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爱的味道
若楠深处手指点了一下苏成华的额头，笑道：“傻瓜，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会信任你的吗？再说了这是院长安排你的工作，你就好好带她吧，我不会吃醋的。再说了，我们天天在一起工作，我不相信你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若楠如此说，苏成华也释然了：“哈哈，那我可不敢。”
若楠笑着搂着苏成华的脖子，做出要勒他的架势，乜斜着眼睛嗔道：“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是我说错了，我想都不会想一下，我的心里只有你，任她是谁，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我也不会给任何人对我有不该有的幻想的机会。所以我说我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介意，我坚决不会带她的。”
苏成华急着补充道，急得额头青筋都露了出来。
若楠见他着急，忙松了手，有些感动伸手抚他的额：“成华哥，你别着急，我是相信你的。”
苏成华眼珠一转，一个绝好的主意已上了心头：“哎，若楠，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给参详参详，王国栋他不是到现在还单身吗？你看能不能撮合他们俩？”
若楠思考了一下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王国栋是离过婚的，而那个慕清秋才刚出校门，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王国栋呢。”
“王国栋虽然是离过婚的，但是人家也是一表人才，而且现在还是心理科病房主任，也能配得上慕清秋了吧，再说了，离婚怎么啦？离婚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大家的自我意识都觉醒了，两人真的不合适在一起生活那就离婚，很正常的事情。”
“嗯，是的，你说的也有道理。哎，成华哥，以后我们结婚了，你会不会跟我离婚？”若楠抿嘴一笑。
苏成华见若楠如此问，先是一愣，然后宠溺地捏了一下若楠的鼻子：
“傻瓜，你是在试探我吗？”
若楠深情地看着苏成华，期待着某种保证。
看到若楠柔情似水的眼眸，苏成华心中一阵悸动，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若楠，放心，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放心，我们生生世世都不分离。现在娶个媳妇容易吗？哪能随随便便就离婚？”
若楠沉醉在了苏成华的爱意里，过了好一会，她才抬头问道：“成华哥，院长找你还有什么事？不会专门说慕清秋的事情的吧？”
正当苏成华和若楠说话的时候，苏小木吃完了饭回来了：
“二位，辛苦你们在这多照应了一会，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家了。”
苏成华和若楠站起身来说道：“好的，小木，那我们先走了啊。”
二人起身和苏小木道别，离开了办公室。
若楠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带微笑地欣赏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物，她深深沉浸在这平静而美好的幸福中了。
她没有远大的志向，没有高远的追求，她所追求的，只是守着心爱的人，做着喜欢的事，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如今，两样都得以如愿了，她夫复何求呢？
身边这个美好的爱人，她应该是能抓得住的。
想起那天去领证路上发生的一幕，若楠心头一沉，不自觉地叹息了一声。
“若楠，今晚我们去哪里吃晚饭？”苏成华察觉到了若楠神情的异样，但是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暖暖地问道。
若楠的思绪回到了当下，看了一眼苏成华，莞尔一笑：“今晚我们去你家吃吧，我也好久没有。和阿姨聊天了。”
“好嘞，回家吃饭喽。”
一脚油门踩下，车子欢快地飞奔，像极了苏成华此刻的心情。
苏成华和若楠的到来，让秦兰和苏永生非常的开心。
苏永生埋怨他们道：“成华，若楠，你们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能好好准备一桌饭菜。我今晚还没准备你们的饭，这样吧，你们先等等，坐那陪你妈妈说说话，我再加做几个菜。”
苏成华和若楠答应了一声，便坐到沙发上陪秦兰说话聊天了。
若楠关切地询问着秦兰的近况，秦兰开心地分享自己在心理学学习上的每一点进步，以及自己成长。
秦兰又问了潘小菊的情况，若楠说最近有点反复还需要再住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秦兰听了感到一阵唏嘘，并说要找时间去看望潘小菊。
若楠听了，靠近身子，紧紧地抱着秦兰的胳膊，感动地说道：“谢谢阿姨。”
苏成华见他这两个最爱的女人相处如此融洽，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换好衣服，又削了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招呼妈妈和女友吃了，自己便挽起袖子去厨房帮父亲做饭了。
煎炸炖煮，是其乐融融的人间烟火味。
也许，这便是爱的味道吧。
第198章 米伟失恋
苏成华真诚用心地为每一位患者分忧解难，坚定地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用发自内心的爱陪伴温暖他们。
忙碌了一上午，送走最后一位患者，时间已经过了12点半。
苏成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办公室里，米伟早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了。
“米伟？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苏成华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
“苏主任，我想找你谈谈，你有时间吗？”米伟坐直了身子，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想在哪里谈？咨询室，还是办公室？或者是外面边喝酒便谈？”
“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去酒吧喝酒，边喝边谈谈我目前遇到的问题。可以吗？”米伟头脑飞速地思考着哪里更适合自己谈话。
“当然可以。那就心缘酒吧吧。”
心缘演绎酒吧里，苏成华已经好久没有来了，自从石林和吴珊珊走后，他便很少进酒吧了。如今倒有些怀念了。
酒吧的灯光依旧那样摇曳闪烁，音乐或是忧伤轻缓或是热烈欢乐，无论是哪一种，总能契合一部分人的心境。
这个静吧，其动静结合，安静与热闹相合，舞台的中央，演绎着喜怒哀乐的热闹，安静的角落也能成为人们谈心的好所在。
一杯酒，就着闪烁的霓虹灯，寂寥的心境，便能喝出别样的感觉。
他们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那舞台上舒缓的音乐微微入耳，成了他们谈话的绝美背景。
他们点了酒水和一些点心，然后边喝边聊。
一杯酒下肚，米伟便打开了话匣子，但有些垂头丧气：“苏主任，唉，我觉得人活着真没意思，你说人活得那么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成华看了米伟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帮米伟把酒倒上，然后自己也抿了一口酒，缓缓咽下，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活着只是一个过程，我们把活着这个过程走完就行了，至于是为什么？这个真不好说，各人的目的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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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伟没有接话，端起酒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皱眉狠命咽下，酒精的苦涩辛辣将他的脸刺激得变了形。
他将酒杯啪的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红着眼睛，恨恨地说道：
“你说，她苏小木有什么了不起，还看不起我？她妈妈就是势利眼，觉得我配不上她女儿，苏小木也和她妈妈一样，觉得我家家庭不好，看不上我，就无情地把我给甩了。
奥，感情我们之前谈的那些都是闹着玩的啊。她闹着玩，但是我是认真的啊，她凭什么说跟我分手就跟我分手？恋爱时那么多甜蜜美好，就这样烟消云散啦？我付出的深情就这样付诸东流啦？我，我，我……”
米伟诉说着满腹的情伤和委屈，说到动情之处，竟痛哭流涕了起来。
苏成华没有安慰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听他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哭诉。
原来是苏小木的母亲坚决不答应他们俩的婚事，理由是嫌弃米伟是打小生长在单亲家庭。
米伟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很快组建了新的家庭，而他则跟着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为了怕他受委屈，便一直没有再婚，而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
他们母子感情一向很好，只是一点，他母亲对他管得太多了，尤其他的婚事上更是横加干涉。
她希望儿子凡事都要顺着自己的意愿。
米伟曾谈过几个女朋友，结果都因为母亲的诸多挑剔而告吹了。
而苏小木的母亲正是在了解到米伟的家庭情况之后，害怕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庭里会受委屈，便坚决反对他们俩的婚事。
因为她知道，有些单亲母亲对儿子的占有欲会比较强烈，婚后婆媳关系极难处理。
而他们家的苏小木，为人很单纯善良，天真烂漫，怕不是米伟母亲的对手。
现在米伟的母亲对苏小木倒是很满意，一心希望他俩婚事能成。
但是苏小木的母亲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苏小木嫁进他家，除非他米伟入赘苏家。
而入赘，是米母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米伟真的感到左右为难，很是痛苦，他也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会抛下他的母亲的，所以他也坚持决绝了苏小木母亲让他入赘的要求，宁愿和苏小木分手。
米苏二人之间的感情陷入了绝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苏小木因为米伟不肯答应她母亲的要求，认为米伟并不是真心爱自己的，心里对米伟产生了怨怼之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产生了裂痕。
苏小木在听了母亲每天反复的唠叨之后，自觉自己性格软弱，她害怕将来自己应付不了米伟的母亲，而无法处理好这样的婆媳关系。
渐渐的，她认同了母亲的观点，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嫁到米家了。
最终，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苏小木主动跟米伟提出了分手。
虽说分手是意料之中之事，但是米伟还是感觉痛苦非常，他真的很爱苏小木这个大大咧咧，天真烂漫的姑娘。
朝朝暮暮，倾心相恋，如今一朝分手，相对不见，他怎会不痛断肝肠？
他心中不由得对母亲充满了抱怨，但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一腔愁闷，只能憋在心里。
苏成华静静地倾听米伟的诉说，不停地为米伟的杯中倒满酒。
米伟又将杯中酒一昂而尽，泪水随之流下，他终于控制不住了，情绪爆发，哭出了声来。
他伏案哭泣，委屈得像个孩子。
对于米伟和苏小木之间的恩怨纠葛，情仇爱恨，此刻的苏成华只能陪伴着，倾听着。
婚姻咨询的那套理论在此不适用，因为米伟是自己的同事，而不是单纯的来访者，他们在酒吧，而不是咨询室。
渐渐的，米伟止住了哭声，他抬起红肿的眼看着苏成华：“苏医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199章 医疗事故
在米伟心里，苏成华既是他的知心好友，也是他的咨询师。
苏成华手握酒杯，轻抿一口酒，问道：“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呢？”
米伟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入口的酒不是醇香，而是更加难以下咽的苦涩，他痛苦地摇头叹息：
