群体中出现了强大的怪胎。”
“受诅之子被大量遗弃，可不仅仅是红眼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缘故。”水间月幽幽的说道。
水间月这两天为了了解这个世界的状况，在网络上了解了很多信息，尤其是十年前政府关于受诅之子的报道，以他的阅历很容易看出一股含蓄的煽风点火。
里见莲太郎和天童木更全都沉默了，他们已经理解了水间月的意思。
“还有什么缘故？”美和子有些呆萌的问道，看到水间月意味深长的无奈眼神，有些不好意思：“我问了蠢问题了？”
“因为肮脏的政治。”水间月耸耸肩。
“我没兴趣了。”美和子即答。
佐藤美和子可不笨，虽然有时看起来比较迟钝，但在追捕犯人的时候她的思维与动作一样的敏捷。
只是对于政治交易一类的东西，她和单纯的孩子一样，非常讨厌这些肮脏的弯弯绕。
尤其是水间月去卧底黑衣组织之后，她就更讨厌这些了。
“总之，除非有危及到你们或者你们的朋友的危险，反击盾牌和浮空鱼不允许在公众的旁观下主动使用，尤其是监控下、直播摄像头这样的地方。”水间月把话题掰回去：“不听话的孩子，回家会被揍屁股。”
“浮空鱼上的攻击保险，只有在第一道防线被破解之后、或者战斗状态超过十分钟才能使用。”
“嗯……”
“我知道了。”
香草和砂糖有些沉闷的点点头，不是因为浮空鱼不能使用，而是之前提到的受诅之子被丢弃的问题。
里见莲太郎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突然大叫一声不好：“延珠！要到时间了！”
“啊。”蓝原延珠也惊慌了起来，颠颠颠跑向了办公室的门口，里见莲太郎也是一样。
天童木更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里见同学，有什么特殊的情报吗？”
“六天马超市，特惠时段的蕨菜一袋20日元，白萝卜15日元！”里见莲太郎慌慌张张的边跑边说。
“什么！”天童木更也惊呼出声：“你们等等我！”说完也跟着跑了出去。
临走之前把一枚钥匙抛给了水间月，看来也不是完全把水间一家忘掉了。
钥匙是办公室的钥匙，显然是‘走之后锁门’的意思。
砂糖对人类社会完全没有了解，非常茫然的看着这一幕。
香草倒是明白了他们的情况，抬起头询问道：“我们也追上去吗？”
“当然不用了……其实我打算请她们一起吃饭，庆祝一下与香草酱和砂糖酱的到来呢。”水间月耸肩。
美和子看了看窗外擦黑的天色：“我们也决定一下晚上去哪吃饭吧。”
因为新房还没有装修好，住宾馆的两人没有厨房用，每天都是在各种饭店解决三餐。
水间月低头看向了两个小女孩：“牛排和汉堡肉，虽然你们还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凭直觉选一个吧。”
第十四章 章节名恢复正常啦
因为工作的一开始需要跟着里见莲太郎和天童木更熟悉工作，而这两位工作日的白天要去上学，所以这一周的上班时间只有每天的下午，学生们放学之后。
白天的时间自然用来快速搞定了新房的装修，砂糖和香草也渐渐的给自己的房间提出了各种意见。
这天上午，装修一完成，水间月立刻用魔法把甲醛之类的问题解决，一家人终于搬进了新家。
两个小孩一进家门，就蹦蹦跳跳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巡视自己新的领地。
水间月唤出了红色的拉杆箱，从里面一件件的掏出一家人的行李。
“先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香草和砂糖的自理能力都很好，这方面不需要水间月和美和子操心。两个小不点颠颠的跑出来，把自己的衣服玩具等东西抱回了房间，随手把房门也关上了。
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也把各自的东西拿回房间——对于水间月来说很可惜，两个人是各占一间卧室的。
不过美和子的房间里是一张大号的双人床，美和子说可以抱着砂糖和香草一起睡觉。
除了个人物品，还有一些洗漱用具和事先买好的厨卫用品，则是两个人一起收纳整理的，忙了一圈之后两个人体力耗尽一般，并排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水间月斜靠在沙发靠背和扶手的夹角里，佐藤美和子紧贴着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居然在异世界有了我们自己的家，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哪怕已经过去一周了。”美和子幽幽的说道。
水间月现在是本体，肩膀窄了些，靠不住。美和子顺势滑了下来，身体直接躺在水间月的大腿上，头靠着沙发扶手。
把拖鞋一踢，修长而富有力量的双腿也放到沙发上。
“不仅有我们的家，还有我们的两个女儿呢。”
“砂糖和香草都是我的女儿，才没有你的份。”
“喂喂。”水间月抗议起来：“香草可是姓水间呢！”
“那我就不要香草了。”美和子对水间月吐了下舌头：“砂糖是我的女儿，香草是你的女儿。”
总之就是不让水间月占她的便宜。
“如果刚才的玩笑话被孩子们听到，说不定会伤心的。”水间月幽幽的提醒道。
美和子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扭头朝沙发背后看去。
两个孩子的卧室门都关着，刚才的声音不大，应该没有传过去吧？
里见君好像说过，受诅之子们的各项能力都超过人类，那听力也很好吧？
尤其是小砂糖，她可是有四个小耳朵的。
