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以头上凤冠立誓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与她的身上。
风熹眉宇，微不可察蹙起。
“如果说，二皇子试图谋逆，却未造成严重的后果，从而罪不至死，那么，若是加上他谋害前任太子的罪名呢？是不是就该罪该万死了？”随着沈烛钰一步一步行入大殿，她充斥着痛恨的嗓音，也在大殿内悠悠响起。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有人震惊，有人不敢置信，当然……
更多的人是满心疑惑！
杀害太子的凶手，不是早已被就地正法，尸首还挂在城门上暴晒三日，这会儿，怎么又指认二皇子，为杀害太子的凶手？
“皇后！这儿是朝堂，不得信口开河！”风熹道。
“皇上！臣妾今日既然敢来这大殿之上，自然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烙儿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沈烛钰不卑不亢道。
她倒要看看，在这大殿之上，他还如何维护风潇？
她今日，必须要让风潇对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皇后……”
“怎么？皇上是怕臣妾真的拿出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杀害烙儿的凶手，所以，不敢让臣妾在这大殿之上说吗？”沈烛钰截断他欲出口话语。
她清楚，他不希望将家丑摆在众文武百官面前！
可若不摆在众文武百官面前，她又如何能让风潇得到应有的惩罚？
风熹目光沉沉的望着她：“皇后！你乃是一国之母，所作所为，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沈烛钰身形坚挺的站立在朝堂之上，下一瞬，嗓音清冷道：“所以，臣妾愿意以头上凤冠立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半句构陷风潇之言，臣妾愿意摘下头上凤冠，自愿步入冷宫，终生不出！”
众文武百官闻言，齐刷刷跪下：“还请皇后娘娘三思！”
沈烛钰扫过众文武百官：“本宫身为一国皇后，理应以大局为重，但在成为一国之母之前，本宫还是一位母亲，而身为母亲，本宫不可能在明知自己儿子惨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之下，而无动于衷？”
“……”众文武百官。
“所以今日，哪怕是摘下这头上凤冠，本宫也要还烙儿一个公道！”沈烛钰郑重道。
风熹与她夫妻二十几载，一看她的神色便知，今日他阻止不了她。
沈烛钰侧目，望向跪与大殿之上的风潇。
风潇同样目光冰冷的望着她。
“你知道，你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本宫做了什么吗？”沈烛钰身子微倾，不待他应答，又先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闻到的嗓音道：“本宫命人，彻彻底底的搜查了你的府邸，结果，还真有不少意外收获！”
“……”风潇瞳孔骤然一缩。
“比如，你暗室内藏着的秘密！”话音落，沈烛钰已直起身子。
风潇一直镇定自若的神色，出现一丝慌乱。
无论是律洲兵马异动，还是他试图逼宫，他都无所畏惧，因为他清楚，哪怕兵败，父皇也必然会念在父子之情上，饶他一命！
第482章 罪状
而只要有命在，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
暗室内的秘密，一旦被公之于众，只怕父皇都保不了他！
沈烛钰不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迅速开口道：“当初，风潇怂恿烙儿与祇王为敌，害的烙儿落得一个，被禁足与太子府的下场，可即便如此，风潇还是不愿意放过烙儿，他入太子府，再次怂恿烙儿与祇王为敌，但因本宫已先行提点过烙儿，使得烙儿未再让他得逞，以至于，数日后，烙儿就被人杀害与太子府中，本宫当时便怀疑，他是因为烙儿拒绝他，而怀恨在心，从而命人杀害烙儿，所以这么久以来，本宫一直命人密切关注二皇子府内的动静，而就在前几日，本宫派去的人，终于有所发现！”
“……”众文武百官纷纷的望着她，面上或多或少，涌现出几许求知欲。
显然都很想知道，她派去的人，到底在二皇子府上发现了什么？
“本宫派去的人，意外在二皇子的书房内，发现一处暗室，而暗室内，有几组特殊符号，和一些书信往来，本宫当即命人顺通摸瓜，找到了两处杀手组织，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当初杀害烙儿的凶手周顺，也正是他们组织中的一员，不仅如此，当初刺杀祇王的凶手，也是这两个组织内的人，而他们所有人，皆受命于二皇子风潇！”话音落，沈烛钰回眸，望向大殿外：“把人押上来！”
随着她话音落，十数名侍卫，押着五名男子行入大殿之上。
“皇上！这五名男子，是两个组织内的头目，也正是与风潇有书信往来之人！”沈烛钰自衣袖中，取出一砸书信，与罪状：“对于他们受命刺杀祇王，杀害烙儿一事，他们已认罪画押，还请皇上过目！”
风熹目光晦涩不明的望着她。
他没想到他的枕边人，一个又一个，都会背着他，暗中行动！
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侧目，望向胡公公。
胡公公了然，快步上前，取过沈烛钰手中的书信，以及画押的罪状，重新折回自家主子身边。
风熹接过他递来的书信与罪状，迅速浏览一遍，面色变得铁青，同时胸口也不断的快速上下起伏。
“啪！”
风熹将手中书信与罪状，重重摔在风潇面前：“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数月前，他已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不想短短几个月之后的现在，再一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可……
面对他罪证累累的证据，他该如何保他？
“父皇！这是诬陷！”风潇叩首：“儿臣没有杀害大皇兄，也没有派人刺杀三皇弟，这是诬陷，还请父皇明鉴！”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烛钰冷嘲：“书信、罪状上明明白白的记录着，你所有的罪行，岂是你想狡辩，就能狡辩得了的？”