“我决定放弃她了，确实，我不能也不应该耽误她的幸福和未来。
苏小木的家庭很好，而我的家庭却一团糟，我妈确实也比较强势，爱管我的事情，其实我也担心小木嫁给我会受委屈，唉，我觉得我放手就是对她最好的爱。
爱，从来都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她幸福。如果我不能给她幸福，那我就应该放手，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属于她的幸福，让别的能给她幸福的人来爱她。这个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为了所爱之人幸福，宁愿放手，让自己在深不见底的痛苦中沉沦。
这种爱无私吗？伟大吗？高尚吗？还是无奈？是不甘心的屈服？
苏成华递了一张面巾纸给米伟：“嗯，最好的爱是成全，你说得没有错，只是你要承受很大的痛苦。”
米伟擦了擦眼泪，抽泣两声，长叹了口气道：“唉，没关系，从小到大，我什么样的痛苦没承受过？这不也活到现在了嘛，而且在外人看起来我混得还不错，挺好，没什么。”
“嗯，如果苦难真的太多，那就自我安慰一下，有时候做个阿Q也不错。”苏成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米伟又倒了一杯酒，又把苏成华的酒杯满上：
“唉，不说她了，经不住考验的爱情，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来，苏主任，我们一起干一杯，庆祝我的失恋，庆祝我在失恋中获得的顿悟。”
苏成华端起酒杯，和米伟碰了一下杯，然后一昂而尽。
他苏成华也曾深受情伤，此情此景，竟勾起了他心底悲伤的记忆。
失落了深爱，那种痛，他懂。
放下酒杯，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米伟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寂。
掏出手机，醉眼迷离的米伟见是翟凌打来的，点开手机接听：
“喂，翟凌，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翟凌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米主任，你快来一趟医院吧，今天刚收进来的病人突然躁狂发作，把另一名患者掐晕过去了……”
米伟一听，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慌忙起身要走。
苏成华赶忙问道：“出什么事啦？”
米伟惊慌失措地说道：“翟凌说医院里有个病人伤了人了，我得去看看。”
苏成华赶紧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出了酒吧，叫了辆出租车，便直奔医院而去了。
汽车疾驰，一路无话。
等他们到了医院，被伤的患者已经送去抢救了，而伤人的那个躁狂病人则被蔡飞宇穿上了束缚衣，绑到了床上。
这个被绑得像粽子一般的病人叫田永祝，今年二十五岁，因躁狂发作被家人送来住院，是米伟前天刚收进来的患者。
而被他掐晕的患者名叫段加成，是已经住院半年的轻度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因难以承受失恋的打击而精神崩溃，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段家在本市颇有背景。
只见被绑缚在床上的田永祝龇牙咧嘴，额上青筋暴起，浑身紧绷，奋力挣扎着，似乎体内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想要冲出他的身体。
段家家属们也已经赶到了，段加成的父母和哥哥嫂子一行四人在护士的指引下，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抢救室门口。
而他们情绪非常激动，七嘴八舌地指责米伟：
“我们把好好的一个人送到你这里，这病情也得到很好的控制，我们马上都能出院了，结果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你们的病房是怎么管理的？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你们必须要为这件事情负责任。”
米伟很是愧疚，尚有酒意的他头脑蒙蒙的，他不敢辩解什么，只能任由患者家属责骂。
这时，田永祝的妻子和父亲也到了，他们见此状况，也慌了起来。
田家小门小户，独子田永祝的生病住院，已然让田家岌岌可危了，现在又出了这样一档子事，这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田父和田妻一边愧疚地向受害者家属道歉，一边也厉声指责米伟，说他没能及时控制住田永祝的躁狂症，以致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
他们怀疑是米伟没有给予田永祝及时的治疗，或者是用错了药。
他们坚称田永祝之前在家时并没有这样严重，从未出现伤过人的情况。
这下，两家人抛开了争锋相对的指责，而是同时把矛头指向了米伟。
面对枪林弹雨般的攻击，米伟一声不吭，内心充满了惶恐。
大致了解清楚了事情原委的苏成华刚要过来劝解，只见翟凌一个箭步，挡到了米伟的前面，将米伟护到自己娇弱的身子后面，然后微笑着对那些指责米伟的患者家属们说道：
“请各位稍微冷静一下可以吗？你们对治疗上有质疑，可以，这个我们是有案可查的，如果真的是米主任的失误，那我们一定会承担责任的。”
她说这句话时，充满了对米伟的信任，她认为米伟医术如此出众，怎么可能在这样典型的疾病这里出现失误呢？
她提议查看治疗记录，是想堵住那些缠人的家属们的嘴，还米伟一个清白。
“好好好，查病案查病案。”
众家属七嘴八舌地愤然说道。
正当他们吵闹得不可开交，抢救室里的医生出来了，说段加成已经抢救过来，人也已经苏醒了，并无大碍。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米伟心头的大石头也都落了地。
段家人的情绪也明显缓和了一些。
段加成被推了出来，他的家属们迅速丢下米伟他们，围到段加成跟前。
段加成见家人神情焦虑，便奋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我没事，你们不要着急，也不要为难米主任他们。”
第200章 翟凌认爱
段加成的父亲走到米伟跟前，依旧怒容满面地说道：“米主任，我儿子在这里住院，竟然会有这么严重的人身危险，我们不能再继续住了，我们现在就要出院。”
米伟歉然说道：“嗯，可以，实在是对不起，让你们受到了伤害。”
段父冷哼一声：“哼，米主任，我们不想听你说这些，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你只要把该承担的责任承担起来就行了，该给我们的赔偿给我们就行了。
如果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不了主，我明天会直接去找你们院长，请院长来处理此事。还有伤人的人，你们，也需要为此事承担责任。”
段家人指着田家人的鼻子怒声道。
段加成的哥哥也指责米伟道：“看你醉醺醺的样子，怎么能给病人治病？现在医生都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
段加成被他的家人接走了，但是田永祝的家人不愿意了，坚持要查田永祝的病历，他们也想摘出自己。
米伟整个人都懵懵的，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灵活。
翟凌又过来挡在米伟前面，想要说话。
这时，苏成华过来劝解道：“你们先不必大动肝火，你们要查病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办公室里查，看了结果再说可以吗？万一米主任的治疗没有问题，那么你们这样岂不是很不合适？”
翟凌看向米伟：“米主任，查吗？”
米伟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
田永祝家属跟着苏成华往办公室里走去了。
米伟走路有些趔趄，翟凌扶着他的胳膊，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他们到了办公室，翟凌找来田永祝的病历，苏成华仔细一看，顿时心惊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将病历拿给米伟，并指着一处给他看。
米伟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真的将田加成的药用错了。
米伟一身冷汗瞬间冒出，酒意全消。
田永祝是躁狂发作，本来应该使用精神抑制剂的，但是他却错误地给他用了抗抑郁药物，这不仅不能控制他的躁狂，反而让他的躁狂更加严重。
都怪自己这段时间被苏小木搅得心神不宁，竟恍恍惚惚地犯下如此大的却又如此低级的错误。
翟凌凑上前一看，立时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撕碎。
都怪自己多了一句嘴。
如今，可该怎么收场啊！
看到米伟脸上的慌乱，田永祝的妻子一把夺过病历，说道：“我们不相信你，我们也不懂，我先拿着这病历，明天去找你们院长，让他来鉴定一下。”
米伟苏成华等无奈，只好任由他们处置了。
田永祝和段加成的家属不依不饶，坚决要求惩治米伟，米伟因为确实是给患者用错了药，且管理上有漏洞，因此被暂停了工作。
在恋爱和工作中遭遇双重打击，米伟一蹶不振，终日流连酒吧买醉。
翟凌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实际上，很早以前，她就暗暗喜欢上了米伟，但是碍于米伟正跟苏小木热恋，自己只能将这份感情默默地埋藏在心底。
现在眼前心爱的男人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也不再有苏小木挡在中间了，她决定用自己的爱去拯救他。
她打电话给米伟，米伟正在酒吧里买醉，翟凌很快赶到酒吧，翟凌静静地倾听米伟的倾诉，心疼得眼泪直流。
天已很晚了，翟凌奋力将喝得烂醉如泥的米伟送回家。
米伟的母亲正在家焦急地等待着儿子，她知道儿子爱情事业双双受创，心中自是担心不已。
因为被苏家拒婚，儿子陷入痛苦，工作失误，米母也深深地反省自己了。
她暗暗发誓，只要哪个姑娘人品好，深爱着儿子，她便支持，绝不再从中作梗。
如今，见一位漂亮的姑娘送儿子回家，感激之余也很是欢喜，不由得遐想了起来。
翟凌从别人的口中知道米母不好相处，于是将米伟扶到床上躺下后，便要告辞出来。
米母看着翟凌的眼神满满都是喜欢，心想好一个美丽俊俏，善解人意的姑娘，她若是能成为自己儿媳妇，那可真是太好了。
动了心的米母坚决要求翟凌进屋喝杯茶，翟凌心想正好利用此机会，将米伟内心的痛苦跟米母一一说了。
米母早已认识到儿子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如今听翟凌一说，更是愧不可当，心下更是难过。
米伟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向翟凌倾诉了自己曾经经历的痛苦还有自己作为单亲母亲，将米伟培养成人的艰辛。
翟凌静静地倾听，深深地共情着她这些年来的艰辛。她原本对米母的一点成见也不觉间消散了。
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内心也承受着撕裂般的煎熬和痛苦，她也从未从过去的伤害中真正走出来。
她深深地理解着眼前这个女人，并深深地同情着她。
经过一番长谈，米母更加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翟凌这懂事的姑娘。在了解了翟凌也是单身，并一直崇拜暗恋着米伟这一情况之后，她更是喜不自胜。
米母当即拉着翟凌的手表示，希望以后翟凌能多照顾一下米伟，如果哪一天他们俩能够走到一起，她坚决不会干涉他们俩的婚姻生活，自己会从儿子的生活中退出，为自己营造丰富多彩的晚年生活。
翟凌听了米母如此直白的话语，内心喜不自胜，粉面泛动着激动的红晕。
米母见翟凌娇滴滴的模样，心中更是欢喜。
翟凌叹息一声说道：“阿姨，虽说我一直都很喜欢米伟，但是米伟可能对我并没有意思，他心里只想着苏小木呢。”
米母当即表示愿意促成他们俩，米伟的思想工作由她来做。
翟凌听后，很是感动。
眸中的一抹羞笑，让她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她的心打起了幸福的鼓点，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心爱的人倾心相爱的美好未来。
从此以后，米伟赋闲在家，百无聊赖。
翟凌每天下班后，都会来找米伟，陪伴他，跟他聊天，跟他绘声绘色地说着医院里的情况。
渐渐的，在翟凌的陪伴和鼓励下，米伟的情绪有了极大的好转，脸上再次绽放出了明朗的笑容。
他又见到翟凌和母亲相处甚欢，心想母亲竟以从未有过的友善对待他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他感到很是欣慰，也有些惊讶。
当米母在他面前夸奖翟凌，希望他能将她娶回家做她儿媳妇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能接受她？”米伟惊讶地问道。
第201章 放弃抢救
“翟凌那么好的姑娘，还那么喜欢你，对我也很好，我当然喜欢啦，当然能接受啦。好儿子，她真的很爱你，我觉得她比那个苏小木更适合你。你就好好跟她相处，把那个苏小木忘了吧，妈这次真的支持你。”米母推心置腹地说道。
