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突破
片刻之后，一道光芒从虚空中射来，整个仙宫又忽然沐雨在了强光之中，这样的光芒没有让人觉得光芒刺破黑暗的舒心，反而让那种恐惧来的更强烈了。
很快，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恐惧收敛，而无极仙宫的广场上出现了两道身影，两道身影衣着一黑一白，正是‘李道元’，此时的两个‘李道元’眉头紧锁，两具身体中，不由自主的有力量溢散出来，在黑与白的碰撞中，在无极仙宫总部形成了一个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太极图，在这种碰撞中，渐渐有散发微光的尘埃出现，这些尘埃渐渐连成一片，笼罩了整个无极仙宫，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其内不时还有电光流窜，而且这种趋势在加剧。
“我该叫你李道元还是李一衍？”一个声音响起，赵明空的声音缓缓出现在两个‘李道元’面前。
“超脱之下，皆为蝼蚁。”伴随‘李道元’淡淡的话语，前方赵明空的身躯崩溃了。
但很快在后方又有一具分身凝聚而出：“哈哈，偏偏这世上蝼蚁最多，杀不完，灭不掉。”
又是一句分身崩溃，又是一个分身凝聚而出，如此循环了近百次之后，赵明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道：“我明白了，你控制不了这样的力量，强而无用，你走的路是错的。”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你说的是传承殿吧，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马上放开传承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需要。”‘李道元’说罢，身形一闪消失，随后直接出现在了传承殿内，殿中坐着一个女子，看到‘李道元’的到来，女子眼中露出一丝惊喜，但在看到‘李道元’眼神后，惊喜很快收敛。
‘李道元’身上的气息仍旧在不断溢散，但在靠近女子的时候，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你觉得你现在之所以不能完全掌控力量，是因为意识相对于现在的境界太过薄弱？”赵明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传承殿内。
‘李道元’没有说话，看着那无形的屏障，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是意识屏障，炼魂修士可以轻易破之，但你却不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道元’看向了赵明空，赵明空接着道：“这世上有三道界限，完美的阴阳融合、单纯的至阴及至阳、意识，三个界限之间有着很强的壁垒，无法突破，生灵是阴阳完美融合的典范，所以化气以前意识无法离开身体，化气之后修士的身体打破了阴阳完美融合的界限，意识才得以离体，至阴与至阳同样有这样的界限，你应该很清楚，这也是当初修建在各地修建传承禁地收拢意识的基础。”
“你的条件是什么？”
“帮我剥夺一道残魂，这传承殿中的意识之力就可以任你索取。”
“你已经做好了最后一步的准备，并不值得相信。”
“我们都将成为某条路上的先驱，现在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我给你机会尝试，你不妨也给我一次机会尝试。”
‘李道元’沉默良久之后，看着自己体内不断溢散的力量，点了点头。
赵明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但就在此时，赵彤低头，手掌轻握，顿时整个大殿地面上符光闪烁，黑白二气流转中，一个太极球渐渐出现。
这一变故让赵明空脸色大变，大声道：“赵彤，你干什么？”
赵彤抬头看着‘李道元’微微一笑，随后赵彤体内传出轰鸣。
“你已经领悟了融合之意。”赵明空怒意勃发，想要阻止，但身躯却是骤然崩溃，再出现，再崩溃，显然‘李道元’出手了。
“按照他说的，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赵彤轻语，随后将那太极球吞入口中，开始了阴阳融合。
有那么一瞬间，‘李道元’的目光变得柔和，赵彤看着这目光，忽然痴痴的笑了，可惜这目光只是一闪而逝。
随后赵彤的身躯渐渐出现裂缝，有光芒从裂缝中射出，在赵彤痴痴的笑声中，她的身躯变成一团雷球，电光从雷球中窜出，雷球在不断变大，那无形的屏障瞬间破裂，‘李道元’神情一震，随后手指连点，殿中符文大放，一瞬间，连通这所有传承之地的传送阵开启，而这次的传送极为彻底，所有传承之地中的净化真灵随着传送阵一同涌入此地，各色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大殿，而两个‘李道元’化为一黑一白两道光芒钻入雷球之中。
某一瞬间，整个雷球骤然增长了数百倍，整个无极仙宫瞬间被雷球吞噬，随后灰飞烟灭，连同处在其中的所有修士。
虽是白昼，但北斗星上的诸多生灵还是看到了天空骤然亮起的一团光芒。
轰鸣中，雷球再次扩大无数倍，而在雷球内部，太极球融合了两个‘李道元’后，蠕动中渐渐凝聚成了一个透明的人形，在人形头部，有一团耀眼的金光，金光中似乎有无数画面在飞速闪动。
七天之后，雷球渐渐缩小，光芒开始收敛，许久之后变成了一个女子，正是赵彤，而在赵彤身旁，还有一个浑身赤裸，肌肤莹白的身影，正是李道元，此时的李道元双眸黝黑，内有光芒闪动，宛如星空，给人的感觉却是虚无与空寂。
“咳咳”赵彤身体猛烈震动，口中有七彩光霞喷薄而出，这引起了更为激烈的咳嗽，随后眼鼻之中皆有光霞喷出，甚至身上都有光霞抖落，等光霞淡去，接着遥远虚空射来的星光，可以看到散漫的尘埃。
李道元已经完全没有了思绪，无数人影在脑中闪现，没有定数。
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出现在两人身前。
“他成功了吗？”赵彤淡淡开口。
“成功了。”说话之人正是李乾阳。
“但他也不是他了对吗？”
“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赵彤默然，侧头看了一眼双目空洞的李道元，眼中有一丝不舍。
“会有人继承他所做的一切，代替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我到现在才明白你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赵彤回头看着李乾阳。
“我们都有同样的目标，不管是李道元还是李一衍。”
“是什么？”
“看看这天地的究极。”
“这有意义吗？”
“或许吧，但这个目标最终让我们走在了一起。”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把他带回去，接下来就是等待。”
“为什么不是现在，你能忍住这样的诱惑吗？”
“意识的融炼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意识之海中的无数意识还在博弈，融合。”
“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如这天。”
赵彤眼中有着迷茫。
“你不用去理解，我也会继续尝试，看看最终能否以人代天。”
“那就不是天了。”赵彤忽然道。
李乾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李乾阳开口道：“也许吧，但总要试了才知道。”说罢伸手一招，打算带着李道元离开，可惜以李乾阳的实力，这一招对李道元竟是没有任何效果。
眉头微邹，李乾阳上前一步抓住李道元肩头，尝试将李道元带走，但漂浮在虚空的李道元纹丝不动，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有一层桎梏将李道元周遭的一切隔绝了。
赵彤微微一笑，缓缓伸出手，十指交握，望前走了一步，李道元的身形也跟着赵彤移动了一步，好像他与整个世界的联系只剩下赵彤一般。
李乾阳陷入了沉思。
“告诉我他的一切，我想带着他去完成所有未了的心愿，那时候如果有可能，我会带着他去找你。”
“你是想尝试唤醒他的主意识？”
“也有可能是彻底放下，不是吗？这对你来说也许是好事。”赵彤说道。
“我所知道的都是一些关于他所做的结果，至于他的内心，我并不知道，但他来至边沿域的古元星，你或许可以带他回去看看，我会给你一块虚空挪移盘，百年左右应该能到达那里。不过在北斗星，应该也有很多他的牵挂。”
“比如？”
“有一个女子为了他的神魂分身能够突破，死在了永夜之地的旋涡。”
“温青？”
李乾阳点点头。
“原来还有与我一样傻的人。”
“不止你们两个，他此前之所以如此执着徐璇霞，就是因为徐璇霞的神魂中有一道残魂，那道残魂的主人叫玉念，同样来至古元，也是为他而死，这应该是他潜意识中最深的执念。”
“有一股五行仙宗的势力眼下就在荡阴山，应该也与他有些关系。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心愿，需要你自行去探索了。”
“给我虚空挪移盘吧。”
李乾阳点点头，随手就拿出了一块阵盘，另外还有一块玉佩。
“这玉佩中是星图，里面记载了无极仙宫布下传承禁地的所有星辰，应该覆盖了整个仙域大半地区。”
……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再回古元
百年之后，两道人影出现在一颗水蓝星球的上空，正是赵彤与李道元，李道元与百年前一般无二，赵彤的脸色看上去则是苍白了很多，显出了一丝病态。
赵彤一手拉着拉着李道元，侧头看着对方的眼神，她希望在来到李道元出生的星球后，李道元的眼神能有一丝变化，可惜，凝视良久，李道元的眼中没有闪过半点波澜。
拉着李道元快速下降，很快，两人降落在了一片荒原上。
环顾了一下四周，赵彤拉着李道元迈步缓缓而行。
时值深秋，草木枯黄，万籁寂静，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漫无边际的荒野，期间赵彤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李道元的手，偶尔赵彤会发出剧烈的咳嗽，伴随身体的颤动，一片片光霞洒出，光霞所及之处，那些枯黄的荒草根部，竟然渐渐有绿芽钻出。
三天后，一行两人御剑从荒原上掠过，忽然，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目光一闪，随后低头望去，就发现了下方缓缓而行的两道身影。
中年男子神色凝重，因为在他的神识感应中，这两人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两人身上都感受不到任何灵气的波动，但中年有隐隐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师兄？”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开口问道。
“下面有两个奇怪的人。”男子皱眉道。
女子循着目光，也看到了两人，沉吟片刻，女子开口道：“月华大会就要开始了，不易节外生枝，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中年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脚下轻轻一点，脚下灵剑发出破空之声，加速离开。
