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宴风波(中)
噼里啪啦哗啦啦……又是一阵骚动式的请安,大家这才坐定了席位,总算是开宴了,真不容易,楚潇然如是想。
太后居了正席,左手边是皇帝,楚潇然又坐在皇上的左侧,右手边是南宫嫣然,挨着她的是南宫北,其他王爷大都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只有未婚嫁的小王爷、小公主零零散散的随意落座。
楚潇然倒是并未注意到这座次问题,可在座的这些人精们,可是都看出些门道,怕是今天老太婆要宣布什么事情喽!
奈何楚潇然再有泱泱华夏五千载历史积淀,怕是才来这么短的时日,也摸不清皇室亲贵这些七弯八拐的心思。
“今儿,哀家召唤大家来,都不要拘谨,尽兴就好,就算是寻常人家的家宴吧!”刚一开席,太后便举杯笑道。
目光一扫,楚潇然总觉得太后看她的眼神冷飕飕的,怎么看她都不像个善主儿,这不和蔼可亲的脸上要是挂着慈祥的笑容,还真不是一般别扭。
“家和万事兴,皇上,姑妈,不如我们大家就同饮一杯。”南宫嫣然也举杯笑道,霎那间展露的芳华,旖ni如画,娇艳不可方物。
楚潇然只顾着研究古代这类似米酒的东西,度数似乎比啤酒还要低,握着这玲珑剔透的瓷釉杯,她有点小兴奋,估计来到这,自己能千杯不醉了。
却全然没看到,桌上除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秦殇和秦歌二人,依旧机器人一样动作精准的夹着菜,其他人眼中都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
一杯饮尽,出乎意料的,太后将目光投向了楚潇然,“湘宁公主,你的身体可康复了?”
楚潇然一愣,答道:“回太后的话,已经康复了,多谢太后记挂。”
“哦,湘宁康复之后,怕是连寿宁宫的门槛在哪都忘了吧?”太后垂着眼不冷不热道。
楚潇然心里咯噔一下,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母后,湘宁公主是失忆了,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母后见谅。”楚潇然想不到,此刻竟是秦歌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
太后抬起头来,若有深意的看了秦歌一眼,又道:“那倒是哀家孤陋寡闻了,只知那忘了和亲算是失忆,却是不知这坏了规矩,究竟算是失忆还是失仪?”
楚潇然一咬牙,原来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病根还在和亲的问题上,摆明了是要给她点COLOR看看了,心里立马暗自坐实了这太后是“黑寡妇”的称号,可表面上又只得恭恭敬敬回道:“回太后,潇然知错,请太后责罚。”
“身为后宫之主,哀家本该罚你,”太后睇了一眼楚潇然,声音中满是怒意,然而忽又话锋一转,“不过,看在今儿这好日子上,又念你是初犯,就暂且饶你这回。”
“谢太后恩典。”楚潇然低头道。
“母后,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秦若依耐不住性子,还不待楚潇然话音落下,便急急的问出了口。
“呵呵,这皇宫,要办喜事了!”太后这会儿又乐的跟朵牡丹花似的,笑道。
不过在楚潇然眼里,怎么看怎么像芙蓉,嗯,分明的芙蓉姐姐,不对,是芙蓉大妈……
“什么喜事?”秦若依又接口追问道,她这性格,不当“托儿”真是白瞎了。
“皇帝,”太后转向秦殇,一脸笑容的亲切的拉着秦殇的手,“你要大婚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某王爷道。
“恭喜皇帝哥哥娶皇后嫂嫂!”某活宝秦若依道。
“愿皇上早生贵子,早立太子……”某不着调的道。
……叽里哇啦,皇太后一个炸弹扔出来,一时间屋里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再看此时的秦殇,一脸震惊到夸张的样子,“母后,儿臣还没玩够呢!”
又一个炸弹以华丽的抛物线准确抛出,楚潇然简直无语,这是什么理由,什么皇帝啊……
“皇帝,再过两年你都要及冠了,哪能还是如此贪玩……”皇太后嘴里虽责备着秦殇,但眉眼间并无怒意。
“可是,儿臣才不想那么早就弄个管家婆,多无趣!”秦殇一撇嘴道,满脸的玩世不恭。
“这孩子,怎么是管家婆,皇后是一国之母,是你的贤内助,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太后继续循循善诱。
这会儿这帮皇亲国戚都没什么反应,貌似,见怪不怪?!
但楚潇然可是听得都快吐血了,这个皇家也太不像皇家了,以她对秦殇的了解,他虽无良,也不至于如此昏庸白痴,在自己的臣子、家人,甚至母后面前,他为何是这番模样?!至于太后和他那帮皇兄皇弟、皇嫂皇妹的反应,也实在诡异点了吧?!
正想着,楚潇然身子一斜,眼看着就要栽下去,还好她反应快一把拽住了桌布,这才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嗯?桌布?!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就正看到了秦殇衣襟上的菜汤,还半挂着一只浑身通红的小龙虾,别说,还有点小可爱!
目光上移,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皇帝和皇太后的两张绿脸,原来,这就是她保持平衡的代价。
“哼!朕去换身衣服,湘宁公主,小玄子,你们随我来!”秦殇站起身来,一边甩袖大步向外走,一边怒道。
楚潇然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头也不敢抬,赶紧起身跟在小玄子后面,小碎步溜了出去。
轰……然而屋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挑着眉毛,嘴微张着,却没有发出声音;南宫嫣然咬着嘴唇,怒目圆睁;南宫北呆呆愣愣,一副吃了臭豆腐的表情……
除了不咸不淡、悠然品着香茗的秦歌,所有人的目光都硬生生的定在门口。
此时的画外音是,皇帝换衣服,叫湘宁公主陪同干什么?!
第十四章 夜宴风波(下)
楚潇然跟在秦殇后面快步走着,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又闯了祸是没错,可是她这么大个人,没理由坐都坐不稳的,就算她平衡性再差,也不至于吧?!
等等,刚才要摔倒的时候,凳子腿旁边的那个东西,是秦殇的脚!楚潇然费了九牛二虎三条狼的力气终于回想了起来。
“皇上,你干嘛陷害我?”这儿地处空旷,周围没什么人,想清楚后,楚潇然忍不住抬头质问道。
“朕不想大婚,你小小的助朕一下,这叫忠君之事,怎么叫陷害!”在身后虽看不到秦殇的表情,可声音里都能听出他掩不住的笑意。
“你……”楚潇然被气得直翻白眼,但立即就想到了回应的方法,“损人不利己,今晚上你就是洒一万次菜汤子,也终究要大婚!”
“哼!朕这是缓兵之计,找个机会思考对敌政策,你懂什么?”
“切!死鸭子嘴硬……”楚潇然低声嘟哝道,注意到秦殇马上要转过身,她赶紧转移话题,“不过……”
“不过什么?”
“呃……”
“有话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显然现在秦殇的心情不会好,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话说,皇上,你这么不爱大婚……”
“嗯,然后呢?”
“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楚潇然小心翼翼道,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
“你想要被凌迟?!”秦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仅冷的能引来北极熊,而且确实能听出凛冽的杀意。
再后来楚潇然是一句话也不敢回了,乖乖的陪皇帝换了一身衣服,呃……当然,是小玄子和宫女伺候着换的,她只是在寝宫外等着而已。
期间,在秦殇威逼利诱下,主要是威逼,楚潇然总算是想到了帮秦殇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尽管如此,她也实在是很难理解,为什么秦殇就这么不喜欢大婚?!
等再回到筵席上的时候,楚潇然是被大家目送着进来的,各异的目光,各色的表情……
“母后,”看到太后的脸色,秦殇替楚潇然开脱道,“湘宁公主也是无心之过,儿臣为她求个情,请母后就不要怪罪了吧。”
“皇帝既然都开口为她求情,哀家又岂有不应允之理,罢了!”太后看都不看楚潇然,勉强应道。
“谢皇上,谢太后!”楚潇然行过礼后坐下,心里满是怨气,明明就是秦殇陷害她,这会又来做好人,哼,典型的先给一闷棍,然后再喂糖吃,给尝点甜头,让本姑娘领情,休想!
“皇儿,大婚之事……”秦殇刚夹了两口菜吃,太后便又抓紧时间旧事重提。
秦殇嘴角一勾,开始采取既定方案,道:“母后,儿臣想知道,儿臣的皇后是否应该是一个善解人意、贤能识大体、才貌过人的人呢?”
太后一听这话,眼睛都快兴奋得放出绿光了,“这是自然,你是一国之君,她是凌霄国的国母,自然要是举世无双的女人。”
南宫嫣然在一旁也脸红的低下头,秦殇,他口中的人可是自己?!他平时虽然对自己冷冷的,原来他对自己竟是这般的情意,小女儿又甜蜜又害羞的心态,让她双颊飞上一抹嫣红,简直美得令人心颤。
秦殇嘴角的笑容愈加灿烂,飞快的看了一眼南宫嫣然,继续道:“母后,儿臣认为,其实这普天下才貌双全,又有着良好修养的女人其实不过是在这皇宫、贵戚之中,这皇后,儿臣斗胆向母后求个恩典,就选朕身边熟识的人,可好?”
皇太后现在是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觉得秦殇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赶紧道:“皇帝,哀家也正是此意……”
“儿臣谢过母后。”还不等太后把话说完,秦殇便起身向太后一礼道。
楚潇然一抬头,就瞥到秦殇炫耀胜利的笑容,定计的时候她就认为说服太后这关不好过,秦殇却一副完全没问题的臭屁样子,这会儿再看看太后的“热切”反应,楚潇然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将计就计,只要看南宫嫣然花痴的样子便一目了然!
太后正要开口,秦殇便又抢先道:“那这‘选秀’事宜,儿臣立即就差人着手办了!”
轰隆隆……
全屋寂静……又是一道九天神雷闪过!
太后的脸在黑、绿、紫中过度着,大概是待心脏平稳后才挤出一句:“什么‘选秀’?”
“选秀,顾名思义就是遴选秀女,亲贵大臣未出阁年龄合适者,以及宫中宫女符合标准者,均可参选。分为海选、初选、复选等,最终选出其中才貌最为出众的几人,册封为皇后或妃嫔。”秦殇不紧不慢,把楚潇然的方法说了出来。
太后这回是真的震怒了,柳眉横竖,一拍桌子,斥道:“胡闹!这成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规矩?!”