“嗯，妈你放心。有您这几句话，我就敢追求翟凌了，其实我早就看出了她对我的心思，这些天，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也感受得到。”米伟激动地说道。
“那你赶紧收拾收拾，主动去追求她，向她求婚。女孩子都比较矜持，难不成你还让她来找你求婚不成？她已经做得很好了。”米母也高兴地说。
“好的，妈，我听你的。”米伟的心早已飞到了翟凌那里。
此时此刻，母子之间，心连在一处。
“这个玉佛给你，交给翟凌，这是你姥姥在我结婚的时候给我的。这就算是我对你们二人的祝福吧。”
米母从妆台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枚玉佛。
玉佛玲珑剔透，一看就是个价值不菲的宝贝。
“谢谢妈，翟凌一定喜欢。”米伟高兴地接过玉佛，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仿佛就是在做梦。好在，这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他虽说也曾深爱着苏小木，但是既然他们之间没有夫妻的缘分，自己也便很快接受了现实。
面对翟凌火热的爱情，自己也渐渐地走出了失恋的伤痛，将一颗心放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珍惜属于自己的缘分，放手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如此，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吧。
这天晚上，苏成华加完了班回到家里，若楠打来电话，说她白天去看妈妈了，妈妈情况不好，但是不知道原因。
苏成华决定二人第二天去看望潘小菊，然后又软语安慰了若楠一会，便互道了晚安。
第二天一早，精神一科女病房，李霞将潘小菊带了出来，潘小菊见到苏成华和若楠，也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高兴。
只见她目光有些呆滞，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一点灵动，眸中也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光彩，就像是熄灭了的火焰，黯淡的眼眸缭绕着迷蒙的烟雾。
在接待室里，若楠百般地哄潘小菊说话，但是潘小菊始终一言不发，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地面出神。
无奈，若楠只得将潘小菊送回病房，自己对着苏成华默默流泪。
苏成华说心下思忖，也许这些天对潘小菊来说是特殊的日子，触动了她的创伤情结。
但是他们从潘小菊的主治医生赵小晴那里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于是二人商量，决定跟甄理联系，了解一下潘小菊以往的生活情况。
电话接通了，经过询问得知，原来再过两天就是甄理爸爸甄学壮的忌日了，潘小菊心中的伤痕刚刚愈合，又被这特殊日子的利刃划开，她承受不住，自然病势反复。
得知此事，若楠心中自是悲伤不已。
苏成华决定，给潘小菊请假，带着她一起回乡祭奠。
若楠当即同意，并将计划告诉给哥哥。
哥哥甄理自是高兴异常。他说自己会在家提前做好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到来。
两天后，苏成华带着若楠和潘小菊回到了甄家村，潘小菊在亡夫的坟前哭得昏天黑地，若楠也哭得不能自已。
甄理一家也都在哭泣，苏成华见此情形，也忍不住心酸落泪。他心中暗暗发誓，此生一定善待若楠，善待他们一家人。
解开了情结，宣泄了情绪，笼罩在潘小菊头心头的乌云散去，她的脸色也明亮了很多，目光再次有了生机。
回到医院，在更加合理的药物和心理治疗之下，潘小菊的病情很快再次稳定了下来。
若楠和苏成华二人终于放下了心来，便也迅速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心理咨询与治疗中心，苏成华正在和医生们讨论案例，若楠的手机响了。
她抱歉地看了看各位，拿起手机一看，是爸爸李忠书打来的。她起身，迅速走到门外接听。
“喂，爸爸，我正在开会呢，您这时候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楠楠啊，你和成华快回来一趟，你妈妈不好了。”电话里传来的是李忠书焦急的声音。
若楠心中一惊：“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来再说吧……”李忠书很是急切，话未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若楠感到事情不妙，不敢耽搁，便回到办公室。
苏成华见若楠神色忧虑，便问道：“若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妈妈不太好，我爸爸叫我们现在赶紧回去一趟。”若楠着急地说道。
苏成华看了众人一眼，说道：“那我们今天的案例讨论就到这里吧，散会。”
众人见他们事急，不便多问，便各忙各的了。
苏成华和若楠火速赶到家里，只见妈妈胡秋雨虚弱地躺在床上，李忠书则焦急地守在一旁，不停地伸手触摸妻子的额头。
“爸爸，妈妈怎么啦？”若楠急切地问。
“高烧40度，吃了药，打了针，总是降不下来。”李忠书心焦不已。
“那赶紧去医院吧。”苏成华走近看视后，当机立断地说道。
一家人匆匆忙忙将胡心雨送到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诊断是白血病复发，需立即住院治疗。
一记重击打蒙了所有人。
白血病复发？
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他们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令人窒息的恐惧还是让他们感到难以承受，虽然他们是医生，见惯了人间悲欢离合，可是当生离死别降临在他们亲人之间，不可承受之重再也无法让他们保持情感的中立了。
若楠神情悲怆地走到胡心雨床前坐下，然后将头伏在妈妈胸前，痛哭失声：“妈妈……”
一声呼唤，早已让在场的所有人潮湿了双眼。
又是一系列的化疗放疗，然后等待着希望渺茫的可移植的骨髓。
可是上次的那种幸运没有再次降临，尚未等到配型合适的骨髓，胡心雨的病情便急转直下，危在旦夕。
医生询问是否做最后抢救，若楠哭喊：“无论如何都要抢救。”
但是悲伤欲绝的李忠书断然拒绝了，他含泪签字决定放弃抢救。他不希望妻子在临终前再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最终，无论若楠多么的不愿意接受，胡心雨还是耗尽了最后一丝阳气，撒手人寰。
死亡的悲恸笼罩着每一个在世的亲人，他们痛断肝肠。
李忠书原本无悔了自己的决定，因为这是妻子生前的要求，也是自己对妻子最深的怜悯和疼爱，他不舍得妻子临死前还要承受那惨绝人寰的痛。
但是当妻子真正蹬腿闭眼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瞬间被巨大的懊悔和自责淹没了。
要是当初……
第202章 祸不单行
送走了妻子，李忠书终日闭门不出，书房也再不进了，只是整日坐在沙发上，抱着妻子的遗像，以泪洗面。
若楠看着一夜之间须发全白的父亲，知道他的内心承受了太大的煎熬。
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这失去挚爱的痛，谁也无法替代。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忠书并没有从丧妻之痛里走出来。
相反，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沉默，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滞重。
苏成华和若楠感觉他情况有些不对劲，为了更好地照顾父亲，二人将工作时间错开，轮流回来陪伴。
但是李忠书担心自己影响他们的工作，便说自己希望有独处的空间。
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断他对亡妻的思念了。
这天，若楠感到心中很是不安，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于是便跟苏成华说了一声，自己提前回家了。
一开门，若楠发现父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爸，您怎么啦？”若楠心中惊诧，大喊一声，急忙跑上前去，附身查看。
她面对此情景，心中恐慌，不知该怎样应对，只能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救护车的到来需要时间，但是昏迷不醒的父亲能等到救护车吗？
若楠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成华哥。”她短暂的慌乱之后，冷静了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立刻给苏成华打了电话。
此时的苏成华正在门诊接待病人，手机处于静音状态。
无法拨通电话，若楠焦急异常。
她掐断电话，又给慕清秋打，她知道，慕清秋正跟着苏成华坐门诊。
慕清秋接到若楠的电话，心下疑惑，赶忙走出诊室，接听。
电话刚接通，那头便传来若楠焦急的声音：“喂，清秋，苏成华在吗？有急事，你帮我找一下他。”
慕清秋忙道：“苏老师在门诊接病人，我这就把电话给他。”
慕清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诊室，打断了病人的倾诉，将电话递给苏成华：“苏老师，若楠姐的电话，好像有急事。”
苏成华接过电话：“喂，若楠……”
苏成华话音未落，只听若楠带着哭腔说道：“成华哥，我爸现在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不敢动他，我拨打了120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样啊，若楠，立刻急救，让叔叔尽快苏醒。你掐他的人中试试。”苏成华脸色凝重，冷静地说道。
“成华哥，我试了，没有用。”若楠急哭了。
“冷静下来，若楠，你去找根针，用火烤一下，然后将他的十个手指头扎破放血。”苏成华的沉着冷静，让若楠也冷静了下来。
她立刻照着苏成华说的去做，十个手指，扎破放血。
这一招果然有效，李忠书缓缓醒来。
若楠喜极而泣，慌忙给苏成华报喜。
苏成华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交代道：“等救护车来了，你告诉我送哪个医院了，我结束门诊就过去。”
中午，苏成华终于结束了门诊，不敢耽搁，他迅速往市二院赶去了。
若楠正坐在李忠书身边照料，见苏成华到来，忧伤的眼闪出一丝惊喜：“成华哥，你来啦。”
“叔叔怎样了，医生怎么说？”苏成华放下手中的水果，关切地问。
“做了检查，医生说是脑卒中，好在抢救及时，脑损伤不是很严重。”若楠说着，长长舒了口气。
经过漫长的康复训练，李忠书的躯体症状基本消失，身体几乎恢复到了发病前的水平了。
但是他的精神也比以前更加不济了，总是沉默寡言，常常唉声叹气，有时暗自流泪，甚者有了自杀行为，有几次差点自杀成功。
这下可吓坏了若楠，她再不敢让父亲独处了。
二人商量，决定为李忠书换个居住的环境，不让他继续居住在老房子里了，怕他触景伤情。
苏成华让他们父女二人搬到自己的新居居住，若楠苏成华二人轮流陪伴身旁。
但是李忠书的情绪却并没有为环境的改变而稍有好转。
相反，他的情绪问题变得更加严重了，不仅常常闷闷不乐，有悲观厌世之念，甚者他性格也发生了很大改变。
在日常生活互动中，李忠书变得自私、主观，孤僻、以自我为中心，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文儒雅，和蔼大气了。
整个人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
若楠只当是父亲受到了母亲离世的打击，需要恢复的时间。
但是对于李忠书的改变，苏成华上了心，经过一段时间仔细的观察，苏成华心中有了更明确的判断了。
这天晚上，二人伺候李忠书睡下了。
若楠疲倦地蜷缩在沙发里，双目无神地看着电视里闪动的画面。
苏成华端来一盆热水，帮她洗脚，若楠扑闪了一下美丽的眼睛，给了苏成华一个感激的微笑。
洗罢，苏成华又细心地将若楠的脚擦干，然后轻柔地放到沙发上，自己附身端起盆，去洗手间将水倒掉。
苏成华从洗手间回来后，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若楠疑惑地看向苏成华。
苏成华坐在若楠身旁，拉着她的手说道：“若楠，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若楠见苏成华面色凝重，便忧心忡忡地问道：“什么事情？”
苏成华说道：“叔叔这次中风，造成了额叶和海马体的损伤，这才导致他出现了情感障碍，并且出现了部分人格的改变。所以他的抑郁、他的性情大变不仅仅是抑郁症造成的。”
若楠听罢，有些生气，小嘴一嘟：“我看我爸的情况不是你说的那样子吧，他就是因为我妈走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所以才抑郁了，你给他进行药物和心理治疗，应该很快就能好转。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啊。”
苏成华叹息道：“若楠，叔叔的片子我看了，他的额叶和海马确实受损了，所以，叔叔的抑郁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由生理性的病变造成的。对此我们需要重视起来，由中风引发的抑郁症治疗起来可能会更麻烦一点。”
