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师落
卖货郎摇头悲叹,身形变化,一袭蓑衣头戴斗笠,他把玩着手中的元宝笑骂道:“臭小子,脾气还挺冲,还想用破枪扎老子!”
高大的身影没入山林中,洒落一地的杂货化为石子,货架也变成了两根草絮。
不知不觉,两日已过,岳魁终于抵达堍州。但他没有进城,而是趴在山坡上,俯视着这座宏伟巨城。
战火依旧燃烧,城墙尽破,上面倒挂着许多无头尸体,苍蝇遍布血腥冲天。
岳魁牙龈几乎咬碎,手抓着泥土,深深嵌入其中,他亲眼看见数十名老百姓被倒吊着斩去头颅,鲜血顺着颈首分离处大股喷出,久而久之,血已流尽尸体变得煞白无比。
惨无人道的屠杀,鲜血染红了城墙,士兵拉着马车运送大批尸体,护城河已然变成了沉尸河,清澈的河水变得暗红,无数尸体漂浮其上。
“畜生!畜生!”岳魁沉声咆哮,身躯都在颤抖,指甲深深抠进土地,渐渐渗出鲜血。
堍州已经沦为人间地狱,苏氏大军攻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守军被打散,撤离到了后方的郡地,放弃了州城。
城下,苏氏大军气焰嚣张,用鞭子不断抽打玄熙平民,谁敢反抗就地斩杀。
一位黑甲军士大脚狠狠踩在商人脸上,口中浓痰吐向对方,极其嚣张道:“去你妈的,有钱了不起?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奴隶!”
说完,大脚继续碾着对方的脸,商人疼痛难忍,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军士露出鄙夷之色,抬起脚来,冷漠道:“起来吧”
商人颤颤巍巍爬了起来,低着头等候发落,胯下湿了大片,直接被吓尿了。
军士玩味儿的看着他,“转过身去,不准回头!”
商人一震,不知对方打什么主意,但还是乖乖听话转了过去。
黑甲军士面色狰狞,突然探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龙骨,劲力狠辣五指洞入体内,紧握龙骨。
商人嘶吼,钻心的疼痛传来,青筋暴起鲜血如注,大股大股从口中呕出。
“咔啦”鲜血淋漓的龙骨硬生生被军士拔出,冒着丝丝热气。
商人眼珠暴凸,噗通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背后一片猩红,白色的骨髓汨汨流出。
“比上次快了一点,有进步!”
旁边的人调侃手抓龙骨的军士,他手中提着几颗人头,黑甲隐隐透红,显然杀的人更多!
这般的惨事,自城破那一刻起未停过。
岳魁强忍心中的怒气,准备离去,暂时不能进城要趁乱混进去,他感应到州城里有一位极其恐怖的强者,虽然隐藏的很好,但逃不过岳魁洞悉之眼的感知。
微风拂面,岳魁却感受不到丝毫凉爽之意,掺杂着血腥味的腥风,使他通体冰凉。战争太过残酷,泯灭人性的绞肉场,无间地狱在其面前也黯然失色。
岳魁藏身于州城四周的大山中,来回往返寻找混入的时机,无果,苏氏大军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岳魁坐在树杈上,注视着州城,手拿着肉饼,不时啃一口,葫芦里的清茶也快喝光了。
“第四天了,还是进不去。”
无奈摇摇头,岳魁从树上跳下,钻进了树洞中,树洞是他用银枪凿的,四天以来都是睡在这。
“嗯?谁!”岳魁刚准备躺下休息,一道神识突然扫向他。
拿出银枪,岳魁散开神念试探着周围,这股莫名出现的神识极其强大,岳魁不得不慎重。
“是我,不用紧张…咳咳”
声音有些虚弱,夹杂着痛苦,岳魁听着很耳熟。
“你是谁?”
“玄师…”男声回道。
玄师!岳魁唰一下子从树洞里钻了出来,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师叔!师叔!你在哪儿!”岳魁大喊,却无人回应。
“别喊了,当心把官兵招来,往前走有棵大榕树,左拐再走五百米左右,有块石壁,上面有个石洞,我和你师尊都在里面。”
玄师传音给他,岳魁听后快步往前跑去,果不其然,前方有棵参天榕树。
他按照玄师的话,向左边飞奔而去,脚步极迅,卷起一地枯叶。
岳魁心里的郁结一扫而空,只要他找到吴婆婆,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前方是一块陡峭的崖壁,石块层层跌起,挤压成了一道石墙。墙体正中央,有个不大的石洞,痕迹新鲜,一看就是有人刚弄出来不久。
岳魁用银枪作钩,钉着崖壁攀爬,周围山石林立,几乎不会有人来此,玄师选择此地,很难有人会发现。
“咔!”枪尖牢牢扎入石块内,大片尘土飞扬,岳魁咬着牙,慢慢往上爬着。他不能腾空,只能这样攀登,若是到达合一境,几个纵跃扶摇而上。
一刻钟后,岳魁终于摸到了洞口的石坎,他把银枪收回戒指中,十指扣在上面,两只脚用力一蹬,像只猿猴般跃了进去。
石洞不是很大,刚好能容纳几个人藏身,岳魁眼睛盯着地上的老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师父!”眼泪瞬间涌出,岳魁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他原本以为吴娘安然无恙,却不曾想看到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吴娘静静躺在地面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白,毫无生气,只有无尽的死意…
玄师耷拉着眼皮,气息也极其微弱,再不复往日元君的风采,他看着岳魁,悲痛欲绝。
“你师父临终前,让我告诉你,不得滥用符文!只许修炼,不得动用!直到你遇见别的符文门人,他若实力强劲,你方可再拜师!”
岳魁脸上淌着泪水,哽咽道:“我只有一个师父,她既是我师父,更像我奶奶!除了她,我不会再拜第二个人为师!”
玄师痛苦地闭上双目,眼角亦有浊泪滑落,故人已逝,唯留无尽悲!
岳魁心中的痛,无人可知,失去了父亲,母亲也被关押。唯有眼前这位老人,对自己百般好,传修炼法门,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教给了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老人那双精悍有力的神眸,苍老的声音似乎游荡在耳边…
“小魁啊,一定要努力修炼,将我符文大道发扬光大!你要知道,符文一道可是出过大帝!”
吴娘昔日的夙言,不断冲击着岳魁幼小的心脏,自己是符文大道唯一的传人,至少目前是!他不知道吴娘口中的大帝,是何等人物,但他坚信自己能成为那传说中的大帝,甚至超越大帝!