别说刚建国不过三代的凌霄国,就是在这片土壤上所有萌芽过、毁灭过的前朝,也从来没有过皇帝“选秀”这一说,哪次皇帝大婚不是宫中默认势力的内定,偏偏到了秦殇这一代,非要弄出个什么遴选秀女,太后现在肺都要气炸了!
“母后,您先消消火,待儿臣详细跟您道来。”秦殇端起一杯茶递到太后面前,赔笑道。
“说什么说?想在这后宫胡闹,哀家第一个不答应!”太后一口气没咽好,气得咳嗽起来,只得接了秦殇手里的茶。
“母后,一来,这‘选秀’不光是为儿臣选择后妃,同时也是在其中挑选出优秀的女子,配给皇室近族宗亲。二来,‘选秀’完全采取自愿原则,不仅不会弄得怨声载道,而且更彰显我朝皇恩浩荡。”
秦殇仍旧按照计划一步步执行,不过想了想还是把楚潇然口中的“民主公正”,换成了“皇恩浩荡”,那个怪词儿,他实在有点理解不上去!
太后这会儿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巩固势力、放大皇权,这两点正合她意,可是,让皇上自己挑媳妇?!
她侧头看了看秦殇魔星似的样子,赶紧断了这个念头,不可能!
第十五章 大婚副使
咦?秦殇怎么还不说话,楚潇然心中暗自着急,商量计策的时候都说了一百遍了,最后一个环节才是最重要的!
一脚,没反应;再一脚,还是没反应……
咚……第三脚声音有点大,秦殇没反应,别人倒是隐约都有反应了。
楚潇然脸一红,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关键时刻掉链子,鄙视!
“太后,潇然不才,我认为如果‘选秀’过程中设立一个‘评定小组’,由这个小组通过一系列的考核,从而最终决定进入决赛的人选,而这决赛的评委,何妨让大家来做?”楚潇然实在忍不住,向太后进言道。
太后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呆了一下,疑道:“大家?”
“嗯,皇帝一人的嫔妃,不只是皇帝一个人的事,更是整个皇家的大事,在座各位公主王爷,甚至包括太后您,都可以成为决赛的‘评定人’,优胜者由大家投票选出,票数最高的自然是各方面表现最为出众得体的,而且,这样选出的皇后,大家也会更爱戴,不是吗?”
楚潇然字斟句酌道,生怕出来个什么“评委”一类的词,到时候不知道要解释上多半天。
她话音一落,众人就都来了兴致,不但自己能切身参与进去,而且还是投票打分儿的,这“选秀”活动,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坏嘛!
太后这边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这样选皇后,凭南宫嫣然的才华相貌,再加上自己的维护,摘下皇后这个桂冠算是上了双保险。再加上前两条理由,让他折腾折腾,倒是也无妨……
秦殇斜了一眼楚潇然,拱手向太后道:“湘宁公主所说极是,而且,刚才母后已经应了儿臣呢!”
理由充分,台阶给足,太后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儿叫人拟旨吧!”
秦殇举起酒杯,正色道:“谢母后,同时,朕也在此谢过诸位。”
一杯饮罢,秦殇眉毛一挑,转向楚潇然继续道:“一事不劳二主,朕先敬湘宁公主一杯,朕这大婚之事还有劳你了。”
秦殇语罢,又一杯饮尽,楚潇然这口酒可是差点没呛死自己,大婚的事有劳她,晕,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南宫兄,你可愿也帮朕一个忙,一起张罗一下这件事?”秦殇此时又转向南宫北,笑道。
“臣自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南宫北低头道,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秦殇呵呵一笑,“那好,朕就任命南宫北为大婚使,湘宁公主为大婚副使,从即日起全权负责此事。”
凌霄国“男尊女婢”的思想原就不严重,再者秦殇又没让楚潇然任什么官职,只是领了个差使而已,所以众人也全然没有任何异议。
楚潇然一阵眩晕,明明已经说好,这只是拖延时间的障眼法,到时候找个借口将这烂摊子丢出去就好,岂料,该死的秦殇,居然让我做这什么大婚副使,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随意的一抬头,席间众人均是脸上带着笑意,惟有南宫嫣然惨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望着那绝美的面庞,楚潇然心内不禁一阵黯然,这样玲珑精致的女子,此刻却是如此这般憔悴……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殇一道“选秀”旨下得可谓立竿见影,报名参选的女子不计其数,这个是礼部尚书的千金,那家是兵部侍郎的小姐……朝廷结构机制的臃肿在此刻展露无疑,这官家的女儿,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楚潇然看见这蜂拥而至的阵势,立马打了退堂鼓,和南宫北商量了一下,宫外报名人员统一归他统计记录,宫内报名的宫女太监,呃……不对,太监没有参选资格,全部由她登记在册。
可当实地操作的时候,楚潇然后悔了,肠子都悔青了,这后宫佳丽三千,纯属是小说里唬人的情节,这光是报名的数字,今儿都正式荣誉破万了!
南宫北那边比楚潇然来讲,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什么偏远地区的县官都举家带口的把女儿送来参选,古代还没个计划生育一说,他这儿的数字更是庞大的惊人!
据各路八卦传闻、小道消息等所有古代传媒方式报导,此次的选秀活动,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盛况空前!
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刻过后,楚潇然整个人都瘫在她的“办公桌”前,事实上就是北辰宫侧殿一个不起眼的案几上,这会儿,她真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心想,这古代女人怎么这么疯狂,一如宫门深似海的道理都不懂,但转念一想,这宫女此刻已经是深着了,遇到这天赐良机还不来个海底总动员,楚潇然懊悔的一拍脑门,啪,都怪自己出这馊主意……
啪,与此同时,一个小太监跪在了她的面前,“给湘宁公主请安!”
楚潇然无力的挥挥手,虚弱道:“起吧,起吧!”
“谢公主!”
待小太监起身,楚潇然才发现他面生的很,本以为是秦殇又给他下达什么新任务,此刻看来倒有些出入,便开口问道:“你是哪一宫的小太监,怎么从未见过你?”
“回公主的话,奴才是寿宁宫的小路子,太后差奴才来问一下统计报名工作可一切顺利?要奴才来递个话儿。”
“回禀太后,一切顺利,请她老人家安心,”楚潇然没精打采的应着,又忽然想起道,“嗯?太后让你来递什么话?”
“回公主,太后懿旨,若一切进展顺利,说是尽早开始进行正式选拔,最好明儿就开始。”小路子恭恭敬敬答道。
咚!
只听一声脆响,小路子抬起头来,正看见楚潇然一头栽在精雕的红木案几上,连边上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细杆狼毫笔正斜插在楚潇然的脑袋上……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公主,你醒醒,来人呐……”
第十六章 海选现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望月楼——京都第一大酒楼,正是“选秀”海选第一场的比赛所在地。
宽敞奢华的酒楼里,第三层上一间垂着鹅黄色纱帘的雅间,镂空雕刻的拱形门上方书着“濯月阁”三个大字,临窗坐着一位清丽俊俏的少年公子。
他一身淡绛纱质长衫,乌发菀菀以晶莹剔透的白玉簪随意绾住,眉目灵动,颇具秀气。
沿窗看向下面拥挤攒动的人群,只觉得黑压压一片,他眉梢一阵抽动,向门口处道:“南宫北,咱们若是就这么下去,会不会为国捐躯了呀?”
刚走进来的南宫北先是一愣,随即失笑道:“潇然妹妹,你今天怎么这副打扮,我险些都没认出你来。”
楚潇然一转头,调皮道:“怎么样?还蛮帅气吧?今天起来的有点晚,我衣服太多层,来不及穿了!”
“咳咳……”南宫北刚落座,听见楚潇然这话,一口茶咽也不是,喷也不是,呛了个正着。
楚潇然抿嘴一笑,这才发现南宫北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倒也称得上精致俊逸,但凑在一起偏就有种魔力,让人觉得过目就忘。
“这位是?”出于礼节,楚潇然开口问道,这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但究竟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
南宫北眼神一暗,答道:“他叫未央,是我的伴读,自小就在一起,亲如兄弟。”
未央?很特殊的名字呢,楚潇然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礼貌性的示意,又转向南宫北道:“资料、编号,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南宫北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资料,汗,整整一箱子。
楚潇然一翻白眼,先看看人怎么样再论家事吧,她试探性的询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南宫北此刻也是满脸愁容,不开始还能怎么办,于是唤了人吩咐下去,参选秀女按编号依次进入“濯月阁”,乱了秩序的,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一号!”
随着门口小厮报出的第一个数字,海选的第一场比赛宣告正式开始。
“我……我……我我我我……”一号选手进来已经有半分多钟了,就没说出来第二个字。
楚潇然实在憋得不行,道:“你别紧张,屋子里就我们四个人,你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才华表现出来,好的一面我们自会看在眼里,一定尽快通知你参赛结果。”
“不……不……不不不紧张……”小姑娘憋得满脸通红,总算又蹦出三个字。
楚潇然长出了一口气,呼,怎么说也是进步,要有耐心,“不紧张,那你就展示一下你自己吧,随便干什么都可以!”
“我……我……我我我我……”
楚潇然把身子往后一靠,眉毛一竖,怎么又这样了?!
这时,未央在旁边不声不响的冒出一句:“二号!”
待一号出去后,未央像多啦A梦一样,指着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一号选手资料,向仍然一头雾水的南宫北和楚潇然平静道:“她是磕巴!”
两人当场无语,果然是万事开头难!
“二号选手,你有什么才艺,请为我们展示一下!”南宫北边低头看资料边说,吃一堑,长一智。
“我想为大家弹奏一曲《寒鸦社鼓》。”
“嗯,好,由于时间关系,你只弹奏高潮部分吧!”南宫北继续道。
一曲奏闭,的确是“寒鸦社鼓”,三人都觉得头上有一百只乌鸦飞过,听过难听的,没听过这么难听的……
楚潇然觉得她弹棉花都比弹古筝有发展!不出意料,下一位!