若楠有些紧张，坐直了身子问：“这样的抑郁不好治吗？大脑的损伤不可逆转吗？”
苏成华说道：“大脑的病变是不可逆转的，部分脑组织死亡，是不可逆的。不过我们可以对症治疗，可以给予他抗抑郁症的药物，同时还可以对他进行心理治疗，这能改善他的情绪症状，逐步恢复他的社会功能。”
“唉，这不还是常规的治疗抑郁症的方法吗？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楠脸上愁云密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目前也只能这样治疗。”苏成华叹息道。
若楠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不相信，如此善良慈爱的父亲，在经历了丧妻之痛后，还有承受自己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
她感到心中一阵冰冷的刺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诸多不幸瞬间涌入她的大脑，让她痛到窒息，痛到麻木……
造化弄人，就是这样的么？
非亲生、拐卖、生父死亡、生母罹患精神分裂、养母患癌死亡，如今养父又患上脑中风后抑郁症。
还有，他曾经的挚爱——冯昔的悲惨离世。
还有那一场悲怆的死亡，让她无法和现在的恋人高高兴兴地走进婚姻的殿堂。
生活真的会如此狗血？
若楠感觉自己像是霜打的茄子，恹恹的，完全没有了生命的活力了。
她变得郁郁寡欢，她甚者开始自我怀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密集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难道自己的命运受到了恶魔的诅咒？
曾经，自己在父母的庇护下快乐地成长，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哪知，生活的碾子竟无情地将自己的骄傲一点点地碾碎，自己也成了一只被碾碎的臭虫。
“成华哥，我真希望，我能将我的亲人身上的疾病转移到我自己的身上，而让他们开心快乐地生活，那样，我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若楠将头靠上苏成华结实的胸膛，泪眼婆娑，一声长叹，稍稍纾解了心中的愁苦。
苏成华伸手紧拥着若楠，然后轻吻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只能由他自己来承担，我们无法代替别人承受他的痛苦。其实也不必为亲人的痛苦而感到自责，因为你已经承担了因亲人不幸而带给你的精神上的痛苦。
另外，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你们之间的角色互换，让你来承担他们的疾病，那他们就要承受更多的精神上的痛苦了。你是他们未来的希望，他们还要因此承受更多关于未来的焦虑。”
第203章 危机潜伏
若楠细细品味苏成华的话，这些道理，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那些用来劝解别人时觉得挺有用，但是用在自己身上时，却觉得是隔靴挠痒。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还是会为他们的不幸感到内疚。他们的不幸多少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我的生父不会在寻找我的时候出车祸身亡。
如果不是我，我父亲不会死，我的生母就不会精神崩溃。
如果不是我，我的养母会生个自己的孩子，那么我的养母得了白血病之后久不会因为没有亲生孩子而失去一份治愈的希望。
如果说我的养母有了那份生存的希望，就不会死去，她不死，我的养父就不会伤心孤独，就不会中风，不会抑郁。”
若楠一一数着自己需要为这些不幸所承担的责任。话语间，她眉头紧蹙，眸中含愁。
若楠的状态，让苏成华感到很是担心，他拥着若楠，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
“若楠，你现在又出现了幸存者的罪疚感了。你要知道，你健健康康地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安慰了，因为他们爱你。
你是他们生命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他们自己的那部分已经失去了健康，你怎么能忍心让他们最宝贵的部分也深陷自责痛苦的深渊呢？另外，很现实的一点，只有你好好的，才能给他们最好的帮助和照顾。”
若楠呆呆地听着苏成华说话，双眼无神而空洞地看着地面，忽然，她幽幽说道：“我感觉我就是个灾星，会给亲人带来痛苦，成华哥，我害怕，我也会影响到你，会给你带来厄运。”
若楠突然身子一震，心中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眼神充满了惶恐：“成华哥，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是我说的吗？”
苏成华眉头一皱，抓着若楠的手紧张底说道：“若楠，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要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言论了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说出了这句话，可能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吧，虽然我一直在否认压抑，但是还是无意间就说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若楠对自己感到有些绝望。
她闭上眼睛，身体松软无力地伏在沙发上，头枕着苏成华温暖的大手，默默流泪。
“若楠，不要害怕，你不是灾星，这只是你的幸存者的内疚，是抑郁情绪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误的想法。
若楠，你需要觉察自己的情绪了，现在潘妈妈，还有叔叔，他们都指着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苏成华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若楠的后背，微微停顿，继续说道，
“若楠，任何时候都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和你一起去面对这些你事情。
知道的，我的能量场很强大，你身上这点负能量是影响不了我的，而且在我的磁场里，你很快就会变得元气满满的，从而能够给你的亲人带来幸运，并且带来很好的照顾了。”
听了苏成华的一番话，若楠的心头的乌云微微消散了一些，一缕阳光透过乌云的缝隙，心渐渐敞亮温暖了起来。
她坐直身子，用纤纤玉指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长发，然后眸光晶亮地看着苏成华，用鉴定的语气说道：
“成华哥，你说的很对，我不能再这样消极下去了，我的那些想法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很危险我。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现实，解决问题。”
见到若楠状态好转，苏成华欣喜不已：“太棒了，若楠，我就知道，你的精神力量是强大的，没有什么困难是能打倒你的。”
“嗯，成华哥，我就是那打不死的小强。”若楠将头微微一偏，抿嘴得意地笑道。
苏成华极喜若楠这幅倔强而又娇憨的模样，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把若楠光滑细腻的脸颊，宠溺地说道：
“你说的对，面对现实，解决问题。我的小强，你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若楠微微锁眉，略一思忖，早已想定了主意。
她抬眼看着苏成华说道：“让爸爸住院治疗吧，这样他既能得到很好的治疗，又能方便我们照顾，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一举三得，你说呢？”
苏成华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的小强太聪明了，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咱俩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二人商议定，便动身收拾行李，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让李忠书入院治疗。
很快，李忠书住进了六楼心理科病房，由王国栋负责诊疗。
一切安排妥当，苏成华和若楠均松了口气，转身便投入到自己繁忙的工作之中去了。
若楠依旧平静地工作着，待人接物，依旧温柔大方。
但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平静的表面下，她的内心却并不平静，波涛渐起，竟成了汹涌之势。
她倔强地保持着克制，这是打不死的小强该有的品质。
苏成华也依旧忙碌，病人越来越多，多到无暇顾及若楠的状态。
他也没有察觉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早已潜伏在了他们周围。
第204章 如怨如慕
慕清秋自从拜师苏成华，便心无旁骛地跟着苏成华学习。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在知识的海洋里肆意翱翔，享受着生命中最动人最惬意的时光。
她敏而好学，也深得苏成华的欣赏。
苏成华充满赞赏的目光，像是一柄火热的火炬，照得她年轻的心温暖明亮。
生活有了色彩，工作更有激情，年轻的生命，是如此的充盈迷人。
渐渐地，她被苏成华的温文儒雅，聪明睿智以及帅气阳光所深深吸引了，心动的感觉悄然袭击了她的放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那激荡人心的爱情，就这样悄然撞开了她的心门。
心悦君兮君不知，最苦莫过单相思。她明白，自己的爱情，和她深爱的苏成华没有一丝半缕的关系。
难耐单相思的苦，却断不了深入骨髓的情。
她想抑制这不该有的情，然而爱情却冲昏了她的头脑。
日日夜夜，她的眼中心里，只想着能向爱迈进那一步，破除单相思的痛苦魔咒，她想不顾苏成华已是有主的名草，也顾不上若楠那善良的无辜。她想不顾一切，去追求那美好的爱情。
炽热的爱情，道德的良知，一个是本我的欲望，一个是道德的超我，此二者在她的心中激烈地战斗，深深撕裂了她的纯良温和。
好在，她的自我并不弱小，在权衡了本我的欲望，超我的律令还有现实的一切之后，她的本我还是做出了妥协。
但是只是退让了一步，她希望让自己辛苦爱恋的本我微微满足一下最基本的愿望，也就是让苏成华知了自己对他深深的情。然后，不得，放下，也甘心。
这一日，下班时分一到，若楠便忙着去看自己的生母和养父了，她没有惊动苏成华，因为苏成华正在加班为病人做心理治疗。
其余人都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慕清秋一人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她本无事，但是身体却沉如千斤，起不来身，迈不出步。痴痴的，心已经成为了本我超我战争的阵地，烽火连天，硝烟四起。
“路上注意安全，我们下周再见。”
苏成华跟患者告别的声音飘进慕清秋的耳朵，美如天籁，摄人心魄。
此刻，她好嫉妒羡慕若楠，每天都能和如此美好的人儿相伴。
而她却只能饱受这种单相思的苦，如今，只怕这单相思也快要走进了坟墓。
那一股表白的冲动会让所有的暗恋进入黑暗的坟墓，那是她亲手挖掘的坟穴。
再过一会，她的表白将会让她的恋人为坟穴添上厚厚的土。
从此，深深埋葬的是她心中的这段似海深沉却见不了天日的一厢情愿的爱情。
哦，他的脚步声进了，一步一步，全都踩到了她的心尖上，她的心早已如小鹿乱撞，似被乱捶的鼓。
“清秋，呆坐在这里干嘛？怎么还不下班？”
苏成华微笑道，温暖好听的声音像是有巨大的磁性，紧紧地抓住了慕清秋的心。
她微抬含情的目，眸光似一泓潋滟的春水。她款款起身，缓步走到苏成华跟前，驻足，痴痴凝望着他俊美无比的脸，凝视着他沉如深潭的眸。
苏成华觉察出了慕清秋神情的异常，展眼一看，心下已然明了。
他朝她明媚一笑：“清秋，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吗？”
慕清秋见问，粉脸泛出红晕，美眸含醉。
微顿，鼓足勇气，将心一横，轻启朱唇：
“苏老师，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
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你的爱恋更深更浓了，我知道这不对，但是我无法抑制我的感情，所以，我想告诉你，让你知道我在爱着你。”
话说无巧不成书，若楠因为走的时候匆忙，竟将自己的手机落在办公桌上了。
待她忙完，想要联系苏成华的时候，这才想起。
于是她便过来取手机，顺便和苏成华一道下班，约好的今晚去剧院听那场向往已久的音乐会呢。
就算生活再怎样的一地鸡毛，也不应该放弃精神上的自我取悦。
她这只打不死的小强，总有她补充生命能量的广阔渠道。
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意外的，她看到慕清秋深情款款地看着苏成华，落入耳中的言辞充满暧昧。