第六十一章 山葬
“对了,我有灵丹!一定可以救活的!一定可以!”岳魁拿出戒指中的木箱将其打开,这是朝圣堂禁制里的宝药灵丹,说不定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
玄师盯着木箱中的玉瓶,眼神越来越震惊,他看到了许多存于古籍的神药,全是上古年间的奇门神药,方子早已失传。这些神药不光炼制方法繁杂,其中很多原药极其难寻找。
“归墟丹…无垢液,还有万毒丹!”玄师灰暗的眸子,重新焕发光彩,他看着眼前的神药灵丹,久久不能平息。
这些东西太过珍贵,哪怕如今世上最德高望重的炼药师,也无法炼造。方子就算透露给他们,同样无用,原材料难找,最重要的是炼药师自身实力要高。
这些神药中,品质较低的万毒丹,乃是出自尊主之手,若无尊主修为,炼药时根本承受不住万毒侵体。万毒丹服下后万毒不侵,而且能修炼毒功,极为罕有的奇丹。
归墟丹他只在玄门宝典上见过,此灵丹可夺天地造化,纳星辰巨力入体,传说这种丹药只有与天齐高的王侯能够炼制。
“小魁…不用找了,哪怕是大帝炼的神药,也无法救回逝去的人。”
玄师无力叹息道,如果世间真有这等神药,整个世界都会乱套。
岳魁呆呆跪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看着吴娘尸体,他没有再流泪,就这样看着,仿佛静止一般。
“生死各有天命,死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坏事,只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你师父辉煌一生,当年阵符门的符文大贤,名动八方无人不知。”玄师回想起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便心潮激荡,他目光看向洞口外的天空,扼腕痛惜。
“强悍的阵符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整个宗门只剩破砖烂瓦,以及数万具浴血的尸体。”
阵符门灭门一事,鲜有人知,了解这件事的人要么老去,要么暗地里被人抹杀掉了。
“你师父当时在外云游,巧合之下躲过了灭门大劫。从那以后,她开启了逃亡之旅,我也曾想助她一臂之力,却被她拒绝了。她说不能把玄门牵扯进来,那股势力根本不是我们能抵抗的。”
岳魁很是震动,他没想到吴婆婆还有这么大的来头,阵符门不在十二宗里,看来在十二宗全体成立前,已经惨遭灭门了。
“她还交代你,千万不要拿出那把皇武,不单单是十二宗某些人觊觎,暗中势力若是发现你身负皇武,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
暗中的势力,岳魁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势力,吴婆婆那般强大,阵符门的强盛更不可猜想。这样的大宗门,瞬间被灭,岳魁后背发凉,究竟是怎样的一股势力,如此庞大强绝。
至于夙辰,他自己都感应不到,好似消失了一般。
玄师说着说着,气息逐渐低迷,他也只剩不到百年的寿元,那道金光太过逆天,能够强夺寿元。
岳魁将木箱推了过去,道:“师叔,您看这里有没有疗毒的神药。”
“有,万毒丹,可解世间奇毒。服用过后,万毒不侵。”
岳魁拿起其中一个玉瓶,上面刻着光华的小字,正是万毒丹。
“师叔,麻烦你将此药带回玄门,让夏师姐服用。”
玄师点头,将玉瓶收入储物戒中,他眼神瞟向另一个玉瓶,带着急切的渴望。
岳魁见此,将玉瓶拿起来一看,嘴里念道:“归墟丹…”
“师叔,您想要这个?”岳魁问道。
玄师点点头,声音带着丝丝恳求“我非常需要它,他能恢复我的伤势,还能巩固修为。”
他不敢说出此丹的真正神效,一旦说出来,岳魁很有可能舍不得。
玄师见岳魁打量着玉瓶,还以为他不舍,故而急促道:“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交换。”
岳魁微微摇头,说了句不用,而后将归墟丹递给他。玄师一怔,显然没料到对方这么轻易就给了他,这可是出自王侯之手的归墟丹啊,整个世界也许只有这几颗。
玄师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小魁,归墟丹就这么给我了?”
岳魁嗯了一声,点点头道:“师叔,你不是需要吗,给你就是了。”
玄师惭愧至极,他还编造出谎言欺骗对方,真是小人度君子之腹了。
“师叔谢过了,以后有什么困难,玄门定当出手相助!不用理由,只需你一声令下,玄门上下唯你是从!”
玄师给了岳魁承诺,这份大礼真的太重,从此以后玄门便是岳魁的靠山,谁敢动他,那便是与玄门为敌。
“师叔,您言重了,几颗丹药而已,哪值如此。”
“值得!太值得了!”玄师低吼道,原本封闭的道心,这一刻重新活跃起来。有了归墟丹,他能迈入的层次难以想象。
若换作其他人,玄师早杀了,这等神药面前,何人不心动?但道义告诉他,不能这么做,老友刚故自己对其弟子痛下杀手,对方何以瞑目。
玄师和岳魁商量了下,先将吴娘安葬,人已逝应该早早入土为安。
他带着岳魁从石洞跃下,两人站在地面仰视着石洞,吴娘静静躺在洞内。玄师双手元力涌动,他挪起一块巨大的青石,“哐啷”青石直接封住了洞口。
“山葬…吴君一路好走!”玄师悲怜道,行了一礼。
岳魁不言不语,对着山崖磕头,每一声重如锤击。
“咚!咚!咚!”三声响头磕完,岳魁额头冒出鲜血,但他丝毫不觉疼痛。
“师父,弟子展翅之日,必重立符文大门,建千秋之宗!”岳魁眼神坚毅,字字入心。
“宗门辉煌之日,弟子再迎您回家!”
玄师心底感慨,这孩子太重情义,有利也有弊。往后能结交许多知心好友,但也容易被人利用,重感情的人最怕遇见两面三刀的小人。
玄师设下一道禁制,为吴娘留下一片清净之地,不受他人打扰。没有元君修为,难以冲破这道禁制。
两人分别,玄师赶回了玄门,此番禁地之行,玄门元气大伤,精英弟子折了大半,长老也陨落数名。只有他活了下来,还好有岳魁给他的几颗归墟丹,价值远超任何宝物,有了这几颗神丹,玄师有信心窥探尊主之境。
他要赶紧回宗闭关,拥有神药,不仅仅能够延寿,更能一步步迈入高层次。
第六十二章 失伤斥候
岳魁在大山中密切关注着州城的动向,每日都有大批尸体用马车运送出来,扔在了护城河中无法再看清河面,密密麻麻的尸体遮盖了河面,清水早已化成了血水,散发着冲天血腥味。
不过就在今日,城内不再屠杀,敌军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动用俘获的平民修筑工事。很多青壮年被压着干苦力,他们不敢反抗,身旁都是拿着长刀的士兵。
谁敢偷懒,不光没饭吃还要挨鞭子,岳魁看着很气愤,那么多壮汉为何不敢反抗。坐以待毙不如痛快杀上一场,反正都是死,拼一把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岳魁打算离开了,他来此是找玄师和师父吴娘,如今,恩师已故玄师也返回了宗门。他该离开了,他求助过玄师,能否解救城内的平民。玄师却说,宗门不掺和世俗的争斗,这是十二宗和五国定下的规矩。五国为宗门输送人才,宗门不能插手俗世的争斗。
其实十二宗的人很少理会这些,他们追求的是天地大道,不是这些名利富贵,岳魁想想也是,十二宗若是对地盘有兴趣,五国翻手可灭。
岳魁想救这些百姓,但个人之力微薄,根本毫无用处。自己不是军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准备返回玉华州,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云家。
趁着月色,岳魁悄然离去,白日里敌军哨位太多,稍不注意会暴露自己。岳魁匿藏许久,连对方换岗哨的时间都摸清楚了,夜晚很多明哨撤了回来,只留了几个暗哨。
暗哨的位置,岳魁同样了如指掌,他有信心,暗哨抓不住自己。
岳魁猫着身子穿走密林,脚步特别轻微,难以察觉。他还是很谨慎,暗哨位置明确,不一定代表安全。这可是正规的军队,哨位布置的很隐秘,换做一般人早就被逮住了。岳魁修炼洞悉神术,衍生出了洞悉之眼,可看破世间一切虚妄。
“有人跟着我!”岳魁走着走着,心里没来由一阵发毛,有人盯上他了!