“各位评定人,大家好,这是我为大家绣的荷包,略表寸心。”说着,她扭过来,将荷包塞到还没反应过味儿来的三人手中。
“每个荷包里有一点我私人收藏的小首饰,希望各位爷笑纳。”这位边说还边轻轻的在楚潇然的手背上搔了两下,弄得她汗毛直立。
楚潇然激灵一下,一抬头,呦,离近了看这眼,描的不比现代的烟熏妆差,只不过明显化妆功夫不到家,怎么看怎么熊猫。
毫无疑问,下一位!
“叮叮叮……咚咚咚……”这个女孩一进门便伴着一串细碎的铃声。
楚潇然定睛一看,手腕处、肩膀处,都系着小铜铃,哦,看来是要跳舞了!
“我为大家表演一个舞蹈!”
南宫北一抬手,示意她开始。
“叮……咚叮……咚咚叮……”随着她的舞动,小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过……这节奏也未免太怪了吧,你要是跳不好节奏,就不要绑铃铛,绑了铃铛可好,这响声配上这僵硬的肢体动作,整个一个机器故障维修状态。
南宫北刚想挥手说停,“刺啦”一声,让他的动作凝固在空气中。
她一个劈腿动作没做好,红彤彤的裤子楞是扯了个大口子出来。
楚潇然无奈的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下一位!
“呃……二五三号选手,你身上的香料容易招来全京都的蜜蜂!”
“冬天,没蜜蜂啊!”
“不是,我是说……你可不可以,稍微淡一点?”
“淡了遮不住狐臭的!”
……众人厥倒。
“三三八号选手,你可以试试更大号的衣服,裁缝的裁剪有些不合适!”
“这是我特意为今天而准备的,我要跳西方传来的舞蹈——芭蕾!”
“………………”
“那个……你别大跳,这是第三层……”
这个节目表演完,三人看着还在震动的桌子,手心里都各自捏了一把汗。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楚潇然看着桌子无数份上打着叉叉资料,这个犯愁,连一个通过初选的都没有,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她下定决心,审完这上午的最后一个,一定要大吃一顿,养精蓄锐下午再战。
“下一位!”楚潇然鼓足勇气喊道。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明眸皓齿,美目流盼……话音刚落,面前出现的女子,宛若画中人!
第十七章 女子爱财
“妹妹?!”
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南宫北惊呼道,门口的女子正是被誉为凌霄国第一美人的南宫嫣然。
“潇然姐姐,未央哥哥,你们也都在啊!”南宫嫣然一进门便展颜笑道,巧笑倩兮。
“南宫小姐。”未央一揖,回礼道。
“嫣然妹妹,你怎么也来了?和你哥说一声,直接参加复选就好。”楚潇然起身迎道。
“就是,这么多人,你来胡闹干什么?也不知道注意安全。”南宫北口中满是斥责之意,但语气中仍是掩不住的担忧。
“好哥哥,不要生气了,嫣然在家也是无聊,想来凑凑热闹嘛。”南宫嫣然笑着转到南宫北面前,献殷勤道。
“哼!”看表情就知道,南宫北这会儿已经不气了,只是仍然拿着架儿。
“你也别别扭了,嫣然妹妹来都来了。这一来,我们这一上午的工作也算是有点成果不是?”楚潇然见状立即打圆场道。
“成果?”南宫嫣然眼珠一转,马上明白过来,“该不会整个上午都没有人通过初选吧?!”
楚潇然无奈的点点头,南宫北更是一脸惨象,道:“哎……这日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呢?潇然妹妹,你这选秀的主意可真是害惨了我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南宫嫣然瞬间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眼神,不过稍纵即逝,又立即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倾城笑容。
“罢了,罢了,叫人传菜吧,下午再战!”这会儿屋里都是自己人,南宫北往椅子上一歪,哪有半点南宫家大少爷的样子。
“那可不行,还有选手呢!”南宫嫣然一脸认真道。
楚潇然也吓的一个激灵,迅速翻了下手边的资料,“不可能啊,今儿上午的都审过了!”
南宫嫣然笑道:“还有我呢!”
呼!三个人同时做了个深呼吸,这玩笑这会儿他们还真是开不起。
“呵呵,嫣然为各位评定人现场赋诗一首,当是为大家解解闷吧!”南宫嫣然一福,像模像样道。
楚潇然早就听闻南宫嫣然才貌双全,又多才多艺。听说她要现场赋诗一首,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正版的才女,不像自己只会剽窃前人劳动成果,她是真的想见识见识。
南宫嫣然岂知楚潇然早就换了骨子,换了灵魂。她要赋诗一首,说白了是要显摆下自己的过人才华,凌霄国才女,她论第二,没人敢论第一。她心里的小算盘是,给你楚潇然个下马威,秦殇是我一个人的,你抢不走,也没资格和我抢!
南宫北则是纯属自豪状态,自己妹妹的实力,自己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包括自己在内的家里人,谁不视她如掌上明珠。
众人心里各自有着盘算,均是对这轮才艺展示甚是期待。
“那便请出题目吧!”既定了下来,南宫嫣然自信满满道。
楚潇然和南宫北互相看了看,最后眼神一对,给自己人出题,多为难一事儿,不干!嗯,这个任务交给未央。
一个是大少爷,一个是公主,未央惹不起,当然只有认栽的份。他本来想说“剑”,可看了看自家娇弱妩媚的小姐,算了,就说“酒”吧!
“晓风残月断桥边,
花气袭人欲破禅。
彻夜难眠愁肠转,
金杯潋滟明月伴。
渺渺红尘入梦还,
一杯醉意以珊阑。”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南宫嫣然已诗成,飘渺动听的声音轻轻吟出,配上抑扬顿挫的韵律,当真说的比唱的好听。
楚潇然听在耳里,不禁对南宫嫣然另眼相看,这首诗虽不能与她胸中那些锦言妙句相比,但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也算令她惊艳了。
题为“酒”而全诗无一酒字,却将酒的意境道出,“一杯醉意以珊阑”,楚潇然倒是觉得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的意味,如此的才,如此的貌,此时楚潇然更是不解,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老婆,怎么秦殇楞是不要呢?!
“怎么样?各位评定人,嫣然这轮可算过关?”南宫嫣然微微一笑,果真是天生媚骨,分外妖娆。
“啪!”楚潇然忽然一拍巴掌,吓了众人一跳。
“怎么?可是嫣然作的不好?”南宫嫣然黛眉微皱,不解的问道。
“着啊!”楚潇然继续自顾自的眉飞色舞。
“那是嫣然不才了!”南宫嫣然低头,故意谦虚道。
“去去,你看她兴奋的这个样子,像是你作的不好吗!”南宫北调笑道,他也不解,这楚潇然怎么瞬间就像着了魔似的。
“南宫北,我向你借几个小厮可好?”楚潇然缓回神来,向南宫北道。
“自然没问题,不过,你这是?”南宫北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她平白无故哪来的这么大热情?!
“我要办‘娱乐日刊’!”
南宫嫣然一首诗吟出,倒是给楚潇然提了醒,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陌生的时空,要想有安全感,还得是把孔方兄弄到手才是正理!
皇宫的东西虽说名贵值钱,可是那都是御用之物,出来当银子是犯法的,又是该死的皇家威仪,楚潇然心里气愤,全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不过这回她倒是有了发财之路,想当初,超级女声的收视率是多高啊!古代虽然没有电视、网络、手机,可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凭借自己大婚副使的身份,搞到第一手资料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候办个“独家报刊”,随时刊登晋级消息,简直是垄断地位。
排版?专栏?通通难不倒她,也不看前世她是干什么的!
楚潇然是越想越兴奋,可众人却都是一脸茫然,“‘娱乐日刊’?那是什么?”
第十八章 取之有道
“所谓‘娱乐日刊’就是一种传播新闻的途径,选秀活动参与率与关注度如此之高,我们何不利用我们获取最新信息的优势,创办书面文件,从而向百姓发行呢?”楚潇然解释道。
“你是说,书面文件?像递邀请帖一样么?”南宫北愣了半天,琢磨道。
“不,是以纸张的方式,大量刊印,在繁华地区的街头巷尾定点发售。”楚潇然说着,心道,其实就是报纸嘛,可解释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哦?那我们的通知函呢?难道不发了吗?”南宫北继续问,毕竟从小培养的好,理解能力比较高,楚潇然说的他已听懂了七八分。
“不不,对于选手的通知函还是要发的,但这时间上的拿捏我们可以做文章,确保‘娱乐日刊’的消息要快速准确,入选结果虽然明里不公布,但可以在字里行间给足暗示,总之,它要成为这次比赛的风向标。”
南宫北眼睛一亮,道:“好主意啊,不过这具体实施过程和内容,倒是需要再多花费心思琢磨。”
“实施过程其实很容易,我不是刚说借你一些人手吗?”
“嗯,这人手要如何分派呢?”南宫北觉得此事可行,这会儿也来了精神。
“首先,挑选能写、能画的,为记录小组,主要跑消息,将参赛选手的状况、邻里的传言反应作以系统的记录,表现为文章的形式,这部分也就是‘娱乐日刊’内容的来源。”楚潇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心内犹自埋怨,古今差异真是郁闷,一个“记者”都叫我解释这么半天。
“有道理,还有呢?”
“再有就是需要相对能力更高一点的人,所组成的编排小组,主要负责对于记录人上交文章的筛选,审核,从而将更好更全面的资料呈现给大家,当然这其中还有对内容的校对,以及对各部分内容的安排。”
南宫北点点头,认真的消化着楚潇然所说的每一个字。
“最后,也就是要将完整的‘娱乐日刊’成品送去批量刊印,然后再将其分发到各个发售点,按照相同的定价发售,我们可以试验下,根据成本,价格定于几文钱即可,价格低廉,百姓自然不会觉得‘娱乐日刊’成为负担。”
“潇然妹妹,想必内容方面,你也早有想法了吧?”南宫北看着楚潇然笑道,这个湘宁公主失忆后,果真是性情大变呢!
