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陕北义军的军火订单
人口的规模性增长解决了兵源不足的问题，这次迁入的人口青壮年居多。他们不但填补了缺员的连队士兵缺口，还让李振新又扩编了三个正规步兵连和一个骑兵连，常备兵力达到了一千四。
这样的兵力储备说实话有点不够看，但也没办法。目前李振新的势力不能像陕北其他义军那样，兵农匪相结合什么都能干。就是目前这一千多人，全职士兵占比都超过百分之十以上了，如果紧算青壮男性人口的话都接近三分之一了。其他人还要进行生产和耕种，常备军再多就会没人参与生产了。
也是得亏目前城里的生产除了农业以外，都是高附加值产业才能养起这么多兵，不然这一千多人都维持不住。管事委员会的人有很多都提意见说能不能，把职业士兵变成以前那样半工半兵的状态，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参与生产。这个方案被李当家一票否决了。半工半兵的状态会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以及反应速度这样做会得不偿失。
当然军队也不能完全脱离生产，适当的参与生产也能促进部队的凝聚力和归属感。李振新可不想士兵们变成脱离群众的大爷兵。所以比如春耕，夏收以及修城修路这些活，还是会给他们分配任务让他们完成。
进入七月，城里开始准备夏粮的收割事宜，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粮食储备就从来没有让人放心过，一直是紧巴巴过日子，大家都还等着这次夏粮收获能缓解一下口粮的压力哪。
收粮的人手倒是不缺，过万人收几千亩夏粮平均下来，一个人收的粮的还不到一亩费不了多大事，大家还嫌这些粮太少哪。
这天李振新正在工坊里看看目前工坊的生产工艺，想着能不能在某些环节继续改进，一个士官班的卫士跑过来说有自称是陕北十八家义军的人来城里，要见他。
到了接待室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带着人在那儿喝茶，李振新上前打招呼道：“不知是哪位当家部下，来寒舍商讨要事？”
络腮大汉连忙起身回话道：“某是义军十八家头领郭君镇麾下，前锋大将马三响，此次拜会李当家是为我部采购兵械而来。”
这是上门送生意来的啊，李振新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安排人招呼到接待餐厅，先让人家吃好了再说。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等这大汉吃好了，再谈生意说不定还能赚更多哪。
络腮汉子，也是个实诚人吃饱喝足，就把李振新当大哥，张口就说这次只有两万两银子的款，不知道能买多少武器。
没想到这哥们已经把总价直接报了出来，还是笔史无前例的大单啊。李振新忙让吴老三问对方是现银交易还是以物易物，如果有粮食这些紧缺物资的话肯定会比现银更实惠。
结果刘三响说他们那儿，除了银子什么都缺，交易只能按现银来算。一听没粮食，李振新就把谈生意的事交给了吴老三，自己只是做主送郭当家，两百把刀，二十杆火枪，五具火箭弹和两门小钢炮。
最后郭君镇方面从李振新这儿买了两千把刀，五百枚手榴弹，一百具火箭筒，六门小钢炮，三十杆火枪，和三千杆枪头。刘三响最喜欢手榴弹和火箭筒，他们是见识过这玩意和清军对阵时的效果，再加上久通贺回去之后的宣传，这两样火器一下子就成了畅销货。而对燧发枪则不怎么感冒，这玩意依然比弓箭要射速慢，同时价格昂贵，都快抵上一门十二响了（义军称土火箭筒为十二响），十二响多好一次打的多，还能重复使用。
搞到这时候李振新也终于明白郭君镇为什么让刘三响来买军火了，原来这家伙的名字就是因为擅使三眼火铳而起的，怪不得他看火器只看能打几响。
除了这些兵器以外，剩下的钱全用来买搪瓷，羊毛布等产品，反正刘三响这次就是打算把两万两银子花完再说。
还是大订单赚钱，一下子就带来了两万两现银的款子，做了两三年生意，手里就没有攒下过这么多钱，按说现在城里一年也有过二十万银子的流水，可全都是左手进右手出，还压了一部分货，真正攒下的银子还没一万两。
做生意就是这样，只要做顺了接二连三的大单就会砸过来。没过几天其他陕北义军也来大采购了，什么刘文炳之类的根本就不愁钱，七七八八加起来，就陕北义军的军火订单都有八九万两银子了，直接快赶上之前堡里全年流水的一半了。而且这种生意利润率高，到手的净利润都过半了。
以后还是要多做做这种生意，一方面赚钱容易，另一方面还能增强友军的实力，这简直是一石二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突然多了很多银子，还让李振新有点骤然乍富，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确实目前城里需要大笔花钱的地方并不多，很多物资都能通过产品交换获得，还能有不少银子净流入。唯一需要大笔银子的地方就是发工资，每个月有过万两银元的开支，本来这些钱会通过流通又返回来，但事与愿违，多数人拿到银元之后就藏起来，更喜欢花纸币消费。一些外来的商人也喜欢这种便于结算质地又好的银元，他们也会在手里存一部分。
银子在净流入，银元缺在净流出，这也是李振新一直没有存下大笔银子的原因。经济发展不健康，振川城的人都像是仓鼠一样只知道攒钱而不知道花钱。这也怪李振新，把几乎所有的生活必须品都当工资给人发了，城里人再消费的需求并没有多大。必须的想办法扩大流通，不然银子的价值都提现不出来。整好最近有了大笔银子进账，李当家决定乘着这个机会搞些大事出来。
第四十五章 银行和商品房
让中国人放弃存钱的习惯大规模花钱的方式，作为穿越客李振新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房地产。经过两次对对清军的反围剿作战，现在振川城的人对城里的安全性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这样，那推出商品房的时机也算是成熟了。
如今早期加入振川城的家庭都多多少少有些存款，所以第一批消费客户也具备了条件。在明末的时空终于可以过一把房地产商的瘾了，想想都有点小兴奋。
话说回来搞商品房可不是为了赚钱，榨干城里人的剩余价值，而是为了城里产业的总体发展而推进的重大民生工程。目前振川城说白了就是一家大公司，所有人的吃穿住行都依靠这个公司来解决，这不成了大国企？虽然在前期的发展中，这种模式有利于积累资本，集中力量，可如果继续发展的话就有点太过集中。
这次商品房的建设就是培育私营经济的好时机，不过一下子培养出房地产商人出来也不太现实，先从包工头开始慢慢来吧。
李振新的房地产发展计划是，第一期工程先搞四百套商品房，土地由城内提供，建筑材料同样由堡内提供，但建筑工人就不再用原来的顾工的办法来解决了，而是分开包给几个包工头，让他们负责把房子盖好。盖好之后由委员会统一去卖。
房价定的并不贵，不过城里人一次拿出这么多钱来的人也没有几个。怎么办，按揭贷款啊，每月从工资里扣钱还银行贷款就可以了。
银行和商品房项目是配套产业，不过银行并不是只服务于房地产项目。它还有其他重要的职能，代发工人工资和军饷，兑换银元，纸币和银两。其实早就想搞银行出来了，但一直没有时机，如果纯粹是为了代发工资和兑换银两这就会变成一个行政职能机构，而不是商业性质的机构。
通过代发的方式支付工资和军饷是避免基层贪污的手段之一，以后不管是工人还是职业军人都不会和上司产生直接性的金钱往来。而兑换银两这个业务则能把供应社变成更为纯粹的商品买卖机构，不然光兑换银两的业务就搞的供应社忙的拉不开栓。
李振新通过管事委员会一次性向银行拨了六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房地产的建筑款也要通过银行借贷的方式走账，而不是以前直接通过大管事委员会账房拨款。可以说这一系列操作也是为了健全财政制度而做出的改革。发展到了这一步，不推进财政制度改革就会越来越效率低下和臃肿，迟早出问题。
第一批包工头的产生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容易是因为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招投标等一系列程序，而是由管事委员会直接找了几个以前盖房子的工头，告诉他们这批房子就包给你们干了，工资什么的管事委员会直接给你，你就自己找人干。
为什么说难哪？这些人压根就不想单干，他们觉得上班更稳妥和有保障，让自己干包工头这不是脱离体制了啊。万一找不到人或者活干的不好可怎么办？到时候钱没挣上反倒惹一身祸出来可就麻烦大了。
放着挣钱的机会不去干，李振新对这些即将成为房地产巨鳄的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十几个指定的包工头没一个愿意干的，都找管事委员会求情下话，总之一句话，这要命的差事还是别落到自己头上。管事委员会的人没答应，他们就来找李振新，一上来就是下跪求情，把李当家给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建房子的地都划好好几天了，硬是没有包工头进场，为了让这些人尝到甜头工程款可是给的很充足，可他们就是不上套，可愁死个人。管事委员会的人都觉得还不如直接用原来的办法干，既省钱又省事，没这么多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麻烦事。
这些人都鼠目寸光，一点都没有发展的眼光，李振新对明末的这帮愚民失望透了。就在李当家感慨不已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主动问这活能不能承包给她。
主动想当承包人的居然是让自己内心起了波澜的毛布贩子张娜，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做生意哪，自己为什么心动哪，就这眼光就没得说。
张娜要当包工头承包商品房的建设项目，而且一开口就问能不能包两个工段，这魄力有点大。
李振新尽管内心早都不理智的想答应，明末女创业家的要求。但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张掌柜啊，这盖房子是要有专业人员才能盖好的，你有这方面的人吗？还有这么大的工程量需要的劳工可不少人也不好找啊。”
张娜听到李振新的问话，有点紧张的脸红，但还是鼓足勇气的回话道：“只要李当家不嫌我是女儿身，能包给我干，就能行。这种房子我也在城里盖的时候看过不少，俺爹早些年就是泥瓦匠给俺教了不少。俺们村的人以前就专门出去给人盖房子，只是这些年天下不太平没活干了。人手不缺，再找些帮工就能干。”说完眼神灼灼的看着李振新，生怕他不答应。
既然能找上相对专业的人，那李振新就不怎么担忧了。再说自己也算是懂点技术的人，盖这种小三层楼还怕盖不好？
等项目开工以后就以技术指导的名义多往工地跑，这事有前途。李振新在张娜大眼睛的注视下，满口答应的明末第一女包工头的请求。
等张娜满怀欣喜的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李振新内心很骚包的想，唉，就是天生暖男的命，根本就不懂怎么拒绝女孩子的要求。
第一个包工头出现以后，很快就有第二个找上门了，是一个山西小商人。原本是做搪瓷买卖的，但本钱太少即使能赊货也做不太大。