“书信可以命人伪造，罪状也可以命人诬陷，这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风潇反驳。
第483章 被背叛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手段卑劣吗？”沈烛钰再次冷嘲，眸光重新落与皇上身上：“皇上！外面还有一人证！”
风熹沉默几许，开口道：“传人证！”
随着他话音落，一道挺拔身影自大殿外行入。
风潇下意识侧目望去，待瞧见行来之人，面色登时一变。
“属下叩见皇上！”来人跪下，叩首。
“你是潇儿的贴身侍卫子承！”风熹一眼便认出他来。
“正是属下！”子承恭敬回道。
风潇目光猩红，死死的盯着他。
他预料过，有人会背叛他！
但他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最信任的人也会背叛他！
“把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细细道来！”风熹示意。
“是！”子承颔首，随即，开口道：“二皇子……”
众文武百官听着他娓娓道来的真相，一时间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尤其是那些，将女儿送入二皇子府的朝臣，此刻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五皇子风炎与七皇子风熠的面色，也不比他们好多少。
想当初，大皇兄遇害，他们还帮着二皇兄说话、作证，可如今看来，他们不过是二皇兄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本王自认为对你不错，为何要背叛本王？”风潇目光阴冷的望着他，嗓音更像是自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其中夹杂着浓浓的愤怒与恨意。
子承避开他的目光：“属下只是不想，再跟着二皇子作孽了！”
“作孽？”风潇气急而笑：“好一句作孽！”
话音落，起身便欲向他袭去。
早有防范的侍卫，迅速上前挡在子承面前。
“把他拿下！”风熹蹭然起身。
侍卫们闻言，迅速将他拿下，并按与大殿之上。
“朝堂之上，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吗？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风熹怒不可遏。
风潇脸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眸光却仍旧死死的盯着子承，像是恨不得立马将他碎尸万段。
“不知悔改！”风熹气的一把捂住胸口。
胡公公一把扶住他：“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众文武百官叩首。
风熹缓了好一会，才总算是顺过气来：“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众文武百官起身。
“皇上！风潇目无王法，手足相残，还请皇上赐死风潇，还烙儿一个公道，还祇王一个公道！”沈烛钰跪下。
沈行远见状，自行列中步出，叩首道：“请皇上赐死二皇子，还太子一个公道，还祇王一个公道！”
“求皇上赐死二皇子，还太子一个公道，还祇王一个公道！”众文武百官随后纷纷跪下，叩首。
风熹望着众文武百官的请命，以及被压在地面上，狼狈不堪的风潇，面色一时间越发的难看。
“此事容后再议，退朝！”搁下此话，风熹大步流星离去。
一时间，众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沈烛钰身子微微一僵。
显然未料到，在这朝堂之上，皇上竟然还不愿意就地正法风潇！
第484章 分歧
皇上还是想要留他一命！
不！
她绝对不会让他活着！
思绪落下的同时，沈烛钰快步向着皇上离去方向追去。
“皇上……”沈烛钰追上他离去步伐，毫不犹豫的拦住他的去路：“……你是否还记得，曾经答应过臣妾之事？”
“……”风熹。
“你说过，无论是谁杀害烙儿，你都会让他为烙儿偿命，而现在，皇上是想要出尔反尔了吗？”沈烛钰眼底闪烁着泪花：“皇上！风潇是你的儿子，难道烙儿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风熹指尖再次捂住胸口：“正是因为，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所以，朕才会更加的痛苦、纠结！”
“皇上的痛苦与纠结，臣妾不是不明白，可这并不能成为，他脱罪的理由！”沈烛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皇上！他们两个都是你的孩子，但凭什么臣妾的烙儿，就活该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却仍能苟活于人世间？”
“……”风熹唇瓣微颤。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难道说……
他不想再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可这对于她与烙儿来说，又是何其的不公？
“皇上！你若是不忍心下手，那么就由臣妾动手！”沈烛钰抬手，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恨声道“无论如何，臣妾都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就是他必须为烙儿偿命！
风熹岂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放软语气道：“朕知道，他错的离谱，也罪该万死，朕可以将他贬为庶民，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回京！”
沈烛钰闻言，猛然后退：“皇上！是不是在你眼中，烙儿死了就是死了，始终没有活着的那个儿子重要？”
“皇后！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
“只是想让他活着！”沈烛钰替他说出，他未说出的话语：“但凭什么？臣妾的烙儿只能躺在冷冰冰的地下，而他却仍能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凭什么？”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质问，风熹自知理亏。