岳魁拿出银枪,闪身进了灌木丛中,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跟踪他。应该不是苏氏大军的哨兵,他们若发现自己,绝对会大肆缉拿。
岳魁钻进茂密的树丛中,双眼环顾着四周,一道黑色人影蹑手蹑脚的跟了过来。原来就是他暗中尾随着岳魁,见跟踪的人消失不见,露出身形过来探查。
这家伙什么来头,气息这么隐晦,要不是自己身怀洞悉术,根本发现不了对方。岳魁盯着他,手中银枪蓄势待发,‘再近一点...’岳魁心里默念。
黑色人影小心翼翼往灌木丛靠了过来,这人走路压根没有声音,如同幽灵一般难以琢磨。
树丛里一道银芒闪过,黑色人影急速暴退,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发现自己。岳魁哪里会让他逃走,几个瞬步赶上,一枪刺向对方,浓烈杀气弥漫山野。
“噗嗤”黑色人影肩部被贯穿,银色枪尖从肩胛骨透了出来,鲜血溅了岳魁满脸。
岳魁心中大惊,眼前这人无丝毫元力波动,竟然是个凡人!岳魁心里更加疑惑,一个凡人也敢跟踪自己,当真不怕死。
黑色人影痛苦挣扎,却并未发出任何哀嚎之声,紧紧捂住肩膀,尖枪洞穿的痛楚使他身躯颤抖。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不说清楚,这里就是你的埋骨地。”岳魁拔出银枪,冷冷地看着对方。
黑色人影身高五尺,体型偏瘦身着夜行衣,看着不像善类。
“我是十五军的斥候,来此打探堍州,你这个小娃娃好生不讲理,出手便要人命。”斥候龇牙道,眼中满是惊骇,他没想到这娃娃竟是修行者,还如此杀伐果断。
“你一路跟踪我,还说我不讲理?没杀你都是留情了。”岳魁冷笑道,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既然跟踪自己,岳魁自然纳入了敌人的名单。
斥候见三更半夜一个几岁的娃娃独自走在山中,无比反常令人心疑。斥候担心是敌军派来的探子,故而才跟了上去。
探子没有固定的人群,类似妇孺这些最容易打入他国内部,这些探子防不胜防无孔不入。
“你是哪国人?”岳魁问道。
斥候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又是哪国人?来堍州作甚?”这娃娃几岁模样,却如成人般老练,斥候越发觉得对方是探子,只有探子才会出手果断,他们都经过自己国度的培养,心思极深与常人完全不同。
“我是玄熙人士,恰好经过堍州。”岳魁实打实说道,没什么好隐瞒的,特别是对死人,因为他们会永远闭嘴。
斥候还不知自己被岳魁判了死刑,他看着岳魁,流露出不敢置信神色“你所言可真?当真是玄熙帝国人士?”
岳魁不耐的点头,这家伙废话真多,他想从对方嘴里套点话出来,不然早送他去见往生了。
“我是天轩域十五军的斥候,受军主之命来查探堍州,不日大军即将反扑!在此之前,要了解堍州护城大阵可还安在。”
“天轩域...十五军?”岳魁扫了他一眼,眼中充斥着不确定,十五军他是没听过,天轩域他哪里会不知,堍州、平华州、玉华州都隶属于天轩域。天轩域统辖九大州,地广无边人口基数庞大。
岳魁不会信此人的片面之词,极有可能是他编造出来的,冷冽的目光直视对方,岳魁的杀意没有掩饰,就这么直直盯着他。
斥候冷汗狂冒,看这小子的眼神,摆明是要干掉自己。斥候心里大骂,真是见鬼了,怎么会遇见如此杀伐果断的人。最令他崩溃的是,要杀他的人还是个奶娃,虽说对方是修行者,但这落差也太大了...
“你不相信?我真是十五军的斥候,怀疑你是他国探子才跟踪你。”斥候无奈道,说实话也没人信,这娃娃疑心也太重了。伤口处血流的越来越快,斥候变得虚弱,靠在树下喘着粗气。
岳魁提着沾血银枪,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军中之人,你可有此物?”
他拿出龙景泓的金戈衔,试探试探对方,若是本土人,必定认得。
斥候侧目,艳羡道:“八钱金戈,都快晋升校尉了,不像我才五钱铜胄。”语气稍稍自嘲,斥候说完渐渐昏了过去,失血过多导致休克。
岳魁收回银枪,看着昏死的斥候,眸子深邃如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 抉择
此人既然认得玄熙帝国的军衔,看来没有说谎,他的确是帝国士兵。
岳魁指尖凝聚元力,封住了对方百会、檀中、会阴、涌泉四大穴位。大穴被封,血流渐慢,这是吴娘曾经交给他的自保法门。这种手法算不上高超,修行者人人皆会。
斥候伤口处血液开始凝固,岳魁探出手,圣洁元力滋养着斥候背后的血洞。一刻钟后,岳魁满头大汗,元力越来越微弱。
果然,救人比杀人难…
岳魁救他的理由很简单,对方既是军中斥候,定有重大任务在身,自己虽不是军人,但终究是玄熙帝国的子民。
一场误会,差点要了对方性命,岳魁有些自责,自己太冲动了。
斥候伤口泛着银白神芒,岳魁见此松了口气,元力蕴养着伤口,只需修养一段时日便无恙了。
足足一个时辰,斥候才苏醒过来,感受到肩膀处伤口痛楚减轻,他诧异的看了岳魁一眼。这小娃儿竟然没有取自己性命,果真是孩童心性,终究下不去手。
岳魁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周身银白色元力光晕流转,缓缓恢复着体内干涸的元力。他若是知道斥候的想法,估计会忍不住用银枪再捅上几个透明窟窿。
斥候眼里充斥着好奇,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修行者,平日里,军中那些修行者,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
“这小娃娃家世必定显赫,孩提之年修为如此深厚,真让人羡慕啊。”
斥候心底暗道,他是真心羡慕,修行者前途不可限量。岳魁如今千转境,元力外放散发的气势不是特别强悍,但足以让斥候心惊。因为他曾见过的修行者,气势远远没有眼前小娃这般骇人。
岳魁吐出一口浊气,有神的双眸睁开,如鹰视凌厉,难以直视。
斥候斜靠在大树底下,身穿夜行衣,黑暗中只露出细长的双眼,他见岳魁收功,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血气流失太多,四肢毫无气力身体极其虚弱。
“瘟神快走…瘟神快走”斥候默默祈祷,希望岳魁赶快离开,离他越远越好。
岳魁起身看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抽动,这家伙搁这装死呢…
“若喜欢装死,我就成全你,让你真死。”
这种小把戏在洞悉神术面前,无外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斥候极不情愿睁眼,充满了幽怨之色,心想你拆穿我做甚,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就得了。
“小大人…”斥候开口,怎么称呼感觉怪怪的,到底是大人还是小人呢。
他连忙改口道:“小贵人,你我只是闹了场乌龙,没必要纠缠不放吧?”