在听说城里的房产项目不要本钱，只要有人就能干，连忙跑过来看看。人，他可以直接从山西老家招，那地方和陕北一样没什么出产，除了做生意以外没多少出路，但生意又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所以只要给钱能吃饱饭，啥人都能招上。
第四十六章 是震山虎不是李羊毛
1646年夏粮的的收割用了不到十天就结束了收粮九千多石，算是能暂时的缓解一下粮食压力，但对于过万的人口来说，还是不怎么顶用这点夏粮顶多够三个月。
要抓紧时间从山西哪儿进粮食，说不定那一天清军反应过来开始经济封锁就麻烦大了。为保证粮食安全，晋商的粮食供应量就得两三万石，这样再加上秋粮的补充全年的粮食基本够用。
商品房的建设进度还算可以，包工头的问题由于有外边商人的介入，总算是搞定了。张娜包了两个工段，几个小晋商包了七八个工段，还有陕北的几个羊毛贩子也听到风声后掺了一手，包了几个工段。刚开始指定的十几个包工头，只有两人最后咬着牙，一人包了一个工段。其实他们包这个活最有优势，既有施工经验，又能从城里直接招到人，还和管事会的关系处的好，可几个面瓜就是不争气，送上门的发财机会都抓不住。
就那两个咬牙包工程的人，也被其他人当笑话看，认为他们就是傻大胆，事后有的是罪受。要不说商人这个职业不是谁都能干的，没点魄力和朝前意识确实是干不成。
李振新最近不但生几个不争气的工头的气，还对一件事耿耿于怀。不知道什么人给他起的奇葩匪号，让他真是欲哭无泪。本来以为李铁瓷就够难听了，可听到一个商人无意中口误叫出李羊毛的时候，那个酸爽。一打听自己在江湖中的匪号，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接受不了，什么羊毛贼，毛贼李，李羊毛，李铁瓷之类的，这是一个穿越者最大的耻辱，没有比这更过分的了。
要有个响亮的匪号，不然都没脸在江湖上混了。为了此事还专门开了一个管事委员会会议，会议的主题是振川城是时候有个正式的名号了。
目前管事委员们的知识水平有限，好名字想不上来，只能李当家亲自上阵。新起的匪号非常霸气，叫震山虎，振川城以后对外宣称虎威军，李振新自任虎威将军。起这个名字，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被人叫一声虎爷，想一想都觉得威风八面。出去和人打招呼就倍有面子。
自己的办公场所，当然是虎威将军府了，以后说不准会被人称为虎穴哪。这才是一个造反分子应该有的名声。
刚刚上任的虎威将军有点不务正业，放着正经的虎穴不待，成天往新修的商品房工地跑，对外的名义是关心工程质量，害怕有豆腐渣建筑坑害广大消费者。
开始的时候，以张娜为主的包工头们可是紧张坏了，这位爷可是动不动就杀人剁手的主，这算是顶配的难缠甲方了吧。可是你再是甲方爸爸，也不能天天过来转悠啊。特别是还容易卖弄自己二百五的建筑技能，上手砌墙抹灰之类的，干的活还不如刚刚接触新建筑材料的老瓦工好，人走了以后还得返工。
去的次数多了以后包工头也就明白，这位虎爷要干啥了，这是为了包工头里的一只花而来的啊。几个包工头凑一起商量了一个对策，就是选出了一个专门去虎穴汇报工作的代表，把张娜安排过去明天给虎大人汇报工程进度，至于张娜包的那两个工段自然是其他的哥几个看着了。他们给小张同志打包票，让一百个放心，绝对给盯的好好的，就是自己的工段出事也不能让张老板工段出问题。
张娜其实也感受到了氛围的异常，认识李振新也有一年多了。自从认识之后，他就对自己很照顾。原本以为是遇到好人了，可后来才发现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刚开始发现的时候，内心还有些惊吓，甚至还幻想要是这位势力人物用强可怎么办。后来接触多了就发现，这位李当家是光有贼心而没有实际行动。这让张娜又内心忐忑不已，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惦念这位与众不同的人了，有时候还自哀自怨的觉得是因为嫌弃自己的出生才没有进一步表示。
自从住进城里以后关于两人的闲话，时有传说。甚至有人拐弯抹角的劝她过去当个侧室，这也亏不了她毕竟以李城主本事肯定要娶个响当当的人家的闺女才能当大房夫人。好强的张娜当然不愿意了，凭什么要给人当妾，她才不干哪，于是有段时间还故意躲着走。
前段时间李振新帅军出征，张娜才发现内心里很担心这位和自己有着莫名奇妙关系的男人。所以在听说承包工程的事，让那个男人焦急上火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就脑洞大开的发现，这生意自己特别想去做。
呆在办公室就有人能汇报工作，那还跑工地吹灰干什么。虎爷看到张娜来汇报工作，立马就取消了每天巡视商品房工程进度的打算。喝着茶心不在焉的听着并不怎么关心的工程进度汇报，内心里其实在琢磨怎么拿下眼前的这朵工地一枝花。
不是说穿越者的把妹技能都是满分吗？可自己怎么就没有给填满哪？穿越之前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不是很顺畅，主要是因为条件太普通，一到实际要落实的时候就被对方给甩了，摔的次数多了都落下了心理阴影，遇到女孩子也就过过眼瘾和嘴瘾，其他的还是算了吧不想受那份罪。
等张娜都汇报完工作走了，李振新也没琢磨出个办法来，他似乎失去了主动追求爱情的能力。算了现在的压力似乎比穿越之前还大，穿越之前无非就是工作，收入，房子那点破事，当时觉得压力山大，可穿越之后才发现哪算个毛线的压力，如今天天面对都是生死存亡的大事。以前女孩子老说要有一个给自己安全感的男生，不知道她们如果到明末来的话有几个能满足她们条件的人。反正现在安全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奢侈品，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头上的脑袋什么时候就没了。
第四十七章 贺珍攻西安
1646年整个陕西战火并没用停歇，仅李振新所部就和清军在半年之内爆发了两次大规模的战争。而到了七月末的时候，陕西的清军已经无暇顾及李振新所部了。原汉中总兵在占领兴安（安康）以后，兵峰只指西安城。一时之间全陕西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关中地区，不光清军主力被调往关中，就连陕北的义军也奔走相告的，往西安城进发。
陕北十八家的人马还联络李振新一道共襄义举，李振新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一千多能动用的兵马去了也是白搭，所以挽拒了邀约。
陕西的混乱现象让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李部迎来了难得的喘息，趁这个时机埋头发展才是硬道理。只希望这种状况能多持续一段时间。
下一步怎么发展，李振新感到自己带到明末的技术快要被掏空了，以一个半路出家的钳工水平来说能搞到这一步确实已经尽力了。搪瓷产业和毛布产业在稳步增长，然而这种正常的增长并不能跑赢历史发展的大势，再怎么能搞出来个大突破哪？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
黔驴技穷的虎爷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到怎么提高效率和生产质量上，生产标准化似乎是一个出路。比如把游标卡尺搞出来，增加测量检测的精准度。
有人说中国人搞出游标卡尺的时间早了去了，但李振新发现并不如此，卡尺确实搞出来的很早，但没有游标，也就是说并没有做到肉眼分辩之下的精准测量。
结合古代的卡尺和记忆中的游标卡尺的模样，勉强做了一套能测量到毫这个单位的卡尺，可把李发明家牛逼坏了，直接命名为李氏卡尺。
李氏卡尺主要的用途是碎发枪的生产，以往分工打造的枪械零部件在组装的时候因为误差还需要匠人最后打磨一番，有了这个卡尺，零件加工的学徒就可以把误差控制在可以组装的范围内，剩了很多时间和工序，从而总体的提升了生产效率。
伴随着测量工具的进步，其他的零部件加工的标准化也进入了正确的轨道，比如水利纺织机就进行了技术升级，稳定性比之前要提高了不少。这会直接反应到成品的质量上。每一个小小的有效技术进步都会形成产业们槛，这也是时至今日外边的仿制品根本没法和振川城的产品相比的原因。
工匠级别制度已经推行了好几个月，目前通过匠人认证的人已经有好几十人了，枪炮作坊这一块是匠人大户，有十五六个，其他的炼铁炉，烧陶炉，木工机械坊也各有不到十个完成认证的。不过大匠人却还没有一个，很多匠人都说这个带徒制度要求太高，想要成为大匠人起码得两三年，目前带徒最成功的也就带出了四个匠人徒弟，这其中还有以前就有底子的人。
学一个匠人有那么难吗？当年李振新一个学中文的人，到厂里倒腾了两三个月就上手了，尽管手艺不怎么被老师傅看的上眼，可也能应付差事不是，最牛逼的是当了两年钳工还拿过一次厂里的创新奖，分厂领导对小李的评价是技术马马虎虎但头脑灵活，别人能搞好的他不一定搞好，但别人搞不定的东西就小李说不定能想出办法。所以面对目前手下的这帮蠢匠人，李振新总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你说你们，既然带徒弟速度慢，就不能在技术创新上想点办法啊。一帮人里就不能出一个稍微聪明点的吗？就认一个死理，这样的人想让人钻点空挡走个后门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以前的时候最喜欢和老实人打交道，现在这环境都逼着李振新对老实人反感起来了。
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现在振川城里的受教育学生都超过千人了，光教师就有五六十人，可是成果并不令人满意，最早的提高班并没有产生让人惊艳的学生，只不过资质稍微好一些而已。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替自己分忧的人啊。
要说还是历史名人靠谱，自从吴有性先生到来之后，城里医疗上的事李振新就没怎么操心过，人老人家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本来以为医院正式运行起来需要很长时间，结果没想到和老先生聊了几次自己的想法以后，就很快运转起来了，效果还比李振新想的好。
吴有性先生对李振新搞大型医院的想法非常支持，并结合自己的经验在短时间内就建立了一套医护分离，分级分科的珍疗体系。同时把消毒，防感染这些李振新所想到的医疗知识迅速的应用到了实际的医疗操作上来。
老人家的工作热情很高，完全不像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甚至他还专门和李振新探讨怎么加快医疗人才建设的事宜，他从李振新搞的军官培训那儿获得了灵感，准备做一个以目前医院工作人员为主的医生培训班，好好的带出一帮学生出来。这就是国之瑰宝，只要一有机会就能迅速的发光发热。李振新对老人家的精神感动不已，在内心里默默地承诺一定要帮老先生实现宏愿，为像他这样对国家民族满怀赤诚的人，提供一个施展抱负的平台。