可他身为一个父亲，没有教育好孩子，他又何尝没有错？
如今……
让他亲自下令，结束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儿子的性命，他又如何下的了手？
见他沉默不语，沈烛钰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自古帝王家无情！
她此刻算是真正的认识到了！
烙儿不过才离开数月，在他这个父皇的眼中，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沈烛钰再次后退几步：“既然皇上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么臣妾就舍去这皇后之位，成为这个恶人！”
话音落，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重重摔与地面之上，下一瞬，就向着大殿方向冲去。
风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皇后！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本宫亲自去杀了他！”沈烛钰面上划过一抹狰狞之色，用力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束缚。
风熹闻言，急忙伸手，紧紧的抱住她。
第485章 不死不休
“皇后！你不要忘了，你除了是一位母亲之外，你还是一国之母，而身为一国之母，你就该有身为一国之母的样子！”
“你以为臣妾不想保持一国之母的风范？但是，是皇上你逼臣妾的，逼臣妾不择手段，逼臣妾不计后果，只因皇上你想要维护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沈烛钰嗓音中，充斥着对他的怨：“若是要让臣妾眼睁睁的看着，杀害烙儿的凶手逍遥法外，那么这个皇后，臣妾不做也罢！”
“皇后娘娘！你莫要说气话！”一旁的胡公公，急忙宽慰道：“皇后娘娘！你先冷静一下，皇上也没说，不惩罚二皇子啊！”
“惩罚？怎么惩罚？像他说的那样，将风潇贬为庶民，流放边境，永世不得回京吗？”沈烛钰质问：“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胡公公。
“在大殿之上，皇上一再维护他，你当本宫听不出来吗？”沈烛钰咬牙切齿道。
皇上想要保他一命，但凭什么，他一个杀人凶手可以活着，而她的烙儿却要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凭什么？
“……”胡公公沉默少许道：“……皇上可能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家丑？”沈烛钰嗤笑一声，像是在对胡公公说，也像是在对皇上说：“本宫就是故意选择在大殿之上，揭露他的罪行，因为相比于家丑不可外扬，本宫更清楚，若是私下里揭露他的罪行，皇上必然会想办法压下此事，留他一命，所以，本宫就故意选择在大殿之上揭露他的罪行，让众文武百官替本宫讨回一个公道！”
“……”胡公公哑然。
他能理解皇后娘娘的怨与愤怒，但同样也能理解，皇上想要留二皇子一条命的心思！
毕竟……
皇上身为二皇子的父皇，又怎忍心亲自下令处死他？
沈烛钰猩红目光，重新落与风熹身上：“皇上想要念父子之情，但他又何时念过手足之情？他自己派人暗杀祇王不成，转头就怂恿烙儿刺杀祇王，见烙儿看穿了他的心思，便愤然杀害烙儿，嫁祸与祇王，这桩桩件件，残害手足之罪，难道都不足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风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又什么也未说。
“皇上！他在你的眼中，是你的儿子，但在臣妾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凶手，你可以选择原谅他，但你却不能要求臣妾原谅他！”沈烛钰眼底，再次浮现出一层泪花：“你可以忘记，烙儿曾经带给你的快乐，你也可以留恋活着的那个人，但你却不能阻止，臣妾为烙儿报仇雪恨的心思，所以，无论你说什么，臣妾都不会放下这杀子之仇，臣妾都会让他为烙儿偿命，不死不休！”
听着她最后重重吐出的四个字眼，风熹的心蓦然一沉。
清楚，他若不下令，她必然会亲自动手！
“来人！”风熹沉声道。
尾随皇后而来的，丫鬟嬷嬷们急忙上前。
第486章 对他失望了吧？
“把皇后带回永安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永安宫半步！风熹不容置疑吩咐。
“是！”丫鬟嬷嬷们应声，忙七手八脚‘扶着’自家主子离去。
与她们一同离去的，还有数名带刀侍卫。
“皇上！你还好吧？”胡公公上前，扶住有些脱力的主子。
风熹轻轻摇头。
“那奴才先扶你去御书房坐一会？”胡公公询问。
“嗯！”风熹。
得到他的应答，胡公公扶着他，便欲向御书房行去。
然而……
刚迈开步伐，便瞧见立与不远处的风祇。
“你什么时候来的？”风熹抬手，按了按眉心。
“有一会了！”风祇。
“你也是来，劝朕依法处决潇儿的？”风熹不置可否望着他。
“……”风祇没有说话。
“朕知道，他错的离谱，即便将他处决，他也是罪有应得，可……”
“父皇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风祇替他说出，他未说出口的话语。
风熹凝望他片刻，沉重点头：“身为皇上，朕应该理智的依法处决他，可身为一个父亲，朕又如何下得去手？”
“儿臣记得，在我们儿时，你常常对我们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风祇沉声道。
“是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风熹苦涩轻嚼这几个字眼。
他曾经这般教育他的孩子们，可如今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他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像说的那般，依法处置！
望着他那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面容，风祇沉默片刻，开口道。