若楠不由心惊，便驻足聆听，恰巧听到了慕清秋那一番动心动情的告白。
她愣住了，一时之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苏成华见慕清秋眼神中充满期待，害怕自己断然的拒绝会伤了这个痴情女子的心，便在心中思索最佳的回应方式。
若楠见苏成华迟迟未答，心中不免寒凉。
黯然低眉，转身移步，她悄悄离开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拿什么手机呢？
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未来过，也从未听到过慕清秋对她的成华哥的深情告白，更没有见到她曾海誓山盟的成华哥的犹豫迟疑。
她就这样悄然离开了，就像她真的从未来过。
“慕清秋，谢谢你对我的爱意，但是恕我无法接受你的深情，因为我已经有未婚妻了，已经有了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的人。
你知道她是谁，她就是那个美好又善良的李若楠，我想我们谁都不愿意去伤害这样美好的女人的。”
苏成华向后撤了撤身子，坐在了自己椅子上，然后抬头看着慕清秋，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我们能在一起共事，甚者能成为师徒，这是我们的缘分，但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仅此而已。
上天既然没有给我们夫妻甚者是恋人的缘分，那么我们就无法强求。
否则，迎接我们的将会是悲剧，而且是会伤害到很多无辜之人的悲剧。这样的结果，我相信，也是你所不愿意看到的。”
慕清秋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娇羞迷恋已然散去，她也没有因为苏成华拒绝的话语而显得悲伤或者愤怒，因为她本就没有想要强求，她只是想要表达自己内心难抑的深情。
为了不再继续承受单相思的苦，这是一种自我疗愈的诉求，而不是想要获得苏成华对自己深情的接纳，更不是想要苏成华成为自己的爱人，虽然情感上无比的渴望。
现在，她表白了，释放了内心的情感了，苏成华拒绝了，意料之中的事情，而苏成华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更让她释然，也变得更加有力量，她最终最终坚定地站在了道德超我的那一边，选择了向现实妥协，牺牲了本我欲望的满足。
第205章 关心则乱
“唉……”
一声长叹，天凉好个秋。
倒也不寒凉，反倒有几分由内而外的舒爽。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自然和平静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长舒胸臆，好似胜利者的感慨。
她身子后撤了两步，也坐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苏老师，你能听我表白，我已然满足。你还能跟我说这番话，我更是感激。既然缘分天定，我不强求，但是请你给我时间，允许我在心里继续爱你，直到有一天，我能水到渠成地将你放下。”
苏成华叹了口气：“唉，你有你爱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你内心的情感，但是我也有我拒绝的权力，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只要你能保持好我们之间明确的界限即可。”
“好了，苏老师，我们该下班了，你该去住院部看看若楠姐了，也许她需要你的帮助。”
慕清秋眉头一展，爽朗说道。然后翩然起身，拿起包便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
苏成华想起了若楠，不敢耽搁，锁上门便匆匆往住院大楼赶去了。
苏成华到了六楼心理科办公室，见王国栋正在和病人谈话，问：“国栋，你还没下班啊？见着若楠了吗？我刚打她电话也没接。”
王国栋见是苏成华，交代了病人两句，便让张媛带他回病房了。
待病人走后，王国栋疑惑地说道：“我今晚值夜班呢，若楠刚才不是去咨询中心找你了吗？她说是她的手机落那边办公桌上了，去拿手机，顺便和你一起回家呢。怎么，你没见到她吗？”
苏成华心中一惊，倏地想到刚才慕清秋向自己表白的情景，冷汗顿时蒙了一身。
他顾不得多说话，转身便往治疗中心跑去，进了办公室，直奔若楠的办公桌。
若楠的手机赫然躺在一本书上。
他拿起手机，头脑一片空白。
愣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寻找若楠的下落。
飞奔出治疗中心，苏成华直奔停车场而去，刚坐进车里，他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若楠，惊喜接听。
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赵小晴的声音：“喂，苏主任，你还在医院吗？”
“在的，赵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苏成华耐着性子说道。
“我这边有点急事，可能需要你晚上加会班了。”赵小晴有些为难地说道。
苏成华一听要加班，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今晚自己加班，不能及时找到若楠并跟她解释清楚，只怕麻烦就大了。
“赵姐，我今晚有急事啊，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处理啊？”苏成华求救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
“是这样的，是水灵这边出了点问题，她需要立刻见你，我觉得她的事情不简单，不敢耽搁，所以才勉为其难，要求你加班的。你有什么急事啊？能不能往后推一推啊？”赵小晴也有些焦急地说道。
苏成华皱眉沉思了一会，最后将心一横，重重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这就过去。”
挂断了赵小晴的电话，苏成华感到百爪挠心。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
有了，给小美打电话。
打开手机，他这才想起，自己竟从未保存过小美的手机号码。
头脑再次空白。
迟磊……
苏成华有些自责，关键时刻怎么忘了他们俩这重关系呢？
拨通了迟磊的电话，迟磊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喂，成华，找我有事吗？”
“迟磊，快让你家小美去找一下若楠，她对我可能有些误会。奥，别打她的电话，她的手机在我这，让小美去家里找找，千万跟她说，赵小晴主任找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加会班，有什么事我晚上回去跟她解释。”
从苏成华急切的声音中，迟磊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立刻将事情跟小美交代了，然后开车带着小美直奔苏成华家还有李忠书家去找若楠了。
苏成华急匆匆地赶到八楼办公室，赵小晴正在和水灵谈话。
见到苏成华到来，未等赵小晴开口，水灵便惊喜地喊了声“苏医生”。
苏成华定了定心神，既来之则安之，若楠的事，只能先放放了。
苏成华做了个深呼吸，苏成华静下心来，脸上勉强绽出微微笑容，只听他和颜悦色地说道：“水灵，好久不见。”
水灵的咨询确实已经停了好长时间了，之所以停，一是因为她的情况已然很稳定，她主动要求停掉了咨询，想尝试一下独立行走；
二是许崇文一案已经尘埃落定，自己便也再没有过多地关注水灵的情况。
如今她要求见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主任，水灵想跟你谈话，具体情况，你们咨询室里谈吧，我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赵小晴说道。
“那好吧，水灵，你想在哪里谈？”苏成华看向水灵。
“苏医生，我还是想到你的咨询室里去谈。”水灵眸光晶亮，轻声答道。
苏成华点头道：“嗯，那你跟我走吧。”
苏成华说罢转身往外走，水灵跟赵小晴告了别便紧随其后。
二人来到六楼心理咨询室，熟悉的环境能够让她很好地卸下防御，水灵放松地坐在往常坐的沙发上，舒展身体，还伸了个懒腰。
“水灵，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吗？”苏成华率先问道。
他见水灵不急不慢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既是，他心中不免有些生气。
水灵面带平静的微笑，刚要开口，苏成华严肃地说道：“水灵，请你坐好，我们开始谈话好吗？我待会还有重要事情，我不能给你太多时间，所以请你简明扼要地说好吗？”
“苏医生，对不起，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想今晚见到你，我跟赵医生撒谎了。因为她知道我的事情可能关系重大，所以她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水灵坐直了身子说着，见苏成华面露严肃，脸上微微露出一些歉疚之色。
听她如此说，苏成华心中更加气恼，但是他不露声色，继续和蔼地说道：“嗯，为什么那么急着想见我呢？”
第206章 无法原谅
水灵眼睛一瞬，小心翼翼地问道：“苏医生，那个许崇文怎样了，判刑了吗？”
苏成华见她这样问，瞬间收起了刚才的气恼，正色道：“是了，事情过了这么久，也没有跟你交流这件事的结果，是我的疏忽。你也是案件当事人之一，你有权利知道这这个案件的处理结果。”
苏成华顿了顿，水灵眼眸深邃地看着苏成华，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他被判了有期徒刑十年。”苏成华脱口说出了结果。
水灵脸上微微露出些失望之色，叹了口气，神色黯然。沉默良久，她突然激动了起来，精致美丽的五官也被愤怒扭曲了位置。
她眼中喷射出怒火，恨声吼道：“只判十年？为什么不判他死刑？他害了那么多人，虽然你没有跟我说过，但是他害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吧。”
“是的，他确实害了不止你一个人，但是法院的量刑结果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啊。而且，法院之所以这样判，也一定是有理有据的有法可依的。
无论如何，坏人受到了惩罚，正义得到了伸张，结果也算是圆满。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重新开始我们的人生，你说是吗？”
苏成华平静地说道，他希望自己的平静能感染到水灵，让她从愤怒之中平静下来。
水灵愣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是这种平静像是掉进了无底深渊之中的黑暗，是那种死寂的空洞。
水灵眼中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死寂，让苏成华心中一颤，他瞬间有些后悔自己对水灵的坦白了，他着实低估了许崇文对水灵造成的毁灭性的伤害。
在她看来，毁灭了她以及众多和她一样花一般的女孩子的恶魔应该被处以极刑，但是结果却仅仅判了十年，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她的大脑瞬间又混乱了起来，之前治疗中获得的那点健康的感觉瞬间荡然无存了。
但是一切的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都被她深深地压在心底，她不露声色，面无表情。
“水灵，你心里在想什么？”苏成华有些紧张地问。
“……”
水灵用一阵沉默来回应他，但是明显的，她在处理自己内心的波动，并让自己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她渐渐舒展容颜，平展眉头，眸中微微露出笑意，平静地问道：“嗯，苏医生，你跟他有过深入的谈话吗？有没有了解到他究竟为何要伤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孩？他是变态狂吗？”
苏成华见她恢复了平静，眸中有了些活泛的生机，也就放下了心来：“我跟他谈过话，确实也了解了他的犯罪动机。但是我现在不太敢跟你说。”
水灵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太敢跟我说？”
“因为我怕你会说我在为他开脱。”苏成华谨慎地选择说话的措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再激怒水灵。
“我想知道。”水灵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成华，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成华眼珠微微一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今天晚上不太合适，一是天太晚了，不适合谈这样沉重的话题，二是我今晚确实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办法专心细致地跟你长时间谈话。”
水灵疑惑地拧了拧眉：“能告诉我你今晚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吗？”