贺珍攻打西安城的战略并没有成功，在西安城下和清军鏖战了十多天后无奈退走。但关中陕南一带的战事并没有结束，清军趁势发起了收复安康，汉中的战役，贺珍所部招架不住，节节败退。李振新根据陕北义军带来的消息判断，陕南汉中的战事清军应该能在年底之前结束。等那一带的战事结束，估计就会回过头来对自己下手了。清军前两次围剿都没占上便宜，尤其是第二次还折损了满人主将，这绝对是忍不了的。所以军队建设的步伐一定不能停，而且装备还得进一步升级。以前特别好使的土火箭筒，估计下次的时候清军也会装备上，毕竟自己已经给陕北的义军卖出去了很多，说不准都流入了贺珍的军队中，所以早晚也会被清军缴获。那玩意儿技术门槛不高，只要有样品就能仿个大差不离。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清军防止的时间晚一些。
第四十八章 一名执着的烟民的伟大贡献
火箭筒的发展果然如李振新的预料一样，清军在不长的时间内就缴获了原件，仿制的时间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快一些，到了贺珍与清军陕南汉中战役的时候，双方都开始运用了，虽然使用的规模并不大，可是造成的影响却一点都不小，因为这种火器的出现，双方的一些战术都开始进行了调整，迎着敌阵冲锋这种笨战术，在作战的时候开始想办法能避免就避免。盾牌等护具越来越被前线的战士们依赖。
清军把火箭筒仿制成功之后，迅速向其他的战区推广，使得原本是反清武装的武器到最后应用范围还没有清军广。这就是清军的优势所在，他们的战场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而反清武装是东一块西一块无法形成有效的统一战场。很多第一次接触火箭弹打击的义军可吃了不少的亏，他们对发明这种残暴武器的人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不知道他们在得知这坑人的武器居然是自己友军搞出来的之后，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不知不觉成了坑队友的李振新，可是一点觉悟都没有，他正在绞尽脑汁的展现自己明末武器发明家的天赋。这回他准备搞一个简易版的迫击炮。火箭筒确实很好用，但这玩意火力范围太小，只能当近距离突击火力使用。超过一百米就没法搞了，也不是没想过搞大一些，可一大之后不是炸膛就是乱飞。不得已李振新只得重新找思路，迫击炮按道理来说比较好搞，膛压低能发射开花弹，装填起来也比小钢炮简单，能够满足快速发射的要求。
后装速射炮现在的技术能力是做不出来的，既对工艺精度要求高，同时目前的火药也满足不了要求。最多就是在之前的佛郎机炮的基础上加强一下，意义不大。
折腾了好几天，迫击炮的研发并没有多大进展，主要问题是炮弹的制作思路还没有想清楚。然而李振新却有了意外收获。
那天他正带着几个工匠，一起用铁模铸炮管，刚把铁水到进去等待冷却，大伙儿坐着休息。一个匠人顺势拿出了烟杆抽烟，李振新就看了一眼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没想起来是哪里不对劲。后来炮管铸好后，他就会办公室了。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看到有人用火折子点灯，突然李振新脑袋一机灵。之前铸炮的时候，那个工匠点火的东西好像不是火折子而是打火机。怪不得自己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莫非有人做出了打火机？
赶紧打发人把那个用打火机的匠人找回来，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看眼花了。
在办公室等待匠人过来的时候，李振新急得满屋子乱转，他对接下来的事可太期待了，越想越兴奋。
匠人到李振新办公室的时候很忐忑，莫名其妙的被城里的大当家召见，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到来的匠人，李振新连忙询问，他下午的时候是用什么点烟的。只见那匠人战战兢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果然是打火机，虽然做工粗糙比自己从后世带过来的打火机大了一圈，有些地方也设计的不够合理，可形态上看确实是一个打火机。
试着搓了一下火轮，第一次没打着，又撮了一下后火绳上窜起了一股火苗。李振新激动的都有点发抖，没想到有人真的做出了打火机。
哪位工匠已经被李振新一连串的操作给弄蒙圈了，他不知道这位大当家到底要干什么。
火苗着了一会后，李振新才从激动中清醒过来，连忙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工匠磕磕巴巴的讲述了自己发明打火机的历程，原来在做燧发枪的时候李振新专门带着自己从后世带过来的打火机做参考，还对工匠们讲了打火机的原理和用途，只是当时没有易燃的火油所以只能看不能用。结果这个工匠后来在家里无意中看到，家人从外边的贩子手里买的为了点煤方便的火油，然后作为一个烟民突然想到了李振新说打火机点烟之内的特别方便，于是就按着看过的样子试着做了一个打火机出来。刚开始不怎么好用，但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烟民对于点烟这件事的执着，人家锲而不舍的硬是把这玩意给改进好了，不但做出了能用的打火机，他还简单的提炼了一下石油，办法就是做了一个过滤漏斗把买来的火油放到上边滤出了清油。
这是一个伟大的烟民，为了点一支烟大费周折，发明了打火机后他就带着自己的点烟利器四处炫耀，只要一有空就把烟杆掏出来点上抽几口，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人羡慕自己点烟的潇洒劲。很多工坊里的烟民都会凑过来蹭个火，那时候就是最满足的。至于之前李振新颁布的技术发明奖励政策，丫根本就没想到。其实很多工匠，根本就没搞清楚这个政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们也搞不明白什么叫技术改进和发明。
弄明白打火机发明过程的李振新，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发明人的心路历程，可真是够奇葩的。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其重大意义不仅在于打火机本身，而是让李振新想到了本来忽视了的石油。陕北这地方原来不光有煤炭，还有石油。一打听之后才知道，延川县石油的应用历史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不过古代人对石油的应用程度不高，提炼技术也不行，一般人都不怎么用这玩意。
可李振新就不一样了，要说炼出汽油一时半会可能够呛，但是炼出能用的油的办法还是有的。不就是蒸馏啊，多试着炼几次就可以了。炼出来的油，那用途可就广了，起码眼前这位工匠发明的打火机就有很广泛的用途，还能当蜡烛，灯油等传统照明燃料的替代品，别看照明是个小时，但消耗一点都不低，民国四大家族的山西孔家就靠卖照明用的煤油赚了不少钱。同时还有广泛的军事用途，所以这位烟民工匠可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第四十九章 从打火机做起的石油工业
发明打火机的工匠王大宝因为特殊技术贡献成为了振川城第一个大匠人，还凭借这个发明拿到了100两银元的专利使用费。可以说是振川城里一夜暴富的神奇人物，大街小巷都不断地传出和他有关的段子。
买了打火机的专利，并不是为了直接生产，王大宝发明的打火机还要改进一番才行，买这个专利就是为了刺激众人对于技术进步的热情，起到一个榜样的力量。
比照李振新的打火机重新改进以后，世界上第一个打火机工坊正式运行。这种方便的点火器首先得到了一笔军队炮兵的订单，以往用火折子和香点火效率可没法与用打火机相比。
接着各路烟民们开始砸单，从源头来说，发明这玩意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能抽口烟。家庭主妇们也开始喜欢上这种方便的点火器，之前用火折子和火镰老费事了，有时候吹的人腮帮子都疼。
因为打火机的出现，石油冶炼的项目就不得不启动了。离振川城不愿的山里就有方便开采的石油，当地的山民早就打了石油井，主要是为了烧火做饭。现在好了直接拉到振川城，就能换钱。
针对石油设计的提炼设备非常简单，就是个大型的直立蒸馏锅炉，最上边有个烟筒用明火燃烧。炼出来的油主要有两种，一种烟比较大，一种烟比较小。李振新把烟大的命名为柴油，烟小的命名为煤油。打火机的火油主要用煤油，柴油的用途是当廉价的灯油，高端一点的灯油用煤油。
城里率先普及了用柴油，煤油照明，效果要比以前的植物油好还便宜很多，顿时夜晚的振川城明亮了很多，以前为了省出油做肥皂和吃，晚上几乎就没有什么灯火大家都是黑灯瞎火的凑合着过。现在有了便宜的灯油，夜生活都能丰富不少。
用玻璃和铁皮做的灯具，自供应社开始往外卖之后，就供不应求，甚至成了结婚三件套里必不可少的物件，家里若没有一件火油玻璃灯，那还娶什么媳妇啊。
因为打火机的发明，李振新的迫击炮研发都加快了不少，直接做了一个外点火的炮弹，把点了引线的炮弹扔进斜立的炮管理，然后炮弹底部的推进火药就爆炸推着炸弹往外打，等落了地以后就炸开。
说白了就是一个铸了尾翼的二踢脚，因为有炮管的加压，射程可以到五六百米以上。射速也相当快，一分钟发射四五发。这种迫击炮可以说完美的弥补了火箭筒的不足，无论从射程还是准头上都比火箭筒更像一件武器。这种武器一出现就被战士们称为翻山炮。
轻便，射速高，便于操作，唯一的麻烦是不能像以前的直射火炮那样直接瞄准，而是需要提前判断曲射弧度和打击距离，才能进行瞄准。但因为是开花弹，所以准头要求不怎么高，只要打一个大致方向就能行。稍微有点天赋的炮手，练上几十发就能将就着用
这种新式的火炮将和小钢炮搭配使用作为连属火力支援武器的标配。火箭筒这玩意太土了，只能是一种零时的补充火力，在战场上不能重复使用，一次打完以后就需要返厂重新装填使用限制比较多。
最近这段时间振川城的兵源比较充足，虎威军又扩编了一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一个辎重运输连，现在常备军，有九个步兵连，两个150人的骑兵连，一个150人的重炮连，100人的轻炮连，和两个辎重连，总兵力超过了1800，理论上说和后世的一个团的人数差不多。也就是说经过两年的奋斗，李振新终于混成了一个正规军的团长。按这个升职速度看来不到十年就能当军长了。
第一批士官排成员也被陆续的分配到新组建的连队当排长去了，以前这些人以为自己出去怎么着也能当个连长什么的，可没想到分配工作的起点这么低，还得从排长干起。
除了连队以外，李振新又建立了一个新的机构，虎威军指挥部，肖正南，以及前次对清军作战比较优秀的三个连长被调到指挥部做副将，同时还从连队里调了五个排长到指挥部任作战参谋，其实这些人为以后部队扩编做准备的。
军官培训班暂时停顿下来了，主要是目前也没有合适的提拔方式，安排军官班的毕业生。士官排倒是招了第二期学员，主要是作战优秀的一线士兵和班组长，这次的士官排人数有四十多人，他们既是学员又是指挥部的卫戍人员，同时还兼职传令兵，可以说李振新是把这些人安排的消消停停。
经历过几次实战之后，目前的这只常备军也算是精锐老兵了，不知道和满清的八旗兵比战斗素质是否相当，但起码在陕北这一代遇到同等数量的任何清军都不虚。