“儿臣可以不追究，二皇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儿臣痛下杀手，但母后那关，父皇还是想想该如何过吧？若是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只怕母后会与二皇兄拼个鱼死网破，届时，父皇不仅会再失去一个儿子，同时也会失去你的结发妻子！”风祇提醒，随即，行礼：“父皇好好想想，儿臣先行告退！”
话音落，不待他应答，转身离去。
风熹愣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幽幽道：“祇儿应该，也对朕失望了吧？”
“皇上！祇王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一定可以理解，皇上你的爱子之心！”胡公公宽慰。
风熹没有说话，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才慢慢收回目光。
胡公公见状，扶着他向着御书房行去。
“皇上！你面色不是很好，老奴派人去请太医过来给你瞧瞧？”胡公公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顺口道。
风熹摇头：“不用！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胡公公应声，迈步，便欲退出御书房。
“皇上！冷宫外的侍卫求见！”恰在此时，一名小公公自御书房外匆匆行入。
胡公公刚迈出的步伐，硬生生顿住：“可有说，求见皇上所为何事？”
“说是二皇子母妃，在冷宫内割腕自杀，求见皇上！”小公公如实道。
胡公公侧目，望向自家主子：“皇上！想必是为了二皇子之事，你是见？还是不见？”
风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在他们以为，他必然不会见她时，他才幽幽开口。
第487章 本能
“去把人带来！”
“是！”小公公应了声，匆匆折返出御书房。
一刻钟后……
一袭素衣，面色焦急的许淑凝，被带入御书房。
风熹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先行退下。
侍卫们见状，当即有条不紊的退出御书房。
“臣妾叩见皇上！”许淑凝砰的一声，跪与地面之上，重重叩首。
她本以为，他们此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可时隔半年，却在她最狼狈，最彷徨无措的情况下，他们再次见面了！
风熹望着她那张，没有半丝妆容得脸庞，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皇上！臣妾知道潇儿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臣妾不敢奢求皇上饶恕潇儿，臣妾只求皇上留他一命！”许淑凝再次重重叩首，额头磕出血丝来，都像是察觉不到疼痛般：“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偿命的话，那么臣妾愿意代替潇儿为太子偿命，只求皇上饶潇儿一命！”
“他是朕的儿子，朕也想保他，可皇后愿意吗？文武百官愿意吗？”风熹面色沉冷道。
许淑凝闻言，急忙道：“皇上！你是皇上，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可以留潇儿一命！”
“那试问，朕如何服众？”风熹目光晦涩不明望着她。
他今日未当朝宣判，也阻拦了皇后去亲手手刃潇儿，但这并不代表，他真就能不顾理法，留潇儿一命！
“皇上！纵使潇儿有千错万错，但你是潇儿的父皇，难道你真的忍心，亲自下令杀了潇儿吗？”许淑凝跪爬上前，泪眼婆娑的哀求道：“皇上！臣妾知道你是一国之君，你不能带头徇私枉法，所以臣妾愿意以自己的命，换风潇的命，只要你对所有人说，这一切真正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臣妾，自然就可以保潇儿一命！”
“别人纵使因为朕的威压，而不得不信，但皇后呢？你觉得她会信吗？会放过潇儿吗？”风熹疲惫万分开口。
许淑凝顿时急得，泪水一颗颗往下掉，随即，心一横道：“皇上！自古以来，子不教，父之过，潇儿走到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归根究底皇上也脱不了干系，所以，皇上难道不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没有教育好潇儿的过失吗？”
风熹心头狠狠一震：“朕不仅没有教好潇儿，同样也没有教好你！”
他所有的孩子，本性都还不错，唯独潇儿，自私自利，不念手足之情，权力大过一切，他之前也以为，是他没有教好他，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品行更像他的母妃罢了！
“……”许淑凝呼吸一顿。
“此时朕不想再去追究，他是否是因为耳熏目染，才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朕只想说，他指使律洲兵马异动，朕可以原谅他，他试图逼宫，朕也可以原谅他，他一而再再而三派人暗杀祇儿，因为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朕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他残杀自己的兄长，又叫朕如何原谅他？”风熹沉痛问道。
他想留他一命，是身为父亲的本能！
但……
第488章 捂嘴偷笑
这并不代表，他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皇上！臣妾不奢求你能原谅潇儿，臣妾只希望你能留潇儿一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希望因为失去一个儿子，就让另一个儿子偿命吧？”许淑凝苦苦哀求道：“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如果一定要有人偿命的话，那就用臣妾的命来偿还！”
风熹望着她那声泪俱下的模样，沉默良久，才幽幽道：“你先回去吧！”
许淑凝下意识摇头：“不！只要皇上不答应留潇儿一命，臣妾就哪都不去，哪怕是跪死在这御书房内，臣妾也不会离开！”
“朕答应你，会尽量保潇儿一命！”风熹又沉默片刻，才给予她保证。
许淑凝顿时如释重负，下一瞬，重重叩首：“臣妾代潇儿谢过皇上！”
“去吧！”风熹挥手示意。
“是！”许淑凝起身，一步三回头，向着御书房外行去，待一脚踏出门槛之际，顿住步伐，回眸道：“皇上！日后不知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再次见面，还希望皇上保证身子！”