“放心吧，我在房门上刻了隔音的魔法阵。”恶趣味的看到了美和子担忧的模样，水间月才满意的说道。
“讨厌。”美和子轻轻的锤了一下水间月的胸口，没有再躺回水间月的腿上，而是转了个方向，枕在了另一边的扶手上，把腿伸直，一条小腿正好放在水间月的大腿上。
另一条腿抬得高些，轻轻踹了踹水间月的肩膀。
“所有的房门上都有魔法阵？”
“嗯。”水间月直接把肩膀的那只脚抓了过来，手指轻轻一划就把碍事的袜子的除了下来。“大门和四间卧室、书房和客房都有隔音法阵，只要把门关上，在里面做什么都听不见哦~”
水间月一边抓着佳人的脚揉捏，一边挤眉弄眼的暗示着。
水间月确实不是足控，美和子的脚也不是那种能激起某些人XP系统的白嫩脚丫。
因为工作的缘故，尤其是美和子从来不会躲避那些盯梢、护卫、便衣巡查等辛苦的任务，美和子的脚形状并不好看，皮肤粗糙，有一些茧子，脚背上青色的血管非常明显的凸了起来。
脚踝的内侧还有一小块苍白色的硬质皮肤，是有一次任务留下的冻伤的疤痕。
“哼。”佐藤美和子用没有被抓住的那条腿，踩了这只大灰狼一脚，然后问道：“话说你的那些魔法之类的，不能把你的身体变回来吗？”
水间月叹了口气。
“我和你提过，学园都市的科技水平领先了正常世界五十年，结果在学园都市的时候也没有研究出完美解药。”而且水间月当时很依靠超常计算力带来的强大超能力，如果服下解药的话，超能力的力量会大幅下降。
“如果在成为英灵之前，其实我还可以把身体催化，重新成长十年。”说起这个水间月也有些后悔：“但我当时觉得重新成长和解除药效变回去的身体不太一样，所以想要再找找其他方法……”
“……结果签订了契约被转化成英灵之后，现在这副英灵之躯就比较麻烦了。直接将我的状态固化了，我怀疑，就算拿到那个药的解药，可能也不会对我有用了。”
水间月的身体状况很复杂，因为是生者转化成英灵，依然保留了生者的特性，无法灵子化，需要保持吃喝拉撒睡等等。但实质上并不是他过去的身体，而是重新组构的灵体，比如受伤的话不需要治疗魔法，只要供应魔力就能自由再生，和他的分身性质有些像。
“月君其实是笨蛋吧。”佐藤美和子叹了口气。
“才不是。”水间月无力的辩解：“计划不如变化快而已。”
现在阻碍水间月变回成年外表的最大难题不再是APTX的药效，而是英灵体质的‘设定’了。
众所周知，要用魔法来打败魔法，想要找到解决英灵体质的办法，只能在具有异常能力的世界寻求办法。
但是【点数】只能用来支付低魔、无魔世界的门票，而想要带着美和子去高魔世界，就只能先让美和子学会一定的魔法能力支付门票。
但是教美和子魔法这件事，遇到了挫折……
“唔……笨蛋月君在做什么？”佐藤美和子还想再吐槽水间月几句，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丫在发光。
准确来说是大灰狼揉捏脚丫的爪子在发光。
“治疗的魔法的一个特殊分类，很受女性魔法师的追捧。”水间月一边解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效果是把皮肤中的色素沉着、积劳磨损等问题视为伤害，将肌肤治疗回婴儿级别的白嫩状态。”
不一会，医疗工作结束，一只白里透红的美足诞生了，脚背白嫩剔透、足跟微微粉红，足弓处有一块发达的肌肉坟起，看起来十分Q弹。脚踝处原来冻伤的地方也变得柔软细腻，只是那块病态的苍白被水间月遗留了下来，留做她的军功章。
“哟，看起来挺厉害的。”美和子惊讶了。
果然，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在她面前展示摩西分海的奇迹，还不如把她的肌肤变好更加震撼，哪怕是美和子也不例外。
用灵活的脚趾脱下另一只脚的袜子，并在一起对比来看就更加明显了，虽然大小一样，但看起来就像两个不同人的脚。
“像妖怪一样的感觉啊……”佐藤美和子给出一个不太满意的评价，然后把另一只脚也伸到水间月面前：“这边也拜托咯。”
水间月不为所动，微笑着看着她。
美和子眯起了眼睛：这小子果然又想搞事。
“这个魔法对从头到脚的所有皮肤都有效。”水间月试图诱惑道：“想不想学一下给自己使用？”
“果然是想让我学魔法啊……”美和子叹了口气：“如果我晚上睡不着觉的话，会找月君学这个的……”
理由当然不是长夜漫漫寂寞难耐，而是水间月第一次给美和子将魔法基础理论的时候，美和子当场睡着了……
就跟让笨蛋去学数理化一样，美和子一听理论知识就想睡觉……以至于水间月的教学大业中道崩殂了。
“那就让两只脚保持不一样，你不觉得难受吗？”水间月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美和子丝毫不在意：“无所谓啊，反正穿在鞋子里，平时也看不到。”
确实，美和子只有皮鞋和运动鞋，那种露出脚背的高跟鞋或者凉鞋一双都没有。
“你赢了。”计划失败，水间月认命的点点头：“我去做饭，一会你看看孩子们收拾的怎么样了。”
第十五章 没有工作呢
“嗯……好香啊？”一走进公司的事务所，天童木更就闻道一股好闻的香味，是小麦和牛奶的甜香。
“木更酱来啦。”美和子戴着烤箱手套，捧着烤盘走进办公室，把烤盘放在桌子已经铺好的棉垫上：“曲奇刚刚烤好，快尝尝这次的味道怎么样？小心烫手。”后一句话是对已经蠢蠢欲动的香草和砂糖说的。
工作方面根本没有委托，佐藤美和子又学不进去魔法，因此最近开始尝试掌握厨艺，先从烤饼干和烤蛋糕开始。
这也许和美和子有着，当妈妈应该有一手好厨艺的固有印象有关。
天童民间警备公司的这间事务所位于商住混合大楼，既可以办公也可以居住，自然也有着厨房等设施。