今年的秋收成果喜人，近光土豆红薯就有三万石，这么多的土豆红薯除了一部分要酿酒以外，剩下的大部分压成淀粉，估计能压出万石左右。有了这些粮食，对于外部的粮食渠道的依赖性就低多了，即使被粮食封锁也能撑一段时间。
酿酒是李振新一直想搞但没有条件搞的产业，倒不是为了卖酒赚钱，人都有可能随时断粮，还往出卖酒，除非脑袋有问题才这么干。主要是为了当消毒剂，酒精可以对病毒进行灭杀，是现条件下能够提高伤病治愈率的最优选择。土豆红薯再加点糖和粮食放入酒曲，这是液态法生产食用酒精的经典配方，李振新穿越前就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经典配方哪？还是因为逛论坛的时候看人吵架了解的。当时有人争论粮食酒是不是真的比酒精酒好，有个大牛拿出食用酒精的生产配方和工艺证明说，食用酒精也是一种粮食酒还，不但粮食利用率高，还能避免一些粗糙的粮食酿造酒生产时产生的有害物质。从那个时候李振新才知道，土豆红薯原来能做酒，而且生产高浓度酒更容易。
第五十章 进占马家河
采用液态法酿造蒸馏的酒精，刚开始的时候仅限于在医院中使用，没过几天大管事委员会的人就提意见能不能在城里适当的卖一点酒啊。现在所有喝的酒都是从外边进的高价酒，钱都被外人赚走了。李振新实在磨不过这些人，最后只得拿出了一部分酒精掺了水放到供应社去卖。
一时间浓烈的酒精酒还被市场上疯抢，认为这才是好酒的标准。能治病的酒，难道是差酒吗？这也是让人很无语的误会。
农历十月秋粮都入库了，城里的闲人开始变多了，总不能让这些人一直闲下去。在和委员会的人讨论之后决定，让闲下来的人去修路，把城里还有通往矿场的路好好修一下。城里的路，用生产钢铁的废炉渣和石油废沥青铺正好处理一下废料，城外的路直接修沙石路估计一个冬天还修不完。
大干快上的玻璃大棚目前有一千多亩，大部分都种上了小麦和蔬菜，能在陕北一年收两茬庄稼，这被很多人称为奇迹。而对李振新来说只能算是一种无奈，都是让缺粮给害的。估计用大棚种小麦也仅此一家了。
军队不能长时间的闲置，李振新在十月（农历）的时候，决定适当的迈出向外扩张的步伐，总不能一直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战略空间太小了，只要清军一进攻就被堵在狭小的清涧河谷地带，一点辗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
管事委员会的其他人建议直接打延川县城，把哪儿占了之后就算是有了一县之地，但李振新思考了几天后放弃了这个计划，目前想要在离延安府不远的延川县城站住脚还有点吃力，他把战略方向放到了离延川城四十里地的马家河。
马家河是一个三角地带，是清涧河东段河谷的入口，控制了哪儿之后就想到于把延川县的东南部画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稍加消化半个延川县就归自己所掌控了。
目前清军把马家河作为防御振川城的最前沿，驻扎着三五百军队，修了一个小围子做防御设施。因为李振新势力所展现的进攻欲望并不强烈，所以在这一线清军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说白了现在陕甘一带的清军，军力严重不足，大部分时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哪儿紧张就往那个方向调兵。
能在这种情况下左右腾挪，最后平定陕甘的混乱，在清初大臣中并不怎么出名的三边总督孟乔芳，其实能力相当不错。这要是放一个能力平庸的人过来，估计局面早都不可收拾了。
从李振新的角度来说，马家河的战略位置十分突出，只要占领了此地，附近的大山就会变为战略腹地，以后即使爆发战争，通过山路进行贸易的商道也一时半会不会中断。现在正好趁着清军的主力还在陕南一带的时机，通过拿下马家河把战略纵深前出。
拿下马家河的难度并不大，李振新掉了五个步兵连一个辎重连，一个轻炮连，一个骑兵连总计近一千人作为主攻步兵，由肖正南领兵前往。
锻炼队伍，尤其是锻炼肖正南独自领兵作战的能力，是这次军事行动的主要目的之一。
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不到一天时间驻扎在马家河的清军就退到了延川县，整个延川县风声鹤唳，以为羊毛贼终于忍不住要进犯县城了，可没想到他们占了马家河后就按兵不动，开始在哪儿长期驻扎，修起了棱堡。看这个样子，羊毛贼的野心非常小，就是为了占一个小小的镇子。
但他们占的这个镇子太让人难受了，离县城太近就像是一根扎在眼睛里的刺，怎么看怎么难受。延川城的守军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对马家河处的虎威军发起了几轮进攻，但都被虎威军的火器给打了回去，几番交手下来没沾上便宜还折损了两三百人。最后只能无奈的收缩在县城里向上边求援，看看上边要怎么处理。
陕西巡抚和三边总督暂时顾不上这里，反正这羊毛贼既没有大举进攻州县城池，那就先放一放再说，等腾出手了再收拾。这伙贼兵是属刺猬的，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真拿他们没办法，而大举调兵则会影响大局，得不偿失。
这一段时间的作战，李振新总体很满意，肖正南越来越像一方主将了，看来以后让他独自承担作战任务会让人放心不少。等棱堡修好之后，李振新让肖正南安排留三个步兵连一个骑兵连在哪儿驻守，同时在那儿再建一个六十人炮兵队负责棱堡的火炮防御。
接替肖正南驻守棱堡的前线指挥官是以前的第一骑兵连连长罗志祥，罗志祥在前段时间对清军作战的时候，所展现的指挥能力让李振新影响深刻，目前来说把他放在与清军接触最前线，是比较不错的选择。希望他能够在独当一面的对敌作战中，有更快的成长。
对于李振新来说独当一面的指挥官实在是太缺乏了，现在只有一个肖正南可用，如果地盘再近一步扩大老指望这一个人肯定是不行，还是要给其他人多给机会，尽快的把队伍练出来。
占领了马家河以后，城里的气氛立马就不同了，从此以后振川城就能勉强算后方了，只要守住哪儿，清军就不会动不动涌到城下，也不用一有战事就全城动员了，这让人安心不少，干活更有劲头了。
这段时间城里新修的沥青路成了旅游景点，很多人下了工就往沥青路上跑，这么平坦的马路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没想到就出现在了自己住的城里，这以后有个下雨下雪，就再也不怕烂泥坑把鞋搞脏了，这生活可是越来越舒坦了，就是延安城，或者是西安府估计都比不了。傍晚时分，大小子小屁孩，使劲的在马路上蹦哒，就是看看这路面有多结实，很多大人见小孩子们不知轻重的折腾马路，拿起鞋底子就是一顿抽，变抽变感慨这帮小子可是遇到了好时候，放到外边去能走上这么好的路？简直是做梦。
第五十一章 商品房卖的太火
让振川城沸腾的不光有沥青马路，还有已经差不多盖好了的第一批商品房。这批房子自然要比之前筒子楼式样的宿舍要大气很多了，都是按后世的住宅楼的布局建成的，有两居室三居室，房内除了没有卫生间以外和商品房的功能都差不多，有厨房和客厅。窗户的玻璃窗可是特制的，比筒子楼的大了不少，而且透明度也高，主要是为了采光方便，地面暂时是没办法铺瓷砖了，墙面连大白都刷好了。
一方丈的房子售价是六两银子，这，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售价是六十两银子，足够一家老小住了。这个价格几乎就是成本价，李振新连地皮费都没有算进去。早期加入振川城的家庭，现在多多少少手中都有几十两银元的储蓄，一次性付清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可以找银行贷款啊，贷款利率低的惊人，年利率只有百分之一，只要是在城里工坊等管事委员会下属的部门工作的人都有资格按揭贷款。房子的首付只要二十来两银子就可以。没有工作的人是享受不到按揭贷款政策的。
商品房最后的收尾时期，就开始往外发售，整个城里人都惊动了，只要能凑够首付的人都跑过来看房。尽管这些人都不是没地儿住，但那是集体宿舍啊，三年以后就得搬出去或者是交房租，远远没有自己买房让人放心，这房子可是永久性产权绝对值得入手，同时很多机灵的人也看出来了，城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很多空间还要留给新建的工坊用，盖房子的地方剩下的不多了，说不准下一批房子就盖到城外面去了，谁愿意住到城外边去，你不怕满清鞑子过来直接给砸了？
两天之后第一批房子就买完了，很多人口多条件好的家庭可不止买了一套，比如王四和几个侄子，就买了三套房子，谁让人家积蓄多，工作的人口也多哪？这还不够侄子们大了结婚用那。不过大多数家庭还是只买了一套房子，即使家里人多，也勉强够用，比如把储物间改一改就能住人，有的甚至打算把餐厅客厅打上隔断当卧室用哪。一套房子，除了居住面积以外还送一间储藏杂物房和一间马棚，这些都能用的上，有些人直接把储藏间给人住，马棚收拾一下放杂物。
说实话这次商品房买卖，也就是个赔本赚吆喝，实际并没有什么赚头，可李振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房屋供给改制迈出的第一步，他可不想搞什么分配住房制度，到时候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分房不公跑过来到他办公室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场面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想要房子，就自己攒钱去买，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不过首批住房量有点小了，有条件买房的人还有一部分没买上，李振新不得不出面做工作，说下一批房子来年就开工，大家只要把钱攒好就行，暂时就到宿舍房里讲究一下。
商品房的火爆销售还出现了一个问题，之前给四百多名烈士家属分的永久性住房是筒子楼形式的，他们在看到这种新盖的商品房后，就有点心动了，问能不能把他们的房子也换成这样。
当然这些人也没想着一定能换成，毕竟这是卖钱的房子，所以问的时候很小心，生怕惹的李振新不高兴，都是托人问管事委员会，看看有没有希望。
管事委员会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不换，因为如果换的话第一批房子全换完都不怎么够。李振新却坚持要换，他不能亏待那些为了大家牺牲的人。第一批肯定是换不成了，第二批商品房建好之后优先让他们挑，保证每个牺牲的人都能分到一套三室两厅的商品房。
商品房项目还让一批人发了财，那就是承建房屋的十几个包工头，他们每个人都没少赚，最次的人也赚了一百多两，这可是没什么本钱，就招了些人干了三个月的活，一趟活下来工人们拿到了工资，自己又赚了不少，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好。
比如唯一的女包工头，就直接用赚的钱一次性付清买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大的是给弟弟的婚房，小的自己和老妈住！这么土豪任性的行为让李振新都有点羡慕，因为他至今还住办公室，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虽然这个办公室是独栋，可毕竟不是家啊，除了自己以外士官排的宿舍和办公也在这栋办公楼里，一点个人空间都没有。
