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赶着过年来了个人才
西安城里，洪承畴和吴三桂这对老冤家又碰面了。虽然内心里相互膈应着不行，但表面上两人都很客气。
作为半个地主，吴三桂在城里设了盛宴，招呼自己这位老上司。城里的将军富碦蝉、以及汉中的李国翰都来作陪。
“督师大人此次重来故地，定能带领我等收拾了哪陕北的李羊毛！”吴三桂在酒宴上开始恭维这位老上司，若是别人他还可以拿一下平西王爷的架子，面对洪承畴可就拿不出来了。
“长伯客气了，先说说这李羊毛的情况吧！你军已交手多次，想来是对此贼相当熟悉了。”吴三桂没多说废话，直奔主题。目前来说确实是关宁军与李振新的交手记录最多，说了解对手也非他莫属。
“督师，那我就把情况说一下。目前这羊毛贼据有榆林、延安两府大部地区，麾下精兵有三四万人。皆是配装了连珠火枪的精兵，拥有火炮无数，火力之凶猛前所未见，战力非同小可。听说其在击败了英亲王的大军之后，又北上东胜卫，在哪里筑城准备长期驻扎！”
听了吴三桂的一凡介绍，洪承畴有点迷糊，这个李羊毛是吃饱了撑得，跑到东胜筑城？不合常理啊！“羊毛贼在东胜筑了城？这打的是什么主意？还有他们的火器对我军克制大吗？吾在北京听说，连珠枪可是骑射的克星？”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吴三桂回答起来还有些吃力。“羊毛贼在东胜筑城之事，属下一时还想不明白，想来是为了防备草原上的蒙古人吧！连珠枪确实是骑射的克星，其能连发六发子弹，准头也比三眼火铳要强不少！”
“我军中能否仿制羊毛贼的火器？”
“属下费劲心思搞来了样枪，不过仿制难度颇大，到现在做出来的也不怎么堪用！”
“这事不可怠慢，要安排紧要的匠人抓紧时间仿制！尽快做出合用的来！京城里瑞重亲王也说了这事，你派人把样枪送一份到京城，那里的匠人水平高一些！”洪承畴觉得仿制火器是眼下最关键的，当年清军就是仿制了红夷大炮，才彻底掌握了对明军作战的优势。
“听说羊毛贼颇善制器，其境内的振川城出产的东西可不少？”
“确实如此，如今咱们这里用的好些东西都是振川城产的，比如眼前的这油灯！还有火油、铁瓷、等物件不计其数。听说其境内靠着这些物产，富的流油，都铺了一条近百里长的油路！”
听了吴三桂的介绍，洪承畴算是立体的了解了李振新势力。越了解，越觉得想要对付此人难度越大。
有精兵、有精械，最主要的是还有钱。这样的敌人能好对付吗？唯一欣慰的是，这股敌人不是流寇，扩张意识不强，不然现在就来打西安城了。看吴三桂等人的怂样，也没有一战之力！
这股贼军的弱点在那儿哪？洪承畴一时还想不出来，到固原慢慢再想吧！
第二天一早，洪总督没有休息就踏上了北去陕北的行程。前三边总督孟乔芳还在那儿等着他交接，固原城的总督府不知道变化大不大，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同洪承畴一样冒着严寒往陕北赶的，还有一行人。不过他们可没有三边总督这样大的排场，只有三四人行色匆匆，一路上小心谨慎生怕被人发现。
“几位老爷，翻过这道梁就到了李侯爷的治下，到了那里就好了，咱们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一个老农模样的人对着身边的几人客气的说话。
“一路上多谢老丈相助，方某感激不尽！这是一点谢意，还望不要嫌少。”一个中年人从怀里掏出了一粒碎银子递给了老农。
大中午的，李振新刚吃完午饭，正准备搂着闺女睡一会午觉。雷兴就火急火燎的跑进了院子，边跑边喊：“侯爷大喜事，咱们陕北来了位大材！”
大材？谁这么厉害？能让雷老汉重视到不顾形象？
“来的人是谁啊？”
“是桐城方密之！”
“方密之是谁？很有名吗？”
“就是方以智，复社四公子之一！”雷兴以为李侯爷是不熟悉方以智的字，所以专门解释了一番。上一次对宋应星也是如此！只知道人家的名不知道人家的字，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毛病。
“复社是干什么的？”李振新一时还真没记起复社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东林党他立马就知道情况，复社还真有些小众！
“侯爷你不知道复社？他们在东南可是半壁江山的存在？”
“东南不是东林党人的地盘吗？”
“这复社是和东林党人鼎足而立的，人称小东林！”
原来来了个东林党啊！怪不得雷兴这么大呼小叫的。老汉虽然不是正经读书人，但还是把自己往读书人里靠。遇到东林党这种大学阀，骨子里的自卑感就生出来了。看这一副走狗的样子！一点没有堂堂军政委员的自信！
跟着雷兴到了将军府，见到方以智和他儿子以后，李振新并没有被震惊到。这位四公子也没有想象中的帅啊？抱着试试运气的态度，还专门问人家有没有什么著作能欣赏一下。
老吴和老宋两人就是凭着书册，让李侯爷亮瞎了狗眼。说不准这次找上门的，同样也是个国宝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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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似乎没按套路来，方以智递过来书册就是普通的诗集，没什么让人兴奋的点。李侯爷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遍，并表示这样的大作需要留下来慢慢品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闲谈了一会，很客气的让人先安排住宿，并表示晚上的时候举行接风宴就完事了。这已经很客气了，要不是看人家大老远的来，并且以前在朝中还有些地位，李振新接风宴都准备省了。
晚上接风宴的的时候，李振新才意识到这个人似乎是个人才。因为他和老宋好像以前就认识，两人交流很多，老宋对他的学识也是称赞有加。说他不仅学问大，在杂学上的涉猎也不是自己能比的！
杂学比老宋还深？这怕是在吹牛吧？
第163章 绥远府这个名字怎么样？
“马上早过年了，今年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主要讨论两个问题！一个是要在鄂尔多斯和河套地区设一个府，咱们得定一下府名，还有就是知府的人选。”1649年军政委员会最后一次会议，李振新提议先把明年要在草原上建府的事定一下。
在草原上建府，首先就得起个像样的名字。总不能叫鄂尔多斯吧？这不符合这个时代起名的传统。现在大家的想到的名字是朔方和绥远，朔方是古地名应该在那一代，但具体地方就不知道了，绥远则代表着设置这个府的真实意图，绥靖远人，抚剿诸部的意思。
最后大家讨论的意见是府名就定为绥远府，到时候在河套新建的城叫朔方城。绥远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代用过这名字。古代中国人对这种边境地区起的名字，无外乎，绥、靖、抚、归四个字！什么归化、绥远、靖远、抚顺都是这么来的，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怎么善意。
绥远府确定以后，就该定知府了。现在系统内能当知府的人并不多，李振新最终提议让刚来的方以智任绥远知府。
以方以智的名声和地位任个知府是有些低就了，毕竟人家可是辞过东阁大学士的名人。不过在兴平军内，能出任知府已经算是不错，有人提议让他挂一个军政委员的职位，被李振新给否了。否定的理由是，在兴平军体系内也得看功绩，不能什么功劳都没有就给顶配。
听到这话很多人腹诽不已，前段时间老宋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么双标的做法，也就你李侯爷能说出口。
这几天接触下来，方以智的才学李振新还是认可的。他确实如宋应星所说的那样，杂学上颇有造诣，对很多东西都了解并深入研究过。与老宋相比，他的理论知识更全面和深入，然而李侯爷还是觉得他比不过宋应星，这就是根深蒂固的固有影响吧。
“蜜之，这次让你当绥远知府是有点屈就，不过担子可一点不轻！绥远府百废待兴，又在边地，是未来几年我们军政府重点经营的地区。能不能建好可关系到复兴大明的大业！等开春的时候，咱们两一起北上。一定要在那里创出一片局面来。”李振新不得不亲自出面说服老方当知府，人家大老远的来就被打发到边区扶贫，心理落差肯定会很大。
方以智刚听说自己被任命为绥远知府，还有点不知所措。绥远在什么地方，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没有听过这么个府。
在李振新的解释下他才明白，原来是在东胜和河套地区要新建一个府。上郡侯要在河套地区新开一个府？老方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也太异想天开了！以他对地理的了解，深知做这事的风险。
大军进入这一地区并不难，可要想长期守住就难了，不说别的光后勤这块就能把人拖死。
“蜜之，你说的情况我都知道！不过你先听听我的想法……”面对方以智的质疑，李振新不得不把自己绥远府全盘开发的计划又讲了一遍。
听了这个宏伟的计划，方以智第一反应是震撼，第二反应是这事似乎有搞头！上郡侯的计划并不是大而化之的空想，条理非常清晰，修路、建城、屯田，发展产业每一项都能落到实处。虽然听上去有些太过宏大，但也并非不能实现。尤其是羊毛纺织和搪瓷产业，当年就能见效，这对开发草原可太重要了，若是需要苦熬三四年才能有回报，这事就容易半途而废。但是第一年就能见到收益，往后就会进入正循环了，也不怕中途撤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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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羊毛布和搪瓷第一年能有多大的收益？”人才就是人才，问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指症结。
“第一年怎么也有二十万两左右的纯收益，目前振川和草原上贸易的收入都比这个高！绥远比振川优势更大！”
“那往后会不会影响延川这边的进项？”
“不会！延川这边目前的支柱已经是火油和机械制造还有皮毛了。往后这里的羊毛布主要供应本地，从草原上运羊毛不花算，搪瓷咱们汉地的供应都有些紧张，市场这么大没必要从草原上抢食！”
“那绥远和陕北，要靠什么才能一直维持往来不绝的商贸？”
“矿产，皮毛还有粮食和肉食是草原的优势，陕北这边能提供人才，机械还有其他一些内地的货物，这条商路绝对会兴旺不止！”
“河套地区的良田真能保证以后粮食不缺？”
“绰绰有余，汉唐的时候哪里就是汉人故地，老祖宗都种了好几百年的地了。这一点没任何问题！”
最关心的几个问题问完以后，方以智的心定了。此时他心中燃起了一把火，开疆拓土，恢复故地对一个文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现在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不抓住就没天理了。几个至关重要的战略问题都能解决，剩下的就是执行上的事情。