“……”风熹：“……你也一样！”
许淑凝闻言，不由红了眼眶，又深深望了他几眼后，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离谱。
风熹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身后缓缓后仰，靠与椅子之上，随即缓缓闭上眼睑。
望着自家主子疲惫不堪的神色，胡公公轻手轻脚行出御书房，让他好好的静静，并好好的休息一会！
——
祇王府。
风祇刚行下马车，便瞧见巧笑嫣然，等在府前的人儿。
周身的冷意，一瞬间，烟消云散。
“怎站在府外？冷不冷？”风祇三步并做两步上前。
“今日暖和的很，一点都不冷！”夜锦汐上下打量他一番：“王爷没受伤吧？”
“没有！”风祇在她小脸上捏了下：“想本王了吗？”
“想！”夜锦汐笑眯眯道：“那王爷呢？有没有想我？”
“你说呢？”风祇不回反问。
夜锦汐不上当：“我更想听王爷亲口说！”
风祇闻言，身子微倾：“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听着他那低沉魅惑的嗓音，夜锦汐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他有时候真像一个……
迷人的妖精！
芸儿等人瞧着他们之间亲昵的举动，纷纷捂嘴偷笑。
夜锦汐瞥见她们的举动，忙伸手，将他稍稍推离一些。
“王爷一路奔波，一定很累，走，我们回房休息！”话音落，夜锦汐牵着他向着府内行去。
风祇眼底盛满笑意的望着她，任由她牵着前行。
待行入厢房，夜锦汐顺手关上房门，隔绝芸儿等人目光。
风祇顺势将她拥入怀中：“本王不在的这几日，孩子有没有闹你？”
“没有！乖的很！”夜锦汐随口回道，伸手，环抱住他挺拔腰杆：“还是抱着你的感觉，最充实！”
风祇伸手，摸了摸她柔软发丝：“本王不在的这几日，是不是没休息好？”
“嗯！”夜锦汐如实应道。
她悲催的发现，怀孕竟能变得多愁善感！
第489章 自卖自夸
若是换作以往，他奉命前去公办，她定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绝不会各种担忧，各种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可……
自从怀孕后，她总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以及各种担忧！
风祇闻言，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夜锦汐意外挑眉。
大冰块何时也变得如此感性了？
难道……
被她传染了？
风祇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爱妃如今有孕在身，本王不仅没能陪在爱妃身边，还令爱妃因此而担惊受怕，本王理应跟爱妃道歉！”
夜锦汐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望着他：“听王爷如此一说，好像的确是王爷的不是！”
风祇眼底划过一抹宠溺的笑，抬手，在她那一本正经的小脸上轻轻的捏了下：“嗯！是本王的不是！所以，爱妃想要如何惩罚本王，本王都悉从尊便！”
“惩罚就免了，毕竟，王爷把自己保护的还不错，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夜锦汐一副大人有大量道。
“那本王在这儿，就先行谢过爱妃了！”风祇学着她的口吻道。
夜锦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会逗她开心了！
瞧着她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风祇眼底盛满笑意。
“王爷！你不能再逗我笑了，不然，我怕待会笑的肚子疼！”夜锦汐忍着笑意道。
“好！”风祇宠溺一笑，牵着她行至桌边坐下。
“王爷！父皇如何处置的二皇子？”刚坐下，夜锦汐就迫不及待问道。
风祇稍稍沉吟一下，挑重点，将事情经过与她说了下。
“……”夜锦汐。
这一环接一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
此番二皇子离京，也造就了他们意外收获！
“如今父皇与母后因为如何处置二皇兄，而意见分歧，所以此事，一时半会应该还无法定案！”风祇估摸着道。
“父皇若是执意留他一命，必然会伤了夫妻情分！”夜锦汐笃定道。
身为一个母亲，绝对不能容忍，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逍遥法外！
“是啊！”风祇略带几许感慨道：“所以说，要那么多女人做什么？选择一个与自己真相相爱的女子，携手一生，生几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必然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场面！”
自古以来，一母同胞亲手足，相残的例子少之又少，而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手足相残的例子，却比比皆是！
“……”夜锦汐嘴角一抽。
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些！
风祇伸手，执起她的指尖，轻轻的把玩着：“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不知父皇是否会后悔，纳那么多女子入宫？”
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但彼此之间，却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言！
夜锦汐估摸着道：“有些人天生比较花心，不能从一而终，所以，即便时光倒流，他仍旧会选择女子环绕的生活！”
至于孩子……
相比于自己的欢乐，有时候，也会变得不那么重要！
第490章 又来了
“爱妃说得有理！”风祇状似夸赞道，下一瞬，话锋蓦然一转：“看来本王的深情，是遗传了母妃，而不是父皇，至于那些皇兄皇弟们，显然是遗传了父皇的多情，尤其是二皇兄，只差是个女子，就能收入府中了！”
“……”夜锦汐囧。
王爷！
你为了衬托自己的专情，而拖其他兄弟下水，真的好吗？
“不过也多亏了爱妃眼光好，挑选了本王，若是挑中了其他皇兄皇弟们，只怕他们早已成了下堂夫！”风祇似真似假道。