最让人羡慕的，就是当初咬着牙当了包工头的两个建筑队工头，他们可算是苦尽甘来发了财了，短短三个月时间就赚了一套房子还富裕的钱，简直不要太刺激。其他的放弃机会的工头可是后悔死了，在建筑队当工头起码的三四年才能攒够一套房钱，自己当时怎么那么想不开，非要把送上门的发财机会往外推，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回到家里不但被邻居什么的想看傻子一样看，就是自家老婆也各种埋怨。真的能气死人，当时自家老婆可是各种劝着不要当包工头，现在看着别人发财了就反脸不认账，这娶的什么人啊。
错过了第一波发财机会的工头们纷纷找到管事委员会说，下次商品房项目他们一定踊跃参与，不过管事们的答复是活当然可以包给你们，但第一次包工程的人最多只能承包一个工段的项目，谁让你们没有当包工头的经验哪。
什么？只能包一个工段，这不是欺负人吗？盖房子这事我们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包工头专业多了。不过转脸一想即使是包一个工段也能挣不少钱哪，总比当工头挣工资的强，包工头再小也是个老板啊，招上四五十号人吆五喝六的多威风。
陕北最早的一批地产商人们，就这样从包工头开始跌跌撞撞的起步了，很多年以后他们回忆自己创业时所干的傻缺事，都恨不得给自己的老脸扇一巴掌，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哪。
第五十二章 宋老三发财记（一）
话说陕北有个宋老三，一直以放羊为生，到了三十多岁也没娶上媳妇。家里只有一个老娘，爹早年间跟着高闯王当杆子再没回来，走的时候宋老三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结果没几年兄弟们活下来的就他一个。
陕北这地方乱了十好几年，刚开始的时候是天旱绝收，后来即使是好年成也没多少人种地，种上了也吃不到自己嘴里。每年开春一波又一波的人出去抢粮，到了冬天连一半的人都回不来。
宋老三因为年纪小没办法跟着人去抢粮，最后还是他娘给想了个营生，当放羊娃，这个职业在陕北有着悠久的传统，比农民还悠久。
放羊娃这个职业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要能跑路就行。最大的要求是够机灵，不要让土匪饥民把羊抢了就行。十几年的放羊经历，让宋老三具备了听到有土匪，官兵过境就赶着羊躲贼，以及和各路羊贩子讨价还价的本领。
本来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么平淡的结束，可没想到，到三十岁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桩改变命运的富贵。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和往常一样大清早就赶着羊进了山，到了中午的时候把羊赶到一处背风的坡面，自己裹着破大衣躺着休息，冷风嗖嗖的吹着，那滋味放过羊的都知道。
就在宋老三迷迷糊糊，想要把中午的这股困劲眯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赶着羊和骡子往自己走来。
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以前一起放过羊的老吴头。这老爷子算是这一带放羊的老人了，在山上碰见过好几次，今天遇见也不意外。宋老三，以为他也是到这块坡上躲风的。
吴老头过来之后打完招呼，就问宋老三：“宋家后生，你今年羊毛都赶到毡了没？”
“没有，家里的窑里还堆了一大堆，好几年的都放着哪，现在也没撒人要。”宋老三实话实说，羊毛这玩意卖不上价格，除了赶毡，就是放羊娃们自己织点东西，味道又大，又硬着不行而且越穿越硬。
“哪把你的羊毛一两银子，全卖给我怎么样？”吴老头听说羊毛还在，忙下了订单。
宋老三想到没想就答应了，家里的羊毛能卖上一两银子，这老吴头很大方啊！一两银子都能买一个月的口粮了，买卖很划算。最后两人说定第二天宋老三用骡子把羊毛驼到这块坡地上交接。
宋老三的第一笔羊毛生意就这么做成了，之后老吴头又让他介绍认识的放羊娃，只要有羊毛的他都收，介绍成功还给自己好处费。
宋老三是个心细的人，在和吴老头接触了几次之后，就发现这吴老头似乎对羊毛的需求量特别大。于是他问吴老头：“吴家爸，你收这么多羊毛干撒里？总不是都赶成毡吧？”
吴老头到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收羊毛是织布，他身上穿的大衣就是用羊毛织的。
乖乖，吴老头身上这大衣看着就是好料子做的，没想到居然是羊毛做的。宋老三用手摸了摸，感觉不像羊毛织的那样扎手，又用鼻子闻了闻发现也没膳味，他跟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羊毛做的。
管他是不是真的，反正吴老头说了，只要有羊毛就能换他身上穿的这种布。这让宋老三很心动，他已经好久没穿过新衣服了，所有的衣服都是老妈缝了又缝补了又补，都最后都没办法看了。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老妈现在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大冬天的就出不了门，想想都令人心酸！
一定要给老娘整一匹布做衣服，宋老三默默地下了决心。本来他的羊毛就能换一匹好布，可吴老三这老头坏的很，刚做买卖的时候居然不提能换布的事，直接卖了银子，这一两银子连匹棉布都买不了，更何况这中厚实的羊毛布哪。
怎么办？宋老三急中生智，他想这吴老头目前收羊毛都收的是附近的，也就是说只有这附近的人才知道换布的事情，自己如果到远地方把羊毛收了卖给吴老汉，说不定就能落一匹布。
想到就干，第二天宋老三就兜里揣了一两银子，赶着小羊和骡子直奔榆林方向，他有个舅舅在榆林卫放羊。
一来一回用了四天时间，这一趟榆林宋老三觉得跑的值，总共花了一两银子的本钱，老舅还觉得是外甥跑过来送银子来了。买回来的羊毛居然从吴老三手里换了两匹布。
当老娘看到儿子带回来的布的时候高兴坏了，下夜赶工不到两天就给宋老三做了一件大衣。新大衣可是好的很，穿上又轻又暖和，这么好的衣服都让人舍不得穿。老娘给自己没舍得做做大衣，而是做了件袄子。
两件衣服做完还一匹布都没用完，剩下的一匹多布怎么办？宋老三觉得舅舅一家马上过年了也没新衣服穿，再说上次他的羊毛还没卖完！于是他就拿着剩下羊毛布赶着羊又跑了一趟榆林。这次去舅舅家的时候专门穿了新大衣。本来他还有点舍不得，但老娘非说路上冷穿着新大衣冻不着。其实他知道，老娘是不想让舅舅小瞧他。
结果这次去舅舅家可是把面子涨到一百五了，老舅一家看到羊毛布眼睛都直了，他们很难相信这么好的布用羊毛就能换，宋老三还解释了半天。最后舅舅说他们一起的放羊娃，手里羊毛都压着哪？既然外甥有地方换布，那就把这些羊毛全驼到延川换成布。
去的时候就赶了一匹骡子，从榆林回来的时候宋老三赶了八匹骡子，舅家的两个儿子专门陪着当帮手。这一来一回，宋老师净赚八匹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从穷的穿不上衣服直接跨越到想穿几件就穿几件。简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尝到了甜头的宋老三，再也看不上放羊了，他把所有的羊都买给了吴老三，然后买了又买了两匹骡子，开始满大山转着收羊毛。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用羊毛换布，后来他发现出入的山村不光缺布，其实还缺很多东西，于是他的骡子驼的东西品类越来越多。
第五十三章 宋老三发财记（二）
陕北的春天可不是什么好天气，风和沙子嗖嗖的直吹，一般人们这时候都猫在家里，不怎么出门。可宋老三缺呆不住，他和两个表弟牵着骡子冒着风沙，一路向北。
以前老听人说商人苦，宋老三嗤之以鼻，只要能赚钱吃点苦能算啥？再苦有种地苦？结果自己当上这毛布商人后，才发现商人的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比如这会不要说刮风了，就是下刀子他也得出门往北走。
原本收羊毛的生意不用出这么远的门，可到开春以后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那么多放羊娃，全是抢生意的，搞的最早跑榆林这片的宋老三收不上来多少羊毛，有一次差点就空跑一趟，连来回的干粮钱都赚不出来。
怎么办？可把宋老三愁坏了。要说以前说不准他都转身就回去放羊了。可现在不行啊，老娘刚刚给他定了门婚事，对方可是十来岁的黄花大姑娘，媒婆都说了能定上这门亲，主要是听说宋老三最近贩羊毛当生意人才能成的，要是像以前一样当放羊娃肯定没戏。
好不容易定的亲可不能黄了，最后宋老三把心一横，决定继续北上，这次不到榆林，而是要找口外的套虏蒙鞑子收羊毛。哪儿的羊毛绝对海了去了，不过却很危险，那些鞑子们可是不好打交道，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去哪儿一趟可是很容易把小命都丢了。
要不是被逼急了，宋老三这辈子都不会和蒙鞑子打交道，然而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北上的时候他可以说是赌上了自己全部的身家，把前段时间贩羊毛攒的家底全压上了，还从老舅家借了三头骡子，共凑了十头骡子的货。
从延川出发，走了三天时间就过了神木来到了口外。以往的时候这一带可是重兵把守，不是很轻易能过去的，但去年底的时候清鞑子打了过来，他们和蒙鞑子是亲戚，就开了边关。听说这蒙鞑子自从开了关之后，就不老实，好几次到附近的村镇来抢劫。
尽管这蒙鞑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宋老三却不得不感谢这开边关的好事，没这好事他就做不了生意了。
绕着山路出关到了套虏的地盘，宋老三整日的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这点家底被鞑子连毛带骨头全给抢了。大的部落他没敢去谈生意，就找了个草原边上的小部落去谈。
因为长期在边关，这一带的蒙人和汉人说话互相都能听的懂，不然宋老三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跑这地方来。
第一次和鞑子的生意异常顺利，顺利的宋老三和两个姑舅都有点觉得是在做梦。他们带的布匹和一些杂货被部落里的人全要了。用这些杂货把整个部落的羊毛都换走了，甚至部落的话事人还说等春暖的时候剪下的羊毛还卖给宋老三。
来的时候就觉得会发财，可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羊毛，却让人有了幸福的烦恼，只有十匹骡子运不走啊。愁的宋老三，胡子都快白了。最后还是鞑子部落的人给想了个办法，派了三个部落的年轻人，牵着马匹帮他把羊毛驼回去。