不过烤箱是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自己买来的，原来的厨房只有一个单薄的灶台和微波炉，就连冰箱这种‘二十四小时都要耗电的不经济电器’都没有。
“工作的时间请叫我社长。”天童木更纠正道。
“这就难办了呢~”佐藤美和子笑嘻嘻的拿起一块饼干：“我的曲奇是送给木更酱的，这该怎么办呢，社长~”
在尊严和曲奇饼干面前沉默了一秒，天童木更果断选择了尊严：
“请叫我木更酱吧，谢谢。”
选择了放弃尊严。
“啊~”将一片热腾腾的饼干放进天童木更的嘴里，美和子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方向：“里见君和延珠酱还没有回来吗？”
“呼——呼——，来的路上也没有看到他们，还以为他们先到公司了。”一边呼哧呼哧的哈热气，社长小姐一边说道，然后露出了松软的笑容，看来饼干的味道她很满意。
天童木更和里见莲太郎各自放学之后，天童木更步行走到事务所，里见莲太郎则骑着自行车到同区域的小学去接蓝原延珠，然后载着蓝原延珠骑到事务所，经过长时间的默契之后，两人通常都在事务所的附近会和。
“里见君应该是取我们订做的錵制武器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水间月说道：“我能感应到我的剑正在朝着事务所这边移动。”
“原来是能感应到的吗？”天童木更非常惊讶。
“就相当于装上了GPS发射器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水间月重复道：“在现代科技面前，旧时代魔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像挺有道理的……”天童木更点点头，又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又拿了一片曲奇，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看看今天有没有委托。
水间月手里拿着的是历史书，准确来说是从2020年到2031年间，从原肠动物爆发到现在的大事记。
不过这本书显然有很重的官方引导成分，后半部分对于东京地区的第一任领导人、上一代圣天子，有很多添油加醋的鼓吹，甚至为了吹捧而出现一些前后矛盾、禁不起推敲的内容。
哒哒哒，一个小巧的身影跑到了水间月身边，是香草，两只手里各捏着一片饼干，显然是来投食的。
香草现在没有框架眼镜，而是由眼里黑色的美瞳来解决近视眼问题——香草受到蛇基因影响的上千度的近视可不是普通的隐形眼镜可以驾驭的，这副美瞳是水间月专门制作的魔术礼装，除了当做近视镜和掩盖瞳色以外，还有夜视、透视、魔力视以及战斗辅助的功能，左眼的镜片可以和水间月视觉共享，右眼则封存着一个攻击魔法，被水间月起名为‘邪王真眼’。
现在，黑发黑眼的水间香草，再加上那与水间月非常相似的淡漠表情，坐在一起真的就像水间月的亲生女儿一样。
“啊——”水间月没有接过饼干，而是弯腰，把头凑了过来，张嘴。
香草的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紧张，把手里的饼干轻轻送到水间月嘴里，水间月一口叼住，坐直了身体继续看书。
香草捧着另一块饼干，轻轻跳到沙发上水间月的旁边，像小动物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饼干。
美和子牵着砂糖，绕到了天童木更的身后，一起看着她操作电脑，登入民警公开网站，确认是否有原肠动物的警示信息，或者诸如圈外调查这样的工作委托。
只要再观摩几次，以后天童木更白天上学的时候，美和子就可以在这里收集警示信息，然后打发水间月去讨伐原肠动物了。
在她身边的砂糖，踮起脚尖趴在桌子上，暗红的眼睛也好奇的看着电脑，粉色的短发在小耳朵上扎了两个小丸子，勉勉强强把小耳朵掩盖了起来，等她的头发留得长一些，就可以更好的遮掩耳朵了。
“没有工作呢。”美和子说道。
“没有工作呢。”砂糖也跟着说道。
天童木更惨笑一声，把脸蛋和胸部一起放在桌子上：“没有工作呢……”
“我们回来啦！”这个时候，一道颇具活力的声音传来进来，之后才看到蓝原延珠蹦蹦跶跶的跳了进来，除了背着自己的书包以外，手里还捧着里见莲太郎的书包。“哇！有饼干！”
之后是满头大汗的里见莲太郎，手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纸壳箱子。
“哟，欢迎回来。”水间月打了声招呼，然后随手一指，莲太郎手中的大纸箱在念动力的作用下漂浮起来，飞到了办公室中央的茶几上。
“诶——好方便啊，我应该找水间先生一起取武器的。”里见莲太郎不禁感叹道。
“现在后悔已经晚咯，谢谢啦少年。”水间月打了个响指，武器从纸箱里飞了出来。
水间月和美和子的左轮手枪及配套的弹夹，两个孩子的防身匕首和袖珍手枪‘掌心雷’，还有两把长剑，一把是水间月的道门飞剑，另一把是根据道门飞剑的外形仿制的錵制长剑。
“对了。”里见莲太郎说道：“未织、也就是向我提供武器的武器商，把这些装备交给我的时候，不断的询问水间先生的剑的事情，我随意含糊过去了。”
“未织？女孩子的名字呢。”水间月八卦的看了一眼里见莲太郎，又看了看天童木更的反应。
可惜社长小姐失意的趴在桌子上，导致看不见她的表情。
“水间先生，关注的重点不对吧？”里见莲太郎哭笑不得。
水间月耸耸肩：“我的剑从外观上应该很普通吧？不过炼造的时候掺了一些大理石粉末，是这些成分被检测出来让他们感到奇怪吗？”
“大理石？”在水间月旁边把玩着袖珍手枪的香草抬起头，以她的知识来看，大理石和铸剑似乎产生不了联系。