他还要回去复命,一直和这娃娃拖时间可不行。自己被对方打伤,也不敢找其理论,斥候心里别提多憋屈。
“我并不是要纠缠你,而是想和你一起回军营。”岳魁说道,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
斥候愣住了,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小娃娃要去军营?
开什么玩笑,军营可不是收容所,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你去军营有何目的?随意携带外来者进入军营,会遭军法处置的,你可别害我。”斥候拒绝道,他不想和这娃娃有太多瓜葛,光一个孩童便如此恐怖,他身后的家族亲人更是难以揣度。
岳魁自然想到了这些,世俗中很多王公贵族都牵扯着宗门,这些势力人脉极广,眼线遍布天下。就连当朝皇帝都得给他们三分薄面,那些旷世宗门表面上虽说不会插手凡尘俗事,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撕破脸皮,毕竟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打破。
“你不用担心,我既不是什么贵族子嗣,也不是某些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岳魁转身看向残破的城墙,愤懑道:“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这些无辜的平民雪恨。”
岳魁本打算回玉华州,回到云家潜心修炼,但心底有道声音一直在呐喊不能走。
他想起红衣姐姐说过的话“有朝一日,你若拥有和我一样,甚至是超越我的力量,你是否愿为万灵而战!”
万灵…这个词,岳魁很陌生,每每想起心底就会触动,独自神伤。
自己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身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师尊吴娘曾经说过,心胸狭窄之人无法登高远望,他们在乎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或许能一时辉煌,但绝不能万古流芳。
眺望古今,踏天而起的皇与帝,无不是大气魄大格局之人。他们胸怀天下,在意的是万灵生息,守护着源远流长的文明。
他在玄门曾听说过一位大帝的盖世雄迹,至今他还记得玄门师兄提起大帝二字,那股尊崇敬佩之意。
古籍上记载,数千万年前,一只强大的妖邪打破星空壁垒降临此界。
那妖邪强绝无比,与天道展开决战,天塌地陷虚空尽毁,世界临近消亡日月无光,滚滚黑雾笼罩着世界。
天道只是天地规则,并不是生灵,它的力量来源于世界,世界强它便强,奈何这方世界实在孱弱不堪。
当时,世间最强的巨灵族见天道式微,发动诛魔战役,巨灵族率领众生顽强抵抗。血染大地,无数英魂战死,灰暗苍穹渐渐化为血色天幕。
巨灵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种族,而是被流放的天外之族,天道与万灵接纳了他们,从而和平共处共谋发展。
巨灵族身躯庞大,犹如洪荒猛兽,性格虽暴躁,却有着严格的族规。巨灵城,是这方世界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城池,规模宏伟古今难寻。
那时的人族,住着山洞,吃着生肉,衣不蔽体。是巨灵族教会了他们制造并使用工具,繁衍自己的文明。
传说,巨灵族是另一个强大世界的种族,因相貌丑陋被万族排挤,他们不堪受辱,发起了战争,最终被那方世界所驱逐,流离失所。
由于他们发动战祸,导致流血牺牲,那方世界的大帝震怒无比,要亲手抹除巨灵族。
他们不断的逃,族人越来越少,全都战死在逃亡的路上。直到有一日,他们不再逃了,因为他们曾经的信仰,大帝亲临!
大帝是他们一生信仰,祖祖辈辈膜拜的无上存在,然而,信仰却要将他们彻底抹杀,何其讽刺…
当信仰崩塌,也就失去了生存的信念,巨灵全族上下仰望着那道传说中的绝代身影,皆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帝要他们死,哪敢生啊……
巨灵族全体引颈受戮,等待灭亡的到来,大帝无情,要还其他种族公道,巨灵族发动战乱,该当绝!种族排挤,大帝不会过问,发动战争,便是死罪!
就在那位大帝欲动手覆灭巨灵族时,星空外一道身影逆转天门降临,强势拦下大帝。
红衣胜血,及腰黑丝狂舞,帝威浩荡,来者竟然也是一位万古无双的帝者,大帝之威,天怒地吼!
她要保下巨灵族,巨灵族看着天外大帝,竟是一位女帝,散发的帝威与大帝不相上下。
双帝同天,万古难见,一位大帝便压的天道喘不过气,双帝…仅仅只是一掌,女帝和大帝对了一掌,天道瞬间崩塌,支离破碎!帝掌碰撞,浩瀚之声传达星宇外,甚至惊醒了某些亘古存在。
第六十四章 前往军营
女帝救下了巨灵族,大帝也放任他们离去,说到底,大帝有些忌惮天外女帝。帝者之间不会轻易动手,互相试探而已,若真动手何止世界消亡,宇宙位面都不知凐灭多少。
众生念力凝聚的大帝金身,法天象地足以撑破无数宇宙。
大帝之间的战斗太过可怕,成帝者,皆不是泛泛之辈,各自的底牌层出不穷。帝战对于诸多宇宙来说,都是一场浩劫。
岳魁联想到了红衣姐姐,那位女帝极有可能是她。巨灵城竣工之日,女帝曾降临此界,亲身恭贺立新城之喜。刚好对应上几千万年前天道迎帝,苍穹金雪飘零金花遍地,那应该是女帝首次莅临。
巨灵城,极有可能是荒芜之地的那座雄伟巨城,古籍上有记载,“圣之大帝无上神威,金身耀世诛灭万邪。古之巨灵舍身取义,气贯九霄英灵永存。”
当年巨灵族付出全族灭亡的代价,才把妖邪拉入不可知之地,这也多亏女帝,巨灵城建立后女帝亲自设下一道次元禁制。
这道禁制沟通次元空间,可以抵达无量位面,女帝冥冥中推算到此地大劫将至。故而施展通天之能,建立次元法阵沟通异界,诺大的巨灵城裹挟撼天妖邪从世界消失。
巨灵族从此成为了历史,他们灭亡前为世界尽了最后一份力。巨灵族清楚引动法阵,会付出沉重的代价,大帝禁制太过恐怖。女帝本尊正大战其余妖邪,无暇分心顾此,他们能做的只有将妖邪强制带离此地。
巨灵族没得选择,女帝设下禁制前,必然料想到了一切。大帝需要他们牺牲,以此换来万灵安生,定当慷慨就义。这方世界是他们第二个家,何人胆敢染指,必死!
至于发生在异界的战斗无人可知,女帝从此如同消失一般,再无踪迹。
岳魁回想着古籍中记载的过往,心头久久不能平息,能者任重!