方以智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当此大任。从广西大老远跑陕北，目前看来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当时从兴平时报看到上郡侯的惊人言论，他就觉得自己必须要去陕北看一看，那里比呆在苗地蹉跎岁月更有希望。
做通了方以智的工作，又有一件大事要处理，第一批中学生到了毕业的时候。这一百多名学生，可是李振新到明末培养的第一批高端人才。这些人的工作怎么安置就是个问题，给的职位太低不合适，职位太高又没有实际工作经验，怕他们不能胜任。
考虑再三，这批人中水平最高的二十人，分给宋应星和方以智，让他们带到身边继续深造，李振新自己是带不动这么高端的人才了。剩下的人就分成四个方向，军中、地方上、振川公司，还有中学各安置一些人。
给他们的待遇比小学堂刚出来的毕业生要高一个级别，至于以后的发展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第164章 大过年来恶心人的宗室
一年又过去了！李振新回顾过去的一年，觉得是来到明末以后势力发展最快的一段时间。由原本的两县之地急剧膨胀为超过两府的地盘，军队也接近三万，现在坦白说他谁都不怕了！
终于有点壕横的资本，这一路走来可太不容易了。从孤身一人到如今治下数十万百姓，李振新想想也有点不可思议。在后世他连个三五人的小领导都没有干过，从这一点来说穿越还是有好处的。
就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过大年的时候，延川将军府门前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人数不多，有个二三十人，穿的破破烂烂。他们来到将军府门前，吵吵闹闹，非要冲进府里去。
“侯爷，外边的人说是宗室子弟，他们非要往府里闯，说是要到侯府里过年！”卫兵跑过来给李振新汇报了情况。
宗室子弟？他们怎么在大过年的跑这里来闹事？李振新还有点糊涂。急忙跑出去问问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尔等有没有领头的？上前来，说说到底要干什么？大过年的闹这事！”
一位年龄稍微大一点的老汉犹豫了半天站了出来，说道：“上郡侯，我等是陕北这一带的大明宗室，到这里来自然是讨要我等的俸禄，这大过年的你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可只有西北风喝！”
“讨要俸禄？”李振新算是明白这些人是要干什么，说白了是来吃大户，耍无赖！这一带的宗室怕是十几年没见过俸禄了，为何这次专门过来要？还不是觉得他李侯爷好说话。
“俸禄没有！你们想都别想，我兴平军的人，领的钱都是流血流汗挣来的，不可能给你们这些闲人！”李振新当众就把态表了，对于这种无赖不干脆点后患更大！
“上郡侯，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以枉顾宗室死活？你还是不是大明的将军？”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扯了一嗓子，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的声讨起来。
“再说一次，尔等要想继续闹事休怪本将无情！大明皇家的恩惠我李振新一点都没受过，这陕北百姓数十年来也没受过！本将尊当今皇帝为正朔，是因为天下需要一个朱氏的人当共主！你们要想凭着宗室身份白吃民脂民膏想都不要想，若是想着干点事靠本事过好日子，本将到是能给你们一条出路！”被七嘴八舌吵的有些心烦意乱，李振新就把心里话直接讲出来了。
听了李振新这番言论，吵闹的宗室就哑口无言了。人家基本上都摊牌了，再闹下去是要逼着人翻脸吗？
站在中间的老者也被吓的不轻，哆嗦了半天，才恢复过来，战战兢兢的问道：“侯爷，不知要给我等一个什么出路？我们也是没办法。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少人就靠着讨饭过日子！”
“还没想好，你们先回去选几个代表！大年初四的时候到军政府衙门！我给你们一个答复，现在就散了吧！”说完李振新就回将军府了，这些人再给他们几个胆也整不出幺蛾子。
回到家里，想了半天，气才顺。赶在过年的时候来恶心人，大明的这帮宗室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出息都没有。
刚准备缓口气，家里又来人了。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方以智，李振新哭笑不得！就知道会有人敏感自己在将军府门前的那翻言论！
“方先生此来，想问李某什么？尽管直言！”
“方某想问侯爷，这大明的上郡侯是做几天？”
“这得看当今圣上的意思，若是觉得李某还能升个职，说不准就做不了几天！”
“那有朝一日，天下还需要皇上为共主吗？”
“这个李某不知道！想来这天下还没有比吾皇更合适的共主吧？反正李某这辈子就认吾皇这一脉！”
“上郡侯，咱们也不绕圈子，说说你到底是咋想的？是以后要自立，还是要当曹操！”方以智觉得李振新现在时和忠臣沾不上边了，要吗是自己做，要吗是留给儿子做！对了他现在似乎还没有儿子。
看着气急败坏的方以智，李振新觉得有必要说的明白点。“先生既然问的这么直，我也就直说。李某是自立，还是当曹操这话我回答不了你。反正到现在为止，那个位子我还看不上。我也不希望自己以后对那个位子有贪念。”
说到这里，李振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当然了，先生也知道像我这样坐拥强兵的人想当圣人和忠臣也没有机会，除非兴平军一直呆在陕北，除非大明不能中兴！”
“怎么办？李某现在还无把握能走出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除非军政委员会到了何时都能掌权，除非皇帝陛下永远无法左右军政委员会的决议！而军政委员会又不沦落成当年东林党人党同伐异祸害天下的工具！”
方以智用了近半个时辰，才从李振新惊人的言论中抽离出来。他被眼前的这位武夫给震住了！这些话即使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也未必有这个认识。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且通透的人，绝非常人！
“上郡侯所思所虑，方某力有不及也！不过方某还有两问，望侯爷能解惑！大宝之位侯爷为什么没有贪念？还有东林人士怎么成了祸害天下之徒？”倔强的方以智，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这时候已经不觉得李振新说的是假话，心里是真想知道眼前的这位枭雄的威哥会如此行事。
“先生看看如今吾皇的处境，还有今天到我门口讨饭的那些无赖，就知道我为何对那个位子没有贪念了！至于东林，李某到不觉得是一家之祸，而是我朝太惯着你们这些读书人了！天下万民，哪有只享受好处不担责任的人？”
对读书人这些社会蛀虫，还得加掉猛料，想了想李振新接着说：“你们读书人享受的好处最多，担的责任最轻。天下是百姓流血流汗滋养的！不流血流汗，就坐享其成，还不想着永远把这好处占尽？听说南边也有读书人因为税的问题在和满清顶杠，不知道下场如何？本侯这里只有一个道理，谁占的好处多，谁就应该纳更多的税！”
第165章 让老朱家的后代去当油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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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将军府出来，方以智晕晕乎乎的，这番聊天信息量太大了！他从来没和人聊过这么费脑细胞的天。
李振新说他对大宝之位，没有兴趣！这个理由似乎是站得住脚的，毕竟若是子孙后代混的像如今的帝室这么惨，也确实够凄惨！但这似乎也不可避免，自古以来没有长盛不衰的王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古今概莫能反。
军政委员会就是个临时改进版的内阁，方以智到陕北之后就了解了。从结构上来说，读书人或者说纯文臣这块占的比重比较小！人员基本上都是陕北的人，上郡侯的要求是军政委员会在以后继续掌权。看来他的目的事自己这个体系的人在未来能长期把持朝政，这确实是一个确保自身安全的办法。
皇帝无权干涉朝政运行？这是要彻底虚君啊！君是明君，臣才是名臣，虚君之后，臣还是臣子吗？转过头了一想，读书人追求的不就是与帝室共治天下吗？李侯爷是更进一步，直接让帝室只有其名而无其实。若是把持朝政的是正人君子，好像还不错！
军政委员会不沦落为党同伐异的利益团体？这恐怕很难做到吧？不说别人就是正人君子组成的东林党方以智也觉得确实有些事做的有些过分，更别论其他人了！尽管不完全认同李振新对东林党和天下读书人的指摘，但他对这一问题的担忧还是有道理的。
经过这番谈话，虽然很多事还没消化清楚，很多观点也无法苟同。但方以智确定了一点，这位上郡侯并不是无药可救，甚至他爱比目前的所有军阀都明事理，知进退，懂兴衰！说实话这样人的即使自立门户，也未尝没有可能，不过人家似乎更在意复兴大明。在这乱世能遇到这般人物，已经很难得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在其治下效力吧，自己这等人的存在也可以制衡和劝谏一二，让她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年初四，军政府的人就不得不提前上班了！李侯爷，最终会给宗室子弟安排一个什么出路，大家都很好奇！
“军政委员会能到的成员都到齐了，外边的宗室代表估计都等不及了！我先把处置宗室待遇的意见给大家说一下，你们议一议看有什么补充的。”
“延安府附近新发现了几眼火油井，目前已经出油了。我想着在把附近方圆五十里的地界出产的油井，都划给宗室！前三年由振川公司代管，宗室派人参与进来。以后就他们自己来管，自负盈亏！这些油井的收益每年拿出三成开分红，其中一半上交皇室，另一半宗室自己商量看怎么润。”
刚开始的时候李振新想着给他们注资搞个皇家银行！后来一想，以这些饭桶的能耐，银行这种高大上的赚钱门道，估计是搞不来，用不了几年老本都被这些祖宗给嚯嚯完了。还是让当油老板吧，这玩意儿操作起来容易一些！
“侯爷？让宗室去经营火有井的开采，他们能行吗？不会搞的亏本吧！”雷兴比李侯爷还悲观，觉得挖石油这事交给宗室也有点强人所难！
“若是连挖油这种傻子都不会干赔本的事都搞不来，哪就要饭去吧！我兴平军可伺候不了这种大爷！”
听了上郡侯的安置计划，几位宗室代表大眼瞪小眼，一时做不了决定！他们自己都认为这事很有难度，自己这些人干，能有收益吗？
“侯爷，咱们孟商量一下吗？这油井的生意，我等确实没干过！能不能换成一县的粮税！”一个代表提出了他们的条件！
放着油老板不做，非要刮地皮！这些人的水平也只能但这里了！
“不能！凡是涉及管民的事，大明宗室都不能参与！你们也不要瞎琢磨了，说实话，将油井的生意搞好了，比什么都强，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等明年分红的时候看看到底能分多少！有这个闲工夫，抓紧琢磨派些机灵的人学些油井管理的本事才是正事！别振川公司代管的时候赚钱，自己搞的时候赔钱！”