水间月顺手摸摸她的头顶：“是圣彼得被处刑时用的大理石十字架，被赋予的穿刺圣人的特殊意义，我把它磨成粉末掺进剑中，希望获得对圣人的特攻效果。”
“那是很珍贵的文物吧？”里见莲太郎惊叫道。
不过原肠动物危机爆发之后，这个世界的十字教廷没有从主的手中得到任何垂青，在那段人人无法自保的时光里已经几近破灭了。
“反正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文物。”水间月眨眨眼笑道。
这时，天童木更突然敏锐的抬起头，因为她发现，电脑屏幕中的地图上，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有原肠动物！而且就在12区，离我们很近！”天童木更惊叫道：“就是前面的三丁目街道上，里见仔快行动起来。”
水间月也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两把剑都抄在手中：“总算能开始第一次工作了，Go！Go！Go！”
很快，三对兴奋过度的民警组合都蜂拥而出，办公室空荡荡起来。
“咕噜……”社长小姐又一次趴在桌子上，看着一边的饼干烤盘，目光逐渐罪恶起来。
第十六章 胆怯
大家赶到原肠动物出现的现场很及时，那只犬型或狼型的原肠动物还没有来得及伤人。
这是一只只有阶段I的原肠动物，只具备一种基因，能力也没有人类无法反抗的程度。
被原肠动物所盯上的猎物，一个普通男性居民，正用双腿和一只手把自己夹在电线杆上离地面三米的高度，右手抓着一个木棍，每当犬型原肠动物跳扑上来时就用木棍使它的攻击偏离。
但他的体力显然不能支撑太久，尤其是他还一边大声的呼救。
“民警来了！”看到那个男人的一瞬间，里见莲太郎立刻大声呼喊着加速跑了过去。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知道自己有救了，死里逃生的放松感导致左手一松，人从电线杆上掉了下来。
糟了，距离莲太郎跑到电线杆下还有十几秒钟时间，而见到猎物坠落的原肠动物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一跃而起咬断他的咽喉。
一道黑影突然笼罩它的红眼睛。
“走你！”突然出现的水间月重重的一脚踢在了它的腰上，把原肠动物的身体成一个弓形踢了出去，然后接住了正在下落的男人，卸掉冲击力后把他放到了地面上。
原肠动物被踢飞的方向正是里见莲太郎，錵制义肢的右腿稳稳的完成了接球和停球的动作，然后死死踩住原肠动物的脖子。
现在危机解除，只需要处死这只原肠动物，然后等警察到来处理尸体然后领赏金就行了。
“谢谢……谢谢……”第二次死里逃生的男人大口喘着气，道了声谢之后就急忙跑掉了。
里见莲太郎掏出一把小刀，既然原肠动物已经控制住了，自然没有必要浪费子弹，直接用錵制刀具刺穿它的心脏就可以了。
“等等。”水间月叫住了他。
“怎么了，水间先生？”
“遇到较弱的原肠动物也算是难得的机会，我想用它给香草和砂糖感受一下战斗的感觉。”水间月走了过来说道。
这时美和子和三个孩子也追了上来，听到了水间月的话。
“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决定要战斗的话，现在就开始适应一下吧。”水间月对两个孩子说道：“先从把刀子捅进原肠动物的身体开始。”
接着又对紧张兮兮的里见莲太郎说道：“放心，赏金不会和你抢的。”
最近几天事务所都没有委托，再领不到赏金的话，莲太郎就要领着蓝原延珠喝西北风了。
香草率先开口表态：“我觉得我没有什么适应的必要，在IISO原本就是为了与原肠动物战斗而接受训练。”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香草率先走到里见莲太郎的身边，掏出那把防身匕首，干脆利落的在原肠动物身上避开心脏要害连捅两下，黑色的血滋到了脸上身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帅气——！”蓝原延珠惊叹道，似乎审美观不太对劲的样子。
香草走到一边，拿出了魔法道具【永远不会变脏的手绢】擦拭自己的脸和衣服。
水间月的想法看起来小瞧了两个孩子，毕竟起始者都已经在IISO接受过了战斗的训练，这些孩子已经被培养成了合格的战士。
但是……水间月看向了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砂糖，例外是存在的。
佐藤砂糖并不是训练合格的战士，而是刚刚被扔进IISO没有几天，就被佐藤美和子抱了出来，几乎还没有受过训练的孩子。
掏出了匕首，砂糖颤抖的身体，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挪步。
“小猫咪？”已经击杀过十几只原肠动物的蓝原延珠，对于砂糖的举动很是诧异。
此前完全不知道砂糖没有经过训练的里见莲太郎，现在已经猜出了端倪，惊讶的看向了水间月。
水间月只是漠然的看着砂糖，他身边的香草也是如此。
美和子看着砂糖的目光满是不忍和担忧，但她想要尊重砂糖自己的选择。
水间月示意里见莲太郎推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形的念动力压制住了原肠动物的身体。
但是在视觉上，这让原肠动物看起来危险了起来，尽管它依然趴在地上，腹部无法愈合的伤口还在滴着血。
砂糖本就拖拖拉拉的脚步几乎停了下来，瞳孔已经变回血红的颜色，与原肠动物那浑圆的红眼对视着。
恍惚间，砂糖看到的不是眼前这只犬型原肠动物，而是另外一只，狰狞、凶残、恐怖，吃掉了她所有同伴的原肠动物。