赵彤仰头看了一眼，这是来到古元后首次见到其他人，还是两名修士，当下转头对李道元道：“我们跟上去吧。”随后拉着李道元的手继续迈步而行。
半刻钟后，天空疾驰的中年男子霍然回头，随后脸色巨变，女子察觉有异，也转头看去，随后脸色就是一凝，只见地面上两道身影缓缓而行，步子不大，但行走间竟是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速度看上去很慢，但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游刃有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随后两人用尽全力开始催动脚下灵剑，半个时辰后，两人放弃了，这期间他们一直关注身后的动静，那两道身影一直紧随其后。
“他们是不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女子有些紧张道。
“应该不会，知道这东西的就这么几个人，月华宗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的。”
“我看他们也并无恶意，我去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太危险了。”女子急道。
“你拿着此物，有什么变故马上离开，一定要在月华大会开始前找到楚前辈他们。”
女子还欲说话，男子已经调转方向，朝李道元以及赵彤而来。
男子停在了赵彤身前一丈外，赵彤也停下了脚步。
男子先是看了赵彤一眼，有些惊讶与此女的容貌，随后看向了赵彤身后的李道元，这一看，男子身躯就是一震，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竟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眼见赵彤眼中露出不耐神色，男子猛然回神，不再想其他，微微躬身一礼道：“两位前辈，不知道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你要去哪里？”
男子沉默片刻，还是决定不隐瞒，直接开口道：“参加月华大会。”
“什么是月华大会？”
“你们不知道？”男子显得有些惊讶。
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不应该流露这种表情，于是赶紧开口道：“每隔百年的十一月十五日，月华宗就会召开一次月华大会，有其开宗祖师月华……月华前辈讲道。整个古元星的大小修士多都在这一天赶往月华宗，聆听道言。”
“道言？这月华什么修为？”
“听说已是炼魂修士。”
赵彤颇感意外，没想到在古元这种偏远的星球，还有修士能够晋升炼魂，看来这月华也是一个惊艳才绝之辈。
“今天几号了？”
男子更显疑惑，但还是迅速回答道：“一号，十一月。”
“你刚才好像说所有修士都会去？”
“是的。”
“这么说会有很多人了，但这太绝对了吧。”
“也会有一些修士躲起来不去参加。”
“不去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月华大会是强制性的吗？”
见两人的确应该与月华宗没有太多关系，男子也渐渐放开，开口道：“不去的人会被月华宗视为异端。”
“既然这样，那一起吧。”
“哦……，好。”
“前面带路就行了你。”
男子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赵彤的意思，很快露出为难之色，赵彤见状开口道：“怎么了？”
“前辈能否换一种方式赶路，您这样太显眼了。”男子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在赵彤身上没有感受到多少恶意。
赵彤愣了愣，才明白男子的意思，但此时的赵彤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做出别的选择。回头看了一眼李道元，赵彤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随后对男子道：“就这样赶路，你不用管我们，我会离你们尽量远一点。”
男子闻言，也不敢多言，迟疑片刻，男子开口道“晚辈游龙，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能够答应。”
“你说？”
“如果中途遇上了什么变故，还请前辈能帮我带一物前往月华大会，将它交给一个叫楚凝的人。”
男子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李道元的眼中好像有光芒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空洞取代，没有人察觉。
赵彤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个东西的话，应该可以。”
男子闻言，听出了真到那样的情况赵彤不会出手相助，心中赶到一丝失望，但想到赵彤至少答应了会将那东西送到，心中又松了一口气，而且以这种前辈高人的行事风格，他相信真遇到危险，赵彤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就这样，赵彤控制着比刚才更远的距离跟在两人身后。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这五天中，游龙以及同伴停了三次以灵石恢复修为，一路上也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这日，一个老者手持一块阵盘缓行，某一刻，看着阵盘上亮起的一点光芒，老者脸色一喜，脚下一动，速度暴增数倍，开始朝着阵盘上指示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个时辰之后，老者手中阵盘光芒发放，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抬头凝目望去，随即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前方两个一男一女疾驰，所在位置正合阵盘的指示。
老者随手一招，两道剑气凝聚而出，随着手臂急挥，两道剑气直奔前方。
疾行中的游龙两人感受到前方气息的变动，不过一切都晚了，两道剑气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在他们感应道的瞬间就从两人体内穿过，无声无息中，两人只觉得体内的一切都在流失。
“离魂境。”女子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身体就赫然碎裂，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从体内掉落，游龙来不及悲伤，将此物招入手中，随后掉头往回斜落。
“哼，还想走。”说罢紧紧跟上，片刻之后，老者看着前方三人，眉头微邹，除了游龙以外，要不是眼睛看到，他竟然没有察觉有两个人的存在。
“前辈，拜托了。”游龙将此物交给赵彤，赵彤接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此物是由七块巴掌大小的阵盘叠加在一起，将其塞入了李道元的怀里，点了点头道：“好。”
游龙心中一松，但同时眼神也开始涣散，就在此时，又是两道剑气直奔李道元与赵彤，可惜这两道剑气，一道从赵彤身上直接穿过，一道打在李道元身上，但看上去似乎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老者心中生出一丝不妙，但想到那东西的重要性，一咬牙，身体朝两人飞射而来，先是一掌打在赵彤身上，赵彤身形倒飞，中途身上有大片霞光散出，老者见状心中更是惊异，这种场景他可是从未见过，但他没有去细想，屈指成抓就朝李道元胸口抓来，这一抓老者可是动用了全力，一方面希望就此将李道元击杀或者击伤，同时将那叠阵盘拿到。
不过在老者手抓抓在李道元身上的时候，无声无息间，老者的身体一震，竟然就这样化为点点晶光消散，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眼神本已涣散的游龙眼中爆发一丝神采，几乎凝滞的思绪升起了一道念头：“应该是他。”
赵彤回身再次抓住李道元的手，回头看着游龙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能力救你，而他眼下处于迷失的状态，不过你放心，我会将那玉佩送到你说的那个人手里。”
游龙眼神变得释然，随后栽倒在地。
第三百九十三章 魔头
默默站立片刻，赵彤拉着李道元，寻着他们原本前进的方向开始快速离开，而渐渐的四周修士开始多了起来，好在这些修士都无法凭借神识感应到两人，这对无法动用神识的赵彤来说避免了陌生人的打扰，而在双方都能看到的地方，赵彤就会让行进的速度变得正常，匆匆赶路的情况下，很少有修士发现异常，而真正发现些许端倪的修士，更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修士前进的方向都比较统一，赵彤猜测应该就是传说月华大会举行的地方了。
如此时快时慢，三天后，赵彤仰头看着前方一座矮壮的山峰，说是矮壮，主要是因为这山峰不算陡峭，而且周边都是大片的平原，此时距离尚远，没有参照之物，不能准确描述其高度，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一直延伸至山脚，大道上缓行着无数修士，似乎是为了表达敬意，反正赵彤没有看到一个修士御空而行，而且全都默契的没有说话，行径的队伍显得静悄悄的，赵彤混在人群中前行，并不引人注目，一行人昼夜不停，这一走竟然就花了一天时间才抵达山脚。
时至清晨，仰头看去，此山竟有种延伸至九天之上的感觉，白玉为阶，清晨的阳光从山顶照耀下来，宛如光辉铺路一般，不自觉就给人一种恢弘的气象，玉阶一直往上消失在视线尽头，而此时的玉阶之上，同样都是秘密麻麻的身影。
半日之后，众人抵达山腰之处，此地的台阶两侧，以三根巨大的条石搭建了一个山门，横亘的巨大石条上刻着“传承山”三个大字，而沿着石条两侧就是一个有十丈宽的平台，平台两侧沿着山体呈弧形延伸，应该是围着整个山腰一圈，而仰头望去，这样的平台在到达山顶之前，总计有五处，每处都有十丈宽，一直围着山体而建。
山门下方，有十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修士分列两边，十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阵盘，凡是经过的人都要以手触摸阵盘才能通过。上山的修士本来颇显混乱，但来到此地后都无声中变得规矩起来，开始间隔五道阶梯左右排队而上。
赵彤开始没有在意，跟着人群来到左边一位女修面前，在女修的授意下伸手按在阵盘上，良久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女修开口道：“还没有接受传承，只能在这一层闻道，等结束后还是可以参与传承的。”赵彤此时仔细看了看左右，这才发现几乎所有修士伸手按在阵盘上的时候，眉心都会激发一道印记，这让赵彤想到了仙奴，但根据李乾阳所言，古元的传承禁地应该被李道元毁去了，这些人又怎么还会有仙奴印呢。