说完，李振新直接喝茶送客！与这些没出息的人闲扯淡，也太浪费宝贵的时间了。
有恶心事，就有令人开心的事。年初四解决了宗室堵门讨饭的事件，年初五就有人送来了好消息。
李振新麾下首席匠师王大宝，带着徒弟吴六四来拜年了。并且送上了一份礼物，吴六四做了一个新机器，想看看能不能入侯爷的眼。
看着眼前的机器，李侯爷眼睛都快亮瞎了！
老王的这徒弟了不得啊！居然做出了一个手动缝鞋机。这个机器和李振新小时候在大街上看到的，修鞋匠人用的机器几乎没什么两样。无论从形制，还是功能差别非常小！除了粗糙一点以外，别无二致！
怎么办？李某现在还无把握能走出一条前人没走过的路！除非军政委员会到了何时都能掌权，除非皇帝陛下永远无法左右军政委员会的决议！而军政委员会又不沦落成当年东林党人党同伐异祸害天下的工具！”
方以智用了近半个时辰，才从李振新惊人的言论中抽离出来。他被眼前的这位武夫给震住了！这些话即使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也未必有这个认识。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且通透的人，绝非常人！
“上郡侯所思所虑，方某力有不及也！不过方某还有两问，望侯爷能解惑！大宝之位侯爷为什么没有贪念？还有东林人士怎么成了祸害天下之徒？”倔强的方以智，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这时候已经不觉得李振新说的是假话，心里是真想知道眼前的这位枭雄的威哥会如此行事。
“先生看看如今吾皇的处境，还有今天到我门口讨饭的那些无赖，就知道我为何对那个位子没有贪念了！至于东林，李某到不觉得是一家之祸，而是我朝太惯着你们这些读书人了！天下万民，哪有只享受好处不担责任的人？”
对读书人这些社会蛀虫，还得加掉猛料，想了想李振新接着说：“你们读书人享受的好处最多，担的责任最轻。天下是百姓流血流汗滋养的！不流血流汗，就坐享其成，还不想着永远把这好处占尽？听说南边也有读书人因为税的问题在和满清顶杠，不知道下场如何？本侯这里只有一个道理，谁占的好处多，谁就应该纳更多的税！”
第166章 史上最严封锁
“师傅，侯爷让我开个工坊，这事能行不？”吴六四现在心里都乱了！本来以为凭着缝鞋机，能升上匠师就不错了。结果天上砸下了一个巨大的馅饼，这馅饼太大，弄的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吃。
“怎么不行！赵家庄的赵大郎，学了个半瓶水不到的手艺，现在工坊开的都能挣一座银山了！”
“可是我不懂做生意啊！这事要是搞不好可就亏死了。”对于自己的水平，吴六四还是有清醒的认识。做生意、经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来的。
徒弟说的这个事，确实是个问题。不会做生意，这工坊也就不好开。转念一想，王大宝发现这事好像能解决。“你不懂做生意，你们家有人懂啊！你妹子在供应社当经理，做生意这事还不门清？”
对啊，自己妹子确实会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沾上毛比猴还精。让她搭理作坊的事，绝对没问题。
晚上回到家把这事给妹子一说，她就来精神了。她很吃惊，老哥这种只知道下苦力的闷货，居然会碰上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哥这工坊咱得开，明天我就去辞职，你也把职辞了，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干！用个一两年时间，肯定比赵大郎那闷货要干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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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爽快的应下了这事，吴六四顿时觉得工坊这事有着落了。师傅确实是能人，出的主意就没一个是错的。缝鞋机这事，他老人家就帮了不少忙。
“哥，还有事没说清楚哪！咱们家的工坊我占几成啊？”老妹猴精毛病又犯了，事情还没干就想着怎么分钱！
“你想占几成啊？这事我也不清楚。”
“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占你便宜！咱们就一人占一半吧！”
吴六四觉得老妹这提议不错，兄妹两人各占一半，确实不错，正准备张口答应。结果在厨房干活的老妈就冲了出来，拿着擀面杖做势就要打闺女。“你这个死丫头，再说一遍？还想着和你哥平分工坊？你最多能占一成。”
“娘，哥都答应了，你出来搅什么事！这是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就不要掺和。”
“我不懂你懂？成天就知道算计自家人！这工坊是侯爷赏给你哥的，你凭什么要分一半？就你有做生意的能耐？实在不愿意干，老娘我自己帮你哥搭理生意！”
吴小妹的如意算盘被老娘给搅和黄了，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只占了两成的股份。
经过这件事，吴六四终于明白自家妹子做生意的天赋是从哪儿来的，原来老娘也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亲自下场，就直接抢回了三成的份子。与家里的两个女人相比，自己确实太单纯。
吴氏机械制造厂，在正月的最后几天，正式开业了。筹备这个工厂，主要的事是吴家小妹出面张罗的。靠吴六四这个老实人，还真干不来。
进入二月，陕北这边马上要春耕了。李振新却不得不出远门，草原上的事要抓紧时间行动。一年能干活的时间就这么短短的几个月，容不得半点耽搁。
“陕北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们了，今年要把通往延安的油路铺好，往榆林方向的油路也要同时进行。还有山西那边的移民，只要过来就往草原上送！哪里缺人，没人啥都干不了！”临行的时候啰嗦了一大堆，陕北这边很多事要交代。这一次去草原估计得呆大半年时间，有些事还真放不下心。
随同李振新一起北上的，除了方以智等随行人员外，还有好几千战俘劳工，他们是开发草原的第一批参与者！
刚到神木，就迅速布置了通往草原的砂石路建设事宜。修路的工程要分为好几段同时进行，从神木，东胜城等几个方向一起开工，不惜成本，一年内务必要往朔方城修一条大路出来。有了路才能对这一带形成有效控制！
在古代修路的工程并不轻松，全得靠人力和蓄力。当然有了烈性炸药开山的事就相对容易一些，大家不用再费劲的和巨大的山石死杠。
李侯爷并没有在神木多做停留，他要尽快赶到东胜，然后带着大军直扑河套把河套地区的黄河两岸都给控制了。赶在四月份之前，在哪里移一部分民，开些荒田种上秋粮。不然后半年这一带会缺粮，移民们的生活就不好过了。粮食是根基所在，万万不可耽搁！
固原城的洪承畴，最近也想明白了这事。来到陕北后，他一直琢磨李羊毛势力的弱点。当陕北的老农们开始春耕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对付羊毛贼的办法。
陕北地贫民饥，光靠本地的产粮是不够的。只要禁止了外地粮食的输入，不说能困死羊毛贼，最起码也能限制住这股势力的极速扩张。
找到了关键症结，老汉奸立马推出了反制手段。他以三边总督和山陕经略府的名义，颁布了一项禁令。禁止向晋西北和延安榆林等敌占区买卖粮食，颗粒粮食都不能进入这一地区。若是有商人违反禁令，直接抄家灭族，不容徇私。
其实他还想彻底禁了双方的商路，可发现这个实行起来太过困难！不说别的，就是火油这玩意，目前清军都大量需要，禁了双方的商贸那就是连自己人一块收拾了。他给商人们画了底线，其它的生意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粮食这生意，就想都别想。这是原则问题，容不得半点差错。
粮食是大宗贸易，进行严格管理还是能够做到封锁的。当然彻底的禁绝是不可能的，可只要控制住大宗买卖，临星的一点交易也只是杯水车薪，影响不了大局。
到底是成名已久的老贼，他这一招并没有把商人们彻底逼向对立面。把一招釜底抽薪的计谋，玩的是炉火纯青。
为了彻底的执行这条史上最严的封锁令，洪承畴派出了大量监督官员，赶赴地方，专门督查执行情况！发现任何顶风作案的人员，立马采取雷霆措施，一定要把禁令彻底的贯彻下去。
第167章 又一个自古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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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二月份的草原，并没有什么春天的景象。也就不畏严寒的野草开始从枯黄的土地上缓慢的生长，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丝淡淡的绿意。
东胜城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赶在春天来临之前率先焕发了生机。
听到大明镇西将军又一次率兵北来，附近的蒙古贵族们开始着急了。从去年来这里以后，明军就没有撤走的迹象。他们本以为这是陕北的李羊毛一时兴起的想法，留下来的明军呆上一段时间迟早会离开的。可是今年李羊毛又一次带人来草原，这恐怕短期内就走不了了。
在冬天的时候，蒙古人也不是没想过驱赶这些明军离开草原。贵族们偷偷的搞过不少小动作，什么袭击兴平军的运输队、晚上偷袭东胜城、伏击出城的斥候，引别部蒙古来攻城。结果这些阴招都被罗志祥的人一一挫败，他们不得不熄了用武力是解决这事的想法。
“侯爷这次北来不知有何用意？我等好配合行事。”晚上的宴会，贵族们又开始了试探，他们怕李振新在这一带搞报复行动。
“本侯这次来主要为两件事，一件是看到东胜这里太败落，于心不忍，决定今年要大力开发此地！另外一件事是北上到河套去看看，作为边将一直没有巡视过那里，很失职，愧对吾皇！”
巡视河套？这是什么鬼！贵族们没明白这位侯爷的意思。当然他们也不怎么关心这事，河套那里是土默特部的地盘，和这里关系不大。
“侯爷这开发东胜城是什么意思？”
李振新笑呵呵的说道：“很简单，就是在这里开荒、修路、移民，开羊毛布作坊，让这里和我陕北一样富裕。”
话一说完，贵族的脸就变的蜡黄了。他们看觉得李振新那张笑脸分外可恶！恨不得像眼前的食物一样，食之而后快。
在东胜城并没有呆多久，等后勤物资到位，兴平军的三个团就随着他们的侯爷杀向了河套。
“蜜之，东胜这里就交给你了，第一批移民这两天就到了，你让他们尽快的把去年开出来的荒地种上粮食。之后的日子，就开荒、修路、建毛布厂同时干！若是有商人要在这里开毛布厂，不但可以用振川公司的技术，前三年还免税。”临行的时候，又不免唠叨了几句。方以智这个绥远知府，被留在了东胜城，负责后方的建设事宜。
河套地区的环境要比东胜这里好很多，那一带不光有土默特部蒙古，还有一部分汉人。汉人们是蒙古贵族的奴隶，帮他们种粮食。在肥沃的河套平原，零星的分布着一些小城镇，蒙古贵族的奴隶们就生活在这里。