楚潇然摇摇头,“内容方面倒也没有定式,可以根据百姓的喜好口味随时添加调整,前期阶段,我们不妨设立几个栏目,比如评定人的访问意见,以及选秀比赛的热点调查,今日入选者的介绍,等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比赛的过程和参赛者的动态。”
南宫北站起身来,惊讶道:“潇然妹妹,你这商业头脑可真是了不得呀,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楚潇然也站起身来,微笑道:“那我们就签订协议成交,如何?”
南宫北先是一愣,随即开心笑道:“好,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说怎么个协议法?”
楚潇然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们就三七分成,收入所得,你七我三,我一个小女子,要这许多钱财何用,不过是折腾个热闹。”
楚潇然这会儿分明是口是心非,明明自己对银子的热情比谁都高,可人力物力都是人家出,自己不过是出个点子。等‘日刊’走入正轨后,就是坐等收钱,三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做人坚决不能太贪心。
南宫北哈哈一笑,倒也爽快,“那好,我明儿就差人给你支派,至于这契约我们也明儿就签字画押,你意下如何?”
楚潇然右掌一抬,歪着脑袋笑对着南宫北。
南宫北也当下会意,二人两掌一击,这买卖算是定了下来,“成交!”
紧接着,南宫北便唤了小厮传菜,不一会儿功夫,桌上就摆了七道精致的菜肴,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席间,南宫北和楚潇然有钱赚,有肉吃,此时自然心情愉悦,两人是干了一杯又一杯。
未央本就是个小伴读,别人也不曾留意,只是一个人静静的自斟自饮着,偶尔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潇然,嘴角微微上扬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嫣然这儿是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波涛汹涌,自己文不加点一首诗做下来,预期效果一点没达到不说,长这么大,她走到哪不是赞声连连,可现在,风头全叫她楚潇然一人抢了过去,自己都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心里气的不行,又没出发泄,只得也是一杯一杯的喝个不停,借酒消愁,看来这传统真是无国界无时间,自古以来,就被人们广泛付诸实践。
夹菜,恶狠狠的,看准了,一筷子叨下去;斟酒,急匆匆的,拿起壶来,不倒个全满誓不罢休,这就是南宫嫣然吃这顿饭的真实写照。
用过饭后,她自觉着呆在这里也没劲,于身份又不和,也不想自家哥哥为难,便怏怏的走了。毕竟是大家闺秀,虽是平纵娇惯了些,倒不会轻易失仪。
剩下三人又重复了上午的噩梦,不过有句话说的对,吐啊吐啊就习惯了,有了上午的经验,基本上各人已形成抗体。
而且,凌霄国也并非完全没有人才,今天下午,高标准高要求的评定人们还直接放行了两个,呃……其中一个虽不算出众,但,人家是吏部尚书的女儿。
忙乎完一整天,楚潇然告别了南宫北和未央,回到自己宫中,刚把自己摔倒床上,定格在抻懒腰这个动作的同时,听到外头小玥急急忙忙的声音……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第十九章 有龙来仪
“潇然给皇上请安!”楚潇然赶紧从床上跳下来,理好衣服迎道。
“起来!”
“谢皇上!”楚潇然起身道,心想,这皇宫规矩真是麻烦!
一抬头,却正与秦殇的下巴撞了个正着,楚潇然“哎呦”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好疼啊!
秦殇这下也撞得不轻,捂着下巴,跳脚道:“你,你敢撞朕!”
“拜托,我也痛好不好,谁叫你站在那里?!”楚潇然气不打一出来,每次见到他就没好事,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你……你……”秦殇被她这态度气得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啊?本来就是哎!”楚潇然也不甘示弱道。
“要不是你穿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愣在那里!”秦殇吼道,宫里这么多人,就只有这个怪女人对他如此态度。
“我……”楚潇然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男装,一时语塞,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殇白了楚潇然一眼,不紧不慢走到桌旁坐下,“朕来这里,是想听听这‘选秀’活动进展如何?”
楚潇然也坐了下来,将大体状况简略的汇报了一下,重点说说了直接晋级的人,当然自己想主意赚钱那段让她自动省略掉了,而且着重且夸张的强调了自己的苦劳部分。
秦殇听得津津有味,只是听到南宫嫣然的时候皱着眉头,似是不悦的样子,便顺手端起桌上楚潇然的茶杯,岂料刚喝一口,只见他“噗”的一下,全部喷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茶啊?怎么馊成这样子!”秦殇一遍叫道,一边“呸呸”的往外吐。
“这是‘木瓜奶茶’,不是馊茶……”楚潇然看着秦殇的样子有些好笑,但仍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他道。
“‘木瓜奶茶’?!你怎么喝这么奇怪难喝的东西,真是倒胃口!”秦殇不爽的接过手帕,随意的抹了抹嘴。
“你懂什么,‘木瓜奶茶’不仅口味香甜,而且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楚潇然自己越说越不对劲,怎么感觉像是在打广告?!
“切……”秦殇用简洁准确的一个字,表达了他对楚潇然深深的不屑。
楚潇然瞥了瞥他喷奶茶的可怜样子,也没和他计较,便不应声。
“咳咳,为了惩罚你让朕误饮这恶心东西,你过来!”过了一会秦殇又道,嘴角挂着标志性的坏笑。
楚潇然狐疑的走过去,心里在打着鼓,莫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吧?!
秦殇招了招手,叫楚潇然俯下身来,不知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只是见楚潇然表情愈来愈苦瓜。
等全部说完后,秦殇更是直接一起身便走了出去,看他的步伐是心情蛮愉悦的。
只留了楚潇然呆呆的戳在那里,连个说话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翌日,楚潇然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只不过今儿换了身白中泛蓝的袍子,头发也以淡蓝色的带子束起,倒是比昨天更加俊逸一分。
但不同的是,今儿她身边多了个一样俊逸的男子,准确的说,是比她女扮男装还要出众一些,惹得楚潇然一顿不忿,这种人品怎么可以有这么出众一张脸,真是惹得她羡慕加嫉妒。
此时的秦殇也是一袭便衣,衣服料子没有楚潇然的精致,打扮没有楚潇然华丽,本意是给楚潇然扮个伴读书童。可是走在街上,明明就比她拉风的多,严重的将她小小的自尊心打击个粉碎。
由于秦殇今天硬要跟着她溜出宫,楚潇然又没胆抗这真龙天子的圣旨,她只得仓促的通知了南宫北,临时改变了海选第二场的比赛地点,干脆把比赛就挪到了南宫府。
一进门,便是南宫北特意安排的亲信将二人引了进去,秦殇的眉端不自主的抽动了一下,顿了顿仍是抬脚跟了进去。
沿着小路往南宫府的后院通去,由于是深冬季节,路旁并没有什么花草,只是假山怪石嶙峋,曲折迂回着,甚是幽静。不一会儿功夫便看到南宫北、未央等一干人等在此接驾。
还不等跪,秦殇便率先喊道:“起吧,都不用行礼了,低调低调!”
楚潇然听着这电影里常搞笑的“低调”二字,从古代人嘴里跑出来有些不自然,实在憋不住,便“扑哧”笑了一声,发现引起了些许人的注意,又赶紧捂住了嘴。
秦殇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的隐语是,敢笑话朕,看朕回去怎么收拾你!
楚潇然一个激灵,赶紧避开他的眼睛,假装望风景没看到……
这次的活动甚是机密,只有南宫北、南宫嫣然、未央等少数人得知,他们家的老头子宰相,则是谁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若是知道他们如此胡闹,什么大少爷、大小姐,全是一个下场,仔细自己的皮子,更别提伴读、家丁,估计大半条命都要被折腾没!
南宫嫣然得知秦殇要来,打扮了两个多时辰,这会儿秦殇却正眼都没看她,刚楚潇然和皇帝的眼神交流,在她看来更像是打情骂俏一般,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对楚潇然的恨意又平增了一分。
“皇上……”南宫北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却刚一开口就被秦殇拦了回去。
“今天,朕……我就是楚潇然的伴读,就叫我小黄吧。”秦殇抬头笑道。
“皇……小黄,这要是被大臣太后知道了,这……”南宫北手心中捏着一把汗,不依不饶道。
“要是知道了,定是你们这几个人走漏了风声,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秦殇再次展露出他的无良本质。
众人无法,只得紧锣密鼓的悄悄安排着,除了南宫嫣然要避讳选手的身份,不能参与,其余四人找了个预备好的小方厅,准备开始今天的比赛。
未央依旧不声不响的垂着头,没有焦距的瞳仁中闪烁着一丝光芒,本来平稳的呼吸有些紊乱,只是紧握着拳头立在那里。
本是没人注意他的,但楚潇然几乎是本能般的被他引去了一道目光,她只觉得,这时的未央,隐隐散发着一股戾气……
第二十章 糊涂护驾
一上午的光景儿过去的很快,很不幸的,由于皇帝陛下的亲临,一个直接通行的都没有,殊不知今天这平均质量,已经比昨天有了大幅提高。
“这都是什么质量啊?能给朕为后做妃吗?朕瞎了眼要娶这样的女子回宫吗!”才刚刚结束上午的赛程评定,秦殇就大叫大嚷,不满道。
南宫北苦着一张脸,费心解释着什么海选,什么淘汰,会严格把关质量之类的。
楚潇然则是跟本就不鸟他,只顾着吩咐南宫府的下人传膳,心道,这皇帝还真是无聊,别人不知道这‘选秀’是掩人耳目的,他自己还不知道嘛,还在这穷争这些没用的。
“这一个个的,长的比楚潇然还看不过眼,要朕怎么实现成为千古风liu一帝的愿望!”等楚潇然都吩咐完,就听到秦殇还在抱怨。
什么叫比自己长的还看不过去?!楚潇然这个愤怒,还真是那什么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想张口顶回去的时候,只听到一声,“还真是昏君!”
楚潇然一惊,抬头便看到未央已凌空鱼跃而起,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把软剑,“唰唰唰”抖动着的剑身已径直向秦殇刺去。
秦殇此刻虽惊,但仍未乱了阵脚,手往腰间一探,转瞬间竟也抽出一把软剑,扬手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耳郭中只轻轻的“嚓”的一声,两剑便已相互抵住。
这会儿,南宫北和楚潇然通通傻了眼,传说中的行刺皇帝,这会儿就发生在眼前。
相比楚潇然的目瞪口呆,南宫北虽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却很快缓过神来唤道:“来人,护驾!”