“……”夜锦汐喷笑出声。
下堂夫！
亏他想得出来！
“王爷！你今日是来搞笑的吗？”夜锦汐带着十二分怀疑问道。
“爱妃看不出来，本王很认真嘛！”风祇。
夜锦汐闻言，上上下下端详他一番：“不好意思！还真没看出来！”
“再好好看看！”风祇示意。
夜锦汐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王爷！我突然觉得，以前是我看错你了！”
风祇眉梢微挑：“爱妃此话何意？”
“曾经我觉得，王爷是个冷心冷情之人，后来却发现，王爷其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而此刻我又赫然发现，王爷哪儿冷？分明是从骨子里，就透着幽默细胞！”夜锦汐无比认真道。
“爱妃这是在夸本王？”风祇问。
“是啊！在夸王爷！”夜锦汐笑眯眯道：“王爷外表看着冰冷不近人情，实则骨子里却狂热有趣，所以可以简称为闷骚！”
“拐着弯骂本王是吧？”风祇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下。
夜锦汐一把捂住脑门，笑嘻嘻纠正道：“不！我在夸王爷！”
“信你才怪！”风祇好笑又好气，瞧着她那狡黠的模样。
若不是她身子不允许，他非得好好的惩治她一番不可！
察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危险意味，夜锦汐一个激灵，忙转开话题。
免得继续口无遮拦，待会惹火烧身！
“王爷！据我所知，二皇子的贴身侍卫，追随二皇子已经很多年，他怎会突然叛变？并且当廷指认二皇子所有罪行？”夜锦汐对此，可谓是相当惊讶。
若是换做旁人，倒还好说，可一般贴身侍卫，都是跟着主子出生入死，最值得信任之人！
“本王对此也相当惊讶，所以，下朝后便派紫陌去查了下，说是他心爱女子，被母后派人捉拿，在主子与心爱女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风祇沉声道。
“……”夜锦汐唏嘘。
二皇子以女子来巩固地位，获得更多的支持者，但他怕是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他也会因为女子而栽跟头！
而这个女子，还不属于他！
“不管他是因何而背叛，但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风祇意有所指道。
夜锦汐认同颔首：“二皇子作恶多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也算是他的报应！”
“谁说不是！”风祇菲薄唇瓣轻启，淡淡吐出这四个字眼。
相比于别的惩罚，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则最为诛心！
夜锦汐单手支着下颚，望着他。
第491章 自杀身亡
“不过话又说回来，母后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揭露他残杀手足的罪名，即便父皇想保他，但只怕文武百官也会联名上书，要求处决二皇子！”
毕竟……
他除了试图逼宫，试图刺杀王爷之外，他已经真真切切的谋害了当朝太子，即便不论前者的罪名，这也足够将他处死了！
“就看父皇有没有力排众议，保下他的办法了！”风祇道。
夜锦汐点了点头：“他要么就失去一个儿子，要么就夫妻离心，反正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父皇来说，都是艰难的选择！”
“这就是贪图一时欢乐，生那么多孩子的坏处！”风祇手臂一伸，将身侧人儿勾入怀中：“所以说，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会有这种苦恼，同时还会家庭美满，日后还能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幸福！”
“……”夜锦汐囧。
得！
又来了！
——
深夜。
“皇上！老奴有要事禀报！”胡公公敲响房门。
刚睡下没多久的风熹，瞬间被惊醒。
“进来！”风熹按了按太阳穴，沉声吩咐道。
“是！”应声的同时，胡公公推开房门，行入寝宫。
随手披了件衣物，坐与床边的风熹，威严的目光落与他的身上：“出了什么事？”
“回皇上！冷宫内的侍卫刚刚来报，二皇子的母妃在冷宫内自杀身亡！”胡公公不敢有所隐瞒，如实回禀。
风熹蹭然起身：“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回皇上！二皇子的母妃在冷宫内自杀身亡！”瞧着自家主子风云变化的神色，胡公公小心翼翼重复道。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风熹身子微微一晃。
白日她还活生生的跪在他面前，哀求他留潇儿一命，可这才刚几个时辰过去，他们就已经是阴阳相隔了！
“皇上！你没事吧？”胡公公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
风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朕已答应她，会尽量留潇儿一命，她为何还要自杀？”
“这……”胡公公迟疑：“……老奴也不清楚，想来是，她想用自己的命，真真实实的保二皇子一命！”
毕竟……
‘尽量’二字，有时候并不能满足，别人想要的答复！
风熹闻言，缓缓松开他的手腕。
“皇上！你还好吧？”胡公公不放心问道。
“朕没事！”风熹幽幽道。
胡公公瞧着他晦涩不明的神色，斟酌开口道：“皇上！冷宫侍卫说，二皇子母妃去世前，留下一封血书，在她的丫鬟如儿手中，但如儿要亲自呈给皇上，否则，她绝不拿出血书！”
“她这是想让朕去一趟冷宫？”风熹。
“是！”胡公公：“皇上若是不想去，老奴这就派人去将血书取来！”
“罢了！朕与她夫妻二十几载，就当是去送她最后一程！”风熹道。
“是！”胡公公。
两刻钟后……
风熹步入冷宫。
荒凉的景色，令他为之侧目。
“皇上！二皇子母妃的尸首，在屋内！”侍卫提醒。
风熹颔首，在他的带领下，行入房中。
第492章 休想入皇陵
只见白日还活生生的人儿，此刻已面无血色的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
而床铺的周边，则布满了鲜红血液。
“奴婢叩见皇上！”俯跪在许淑凝身上痛哭的如儿，听闻动静下意识抬眸，待瞧见来人，急忙行礼。
风熹越过她，行至床边。
静静凝望着，这个陪伴在他身边二十几载的人儿。
曾经……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杀了她！
可如今……