兴平军的北上让土默特部震惊不已，他们集结了大批骑兵在黄河南北两岸，严阵以待。同时派出使者，前来询问大明上郡侯此次北来是要干什么。
“侯爷我家王爷想问，贵军大举北上，有何贵干！”
“本侯是大明边将，自然是前来巡边了！你们王爷这话问得好奇怪！”
“不知大明的边界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自古以来属于大明的地方，都是我大明的边界。”
又一个自古以来！使者听了这话就想起之前从鄂尔多斯部蒙古传来的闲言。年前的时候，这位侯爷以自古以来的名义在东胜城赖着不走了。
“上郡侯莫非是觉得我草原上的弓马不娴熟，刀枪不利？”
“你们的刀枪利不利，本侯不知道。但本侯知道，再锋利的刀枪也不如我兴平军的火枪！”
使者被气的脸色通红，从来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鄙视过。这位爷是提着火枪到草原上闹事来了，根本就没准备服软。
使者走后三天，兴平军和土默特部就在河套地区爆发了大战。一次交手，两千多蒙古汉子战死，三千多人成了战俘。带兵的土默特部汗王，不得不灰溜溜的退回到了归化城。
兴平军乘胜度过黄河，在北岸扎下营帐。一方面防备蒙古人卷土重来，一方面派出勘探人员抓紧时间找铁矿。只有确定了铁矿的位置，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修城和开发计划，总不能随便选一个地方就建城。
找铁矿的事情进展很顺利，不到十天时间就有消息说在阴大青山附近发现了铁矿，那里有汉人开的练铁炉。
确定了铁矿位置，李振新立刻带人在离那里最近的黄河边上选了一个适合建城的地址。要在黄河两岸同时建两座城，还得架一座浮桥。现在的天气已经转热，黄河的冰马上要解冻。没有浮桥两岸就不好联系，不能相互呼应。当临时的浮桥修好以后，黄河的冰面开始破裂，这一带的春天终于来临了。
建铁厂的事不得不往后拖一段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开荒和筑城修路。这些事若是搞不好，修铁厂就只能是空想。
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一系列的建设计划，李振新恨不能把一天当两天用。大规模的移民还没有来，开荒和修城就只能用战俘了。这些人不怎么好用，种地和修城这种活还得汉人来干。
土默特部的使者又来了，这次他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悔恨，一个劲的讨好李侯爷。
“侯爷，贵我两部世代友好，我们汗王在早年间也是受过大明皇帝册封的！”
“还知道这事啊！说吧你们汗王有什么要求，本侯也好斟酌一二！”
“我家汗王的意思是最好划分一下两部的边界，这样我等也好告诉那些牧民不要到侯爷这里来放牧。还有我部的俘虏能不能放回去，他们可是部落里的顶梁柱。对了还有开互市的事情。”
“划什么边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侯可没有划界的权利。不过念尔等也需要牧场繁衍的份上。本侯就替朝廷开个恩，这朔方北城方圆百里以外的地方，你们都可以放牧，只要你们的部众不到百里之内放牧就行。”
“至于互市，过几日就可以开了，只要你们遵纪守法，大可以到这里来做生意。俘虏我一个月以后尽数放归！怎么样，本侯对你们家汗王够给面子了吧。”
第168章 草原钢城初现
草长莺飞，春天一到，草原上立马就变一个样，一时间都让人忘了这是远离汉地的荒蛮之地。
大批的山西移民陆续抵达了这里，短短两月时间前来的人就有近万人。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山西难民并不愿意来草原，他们是到延川过好日子的，一下子被打发到遥远的草原谁都有情绪。
军政府为此做了很多工作，推出了很多优惠措施。来草原的人，第一年都有工资拿，吃住全管。每口人能分二十亩水浇地，前三年不交任何税负。耕牛粮种还有生产工具都免费提供。在这些物质条件的刺激下，移民们才动身北上。
除了山西来的移民，流落在草原上的汉人也有近万人聚集在了朔方城。兴平军可是大明朝廷的军队，有了他们撑腰，草原上的奴隶主就找不了这些汉人的麻烦。这就是王师的力量和威严，盼了多少年终于盼来了。
两万多人的加入，开发的进度大大加快。抢开的荒地有四五万亩都种上了土豆还有其他的一些秋粮，到了秋后应该能收一茬粮食。
虽然在草原，李振新也得知了洪承畴对陕北的粮食封锁计划。这老狗的手段还是毒辣，专门往七寸上打。目前来说，今年的粮食是不缺的，最困难的就是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种粮的事可一点不能耽搁，今年一年都得开荒，明年开春有三五十万亩的水田可种，老贼的封锁计划就会破产。
新建的一个工程辎重团也被调到了草原，他们主要给附近开垦的农田修水渠，将黄河水引入到河套平原上，这里的田地就会旱涝保收。
修水利设施就得要水泥，从陕北往过来运代价太大。所以在朔方城，开设的第一个工厂并不是钢铁厂和织布厂而是水泥厂。靠近黄河就是好处多，水利便利，新建的水泥厂效率可比延川的高多了。
进入四月中旬，秋粮就不能再种，省下的人力终于可以投入到城市建设上来了。李振新的想法是要在今年八月份左右，把新城修好，钢铁厂和织布厂的架子也要搭起来。
从振川调了一部分技术工人赶赴朔方，幸亏攒了好几年技术人才和经验。不然建这么大的一座新城，完全是不可能的。
草原上最近这段时间很平静，一般来说这里的战事，也不会在春夏的时候爆发。牛羊马匹等牲畜正在繁衍期，被战事耽搁了就会影响整个部族的生存。到了冬季大家才有时间来打仗，主要是冬季的草场太少，必须要经过战争才能获得生存资源。
这一带的牧民，对兴平军的到来也不那么排斥了。主要是近几个月他们从这些汉人身上，获得了好处。
牛羊可以直接卖钱换东西，汉人商贩还大量的收羊毛。前几年虽然也有人来收，可也完全覆盖不了所有牧民。今年就不一样了，方圆数百里地的羊毛都能卖出去，每一个牧民都能因此受益。最重要的是，无论是羊毛布还是铁瓷等商品的价格也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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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商路被彻底打通，没有满清的阻挠，再加上参与的商人增多，振川及陕北的工业产品价格就被拉下来了。虽然商人们的利润点低了，可出货量却提高了好几倍，他们参与的热情一点也没降低，反而更加高涨！
特别穷苦的牧民也找到了活路，给李侯爷打工。干一天就能拿一天的工钱。尽管给的不是银子，是纸票子。但这玩意也能当钱用啊，从粮食到美酒，啥都能换来。
牧民们不像汉人有存钱的习惯，挣多少花多少。刚开始的时候李振新对这些蒙古汉子报了很大的期望，过了几天就发现这帮人一点都不靠谱。第一天领到工资，他们就不来了，拿着钱就去潇洒。如果是单身汉的话，干一天活花三天。三天以后又灰溜溜跑过来搬砖，接着继续重复这种生活，比三和大神还神。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李侯爷把当天现结的政策改为每天管饭，五日一结工资。结果发现还是没啥用，只要一拿到钱这些家伙第二天准会消失，直到钱花完了再出现。
与草原上的这些男人相比，女人们简直是吃苦耐劳的典范。有些到工地上来干活的蒙古女人，一点不比男人差，挣到的钱还尽数交给了家里的男人，让他们去消费。
每次看到这些女人，李侯爷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办一个培训班，给这些女人们好好讲讲如何有独立女性思维，帮她们洗洗脑。
五月低的时候，朔方北城建的第一座炼铁炉终于开炉了。当火红的铁水从炉子里流出来的时候，李振新仿佛看见了一座新城已经矗立在了眼前。
当然出铁只是迈出了第一步，证明朔方的铁矿是可以炼铁的。这里想要生产钢铁产品，怎么也要到八九月份。而要形成成熟的钢铁产业，恐怕要两三年时间。
方以智来信说，东胜那边的事情基本理顺了。振川公司在东胜的毛纺厂已经投产一个多月，实现了盈利。移民的安置工作也告一段落，有一万五千多移民被安置在了东胜城附近。以那一带的耕地情况，已不适合继续大量移民。
修路的工程进展很顺利，在万名劳工的参与下，预计八月份就能修通东胜到神木的大路。如今一部分人已转移到了往北修路的工程上来，东胜通往朔方的路经过的山区比较少，工程量会小很多，唯一麻烦的是要架一座桥。只要保持这个工程进度，朔方到神木的大路年内不出意外会贯通。
信里唯一抱怨的就是李振新的招商引资政策。方以智觉得对商人们的免税政策太宽松，毛纺厂建厂很简单，从振川公司买现成的机械就可以。一建成当月就能盈利，完全没必要免三年税。收上来的税，投入到其它产业不香吗？
看了老方的信后，李振新的心安稳了不少。看来今年开发草原的计划，是没问题了。只要第一年的底子打好，未来就很令人期待。对了，是时候让老方来朔方城了，这里才是绥远知府的驻地。
第169章 商人的力量
“侯爷，短短半年时间，这塞外之地就建了一座雄城！了不得的功绩啊！”方以智赶到朔方城，看到全面展开的朔方城建设工程的时候，口水都流出来了。
“蜜之，这才哪到哪！这城要想建好，起码也得两三年！咱们要干的活还多着那哪！”对于方以智的乐观，李振新不以为意。至少现在来说，进度依然不令人满意。
“这里确实有良田千倾，假以时日，绝对可以成为塞上江南！”没到河套的时候，方以智一直对李振新说这里很适合开发农业有怀疑。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李侯爷一点都没骗他。这大片的平川，种不出粮食才怪。
有了粮食，根基就会稳固。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就不在话下。在这一带建立稳定的统治秩序，恐怕也就汉唐那种伟大的时代才能有这个气魄！方以智觉得，自己离青史留名的泼天之功，已经不远了。
为了青史留名，老方算是豁出去了。刚来的当天，就深入一线去调研。从开荒的工地，到钢铁厂的建设，一个不落的悉数走访了一遍。
这一趟下来，心里更有底了。据一线的匠人讲述，这里的铁矿质量要比山西那边的矿石都好，出来的铁绝对比振川的老钢厂要好。能练出好铁，就能打造一支强兵，朔方城果然是复兴大明的关键所在。
与方以智前后脚到朔方城的还有一批商人。山西商人乔三就在其中，他这次可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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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三在去年冬天的时候，把家搬到了延川。山西老家太乱了，很没有安全感。上郡侯带兵走了一趟山西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开始了搬家计划。
到了延川，第一件事就是扇自己大嘴巴子。当初听了老账房的谗言，没有在延川城置产，现在后悔死了。好位置的铺子已经被人占了个干净，拿大价钱买都没机会了。