苏成华本不想想自己的病人透露自己生活上的私事的，但是他转念一想，告诉她也无妨，于是便说道：
“李若楠，你还记得吗？你以前的咨询师，我现在的未婚妻，她对我产生了些误会，她现在应该很伤心，如果我不及时跟她解释清楚的话，我怕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们改天再接着谈，可以吗？”
水灵一听说她曾经最喜欢的李医生遭遇了情绪危机，立刻将自己的问题抛诸脑后，紧张地坐直了身子说道：
“好的好的，苏医生，那我们改天再谈，你快去找她吧，代我向她问好啊，就说我很想念她。对不起，今晚耽误你的事情了。”
“没关系，我会把你的话带到，那走吧，我送你回病房吧。”苏成华站起身来。
“不用了，你时间紧，你就给我们李护士长打电话，让她来接我吧，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水灵的懂事，能够为他人着想这点让苏成华感到很是欣慰，也打消了自己内心的顾虑。
接到电话，李霞很快赶到六楼咨询室，将水灵带回了病房。
苏成华则马不停蹄地下楼、驱车，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手机恰好响起，他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接听：“小美，怎么样了，若楠现在怎样？”
电话那头传来小美激愤的声音：“苏成华，我若楠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苏成华一听，整个身心都凉透了，急问：“你现在在哪里？找到若楠了吗？”
“没有，你家中，她父母家中，你父母家中，酒吧，反正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有找到。你到底怎么得罪了我若楠姐了？”小美急得快哭出声了。
苏成华的大脑一片空白，而这空白又像是被塞满了浆糊，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应对的能力了。
突然，一道灵动的闪光将他僵住的大脑划出一道亮光，他想到了若楠可能在的地方。
他激动地说道：“小美，我想到若楠会去哪里了，我这就去找她。”
“在哪里？”小美急切地问。
苏成华顾不上回答，便挂断了电话，驱车直奔北郊桃林而去了。
夜，那么黑，点点闪烁的星辰也无法让这浓重的黑暗稍稍淡一些。
曾经，若楠跟他说过，这里有她的心情树洞，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来这里，静静地坐一会，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一下子承受了如此密集的生活事件的打击，想必，她现在最需要她的树洞来纾解她的心理危机吧。
只是夜色已浓，她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如果是，那她会害怕这荒野里浓重如墨的黑暗吗？
他不敢想象，此刻的她内心究竟承受着多么深的痛苦，犹如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人迷失了方向。
第207章 身心俱疲
苏成华打开手电筒，在桃林里踉踉跄跄地走着，四下里寻找若楠的身影。
“若楠，若楠……”
苏成华焦急的呼喊声惊破了夜空，遥远的星光闪烁，像是若楠那泪光闪闪的眸。
没有回应，沉沉的黑暗让苏成华渐渐失去了刚才的淡定，他心慌了起来。
或许，她没有来这里。
如果她没来这里，又会去哪里呢？
苏成华一边思索，一边呼唤寻找。
担忧焦虑像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一颗树姿婀娜，虬髯粗壮的老桃树呈现在手电筒的光芒里。
熟悉的树姿……
苏成华认出了，这是平常自己和若楠常来这里谈心的那棵老桃树。
灯光闪过，心中一喜，他看到了若楠。
哦，可怜的女人，就这样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毫无声息。
黑暗里的桃林，
死一般的寂静。
苏成华心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轻撩开她遮脸的长发。
灯光下，只见若楠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双目紧闭，她已然沉沉入睡。
苏成华坐在若楠身旁，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轻轻地盖在若楠身上。
苏成华凝结了眉头，星目潮湿，满是心疼。夜深露重，这娇柔的女子哪里能够承受得了这寒气侵袭？
感觉到动静，若楠猛然一惊，醒转了过来，展开惺忪的眼，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到了一脸心疼和担忧的苏成华正凝视着自己，眸中惊喜乍露，旋即又敛了回去。
眉头微微蹙起，眸含哀怨，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脸颊。
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她别过脸去，偷偷拭泪。
苏成华叹息一声，伸出手臂，紧紧搂住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若楠没有抗拒，转身靠近，伏在苏成华的怀中，哀哀哭泣。
“若楠，若楠……”
苏成华轻轻开口，低声呼唤。
“成华哥，什么都不要说，我刚才睡着了，没想到天竟黑了，我们回去吧，我有些冷。”若楠喃喃说道，欲起身。
苏成华赶紧站起了身子，然后用力将若楠扶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若楠，苏成华带着她心爱的姑娘回到了灯火琉璃的城市，回到温暖舒适的新家里。
二人刚刚进屋，小美打来电话、父亲苏永生也打来电话、吴珊珊也打来电话，都询问是否找到了若楠。
苏成华一一回复，表示自己已经找到若楠，且一切安好，让他们放下了心来。
若楠想着自己的这点任性竟惊动了吴珊珊，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若楠，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我去为你熬碗银耳莲子粥。”
见到若楠轻轻点头，苏成华这才放心地去厨房煮粥。
不一会，若楠洗浴完毕，穿着浴袍，湿着头发走出浴室。
银耳莲子粥的炖煮需要时间，苏成华将火调好，便出了厨房，来寻若楠。
见若楠湿漉漉的头发，苏成华拿起一条干毛巾，温柔细致地帮她擦干头发。
他此刻感到无比的安心，只要他心爱的女人在这里，这里才是他温暖的归宿。
粥熬好了，苏成华端来一碗，细细吹凉，然后一口一口地喂若楠喝下。
若楠并没有拒绝苏成华的照顾，相反，她像极了听话乖顺的孩子。
这让苏成华更加的心疼怜爱。
喝着香喷喷的莲子粥，若楠泪眼迷蒙，她幽怨地看着苏成华，泪珠不觉滴下。
“若楠，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那听到了慕清秋跟我说的话了？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你听我跟你解释好吗？”苏成华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楠伸手挡了挡苏成华递过来的粥勺，轻轻摇头道：
“成华哥，我太累了，我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谈好吗？”
若楠疲倦地打了个哈气，她着实累了。
不仅身体疲倦，她的心更累，已然是耗尽了生命的能量。
苏成华见若楠双眼迷离，哈气连天，知道她真的累了，便不再说话了。
放下手中的碗，苏成华将若楠扶起。
若楠在他的搀扶下，上了楼梯，去往二楼的卧室缓步而去了。
到了卧室，苏成华伸手打开灯，精致温馨的卧室瞬间明亮了起来。
若楠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将苏成华挡在了门外，然后冷冷地说道：“成华哥，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好吗？”
苏成华神色微微一黯，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那好，若楠，那你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
苏成华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房间，转身来到了书房，颓然坐在椅子上，长长叹息一声，看着满墙的书发呆。
他不知道，哪本书里的知识能帮助他顺利度过眼前的困境，哪本书的知识能帮助若楠走出她心理的泥淖。
这一夜，无比漫长的煎熬。
第二天早晨，苏成华洗漱之后，精心做好了营养美味的早餐，然后走到卧室门外，轻轻推门。
看到若楠尚在酣睡，他不忍吵醒她，便又将门轻轻合上。
苏成华到了楼下，自己吃了点饭便准备上班。
正准备出门，苏成华想起一事，便停下了脚步，回身找了纸笔，给若楠写了一封留言，放在餐桌上。
苏成华又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卧室，又重重叹息了一声，这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上班去了。
日上三竿，若楠从睡梦中悠悠醒来，神情恹恹的，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懒在床上一动不动。
不知时过几许，她才挣扎着起床洗漱，然后缓步下楼。
知道苏成华早已离去，眉头微皱，眼圈微红，竟欲流泪。
她的心酸酸的，空空的。
腹中一阵辘辘饥鸣，她感到了饥饿。
闻着香气，她走到餐厅，餐桌上醒目的信笺入了眼帘。
若楠心中一动，快速走上前去，拿起信来阅读，只见信中写道：
“若楠，因你熟睡未醒，不忍叫你，早餐已备好，记得吃。我今天上午有门诊，不能耽搁，我先去上班了。
昨天，可能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此刻我不知从何说起，现在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请放心，任何时候，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再无任何余地可留给其他人！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吧，工作上的事我帮你协调。”
字迹隽秀，宛如其人。
若楠看罢，放下信笺，看着桌子上精心制作的早餐，思绪早已追随苏成华而去。
难道，是自己真的想多啦？
第208章 婚姻之殇
心理科门诊，苏成华正带着慕清秋坐诊。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慕清秋一无所知，自己仍然沉浸在昨天告白的激动与尴尬之中。
原以为告白后的释然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颗心还是在苏成华的身上。
一双俊目不敢直视苏成华，幸好来来往往的病人冲淡了她心中的纷乱的情思。
苏成华心中倒是波澜不惊，在他的眼里，慕清秋依旧是自己的徒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唯一让他感到忧心的，只有若楠，如何才能让若楠相信自己和慕清秋之间的清白呢？
“苏医生。”
一声沉重的呼唤，让苏成华和慕清秋从各自的思绪中醒来。
“请进。”苏成华看着这位从门缝里伸头张望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推开门，缓步踱进了门，然后回手将门轻轻关上。
“请坐。”
苏成华招呼她坐下，那女人坐了下来，并连声道谢。
那女人递上挂号单，苏成华接过看了一眼，并从电脑上找到她的挂号记录。
“蓝玉珏，你的名字很好听。”苏成华微笑道。
“谢谢。苏医生，请你帮帮我，我感觉我得了抑郁症。”女人开门见山。
“抑郁症？你说说你为什么这样认为？”苏成华问。
“我的人生很失败，我离婚了，付出了一切所经营的婚姻失败了，我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我的交际圈。我现在失去了现实生活的一切依托，我好像回到了真空里，确切地说，我做了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可我发现这场梦耗尽了我的一切，十年大好青春，一颗追逐爱情的心，全死了，只换来我这布满沧桑的色斑，蜡黄枯瘦的脸。”
蓝玉珏说着说着，忍不住哭泣了起来。浓重的哀愁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渐渐笼罩了整个诊室。
慕清秋也受到了感染，眉头锁起，眼睛溢满了同情。
苏成华充满同情地问：“刚离婚，为什么离婚呢？”
蓝玉珏忽然收起了悲伤，愤怒扭曲了她清瘦枯黄的脸：“因为我瞎了眼，嫁了一个凤凰男。”
“凤凰男？”
“是的，”蓝玉珏声音恨恨的，然后又转脸看着慕清秋说道，“姑娘，你结婚了没有，如果没有结婚，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找凤凰男做老公，那东西吃人不吐骨头，到最后嚼得你连渣都不剩。”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慕清秋听到蓝玉珏出其不意的话语，一时语塞，微微一愣，方才讪讪地说道。