香草、延珠还有促进者们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同伴的残肢散落在废墟中，血液潦草的被涂洒在地上。
似乎是自己的病毒侵蚀率过高，被那个原肠动物当做了没有价值的猎物，宁可扫荡地上的残肢卷进口中，也没有来吃掉她。
当时的她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蜘蛛型原肠动物一口口嚼碎她的同伴，‘小桔子’的血像草莓汁一样从怪物的口器中滴落。
“不……不要，不要啊！”
匕首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唤醒了砂糖，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倒在地，脸上全都是泪水。
不行的，她不行的，她不可能与怪物战斗的。
果然是这样……水间月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前几日在生活中，就从砂糖的一些不自然表现里猜到了。
砂糖因为曾经的遭遇，产生了红眼恐惧症状，就像那些被原肠动物袭击过之后，看到受诅之子的红眼睛就会恐惧甚至休克的普通人一样，只要一看到原肠动物，就会陷入恐惧之中，无法战斗。
美和子走到了砂糖身边蹲下，轻轻的搂住了她，没有说话。
砂糖放肆的哭了起来。
水间月一挥手，念动力拧断了原肠动物的脖子，这只是最普通的原肠动物，再生能力只有也只有1级。
这样便好，砂糖无法战斗，香草内心里最大的渴望是安全的活下去，很容易说服她一起放弃战斗。以后的战斗由水间月和美和子来承担便好，这样一来，美和子早晚会意识到自身战斗力不够，同时明白魔法是多么好用的玩意，这样美和子就能提升对魔法的兴趣了。
水间月心里打着小算盘。
“废物。”
清脆而冷漠的声音的从水间月身边传来。
水间月惊讶的低下头，完全没有想到香草会这么说。
而莲太郎和延珠就已经是惊愕，双眼都瞪圆了，仿佛看到了史前怪兽一样。
第十七章 勇气
大家惊讶的看着香草，墨玉一般的眼眸和仿佛对万事都不感兴趣的冷淡表情，刚刚却清楚的吐出了‘废物’两个字。
而被直接针对的砂糖，连哭声都停了下来。
香草再一次开口了：“什么都做不到，浪费时间的废物。”
“我、我不是……”砂糖茫然的想要否认。
“连挥刀的勇气都没有，你这样的懦夫根本就不是一个战士。”香草走了过来，提起砂糖连衣裙的领口，受诅之子的臂力把她从美和子的怀里直接拎了出来。
“不能战斗的起始者，你还有什么价值？扮可爱吗？”
“我、我不行的……”砂糖无力的摇摇头。
“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香草问道，用力把砂糖拉向自己，面对面的问道：“没有人逼迫你啊？是你自己说想要战斗的吧？”
“喂喂！你的同伴被怪物吃掉了吧？你不是想要报仇吗？你的仇恨哪去了？”
同伴，一起工作或者一起生活的人。
从小就被IISO饲养的香草，没有能够称得上同伴的人，只有一个又一个被带走、死亡、然后被取代的‘其他孩子’。
同伴、朋友、亲人，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熟悉而陌生的词汇。
“像你这样的懦夫，老老实实的躲在促进者的身后吧，把战斗全部都推给佐藤女士吧！”香草抓着她，恶狠狠的说道：“你的同伴如果看到你能活下去，一定会很高兴吧！你就看着我与蓝原一起和怪物战斗吧，如果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带上一点你的份也说不定。”
美和子早就想要阻止香草继续说下去，却被水间月抓住了胳膊。
“月？为什么？”无论是砂糖、香草，还有小延珠，她们才那么小，战斗本来就不应该和她们扯上关系啊？香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月君为什么要阻止我？
‘美和子，我们不应该理所当然的用自己的世界观衡量他人，尤其这里并不是我们的世界。’水间月的声音在她的心底响起。
‘就像是在美国出生的小孩和在利比亚出生的小孩的区别，砂糖和香草作为受诅之子出生在这个世界后，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环境。’
‘即使这个环境以我们的眼光来评判是错误的，但这无法改变她们面对着这一切的事实，而这一切造就了她们与我们不同的价值观。’水间月认真的提醒到：‘距离砂糖和香草真正的信任我们这对父母，还有很长时间。在此之前，只有证明了自己具有价值，她们才能安心的和我们一起生活，接受我们的给予。’
佐藤美和子抿了抿嘴唇，她知道水间月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又不是完全赞同，犹豫了一番之后，最后还是选择一如既往的信任水间月。
而另一边，香草依然在咄咄逼人的质疑着砂糖，终于迎来了砂糖的爆发，她一把推开了香草：
“我不是懦夫！我要做战士！”
“做战士？就凭你这个废物？”
“我不是废物！”
“证明给我看！”
香草拿出自己的匕首刚刚擦干净的匕首，从刀背的方向捏着刀身，递给了砂糖。
砂糖推开了香草的手，转身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匕首，走向了不知不觉中早已被念动力扭断了脖子的原肠动物。
因为是死法的缘故，原肠动物的尸体圆睁着眼睛，而且高高的凸了出来，红色的眼睛虽然已经暗淡，但依然令人恐怖。