与此同时,未央、秦殇二人齐动起来。
未央加速而至,手中软剑幻化出大片剑影之时,剑体倏然现出,闪电般横削而来,攻势凌厉无比。
秦殇感到对方的剑隐隐封死了自己所有的进退之路,只可运力硬架住这一剑,但以这一剑的力道,不虎口痛烈才怪,接下来就等死吧。
不过他却毫不畏惧,略摆剑身朝向角度,反映之光立刻晃入未央的双目。
未央眼睛微微一眯,至少这刹时间看不到东西,弹指间,秦殇虽不能克敌制胜,却也避开了这雷霆万钧,无可抵御的一剑。
同时他迅速闪往对方不及的死角,手中之剑迅疾劈出,争取主动。
未央挡开这一剑,但也心知不妙,想错开身去,争取霎那的间隙,已掌握主动之时,秦殇已发动排山倒海的攻势。
秦殇每一剑的力道和角度都有所不同,忽轻忽重,步法天衣无缝的配合着。
眼见二人正要形成平分秋色之局时,未央双目寒芒一掠,剑招凌空改变,由上劈改为前拂,手中剑瞬时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疾取秦殇咽喉,招数之巧,令人由衷赞叹。
秦殇被迫采取守势,身影电闪下猛进急退,应付着未央的诡变百出,几个回合的拆招下,已渐渐落了下风。
而未央的攻势愈加凌厉,无隙不寻,似狂风骤雨般,秦殇锐气已泄,纵或偶有反击,只宛似昙花一现,未能为他挽回败局。
“铛铛铛!”一连三声,两剑重重撞击,此刻秦殇已吃尽苦头,手腕麻木,只觉得既怒且馁,毫无一丝反击希望。
双方又迅速攻拆了十多招,秦殇手中软剑终架挡不住,给挡了开去,正在这关键之时,南宫府的侍卫己冲了进来,十几柄刀向未央攻去。
未央眼神一扫,凭借丰富无比的实战经验,脚一点地,凌空两个翻腾,同时手中软剑由胸口弯臂挥出,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所到之处,均是一招必杀,十几个护卫尽皆倒下。
这侍卫一倒不要紧,眼看着其中一个,直直的就要向楚潇然砸下来,刀锋还一点都没浪费的正对着她。
楚潇然一慌,赶紧向边上侧移了两步,岂料踩到另一个侍卫已脱手的刀柄上,于是她脚下一个踉跄,身子竟准确无误的向已倒地的秦殇飞了过去。
而此时的未央,已箭一般的由地上斜飞而起,手中软剑正朝向秦殇全力一刺,不料却半路杀出个楚潇然。
未央瞪大了眼睛,但却已来不及收剑,本应刺在秦殇喉咙上的一剑,此时却硬生生的刺入楚潇然的背部。
这时,又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却是皇帝的亲卫队,未央见势不妙,一拔剑便从窗子跃了出去,侍卫们顾着皇帝的安危,更不敢穷追不舍,转眼间,未央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方厅里现在已是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的痕迹不说,还横七竖八的汤满了侍卫的尸体,南宫北呆立在一旁,双目没有一丝一毫的神采。
楚潇然这一剑挨得不轻,软剑从背部左端刺入,此时浑身是血,连嘴角都满溢着妖娆的猩红……
她平躺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悲伤,至少她自己知道,这一剑挨得有多冤枉。这么个死法,她想着,转世后,自己第一件事就一定要去买六合彩,好从此衣食无忧!
可想着想着,眼神便逐渐迷离起来,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渐渐便失去了知觉……
此刻的秦殇也浑身是血,月牙白的袍子早已浸的鲜红,只是抱着楚潇然,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着:“楚潇然,你不要死,来人,快叫御医~!!!”
这声音便成了这间屋唯一的生气,一声声空荡荡的回响着……
“楚潇然,你不要死!”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不要死……
第二十一章 拨动心弦
楚潇然再次醒来的时候,稍微一动,便感觉自己身上如撕裂般的疼痛,于是忍不住呼道:“好痛!”
尽管用尽全力,却只像娇哼一般,只有蚊蚋般大小的声音,这一剑,真的伤的她不轻,至少夺了她大半条命。
“你醒了吗?是不是要喝水?”秦殇的声音蓦地传来,语气中满是难掩的兴奋。
楚潇然偏了偏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怎么在?”声音依旧小的可怜。
秦殇起身给楚潇然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她,“你为了朕,命都不要了,朕难道不该在这儿吗?”
楚潇然难得见秦殇这么乖乖的样子,享受着他将茶杯递在自己嘴边喂水的待遇,可依旧放不下疑问,“可是,你是皇帝呀!”
她心目中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别人舍命保护,也只是封官赐禄,以示皇恩罢了。可眼前这个皇帝,自己昏迷了多久呢,难不成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不用理会国家大事的嘛?!
“朕是皇帝,但朕只是无良皇帝而已……”秦殇笑着自嘲道,深邃的黑眸凝视着楚潇然,眉宇间似是有着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
楚潇然是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殇,没有锋利尖锐的语言,也没有坚不可摧的外壳,她只觉得他如同自己,也有那么多的不快活与委屈,说不出,道不来,只能硬生生的和血咽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眉间,“其实,你是不快乐的吧?”
秦殇一怔,瞬时有些措手不及的慌乱,但仍是缓慢的放下了楚潇然,动作简直笨得可以,从来只有被人伺候的份,也难怪他做的那么不自然。
“你先好好休息吧,过一会儿,朕再传御医来瞧你!”替楚潇然理好被角后,秦殇站起身道,语气是难得的温柔。
“嗯。”楚潇然轻声应道,这会儿的秦殇,怎么那么可爱?!
秦殇又看了看她,便迈开步子向外走,走到门口顿了顿,像是想回头说些什么却又没发出声音。
楚潇然这时也正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禁勾了勾嘴角,声音有些虚弱道:“还记不记得,我第一见你,叫你什么?”
秦殇背影一颤,诧异的回过头,不解道:“天……天屎!”
他有些纳闷,这楚潇然怎么还敢提这欺君的事,皇家的礼教是何等的严格,她居然一张口敢说什么“屎”?!
楚潇然喘了喘气,心想,刚受伤的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脆弱,平静了会儿,道:“天使是上天派来守护人间的使者,他们有善良而清澈的心灵,纯净洁白的羽翼,头上闪耀着的是金色的光环……”
楚潇然说着又歇了歇,扭头向秦殇道:“他们是众生的守护者,所以,我想,他们自己也会得到上天的恩宠吧,每一位天使都一定拥有自己的幸福!”
说完这番话,她是真的耗尽了力气,只是大口的呼着气,微笑着看着秦殇,她不知道秦殇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忧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了命的说这番疯话。
许是同病相怜吧,这是她力所能及的安慰,可能他根本就听不懂,楚潇然如是想。但瞧着那样的秦殇,她只是心疼,只是想做些什么!
秦殇的眼里先是疑惑,最后却愈加澄明,渐渐嘴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好好休息吧,有朕的守护,你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楚潇然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便闭上眼不再看秦殇。
待秦殇出去后,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这几份陌生的屋子,除了她躺的这张床,就只有一个堆满古籍的紫檀木书桌,加上被搬到床边的凳子,便再没有任何家具。
周围的雪白的墙上,挂满了一幅幅的字,不但未加装裱,而且连署名和印章都没有,只是字而已,但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单调。
白底衬着黑字,不似颠张狂素,也不是任何一个大家的笔体,字体略显清瘦,肆意挥洒,峰回路转处又透着坚毅,明明无欲无求般的字,却漂亮洒脱的不成样子!
秦殇的字她是见过的,虽然也很漂亮,比她那两把刷子不知强了多少倍,可与眼前这“神仙字”却是没法比的,楚潇然虽然自己水平差,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想起秦殇,楚潇然脸腾一下红了起来,方才自己闭眼假寐,就是怕再看他,自己会害羞。明明自己是很讨厌他的,可是刚才自己……哎,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调戏帅哥!
想想自己认识秦殇也将近一个月了,从刚开始和他的针锋相对,到后来每天当了劳什子特助,跟屁虫一样的随在他的身边。
点点滴滴就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的脑海中晃过,他混蛋无赖的夺走自己的初吻;他毒舌的说自己泡的茶是从洞庭湖采来的;他还陷害威逼自己想办法帮他逃婚……真,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那个叫嚣着“朕不嫁公主,大男人不要女人来保护!”的他;那个在御花园里解下披风温柔看着自己的他;那个执拗的为自己暖手不放开的他;那个撕心裂肺喊着不叫自己死的他……却又是这般的乱了她的心绪!
楚潇然越想越乱,该不会自己对这死小子动了什么心思了吧,顿时自己把自己窘住了,本姑娘的一世清明,难道就这样毁在一个古代人手里?!
于是赶紧暗自转换心理,还是搞搞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才是正理,虽然自己是很少走动的路痴,但看样子,这里却不是皇宫的!
第二十二章 瞒天过海
新年第一天,小鱼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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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秦殇每天都来探望楚潇然,陪她说说笑笑一两个时辰,俨然他是楚潇然的私人特助一般。
今儿,秦殇已经离开大半个时辰了,楚潇然一个人气鼓鼓的躺着床上,哼,每天就只来这么一会儿,陪笑卖个好就走人,这剩下的时间要本姑娘怎么熬嘛!
楚潇然看着旁边正收拾东西的陌生小丫鬟,手脚倒是很利索,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又聋又哑的,真是活活的憋死人!
自受伤以来,楚潇然就从来没有出过这间屋子,又给她配了这样一个怪丫头,楚潇然知道秦殇一定对于这次的遇刺有什么隐瞒,可无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的问,他都是很配合的装傻充愣,就是不说。
转念一想,秦殇这些日子对自己也算是悉心照顾了,身为一国之君,已经是十万分的难得。可她偏偏是好奇心泛滥的那种人,这么多天下来真是“躺卧难安”!