“不要在这里挡着，请从这里直行，随便选个地方静待。”女弟子的语气开始变得不是很好了。
赵彤见状，拉着李道元开始朝位于这一层的平台而去，此时的平台上稀稀拉拉也站着一些人，看上去不多，但赵彤想到如果这平台真的围着山腰一圈，那恐怕以这个密度，应该也要有近万人了，而且山下还密密麻麻的有人上来。
“化气境，可往第四层……”身后传来刚才那女修的声音，赵彤再次仰头看了看，大概明白这每一层是怎么划分的了，自己所在应该就是还没有印记的修士，往上依次是聚气境、固气境、化气境、离魂境。至于山顶是不是都是凝魂境，赵彤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么一个边缘的星球，凝魂境修士应该屈指可数，应该还要算上一些地位特殊的修士。
“这位仙子，你也还没有接受过传承吗？”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赵彤转头，发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缓步而来，男子五官俊朗，嘴角含笑偏偏而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女子面容姣好，但脸上笼罩这淡淡的忧郁，男子在看到赵彤手中牵着李道元的时候，眼神微微变了一下，但很快就隐去了，继续上前微微躬身一礼道：“在下云泽，敢问仙子芳名？”
赵彤看了一眼此人，想着多套一点消息，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开口道：“赵彤。”
云泽闻言眉头挑了挑，而跟在身后的女子看向赵彤的目光则是多了一丝怜悯。
“原来是赵仙子，仙子神息内敛，想来修为定是不凡，此前怎么没有接受过传承？”
“你不是也没有？”赵彤的语气还是很冰冷，但云泽并不在意，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在下出生月华宗，不需要接受传承。”男子语气颇为自负，可惜他从赵彤脸上并未看到想象中的艳羡与敬佩，半点变化都没有。
心中大概有了判断，男子继续道：“仙子应该来至某处隐士之地吧，在下化气之后，曾游历天下，最喜结交一些隐士的先贤，不知仙子来至哪里，我或许与仙子家中长辈认识。”化气二字，男子加重了语气。
“怎么才能接受传承？”赵彤没有理会，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男子顿了顿，还是回答道：“很简单，等我家老祖传道结束，没有接受过传承的修士就可前往山顶，依次接受传承了。”说道‘我家老祖’的时候，云泽再次着重强调了一下。
但赵彤显然没有在意，而是问道：“现在不能上去吗？”
“哈哈，在下不才，仙子要是愿意，我可带仙子前往。”云泽面露喜色。
赵彤想了想，还是打算从不是月华宗的人口里打听一下关于传承的事情，于是开口道：“等等看吧。”
云泽笑容不减道：“仙子尽可随意，不知这位兄台是？”
赵彤没有理会，而是开口道：“你可以离开了，我想静一会。”
男子心中恼怒，但还是努力维持，笑容稍减道：“在下唐突，我会一直待在这一层，仙子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以仙子的天资，传承之后，在下可以作保加入月华宗。”
男子身后的女子顿时警惕的看了一眼赵彤，见后者似乎并不意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男子没有得到赵彤的回应，尬笑了一声，转身后，眼中露出一丝阴狠，随后快步离开。
赵彤没有再管，就在此时，一个灵动的声音响起：“你不该与他说话的。”
赵彤侧头，就看到了两个女子手挽手走了过来，两女衣着相同，都是雪白长衫，其上还绣着不少亮白色的云纹，衣服的材质极为光滑，反色这耀眼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俗物。两女容貌都极为秀丽，气质有些清冷，刚才开口的是稍高一些的女子。
“此话怎讲？”赵彤看得出两人有心提醒，也正好接这个机会多方打探，于是神色也缓和几分开口道。
“这些都是月华宗的浪子，接着月华大会这段时间，到处勾引前来的女修，特别是针对还没有接受传承，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女弟子，先是来软的，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这次如果没有长辈陪着，可要小心些了。”另外一个女子开口，此女稍矮，但更为年轻些，眼睛也更为灵动。
“明白了，多谢。”
“不用谢，我叫陆丹，这是我师姐李柔，刚才我们也遇上那人了，好在我师父这次也跟着来的，他不敢怎么样，你这段时间就跟着我们好了。”
“你们来至哪里？”
“我们是北方玄冰分部的。”
“玄冰分部？”赵彤露出疑惑之色。
“玄冰分部你都不知道？”陆丹腮帮微微鼓起，显然因为赵彤连这个都没听说有些生气。
赵彤点点头：“此前我连月华宗都不知道。”
两女微微张嘴，陆丹惊讶道：“我以为你刚才是装的，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玄冰分部很多年前叫玄冰宗，只是后来被月华宗收编，变成了玄冰分部，想当初我玄冰宗可是古元顶尖的存在，就是那时候的月华宗，唉……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很难跟你解释哦。真不知道你是哪个旮沓里跑出来的。”陆丹有些泄气。
“小丹，不可无礼。”李柔朝赵彤抱以歉意。
赵彤无所谓的笑笑，当初的自己多少与这陆丹有些相似之处，只是比这陆丹可是骄横多了，也坏多了，至少当初的自己可不会管别人的生死。
“他是谁，怎么看上去傻傻的？”陆丹没有因师姐的责怪而觉悟，继续问道。
“你……”李柔抬手作势欲打。
赵彤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一股哀伤顿时笼罩四周，这让两女都短暂陷入了沉默，眼神也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良久之后，陆丹才一摇头道：“郎才女貌，一看你们就是一对是不是，不，女才男貌，他长得还是不错的，而且要是蒙住眼睛来看，还真有些特别的气质。”陆丹说着还在眼前横着两根手指，视乎在尝试挡住李道元的眼睛来仔细打量。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一些。”
“我最会说话了，你没看到刚才云泽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就差抓狂了。”
“你……”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
“坐下修炼吧，马上就要接受传承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所有人都要接受传承吗？”
“当然了，不接受传承我们怎么继续往更高的境界修炼。”陆丹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如果不接受传承会怎么样？”
“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很难找到匹配的功法，而且如果修炼到固气境，就会被月华宗当成异端处置哦。轻者废弃修为，重者当场击杀。”
“这与传承禁地有些相似。”赵彤心道。
“你们听说过李道元吗？”赵彤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两女闻言，同时面露惊讶，陆丹急忙开口道：“你连月华宗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李道元这个魔头。”
“魔头？”赵彤心中有些不解，这与她掌握的消息有些出入。
第三百九十四章 伏跪的雕像
提起这种过往秘辛，陆丹表现的颇为兴奋道：“当然了，据说这李道元是数百年前出现的魔头，当时对古元霍乱不少，特别是最后其毁掉了传承禁地，让古元断了与域外仙宫连接的通道，彻底堵死了古元修士晋升之路，遗祸至今。多亏了月华前辈在危机关头保存了一些域外仙宫的传承，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后从建了这传承山，让我等修士能够继续接受传承，不过听说更高的境界还是被彻底堵死，古元已经成为了一座囚笼。”
赵彤听完心中颇感复杂，此时李柔开口道：“这些都是传言，当不得真，当年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好说。”
“无风不起浪，这李道元当初入魔吞了古元数万修士总归是事实，这可是多方修正已经记录在古元历中的了。”陆丹反驳道。
赵彤相信自己掌握的是大部分真相，所以在听到如今古元对李道元如此评价的时候，忽感心中有些烦躁，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道：“那你们知道楚凝吗？”
陆丹的思维也极其跳跃，有些好为人师的倾向，再次开口道：“当然知道，这可是月华宗的十位长老之一，而且是经历过当初那场大变故的人。”
“你说的大变故？”
“就是李道元毁去传承禁地的时候，当时可是死了不少人。”
压下心中思绪，赵彤继续道：“哪里可以找到楚凝？”
“云泽啊，他是月华宗传承殿长老的后人，想见到楚长老还是很容易的。”
“别听他胡说，云泽此人心术不正，还是不要与他接触，小心上当。”
“哦，也是，不过月华大会开始的时候各长老都会出现，应该有机会。只是我们要等大会结束才上去接受传承，不知道那时候长老们是不是都离开了。”
“我知道了，谢谢。”赵彤说罢拉着李道元往边上走去。
“喂，你就这么走了，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用了。”
“可是……”陆丹话未说完，李柔阻止了她，看着渐渐远去的赵彤以及赵彤身后跟着的李道元，李柔对陆丹道：“不用强求，她们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感觉很奇怪。”
“我是担心他被云泽骗了，那家伙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云泽之所以屡屡得手，也未尝不是那些女子不够自爱，想要通过云泽走点捷径，只要自己内心足够坚定，至少在这月华大会期间，王泽也不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好吧。”
两天之后，在平台上走了几圈的赵彤，从接触的各色人等中，也渐渐对如今的古元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当初古元传承禁地被毁，陨落了很多至强者，也让原本由几大宗门掌控古元的格局发生了变化，月华在当初那件事后不久就成功突破炼魂，凭借其修为，迅速收拢了传承禁地中散落的功法法术，很快在古元上从建了次序，创立月华宗，将原有的宗门全部纳入其中，形成了分布在整个古元上的各月华宗分部，对非月华宗的修士进行了大力的清洗，随后每百年召开一次月华大会，时至今日，整个古元已经完全在月华宗掌控之下，宗主月华炼魂境修为，旗下有长老殿以及传承殿两大部，长老殿负责整个月华宗的日常事务，传承殿主要负责所有修士的传承事宜，长老殿有十位长老，在月华的帮助下，都已是凝魂境修为，传承殿有三位殿主，地位与十位长老平级，同样都是凝魂境修为。