忙肯定不是白帮的，鞑子部落的话事人张着一嘴的大黄牙说：“宋兄弟，我们草原上的人就是讲义气，这次我就派几个小伙子帮你把羊毛送回去，他们回来的时候也能帮你把布运回来。”这老小子是想直接绑定买卖关系啊，下次的货还只能卖给他们部落。
尽管有点霸王条款，可谁让宋老三实力不行哪，只能答应部落头人的好意，让他们的人帮着把羊毛运回去。嘴上可是对着不困的头人一顿夸：“哎呀大头人，老宋我这回可是碰见好人了，不说别的就冲大头人帮的这忙，下次来的时候还得找你们部落做生意。”
走口外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十多天下来，回到延川的时候草芽子都绿了。但宋老三可一点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他只关心这一趟口外赚了多少钱。
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要不是走趟口外，宋老三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多也就是靠贩羊毛勉强糊口。这趟口外可让他没少赚，直接一下子赚了五十多匹布的净利润，要是把这些布拉到口外，那就又能翻翻的赚钱。
想到发财，宋老三连老娘都没来得及去看，就又折返去了口外。他可不能像上次榆林那样，把发财机会都让别人抢走了，这次一定要抓紧时间，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多挣钱。
老娘哪儿，他只是托人带了个话，让她老人家在家吃好喝好，等着就行了。羊毛这生意也是有时间的，春夏两次剪羊毛的时间，可要抓住了，趁着这两个时期多收点货，一年的光阴就挣上了。等到冬天跑的再勤，也搞不来多少羊毛。作为放羊娃出身的宋老三，可是再熟悉不过这个节奏。
整整一个春夏，宋老三都不知道自己从河套到延川往来了多少个来回，反正这些天来，他就没睡过炕，没吃过家里的饭。来来回回，时间全在路上度过了。到了秋天的时候，他才闲下来。羊毛这生意，好季节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能收到手的羊毛他也收的差不多了。现在的宋老三可是拥有一百多匹骡马的大商帮的话事人。仅自己私人拥有的骡马就六十多匹，手底下干活指着他吃饭的表弟，堂兄就有八九个。还有很多和他一起走商路，搭伙做生意的小贩子。
大规模羊毛上市的季节过去后，宋老三才抽空回了趟家，见到了自己的老娘。结果老人家见到儿子之后，非但没有嘘寒问暖，反倒是直接抡着拐杖就要打。原来她老人家指着宋老三今年结婚，赶着年底抱孙子的事让耽误了。说好的姑娘，都快等不住了，家里人过来催了好几次，问老宋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亲都说好了，就是不往家里娶，这不是耽误人啊！
第五十四章 宋老三发财记（三）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生意，比如宋老三。谁也没想到一个放了二三十年羊的放羊娃，会有那么好的商业嗅觉。
当振川城推出搪瓷产品的时候，宋老三就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多半年在草原上东奔西跑的经历，让他再清楚不过草原上的牧民会喜欢什么样的产品。
搪瓷容器简直就是专门为牧民设计的生活日用品，轻便，便于运输，耐用，牢固，价格还便宜，这样的好货只要运到草原上绝对供不应求。
所以第一眼看到振川城的搪瓷的时候，宋老三就果断的想到要把这东西运到草原上卖。跟老吴头一打听，原来这种新产品，还可以赊货，只要是长期合作的商贩都能赊一部分货出来。
听到这样的好事，宋老三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商帮下一次进草原的时候只带搪瓷不带任何其他的货物，同时把多赊货把剩下的本钱都拿来买骡子和马匹，总之就是为了能多往草原里运点搪瓷。
当宋老三的商帮驮着近两百匹骡马的搪瓷走进草原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这家伙疯了，没有这么做生意的，刚出来的新东西，谁知道草原上的人想不想用？去了草原没人要，那可就把本都亏完了。要好的朋友劝他，你可以带点搪瓷先过去试试水，卖的好咱们下次多带不就行了，你这次一下带这么多，实在是太冒险了。
然而宋老三是铁了心，谁劝都不听，商帮里大部分人都觉得太过冒险，纷纷退了出来。剩下的多数是宋老三的亲戚和本家，这些人是没办法，自家亲戚是大当家，这般时候要是退出了，哪以后亲戚都没得做了。
到了草原上，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如别人所说，草原上的牧民根本就没见过这种玩意，没几个人愿意买。眼瞅着，这趟买卖要赔个底朝天了。最后逼的没办法，只能去赶草原上的集市，在哪儿就像卖大力丸的一样，要当众展示和吆喝，才能吸引到顾客。就这样整个马帮随着集市，慢慢的到了草原的深处，都过了黄河来到了青城边上，搪瓷还没卖出一半！
很多人对宋老三的这趟生意，可是怨声载道，跟着他出来，一分钱没挣到，搞不好还要亏死在里边。
宋老三觉得自己很郁闷，没道理啊？铁瓷这么适合牧民的产品就是没人要，这次的生意看来是要烂到底了，都不知道以后还没有翻身的机会。
就在宋老三感到绝望的时候，出来了一个大善人。人家可真的是大善人，不光是对宋老三来说。是一个鄂尔多斯部落的贵族，他正好想给青城的喇嘛寺院里捐一批陶瓷，改善寺院里僧众的生活条件。据说主要是想通过这次捐款，和寺庙里的仁波切搞好关系，让他在以后自己争夺汗位的时候出点力。
找了一圈，正好那段时间没有过来买陶瓷的大商帮，这可把贵族愁坏了，急的自己都要亲自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过来货。结果正好碰见了，在集市上兜售搪瓷的宋老三自己他的商帮。
刚开始的时候，贵族并没有觉得这种长的像瓷器的产品能代替陶瓷，成为送往寺院的贡品。觉得这就是狗汉人，打着瓷器的名头过来骗草原上的钱的。
贵族看宋老三的展示，越看越像骗子，哪有摔不坏的瓷器？而且这么轻？铁能做瓷器？狗汉人舍得用铁吗？带着要亲自揭穿这个南边来的骗子的使命，贵族走到了宋老三的面前。直接让他停止了呱噪，然后顺手抓起了一个搪瓷的碗，摔在了市场边的石头上。
哎，我的个乖乖，居然没摔破，就是碰到石头的部分陷了个窝，还有那附近的瓷也掉了一些。莫非这玩意真是铁做的？贵族心里范了嘀咕。管它是不是，砍一刀再说。就不相信骗子，造假能造的这么彻底，如果真是假货造的这么好，那干脆买假货算了。
贵族的刀可是正经的好刀，一刀下去，碗被砍成了两半。而他也算是彻底知道了这碗的材质，确实是铁做的，这茬口除了铁也没别的了。难道这伙人不是骗子？贵族还有点不信邪，又拿起了一个大点的脸盆砍了一刀，确实是铁。
蒙古贵族，蛮不讲理的冲了过来用刀砍搪瓷的行为，可把宋老三吓的不轻。他确实搞不明白，这个贵族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这位脑袋不正常的爷。
就在宋老三一行人吓的半死的时候，拿刀砍东西的疯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哈哈大笑，笑着就向宋老三走过来伸出了手，和他握手。
贵族觉得宋老三绝对是能遇见的最实诚的商人，买的这铁瓷质量可实在是太好了。除了用刀砍，就没办法把它搞破，比以前来的商人买的陶瓷可不知道要高档多少，最主要的是这种铁瓷的价格还实惠不少。
想都没想，宋老三拿到草原上还没卖完的搪瓷都被贵族给包圆了，这都不怎么够，还让宋大兄弟回去以后赶紧再送一趟铁瓷。
贵族就是贵族，买搪瓷的时候，可不像那些穷牧民要用东西换，人家直接拿的是金银。
这玩意还把宋老三吓的半死，以前贩羊毛之类的可不怎么怕马匪，但是要让马匪知道他带着大笔的银子上路，可就相当危险了。
为了让宋兄弟以后安安稳稳的做生意，贵族直接派出自己的护卫队，一路护送宋老三和他的商队走出了草原。
这一趟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刚开始出发的时候信心满满，后来到了草原上差点卖不出去！结果又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蒙古贵族，一下子把东西都卖了出去，还没少赚。
尽管过程不怎么顺利，可结果很令人开心，宋老三经过这次大买卖之后可算是在商场上站住了脚。在陕北做羊毛铁瓷生意的，他起码能挤到前十的位子上。可能有人比他做的大，也有人比他做的还早，但要说对这两样货的行情掌握，还就数他最老到。
第五十五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一）
吴六四地地道道的陕北人，在一年多以前他因为躲避满清朝廷的剃发令而带着妹妹老娘来到了振川城。
刚到这儿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振川城，只有一个小小的棱堡。那时候他只是想着把这股风躲过去了再说，并没有长期在这里生活的打算。
这儿的当家寨主是个奇怪的人，对于剃不剃发没什么要求，反倒是要求不能缠足。要不是实在没力气再往山里跑了，他都不想呆在这里。女孩子家家不缠足，那以后还能找到婆家吗？妹妹的终身大事不就被耽误了？
要不在这儿先暂时躲躲，等以后了再找个既不剃发又不缠足的地方。除了不让女人缠足这条讨厌的规矩以外，这里对于像他这样逃难的人还不错。
呆了没几天就被人叫着去修城开荒，这放到从前吴六四肯定不愿意干，但是这次他十万分的欢迎，不为别的，因为这里不管是修城还是开荒都管饭还发东西。不光是壮劳力这个待遇，即使是妇女还有小孩，只要能干点活就不饿肚子。逃难能遇到这样的好事，可是祖宗保佑神仙显灵了。
修城一直修到了十一月份，外城墙都修好了。看着这座新修的城，吴六四第一次动了想长住在这里的念头。这里起码要比别处看着安全一些，清军过来的时候还有个城能挡着。
筑完了城原以为没活干了，今后怎么混饱肚子就成了问题。可这个担忧没过几天就解决了，振川城里又开始招工了。招工的选择很多，最次也能进个垦荒队去开荒。吴六四的想法是去自己比较熟悉的建筑队当小工，这活已经干了一段时间，除了费力气以外没什么难度。
刚报名到建筑队，就有一个小管事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最近才出来的搪瓷工坊干活，哪儿的活缺人，工资也比较高一点。
面对这个选择，吴六四和老娘商量了一下，老娘听人说，搪瓷作坊干活其实就和以前的铁匠差不多，就是把铁片子压成各种铁罐子，活确实很好干，还能学门技术，说不准以后能指着这门手艺吃饭哪。
就这样吴六四到了搪瓷作坊上工，结果到了哪里才发现，这活根本就没什么技术，学了两天就能干了。用一个叫铸压机的玩意，把剪好的铁片放里边，然后使劲一压，铁罐子就压出来了，剩下的交给其他人就行了。
压了一个多月的铁罐子，吴六四都成了老手了。工坊里的工资还可以，一个月除了吃饱肚子以外，还能拿一个银元的工资，有时候还发点其他的小物件比如洗手洗衣服用的肥皂，各种搪瓷做的锅碗瓢盆。
也就是这段时间，吴六四终于在这里安了家。他和老妈还有妹妹分了一个小房子，一家人终于不用住窝棚了。
分的房子并不完全属于他们家，听管事的说只能免费住三年，三年以后要收租金。这房子也不大，连个厨房都没有，家里做饭都要到离房子不远的专用厨房里去做，不怎么方便。那个厨房里每家分了一个灶头，几家人出出进进做饭的用具放哪儿都不安全。