当她真的死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丝毫痛快，反而还有些许悲伤！
“娘娘！皇上来看你了，你若是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吧？”如儿抽泣呢喃。
可惜……
你却再也看不到了！
风熹凝望她良久，缓缓闭上眼睑，待再次睁开眼睑时，面上已平静的令人看不出情绪。
“她给朕留的书信呢？”风熹眸光，落与如儿身上。
如儿忙自床沿下，翻出藏着的血书：“皇上！娘娘临终前，说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希望皇上你可以，看在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满足她这最后一个愿望！”
风熹接过她呈上的血书，展开，一字一句的看着。
每一字，仿佛都可以看出她濒临死亡前，最后的哀求。
良久……
风熹缓缓自血书上，挪开目光。
“皇上！奴婢知道，娘娘曾经犯下过过错，但如今娘娘已经身亡，还请皇上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善待娘娘的尸首！”如儿重重叩首，请求道。
风熹没有说话，眸光重新落与许淑凝那不施粉黛，苍白如纸的脸颊之上。
曾经的她，话很多，可如今的她……
却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皇上！二皇子母妃的尸首，该如何安置？”良久，胡公公小心翼翼开口打破沉寂。
“她一个犯了错，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自然是随便拉出宫埋了！”不待风熹应答，一道不容置疑的嗓音，先一步响起。
众人目光，当即望向房门方向。
只见一袭便衣的沈烛钰，自房外行入。
“你怎么来了？”风熹蹙眉，不怒而威的目光，落与她身后的嬷嬷与侍卫身上。
嬷嬷与侍卫砰然跪下。
“皇上不必为难他们，是臣妾以死相逼，才出的永安宫！”沈烛钰挡住他的视线：“二皇子的母妃曾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让她苟活至今，已是法外开恩，如今她选择自杀身亡，自然是要随便拉出宫埋了，皇上怎不会想着，让她这样一个罪妃入皇陵吧？”
她的儿子杀了她的儿子，所以，她不仅会让她入不了皇陵，还会让她死不瞑目！
她不是想保她的儿子嘛！
可她偏偏不会让她如愿！
“皇后……”
“当然，皇上若是忍心的话，直接将她抛尸荒野，臣妾也没有意见！”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沈烛钰先一步道。
风熹望着曾经，温顺可人的皇后，只觉得此刻的她，格外的陌生。
仿佛她的周身，长满了刺！
不仅刺伤了别人，同时也刺伤了她自己！
“皇上开恩！奴婢求皇上开恩……”听皇后所言，如儿直接吓白了脸。
第493章 针锋相对
娘娘曾经虽做错了事，但已被皇上打入冷宫，如今更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该受的惩罚，都已经受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将娘娘的尸首随便拉出宫埋了，或是抛尸荒野啊！
沈烛钰凌厉的目光，刷的落与她的身上：“你的主子罪无可恕，纵使是死，也难以洗清她身上的罪孽，你还敢求皇上开恩？怎么着，你也妄想你的主子能葬入皇陵吗？”
如儿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得瑟瑟发抖。
“娘、娘娘虽做错过事，但娘娘却从未做过，对不起皇后娘娘你的事，更何况，娘娘还陪伴皇上二十几载，他们之间的情分仍历历在目，所以，纵使娘娘曾经有千错万错，但如今她已逝去，理应给她留下最后的体面！”如儿咬着牙，鼓足勇气道。
“没有做过对不起本宫之事？”沈烛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面目瞬间变得狰狞骇人：“她教子无方，纵容她的儿子目无王法，不顾手足之情，残杀本宫的烙儿，你竟然还敢说，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本宫之事？是不是她养的那个忤逆之子，要弑父杀兄，灭了本宫全族，再将所有恶事全做一遍，才算是对不起本宫？”
“……”如儿闻言，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喘。
她只是……
只是觉得娘娘不应该被拉出宫，草草埋掉，或是被抛尸荒野！
却没想到，会彻底的激怒皇后娘娘！
“收起你那白日做梦的想法，本宫告诉你，只要本宫一日还是皇后，她就休想入皇陵！”沈烛钰恨声道。
如儿不敢与她硬刚，泪眼婆娑的目光望向皇上，无声的哀求着他。
希望他能看在曾经的夫妻情份上，给自家娘娘一个体面！
沈烛钰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眼底划过一丝杀意：“既然你如此衷心，那本宫今日就成全你，允许你给你的主子陪葬！”
她此言一出，如儿直接面色煞白瘫软与地面之上。
“够了！”风熹呵斥，看不出喜怒的目光，落与沈烛钰身上：“你有什么怨，什么恨，就冲朕来，为难一个下人，为难一个已去之人，有什么意思？”
“皇上的意思是，除了她们之外，臣妾可以为难任何人是吗？”沈烛钰问，不待他应答，又先一步道：“既然如此，那臣妾就不插手许淑凝的丧葬，臣妾去杀了她的儿子，为她和烙儿陪葬！”
话音落，直接迈步向着房门外行去！
“拦住皇后！”风熹立马吩咐道。
立与门外的侍卫闻言，当即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呵！”沈烛钰自嘲轻笑：“皇上你可以对罪大恶极之人仁慈，却唯独对烙儿与臣妾最残忍！”
“……”风熹。
“臣妾是你的结发妻子，而这么多年来，臣妾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兢兢业业，可臣妾却得到了什么？”沈烛钰头也不回，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臣妾得到自己唯一的儿子惨死，得到了仇人近在咫尺，你却一再阻挠臣妾报仇雪恨，得到了哪怕百年之后，也要与仇人共待一处皇陵……”
第494章 退让
“……”面对她声声的指控，风熹眼底涌现出一丝愧疚。
他不是不清楚，保下潇儿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身为他的父皇，又怎能真的狠下心来，亲自下令处死他？