砂糖偏过头，不让自己看到那眼睛，但还是忍不住回想起当时那如坠深渊的感觉。才走了几步，双腿又一次灌了铅一般沉重。
“废物！”香草又一次冷冷的说道。
“我不是废物！我是战士！”砂糖大声喊道，声音已经引来路人侧目了。
接着砂糖又走了两步，此时距离原肠动物的尸体只有一步之遥。
记忆与现实开始重叠，眼前的犬类原肠动物尸体，在砂糖的眼中变成了那个活着的，蜘蛛型原肠动物，正在一口口的咀嚼着尸体。
“慢死了。警察都来了。”香草抱怨着，上前一把抓住砂糖握刀的手腕，拿着她的手腕向前拉，强行让砂糖走出最后一步，将匕首插进了原肠动物的尸体中。
“啊……啊啊啊啊！”
砂糖精神崩溃一样大叫着，握刀的手挣脱了香草，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又砸了下去，发泄着崩溃的精神。
现世与幻觉开始混淆，一下下挥刀仿佛是扎在当年吃掉她同伴的蜘蛛型原肠动物身上。砂糖的眼睛更加鲜红，仿佛在发出红光，耳朵上软趴趴的绒毛也根根炸立起来。
几乎把原肠动物尸体的脑袋打烂，砂糖才瘫软的跪坐到地上，发出歇斯底里的喘息声音。
水间月打了个响指，砂糖歪靠在刚刚上前的美和子怀里睡着了。
警察来了，确认了原肠动物造成的破坏，记录了里见莲太郎的信息，然后发给他奖金，带着原肠动物的尸体走了。
“砂糖酱的状况不好，我和美和子先带他们回家了。”水间月目光低垂，让人看不出之前的一幕是否让他不快。
里见莲太郎沉默的点点头：“路上小心。”
小延珠想要像往常一样说着‘明天见，妾身一定会想念你们的！’来告别，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便说不出话，只是迟钝的摆了摆手。
“明天见。”只有水间月平淡的说道，然后大家便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
当天晚上。
里见家，蓝原延珠坐在餐桌前，对着炒豆芽闷闷不乐。
并非是对菜色不满意，作为一只小兔子，蓝原延珠对蔬菜还是很喜欢的，尤其是作为最便宜的蔬菜，里见莲太郎炒豆芽的手艺非常高超。
“延珠，还在想砂糖的事情吗？”里见莲太郎一边夹着菜，一边问道。
蓝原延珠没有拿起筷子，沉闷的点点头：“小香草说的话虽然没错，但是语气让妾身很难受。小猫咪是妾身的朋友，小香草很快也会是妾身的朋友，朋友与朋友之间吵架，叫妾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啊。”里见莲太郎忍不住伸手，反手用筷子的尾部点了一下延珠的额头：“香草其实是在帮砂糖，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话的。”
“帮？”延珠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好奇的眨巴她的大眼睛，今天才十岁的她实在是没弄明白莲太郎的意识。
“延珠多少能看出来一点吧？砂糖她对原肠动物有心理阴影，而且很严重。”里见莲太郎解释道。
蓝原延珠歪歪头：“原来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小猫咪的胆子太小了。”
“就像你被姜丝卡过喉咙之后就讨厌姜的味道，不让我在菜里放姜一样。”里见莲太郎解释道：“砂糖对原肠动物有着不合常理的恐惧感，其实之前就看出一些征兆，比如提到原肠动物或者你或香草露出红眼睛的时候，她都会变得僵硬，反应迟钝。”
“姜丝……居然会有这种事，那小香草这么做是为了帮小猫咪克服心理阴影？激将法那样？”回想起姜丝卡喉咙的感觉，蓝原延珠先是做了个厌恶的表情，然后又好奇的问道。
里见莲太郎摇摇头：“不是激将法，而是在压迫她。”
“心理阴影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除了心理以外还涉及了大脑的应激反应。不过水间先生是魔法师，想来可以帮助砂糖调节生理方面的病情。”里见莲太郎继续解释道：“但是心理方面的问题一定要砂糖自己走出来，那么砂糖就需要有战斗的觉悟的和强大的勇气才行。香草所做的事情，就是维持着砂糖的觉悟的同时，刺激她的勇气……最后那一下应该算是脱敏疗法吧。”
里见莲太郎用他作为一个高中生的见闻，半蒙半猜的说道。
“明天要去医生那里吧？问问医生怎么样？”
“室户医生啊……这方面她绝对算是个庸医吧？”里见莲太郎随口吐槽道：“如果室户医生赞成的话，那香草就绝对做错了。”
延珠咯咯咯的笑起来，抓起筷子开始飞快的扒饭。
“慢点吃，不要噎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给你水！”
……
第十八章 香草冰激凌
夕阳西斜的时候，水间一家四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美和子抱着还在沉睡的砂糖，与水间月并肩走在一起，而香草落在后面三四步远的地方，像一个自知犯了大错的孩子。
水间月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月君？”
“买几支冰激凌吧？”水间月看着路边有一家卖冰激凌的橱窗店提议道。
“冰激凌？嗯……我要巧克力味的。”虽然觉得反常，美和子还是认真想了想说道，接着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砂糖：“砂糖酱还在睡觉，我想她会喜欢草莓味的吧？”
“好。”水间月点点头，转身走向了冰激凌店？