他也试着和人谈过这事，结果被商铺的东家很客气的送了出来。那老板直接说道：“乔东家也是生意人，你觉得目前这天下，还有比延川的铺子更安稳的生意吗？这城里产业是当根基守着的！就是把所有的买卖都关了，这里的铺子也不会往出卖。”
乔三觉得那个老板说的确实有道理，整个天下都乱糟糟的，即使在北京城做生意，也不安稳。要是靠不上势力人家，他们这些商人就是别人的菜。
可延川就不一样了，这里不但物产多、商业繁盛，最重要的是社会安定，只要你把税认缴了，就没有任何人找你麻烦。更何况上郡侯该手握天下强兵，满清的八旗精锐也被他打的溃不成军。在兴平军势力的核心地域延川置产，的确是举世难寻的好营生。
错过了风口以后，乔三就一直琢磨着在兴平军的治下再找一门好生意。当他听说东胜城三年免税的时候，立马就动身北上。
到了东胜城，毫不犹豫的就投资建了一个毛布厂！五月中旬的时候，厂子已经投产。作为一名商人，看到前几天的营收情况，他就知道这生意已经成了。用不了一年，不但能收回成本，还能赚不少。
但这并不让他满足，来东胜城开毛布厂的商人有点多，足足有七八家，再加上振川公司，竞争太激烈了。既然自己还有闲钱，为什么不继续北上，到朔方城找找机会哪？李侯爷都在朔方城，那地方肯定不会差！
到了朔方城后，乔三大干一番心就更坚定了。本来他的想法是来这里再搞一个毛布厂或者是搪瓷厂，但是现在心里有了一个更大的想法。
听说陕北的大商人宋老三等人也来了朔方城，以他们的尿性，肯定是离不开这两样生意。与这些人相比，自己在这些生意上并没有什么优势。陕北的这帮毛贩子，与蒙古人做了多年生意，门路太清了，自己一个生茬子肯定争不过他们，只有跟在后边喝汤的份。
不过没关系，没必要和这些人争这些碎生意，只是不知道上郡侯爷同意不同意自己即将要搞的生意。
“老方，你看看现在招商引资的效果出来了吧！商人们都自己拿着钱来建设朔方城了！”拿着一堆申请开厂的文书，李振新开心得不得了。
来朔方投资建厂的商人有一二十家，这些人带了的资金超过三十万两。有了这些人的参与，李振新就能少干不少活。比如振川公司就没必要再开什么毛纺厂、搪瓷厂，皮革厂了，商人们把这些事都包圆了！
方以智看着这些申报表，一时也无话可说。尽管这些厂子建好以后，三年内收不到任何税。但也并非全无好处，起码能为开发朔方城节省一大笔成本，能为移民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这些事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侯爷，这个商人申请建的厂子，怕是不妥！”方以智把一份申请书递给了李振新。
好家伙，居然有人申请要建一个钢铁厂。这个叫乔三的商人，气魄不小啊！直接要投资这么重资产的项目，一般的商人可没这么大的胆量。
“可以批，不过要增加限制条件！大宗的钢铁买卖，必须要提前备案，军政府要进行监督，不能让他们有资敌行为！对了你让人把这个乔家的商人叫过来吧，我和他谈谈。”
李振新想见乔三，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搞钢铁厂。如果是小打小闹弄几个小炼铁炉，没多大意思，而且在振川公司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也活不下去。如果他具备一定的实力，那就有意思了。给振川公司找一个竞争对手，想想都有点兴奋。
“乔老板，说说你准备用多少资金投资建钢铁厂！不要误会，本侯可没有打你的主意。说实话，你若要小打小闹弄几个炼铁炉，我建议还是别搞了！炼铁这事规模越大成本越低，你赚不上钱的！”
乔三第一次见上郡侯这种大人物有些紧张，听了李侯爷的问话，他哆哆嗦嗦的说道：“侯爷，草民目前能拿出十万左右的银两，我想着这事定下来以后，从其他的老乡哪里在凑十万的股本，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
这个商人可以，股份公司都能搞出来。投资二十万，也不算小钱了。如果是振川公司搞这事，这些钱肯定够了。但乔三要搞，资金上就有缺口。同样规模的投资额，振川公司能调动的资源是其它商人所不能比的。
“能拿出这么些钱已经不错了，不过要想搞钢铁厂，还是不太够！但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凑够二十万两，本侯就出面给你担保，从振川银行再借二十万的本钱！这些钱两年之内免收利息。两年后一年收五厘的息，你十年内连本带息还清就可以了。”
第170章 张同敞：李侯爷地盘不大套路够长
乔三走后，方以智很不解的询问李振新为何要给商人开钢铁厂贷款。“侯爷，有这些钱咱们完全可以自己再开一个钢铁厂！何必要给商人哪？”
“蜜之，帐不是这算的！咱们贷的这些款，商人们又会拿来买设备！所以花不了多少钱，就能在朔方又建一家钢厂！这可乐而不为哪？你们读书人经常说不与民争利，我看这还不够，应该要让利与民。”具体的想法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李振新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让老方自己去琢磨吧。
有了商人们的参与，朔方城的建设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特别是往朔方引进专业人才的事，在他们的推动下省了很多力。比如乔三就到山西老家，挖了不少有炼铁经验的老乡过来。
在关中通往陕北的小路上，一队商人打扮的行人正在谨慎的往北潜行。大夏天的，每个头上都包着一块布，他们似乎不嫌热。
“大人，再有两三日就要到延安府地界了！你看能不能让大家伙先在路边歇息一下。”一个魁梧的汉子，请示商队的领头人看能不能先缓一下。
“你让人到前边路旁的树林，休息一阵吧！一定要小心。”说话的人正是从广西赶来陕北的张同敞。
今年以来广西的局势糜烂不堪，自南雄失守以后，永历帝就带着朝廷从桂林跑到了梧州。张同敞和他的老师翟式耜坚守桂林，结果守城的士兵一哄而散，整个桂林城就成了不设防的城市了。
本来他准备和自己的老师同生共死，可最后老师让他留着有用之身北上，为中兴大明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临行的时候，和恩师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这是他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场景。
“别山，你不是留守，没有必死之责。应该留有用之身，为大明效力！”
“恩师，如今这局势，留有用之身有何用？眼下朝廷连可用之兵都没了！吾皇身边又都是奸邪小人，这桂林城是好地方，亦是学生殉国之所。”
“不，我大明还有一支精兵！你需要到哪里去！”
“恩师，你说的可是陕北的李邦德？此人的秦兵确实堪用，可他对仕林颇有微词，同时对帝室也不尊敬！这样的人能为我大明所用吗？”
“别山，汝先祖太岳先生，可受仕林欢迎？可受同仁待见？”
“恩师是说？李邦德和我家先祖是一样的人？”
“此人确实和你家先祖有相通之处，有些事甚至比太岳先生还狠绝！这样的人，才是眼下能救大明的人！我大明之弊，非经世狠绝之人所不能治也。当年的孙白谷算一个，可惜未遇明君。如今的李邦德我看也有此才。”
“可是此人之言行怪厉，不似忠臣啊。若是成势，大明的天下恐有祸端！”
“能把话说明的人，其心未必有多坏！如今这局势，大明是出不了明主了。李邦德虽然对帝室微词甚多，然其尊当今圣上为共主之心一直未改。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圣上做好圣上，其他的事由能臣猛将去干，未尝不是坏事。”
……
北上的路途中，张同敞一直在回想恩师最后说的话。他心里非常迷茫，不知道到了陕北以后能不能实现恩师所托，能不能中兴大明？
辗辗转转，又用三日的时间，才带着家人和随从混过了满清的边界，到了兴平军的地盘。在进延安城的时候，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进城所为何事？如实说来，我好开行状，你们进城之后也方便一点。”
“我家大人是朝廷新任的兵部侍郎，三边总督，山陕经略，兼陕西巡抚，此次北来是要面见上郡侯爷，商议军国大事。”
三边总督不是洪承畴吗？他怎么跑到兴平军的地盘上来了。守城的士兵立马紧张起来，把张同敞一行人围住，并赶紧派人向上级报信。
等代理延安知府与守备赶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来的人是大明的三边总督。
这次北上张同敞专门到梧州面见了一下皇帝，永历帝其实很欣赏这位臣子。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控制，对于翟式耜、张同敞等人的遭遇无能为力。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给了好几封圣旨，任命了一大堆官衔，这是目前皇帝唯一能做的事了！
延安代理守备岳龙云之前见过张同敞，所以很快就确定了身份。一行人到知府衙门，寒暄了一番。张同敞得知，这里的地主上郡侯不在陕北！
正主不在陕北可不好办了，其他人对这位空降的总督大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理。延安代理知府本着把麻烦往外推的原则，直接派人护送张同敞一行到了延安川。让军政委员会的大佬们去头疼吧。
军政委员会对这个烫手山芋也没有处置办法，最后他们只能一边安顿了张总督，一边派人往草原报信，请侯爷定夺这事。
张同敞可等不及，他直接告诉雷兴、宋应星等人，既然上郡侯在草原，那他就去草原找人。反正这一路都在大明军队的掌控下，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就当巡视工作了。
将家人安顿在延川，带着两个随从，张总督坐着军政委员会安排的马车，以及护卫人员一路北上。
这一路上张同敞最大的感受就是到处都在修路，两年多没见，李邦德爱修路的毛病是一点也没改。当年一个买油饼的摊贩说，延川的路修不完。现在看来李侯爷的治下，就没有能修完的路。
另一个感受就是长，极其的长。如果是不了解周边情况，光走这条路的话，都觉得李邦德目前所拥有的地盘，是大明最大的了。
虽然整个路途很漫长，但张督爷兴致却很高。没办法，这些年大明各处的实际控制地盘都不大，每次去其他地方都要经过清军的防区，哪有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的一路畅行无阻。
到达朔方城的时候，张同敞都产生了一个错觉，大明似乎已经中兴了！这个上郡侯占的地盘不大，但修的这条“套路”确实够长！
第171章 要立法了！
“经略大人远来，这一路可还顺利？朔方城新立，条件简陋了一些，招呼不周还望恕罪！”在朔方城临时行营，李振新举行了简单的欢迎宴会，欢迎张同敞一行人到达草原。
“李侯爷客气了，能在胡虏之地建雄城，拓地近千里，这是难得的功绩。这次能有机会北上草原，张某还要感激侯爷哪！”在北上的时候，张同敞很不理解李振新为什么要在草原上花大力气折腾。到了这里之后，看到大片的平川和已经种出庄稼的荒地，他有点理解了。
晚宴的时间不长，大家也没聊什么干货，还不到谈正事的时候。
宴会散了后，张同敞以叙旧的名义找到了方以智。“蜜之兄，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在这李侯爷的麾下，过的可还舒心？”