他亏欠她，亏欠烙儿，日后他一定会尽量补偿！
“皇上！你若执意将一个罪妃葬入皇陵，那么百年之后，臣妾绝不入皇陵！”沈烛钰郑重其事道：“臣妾宁愿孤零零葬与一处，也不愿与这种满身罪恶之人呆在一起！”
凝望着她那倔强的背影，风熹幽叹一声：“从始至终，朕都未曾说过，要将她葬入皇陵！”
“……”沈烛钰神色微微一顿。
风熹踱步，行至她的身侧：“她所犯下的错，朕从未忘记，朕所顾念的是二十几年的情分，所以，朕想给她留一个体面，而不是让她抛尸荒野！”
“皇上想如何给她这个体面？”沈烛钰嗓音微哑问道。
“潇儿城郊外有处宅子，就让她葬在那里，至于她的贴身丫鬟，就去宅子内守墓吧！”风熹道。
对于沈烛钰来说，只要许淑凝不葬入皇陵，不能享受皇家香火，无论是葬在别处，还是抛尸荒野都无所谓！
“好！那就按照皇上说的办！”沈烛钰松口道。
望着她脸颊上的泪水，风熹下意识伸手，想要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沈烛钰却先一步避开他的指尖：“臣妾乏了，先行告退！”
话音落，轻轻抚身，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去！
风熹默默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指尖，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在怨恨朕！”
“……”胡公公不知如何宽慰自家主子。
毕竟……
站在皇后的立场，二皇子与她有着杀子之仇，而皇上一再阻拦，皇后为子报仇雪恨，久而久之，皇后心头自然就会产生了怨恨情绪！
“但这也不是她的错，是朕的错，是朕为了一己之私，对不起她与烙儿！”风熹除了自责之外，还有深深地疲惫感。
他不知，他执意想要保下潇儿对不对，但他身为他的父皇，又怎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皇上！相信皇后终有一日会理解，你身为父皇的心思！”胡公公宽慰道。
虽然……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风熹自然清楚，他的宽慰带着几分自欺欺人的意味，却没有挑破。
“待会你亲自带人，将她带去安葬！”风祇对着胡公公交代，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般，补充道：“去她曾经住所，将她生前喜爱的物品，都一并带去给她陪葬吧！”
“是！”胡公公应下，顺口问道：“那二皇子那边？”
风熹沉思片刻，开口道：“让他去城郊的宅子内，为他母妃守灵三日，记得重兵把守，别让他逃了！”
“是！”胡公公。
——
次日。
许淑凝的死，传的沸沸扬扬。
风熹命人当廷宣读了她留下的血书，字里行间揽下了所有罪责，而风潇也从主谋，变成了听命执行者。
众文武百官不是傻子，自然对此事报以怀疑态度，但却又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跳出，与皇上争论。
第495章 视死如归
同时……
皇上又以孝道优先，而推迟了对二皇子风潇的审判！
“砰！”
沈烛钰将桌面上的碗盘，重重摔与地面之上。
周边嬷嬷宫女们，皆吓得大气不敢喘。
“母后！你别伤着自己！”听闻消息，便迅速赶往宫中的风怡悦，待瞧见寝宫内一片狼藉，忙三步并作两步，行至自家母后身侧。
沈烛钰望着满面焦急的女儿，强忍的泪水，瞬间自眼眶中滑落：“悦儿……”
“母后！你别哭啊！”风怡悦忙七手八脚，为自家母后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你父皇他在逼本宫，他在逼本宫……”沈烛钰歇斯底里道，眼底更是充斥着痛恨：“……本宫爱慕他二十几年，本宫不求他一心一意，可他为何要如此对本宫？如此对烙儿？”
“母后……”
“风潇是他的儿子，难道烙儿就不是他的儿子吗？他如今为了保风潇一命，无所不用其极，待百年之后，他好意思去见烙儿吗？”沈烛钰大声质问。
风怡悦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因为她的心头，也有着同样的不甘！
可……
如今事已至此，纵使有再多的不甘，也无济于事！
“你父皇一心一意想要保他一命，不就是为了所谓的父子之情嘛，但本宫绝对不会让他如愿，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沈烛钰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般，视死如归道。
风怡悦心头一惊：“母后！你千万别说气话！”
“本宫没有说气话！”沈烛钰抬手，狠狠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瞧着自家母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般，风怡悦有些心慌：“母后！你别急！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如今你父皇派人看着本宫，守着风潇，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沈烛钰在桌边坐下，平静无波的目光，望向寝宫外，带着几许心如死灰道：“曾经本宫为了所为的爱情，心甘情愿的做一只金丝雀，可如今，本宫不打算，再做一只安分守己的金丝雀了！”
听着她那大有着几分鱼死网破之意的话语，风怡悦对着众人吩咐道：“都下去吧！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不得踏入寝宫半步！”
“是！”众人应声，缓缓退出寝宫。
“母后！悦儿入宫之前，去了一趟祇王府！”风怡悦在自家母后身侧坐下，斟酌一下开口道。
“……”沈烛钰目光，落与她的身上。
“三弟妹一向比较聪慧，所以悦儿就想问问她，可有什么办法能让父皇改口？”风怡悦伸手，握住自家母后的指尖：“三弟妹倒是给悦儿指了个方向，但是不知能否行得通？”
“什么方向？”沈烛钰仿佛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问道。
“三弟妹说，风潇的母妃当初派人前往边境，购买离国的毒药给死士们服用，又加之风潇母妃前脚出事，后脚边境就出现异动，所以，她怀疑风潇母子二人应该与离国之人有所牵连，如果拿到他们勾结敌国的证据，父皇纵使再爱子心切，也断然不会置大义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