世人苦苦追寻至高无上的力量,殊不知那些强者曾经只是为了变强而变强,他们不懂何为大义,不明强者应行之事。只有历经磨难与摧残才能锻就强者之心,明白自己为何而战。
努力变强不是为了欺凌他人,而是为了守护那些弱者。
有朝一日,自己若登临绝巅俯瞰芸芸众生,是否能保持初心?会不会变得不可一世,视万物苍生为草芥?人心是黑暗的,尤其在自身足够强大的情况下,一切皆不入眼。
岳魁扪心自问,眼中有些迷茫,他变强是为了救出母亲,但…仅是如此吗?为人子,尽孝是为责;为人者,忠义是无双!
岳魁这一刻,心境不知不觉变化了很多。
堍州内的百姓惨遭敌军屠杀蹂躏,血染残墙尸沉血河,他们是弱者正被所谓的强者践踏。
岳魁跟着斥候前往了军营,或许在军中能够磨练自己,哪怕上阵杀敌,他也不惧。
斥候身上有伤,行动却也不慢,军人的体质果真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岳魁心中感叹,此人的恢复能力不比修行者差。
接近天明,他们才赶到军营,放眼望去黑甲漫山遍野,军旗飒飒迎风飘扬。一座山谷中,大军连营数百里,军势极其浩大。
斥候脸一阵青一阵白,担心将军会定他的罪,带着个小娃娃来军营,这不是找死么。他脑中不由浮现出将军那张黑脸,忍不住浑身颤抖,完犊子了…
“我说,你抖个什么劲?”岳魁见斥候不断发抖,皱眉问道。
斥候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丝苦笑“你个批娃儿,把老子害惨了。”
“额”岳魁无语凝噎。
两人一直往中军主帐走去,站岗军士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满是汉子的军营,莫名其妙冒出个几岁孩童。
还未到帐中,岳魁已经感受到一股霸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好似里面有座大火山,燃烧着熊熊烈焰,随时就要喷薄而发。
“修行者,绝对是修行者!”岳魁暗暗自语,这股浑厚气息,感受不到具体的境界,显然高出他太多。
“他妈的!真憋屈!七天了,老子在这窝囊七天没事儿,城里的百姓可等不及!”狮吼般的暴喝响起,斥候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将军息怒,州城有护城大阵在,我等不宜强攻…”有人劝道。
“你知道个屁!老子一天不夺回堍州,睡觉都不踏实,拉屎都不通畅!”将军勃然大怒,继续道:“每时每刻,城内都有人死!苏军那群狼崽子残暴嗜血,老百姓在他们手上和四条腿的畜生没啥区别!”
这将军好暴躁的脾性,岳魁心道,军中莽汉不愧是军中莽汉。
斥候原地踌躇,不敢踏入营帐,将军憋着一肚子火,要是看见自己瞎带人来军营,非扒了他皮不可。
“你很怕他?”岳魁见此,打趣道。
斥候脸上有些挂不住,强行解释道:“什…什么怕,那是尊敬!你懂个屁!”
见斥候学着将军的语气训斥自己,岳魁并未生气,淡然一笑摇了摇头。这家伙明明怕的要死,脸皮还非常薄。
“你笑什么?呵,小娃娃,你见了将军也得老老实实。”斥候以为岳魁取笑自己,阴阳怪气道。
岳魁耸耸肩,随你认为。
脸色不断变换,斥候叫岳魁在外候着,自己硬着头皮走进了营帐。
“将军…”
岳魁在外只听到斥候叫了声将军,详细谈话并未听清,应该是被那位将军遮盖了。
不一会儿,斥候红着眼眶揉着屁股墩儿一瘸一拐走了出来。
岳魁见他这副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怎么和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
斥候看着岳魁,恨得牙痒痒,他变成这样,不都是拜岳魁所赐,还没心没肺的笑自己。
“将军叫你进去”半天,斥候吐出这么一句话,然后揉着屁股拐走了,他不想多见岳魁一眼,这小娃娃简直有毒,浑身是毒…
岳魁很同情他,这家伙明显挨揍了,屁股墩儿比进去时大了不止一圈儿。
岳魁心里也很好奇,这营帐中令人闻风散胆的将军,到底是何等人物。
第六十五章 坚挺
岳魁迈进营帐,入眼是十多位身披甲胄的大将,手握宝刀站成两列,眼色不善地看着他,充满杀气。
帐中有座高台,上面盘坐着一位黑脸将军,身形无比魁梧满脸络腮胡,两只铜铃大眼好奇盯着岳魁。他身旁还有一位儒士,脸上充满和煦笑容,朝岳魁点头示善。
岳魁在这等铁血之气弥漫的军营中,脚步变得沉重,眼前的黑脸将军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整个军营充斥着暴虐的气息。这是支铁军,军纪严明军骨似精钢,光看统帅就能知晓这支军队强悍的战斗力。
旁边的十多位大将神色意外,这小娃娃被他们的气场环绕,竟没有丝毫害怕。他们可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单单一身杀气寻常人都无法抵挡。
岳魁脚步沉重,尽管身旁恐怖杀气萦绕,他眼中未生惧意,昂首挺胸一步步走到台前,拱手道:“平华州鬼斗拜见将军!”
黑脸将军一愣,问道:“你姓鬼?鬼斗?好生古怪的名字。”
岳魁点点头,回答称是。
“我听闻你是修行者,还打伤我手下斥候,可有此事?”黑脸将军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暴躁心平气和的问道。
“是,误伤了他。”岳魁有些内疚,军中将士为国为民,自己差点要了他性命。
黑脸将军眼中冒起一股怒火,不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这孩子此般年幼已入千转境,背后的势力恐怕不简单。
其余大将窃窃私语附耳交谈,略带敬畏的眼神不断瞟向岳魁,黑脸将军看着众将唧唧喳喳个不停,猛然大喝:
“全给老子闭嘴!再叽歪一句,打断你们狗腿!”
唰~瞬间鸦雀无声,整个大帐落针可闻,众将见将军发怒,杵在原地不敢吱声。
岳魁站在正堂中,感受到黑脸将军散发的浑厚气息,脸色也是大变,这才是军中猛虎。岳魁估摸黑脸将军不会低于四大元关,伏在桌台上的苍蝇直接被这声怒喝震成血水,他也体会到了心悸的感觉。
黑脸将军很强,在军中有这般威信,不光是位高权重,自身定有十分强大的实力。
“你此番前来,有何目的?还是说和族人失联,要我军部遣人送你回去?”黑脸将军问道,他心想这娃娃定是出门历练与族人走散,无路可走才来此地,赶紧把他送走,免得惹一身腥。
那些大家族和宗门太过变态,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并非如此,将军我有一事相求,还请成全。”岳魁回道。
“但说无妨。”
“我想加入军营,参军报国,将军意下如何?”岳魁昂首道,希冀地看着他。
黑脸将军差点将自己舌头咬断,这娃娃开什么玩笑,参军?他才几岁啊,就算是修行者,那也得成年后才能入营。岳魁这年纪,应当缩在父母的怀抱里无忧无虑,享受美好的童年。
“不行!你年龄不符合,我可没有童子军的编制。”黑脸将军满口拒绝,不单单岳魁年纪不符,他更担心其背后的家族,若是知道子嗣跑来参军,绝对绕不了自己。
“为何不行?我既不是宗门子弟,也不是贵族子嗣,将军无忧。”岳魁反驳道。
台下众将面面相觑,不是商讨敌情,他们不敢发言,静静看着二人争论。
黑脸将军心中咯噔,竟不是贵族子弟,那还怕个鸟,当即下令:
“来人!将这娃娃轰出去,简直扰乱军情!”