房子里的床之类的也要自己想办法，管事委员会只发了两张床板。好在吴六四在工坊里的师傅来这里的时间长对他挺好，给他送了一个自己不用的柜子，不然家里真是连个放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他倒是很满足，因为和他一起来的好多人还没分到房子，都被安置在新修的大棚里好几家子搭窝棚哪。
他也想过用发的银元买点东西把家拾掇的好一点，可是老娘坚决不同意。说这银子可要攒着娶媳妇，没必要乱花钱。所以工资刚到手，就被老娘没收了，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乎。
这一点他老妹可比他机灵，老妹在城里的养鸡场干活，挣的工钱很少，一个月还没有一个半两的银元，但人家挣的钱就是不给老娘，一到老娘问工钱就推三阻四说这个月的不够发钱之类的。反正是上了几个月的班，除了给家里拿来了些鸡蛋之类的东西以外，钱是没有见过一个大子。
就这样转眼之间，已经过年了。这个年可以说是吴六四这辈子过的最丰盛的年了，城里的年夜饭各种肉，放开了吃，说实话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不过这年也让他很惆怅，听说清鞑子已经准备在过完了年后，就来打振川城。这帮骚鞑子，就是不让人过好日子。
大年还没有过完，清狗的大军就来到了城下，城里的所有人都被动员起来了，作为壮劳力的吴六四也发了一套盔甲和长矛，负责在城墙上守城。
第一次穿着盔甲面对清军，他非常的紧张，好在还控制着没尿裤子。好几个和他一样第一次上战场的人，裤子都被尿透了。这几个怂包，实在是太丢人。
当城里的火炮轰向清狗子的时候，吴六四看着乌压压的人被打开，血肉横飞的画面，心都快跳出来了。那种感觉是既紧张又刺激，整个脑袋在那一刻都停止运转了，之后的几天他就像是失了魂一样，跟着其他人，像个尸体一样在城墙上转悠。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想上城墙就把他戳下去。
万幸，清鞑子在几天之后就被打跑了，除了死了一堆人以外什么便宜都没占上。也是从那时候起，吴六四才真实的觉得振川城就是他的家，呆在这里不管是谁要来抢都能把他们赶跑。
打跑了清鞑子以后生活很快恢复了正常，吴六四也回到工坊里继续上班。本来他心里还生出了想要当兵的念头，可是被老娘一顿哭闹，就不了了之了。为这事老妹还笑话他，说他这辈子干不了大事，啥事都给娘说，要是真想当兵就直接去报名，等名报上了老娘难道会冲到军营里把他抢出来啊。
女娃娃不缠脚就是不行，你看妹妹没来这里的时候那么听话，结果现在就是一个野丫头，谁的话都不听，成天就和老娘犟嘴，振川城的李当家什么都好，唯独不让女娃子缠足这一点做的不好，希望有人劝劝这位大当家。
第五十六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二）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没有当成兵的吴六四失落了没几天之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打打杀杀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特别是看到这次守城，被清军火炮打死的人的家属哭的昏天黑地的时候，他立马想到了自己的老娘和妹子，这要是自己死了家里可就没一个顶梁柱了。
还是在工坊里上班安稳，每月都有钱粮拿回家，老娘的小荷包里都藏了好几块银元，每次发了工资交给老娘的时候，听到那种丁零当啷的声音，就觉得特别的踏实。来这振川城，可算是来对了，要是待在老家这辈子都攒不上这些银子。
在振川城里，吴六四最讨厌一类人，那就是从外边来的小商贩，这些人真就是奸商。前几天工坊刚给他发了两个大脸盆，他想着家里用一个就行了，准备把多余的一个卖了换点家具什么的。结果还没走到市场，就碰见了一个商贩，好话说的贼溜，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的脸盆卖给了商贩。
回到家和妹子和老娘一说这事，才发现卖亏了，比别人少卖了一半的钱。他赶紧找那个商贩去理论，还被商贩一顿数落，说钱货两清，哪有找后账的？
这事后来一打听才发现，吃这种亏的工友们不在少数。振川城的搪瓷可是稀罕物件，在外边值钱的很。听说有个叫宋老三的放羊娃，就靠着把搪瓷卖给蒙古鞑子发了大财，现在都成了财主，手底下有好几百的骡马队，驮出去的是搪瓷驮回来的可是金山银山。工坊里发的搪瓷可是李当家专门照顾他们这种下苦人才有的福利。
吃亏就吃亏了，最受不了的是被人笑话，尤其是自家妹子。这个妹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野的一天不着家，特别是在城里的学堂识了几个字以后，都要上天了。这李当家也是，开学堂就开学堂，结果连丫头片子都收，而且学的好的还给安排工作。
自家妹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了没几个月学就能的不行了，被安排到供应社当小账房，工资还给的贼高都和他这种壮劳力拿的一样多了。现在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成天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嫌弃他。这样的女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哪。
被老妹嘲笑的不行了，吴六四准备转个行，起码不能老被妹子压的抬不起头不是，他准备去铁器工坊当学徒。城里最近推出的工匠分级制度，让吴六四动起了心思，一直压铁罐子确实没什么前途。
当匠人学徒刚开始的时候待遇和压铁罐子一样，但这工作有前途，不说成为正式的匠人，就是成为大学徒收入也能提高不少。成为匠人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比他这种普工要高两三倍。
转行当学徒的过程还挺顺利，去面试的时候师傅让打了几下铁，就过关了。师傅说他看着比较灵性是个能当匠人的料。
去学匠人这事家里人都挺支持，老娘说这是赶上好时候，以前学个匠人不把师傅家的门踏破了，是不可能拜师的。而且还要给师傅家白干好几年活，才能挣上钱。妹子也很鼓励他，说以她这么聪明的样子，自家老哥也不会差。听听这叫什么话？合着是老哥沾了妹子的光，才这么灵性的。
拜的师傅是个家传的铁匠，以前是朝廷的匠户，手艺没得说，为人也挺好，对他们这几个徒弟都不错，诚心的上手教手艺，唯一的毛病是爱抽烟。好几个同门师兄弟为了巴结人家，都给买了烟丝。
看着师兄弟们这么机灵，吴六四觉得自己可不能落后，专门和老娘申请经费，买了烟丝孝敬师傅。
听说是要给自己师傅买烟丝，老娘才很不情愿的从钱包里拿了半两银元出来，还叮嘱他一定要买好烟丝，这样师傅才能真心的把手艺传给他，要抓住这个机会把手艺学到手，这可是能吃一辈子饭的事情。
有个在供应社当账房的妹子，有时候还真能用的上。比如买烟丝这事，自家妹子就从社里边买到了最上好的烟丝，一般人抢着买还买不到。
不过拿到烟丝回家之后，又挨了老娘一顿训，告戒他跟着师傅学手艺可以，但千万不能跟着学抽烟，那可是贼费钱，可不是像他们这种刚缓过劲没几天的家庭能消费的。
吴六四觉得自己就是天生学匠人的料，跟着师傅学了一个多月的手艺，就能独立做零件了，和自己一块当学徒的人，好几个都上不了手，只能帮着烧火递料。
第一次领到大学徒奖金的时候，可把吴六四高兴坏了，师傅分的奖金都赶上学徒的底薪了。这师傅可真是好人，还鼓励他好好干争取最快的时间成为匠人，和他挣一样的工资。
就在吴六四奋发努力，往匠人的身份进击的时候，该死的清狗又来了。这次来的清狗可比年初的时候多了好多，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工坊里做的火枪，就够他们受的了，不管清狗有多厉害，迎上这火枪还不是一下撂倒。
第二次上战场的吴六四，可不是菜鸟，因为熟悉火炮的操作，被分到了城头的炮组当二炮手，主要是帮主炮手调整炮位，和填炮弹。
虽然这次来的清兵更多也更凶狠，可依然没在振川城讨上便宜，光自己的炮组就打死了好几个清狗。看着被自己的大炮打死的敌人，吴六四恨的牙恨痒痒，要不是自己不是当兵的，他都恨不得跟着李当家出去打清狗。
不出意外的打跑了鞑子，生活又一次回归正常，吴六四学匠人的劲头更足了，他每天上工一想到自己做的枪炮以后能打鞑子，就有使不完的力气。
紧张的工作之余，吴六四的生活又有新盼头了。城里新盖了一批商品房，听说盖好之后就能卖给他们。这房子可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不用住三年就要交房租。而且比现在住的这种宿舍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唯一担心的是，这么好的房子不知道卖的贵不贵，他们家现在攒的银元可不怎么多。要是妹子能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就好了，这个妹子都不知道攒钱要干什么。
第五十七章 吴六四的新生活（三）
商品房终于建好开始往外卖了，吴六四第一时间过去看，越看越心动，就是价格有点贵。他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发现买三室一厅的房子首付还差一点，只够买两室的房子。
回家和老妈一合计，总觉得买小房子有点不甘心。厚着脸皮问妹子能不能把她的存款拿出来买房子，结果这野丫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张口就拒绝了。气的老娘拿起鞋底子就要打，没想到人家转身就跑了，边跑边说她的钱是留下来给自己买房的，才不给老哥哪。
老娘也是没办法，长吁短叹的直抱怨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的冤家。什么事都算的比猴还精，这丫头算是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既然钱不够那就只好买小一点的房子了，拿着凑好的钱去到售房部。吴六四和老妈使劲往里挤，结果到了跟前，发现小一点的房子已经被人买完了。只剩几套大房子，还没卖出去。
到手的房子就这么没了，老娘直接就在售楼部哭了出来，边哭边骂白眼狼妹子，一点良心都没有。吴六四劝都劝不住，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觉得这回算是把人丢到家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师傅王大宝居然也在售楼部。看到徒弟的老娘在哪儿哭，就跑过来问怎么一回事。
“六四，家里出啥事了，莫不是钱被人偷了？”王大宝以为售楼大厅人这么多，大家都带着钱，说不准自己这徒弟遭了贼哪。
吴六四无奈的给自己师傅解释了一下情况，自己老娘是因为没钱买房给气哭的。
知道事情的缘由之后，王大宝赶紧让徒弟把他老娘扶到一边，问徒弟买房还差多少钱。
“哎师傅，差的还多着哪，家里的钱全凑上还差八两银子哪。”在自家师傅面前，吴六四只能实话实说。