“别山，你也不要绕弯子了。有什么话就直接问，方某知无不言！咱们这么客套下去，耽误事，明天还有一大摊子活要处理！”方以智最近一段时间忙的要死，不但要管理朔方城的事，东胜那边也要时时盯着，所以养成了直接谈事的习惯。
与方以智交流后，张同敞轻松了不少。起码知道目前李振新并没有篡位的打算，甚至在布局以后功成身退的事宜。有了这个前提，他也就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离中兴大明还远着哪，大家都有时间来慢慢想办法。
“别山，你来陕北后要怎么行事？我看就没必要在陕北军政府的框架外，再搭一套行政班子了。军政委员会目前缺一个主事的人，你就帮我把这事管起来吧。”第二天李振新就和张同敞摊牌了，这事拖下去大家心里都有膈应，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的直接解决。
“军政委员会和侯爷将如何分工？”
“军政委员会的决议本侯签字之后方能生效！”
“侯爷那这军政委员会就徒有虚名，没什么实际意义！”
“这样，军政委员会六成以上委员通过的议案，本侯都可以签字通过！但本侯每年有五次否决议案的权利。同时本侯保留解散军政委员会的权利！”
“解散军政委员会的权利？这怎么能行！”
“解散军政委员会后，现有的军政委员一律不能重新任用！张总督觉得本侯会轻易行使这个权利吗？”
这么一说，张同敞觉得似乎能接受。一旦全体军政委员被解职，那整个行政系统就会陷入瘫痪状态，一般人不会轻易动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军政委员怎么产生？朝廷可不可以直接任命？”
“朝廷任命的事，想都不用想了。除了首届军政委员成员以外，以后的成员就由下一层的委员推举产生吧。对了本侯保留推举三人入会的资格！”
“侯爷能撤军政委员会委员的职吗？”
“不能，军政委员除了犯有贪污受贿罪，卖国通敌，以及其他难以忍受的恶性以外，谁都无权撤职。”
两人经过一番交锋，基本上达成了共识。不管是张同敞还是李振新都基本满意这个结果。当然这个共识只是一个大概方向。具体执行的方案，就需要进一步的商议了。
“别山，咱们就谈到这里，很多事都需要具体的条陈，才能进一步讨论。我现在任命你为陕北军政委员会临时的委员长，同时增补方以智为委员。你二人利用这段时间先拟一个草案出来。然后到延川和其他委员讨论之后形成一个正规的提案，再交由本侯审议，通过以后就在兴平时报上颁发出来！这个法案就叫陕北军政府临时约法，是今后我们整个系统的纲领性法案。”
是时候进行立法了，现在控制的地盘和人口都上来了。若是没有个指导性的法案，很多行政上的事就会乱哄哄的，没有个统一标准。同时很多民事上的问题，也不好处理，下一步就要立一些涉及到刑事和民事的法案条纹。
立法这事需要有专业的人主持，张同敞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先张罗这事。李振新给他的指导意见是，首先要抛弃大明的那套读书人优先的思维，义务和权利要对等。同时要照顾工农兵的利益，不能让他们流汗流血又流泪，他们也可以是读书人。
老张接到任务后深感责任重大，一刻都不耽搁的迅速投入到这项神圣的事业中。至于他能起草出一个什么样的法案，李侯爷并不关心，反正最后的拍板权在他这儿。张同敞就是个负责干活的乙方，最终还要甲方爸爸审核哪。
到了八月份的时候，朔方城烧出了第一炉搪瓷，李振新觉得自己也该回陕北了。目前神木通往东胜的大路已经通了，东胜到朔方的路估计到了十月底也能通。其他的建设计划也都有了眉目，剩下的事，就交给方以智他们去干。真正建好一座城，没个三五年时间是不可能的。李侯爷可没这么多时间，一直耗在草原上。
“蜜之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其它的事我都不担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入冬以后，草原上可能不平静，你和罗守备多注意这方面的事，以一有异动就通知我！”
给方以智等人嘱咐了一番后，李振新就带着张同敞等人踏上了南返之路。一晃眼来草原已经半年多了，虽然自己觉得时间过去了很长，可对于浩大的草原开发事宜来说，这半年也就刚刚起了个头。
南行的时候，大家心情都很好，这个时节，是草原最有魅力的时候！道路的四周是无垠的草场和成群的牛羊。有不少牧民将营帐设在了新修的大路两旁。因为这里有商队经过，可以更方便的换取物资。
张同敞到底是文人，一路上写了好几首酸诗。他说这段时日在草原上激发了很多创作灵感，写下的诗文都能专门做一个集子出来，名字都想好了。工作任务还是太轻，有这个时间好好的琢磨不香吗？回到陕北，一定要给这家伙再加些担子！
第172章 栓动步枪立项
明末的一年其实干不了多少活，一趟草原之行大半年就过去了。紧赶慢赶也没有赶在中秋节前到延川，一路上凡是经过的县城都要耽搁两两三日时间。
到了延川女儿都开始学走路和说话了，小家伙半年多不见，又成了陌生人。见了老父亲直躲，连声爸爸也不叫，李侯爷非常失落。
当然地球离开谁都会转，延川等地并没有因为李侯爷的缺席而停下发展的步伐。由于草原商路的畅通，延川已成为了整个北方最重要的商品供应基地。今年的贸易量远超前几年，很有可能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一倍，整个体系的贸易总量能接近四百万两白银。
账面上的纯利润过百万两是没问题的，不过这些钱最后也剩不了多少！三万多兴平军的军费开支就在百万两以上，再加上修路、草原开发的支出，轻轻松松过两百万两银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目前的财政已经是赤字状态。
但大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感觉军政府的钱多的花不完一样。连雷兴都很纳闷，总感觉要入不敷出，可总是有钱花，莫非李侯爷有聚宝盆？
聚宝盆自然是没有了，可李侯爷有银行、实业、和供应社这三个组合拳。银行是发币单位，供应社能通过内循环贸易吸纳朝发的货币，实业能通过外贸源源不断的赚取更多白银和物资夯实储备金，这样就让人感受不到货币朝发所造成的贬值现象！
这一现象并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当外贸的增长或者是内需求变缓以后，靠朝发掩盖的赤字现象就会浮出水面。李侯爷现在是不会面对这种情况的，目前振川及整个陕北的外贸产品在市场上的需求量离饱和还远着哪，且很多都是消耗品，内需求也是如此。
物资匮乏的情况是整个时代的现象，不说别的，就是整个陕北的土坯房和窑洞大面积换为砖瓦房就得好几年时间。在大规模机器生产的后世，十几亿人口的国家，商业产品出现大规模饱和也到了九十年代后期。靠目前的这种生产效率，出现滞涨现象起码得几十年。所以眼下只要合理的控制赤字规模，并能及时扩大市场，持续推出有广泛需求的产品，就不会暴雷！
离开的这段时间，令李振新比较欣喜的变化，主要有两件。吴六四的缝纫机械厂实现了量产，现在每月能生产的手摇缝鞋机和脚踏缝纫机加起来有一百来台。这个产能，完成振川公司的订单，得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已经有商人注意到了这些机械，开始陆续的给吴六四下订单。再过个一两年，他的机械厂不用振川公司照顾，效益也不会太差！
因为缝纫机的出现，延川已经出现了成衣市场。同样的人力投入，效率能提高十倍以上，生产出来的成衣自然有成本优势，以后靠家庭妇女缝衣服的现象会越来越少。缝纫机进入家庭，估计还需要发展几年，现在的售价太贵了，不是一般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宋先生，目前硝化棉的的安全性有多高？在运输过程中不会轻易爆炸吧？”硝化棉实现了钝化，这是令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安全运输已经没问题了！经过实验，硝化棉胶药的威力虽然比不上烈性炸药，但比黑药强好几倍。有了此药火枪和火炮的射程和穿甲性会提高数倍，麻烦的是咱们现在装备的火枪有点难以承受新的火药。”经过近一年事件的熏陶，宋老先生完全成了一个老工程师的样子，张口闭口专业术语层出不群。
“这没关系，本来原有的装备很多使用寿命快到期了，咱们目前就针对新式火药的要求生产火枪和火炮。朔方那边炼的钢要比振川好一些，以后就用那里的钢。有个一两年时间，兴平军估计才能完成！淘汰下的火枪也不会浪费，买给山西的姜总兵或者是装备给民兵都可以。”以前害怕技术外泄，左轮步枪等武器都不外售，民兵也没有配备。现在这个担忧已经没必要了，硝化棉火药这玩意儿只要不知道配方，就没办法仿制。而完整的配方和制作工艺，也就宋工一个人知道，其它参与的工匠只容许掌握一部分。
“朔方的铁确实好，之前运回来的矿石，咱们这边也试炼了几炉，出的钢和铁比粤铁和闽铁都好。用来造枪是没问题的。”
谈到此时，李振新突然觉得，这两年武器装备的升级换代貌似停下来了，这怎么能行哪？既然有了宋应星这样的工艺生产行家在，为什么不新研发一款步枪？
左轮步枪在后世武器的发展史上，几乎就没出现过，这说明它肯定是有问题的。目前军队得使用过程中，李振新也发现了不少先天的缺陷，比如气密性的问题导致射程太短，还有容易窜火，同时折腰的设计让其在装备了刺刀以后，拼刺的时候容易断裂。
“宋先生，我最近有个新式步枪研发想法，咱们讨论一下。”李振新边说，边用笔在纸上画出了栓动步枪的大致结构。
对着图纸将栓动步枪的一些特点和要求讲了出来。既然要搞，李振新的想法是一次性搞到位。什么膛线啊，子弹啊，还有弹仓都弄出来。
生变栓动步枪，挑战非常大。枪管的要求就比较高，拉膛线也不容易。撞针的弹簧以及联动的供弹机关，都是挑战。
最重要还是子弹的底火和生产机械。底火李振新只记得好像是某种化学酸与水银反应形成的，这需要慢慢实验。子弹的生产需要专用的制式生产机械才能行，凭纯手工生产一个子弹是能办到的，但纯手工生产误差太大效率太低，弄出来的东西没有实战性。
总不能打仗的时候，先让士兵一个子弹一个子弹的试一下，看能不能装到步枪上？战争状态下子弹的消耗量非常大，纯手工生产就是把匠人们累死，也做不了多少。当然了有精度要求的不止是子弹，步枪同样要把误差降到一定的范围内。两支口径相差太大的步枪，是无法使用同一种子弹的。
现有的条件能不能搞出可以用于实战的栓动步枪？李钳工心里没底！只能交给宋应星等人，让他们慢慢研发了。
第173章 李自成的巨额资产被晋商眯了？
“宋先生，新式步枪的生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你这边专门成立一个研发组，调些能工巧匠和灵性的学徒慢慢做吧，你带的那几个学生也安排进来。”将高水平匠人集中起来成立重大项目集中公关组，会提高一定的效率，这是目前李振新唯一能想到加快进度的办法。
宋应星看着眼前的简易图纸，有些发愁，做一支样枪出来，说不准还能行。但要大规模生产，那就是一整套工业生产解决办法，就绝非易事。“老朽这就安排人来做，造做出这种枪，需要做的机械都不在少数。”
“是啊！需要做一套生产设备哪。”说到这里李振新想到了另一件事。这些人被集中在一起，如果只是做一个步枪的项目似乎有些浪费。“先生我听闻泰西之地能做自鸣钟，既然集中了这么多巧匠，那就把试产自鸣钟一块做了吧！如果有机会，也可挖一部分各地的巧匠到咱们这里来，甚至洋人的也行。”