若不是听斥候说对方是修行者,他才懒得接见,堍州岌岌可危,没闲功夫陪个娃娃胡闹。
帐外冲入四五名军士,作势要将岳魁带走,岳魁元力涌动挣脱军士,拿出银枪冷冷扫视着众人。
“谁敢上前一步,我定叫他血溅当场!”
军士发怵,这娃娃是修行者,他们都是凡人,哪敢和他硬拼。
黑脸将军见此,有些不耐,一步从高台跃下,浓烈的气息使岳魁背后发凉。
“臭小子,军营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将军怒喝,右手轻轻挥动。
厚重的威压袭来,岳魁连忙一枪点出,骤然出现的银芒刺向黑脸将军。但差距太大,只见黑脸将军左手擒住银枪,直接夺了过来,岳魁手中一空,大呼不秒。
“轰隆~”岳魁被黑脸将军一掌拍飞出营帐,重重摔在地上,黑脸将军耍了个枪花,接着将银枪丢了出来,不屑道:“此枪轻同稻根,如若上阵片刻间断成两截。小娃娃,乖乖回家,父母找不到你会心急的,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岳魁起身拾起银枪,全身并无大碍,黑脸将军只是震飞他,没有下重手。他直挺挺站在主帐门前,右手立着银枪,眼神坚毅不入军营不罢休。
“一日不加入军营,我一日不会离开!”
帐内,黑脸将军身躯一震,这句话显然触动了他。但他没有回应,要站着就站着吧,不出半个时辰这小子就会离去。一个几岁的娃娃,能有多强意志力,吃到苦头绝对放弃。
但他低估了岳魁,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到了傍晚,岳魁依旧挺立帐门前,如同扎根一般。
不少军士见此纷纷过来相劝,就算再站个十几天,将军也不会改变主意。
“小公子,你还是趁早离去吧,将军不会破例收你入营的。”
“你太过年幼,待长大成人再来军营也不迟,我相信那时将军会无条件欢迎你。”
“小小年纪有此报国心,将士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玄熙有尔等少年郎,日后只会更加强盛。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成长,听哥哥的话,赶紧回家。”
岳魁见军士劝诫自己,非但不走反而单膝跪地,军士们摇摇头散开了,这小家伙是铁了心要参军,十匹战马拉不回。
外面的动静,黑脸将军尽收眼底,他很欣慰帝国有这般少年郎,少年强则国强。
“将军对这小娃很是满意?”身旁总是含笑的儒士打趣道。
黑脸将军一愣,转而摇摇头“心性不错,可惜太过年幼,不然加以培养亦能掌兵。”
“将军所言差异,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观此子目蕴精光却又暗自隐晦,小小年纪竟懂收敛锋芒,很不简单啊。”
黑脸将军侧目,语气有些意外“没想到,区区小娃能得到珪海先生的夸赞。奇特,奇特啊。”
“唉~将军言重,在下不过闲云野鹤,将军直呼珪海就好,先生二字愧不敢当。”
第六十六章 任务
黑脸将军对珪海很尊敬,此人和十五军渊源极深,老军主曾言珪海乃世间第一奇才。黑脸将军动用大关系才找到对方,请他来此破敌。
“将军,我看不如……”珪海附在黑脸将军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眼神越来越亮,不时点头称好。
岳魁仍然单膝跪在帐门前,整整一日茶水未进双眼布满了血丝,路过的军士无奈摇摇头,又是痴儿一个。
时值午夜,岳魁眼皮越来越重,一阵困意袭来脑袋不由自主地下垂。现在的他,可谓是又渴又困,肚子不时还咕咕叫。但岳魁咬牙坚持住了,他一定要加入军营!
冼御铭站在自己营帐门前,看着那道瘦小身影,眼中满意之色愈浓。
他幽幽叹了口气道:“珪海先生此招甚险,孩提之童如何完成那般艰巨的任务,我还是劝他离开好了。”言罢,他朝岳魁走去。
午夜的风格外凉爽,掺杂着草木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一轮弯月高高悬挂于穹顶散发着银光,洒落在这片山谷中。
岳魁感应到后方一股强悍的气息正在接近,他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目,手中使劲银枪被他死死握住。
“警惕性不错,可惜我杀你不用第二招。”粗犷豪迈的声音在岳魁背后响起。
岳魁转头一看,竟然是黑脸将军,他连忙转身行礼。大半夜的,将军到此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彻底将他赶走,要么纳他入营。
“拜见将军!”
“站了一天,是不是打算放弃了?我先前告诉过你,军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打仗更不是儿戏。你有一腔报国心我很敬佩,还是趁早离去吧,莫要浪费时间。”
冼御铭淡淡道,脸上无悲无喜,不带丝毫表情。
“我不会放弃更不会离去,哪怕你让我做杂役也行。”岳魁不容置疑地说道,只要他能入营,可以待在军中,让他做什么都行。
“军中不需要杂役,倒是马厩需要人手…”冼御铭若有所指。
“让我去!我可以养马!”
冼御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过身背朝岳魁,他抬头望天,辉辉银月下他问道:
“你入营的初心是什么?名和利?还是为了证明自己?”
岳魁沉默,冼御铭所问使他陷入了沉思。
“回答我!”冼御铭喝问道,神情特别严肃。
“拯救”岳魁答道。
冼御铭挑眉,期待道:“拯救什么?”
“拯救堍州平民,他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只有军队才能拯救他们。”
“仅此而已?”冼御铭有些失望。
岳魁一震,难道这个答案对方不满意,但他内心想的便是如此,只要救出堍州百姓就好。
“我给你个任务,若是完成,你也不用养马了,命你成为我的带刀侍卫。”
冼御铭终究是把目的说了出来,养马只是幌子,堂堂修行者跑去养马,岂不是屈才?
“什么任务?”岳魁好奇问道,将军亲自来传达,想必不简单。
“我需要你混进堍州,破坏护城大阵的阵眼,否则有护城大阵在,纵使有百万兵马亦不可破。像你这般幼童,敌军才不会起疑。”冼御铭道。
护城大阵?岳魁大感疑惑,护城大阵若完好,苏氏大军怎能轻易攻破。
据安玥王朝士兵所说,苏氏大军不过三十万,却将八十万守军击溃。
“将军,这护城大阵安在,敌军是如何攻入的?”
“用人不利,原守将穆阳德暗自勾结苏氏王朝,对方允诺他高官名爵世代封王,从此穆家不受战火牵连。因此,敌军攻城时他并未发动护城大阵。守军见将军叛逃,战意全无,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战斗力,瞬间瓦解。”
岳魁恍然大悟道:“原来他不是怯战,而是投敌去了。真是可耻,堂堂州军大将经不住一丝诱惑。”
“护城大阵原本护我河山,如今却成了阻拦我们的一道屏障,且极难攻破,用人都填不满。”
冼御铭无比惆怅眉心紧皱,护城大阵不可强攻。他所统帅的十五军是天轩域域主直辖军队,全军六十多万人马尽属精锐。域主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夺回堍州,他的人头恐怕不保。军中无戏言,自己可是立过军令状,拿不下堍州,就请域主拿掉他的头!