月华大会的流程，首先由长老殿安排对月华的祭拜，随后月华出关传道，最后是新弟子接受传承。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赵彤需要在最后才能上去山顶接受传承，但那时候月华已经从新闭关，各位长老也基本离去，这既不符合赵彤想让李道元寻找旧人了解心愿的目的，也无法完成对游龙的承诺，想到此，赵彤目光看着远远走来的云泽，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狡黠笑容。
“我想去山顶看看，增长一下见识。”
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辞的云泽闻言，反而愣了愣，片刻后才道：“这要是一般人肯定是不行的，但只要仙子愿意，我现在就能带仙子上山。”
“那我们走吧。”赵彤说着紧了紧拉着李道元的手，云泽见状脸色有些难看，为了不然赵彤多想，他可是将前日跟着的女伴都没带，如今见赵彤这样，又怎会甘心。
赵彤自然知道云泽的想法，回头看了一眼，眼中露出无奈之色道：“你应该能看出他的情况，留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云泽自然也早就发现了李道元的不正常，眼神空洞，显然就是一个痴傻之人，不过他还是有些摸不准两人的关系，于是还是开口道：“他与仙子的关系？”
“至亲。”赵彤没有明确回答。
云泽自行脑补，以为与赵彤是兄妹，毕竟以赵彤的模样，也不可能找一个傻子为伴侣，于是勉强点头同意，只是脑中接下来一番意淫，想到如果什么时候都有一个傻子站在旁边，那岂不是别扭，不过转念一想，想要对付一个傻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便甩了甩脑袋，不再多想，在前带路，领着两人开始朝山顶而去。
即便是云泽的身份，也还是不能直接飞到山顶，依旧要经过层层检查，不过在云泽亮明身份后，便一路畅通的来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极为广阔，皆是以玉石铺就，夕阳从后方照射下来，让整个山顶笼罩在金色的辉煌中，而在中心之处，有一个巨大的方形石柱，石柱总体黝黑，其上刻画了深浅不一的纹路，而在一些纹路的结点上，分布着一个又一个的凹槽，以赵彤的见识，也并不知道这些纹路代表着什么，但仙域广袤，符文之术也各有专攻，赵彤不认得也很正常，石柱总体看上去也并不稀奇，唯一特殊的是距离石柱一丈左右的地方，都有一个跪地的雕像。
无法动用神识的赵彤觉得好奇，于是开始朝石柱所在的地方靠拢，不过在距离还有三十丈的时候，四周的修士明显比外围少了很多，云泽也赶忙出声提醒道：“那是传承石柱，非传承时段，二十丈范围内不能靠近。”
赵彤失落的看了一眼王泽，那眼神仿佛再说：“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这让云泽大受刺激，但这可是月华宗的规矩，别说他，就是他家在传承殿的老祖也不敢放肆，于是急忙解释道：“即便是长老们也不得违逆，实在是当年有人毁掉传承石柱的事情让人不得不警惕，反正最后你也是能过去的，不急于一时。”
赵彤看了一眼那石柱，随后目光落在四尊跪地的雕像上，隔得不远，站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两个雕像的侧脸，但因为雕像的材质极为光滑，此时在夕阳照耀在如镜的广场上，反射的阳光射在雕像表面，让其散发明亮的光芒，更加看不清雕像的模样。
“那四个雕像是怎么回事？”
“哦，好像就是当初毁掉真正仙域传承石柱的人，虽然那人已死，但为了警示后人，还是立了这四尊雕像。”
赵彤的手臂微微颤抖，随后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泽想了想摇摇头道：“好像叫李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没人记得那么多。”
赵彤手中一紧，眼中雕像的侧脸，渐渐与李道元融合，脑中则是回荡着一句句刺耳的声音。
“李什么……”
“当然了，据说此人是数百年前出现的魔头，当时对古元霍乱不少，特别是最后其毁掉了传承禁地，让古元断了与域外仙宫连接的通道，彻底堵死了古元修士晋升的通道，遗祸至今。”这是此前陆丹说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没人记得那么多。”
……
良久之后，赵彤轻吐一口气，无人察觉中，有点点霞光从口中散出，融入了夕阳的光
辉之中。
“值得么？”喃喃一句。
赵彤继续抬步上前，云泽开始没有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彤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匆忙之中，云泽只来得及去拉在赵彤身后跟随的李道元，可惜手搭在李道元肩膀，却没有丝毫作用，就在云泽准备动用真元的时候，赵彤忽然回头看着云泽道：“放手吧，我不想他在这里再多一丝恶名。”
赵彤的语气很平淡，但云泽却感觉手中被洛铁烫了一般，迅速收回手，他从赵彤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某种愤怒，他无法承受的愤怒。
等赵彤再次往前走了几步，云泽才有些气恼的大声道：“停下，不然你会闯大祸的。”
赵彤没有理会，步伐变得虚幻，几步间已经踏进了二十丈范围，紧接着一步迈出就踏入了十丈范围内。
这顿时引来很多修士的瞩目。
第三百九十五章 画地为牢
有的人试图提醒，但最后看了看石柱，皆是不敢大声言语，此时的赵彤才再次感到此地的压抑，广场上已有数万修为不等的修士，但竟然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与此时夕阳余晖造就的安然气氛格格不入。
但赵彤并不在意，准确的说这次古元之行，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为了看李道元能否在这出生地找到一点自我的意识，再不济，也算是了却李道元的一点心愿，对于赵彤来说，死亡已经注定，她的时间不多了，而对于李道元来说，当今仙域，已经没有人可以真正伤的了他。
随着靠近，赵彤的脸上渐渐有了变化，他已经看清了那些跪地雕像的面貌，不说一模一样，但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李道元。
虽然内心已经确定，但真正看到李道元的雕像跪在这广场上的时候，赵彤的身体还是仍不住开始颤抖，随之而来就是身上大片霞光散出，又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口鼻之中都有掩盖不住的霞光喷出，这一景象顿时让广场上的修士炸了锅，他们可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景。
片刻之后，随着距离稍近的一些修士目光落在李道元身上，仔细对比之后，有一个老者浑身战栗的惊呼道：“异端，这是异端。”
“异端”这个词语在目前的古元不算少见，说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震惊。
“雕像，他与雕像……”老者抬手，震惊中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可是清楚记得雕像之人的模样。
其他人这才顺着老者手指，目光都落在李道元身上，轰，不少人在看清李道元的样貌，皆是脸色巨变。
而此时的赵彤内心更是复杂无比，根据她在北斗星得到的消息来看，当初李道元为了让古元修士摆脱仙宫传承禁地的控制，不惜以身赴死，并且还连累了一干挚爱亲朋，在赵彤想来数百年过去，不说如今的古元能够人人感念李道元当初的恩情，但至少有一些人，一些物能够记得当初李道元付出的一切，然而让赵彤没有想到的是李道元的雕像竟然以这种姿势跪了数百年。
这让赵彤内心觉得荒唐的同时，也为李道元感到不值，周遭人群中显露的眼神，赵彤从中看到的全是憎恶。只是赵彤身上诡异的变化，让这些人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不然赵彤相信这些人恐怕会一拥而上，当场处置李道元。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四周刮起一阵旋风，广场上的人先是一震，随后纷纷就地跪倒，片刻之后，石柱的顶端出现了一个老者，此人面庞消瘦，眼眶凹陷，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双眸黝黑清亮，眼神熠熠好似散发黑芒，而此时夕阳坠落，山顶余晖不再，多了一丝阴郁的感觉。
老者一手附后，低头看了下方一眼，双眼就是一眯。
伸手朝下方一抓，但片刻之后眉头一皱，他这一抓之力足可以憾动山岳，但下方的两人竟是纹丝未动，在老者的感知中，两人就像嵌入整个世界的两枚钉子，以他的力量，根本动摇不了丝毫。
身形一闪，老者出现在两人身前，赵彤向前一步挡在李道元身前，老者没有理会，手掌轻挥，赵彤就如浮萍般飞起，随后撞在身后的石柱上，激起大片霞光，这让老者接下来的动作顿了顿，试图用自己目前的认知解释赵彤的情况，好在让他心安的是，他并未从赵彤身上感受到威胁。
没有在理会滑落在广场上的赵彤，老者目光看向了李道元，对于后者，他内心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又是一掌挥出，但所有的攻击宛如泥牛入海，没有在李道元身上激起半点波澜，这让老者内心掀起滔天巨浪，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心中升起，但看李道元那无神的双眼，这股恐惧又被老者强行压下。
对峙许久，老者向前一步，刚要伸手抓向李道元肩头，强烈的危机滚滚而来，老者的手臂悬空，竟是不敢落下，四目相对，在老者的眼中，李道元的双眼好像化为两道旋涡，其内星光点点在飞速旋转，渐渐的，老者的思绪也陷入了某种混乱，片刻之后，中心的石柱一震，随着一股威压至石柱顶端席卷而来，老者的身形渐渐变成碎片朝石柱顶端汇集，随后一个一模一样的老者出现在了塔顶，但老者的眼中同样满是迷茫。
此时五百里外一处险峻的山峰之上，此峰高耸入云，四面皆是陡峭悬崖，悬崖之上，镶嵌着一座又一座殿宇，云雾缭绕中，一行九人立于山顶，为首的中年遥望传承山开口道：“各地的传承盘都准备好了吗？”。
“除了楚长老那边，其余的都已经送到了。”
“楚凝，我记得传承殿那边此前说楚长老的传承盘可能出现了异变，上次我见到苏前辈的时候，他说云公已经去处理了，还没有结果吗？”
“没有，传承殿那边说云公失踪了。”
“失踪了，楚长老呢？”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就在此时，一股威压笼罩而来，为首中年男子面色微变道：“老祖提前出关了。”
“怎么会，传承盘还没有祭现。”有人震惊开口。
“老祖提前醒来，看样子是出现了一些变故。我们马上过去。”
片刻后，九人飞速而来，九人皆是飞至石柱十丈内，仰头看着石柱顶端的身影，目光渐渐变得炽热，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道：“恭迎老祖出关。”
没有任何回应。
“先开始祭现吧，反正还有一日就是月华大会开始的时间了。”有一名长老提议。