眼看身体也一天好过一天,小丫鬟刚出去一会儿,楚潇然便轻手轻脚的摸下床,冒着迷路的“危险”,掀了窗缝,偷偷的跳了出去寻求答案。
楚潇然凭借还未伤愈的身体轻盈一跃,稳稳的一个落地,粉拳一举,“YES!”古代这小矮平房就是有好处,感觉圆了自己女侠梦一样。
楚潇然本来还想学学电视剧里的情节,边靠墙走,边扔个小石子,躲躲守备什么的!可事实证明她老人家想太多了,她走了半天,连个侍卫影子都没看见。
这处府邸很大,比起皇宫里的一宫规模也不逞多让。偌大的院子里,是白色的坛,白色的凳,连同池塘周围的栏杆,都是白玉精雕而成,到处透着一分素雅。
但楚潇然此时可不是这么想的,全是白的,又连个鬼影都没有,该不会秦殇串通了冥府的牛头马面,把她又抓回去了吧?!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宅子是大扮丧事的状态!
楚潇然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棉被,其实,她也不想这副尊荣,只不过寒冬腊月的偷溜,她实在情非得已,打理好后,她便继续开始漫无目的的流浪。
走着走着,她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箫声,淡淡的,很让人安心,楚潇然一疑,难不成这不是冥府,是天宫?!好美的乐声啊!
不自觉的,她寻着这箫声的源头,待声音愈来愈近时,她已来到一间屋子的窗下,刚欲抬手戳个洞看看,就听到里面的人道,“皇兄,你的箫声还是那么动听!”
楚潇然手一抖,这声音她怎么会不认得,秦殇,他原来还没走吗?!于是,心内更加疑惑,轻轻的在纸窗上捅了个窟窿,然后把自己的大眼睛靠了上去。
“你还准备这样上下瞒着?一直这样软禁着南宫北吗?”优雅至极的声音,眼前的人放下唇边的箫说道,正是秦歌。
秦殇在屋子里踱了两三圈,最后坐下来,道:“皇兄,你觉得,南宫家到底有没有……”话只说了一半,他便攥着拳头,不再说下去。
“有没有不臣之心?”秦歌也走到一旁,坐下来道。
楚潇然在外面算是听明白了,为什么她没有回宫。听他们谈话的语气,南宫北只是被软禁了起来,秦殇没受半点伤,自己又没有露面,一直很秘密的被照料着,这两兄弟多半是隐瞒了这次的行刺事件。
楚潇然又抬头扫了扫周围的环境,这么淡雅悠闲的居所,如若自己猜的不错,这里八成就是秦歌的睿王府了。
“朕对南宫家不是没有过防范,只是,这一次的行刺,反倒令朕不解……”秦殇皱着眉头,话里的意思,他觉得这次的刺杀行动,并非南宫家为之。
“皇弟,凭你缜密细致的心思,你应该很清楚,南宫家若是存心谋害,你恐怕插翅也难活着飞出南宫府,哎,你实在不该冒这个险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秦歌淡淡道,语气中担忧之意胜过责怪。
秦殇低头不语,楚潇然左瞧瞧,又看看,真的假的,秦歌刚才说他缜密细致,这也太恶搞了吧?!
“而且,你让我去负责选秀事宜,仅仅是私令软禁了南宫北,其实也是默认了南宫家的清白吧!”秦歌继续道。
“不错,朕对南宫家的动机曾经很是疑惑,也曾多次实验过南宫北,可他的反应完全不及格。朕敢于孤身去南宫家,也正是因此,南宫家若有不臣之心,断不会在自己家动手,惹得一身腥,倒是如今,朕反而缕不出头绪……”
楚潇然内心暗自惊奇,果然没错,这无道、乖戾、不务正业都只是他纨绔的外衣,他的城府之深,恐怕远超出他的想象,原来每走一步,他都在算计着好几步。
秦歌很默契的没有说话,等着秦殇的下文,他知道秦殇不会突然间无故对南宫家起疑。
“皇兄,”秦殇拿出一个红色的方布,指道,“你看这霞帔上的剑痕,昨日侍卫尸体上的剑伤,和护送楚潇然和亲那天,死伤侍卫身上的剑伤,是一致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殇脸色一沉,甚是阴郁。
楚潇然一惊,难不成自己是未央救的,救了自己,却要杀皇帝?!自小是南宫北的伴读,这次行刺却是要嫁祸予南宫家?!
还有,这些人究竟与自己又是何关联?这皇帝明明有做明君的潜质,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内敛隐藏?!一大堆的问题,像乱线团一样缠着。
走神不要紧,她这手一松,被子却掉了下去,声音虽轻,仍是逃不过秦歌和秦殇的耳朵,两个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什么人?”
第二十三章 天生冤家
楚潇然是见识过秦殇的身手的,明白自己现在就是拔腿开跑也是来不及的,于是就干脆把棉被一扔,心一横,索性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进去。
“怎么是你?”秦殇看见来人竟是楚潇然,眉毛一挑,不着痕迹的将那一方红色霞帔藏进袖口中。
“你就穿成这样跑过来的?”秦歌打量了一下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楚潇然,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温柔道。
楚潇然脸一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根本就是古代版的“睡衣”,虽然没裹的严严实实的,但就这么站在两个大男人前面,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便默不作声。
“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披。”说着秦歌站起身来,向里间走去。
“你在外面多久了?”秦殇又继续问道,很是严肃的语气。
“我……”楚潇然刚要开口,却被秦殇一声冷哼打断。
“不要告诉朕,你才来没多久,什么话都没听见,朕要实话!”秦殇扬着脸,不屑道。
楚潇然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又拽又臭屁,实在有一种让人冲上去跺两脚的想法。而且,一上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偷偷摸摸的把那破布藏起来,还真以为自己没看到?!
想想自已穿越以来的遭遇,这么长的时间,秦殇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她。亏她还舍命护驾,当然,这护驾的主动性不足为外人道,可在别人眼里,她确是拼死保了秦殇的性命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信任一个人,真的就这么难吗?”楚潇然一声叹息,心中所想却不知不觉的从嘴边溜了出来。
“你,你全都听到了?”秦殇看着楚潇然悲戚的神情一阵恍惚,结结巴巴道。
楚潇然是低着头的,自然看不到秦殇此时的神情,只是听他在意的只是这谈话,在意的只是这机密,内心不禁一寒,亏得她还以真心相对,这算是窃听国家私密?!她倒要看看,秦殇要怎样要了她这颗脑袋。
楚潇然抬起头来,璀然一笑,像是自嘲一般,“是,全听到了,陛下要如何处置,潇然绝无半句怨言。”
“你说什么?!”秦殇眼睛瞪的老大,灼灼的盯着楚潇然,恨的咬牙切齿。
看到怒不可遏的秦殇,楚潇然倒是笑的更加灿烂了,一字一句道,“我说,全听到了,任陛下处置!”
“啪!”秦殇手一挥,茶碗就碎在了地上,茶水也溅了一地,“你以为朕会杀你?”
楚潇然也吓得一愣,这皇帝怎么杀个人动这么大气,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看着气鼓鼓爆炸边缘的秦殇,楚潇然猛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自己该不是误会他了吧?
“你是在担心……我误会你,误会你怀疑我?”楚潇然磕磕碰碰好半天,终于把这句话完整的讲了出来。
她甚至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在发烧,万一要是猜错了,岂不是临死都很窘,老孔雀开屏——华丽丽的自作多情!
“不然你以为呢?!”又是用吼的,秦殇这脾气,楚潇然觉得十分有必要在接下来长远的日子里,好好调教调教。
听见秦殇这么说,楚潇然心里倒是有一股难言的欢喜,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但偷瞄了下秦殇的脸,还是紫黑紫黑的,楚潇然一阵头大,哎,都怪自己自作聪明,鲁莽行事。
“英明神武,风liu倜傥的皇上~!”楚潇然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蹭到秦殇边上开始拍马屁的前期准备工作。
“少来!”秦殇一扭头,连正眼都没给她,听言语,气还没消。
“嗯,您的智慧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我只是一个凡人,会错意也情有可原是不是?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楚潇然信誓旦旦道,这道歉的词,套话套话。
“还有下次?”楚潇然以为秦殇至少会接个话呢,岂料这家伙根本就背对着她不吭声,自己一个人,叫她如何演下去!
“皇上,这次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至少说句话,行吗?”楚潇然站在一旁半天,秦殇也不搭理她,看样子是真生气了,便软语相求。
“楚潇然,你就这么不相信朕?”秦殇发扬七分钟憋出六个字的本事,只是幽幽的说,充满了不确定。
“我……”楚潇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来刚刚自已因怀疑秦殇的不信任,气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将心比心,潜意识中,她也没有给秦殇完全的信任,闹了半天,如今倒是她理亏到不行!
“楚潇然,朕不让你回宫,不让你知道,只是……哎,算了算了!”秦殇话说了一半,有些气恼的挥了挥手,便闭口不语了。
楚潇然消化着秦歌和秦殇之前的谈话,又换了个角度审度,重新思考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南宫家在朝野上下,可以算得上权势滔天了,刺杀皇帝,更是非同小可,在事实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知道内情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秦殇想来是极为信任秦歌的,把这一切事宜都托付给他,甚至连自己也安排在睿王府照料,包括那个又聋又哑的丫头,其实……楚潇然自己都有些不敢想下去。
其实,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水落石出之前,他不敢确定她是否是安全的,于是才这样做,想到这,楚潇然心里不由得一酸。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秦殇似是费了好大的力气,轻声道:“楚潇然,你舍命救朕,这番心意,朕也一般待你了!”
第二十四章 一箭三雕
楚潇然心里一空,两朵霞云立刻绯红了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窘迫的心情多于小鹿乱撞,舍命护驾?!这其中似乎有点小偏差……
正当屋内的气氛在冰点火点中穿插交错的时候,秦歌拿了件白袍从里间走了出来,步态随意悠然,腰间的玉坠儿敲打出和谐悦耳的韵律。
他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脸上甚至连一丝疑惑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把手中的袍子递到楚潇然手中,依旧和煦如风,“快披上吧,别着了凉!”
说话间,秦歌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概想着要楚潇然去里间更衣吧,可楚潇然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她是穿衣服又不是脱衣服,有什么好避讳的?!