王大宝听了之后没犹豫的就说到：“你这娃娃，买房差钱也不给师傅说一声，你说差的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差个十两八两的，你给师傅张个嘴，师傅给你想办法。”
吴六四最后在师傅的帮助下，借了八两银子凑够了房子的首付，买了一套大三室的大房子。这师傅可是帮了大忙了，这年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把钱往出借的。也就是自己师傅这种，既有钱还大方的人才会这么干。
买好了房子，老娘让吴六四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亲自到师傅家去感谢。
吴六四的妈对着王大宝就说：“王师傅，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俩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上房哪。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老人家。”
“六四他妈，这话说的就外道了，六四是我徒弟里边最灵性的一个，说实话就跟我儿子一样，我两个儿子看着还没六四好哪，能帮上忙肯定要帮啊，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娃娃把手艺学好，尽快把匠人学出来才是正道。”
王大宝最近对几个徒弟学手艺的进度很不满意，到现在他手底下还没有一个出师的，这让他目前城里唯一一个大匠人感觉脸上很没光，很多人都说他是自己手艺好，就是不好好教徒弟。
天地良心，带徒弟王大宝可是最上心的，但是没办法自己的几个徒弟底子都太薄，确实还顶不了事。其他的匠人在匠人评级制度还没有出来之前就把手艺传给了儿子，亲戚，他们的徒弟已经有几个出师的了，而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小时候就没培养，现在更来不及了，现在能指望的就是新收的这几个徒弟。
在十个徒弟里边，吴六四是进步最快的，王大宝是越看越喜欢，觉得以后继承自己手艺的人选，可能就是这小子了。在他的内心里，不但希望吴六四尽快成为匠人，还希望他能和自己一样成为大匠人。
被评为大匠人之后，王大宝发现自己好像开悟了，他不但自己有了更高的追求，还对匠人评级制度有了新的感悟。好匠人不光手艺要精，还的脑子要灵活，脑子不灵活干活不想事的人，这辈子最多也就是个大匠人到头了。
工坊里的几个匠人同事他都觉得不怎么看上眼，干活不动脑子，只有吴六四这徒弟脑子比较灵，是个好料子。最近王大宝正琢磨一个新发明，已经有点眉目了说不准靠这个新发明就能评上匠师。不过在成为匠师之前，好歹也得带出两个好徒弟，不然自己可就真成了只知道自己往前奔，不好好教徒弟手艺了。他王大宝不光要带出徒弟，还要带出几个真正的好匠人。
吴六四一家人搬到新家的时候，兴奋的差点一夜没合眼。做梦也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能挣出来这么好的一套房子。虽然还欠了别人的钱，但只要好好干，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钱还清楚了。老娘高兴的围着厨房转了好几圈，她可是受够了和别人挤在一起做饭的日子了，现在好了在自家厨房，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一点约束都没有。
妹子也跟着搬到了新家，本来老娘打死都不准备要这个白眼狼，让她和别人一起挤集体宿舍去，现在的集体宿舍一间房子都能挤四五个人，那滋味可一点都不好受。最后还是吴六四看不过眼，给老娘求情才让搬进新家的。自家妹子虽然各种毛病，但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这要是被赶出家，说出去不好听啊，她又不是没娘，没老哥的娃娃，真不忍心让受这个罪。
一人单独住一间房子的感觉就是爽，再也不怕打呼噜吵着别人了。唯一不足的就是家里的家具太少了，这么大的房子，没有家具放着确实感觉有点空落落的，一定要赶紧把手艺学好，把匠人的名头拿到手，这样就能尽快把欠师傅的钱还了，同时还能有钱买家具。等有钱了，一定要在客厅摆一套和师傅家里一样的椅子和茶几。听师傅说，他那套家具可是按着李将军接待室家具的样子，找木匠做的。师傅现在可厉害了，都能和虎威将军说上话，据说虎威将军都请他老人家吃过饭哪，跟着这样的师傅干，可千万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人。
第五十八章 马家河的农民带来了大难题
虎威军占领了马家河以后和清军的接触是越来越频繁。双方探马在延川县城到马家河这个区域内天天上演着追逐与反追逐的打戏，这种小型战争估计短时间内是结束不了的。
针对目前的态势，李振新觉得这是练兵的好机会，将所有的正规军部队安排到马家河堡垒进行轮训，是提高军队战斗力的最好方式，尤其对骑兵来说更是如此。
一系列的接触下来，战斗力有了大幅的提高，以前只能当通讯兵来用的骑兵，现在也能和清军的骑兵进行正面的缠斗了。马家河驻守的守备罗志祥，确实是一个能担当重任的将才。在守御防线的这段日子里，他的部队战绩越来越好，刚开始的时候只能龟缩在棱堡里，后来已经可以打出去，通过诱敌设伏发挥火力优势的方式将清军一步一步压缩到了延川县城。
现在清军的游骑都轻易不敢到马家河棱堡附近活动，这是战斗力进步的标志。
伴随着虎威军对于这一地区控制力的提升，马家河附近的农民也开始认同这一现象，他们有了承认虎威军对这一地区统治权的想法。
在他们的意识里，虎威军军纪严明，自从占领这里以后，没有发生任何骚扰村民的事件，这在以前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不管是前明的官军，乱兵，还是后来的大顺军，以及清兵，只要是有大兵经过，地方上都是损失惨重，动不动就是抢粮，抢人。
不过这虎威军也有点太好了，好的他们有点慌张。以前的大兵过来不抢劫就烧高香了，可现在这帮兵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人说纳税，纳粮的事哪？这可让人很不适应。
本来以为是振川城的人刚把这里占了，没顾的上。结果在家里等了老长的时间，还没有动静，这可如何是好。终于有村民忍不住了，私下里商量一翻，派出乡老跑到马家河的棱堡里找主事的人询问情况。你们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到现在眼瞅着都快过年了，咋就还不收粮哪？
罗志祥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当初李将军派他过来，只是负责把守防线，以及与清兵作战，可没有交代什么收粮的事。被乡老的质问搞了个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置。最后只得先把人打发走，然后赶紧派人到振川城汇报情况，并请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刚刚自封虎威将军的李振新，其实压根就考虑过这事。在振川城里，都是新开垦的集体土地，根本就没有粮税还有土地所有权的问题，城里的人说白了不是在振川上班的工人，就是围绕振川城做生意的大小客户，对这些人收个毛线的税。城里的财政都是靠外贸来运行的，军费还有管理的开支也走的是集体产业的帐。没想到就往外占了一个小镇子，居然牵扯出了税收的问题。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往深里想却是大事情。甚至牵扯的目前的整个行政体制的合法性。李振新不得不慎重对待，首先他的想法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看看管事委员会，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以及他们对于这事的处理办法。
大管事委员会会议，对这事的讨论结果是，对马家河附近的村民正常收税就可以了，大不了对他们的税比满清少一些。具体的执行办法是十税一，这是历来被认为最合理的农税标准，只要不收其他的苛捐杂税，村民们都不会有意见。
这个管事委员会还是不成熟，考虑问题的方向也仅仅局限在怎么解决，目前摆在眼前的税收问题。而没有考虑如果对马家河收税了，那么现在振川城的行政该怎么运行。
这不仅是一个马家河的问题，假如以后占领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么振川城就会成为区别于其他地方的存在，长次以往肯定会有人有意见，振川城的待遇相比其他地方实在是太好了，这儿的人是不纳任何税的，而且所有的事都被振川城给安排了。
往深里说就是马家河的纳税问题，牵扯到了李振新整个势力的政权化。尽管现在只是一个小镇的事，可这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尽早解决。任何制度，在微小的时候就要把方向定好，不然越拖的后边，改革起来越困难，很容易变成但凡一改革，就会伤筋动骨。比如后世九十年代发生的国有经济体制改革，虽然从大的方面来说是成功的，但也无可避免的伤害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让很多人骂娘，同时一些方面也因为阻力而改革的不彻底。
不说后世的事情，就说大明朝，最后坚持不下去，搞的整个政府瘫痪的原因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最开始的制度有重大缺陷，后来的人不是没看到这个缺陷，而是只要一动就脑梗，不改革是难以为继，一改革就是立马作死，沸反盈天，国政不宁。
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的办法是，直接一刀切，不管是振川城还是马家河都一体纳税，这样所有的隐患都排除了。可现实情况是，条件不容许，振川城现在的所有产业理论上说都归李振新所有，要收税主要收他一个人的税。对其他的商贩也不好收税，人家到你这儿来是进货的，可你既要赚人家的钱，还要收人家的税，这么瞎折腾还不如干脆给商品涨价，还少了很多麻烦。
对自己征税，李振新倒是能下的了狠手，可税额标准怎么定？目前所有的公共开支都依靠这些产业来维持，如果按纳税率来说估计都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了，这个标准高的离谱，用到其他人身上绝对是行不通的，但税收制度肯定是所有人都平等的。与此同时，目前的情况是整个体系都公私不分，很多事都区分不了到底是归公家做还是归振川城来做。
最要紧的是目前的也没有一个政权化的管理机构，现在的各级管事委员会其实是属于振川城公司的管理机构，绝大部分服务内容都是为各项产业进行服务的，即使是牵扯到一部分民事的问题，也是附带性的，一点独立性都没有。更何况现在重新法一个独立的行政班子也意义不大，除了马家河那几百户村民以外，剩下的都是振川城的人。
总得来说，马家河的村民们可是给李振新出了个大难题，而这个难题其他人都觉得这都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