为首中年闻言，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刚才他们都沉侵在老祖提前出关的突变之中，没有在意前方立着一个人。但此时心神稍定，这才看到了场中突兀站立的李道元，一名长老想到自己等人刚才就跪在此人身后，顿时大怒道：“你是何人，擅闯禁区，好大的胆子。”
李道元没有说话，倒是此时挨着石柱的赵彤痴痴的笑了一声，开口之人这才发现赵彤的存在。
无需多言，此人上前的同时神识已经放出，猛冲李道元神海，但神识一进入，此人就感觉身陷虚无。
外人看来，这名长老先是猛然上前两步，随后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这样往前栽倒，无声无息。
“秦长老？”身后有人呼喊。
剩下八人迅速散开，开始寻找攻击的来源，期间有人同样以神识开始查看，好在他们没有冒失的再以神识直接攻击李道元，不过神识的探查中，立在此地的青年好像与天地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眼睛看到，神识根本没有丝毫反馈，这下几人都知道了李道元的特殊，其中三名绕在旁边的老者看到李道元的面貌，顿时惊呼道：“这……，这是李道元？”
为首中年闻言心中也是大惊，这个名字在古元可是代表着很多东西，当年的事情，他们可是略知一二，总的来说，李道元当初在传承禁地的表现不能称之为坏人，只是在这些年不断的引导下，当初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李道元当初的举动的确让古元修炼的道路变得险阻，要不是月华从新整理建立传承山，古元的仙道恐怕要倒退几百上千年，孰是孰非，对很多低阶修士来说，自然是很明显的事情。
“献上传承盘，助老祖彻底出关。”有了刚才诡异的一幕，他们自问不敢在对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出手，当初的李道元修为虽低，但所坐之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流传至今，李道元的形象早已变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魔派大能，如今数百年过去，其诡异程度必然更胜往昔，只有让老祖真正出关或许才能压制一二。
为首的中年也反应过来，反正看李道元此人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于是强压心头震动，先是朗声对四周的修士道：“月华大会即刻开始，所有人静跪虔拜。”
声音滚滚传出，下方一层一层的修士纷纷跪倒在地。
那些还匆忙赶来行至大道上的修士，相视一眼后，也就地跪拜下来。
……
“哈哈哈，可笑可笑。”
“有人为你们奋不顾身打破牢笼，你们确偏偏要画地为牢，甘愿沦为牲畜。”
赵彤的声音紧接着传出，口中所言，让传承山附近修士心中微震。
“妖言惑众。”一位长老口中呵斥，但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快速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又一块阵盘，身形灵动将这些阵盘按如石柱的凹槽之中。
八人同时进行，很快漆黑的石柱上开始有金光散出，金光汇集，如万川归海一般开始朝石柱顶端那道身影汇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再破牢笼
“意者，阴阳之结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声音口中传出，这声音压过一切，但只是刚刚说出这么一句，那身影嘴巴动了动，似乎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修炼首重分阴离阳，逆走天地之大势……”停顿片刻又说了这么一句，又停住了。
“男女交合，乃阴阳交汇，符人伦，顺天道，但背仙路，故入我门者，虔心禁欲……”下方不知所以的修士，在听到前两句时皆是默默体会，但听到这后一句的时候却颇感讶异，这可与月华宗以往的宗旨有所背离。要知道月华宗下面的修士之所以越来越猖狂，就是很多人将：“符人伦，顺天道。”奉为圭臬，以此大事放纵。
“男阳**，互通阴阳，阴归阴，阳归阳，御人欲，逆天道，踏仙途……”紧接着又是一个以先前之语背离的话语传出，这让很多人面面相觑，以往的传道，虽然也多是些模棱两可之语，但前后连贯，即便是不能体会，但总归觉得有深奥的道理，但今日传道，如此跳跃，前后不搭，实在有些让人不解。
随着八名长老将手中阵盘全都放入石柱，其中一人还将刚才倒地的那名长老怀中的阵盘也取出一一放好，渐渐的，金光开始有所收敛，但石柱顶端的身影却是面露纠结之色，嘴巴不断开合，发出的声音已经无法连续，“嗯嗯啊啊”的杂乱音符从其口中传出，似乎还隐含了某种难以收敛的威势，顿时让周遭修士感觉心中烦闷，巨石压胸一般，好在隔得越近的修士修为越高，这种影响暂时还没有让修士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压力，即便是八位长老自忖也扛不住多久。
“啪”老者身上忽然窜出一道电芒，电光从石柱上方迅速蔓延，随后遍布整个广场，又沿着巨大的山体一直朝下席卷，不少修士被电芒直接点中，顿时化为焦炭，其他的人虽然幸免于难，但同样感觉汗毛倒立。
这下很多修士都有些惶惶不安起来，为首的中年也是心中巨震，再也顾不得维护月华宗的体面，开口道：“传承山出现变故，所有修士退后百里。”说罢率先飞离。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如蒙大赦，迅速后撤。
很快，广场上就只剩下赵彤与李道元。
又过得片刻，又是一道电芒传出，比刚才明显强了不少，一直席卷至山脚数里外才消失，刚刚撤退的修士见到这一幕，心中庆幸的同时，更生出了一丝见证百年大事的兴奋感。
电芒散发的频率开始加快，辐射的半径也越来越大，一些谨慎的修士已经再次往后撤。
就在电芒已经毫不停歇练成一片时，下方广场忽然出现了两道身影，两道身影一黑一白，缓缓升至于石柱顶端身影平齐，随后四散的电芒被两道身影拉扯，在空中形成了两道粗大的电弧。
“此人还找到了阻止阴阳相融的办法，就是放在北斗星，也是一个人物了。”赵彤看着眼前一切，心中默道。
思索间，一声大喝从远处传来：“楚凝，你干什么？”
寻声望去，赵彤就见远处天空一道倩影急速而来，在此人身前，两柄长剑率先一步疾驰而来，看方向正是要斩断这两道电弧。
而在倩影后方，刚才撤退的八位长老中有四位紧随其后，手中动作不断，但被称作楚凝的女修不管不顾，硬抗四人攻击，并且借此加快了速度。
很快，两道剑芒斩在电弧上，可惜剑身在电弧中骤然悬停，没能一斩而过，反而在道道电弧中很快化为齑粉。
楚凝的身影不停，竟好似要不顾一切以身相撞。
而就在此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出：“楚凝。”声音是如此平淡，但整个天地好像为之一静，连那两道电弧似乎都静止了，即便是身处百里外的众修士，也感觉浑身一震，身心彻底放空。
身后追击楚凝的四人眼中露出一抹迷茫，随后变成了惊恐，想到此前那名长老的惨死，身形在空中兜了一个弧线迅速后退。
楚凝的目光短暂迷茫之后，看向了下方那道身影，这一看，楚凝身躯就是一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良久之后，楚凝快速本来落在李道元身前，激动莫名道：“是你吗？”
可惜对面之人在说出了一个名字之后，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原来他认识你？”身后的赵彤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匆匆赶来的修士，也是此前游龙让其将阵盘送给她的那个修士。
“他怎么了？”楚凝声音有些颤抖。
赵彤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他怀里有游龙要交给你的东西，你取出来吧，不要动用真元，我怕他会伤到你。”
楚凝心中思绪万千，但抬头看了一眼重新发出滋滋声音的电弧，不再犹豫，探手从李道元怀中取出了那七块阵盘，顿时脸色一喜：“极情阵盘，太好了。”
说罢，楚凝飞身而起，迅速将七块阵盘放在了石柱上还空着的凹槽上，顿时有七道刺目的金光顺着石柱冲上，迅速涌入那道身影中，而此时天空中的电弧也终于停歇。
三道身影合而为一。
楚凝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道：“快走。”
同时转身朝远处那些观望的修士开口道：“快逃，能逃多远逃多远，月华要入魔了。”
“楚凝，你对老祖做了什么？”
“欲让其亡，先使其狂，我忍辱负重数百年，终于找到了让月华彻底疯魔的办法，他将会在杀戮中丧失自我，不过在此之前，整个古元都将面临他的屠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传承是骗局，接受传承之人，死后意识都不得安眠，当年李道元毁掉了仙域的传承禁地，可月华重建牢笼，我今日就再毁传承山，只为今后的古元能够真正解脱。”
“胡言乱语，要不是老祖，如今的古元能有这番局面吗？”
“哈哈，这番局面，明通，这些年你可曾真正游走过古元，切不说如今的月华宗将古元祸害成什么样子，单是这没百年献祭一次的传承盘，你们就没想过倒是是什么东西吗？”
“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
“我不希望你们能够理解，经此一遇，古元能够活下来的人或许没有多少了，但总归是有人能够活下来的，相比死后能够安眠，如今失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就是此时，石柱上的月华睁开了双眼，眼中红芒一闪，随后就是强大的神识之力爆涌，很快，方圆万里内的生灵皆是匍匐在地，更别动弹不得。
“还是迟了，不过也好。”楚凝的声音中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解脱，但百里外那些修士却是惊恐莫名。
“也许事情不会如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在此时赵彤忽然开口道。随后在楚凝惊愕的目光中，赵彤上前一步拉着李道元，一步踏出就来到了石柱顶端，刚才只是本能散出神识的月华，见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抬手就是一掌朝李道元袭来，手掌接触在李道元胸口，轰隆之声传来，天地都在震颤，传承山从石柱开始寸寸碎裂，随后化为一道旋涡，而旋涡中，一个巨大的虚影越拔越高，正是李道元，片刻之后，这身影便已顶天立地，百息不到，那旋涡就彻底消散，巨大的虚影静立片刻，俯瞰大地，渐渐的开始缩小，从新变成了李道元的模样，而传承山附近的数十万修士，竟是毫发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楚凝看着眼前一切，犹如身在梦中。
“他已经不是他了，不过我带他来古元，是想看看他心中是否还有什么没能放下的执念，如今看来，这古元似乎并不值得他留恋，当然，你能让他叫出一声名字，也不虚此行了。”
楚凝沉默良久，呆呆看着身前的李道元，千言万语憋在心中，但她明白真的无法诉说了。
“我走了，如果可能，守护好这里，这应该能让他略感欣慰，至少证明当初他所作所为不是一个笑话。”
“等一下。”
“古元也不完全是这个样子的，也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他当初做的一切。”