钟表的制作对匠人手艺和工艺精度要求极高，整个过程对匠人的水平有非常大的锻炼作用。钟表生产，是精加工中的精加工，是手工机械生产的巅峰产品，肯定要搞。以后世的经验来说，只要钟表做的好的国家，在精密仪器生产上水平都不会低。
必须要培养一批精密仪器巨匠，从现在开始打基础还不算晚。再拖个一两百年，就来不及了。在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中国有好长时间都是尖端产品的输出国。即使是到了明末，大明的产品也是高端货和奢侈品的代名词，欧洲宫廷和贵族将拥有一件大明的产品当做是荣誉的象征。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中国的手工业产品技术能力落后了那么多，甚至有人说中国人做不来精致产品。做这些玩意还得是欧美和日本，他们有好传统。这不胡扯吗，反正在这个时代，欧洲货还没有资格和明国货争市场。要尽快行动，一切还来得及，不能让祖宗辛辛苦苦几千年攒下来的荣誉毁于一旦。
自觉的承担起历史责任的李侯爷，在安排了任务后，就……开始回家哄女儿了。
闺女第一个会说的称呼居然不是爸爸，这怎么能忍？全让草原上这帮刁民给耽误了！上郡侯爷为了弥补错过女儿重大成长瞬间的遗憾，自从回到延川就不怎么搭理工作，整日里腻歪女儿的身旁，一副女儿奴的模样。
这样做还是有效果的，献了几天殷勤，闺女就把李侯爷升级为坐骑了。爸爸也喊了出来。
“咱们家闺女第一句开口叫的人是爸爸，这事一定要记在本子上。让她长大了都能记起这事！”
篡改历史这事，自家丈夫都做得出来，张娜很无语。她现在很吃女儿的醋，有这些时间多过过二人生活不好吗？生个儿子出来，才是正事啊。
总有人不解风情，吴老三就是这样的人。李侯爷正沉浸在女儿叫爸爸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这家伙就火急火燎的私闯民宅。
“侯爷，山西平阳的亢家二公子要见你！”
“亢家是在晋商中实力很大吗？”以吴老三势力眼的德行，若是一般人他也不会这么重视。
“是晋商的老户，不过这几年风头不如所谓的八大家。可听传言说他们的家财近年并不见少，反而越加繁盛。”
“这怎么回事？”没道理啊！如今这乱世，他们家又不是靠上了满清的晋商，怎么有机会把家业做大哪？
“老汉也不清楚，不过前些年他们和闯营交往甚密，想来是靠此赚了不少。”吴老三的情报组织，还是搜集了一些蛛丝马迹。
老吴的话，让李振新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记忆。当年有一个重大新闻“张献忠沉银被发现。”他当时很好奇作为比老张还牛的人物李自成，怎么没有什么遗产传世的消息，所以专门在网上搜了一下。还真有这方面的传说，说李自成从北京抢来的巨额资产，在逃往西安的路上被寄存在一个晋商手里，后来这家晋商把这份巨额财产给眯了！
莫非这个亢家是传说中的那家晋商？既然正主来了，那就试探一下，也好把这个疑案给破了。
亢二公子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世家子弟，见到李侯爷后，并没有一般商人的紧张感，而是淡定从容的喝茶扯闲话。
“亢先生，远来鄙地，不知是有何指教？”
“草民怎敢指教上郡侯爷哪！这次来主要是想在侯爷的治下做些生意，同时也给侯爷的大军捐些粮饷，好为中兴大明尽一点微薄之力。”
上杆子来送钱？这个亢家恐怕有图谋。“我陕北军政府对所有行商的商人都一视同仁，亢先生大可以在此经营生意，若是有人为难你家的合法生意，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本侯治他们的罪！至于捐响的事，先生就不破费了。只要照章认税，就是对中兴大明的最大支持。兴平军没有认捐的传统，这个口子不开为好。”
捐钱被拒？亢二公子有些错愕，这位侯爷是什么路数？“哎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银子来了，现在这二十万两银子往回运也是麻烦！侯爷这可如何是好？”年轻人不讲套路，直接把数额报了出来，想要诱惑李侯爷。
“这好办，亢公子可以用这些钱在这里投资些产业，我军治下做生意还是有赚头的。”想用这点钱就让堂堂侯爷放弃原则，想的到美！
“这也是个办法，我听说有晋商在朔方开了一家大铁厂！我们亢家不知能不能再开一家？”
“铁厂倒是可以开，不过现在那里已经有两家大铁厂了，再开的话恐怕产铁过多，不好卖。”
“那除了此项生意？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一般的小生意对我家而言没什么意义。”
“想要做大生意？本侯这里正好有一门顶大的生意，生意挺好，就是所需资金非同小可！就是不知道贵商号拿不拿的出这个本钱。”
“什么生意？侯爷还请明言，我等好做斟酌！即使做不了，也可以长长见识。”
尽管亢二公子的话很谦虚，但从他说话的时候流露出的自信和急迫的神情中判断。李振新觉得似乎传说中的那家晋商，十有八九就是亢家了。
第174章 十万石粮（到月底了不知道能不能求张票？）
“亢公子应该知道振川银行吧？本侯可以让贵号在治下再开一家！”亢家看着像不缺钱的主，既然这么有钱不开银行就浪费了。
“银行？这个草民知道，和我家开的钱号有些相似。这门生意有振川银行珠玉在前，我号怕是赚不了什么钱！”一说银行，亢二公子就没啥兴趣了。钱号确实很赚钱，可在陕北就未必。振川银行业务网点那么多，又是发工资，又是放贷的，几乎把市场全占了。他们家过来，除非利率比人低不然肯定干不过人家。现在振川银行的利率一年是百分之五到六，这个利率已经没法再低了，在山西大家玩的可都是九出十三归。他觉得振川银行，估计是靠印钱谋利，这事商人们肯定是想都不用想，参与不了！
“亢公子也是生意人，这里边的门道还是看不清啊！就比如振川银行放到乔三他们钢厂的款子，目前还有六成在银行的账上爬着哪，但这利息可是收的全款。仔细的看看银行是怎么赚钱的，对你们做生意甚有好处。”银行是可以利用存贷款加杠杆的，亢家这土包子肯定不知道这种玩法。当然了这种杠杆也不是给什么人放贷都能加的，给一般的小商人放的贷第二天就全提走了，没法这么玩。
亢二公子在受到李振新的启发以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振川银行的生意，就有些明白了。人家毕竟是经营大生意的，只要把这根弦给搭上，就能想清楚。怪不得振川银行专门给做厂子的和盖房子的人放贷，原来门道在这里啊！
“侯爷，你说的着生意，在下刚刚想了一下，确实有些大门道。不过现在贵军治下的生意似乎都在振川银行那里，我号怕是掺不上行。”生意再有前途，没客户也是闲的。振川银行把优质的客户都捞到手里了，剩下的人还不都是以前钱号里的那种客户？这有什么意思！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想做，生意还是有的。我兴平军的军饷就可以交给你号的银行代发。”诱惑还是不够大，李振新不得不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侯爷此话当真！”亢二公子一听这话，就激动了。兴平军的军饷可是一年过百万的大流水，能把这肥肉吃在嘴里，他们亢家恐怕就飞起来了。若是能代发军费，那说明他们家就彻底靠上了兴平军这棵大树。
“本侯从不说虚话，怎么样这生意可能做？”
“还请侯爷说说具体章程！”
“由你号负责代发军费，钱我们军政府每月都转到你号的账上，现钱结算，概不赊账！以后你号和振川银行同等待遇。”
“是纸币还是银币？”
“各占一半吧，对了银行以后都不能私造货币，造币只能由军政府来办。”
听了李振新的回答，亢二公子就放下了心。说两家银行同等对待那是废话，但起码政策上是一致的，有这个保证生意就能做。当月现结，纸币和银币各占一半，就没什么大风险了。现在振川的纸币也很坚挺，只要比重不是太大就和现银没什么差别。
“不知我号开这银行，需要什么条件？”能将这么大的生意交到亢家，没有额外条件是不可能的。上郡侯又不是傻子，亢二公子自然明白这一点。
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了！李振新正了正身子，开口说道：“开银行需要本钱，你号怕是要准备百万两以上的本银，这些钱需要有两成押在军政府当保证金！以后你们的规模做大了保证金也会跟着涨，当然你们不做了，军政府会尽数退给你号。”
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号要和振川银行一样在我军治下的各府县都把铺子开起来，不然军属们领饷也不方便。这都是做银行的规矩，除此以外本侯还有一个条件，你号需要为我军平价买入十万石粮食。钱上边尽可放心，我不沾你们的便宜！”
十万石粮食，才是李振新费这番口舌的真正目的。洪承畴老贼的封锁政策执行的很到位，今年以来很少有粮食进入延川和榆林。据说姜瓖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同样弄不到多余的粮食。
如果不开发草原，不从山西那边移民，由于土豆等高产粮的这几年的推广，陕北的粮食还是能撑到来年的夏收。但是骤然增加了四万多人口，明年开春的时候就有了缺粮的危机。
陕北这边有近三十万人口，但地力薄瘠，农民们种出的粮食除了自家的口粮以外，勉强能供应个四万多非农业人口。兴平军加上振川公司等一些机构的人，就把这个份额全占完了。
草原那边今年种的秋粮最多够四万多人吃半年，也就是说这四万多人剩下半年的口粮是没法解决的。靠贸易从牧民那里换来的牛羊肉，也顶不了多久。
主意就只能打在这些晋商身上了，他们有收粮的渠道，凑个十万担粮的能力还是有的。十万担粮绝对够维持到来年八九月份了，那个时候河套的粮食实现自给是没问题的。但是，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晋商是肯定不会冒这个险的！
听完李振新的条件，亢二公子陷入的沉默。至于二成的押金，以及其它一些条件，这是应有之意不需要考虑就能同意。可这十万石粮食就麻烦了，这么大宗商品的交易，瞒过满清官员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前脚做完这笔生意，后脚清兵就会找上门。这笔生意绝对会让他们亢家与大清彻底决裂，满清不像大明，刀把子是一点不会软。
“此事重大，亢某需要回去与家里人商议之后，才能答复，还望侯爷见凉。”
送走了亢二公子，剩下的事就只能等了。这是一个赌博，如果亢家没有眯李自成的银子，这生意十有八九是做不成的，风险太大了！但若是眯了这笔银子，那就绝对能做成。
如今的局势和原本历史的走向并不一致，闯军余部现在大明的官军。离平阳近在咫尺的晋西北就有姜瓖的大军，闯军余部可以派一定规模的人经过明军的地盘上门讨这笔债，实在不行还可以和姜瓖等人合作到亢家讨债。成百上千万两的银子，姜瓖不愿意帮这个忙才怪。
亢家必须找到一个靠谱的靠山，目前来说也只有兴平军合适。满清就别想了，如果他们知道这事，亢家不但银子保不住，全家老小的命都不会保住。
第175章 洪承畴的野望
若是亢家这块不上套，那李侯爷就得在入冬之后，想办法干一票了。
抢粮这事，并不怎么好操作。得提前知道那儿有大批的粮食，还要能快速的运回来。有时候传说中有粮的地方未必真有粮，比如各地的官库，谁知道里边到底是不是空的？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干这种冒险的事。