“将军,我要怎么做?”岳魁问道,信心满满。
冼御铭诧异道:“你不觉得害怕?此次任务非常艰巨,稍有不慎,你小命就没了。”
这小孩竟无丝毫退却之意,孤身插入敌营,自己都不敢说十拿九稳。这小子信心十足,真是怪了,可能是无知者无畏。
“将军有所不知,我来之前,已熟知敌军的哨位布防,无论明哨还是暗哨。甚至连巡逻士兵的班次,同样一清二楚。”
冼御铭心惊,这小子实在令人意外,斥候没发现的暗哨,他竟然一清二楚,这洞察力确实是军营的料。
如果冼御铭知道岳魁身怀洞悉术,或许就不会这么惊讶,洞悉术的威能远不止此。
冼御铭带着岳魁去伙房吃了顿大餐,而后告诉他吃完早点休息,自己给他安排了营帐。明日傍晚便潜入堍州,前提要保存自己的精力,高度紧张情况下,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岳魁心知肚明此次任务重大,除了他再无第二人对堍州布防了解的如此彻底。况且他一个小娃混了进去,敌军也不会太过在意。军中斥候常年累积很多习惯,倘若他们闯入,一眼便可识出。
只有岳魁可担此大任,那位珪海先生早早想好了一切,否则不会指名道姓要岳魁前去。
夜幕渐深,岳魁美美睡了一觉,自从离开玉华州,这是岳魁最放松的一次。不用担心野兽侵扰,冼御铭单独给他安排了一间营帐。这位将军表面粗犷,实则心细如发,或许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统领数十万大军。
相比那穆阳德,简直云泥之别。
岳魁并不觉得紧张,危机四伏的荒芜之地都能闯过来,更何况潜入一座州城。只要自己万事小心,定当无碍。
冼御铭站在山头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州城,他内心极度不甘,那是自己帝国的城市,如今却成为了他人的囊中物。
“将军睡不着?夜深了,早点歇息较好。您贵为一军之长,不可过度劳累。”珪海轻笑道。
他一袭月袍,声如春风拂面,手中把玩着一块方形晶石,身姿极其优雅走了过来。
“珪海先生,您不也睡意全无么?”
“非也,我见将军独自神伤,故而前来排忧遣虑。”
冼御铭叹了口气,佩服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珪海也。”
“将军谬赞,珪海与您相处时日过短,谈不上相知,略知将军心中之忧而已。”
“忧从何来?”冼御铭苦笑道。
珪海注视着无垠星空,笑道:“将军可信天象?”
冼御铭一愣,不知他的意思。
“将军请看,西方正有一颗将星冉冉升起,璀璨夺目可同日月争辉。”珪海指着西方天空轻声道。
果不其然,顺着珪海所指方向,有一颗星星异常明亮,众多繁星相比黯然失色。
“西方…自古以来都是东方出将星,这次怎么会是西方。”冼御铭喃喃道,很是奇怪。
“西方代表杀戮,东方代表生机。此将星杀戮中藏有生气,大灾难即将来临,灾是他福亦是他。”
第六十七章 潜入
冼御铭不是很懂天象,但东方将星升起,他也明白护国神将可能诞生。据说筒毅帝国白袍神将曾林出生之时,东方升起一颗璀璨金星,无比耀眼高挂东穹。曾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筒毅帝国授予他银铠白袍,象征军人的最高荣誉。
随着曾将军年老,那颗金星逐渐黯淡。曾将军故后,金星也随之陨落,天命已尽星落人亡。
曾将军死后,五国至今未诞生白袍神将,无人有那等本事。曾林在世,其余四国不敢触筒毅帝国眉头,可想而知白袍神将有多大威慑力。
冼御铭首次见西方升将星,他不知道这意味什么,无论灾与祸,该来的总会来。
“珪海先生,你说会不会是那小子。”冼御铭下意识问道。
珪海整了整凌乱的发丝,眼神中饱含睿智,夜风吹动月袍沙沙作响。
“不可说…不可说,总之将军不必担心,此次玄熙无忧,堍州不日便重回版图中。”
听珪海这么一说,冼御铭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这位奇人都如此说,帝国或许真能化险为夷,永保万里河山。
一夜无话,戒备森严的军营夜晚非常宁静,岳魁睡的很香,他梦到自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无比的温馨。还有师尊吴娘,她饱含期盼的看着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不能埋没符文大道。
次日清晨,有军士前来告知,将军与珪海先生有请岳魁去帐中商讨敌情。岳魁吃过早食,便朝主帐走去,他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混进城。
“见过将军,见过珪海先生。”岳魁进入帐中,朝二人行礼。
“小友,昨晚睡得可好?”珪海轻笑道,他不论何时笑容都挂满脸,好似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愁眉不展。
“睡得很舒服,有劳先生挂念。”岳魁礼貌回应道,这位先生深不可测,没有丝毫元力气息,却给岳魁极其危险的感觉,甚至比面对十二宗的大人物更为浓重。
岳魁心觉…犹如蝼蚁仰视苍穹。
“小鬼,今晚潜入堍州,只许胜不许败。你若无信心,趁早打住免得关键时刻出错。”
冼御铭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心底还是不赞同岳魁去执行任务,他太年幼冼御铭不放心。但珪海一口咬定,此事非他不能成,如果他不能破阵,天底下再无第二人可破。
冼御铭觉得很奇怪,为何珪海先生对一个孩童这么有信心,还非他不可。
“无妨,将军敬请放心,鬼斗定出色的完成任务!”
冼御铭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内心很纠结,自己赌在这孩子身上,有点托大了…但他没有办法,眼下实在找不出能混进州城的人。
珪海见岳魁信心十足,眼底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他拿出一块菱形晶石,说道:“此物名为万化石,可以随使用者心意千变万化,但是只能使用一次,四十九天才能再度使用。”
“万化石?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竟然能变化身形,太逆天了。”岳魁惊道,能够随意变化形体,他混入的几率巨幅提升。
珪海先生连这种奇物也能拿出来,岳魁对他越来越好奇,此人来历绝对不凡。
“这石头存有天阵大帝一丝道蕴,可惜年月太过长久,道蕴逐渐被时光的力量磨灭,否则岂止变化身形这般简单。”珪海沉声道,有些可惜。
又是大帝!天阵大帝…岳魁从未听过这个名号,他只听玄门师兄提起过圣帝。难道这个世界还有其他大帝?还是活着的大帝!