“除了你，古元还有当初他牵挂的人吗？”
楚凝摇了摇头道：“他真正牵挂的人，当初已经随他而去了，不过古元有一处蛮荒之地，哪里的人一直不曾忘记过他，你应该去看看，他也应该去看看。”
“带路吧。”
三人离开之后，外围那些修士才彻底回神，陆丹吃惊的回头看着自家师父道：“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此前就与你们说过，关于李道元此人，我始终是敬佩的。”此人正是当初玄冰宗的刘雨。
……
第三百九十七章 神行于世
蛮荒之地，这是一个仙道始终不曾侵入的地方，生活在此地的人们，有着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部落，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之间维持了数百年的和平，只因他们有着共同的信仰。
蛮荒中心，这里是所有部落共同的圣地，一个不算高大的雕像立于部落中央，岁月的侵蚀，让雕像的表面已经有些斑驳，但雕像下方方圆百丈范围内打整得干干净净，赵彤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雕像就是李道元，雕像的地步，侧躺着一个女性，头枕着雕像的脚尖，面带微笑，面容恬静。
三人无声无息落在百丈外的一处石屋外，没有停留，走入石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套桌椅，一张石床，墙边立着一根笤帚，此时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听到动静，老者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眼中没有外人忽然闯入的慌乱，沟壑纵横的脸庞上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目光在李道元的身上停留片刻，有些许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了，缓缓起身，动作缓慢的整理了一下淡薄的床单，老者这才回头道：“随便座吧，我这里可没什么好招待的。”
而此时外面这是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很快一个精装的小伙就填满了整个石门，焦急的开口道：“阿祖，他们是什么人？”在小伙的后面，还跟着一队年轻人。
老者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们退下，不要打扰。”
小伙在三人身上警惕的打量一会，这才不放心的带着身后的人退了出去，但也没有离开，而是绕在旁边静静等待。
“外面的雕像是谁？”赵彤试探着问了一句。
“哦，那只是一个雕像而已，一代传一代，已经没人知道那是谁了。”老者的说的很慢，声音也很轻，但赵彤还是听清楚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一点失望。
“呵呵，雕像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给蛮荒的信念，这世上没有神，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心中的神，敬他、爱他，就是敬我们自己，爱我们自己，这也是雕像主人当初为之奋斗的初衷，蛮荒之人不信雕像之神，但信心中之神，敬心中之神。”
赵彤心中微惊，思索良久之后竟觉得其中隐含深刻的道理，于是脸色很快释然，超老者微微躬身道：“我明白了。”
随后拉着李道元走出了石屋，楚凝期间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其实她此前对蛮荒也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在蛮荒的圣地，至今还崇拜着李道元的雕像，不过如今看来，这种崇拜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盲目崇拜，一时间也不知道心中是应该欣慰还是失落。
三人离开后，那小伙才匆匆进入石屋道：“阿祖，他们是谁？”
“神行于世间。”
“神性藏于心中。”小伙拍了拍胸脯，接起了老者的话，这是蛮荒礼神的敬语。
老者回以微笑，缓缓点了点头，小伙有些不解，见老者没了下文，继续焦急开口道：“阿祖，你还没说他们是什么人呢，要是心怀歹意，毁了雕像怎么办？”
“那就从新立一个好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老者说罢缓缓摆了摆手。
小伙挠了挠头憨厚笑道：“也是，下次我们就直接立一块大镜子，这样人人都可为神。”
“呵呵，闭目可观自身，又何须镜子，雕像的意义是提醒，神性在于付出。”
“哦。”
小伙再次挠了挠头出去了，随后外面想起小伙疑惑的声音：“哎，对啦，你们刚才看到那三个人往哪里去了？”
“没有。”
“没有。”
……
“奇怪，神行于世间。”小伙疑惑摇摇头，刚才匆匆一瞥，似乎觉得三人中的青年有些苏醒，但一时竟也想不起来了。
……
“这些就是我所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了。”半个月后，楚凝带着赵彤来到了当初三化宗旧址，此地已经完全荒芜，与周遭群山融为一体。而李道元至始至终没有显露出任何苏醒的迹象，从来到古元星开始，李道元只是在楚凝出现的时候开口说了一个名字，便彻底陷入了迷茫状态，而在知道了李道元这种状态后，楚凝才知道李道元叫出那一声名字有多么珍贵，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忧伤，但总归觉得这些年的坚持与守望没有白费。
“物逝人非，不过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赵彤缓缓开口，随后又道：“我该离开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对吗？”楚凝眼中闪烁希冀的光芒。
赵彤知道楚凝指的即是李道元不会回来古元，也是李道元本身的意识再也无法回归了，即便苏醒，或许也是另外一个人了，于是点了点头。
楚凝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心中一下子变得空落落起来，与之相比，她觉得还不如此前那种怀着希望的坚守。
“凝魂到炼魂，意识起了关键作用，但目前已知的方法中，吞噬意识这条路很危险，你若是想尝试突破炼魂，就要做好长时间沉睡的准备，而炼魂之后……”赵彤回头看了一眼李道元，继续道：“修者本身或许已经不能用人来称为了，以我现在的理解，更像是融入了这天地一般。”
“我不会让吞噬意识的事情在古元上演了。”
赵彤点点头道：“这次传承山的变故，有很多人必然对你抱有敌意，你能解决吗？”
“问题不大，月华陨落，月华宗必定分崩离析，不可能团结对外了，对当年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知道真相的，所以解决并不难。”
“那就好。”赵彤说罢，拉着李道元，借助虚空挪移盘，打算返回北斗星，因为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去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如果他还有一点希望能够苏醒，那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即便不能苏醒，我想也是他此生的执念，可惜那只是她的一缕残魂，要是能真正找到玉念，或许他能够完全苏醒。”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爱情，也许是这世上唯一的奇迹了。”赵彤的语气有些低落。
楚凝见状欲言又止，赵彤疑惑的看向楚凝，想了想，楚凝才继续开口道：“他对她也不一定完全是爱情。”
“这话怎么说？”
“他与玉念之间很复杂，爱情的因素肯定是有的，但我觉得他之所以这么执着，应该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亏欠，当初玉念因为找她陷入绝境，他为此不惜一切将其救回，而在这之前，他们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后来他入魔，玉念再次舍身，复活后他们结为道侣，又在最后那一场巨变中为了他而死，所以在他的心中，对玉念的感觉，应该是亏欠多余爱情的，他是一个好人，别人对他付出的，他总是会不顾一切的去偿还，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这种相互亏欠上的。”
赵彤点了点头，开口道：“爱是很神奇的东西，你很难说清他是怎么来的，我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除了玉念之外，也许还有人是他的执念。”
“谁？”
“你说的温青，还有你自己。”
“我，呵呵。”想到过往种种，虽然那时候的李道元已经不再纯粹，但比起玉念的一缕残魂来，李道元前后的反应可是天差地别。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能够带着他行走？”
赵彤身躯微震，随后开口道：“他突破到当前的状态，与我有些关系，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我，是他的一部分。这就是我能带着他的唯一原因。”
楚凝看着李道元，随后开口道：“不，他眼里有你，也许你可以从自己身上找找，说不定能够让他苏醒。”
“我会试一试的……”
赵彤说罢，带着李道元消失不见。
楚凝仰望天空，许久之后，双目有泪顺着脸颊低落。
……
百年之后，北斗星永夜之地，赵彤带着李道元首先来到了此地，顺着漆黑的旋涡前进，这被称为生命禁区的永夜之地，对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影响，此时的赵彤眼角已经显化了一丝皱纹，脸色苍白，一头黑发更是变得花白。
很快，两人出现在了永夜之地旋涡的中心，两百多年过去，这旋涡中心的时光好似冻结，他们很快见到了那道凝滞在旋涡中的身影。
赵彤回头看了一眼，李道元的双目中有星光急速闪动，某一刻，这星光定格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李道元首次主动脱离了赵彤的手掌，身形缓缓漂想前方，四周顿时笼罩在一股极致的悲凉之中，恍惚间，赵彤好像听到四周有哀嚎之声传来，似天地悲鸣。
李道元的右手缓缓抬起，与温青那抬起的手掌轻轻接触，随后无声无息中，温青的身影崩溃为碎片，碎片绕着李道元如蝶般飞舞，片刻后涌入李道元的身体，彻底消失不见。
赵彤眼中有哀伤闪过，即欣喜李道元有苏醒的迹象，又失落于让李道元苏醒的对象是另外一个女子，不过赵彤的内心没有半点嫉妒，因为温青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就在这时，李道元回头看向赵彤，凝固的星光开始涣散，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很快眼中光芒消散，李道元的身体呆立，刚刚开启的嘴唇合上，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李道元，你真的回不来了吗？”赵彤恼怒的嘶吼一声。