蓝玉珏又转脸对苏成华说道：“苏医生，我现在抑郁了，没有力量维持最基本的生活了，我每天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苏医生求您帮帮我吧。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还有一个老母亲要照顾。”
愤怒离开，浓重的忧愁再次将她重重包围，让她连呼吸都显得异常的沉重。
“你出现这种抑郁的感觉有多长时间了？”
“从离婚道现在，两个月了。哦，不对，确切地说，从我和他结婚的那一刻起，我的痛苦就开始了。”
“嗯，现在是门诊，可能我没有办法和你谈太多，现在你先去心理测量室做个心理测量，然后再讨论下一步的治疗。”
苏成华说着，已经开出了检查单。
心理测量室，蓝玉珏在电脑上认真地做着SCL—90，还有SDS，情绪也随着问题的不同而起伏着，脑海里浮现的是自己十年婚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做完检查，蓝玉珏疲累到了极点。
终于拿到了检查报告，再次回到苏成华的诊室前，一位患者刚好从诊室里出来。下一位患者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蓝玉珏借着这个空，抢先一步走进了诊室。
“苏医生，我做完检查了，这是报告单。”蓝玉珏做了下来，并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苏成华。
苏成华接过报告单一看，果然情况不妙，各项分数都很高，尤其抑郁焦虑项。
苏成华放下报告单，看着蓝玉珏说道：“这样吧，你先吃点药，控制症状，减轻你的痛苦。你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要结合心理治疗，效果才会更好。”
“嗯，好的，我愿意吃药，只要能帮我摆脱痛苦，我愿意吃药。另外，我也愿意做心理治疗，不知道心理治疗怎么做，怎么收费？我现在失婚失家失业，如果费用太高的话，我只怕支付不起，就不能做了。”蓝玉珏忧伤地说道。
“心理治疗，在二楼心理咨询室。医院费用不高，你完全不用担心这点，你可以先预约一次，体验一下。”
苏成华一边说，一边开好了药，并做好了用药说明。
蓝玉珏拿着处方，千恩万谢地去拿药了。
“唉，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啊。”慕清秋看着离去的蓝玉珏，叹息道。
“是的，所以女人在追求幸福的事情，千万不能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现实理智的东西永远都不能丢。否则，只能那不切实际的爱情真的可能成为坟墓，埋葬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一生。”苏成华说道。
慕清秋闻言，默不作声，只是扑闪着美丽的眼睛看着苏成华。
眸光平和清澈，没有爱意，没有失意。
苏成华朝她微微一笑：“下班时间到了，你先回办公室吧，我收拾一下就走。”
“好的苏老师，那我先走了。”慕清秋面无表情地说道，站起身来便出了诊室。
值班的护士池漪走过来笑道：“苏医生，还不下班啊？到点啦。”
“好的，池漪，我这就走，你锁门下班吧。”苏成华连忙站起身来，收拾东西。
二人道了别，苏成华便出了诊室，往办公室而去了。一上午的门诊，着实有些累了。
关键，他的心中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他可不能耽搁，因为他要赶回家去，若楠……
哦，不行，下午两点水灵约的咨询推不得。
第209章 探视导师
若楠慵懒地躺在被窝里，懒懒的，软软的，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她虽说已经不再怀疑苏成华对她的感情，但是不知为何，她再也无法让自己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仿佛一夜之间，魔鬼抽走了她所有的生命能量。
她感到疲惫，总是莫名地伤感，总也擦不干的眼泪，还有那沉重的心、慵懒的身体，生活没有了色彩，工作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魅力。
出门成了她内心无比抵触的事情，那窗外的阳光，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总是让她心生厌倦和恐惧。
若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照亮了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只是，没有照进她的心里。
是的，她想去见他的导师，就算他再也不能为她督导，好歹也算是师徒一场，自己去监狱探视一番也是应该的。
她好想念她的导师，以前，每当自己遇到这样的心理危机，她的导师都会陪伴她，帮助她重拾生活的信心。
可是现在，她曾无比信赖的导师却沦为了阶下囚，心理学那治病救人的工具却成了他犯罪伤人的凶器，这是何等的讽刺。
她的导师已然不值得信任，但是她无法掐断内心想要见他的冲动。
是的，她要去见她的导师。
有了明确的计划，若楠感到心中多了一点活动的生机，洗漱穿戴也有了力量，也不再惧怕窗外的阳光和人群。
收拾完毕，她简单煮了碗面吃了，便打电话，预约了下午的探视。
时间尚早，她慵懒地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迎着明媚的阳光，闭目养神。
可是眼睛一闭，迎来的不是和风丽日的舒适，眼前的一切明媚瞬间逝去，纷繁芜杂的过去像一张巨大的往当头罩下，网越收越紧，网洞越来越粗，网眼越来越小，渐渐的，网孔消失，连成一片，成了倾轧而下的阴沉厚重的连片乌云，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下午两点，云海市监狱，若楠在探视室里等待着她的导师许崇文。
不一会，许崇文手带镣铐，在狱警的押解下，一步步地踱进了探视室。
他一眼便看到了若楠，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充满了讶异。
他没有想到，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在自己沦为了同行乃至世人都不齿的阶下囚的时候，还能来探望自己。
若楠看到许崇文走来，赶紧站了起来，细细打量她曾经德高望重的导师，那鹤发童颜已然变成了形容枯槁。
若楠鼻子发酸，眼圈微微一红，不觉滴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
是为她的导师吗？也许是的，心中偶像的陨落。
是为她自己吗？也许是的，她经历了众多负性事件的集中打击，心力难支。
此刻的她，像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能够安慰她的人。
就像是个迷失了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不知道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大人在哪里。
“若楠。”
许崇文拿起电话，同时示意若楠听电话。
若楠收了收眼泪，拿起电话。
“许老师。”
刚喊一声，她刚刚收起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渐渐的，竟泣不成声。
“若楠，谢谢你来看我。不必如此悲伤，我犯下了罪，伤害了别人，不值得你如此悲伤。”许崇文平静地说。
“……”
若楠无法停止自己的哭泣。
许崇文深邃的目光一凛：“若楠，你的悲伤不是因为我，对吗？”
“……”
若楠依旧泣不成声。
“谢谢你，在心里还把我当成你的导师。你如果愿意说，我依然愿意听。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代表着我的理想和信念，也代表着我的良心。若楠，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许崇文眼中充满了慈爱，声音温和，像极一位老父亲。
若楠心中又一阵猛烈的酸楚袭来，泪水再次蒙了眼。
“许老师，我真的很怀念曾经跟着你学习、成长的时光，那时候，我有父母，有理想，有事业，有爱人，有导师，我曾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是，现在，时移事异，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若楠红着眼睛说道。
“愿闻其详。”
许崇文做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让若楠眼前恍惚，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当初咨询室里面谈的情状。
云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科病房咨询室。
水灵的状态很好，这让苏成华颇觉欣慰。
“苏医生，李医生现在怎样了，你把误会都跟她解释清楚了吗？”
水灵关切地问，至今，她还为昨晚自己的任性后悔，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而让她敬爱的李若楠承受更多的痛苦，那她如何能够心安呢？
“谢谢你的关心，她没事了，时间太紧张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详细解释，等我下班了跟她好好沟通，应该会没事的。你知道的，她一直都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女人。”苏成华微笑道。
“那就是你还没有跟她解释你们之间的误会喽？什么没有时间？你要是看重她，今天完全可以不见我，而把这个时间留给她，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让她难过，你也不应该让她伤心。”水灵有些不悦，语气也显得有些不友好，甚者有些恼怒。
“如果她知道你如此的关心她，她一定会感到非常感动和欣慰的。”
“我当然关心她，她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从来都不曾忘记她曾经对我的帮助。请你转告她，等我好了，我会去看望她，当面表达我对她的谢意。”
“嗯，我会把你的心意转达给她。水灵，我们开始我们今天的咨询，好吗？”苏成华感激地看着水灵。
“好的，苏医生，我们继续我们昨晚的话题往下谈。”水灵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眼中温暖的光也随之熄灭。
“可以。”苏成华等着水灵发问。咨询的方向永远都是跟随着患者走的，所以，就算是接着昨晚的话题往下谈，这次的谈话依然需要由水灵发起。
水灵：“苏医生，我昨天晚上问你的问题还记得吗？”
苏成华：“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水灵：“他为什么要伤害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孩？他是变态狂吗？”
苏成华：“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可恨之人也往往有可怜之处。”
水灵：“你说他可怜？为什么这样说？”
苏成华：“这就是我想要跟你谈的，也是你想知道的，他为什么会做出伤害无辜女性的事情的深层原因。是的，他曾经也是个可怜的人。水灵，我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没有任何为他开脱的意思。”
水灵：“我知道，你只是在分析他的犯罪心理成因。”
苏成华：“你是个明白人。”
第210章 罪恶之源
水灵：“苏医生，这些天我始终在想，我到底怎样才能放下过去？到底怎样才能从伤害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已经在医院里住了那么长时间了，我不能一辈子不出去。
可是我如果出院了，我能面对外面的世界吗？我能承受得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吗？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无法放下对他的恨，我无法原谅他对我的伤害。
每当夜深人静，回想起点点滴滴过往的伤害，我就有锥心蚀骨的恨，彻夜难眠的煎熬。我无法把他的样子从头脑中抹除掉。我知道，只要我无法放下仇恨，我就无法放过自己，我也就无法重新开始。”
苏成华：“我知道，伤害者受到惩罚永远都不是事情的结束，也永远都不是新生的开始。要想获得新生，双方的灵魂都需要得到最后的救赎。”
水灵：“怎样才能获得最终的救赎？”
苏成华：“我想这个问题，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你急着要找我讨论徐崇文伤害女性的原因之前。”
水灵：“是的，我知道答案，因为我从以往的人生经验中知道，唯有谅解，唯有原谅，才能救赎我的灵魂。”
苏成华：“是的，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水灵：“所以，我想知道他的故事。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被原谅的可能性。”
苏成华：“你是个善良的姑娘。那我现在就把他的故事告诉你。”
在苏成华的讲述中，水灵看到了一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男孩……
“你去死，去死，去死……”