亢二公子回到山西老家后，立刻把李振新的意思告诉了家中的主事人。
“除了粮食，其他的都好说！粮食一旦卖了，亢家在这里数百年的基业就全完了！”亢家家主沉吟了一会后，对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与会的一名家老，接着说道：“是啊，就没有两全之法吗？除了粮食，我们给上郡侯再加钱，都不成问题！”
“想什么哪？人家就是要咱们的投名状，没有投名状凭啥要把这么大的买卖交给我们？”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争吵了半天，除了患得患失的说了一堆担忧以外，并没有实际的意义，没有准主意。
“诸位，如今这局势！我亢家的祸事已经找到家门口了，还想着怎么两全其美的把事平了。世间那有这种好事！眼下我们要知道的是，陕北的上郡侯能不能靠得住，若是此人是个讲信之人，这事就能干！老二你也见过人了，你觉得这人能信吗？”被其他人吵得头晕，亢家大公子只能把出头把话说明了。
对于大哥的问话，亢二公子，难以启齿。这是关乎到整个家族命运的大事，责任太大了，可不敢轻易张口。
见老二吭吭哧哧的不说话，亢家家主忍不住说道：“老二你就实话实说，没人会怪罪你的！”
“那我就照实说了，这上郡侯倒是个怪人，我刚开始说要捐二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他一口就给回了！说他的军中没有收捐的惯例，这个口子不能开。不过此人在货殖上到有些心得，对赚钱的门道很清楚。”说半天，亢家老二还是没有做出最终的判断，只是扯了些见闻。
“听了老二说的，我觉得这事可以定了，准备往陕北运粮食吧。原因有三，首先李侯爷这人是能讲规矩的人，这就比其他人强。其次虽然我们放弃了山西的根基，但有了银行这门生意，家里就有了一个长流水的营生，也还不错。最后一点，听不少去河套的老乡说，那里的田地比咱们汾河川的地还好，空地又多，正好安置族人，也能作为根本之地。”
听了亢大公子的分析，其他人还是拿到不定主意。想要放弃传承数百年的祖地，这个抉择真的很难为人。
当亢家人发愁做选择的时候，遥远的西安城却充满了欢声笑语。满清三边总督洪承畴，看着吴三桂送上来的新式火枪欣喜不已。
“长伯，目前此枪和羊毛贼的相比，有无差别？”
“别无二致！同样是能连发六枪的连珠枪，用的也是燧石发火。”在吴三桂等关宁军高层来看，目前仿制出的火枪确实和兴平军的确没什么大的差别。
“这就好，对了造这种枪容易吗？我军何时能装备一支火枪军？”
“这种枪做起来委实有些慢，要想打造一支五六千人的火枪军，恐怕得要一年多的时间。”吴三桂刚开始被这个效率给吓住了，他有点不明白，延川的人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大规模生产出那么多枪的。
“速度有些慢了，不过还能接受，另外本督修书一份让朝廷再从全国调一些匠人到西安。咱们要建一个大型枪械厂，加上北京的兵械局，一年能产过万支枪！到时候，李羊毛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翻不了盘。”洪承畴目视着远方，冷酷的说出了自己的战略。
他计划用两年时间，彻底把陕北的李羊毛势力给清剿了。老洪擅长布局和谋势，组建一支新式火枪军就是整个战局的关键一环。
刚到陕北的时候，他对局势非常发愁。但经过半年多的适应，现在局势已尽在掌控中。粮食封锁计划，有条不紊的执行着。只要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开花结果。
对手也很给力，闲着没事跑到河套草原上和蒙古鞑子找不自在。洪承畴看来，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大明在草原上折腾了好几百年，也没折腾明白。你一个只占了陕北两府之地的小毛贼，就想染指草原，简直是痴心妄想。
在战略大家洪承畴看来，李振新自从占了榆林以后就昏招连连。现在整个地盘像一条长绳，只要从中间截断，首尾就不能顾。吴三桂正在组建的火枪军，就是负责干这活的。当然了大清肯定不会容许，只有老吴一人掌握新式火枪军，在北京他们也正在建设一支人数更庞大的新式火器营。
各项工作进展顺利，对手又在作死。老洪的心情能不好吗？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想明白，李羊毛的去草原上大兴土木到底是为了什么。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个贼头是过去找羊毛的！有了羊毛，就能织羊毛布赚钱。
想法是好的，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人吃饱肚子的情况下。如果草原上的人能产生足够的粮食，他们也就不会年年大冬天的跑到汉地来抢劫了。最不知死活的是，还往哪里拼命的移民，到了冬天你让这些人吃西北风吗？
本来，今年冬天发动光复陕北的战役也可以，但新式火枪还不到位，洪承畴就不准备冒这个险了。
既然敌人已经必死无疑，那为什么要着急哪？一年时间不到就把匪给剿了，这可是打英亲王等旗人的脸。再说最近朝廷的局势有些怪异，总感觉那儿不对劲。作为正经的老油条，洪承畴就更没冒险的理由了。
朝廷局势风向越诡异，呆在地方当督府就越安全。不管出现什么变故，都不会有人，来找手握重兵的三边总督的麻烦。
目前来说只是闻到了一些味道，具体的情况即使是老洪也只是雾里看花，隐隐约约。等风向明了了再行动，李羊毛的事是小事，老江湖还有大的野望！
第176章 再不行动，劝进的人就找上门了！
延川县城的军营里，一群老兵正在收拾行囊。武大壮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当了半辈子兵突然要转行了，心里确实很茫然。从明军到清军，然后又变成兴平军，现在倒好一下子就要把军装脱了，彻底告别行武生涯。
“武家老哥，你被分到那儿了？”一名同样也要退伍的战友，边收拾东西边打听他的去向。
“分到了延川这边的治安队，说是去当治安员。”
“好差事啊，延川这边听说工资高一点。这儿也繁华，那像老弟我要去东胜那地方。”
“好什么好，哪有当兵自在？治安队的工资也比不上咱们军营里的。一个月才二块钱！”
“话不能这么说，在军营里是拿命搏钱，到了治安队起码不用拼命。再说到六十岁以后侯爷说不用干活，也能拿工资。这好事一般人可没机会。”
“是啊，这辈子最有幸的就是能在侯爷手底下当差，饷银从来没欠过，都是实额发放。不当兵了还安置差事，老了还有养老钱拿！遇到这样的上官，这辈子也算没白活。”说到这里，武大壮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
回到延川之后，李振新开始谋划推行士兵退役制度。大规模实行退役制度，自然是不可能的，第一批退役的士兵也就三五百人。这些人主要是当年去西安裹挟过来的清军降兵和贺久通的部下，他们的年龄偏大学习能力也不行，继续留在一线部队没什么意义，当军官更不合适。索性就让转业到地方去，还能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退役士兵的转业待遇也还行，基本上都能转到各地的治安队。工资自然没之前的高了，为了安抚这些人，还提前推出了退休金制度。让他们知道即使不当兵，一辈子也有个着落，不用担心晚年的生活问题。
退役制度还有深层次的考量，要给士兵和民众树立一个榜样。让他们明白当兵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只要服役到一定年限，就能自动退出。士兵要专业化，但不一定要职业化，要时时的补充新鲜血液进来。同时告诉他们当兵也有前途的，不光能当军官，也能转成文官。这次就有两个连长，被直接转业到了地方上当知县。
“侯爷，将军官转成知县，他们能治理好地方吗？”张同敞对这项制度颇有微词，从传统的文人角度来说，治民理政这事让军人出身的人插手，是对传统的挑战。
“怎么不行了？本侯也是军人出身，现在治下还不是欣欣向荣？治民这事只要识字，把心思用到正地方，谁都能干好。汉唐时的将军不都能上马管兵，下马管民，出将入相都不在话下。”李侯爷一直以军人自居，自然不能容忍别人对自身职业的质疑。
“可汉唐也因此而有藩镇之祸，不可不防。”
“有藩镇之祸，也比亡国灭种的强。我大明如今连合格的藩镇都没几个！”
面对李侯爷无情的吐槽，张总督被噎说不出来话了。
“别山，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啊！军人能转业成文官，文人就不能参军吗？你看看我大明能力挽狂澜的，那个不是文武全才？猛将最多也就只能治一个团左右的军，再往上不通点文墨，懂些谋略是不行的。咱们要打通文武之间的壁垒，这才是强兵强国之道。”给这些文人也要给点希望，不然他们总是闹意见。
“打通文武的壁垒？这样做才能强兵兴国？侯爷此话可有依据？”
“别山，你看山西的姜总兵，也算是老行武了，可他反正以来，都干了些什么？困守大同孤城，毫无谋略布局，将大好局面都给葬送了。若是懂点文治何至于此？”摆事实讲道理这事李振新最擅长了。
听了李侯爷举的例子，张同敞想了好多事。自李自成打下北京之后，大明的局势急转直下，似乎都缘于此。掌握反抗力量的军头们，不懂对地方的管理，懂管理的文臣没有军权也不会治兵。江北四镇迅速败亡，就是这个原因。后来的湖南和广西局势逆转，根本原因也是这个。
张同敞可是亲身经历过广西溃败的，对此更有感触。他与老师翟式耜两人名义上是广西抗清的总负责人，但对军队的控制能力极为有限，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清军攻向桂林的时候，全军尽散的事情。
此前他一直觉得是由于军人难治，武将拥兵自保才造成这种局面的。现在想来，原因恐怕并非如此。他和老师压根就不懂军事，管不了手下的士卒。同样是文官出身的何腾蛟就比他们强，至少是没出现士卒溃散的情况。原因是什么？还不是老何懂一点行武的事，知道怎么带兵。
想通了这一点，老张对李侯爷的看法就不一样了。原本以为此人就是个勉强通点文墨的武夫，现在看来是小瞧了人家。对于眼下的局势，他的眼光绝非一般人能比。怪不得老师说，当今天下能匡扶社稷还得靠此人。
看着陷入沉思的张同敞，李振，最后还是忍不住出言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别山，想那么多也没啥用，你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咱们的临时约法搞出来，有了约法大家心里就有底了，知道流血流汗的目的是干什么。你再不行动，劝进的人都要找上门了。”
劝进？张同敞一下子被吓醒了。当实力到了李振新这个份上，手下的人没想法才怪。再说陕北这地方本来就皇恩微薄，老百姓对于大明皇帝的认可度低，又有造反的传统。只要能带着大家过好日子，管他是朱皇帝还是李皇帝，这事可以很无所谓。
今年以来延安和榆林两地，对于兴平军的认可那是成指数性的上升。留辫子的人几乎绝迹，以前缴税不积极的士绅们，今年是早早的就到税务局来认税了。不认税不行啊！只有足额认了税才有机会成为机制内的人，不然他们就会被排除在体制外！从城里到乡村，百姓们张口闭口就是李侯爷的好，这样的威望，想当个皇帝恐怕也没几个人出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