身前的李道元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缓缓飘上前来，主动伸手拉住了赵彤，恢复了这两百年中一直持续的样子，自然而然，宛如本能，赵彤顿时泪如雨下。
……
第三百九十八章 灵境
两百年中，北斗星的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极仙宫传承殿被毁，无极仙宫因此失去了对炼魂修士最大的掌控，而失去了无极仙宫纯净意识的补充，经历最初的动荡，十之八九的炼魂修士都陷入了沉睡，而合境强者更是纷纷隐匿，再未出现过。随后在妖族以及炼魂宗、五行仙宗组成的炼仙盟共同努力下，无极仙宫已经消失了。
而如北斗星的局面也发生了大变化，最为顶尖的势力变成了妖族与炼仙盟，妖族强者不受意识限制，而五行仙宗与炼魂宗的修士也不受意识的影响，这让他们的炼魂修士得以长久保持战力，双方都没有在北斗星再建立一个超级宗门来控制北斗星的想法，但妖族形势肆无忌惮，所以残存修士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这在修士内部有催生了不少内斗，有点自保之力的宗门皆是龟缩不出，而被妖族驱赶的修士则在不断寻找新的栖息之地，北斗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北斗星中部的穿云山出现一处灵境的消息渐渐传开了，据说此灵境出现在三年前，首先发现的是一个流窜的不入流宗门，在妖族的追击下，只剩下十五人的宗门误闯此地，三个月后灵境消失，十五人踏出，所有人修为都提升了一个境界，摆脱了妖族的追杀，第二年同样是在此地，同样的时间，灵境再次开启，那宗门再次回到此地，这次足足有两百人，三月后，两百人走出，修为同样全部提升一级，其宗主更是由原本的化气境变成了凝魂境修士，此后消息不胫而走，第三年同样的时间，有近千修士出现再次，其中有两位炼魂修士，灵境再次出现，三月后，炼魂之下的修士同样提升一级，而炼魂修士在其中获得了足够的纯净意识，保证了充足的战力，借此清除了不少妖族，彻底站稳了脚跟。
根据流传的消息，灵境开启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而此时关于灵境的消息已经传整个北斗大陆，这一年的六月伊始，便已经有大量修士开始往穿云山汇集。
这消息也传入了带着李道元游走的赵彤耳中，这些年，她一直带着李道元行走与北斗，试图找到一些李道元熟悉的人和事，了却李道元牵挂的一切，而对于让李道元苏醒，在经历了温青那件事之后，赵彤已经渐渐放弃希望了。
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去找到徐璇霞，也许只有她，准确的说是她体内的那一道残魂，也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让李道元苏醒，她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所以有这种大量修士聚集的时候，她都会带着李道元前往。
这一年的九月十八，赵彤带着李道元一起，随同整个北斗大陆近乎十之八九的修士一同进入了灵境，进入的修士中，上至如赵佗、王泽等合境强者，下至刚刚聚气的低阶修士，因为从前三年来看，进入灵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对低阶修士来说，直接突破一个境界的诱惑无法抵挡，而对于炼魂以及合境修士，能够获得精纯的意识之力，也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你不去，别人去了，那接下来面对的将是被清洗，所以虽然有不少高阶修士觉得不妥，但还是选择了进入，除了修士以外，大部分妖族也选择进入灵境，在这段日子，所有来到灵境的修士还有妖族，都默契的保持了克制，没有爆发冲突。
灵境覆盖的范围在这么多修士面前算不得大，只有方圆百里，但真正进入灵境，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境内部的广阔，那好像是另一处空间。
山水相宜，草盛木翠，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诸多修士行走其中，虽觉此地果有异于外界之处，但若说就这样能让人突破一个境界，未免夸大其词。
“赵道友，该如何做？”
被诸多目光盯着的一个中年男子疑惑开口道：“上次我来灵境的时候，并不是这番模样，那是一处宛如阵法的空间，进入之后，体内真元自动运转，四周灵气源源不断，好像有人替我修炼一般，并未见过这种场景。”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遭遇吗？”
“出去灵境以后，我与几位同行的道友交流过，如果大家都没有说谎，那经历应该是一样的，如今这样，我也不得其解。”
“会不会是这次进入的人太多了，引起了灵境的某种变化。”
“有可能，灵境的力量应该是有限的，如果人少，自然能够支撑那种状态，如今一下子涌入数百万修士，恐怕灵境自身也有些难于承受，可惜我等错过了先前几次的良机。”
“如今修士虽多，但既然灵境此前有诸多好处，如今自然也是有的，即便不能让我等直接突破一个境界，想来也会有所小得，灵境显露这番模样，我们不妨探探再说，说不定这才是灵境真正的面貌，要是有机缘，得到的东西说不定会更多。”
众人说话间，忽见前方风起云涌，很快，一道占据半个天空的身影出现在灵境上空，那是一个女子，众人立于下方，难于窥得此人全貌。
但此时的灵境一处角落，赵彤抬头看天，身躯却是一震，从涌动的云层空隙，赵彤渐渐看清了那女子的一点侧脸，那正是徐璇霞，只是此时的徐璇霞双目紧闭，做盘膝修炼之壮，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李道元目光中光点飞速旋转，脸上开始出现了扭曲挣扎之色。
而天上这一变化也被涌入灵境的数百万修士察觉，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看着这灵境中出现的唯一变化，看着那盘膝而坐的女子，大多数人心中多是迷茫，也有人猜测这女子就是灵境的主人。
就在此时，众人便见天空中再次出现了两个人影，两人的身形同样高大，这是一男一女，男子在前，拉着身后的女子，一些离魂境修士在见到那男子的时候，勃然变色，因为对这个人，他们在熟悉不过，剩下的人也在渐渐的惊呼声中知道了那男子的身份，当初霍乱北斗的李道元。
李道元走到徐璇霞身前，默默注视此女，随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此女眉心，徐璇霞脸上顿时露出痛苦之色，但很快，随着一缕黑气从此女眉心钻出，这缕黑气绕着李道元指尖缓缓流转，渐渐变成了一个身着白衣，面色恬静的女子，女子双眼无神，但很快恢复了一点神采。
女子眼中的神采只是爆发一瞬，随后张口说了什么，下方的众人没有听到，但李道元的身躯却是一震：“时光不弃，还能见你一面，我终得解脱，你要好好活下去。”
女子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双眼随即无神，这终究只是一点没有任何依托的残魂，李道元此时的实力纵然滔天，但依旧无能为力，看着眼前女子身躯渐渐破碎，李道元眼中满是痛苦，眼中光芒闪烁，脑中忽然又被无数痛苦吞噬，那是李道元吸收的无数净化真灵带来的记忆，这其中很多比之李道元的遭遇，又何止是惨痛一点半点，李道元的意识渐渐又开始模糊。
“玉念”，艰难的呼喊出这个名字，李道元眼神稍定，这具身体或许能够永存，但李道元已经能感到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将随着这道身影的消散而彻底消失，只剩下这一具躯体了。
玉念有所感应，对着李道元露出了最后一丝微笑，在这满含着千言万语的笑容中，玉念的这一缕残魂也终于消散，化为点点碎片飞在李道元身侧，如当初的温青一样融入了李道元的身体。
“心魔已逝，徐璇霞，是你突破的时候了。”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
此时的徐璇霞睁开双眼，看着身前这个人，心中前所未有的彷徨，脑中再也没有了那种闪现的画面，徐璇霞从未觉得自己是这样的完整与独立，但想象中的喜悦并没有出现，看着眼前之人，徐璇霞内心升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她此前一直以为这种感觉是来至于那道残魂，可惜如今残魂已去，那种感觉并未消失。
“宫主，为何我的心魔还在？”徐璇霞缓缓抬头仰视上苍，神情全所未有的迷惘。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选入了某种思索，但很快，天地间的巨变回应了徐璇霞的话，之间天地骤然变色，一切的一切都在蒸腾，随即变成黑白二气开始涌动。
“赵明空，你想让此地的数百万修士一同成为你晋升的养料吗？”李道元的声音回荡天地，让所有在场的修士面色惨白，因为此时他们的身体同样在发生这巨变，不管是什么境界的修士，身体都在气化变成黑白二气，这验真了李道元的话。
“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再次之前我还有些犹豫，但在看到你苏醒之后，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你认为现在的我是李道元吗？”这话让身后的赵彤身躯一震，随即面露凄然。
“不重要了，我会去见证这一切的，至少赵彤让我知道了这条路的确可以晋升，至于晋升之后，我想我已经有所准备。”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没有能力阻止我了，这灵境存在的作用，就是等你到来解除她体内的那一缕残魂，现在的徐璇霞已经完全回归自我，满足我的要求了。”
“宫主，这是什么意思？”徐璇霞闻言语气有些惊愕。
“你的命运早已注定，从你出生开始，不过就是赵明空准备的一具炉鼎。”赵彤的声音在李道元身后响起，徐璇霞闻言连忙摇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呵呵，你与我一样，区别在于你从未尝试过反抗，直到此时方才得知真相，这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但总之结果都一样。”赵彤的声音露出了一丝怜悯。
说话间，李道元伸手一指，四周蒸腾的黑白二气开始朝李道元汇聚，不过这一幕只是刚刚开始，一只凭空出现的遮天巨手就出现在了李道元头顶。
“你我终有一战，但不是现在，现在先离开我的灵境吧。”随着巨手一握，李道元与赵彤的身影消失不见。
而下方诸多修士仓皇中试图离开，但可惜根本不知从何做起，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有人在飞高，有人在朝天际疾驰，有人开始用尽全力遁地，可惜，一切都是徒劳，从低阶修士开始完全变成两股气，融入了天空中两道黑白的洪流之中，这洪流的目标最终都涌入了徐璇霞体内。
对此徐璇霞同样无力阻止。
而此时的李道元与赵彤，再出现时，已经位于九天之上，俯瞰天地，下方一切平静，但赵彤知道这大地某处，正酝酿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回头看了一眼李道元，赵彤还是尝试着问道：“你……？”话为说完，就见李道元的目光变得柔和，赵彤心中一颤。