继母歇斯底里的吼叫，像一支支利箭，射穿了许崇文那颗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心。他害怕极了，他感觉自己活不到父亲回来的时候了。
恐惧像魔鬼一样紧紧地缠着他的心，而内心升腾而起的恨却无法浮出水面。
继母蹲下身子，像疯了一样，抓住许崇文稚嫩的肩膀，拼命地摇晃。尖尖的指甲都要嵌紧他的皮肉里了。
他不敢哭，更不敢反抗，否则，他将受到更加可怕的殴打，是那种看不见伤痕的殴打。
他盼着父亲回来，不是说他可以向父亲告状，而是父亲的出现，可以让继母停下对自己的疯狂的折磨。
终于，继母停下了自己的疯狂，原来，她远远地看到了丈夫的身影。
她迅速将许崇文扶起来，整理好他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瞪着眼睛恨恨地说道：“小文，你要是敢跟你爸爸说一个字，看我不弄死你。去，到里屋写作业去。”
刚刚成为一名小学生的徐崇文聪明好学，唯有在学习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平静和安全。
苦命的许崇文在自己刚刚满月的时候，亲生母亲便一根绳子吊死了。
两年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继母的到来成了他地狱生活的开始。
许是父亲长久压抑的愤懑在继母身上找到了出口。
家暴成了他们家最经常上演的大戏。
刚开始，还有邻居来拉架，渐渐的，即使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也不再有人来劝解了。
继母是父亲的出气筒，而幼小的许崇文便成了继母的出气筒和报复对象。
幼小的许崇文，何其无辜！
好在许崇文渐渐长大，终于在学校和学习中找到了自己灵魂的避风港。
埋头写作业的他知道不一会，外面又将是一阵腥风血雨，好在，他可以躲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自己还可以在那一片腥风血雨中获得暂时的安宁。
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许世铭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继母杭四妹立刻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去。
她想伸手扶住丈夫，但是许世铭却突然暴怒，抓住妻子的头发便将她拽倒在地，然后不问青红皂白地便暴打了她一顿。
许世铭打累了，便摸索到床边，将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杭四妹嘴角流着鲜血，绝望地躺在地上，回想着这些年自己遭受的来自于丈夫的家庭暴力，再回想起婚前那个温柔明媚的自己，再看看如今这个时儿像泼妇，时儿像惊弓之鸟的自己。
一抹带着深深恨意的冷笑溢出嘴角，想想自己平时折磨继子带来的复仇的快感，心中微微活泛了一些。
她挣扎着爬起身来，想到脸盆边洗掉脸上的血迹，并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看着镜子中憔悴不堪，面目狰狞的自己，她瞬间被一股恐惧笼罩，是的，她再也无法从镜子中找到自己以前的影子了，哪怕是一点点。
镜中这半人不鬼的女人让她感到恶心，感到厌恶。
“啊……”
她突然疯一般地抄起地上的小板凳，狠命地砸向镜子。
“哗啦……”
镜子碎了一地，镜中那令人作呕的影子消失了。
愤怒像潮水一般疯长，迅速淹没了她的理智。多年积压的屈辱和愤恨像火山一样瞬间爆发。
她恨恨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丈夫，眼睛血红血红的。
床头柜上的剪刀进入了她的视线，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拿起剪刀，狠狠地扎入了丈夫的心脏。
看到丈夫挣扎而起，她的恐惧感瞬间袭来，身子微微后退了两步，她害怕极了，怕丈夫再来打她。
她突然感到，她和丈夫，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己亡。
恐惧瞬间退去，她像发疯了一样，将剪刀疯狂地扎向丈夫。
终于，血泊中的丈夫一动不动了，血溅了她满身满脸。愤怒远离了她的身体，她冷冷地看着死去的丈夫，气喘吁吁地丢下剪刀。
她木木地转身，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到里屋，看到蜷缩在桌子底下的惊恐的许崇文，走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文，我杀了你爸爸，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打我了，我也再不会打你了，以后，我们娘俩好好过日子吧，我会代替你死去的亲妈好好照顾你的。”
杭四妹伸出手来，想将徐崇文抱出来。
“不要……”
吓破了胆的许崇文奋力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跑出房间，绕过父亲的尸体，哭喊着跑向邻居家跑去。
父亲去了阴曹地府，继母去了监狱，幼小的许崇文变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了。
经过一番辗转，许崇文进了孤儿院。
第211章 良心之光
水灵出神地听着，眼中没有一丝的波澜，苏成华无法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内心的感受。
苏成华停下了讲述，默默地看着水灵。
水灵意识到了，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苏医生，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自杀？而且是在他刚刚满月的时候选择自杀？难道也是因为家暴？”
苏成华：“我们在走访的时候，听邻居说，他的生母在生了他之后，由于婆婆为人刻薄算计，且疏于照顾，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那时候他的父亲倒是没有对他母亲家暴，只是对他母亲比较冷漠，缺乏关心和支持，让他母亲觉得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孤立无援。”
水灵：“那他父亲为什么对他继母家暴呢？如果他父亲不打他继母，那么他继母可能就不会折磨他了。那么他的心灵可能就不会扭曲了。”
苏成华：“因为他的父亲在亲人接二连三死亡的打击下，终日酗酒，性情大变，他便将自己由于生活不如意带来的愤懑一股脑地宣泄到了软弱的妻子身上了。
他的继母杭四妹性格倔强，即使屈于丈夫的暴力而不敢反抗，但是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选择报复继子，以释放内心的愤怒和仇恨。”
水灵：“好可怜的孩子。”
苏成华：“你在同情他？”
水灵听到此话，眼中的同情瞬间变成了愤怒：“但是他却把自己承受的不幸转嫁到了我的身上。”
苏成华：“是的，虽说他是个心理学教授，学界精英，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通过心理学来拯救他的灵魂。或者说心理学已经救赎不了他苦难深重，千疮百孔的心灵了。”
水灵：“那他都进了孤儿院了，他又怎么能在这个领域取得那么高的成就呢？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么他还不会对社会造成那么大的危害。”
苏成华：“他进了孤儿院生活了一年，然后因为特别聪明，就被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领养了。在他们的培养下，读了大学，然后一步一步地发展到了后来的高度。在本市心理学界颇具盛名，桃李满天下。你的心理咨询师，我的未婚妻李若楠就是他的得意门生。”
水灵神色一凛：“那他没有伤害李医生吧？”
苏成华：“没有，即使再坏的人，内心都有一个角落是留给善良的。而李医生，可能恰恰触动了他内心的那个善良的角落。”
水灵：“嗯，我明白了。”
苏成华：“听完了徐许崇文的故事，内心有什么感想吗？”
水灵：“我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童年的不幸经历让魔鬼住进了他的心里。他长大后，学了心理学，我想他的初衷是想自我拯救的，想驱逐内心的魔鬼。
只是他失败了，没有驱走那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魔鬼，反而让魔鬼吞噬了他的灵魂，让他整个人都变成了魔鬼。在神圣职业的伪装下，那魔鬼便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其他无辜的人。
我想他之所以愿意善待李医生，愿意竭尽全力培养李医生，我想李医生代表着他内心残存的美好和善良，他希望通过李医生将他那点微弱的善良之光发扬光大，让李医生替他过一个充满理想之光的神圣的人生。这样，他的人生就不会完全失败了。
还有，他将伤害的矛头指向女性，我想是和他生母自杀和继母的虐待有关。生母自杀不仅是对他彻底的抛弃，更让他后来落入了继母的魔爪。而且他的继母还杀死了他的父亲，让他成为了孤儿。
苏成华：“你真的太让我刮目相看了，你能领悟到这一层，真的很了不起。”
水灵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苏医生，你是说我理解的对吗？”
苏成华眼含笑意：“简直太对了，你看问题有时候比我还透呢。你真的是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水灵又疑惑道：“他童年经历如此悲惨，生活如此黑暗，那么他内心的那点善良之光是从哪里来的呢？”
苏成华：“因为他的养父母给了他爱，为他的生命种下了那一点善良的火种。还有他本性中固有的尚未泯灭的善良。”
水灵默默地点头，并沉默了许久。当她再次抬眸看向苏成华的时候，眼神分明又暗淡了下去：
“苏医生，我刚才又体会了一下我的内心，我虽然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虽然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虽然减轻了我对他的怨恨，但是我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对他的恨，一想到我自己受到的伤害，我内心的愤怒还是难以平复，我还是无法完全原谅他。
苏医生，我是不是没救了，我也没有力量拯救自己的灵魂，那我会不会也被内心的愤恨变成某一天会去伤害别人的魔鬼？”
苏成华：“不会的，你现在做不到原谅，放不下伤害是很正常的，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时间。相信自己，你的灵魂救赎之旅已经开启，终有一天你内心的魔鬼会离你远去，你会重新生活在阳光下，再次变得明媚善良。”
水灵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窗外，默默地看着远处蓝天上漂浮着的像薄纱一样的白云。
一缕阳光透过那层丝丝缕缕的薄纱，透过窗户，恰巧笼罩了水灵纤瘦的身体。
明亮的阳光给水灵的身上涂抹了一层闪光的金色，让她整个人仿佛都在闪闪发光。
苏成华恍惚觉得，水灵身上的光不是来自阳光的照射，而是从她的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迷人的光芒。
监狱探视室内，许崇文目光充满了柔和的慈爱，他静静地听着若楠断断续续的欲说还休的倾诉。
他知道，在有着严密监视的探视室里，若楠无法畅所欲言。
“探视时间到了，你们有话抓紧说。”一旁的狱警提醒道。
“若楠，谢谢你还愿意在心里把我当成你的老师，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倾诉你的烦恼。记住，若楠，虽然我沦为阶下囚，但是我不甘心我的人生就此完全失败，我内心的那点微弱的烛光，我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但是我知道它无法将我的生命照亮，我也没有能力让这点星星之火壮大成燎原之势，所以，我选择了你，将我内心的烛火移交给了你，希望你能呵护它，滋养它，让它茁壮成长，让它光芒万丈，让它照亮更多身处黑暗和不幸中的孩子。”
许崇文期待地看着若楠，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若楠分明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摇曳的烛火，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
“许老师，我，我，我害怕我会辜负您的期望。”若楠眼中分明涌动着忧伤。
“若楠，我知道你现在也处在你人生的低谷，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给自己时间，终有一天，你会走出来的。
我不能再帮助你了，你不要独自挣扎，如果有必要，一定要寻求别人的帮助，不要像我一样，独自一个人，在绝望的低谷中越陷越深。
苏成华值得信赖，你可以尝试向他敞开心扉，或许你会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若楠听着许崇文的谆谆教诲，心中不禁悲伤：“许老师，您放心，我不会放弃我自己的，我相信我有能力接过您的烛火，让其成长壮大，让你照亮我自己还有更多的人。”
“好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