佐藤美和子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香草，水间月似乎是还没有问香草要什么口味，不小心漏掉了？不可能吧。
注意到自己被忽视了之后，香草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头稍稍的低了些，被美瞳挡住而看不出眼神变化的双眼打量着地砖的缝隙。
几分钟后，水间月手里拿着几支颜色各不相同的冰激凌走了回来。
将巧克力冰激凌递给美和子，给砂糖的草莓味冰激凌则先用能力冰冻起来，他自己握着一支绿色的开心果味。
最后，一支白色的香草味冰激凌出现在了香草的眼前。
香草没有接，反而困惑的抬起头：“这算什么？安慰？还是说犯了错误反而会得到奖励？”
香草冰激凌，对这个孩子是有特殊意义的。
此前在IISO里，水间月与她刚刚相遇，提出了交易时，保证了能提供给她优渥的生活。那一瞬间，她的心里强烈的闪过了‘香草冰激凌’这个词。
水间月并没有用能力探究她的记忆，不知道她什么会渴望香草冰激凌，但毫无疑问香草冰激凌应该就是她对生活的最大向往。
当时在IISO实在想不出名字的水间月，最后选择了水间香草这个名字而不是水间可乐，就是想到了这点。
“既不是什么安慰也不是奖励，单纯想要给你们买一支冰激凌而已。”水间月说道。
有一些犹豫，但本着不能反抗促进者的原则，香草接下了冰激凌。
大家就坐在路边花坛的石沿上吃着冰激凌。
时隔多年，香草冰激凌的味道再次充斥口腔，香草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但冰激凌却是在自己做出了那种事情之后忽然获得，这又带来了一股微妙的感觉。
‘喜欢吗？’声音在香草的心底响起，水间月主动搭话道。
香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心里问道：‘明明我做了错事，却没有对我的惩罚吗？’
‘你做了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水间月做出明知故问的模样：‘难道你把我的酱油瓶子藏起来了？’
‘……’
‘您不可能看不出来吧？我那样对待砂糖，可不是为了帮她突破心理阴影什么的。’香草问道。
水间月轻轻点点头，好像在赞扬冰激凌的味道
‘当然知道，因为对砂糖酱非常的嫉妒，所以想要欺负她对吧？’水间月的声音在香草心底响起：‘香草酱为了活下去忍受着IISO艰苦的训练，为了不会被促进者挑选、带走而发挥着演技，与我这样奇怪的促进者达成了交易才得到安全舒适的生活。’
‘明明同样作为受诅之子出生，而砂糖酱曾经在外围区过着和同伴在一起的欢乐生活，遇到原肠动物时在同伴的保护下活了下来，还没有经历IISO的训练，就被美和子选中，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得到了舒适的生活，就算把过去的同伴忘掉也没有关系。’想了想，水间月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刚刚到公司，砂糖酱就恰好和过去见过一面的延珠酱成了好朋友。’
‘才没有在意，朋友的那部分。’香草反驳道。
‘好好好，我们的香草大人才不在意有没有朋友呢。’水间月揶揄道。
香草变扭的扭开了视线。
香草原本也是不想战斗的，但是她嫉妒着砂糖只凭着幸运获得了和她相同的一切——就好像嫉妒着其他小朋友的新玩具一样，这并非是非常阴暗的心理。
于是那天在公司事务所中，明明不想战斗，不想面对危险的香草，故意举起了手要求参与战斗，还打算用起始者的责任来绑架砂糖一起战斗，只不过想要为同伴报仇的砂糖也紧跟着要求了战斗，没有让香草用出后续的话术。
只因为，不想让自己曾经接受过的训练失去意义、不想让在血与泪之中浸润的战斗本领没有价值，不想与砂糖这种‘幸运’的孩子等同。哪怕只能给自己看，也想要证明她是更优秀、更强大的那一个。
因此在今天，香草几乎毫不犹豫的，利用砂糖的心理弱点，将她推向了崩溃。
‘所以说，做出了这种事，肯定是要被惩罚的吧？’香草一边大口咬着冰激凌，一边在心里问道：‘对于你们大人来说，我的想法一定大错特错吧？’
‘我不知道。’水间月老实的说道。
香草惊讶的抬起头，没想到不知道这个词会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
‘我既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也不是自命不凡否定一切的顽固老爹。’水间月已经吃完了开心果冰激凌：‘尽管上了年纪难免会有些固执，但我没觉得你有做错什么。’
‘你在心理方面的问题你自己已经非常清楚了，我也不需要多说什么。而行为上，砂糖自己也有战斗的愿望，就结果而言你实际上是帮了她。’
香草强烈的摇摇头：‘但我的动机可不是这个意思！’
水间月从香草的衣兜里抽出手帕，擦了擦她脸蛋上的冰激凌液滴：‘那你诚实的告诉我，在对砂糖说出那番话之前，你有没有想过，砂糖会产生哪些反应？’
‘当然考虑过。’香草从来没有冲动，一直都是谋而后动：‘最麻烦的莫过于当场气昏过去、或者扑过来和我打架；反而坚定了战斗决心也在考虑之内；而我最期望看到的其实是她当场放弃，证明她根本没有战斗的能力。’
‘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对她造成永久的伤害呢？’
香草满不在乎的回答道：‘这种程度不可能的，如果我想要把她活活气死，完全可以说更难听的话，比如拿她被父母遗弃做文章、指责她的同伴就是被她害死的、还有她的侵蚀率一看就很高，我可以辱骂她是随时会在我们身边变成原肠动物的定时炸弹。’