秦歌看着楚潇然自顾自的穿起自己的男装,居然套路熟络得很,又确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摇大摆的在两个大男人面前穿衣服,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又勾了起来,笑容无比澄澈。
楚潇然现场着装完毕,拉了拉袖口,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九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秦歌哑然一笑,道:“这里是我的居所啊!”
楚潇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秦歌的居所,这里是前厅,通向里面的自然是别有洞天,堂堂睿王,纵是他再出尘,也免不了门面上的修饰吧,转念一想自己所在屋子的位置,怕是府中极为偏僻隐秘的了,自己会在这里,南宫北八成也在这府邸之中。
秦殇被无视了这一会儿,心中甚是不自在,关键不在被无视,在于在什么时候被无视,他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楚潇然就火大,又恢复了冷冰冰的面孔,道:“没事的话,你回去吧!”
楚潇然不是忽略秦殇,她只不过是想避过护驾这个让她尴尬的问题,她也是有脸有皮的,她,她,她心虚呀!
可是这会儿叫她走却是不行的,她还没搞清状况,没搞清自己在这其中是什么牵连,更重要的是,她和南宫北尽在府中,这‘娱乐日刊’如何运作出白花花的银子?!
选秀,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自己身份如此特殊,万一到了非要卷铺盖落跑之时,可要拿什么支撑呀!
定了定神,楚潇然也冷静了下来,“南宫北是不是被软禁在睿王府?”
一句话问出来,秦殇的脸稍有些变了颜色,沉声道:“他在哪也好?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楚潇然早料到秦殇会不悦,以毒攻毒,冷哼了一声道:“宫里少个湘宁公主无所谓,南宫家平白无故,只听个话便不见了大少爷,你说接下来会怎样?”
秦歌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楚潇然,她所说的也正是他的意思。
秦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刚想说些什么,秦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他这才把自己的脾气强压下去。
楚潇然一阵心悸,按照她的设想,秦殇不该这么愤怒的,似乎又有什么因素隐约的偏离了轨迹,不过此刻已无暇多想,她来到这凌霄国,整个一拼命三娘!
她凭着小聪明游刃着,却也是一路磕磕碰碰的挣扎着,这与她身处什么样的时空无关,在怎样一个躯壳里无关,坦然、自由的活下去,这是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灵魂的信仰!
秦歌看着如此镇定的楚潇然,笑着问道:“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释放南宫北。”楚潇然一字一句道。
“这次的刺杀事件呢?”秦歌继续问道。
“皇上没有私自出宫,”楚潇然说着看了一眼秦殇,被他阴郁的表情惊得一诧,顿了一下继续道,“南宫北和湘宁公主因大婚之事忙碌奔波,很少露面,皇上的亲卫队从未去过南宫府。”
秦歌这会儿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赞许,湘宁公主是个识大体的人。
“然后呢?”出乎意料,秦殇居然接话了,而且还是笑着问道。
“然后,由我和南宫北继续负责选秀活动。”楚潇然继续道,一句不多说。
“然后呢?然后朕替你说,刺杀朕的刺客叫未央,潜伏在南宫家十余年,无论他与南宫家是否有关联,南宫北定是不知情的。与其猜测,不如把你们扔到明面上去,等待敌人主动上钩,无论他的目标是朕,还是离间朕与南宫家的关系,都有是朝廷的祸根,必须除之,是也不是?”
“是。”楚潇然坦诚道。
“其二,和亲路上救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未央,你想知道你和过去和南宫家有什么样的关联?找到原来你自己的位置?是也不是?”秦殇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是。”楚潇然也毫不隐瞒。
“好,好一个一箭双雕啊,我们的湘宁公主果真巾帼不让须眉。”秦殇眯着眼睛森森的看着楚潇然。
这不禁让她想起当初两人也是对峙之时,秦殇对待她卑鄙强硬的态度,这次起码还有秦歌在场,谅他也不会再次硬来,于是自己心里更有底气,抬头道:“楚潇然所做,可是应该的?”
心里却在想,我这是一箭三雕,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恢复南宫北与自己的身份,好公正严明的赚银子,至于大选结束,自己自然有法子继续挖掘出百姓口味,将这“日刊”继续办下去,也算给自已留条后路。
但这七窍玲珑怪心思,却是秦殇如何也想不到的,楚潇然话刚出口,秦殇就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见反应之迅速。
“出去。”秦殇的声音在静止的空气中显得有些突兀。
“嗯?”楚潇然没有料到这种结果,愣了一下。
“朕要你出去。”秦殇的语气很坚定,楚潇然还是第一次从这个少帝身上,看到君王那九五至尊的气势……
第二十五章 重归旧位
楚潇然自觉自己方才一番言语,除了态度犀利以获主动外,并无太大问题,却不料惹得秦殇如此这般,心内虽有不解,也只是垂目尊从道:“潇然遵旨,先行告退。”
楚潇然徐徐往后撤着步子,心里不停的打鼓,自已这个百分百的路痴,来时虽已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记路,可如今脑海中路线图模糊程度依然很高,告退?这是该往哪退是好?
“潇然,你穿的过于单薄,还是先行在我这‘沁雪居’待会吧,一会儿,我自会找人安排。”秦歌温文尔雅的声音再次响起,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手势。
楚潇然这次没有拒绝,适时的牢牢抓住这棵救命稻草,顺着秦歌的指示向里间走去。
“穿过院落,右转即可。”见楚潇然没有拒绝,秦歌又关切的嘱咐道。
楚潇然会意的向秦歌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便向里面走了进去,生怕自己再哪句话说的不对,又激怒了秦殇这混世魔王,真是,刚才还说什么‘朕也一般待你’的话,难道这就是秦殇待她的方法?!
“沁雪居……”楚潇然一边悠悠然的信步走在秦歌的内苑中,一边默念着这三个字,比起她一路来所见的洁白,这里虽也是淡薄雅致,却也有了几分浓重的色彩,转念一想,这儿是他的居所,会客议事怕也多是在此吧,顿时心中了然。
循着鹅卵石松散洒下的小路走下去,楚潇然按着秦歌的指示,来到了靠右侧的屋舍前,门是虚掩着的,楚潇然轻轻一推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干净整洁,除了一个作观赏之用的盆景,便全是书,楚潇然随手翻弄了两下,也无甚兴致,在极为清淡的熏香中,渐渐昏昏欲睡起来。
睁开眼时,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楚潇然刚欲起身,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毯子,正疑惑间,秦歌柔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醒了?”
楚潇然不好意思的笑笑,轻声应道:“嗯。”
“你和南宫北,明天就开始继续接手选秀事宜吧。”秦歌轻描淡写道。
“呃……”楚潇然一时间没反应过味儿,愣了一下,“就这样?”
秦歌狭长的凤眼流溢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就这样。”
楚潇然顿时感到浑身的轻松,毕竟自己的争取还是收到了效果,但想想自己走时皇帝那分态度,这会儿反而应承下来,秦歌必是出了不少力吧!想到这,楚潇然感激的朝秦歌笑了笑。
秦歌轻拍了两下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笑道:“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大劲头,病还未大愈就争着去主持选秀,我很是担心呢!”
楚潇然脸红了一下,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来的,为自己跑路赚银子吧?!只得随口胡编了个理由,道:“整日憋着,我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忙一忙,我反倒能安心乐得一些。”
话一出口,楚潇然即刻便有些后悔,虽说她是慵懒的,但前世的工作习惯还是叫她闲不得太长时间。可这里是凌霄国呀,她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耐不住憋?!那怎么成!
于是她偷偷瞄了一眼秦歌,见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波动,方才放下心来。
由于这几日的工作都是秦歌代办的,秦歌又和楚潇然说说了比赛的进程,又将一些细碎的选手资料、文件等交待给楚潇然,最后才嘱咐下人将她送回去就寝。
等楚潇然出去后,秦歌一个人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书卷,却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微蹙着眉头,似是若有所思样子。
走出门去的楚潇然此刻内心也不平静,秦殇的态度越来越不可捉摸,自己的身份牵连也越来越扑朔迷离,每多一丝线索,就扯出更多的问题来。唯独秦歌,似乎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莫名的心安,能让她纷乱的心绪暂时得到平抚……
楚潇然甩甩头,深吸了一口气,连同这身体有些某些本能的反应,加上她这个入侵者的灵魂,到底这历史上不曾记载的公主,曾经是怎样一个人?!
翌日,楚潇然再次来到选秀现场时,已见到了活脱脱的南宫北站在那里等候,想必秦歌也已和他交代过,于是两人关于遇刺事件皆闭口不提,互视一笑,心照不宣。
接下来的日子里,选秀活动随着时间的推进,愈来愈进入白热化阶段,用楚潇然的现代版解释,就是,现在比赛即将进入十进八的阶段。
最后这几轮的比赛,原就是重头戏,尽量拖时间倒是没问题,可是怎么收拾残局变得迫在眉睫。关键在与,选了半天,秦殇一个都不想要,这就好比歌唱比赛好容易唱出了三甲,决出了冠军,主办方忽然来了句,我们谁也不签!这不是要人命嘛!
另一方面,未央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楚潇然、南宫北如何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都不见他主动找上门。
唯一令楚潇然感到欣慰的就是,古代人八卦起来的实力真是非同小可,“娱乐日刊”的销量连她都始料未及,几乎达到了每家一份的地步,这整个京都,“娱乐日刊”的收视率完全超过了前世的“春晚”节目,绝对的百分之百!
楚潇然如愿以偿的将大把银票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但三月之约的逐渐迫近,也让她不得不尽快采取一些行动,弄清自己的处境位置,如非必要,她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用到这些落跑用的银子!