第三百九十九章 结局
随后就听李道元道：“我此生两世为人，一路挣扎辗转，虽心怀善意，但因我而死之人数不胜数，不管有意无意，手上早已占满血腥，所负之人也不胜枚举，生我之父母，养我之长辈，教我之师父师母，爱我敬我之女子，善恶胜败不足言说。
心中所悍唯有三件事与两个人，一者求前行无畏却累及亲爱，二着求本心无愧却沉沦如斯，三者求博爱无为却杀戮不断，残喘至今一事无成，两人者……，一人者我从未对生我之母尽过半点孝行，二人者我从未对你有过真心爱护，却让你如此舍身。”
赵彤泪如雨下，可惜泪水化为霞光，喷薄未息。
“其余诸多所负之人，虽也亏欠良多，但我至少出于真心，曾经或多或少做过一些帮扶之举，唯独对你们，心中难安。”
“可惜，这一切都无法再弥补，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误打误撞，我应该是走对了某条通天之路，但接下来的路，不是真正的李道元在走了，赵彤，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和努力，好在我们都即将消散，或许在某一个终点，我们都将以另外一种方式重聚，这是我预见到的某种归宿与结局。”
赵彤哭着哭着就笑了，伴随着笑容，赵彤的身躯同样在崩溃，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紧紧将李道元拥入怀中，可惜当两者相触的时候，赵彤完全变成了一团霞光扑在李道元身上，随后完全融入了李道元体内。
“值了……”四周一道声音渐渐消散……
片刻之后，李道元眼中再次被迷茫取代。
而接下来的北斗星，则是陷入了无边的狂乱与恐惧，穿云山灵境开启不过三日之后，无极仙宫副宫主赵明空再次出世，但这次出世的赵明空，却实实在在的变成了一个魔头，见人必杀，偏偏此时赵明空的实力，已经强悍无边，整个北斗星瞬间变成了杀戮场，无人可当赵明空之锋芒。
掌握着残存无极仙宫的修士，纷纷通过传送阵离开北斗星，而不知道这种星域传送阵的修士，离魂之上还好，可以以身飞入虚空，暂避锋芒，剩下的低阶修士以及亿万生灵就只能匆忙逃窜，惶惶不可终日，可赵明空此时虽然没有什么方向，但其速度实乃绝伦，几乎是与闪现的方式不断出现在北斗星各地，所现之地方圆万里，生灵绝迹。
一月之后，北斗星一片死寂，也是在这一日，两道身影在九天之上相遇，其中一位中年眼中红芒一闪，身形瞬息而来，恍然间，两人都变成了一道满是光芒的旋涡，旋涡边缘很快撞在一起，爆发出更为强烈的光芒，纠缠数日，两道旋涡终于融为一体，随后旋涡收缩，耀眼的光芒从中心传出，如悬挂虚空的恒星，良久之后，光芒渐渐收敛，变成了一个青年，正是李道元。
此时的李道元，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双眼更是亮如星辰，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道元眼中神光收敛，只剩下三粒光点在眼中旋转，身上依旧散发淡淡光晕。
这一日，久为露面的李乾阳再次出现在李道元身前，看着眼前这一动不动的晶莹身躯，李乾阳眼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随着李乾阳身形一动，身形顿时宛如一股青烟顺着李道元眉心闯入。
刚一进入，李乾阳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片白光取代，宛如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光芒，良久之后，李乾阳意识稍定，这才发觉自己所在之地有三团光芒，这光芒若是不去注意，就好像距离亿万里的星光，但要是注意力集中，就会发现这光芒近在咫尺，取代整个天地。
而李乾阳也惊愕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分化为三股，开始分别涌入三团光芒之中，这种感觉让李乾阳心生惶恐，紧接着这种惶恐就如潮水般涌来，将李乾阳的意识紧紧包裹，更为可怕的是，李乾阳本谨慎的选择一道分身来此，并且剩下的分身都做了周密的准备，可现在的李乾阳骇然的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被禁锢，根本不可能超控其余的分身。
“怎么回事？”李乾阳惊骇出声。
意识空间中，很快响起了一声缥缈的回应：“这里将是归宿，你不过提前一点到来罢了。”
“你是李一衍？”
短暂的沉默后，声音再次响起：“我无名无姓，如果会让你更容易接受，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天道至情却无情，你明明承受了那么多意识之力，本应归于天道陷入无情，为什么还能保持意识？”
“赵明空的突破与我别无二至，但他疯魔，我却没有，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那是他没有意识分割，虽然暗中筹划吞噬了诸多意识，却无法有序引导，骤然入魔，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意识也终将归于天道，无情无识的，但你意识被镜湖分割，意识的融合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融入越深，无数意识的拉扯，也必然会无知无识的，为何却能与我交谈。”
“哼，无知，就凭你也敢妄谈天道。”另一个更显人性化的声音响起。
“你又是谁？”李乾阳心中更为惊愕，这声音的响起，让李乾阳有一种如临深渊的惶恐。
对方沉默以对。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什么意思？”
“略窥一二，三仍不得甚解，不过你应该有机会参与其中。”这时有另外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听到这个声音，李乾阳心中一震，脱口道：“你是李道元？”
“你还是如此执着。”缥缈的声音响起。
“修炼的终极到底是什么？”
“求那个一罢了。”
“你们有三个意识体，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到了那个三的境界。”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我的确已经到了三的那个境界，但三个意识体乃是机缘巧合而生，当然，也或许蕴含了那个三的境界，可惜我不甚理解了。”
“下一步要怎么做？”
“顺其自然，走到这一步，我已不能称之为人，这天地自有其寂灭的方式，有没有修士的存在，天地总归会走向一个终点，而又会有一个新的起点。”
“我们终究不能超脱于天地之外吗？”
“不知道，但当万物归一的那一刻，阴阳同息，七情具灭，我们三个也终将融合，变得无知无识，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天地洪流。”
“如此说来，这一切的一切岂非完全没有了意义。”李乾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落寞。
“从修炼一途来说，无尽之中逆行跬步，的确没有意义，天地演化生灵，历经七情六欲，若非要让自己留下点什么，那只能是尽力去演绎一个独一无二的自己，内索而非外求，等到一阳复始之时，天地开，阴阳显，七情生，无数寂灭的意识将杂糅打乱重生，世界寂灭与重生，周而复始，但每一个曾经出现的生灵都将独一无二，这或许就是生命的意义。”
“不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李乾阳意识以近模糊，但心中却没了恐惧，有的只是万念俱灰。
“是与不是，我们同去见证吧。”温和的声音响起。
随后李道元的身形飘然而落，很快出现在大地之上，默默的看着四周，李道元伸出一根食指，指尖渐渐有一个快速流转的黑白二气浮现。
“阴阳演化万物，如今摒弃万物阴阳融于我身，不知会是怎么一番景象。”随着李道元喃喃自语。指尖发出一声轰鸣，狂暴的力量横扫，但李道元的指尖却渐渐浮现了一个黑点，这黑点边缘，黑白二气流转，随后四周的砂石草木好似受到某种强力的吸引，纷纷朝黑点涌来，随后坠落其中，黑点爆发刺目的强光，很快，李道元所在之地开始形成了一个旋涡，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朝旋涡中汇集，随后爆发难以想象的轰鸣与光芒，李道元的身影在这样的变化中，缓缓变成了黑白二气在旋涡边缘飞速流转。
光芒愈演愈烈，此前因为赵明空疯魔而选择退入虚空的修士，只看到那庞大无比的北斗星上，先是有一点光芒爆发，随后这光芒越来越大，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势开始横扫整片星空。
很多修士都察觉道自己的身体与神魂都在收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似乎要投入那光芒之中。
一些见机快的修士开始飞速后退，而一些修士则是呆呆的看着下方，随后在毫无痛苦之中，身体轰然炸裂，没有血腥，有的只是一团散发刺目光芒被拉扯成一道圆弧的光线，这光线渐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坠落下方北斗星，无数的光线渐渐汇成了一个更大的旋涡。
而此时的整个北斗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强烈的光芒，无尽虚空之中都好像闪动这苍白的光芒。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整片虚空笼罩，大部分修士无力逃脱，只有少部分借助阵盘快速流落虚空，而这些人三天后回望北斗方向，光芒已经消散，原本北斗星所在的位置，完全被一片虚无笼罩，透过那片虚无，看不到一点星光，宛如这世间一切的禁区，又如一切的尽头。
结束了
第一部小说，当初脑子一热就投入进来了，中间断了一段时间，觉得没什么人看，于是又写了一部，但渐渐发觉，自己不是写小说的料，脑中虽然有一些片段的想法，但能力有限，不能将其更好的整理成文，呈现给读者，渐渐的也释怀了，本人性子不善钻研，写作毕竟是需要很多技巧，好在这不是我赖以谋生的手段，在浩瀚如星的佳作中，两部小说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对我本人而言也并非毫无所得，一来让我摒弃了不少荒废光阴的嗜好，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有拙作相伴，感觉也还算不错，看起来虽也是在浪费光阴，但并未与我本身的生活有任何冲突，没有沉沦其中以及不切实际的幻想。二来在自己构建主角的大起大落中，本身心态也发生了一些转变，人生匆匆百年，历经千帆终归平凡，很多东西不必强求，也算是给现实生活中的诛多无奈找到了一丝慰藉，心态也变得更为平和。接下来还会写，目前完成的两部小说是有关联之处的，也还没有结束，至少还没有完全写完我心中所想，不过接下来更多的精力会放在家庭，投入在写作上的时间会偏少，毕竟不是孤家寡人，可能要花好几年才能写完。之后对写作的热爱还是会持续的，只是要等到自己经历更丰富些，见识更广博一些在考虑后续了，这些年中，也感谢寥寥几位看过几章提出批评和鼓励的读者，也许我们还会再见，也许终将不见，但也算是在这茫茫世界曾经有那么一丝交集，愿大家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