完全不顾及这些话对她自己也适用啊，水间月突然更新了他对香草这个孩子的认知。
水间月提醒道：‘如果你当场说出来了，肯定是要吃美和子的耳光的。’
‘有类似的担心。’香草学着水间月一贯的样子耸耸肩：‘而且您就在我们身边，就算砂糖被我当场气死了，您也能把她救活，也能删掉她的记忆吧？’
‘别拍马屁。’水间月的嘴角翘起来了：‘要是真把砂糖气死了，你的屁股肯定会被揍开花。’
“哼。”把最后一口蛋筒塞进嘴里，香草发出了声音，引得美和子往这边看了一眼。
‘总而言之，经法庭讨论：被告人香草无罪释放。’水间月站起身，然后给了香草一个警告的眼神：‘但是必须得到受害人砂糖的谅解，尤其要注意美和子的看法，如果美和子记仇时把这事算在我头上的话，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欺负人。’香草扭过头，有句话这么说，父母才是真爱，孩子只是意外。
甚至不需要怀疑，她和砂糖确实是捡来的孩子。
“嘤……”这个时候，已经睡了半个多小时的砂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促进者佐藤女士正俯视着自己，一脸关切。
随后察觉到自己正被抱在促进者的怀里，一下子慌张起来。
见砂糖突然开始挣扎，美和子连忙把她放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感觉怎么样？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另一边的水间月问道。
“刚才……啊！原肠动物……”回忆起睡着之前的事情，砂糖恐慌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不会很快就冷静并失落起来，垂头丧气的：“我好没用。”
“别想这些了，看，是冰激凌哟，草莓味的。”美和子笑眯眯的把还冒着冷气的冰激凌塞给她。
“冰激凌！”
小孩子其实很好哄，尤其是有好吃的在嘴边的时候，大脑就没有余力去考虑其他的糟心事了。
捧着和自己的发色一样是粉红色的草莓冰激凌，砂糖刚刚要咬上一口，突然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跑到了香草的面前，砂糖把冰激凌递向香草：“那个……让你先咬一口哦。”
“不需要。”虽然诧异砂糖的反应，香草冷淡的说道：“在你睡的正香的时候，我们都吃过了。”
“啊，那个……”砂糖支支吾吾的：“香草，那个……谢谢你。”
香草的眉毛挑了起来：“哈？谢谢我把你弄晕过去吗？你是不是睡傻了？”
“不是不是……我是说……”砂糖开始变得手足无措：“就是……那个，没有香草的话……我一定做不到的。”
香草的表情非常微妙，甚至还带着一份嫌弃：“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才那么做的，我的目的是逼你放弃，证明你是个废物，这你都不明白吗？”
“我不是废物！”砂糖先是不高兴的反驳道，然后认真的说：“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谢谢香草；而且……虽然香草很不喜欢我，我还是想要和香草友好相处。”
砂糖手里的冰激凌依然保持着递向香草的朝向，在食物严重缺乏的外围区，分享美味食物的行为就是友好关系的最大体现。
“所以你不生我的气吗？”香草对于砂糖的反应有些无法理解，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原谅我了？”
“我……我根本不觉得要怨恨香草啊。”砂糖有些困惑：“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原谅了吧。”
“你、你、你……”香草一下子激动起来，突然左手掩面，又把脸埋进了右手的臂弯中：“呜呜呜……”
竟放声哭泣了起来。
水间月和佐藤美和子一同露出了‘此事必有蹊跷’的目光，看人的本事他们俩不缺，香草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轻易就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人，而且哭声还有点假。
但是砂糖可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此时手忙脚乱的安抚着香草：“香草香草你怎么了？你不要哭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我、我……”香草哽咽着，后面的话更是模糊起来，砂糖不得不再凑近一点才能听清。
紧接着，香草突然松开手，抬起了头：“RUA！”对着近在咫尺的砂糖这样的凶吼了一声。
最关键的是，假装掩面哭泣的时候，香草偷偷摘下了她兼有美瞳功能的眼镜，用那对血红色的眼睛瞪着砂糖。
“啊！”突然看到红色的眼睛，砂糖的呼吸猛然一滞，连心脏都停了半拍，整个人傻掉了。
“切，还是这么废物。”香草撇撇嘴，戴回了美瞳，然后啊呜一口，狠狠的咬了砂糖手里的冰激凌。
这一口咬的极狠，冰激凌球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
“啊！”砂糖再次惨叫：“香草你干什么？”
“明明你说让我吃一口的。”嘴里喊着冰激凌，香草含糊的评价道：“味道好难吃……”
“呜——香草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