第二十六章 烫手山芋
凌霄国没什么双休节假日,今日正值十五,便举办了选秀活动十进八的比赛,一路来,经过楚潇然、南宫北等人的悉心筛选,莫说现在留下的女子都是才貌双全,万种风情,就是入了前五十被淘汰的女子,也被王公贵族都屁颠屁颠的要了去。
此中女子,最出色的莫过于南宫嫣然,不仅家事相貌出类拔萃,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满腹才学,让楚潇然不得不佩服,简直是毫不偏科的三好优等生。
海选,她盏茶之间,赋诗一首;五十进二十,她怀抱琵琶,一曲弹罢,如珠落玉盘;二十进十,她手执狼毫,一帖即成,风神洒落;十进八,她一袭白衣,轻舞霓裳,千娇百媚……
不光是参赛选手,连同楚潇然在内,对于南宫嫣然,俱是连比较之心都生不出,若不是了解选秀烟雾弹的内幕,连她也一并要以为南宫嫣然坐定了凌霄国皇后的宝座。
这会儿,比赛刚刚结束,楚潇然还正犹自为南宫嫣然可惜着,一道圣旨便急急的将她宣回了宫。
“皇上吉……”楚潇然乘车进宫后,便一路被小玄子拖着进了皇帝的北辰宫,不料第一句话还没说全,就被秦殇顶了回去。
“吉祥个,个……脑袋。”秦殇满脸的不悦,断断续续的挑了个词,向楚潇然吼道。
楚潇然抿嘴一笑,显然是P被隐去换成了“脑袋”,这样一来,气势弱了几重不说,反倒让她有些憋不住笑。
她平复了下,抬头问道:“皇上,急唤潇然可有何事?”
“朕问你,这选秀比赛如今呼声支持最高的是谁啊?”秦殇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道。
“呃……”楚潇然想了想,知道他对南宫嫣然不感冒,便谨慎道,“众人各有所长,不相上下,没轮比赛的侧重点不同,也……”
还没等楚潇然忽悠完,秦殇拿起手边的一叠东西,打断了她,坏笑道:“是吗?”
待楚潇然看清了那叠东西,心里一沉,真是作茧自缚,自己办的“娱乐日刊”此刻赤裸裸的出卖了自己,一时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秦殇瞟了一眼“娱乐日刊”,故意放缓声音道:“接下来,是八进六,算算没几场,南宫嫣然是不是就率着一票妃子进驻皇宫了?”
楚潇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这选秀活动就像个烫手山芋一般,可她偏就还抛不得,心内一阵不忿,秦殇老是仗着皇帝的身份逼自己就范,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服气也没办法,你倒是说说,如今该怎么办?”秦殇像看穿她心思一般,无赖道。
“皇上……你就那么容不下南宫小姐?”楚潇然胆战心惊的试探道。
“容不下!”秦殇想都不想就答道。
“那……若是别人呢?”楚潇然退一步道。
“别人?哪个别人?”秦殇邪笑着问道。
“哦,”楚潇然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理了理思路道,“像是,高太尉的孙女高雁宁,王都督的侄女王冰冰,张……”
“哦,朕是娶官呀,还是娶人呀?”秦殇听不下去,又把话夺了过去。
“皇上说笑了,自然是娶人,这些名门闺秀,也是才貌双全的,而且修养气质也是自小培养出的,相对寻常家的女儿,和皇上您也更加般配。”楚潇然边说边看秦殇的脸色,见势不妙便适可而止了。
“楚潇然,你就那么想我娶皇后妃子回来?”秦殇出奇的没有吼,反而认真的问道。
“皇上,这是您身为一国之君应该做的啊!再说,您也到了大婚的年龄。”楚潇然愣了一下,脑中闪过自接触以来和秦殇之间偶尔的摩擦,权衡之下,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楚潇然不是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古代怀春少女,秦殇也不是没有城府没有心机的乡下傻小子,一见钟情,瞬间来电?!楚潇然不太相信这种说法,至少她认为,这不会发生在他和她之间,他们都是有着浓烈保护色的人,先机上已失去了这种条件。
“应该做的,应该做的……”秦殇反复的重复着楚潇然口中的话,眼神中隐着的笑意一层层荡漾开来,竟是笑的那么夺目。
“皇上……”楚潇然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记得前世就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人长大了,不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而是要做自己应该做的。尽管她是这样做的,可她偏偏讨厌这样一句话,此时自己的心情却在秦殇身上被加倍放大了出来。
“该怎样就是怎样吧,难为你了!”秦殇出乎意料的口气软了下来,平静道,“退下吧,朕也想歇歇了!”
“是,皇上!”应过后,楚潇然便退了出来。
可是一路上,精神却是恍恍惚惚的,连怎么回到自己宫中的,自己都不知道,她楚潇然天生的吃软不吃硬,倒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刚才秦殇的笑容在她脑海中如何也挥之不去……
选秀可以正常进行了,自己也对众人有了交代,本是好不容易卸下的一副重担,可楚潇然总隐约觉得哪里出了差错。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公主,睿王爷的书信!”
秦歌怎的忽然有书信给她?楚潇然接过来,不慌不忙的展开来看,眼睛盯在寥寥数字上,扫了一遍又一遍,脸色却愈加沉重。
最终利落的把书信折起放于袖中,抬头对小玥展颜一笑,“小玥,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小玥出去后却步伐有些轻浮,看公主这脸色,八卦,绝对的八卦!可这八卦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呢?
第二十七章 琴箫合鸣
待小玥出去后,楚潇然想了想再次展开那纸信笺,“昔日已矣,明朝欲诚邀今日潇然,于府中一聚。”
笔走龙蛇,楚潇然认得这神仙字,正和她居于秦歌府上之时满墙挂着的相同,心下了然,想必这是秦歌亲书。
仅仅十六字,却让楚潇然觉得如芒刺在背,坐立不安。今日潇然,难道秦歌已猜中她已换个了人?
连回话都不等,想必是料定她必去无疑,想起平素纯澈清雅的秦歌,楚潇然心中一沉,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次日,楚潇然略微打理了一下,便乘车来到睿王府,除了贴身护卫,一人未带。
睿王府离皇宫路程不远,不出一会儿便抵达了,将马车交给府中奴仆,楚潇然便在一个家丁的带领下去见秦歌。
眼下时候还早,也就上午的光景儿,楚潇然这次由家丁引着,走的是通往秦歌居所的“阳关大道”,一路上,唯一的感觉,就是这宅子很正常。
是的,很正常的大户人家,很正常的王府气派,虽不奢靡,但华丽精致的恰到好处,更不见她上次所经的满眼纯白,也不知上次她寻摸的那条道是不是幻觉。
见到秦歌的时候,他正在“沁雪居”的旁苑中,又是一袭白袍加身,立于湖畔,一把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箫贴在嘴唇上,清澈的眼神望向远方。
箫声徐徐,其音调似浅吟低唱,情致飘忽,婉转悱恻,温柔的仿佛情人的轻抚一般,箫音中隐隐含着忧伤,吹的正是上次楚潇然所弹奏的《渔樵问答》。
注意到楚潇然的到来,他仍未停下,只是略微颔首致意,以眼神示意她落座,所指之处前方正是一把由金丝楠木制成的名贵古筝,楚潇然顿时眼前一亮,光看着古筝的制作,心想纵是古时的焦尾、绿绮也不过如此吧。
轻轻一拂,琴箫之声合二为一,此起彼伏,竟是契合的那样自然。
楚潇然有自知之明,初次合作便能取得如此效果,不是她琴艺高超,更不是什么心有灵犀,而是秦歌的箫技实已登峰造极,才能与她配合得如此绝妙。
一曲奏罢,秦歌展颜微微对楚潇然笑道:“好曲,潇然当真是我世间之音。”
楚潇然也摸不清秦歌今日到底意欲为何,便只能谦虚答道:“潇然技艺平平,倒是九哥只听一遍,便将此曲意境尽皆奏出,造诣之高令潇然佩服。”
秦歌似笑非笑,神情散淡道:“曲是好曲,琴是好琴,人,也是妙人呢!”
楚潇然内心一震,要进入正题了吗?但表面扔镇定道:“九哥抬爱了。”
“你不是潇然。”秦歌继续道,仍是波澜不惊。
“九哥,为何如此说?”楚潇然站起身来,强自镇静,比起秦殇比较暴力的追问方式,安静的力量更可怕。
“你是谁?”秦歌没有回答楚潇然的问话,继续问道。
“我、是、楚、潇、然。”楚潇然一字一顿,看着秦歌的眼睛,丝毫不畏惧,之所以有这份自信,呃……因为,她确实也是楚潇然,只不过不是湘宁公主而已。
“一个人失去记忆,性格、内在是不会改变这么多的。”秦歌说话最叫楚潇然抓狂的部分就是,他很少会用感叹句或者疑问句,每一句都是陈述,毫无变化的语调,说明这是他所认定的事实。
“也许,不只是失忆呢……”楚潇然眼睛也微微眯起,这叫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平静,我也平静,这个时候张牙舞爪,反而落了下风。
“遇到神仙吗?”秦歌侧头转向她,依旧是微笑,笑的很唯美。
可在楚潇然眼里,这次秦歌的微笑却那么该死,一步步逼着她后退,她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什么,又不完全知道什么,就像警察局的套话,她甚至觉得,再戴一副大眼睛,秦歌可以当柯南了!
“也许,是基因突变呢!”楚潇然豁出去了,怎么自己穿的这公主身边全是些高智商呢,秦殇对于自己的身份,似乎至今也还没完全相信,他所信的恐怕也仅限自己不会加害于他。
“基因突变?!”秦歌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脸上划过一丝疑惑,望向楚潇然。
虽只是瞬间的变化,也让她总算有了点成就感,起码这表示他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我也说不清,大概是脑中原来未开发的才能、或知识,在某些……外在条件的冲击,呃……或影响下,使身体的潜能得到激发,从而发生改变。”楚潇然断断续续的说,眼神中透着迷茫,还有无辜。
装吧……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办法,看了看秦歌微皱起的眉头,她继续道:“而这些强烈的外在条件,也给我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比如原来的某些才能的缺失,甚至包括,我的记忆!”
楚潇然深呼了一口气,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秦歌疑惑了,虽然还是没有过分的表露出来,可是从他的表情中,楚潇然看得出,他疑惑了,也许是太过睿智,所以他能接受她说的这种可能,用现代话说,就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
沉思了好久,秦歌面色有几分凝重,道:“什么样的外在条件,如此强烈,可以……”
秦歌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也说不清,古代人的科学生产力条件毕竟有限。
楚潇然松了一口气,真不知秦歌如此敏感睿智,对她来说是幸与不幸,于是微笑道:“比方说,辐射!”
“辐射?!”秦歌瞳扩孔大了一分,这又是什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