岳魁心说不可能,若大帝在世,世界格局将完全不同。青域此次异变,大帝若在早就出手了,区区荒芜之地承受不住大帝一击,根本不用死那么多人,大帝只手可扫平那片地域。
“将军,您知不知道天阵大帝?”岳魁问道。
冼御铭模棱两可的回道:“可…可能是古朝代的皇帝吧,不是很了解。”
岳魁眨眨眼,冼御铭明显不知道天阵大帝,而珪海先生脱口而出便是大帝。自己还是低估了珪海,此人眼界恐怕远超他们。
珪海笑了笑,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岳魁当场石化“天阵大帝与我有些羁绊,你们不了解也很正常,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帝。”
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帝…为何古籍从未有过他的记载,这位大帝好似并未存在过。
冼御铭冥思苦想,历朝历代没有这位皇帝,自己翻阅过很多古书,不会记错的。
“那天阵大帝还活着吗?”岳魁有些激动。
“生与死并不重要,大帝何等人物,不会轻易死去。”珪海轻笑道。
岳魁很是激动,珪海的言外之意,天阵大帝还活着。岳魁平日里听闻大帝事迹,对传说中的大帝有着不可说的仰慕之情,若是能目睹大帝真容乃平生一大幸事。
毕竟自己的目标就是成为大帝,只有见到真正的大帝,他才有源源不断的动力。但岳魁深知自己孱弱如蝼蚁,可能连大帝一道眼神都承受不了。
三人继续商讨着如何破坏阵眼,州城共有九道阵眼,分散在州城各个角落。这道大阵是早年玄熙院长程风布置的,那时候的他只是混元境,虽说是混元境修为设下的大阵,但没有元境修为,根本奈何不了。
大阵一直在吸收天地元力,自身不断再加强,久而久之变得牢不可破。若不是守将叛逃,百万大军也无法攻破堍州,对于边境城邦玄熙帝国可是下了血本。
珪海制定两套计划,最佳方法便是盗出阵法罗盘,将其主动权夺过来。这样做很危险,要深入州司府,稍有不慎会被抓住。
据调查,堍州有一位神门境高手坐镇,先前岳魁感应到的恐怖强者就是他。冼御铭不是很赞同第一套方法,这样岳魁处境更加危险,但是破坏阵眼,程院长的心血将要付之东流。
众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盗罗盘可保大阵,夺回城池又是大杀器。破坏阵眼比较稳妥,州城却失去了最大的保护罩。
最终,决定权交给了岳魁,珪海和冼御铭要求他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行动。
冼御铭心中始终在打鼓,如此重任交给这么大的孩子,真的行吗?
珪海拍了拍他肩,叫他尽管放心,此役必胜!
第六十八章 三杀
夜幕降临,珪海描绘出一套州城的详细地图,将其交给了岳魁。上面九大阵眼所在地一清二楚,粮库军械库金库都一一细致。
堍州储备丰盛,屯粮千万石军械不计其数,玄熙帝国顶级城邦的富饶程度不可想象。十五军必须尽快拿下堍州,否则时日拖长,苏氏大军只会越来越强盛。堍州的资源太过丰富,依靠这些富饶物资,苏军已立于不败之地。
十五军孤军作战,粮草有限只能速战速决。若是靠着后方补给与对方缠斗,添油战术无疑是兵家大忌,一旦展开拉锯战,十五军瞬间会跌落下风。
况且后方安玥王朝虎视眈眈,玄熙可谓是腹背受敌。
冼御铭命岳魁寅时潜入,此时敌军正乏,哨位也是放松之际,当是最佳时机。
珪海交给岳魁一把灵气逼人的匕首,这把匕首可以斩断阵纹,切断九眼之间的联系,如此一来大阵必破。
子时,岳魁一身轻装,趁着月色赶往州城。岳魁并未动用神踪术,他要保存元力,况且他的速度可不慢,两个时辰完全能抵达州城。
连绵青山中,岳魁化作黑色残影,无比迅速身如妖魅。他深知此次任务重大,容不得半点出错,十五军反攻的希望皆系于他一人。
一个时辰后,庞大城池浮现在眼前,岳魁不由放慢了脚步,他已进入敌军哨岗侦查区域。
此时,明哨基本撤走,只留下了暗哨。黑暗中,岳魁两只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的各个角落。他呼吸缓慢却极为冗长,将自己的气息压制最低,渐渐的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军的暗哨布置特别隐秘,且经常性换位,一个位置不会逗留太久。岳魁心道大意了,他原本了解的暗哨位置,此时派不上用场。
奇怪,前几天苏军防备还没有这么严重,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岳魁知道麻烦大了。定是当初刺伤斥候,杀气溢出惊动了暗哨,岳魁疏忽了这一点。
“百密终有一疏啊!”岳魁暗骂自己蠢货,当时太冲动了,根本没控制住自己的杀意。现在苏军加强了防备,暗哨不知增加多少。
岳魁悄悄的潜行,犹如暗夜幽灵,他不敢再随意发动洞悉之眼,城里那位神门境强者会探查到洞悉波动。神门境已经开启了修行的大门,真正意义上踏入了强者之列。
他在等,等暗哨冒头,只要逮住一个,其他暗哨的位置岳魁大致能推算出来。暗哨一般三人一组,成掎角之势监视着一片区域。岳魁打算一组一组抹杀掉,出手要果断狠辣不能惊动其他暗哨。
岳魁趴在草丛里,两眼露在了外面,他扫视着眼前的山林,总觉有人藏身其中。这是洞悉术的被动感应,绝不会错,岳魁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微不可察。对方隐匿手段极高,盲目寻找只会暴露自己,这是一场博弈,看谁先露出马脚。
岳魁神识扫荡着对面的山体,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实则不然,神念无形目光有形,军中暗哨极其敏感,肉眼盯着他们会被察觉到。那种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心脏会加速跳动,这是历经生死磨练的本领,岳魁若无洞悉术加持,连暗哨这关都过不了。
暗哨很少有修行者,对神念此类手段无法抵御,即便如此岳魁还是试探性的扫荡,他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修行者掺杂在其中。
神识铺散开来,岳魁隐隐约约感应到山林中有三股生气,各据一方气息微弱,无洞悉术根本探查不到。岳魁暗自心惊,这些家伙隐藏的好深,换做其他人可能就暴露了。放眼望去,那片山林静谧祥和,实则暗藏杀机!
岳魁观察过周围的地形,那片山林正是隘口,若想接近州城必经此地。不知是何人布防,看来对堍州下了功夫,堍州地形优势弄的明明白白。自己想悄然潜入无望了,只能干掉所有暗哨在进去。
狩猎开始,猎人与猎物的转换仅在瞬间,淡淡杀气弥漫着。
暗中三人似乎察觉到突然出现的杀气,开始变换位置,慢慢朝岳魁靠拢。岳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蕴含极致杀意,拿出戒指中的匕首,静静等待着三人。
他将匕首涂抹泥土,除了刃锋没抹,刃体裹满了厚厚一层乌泥。匕首充满着灵气,黑夜中散发着蓝光,若不如此做,匕首会提前暴露自己。
三人很谨慎,前进一段时间便停下来查看,防止有人偷袭。岳魁感应着三人的位置,手中的匕首渐渐捏紧,他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必须瞬杀三人。
“不愧是军中精英,如此稳妥谨慎,当真难杀。”岳魁眼里闪烁着寒芒,三人摸索前进,三步一停顿。
岳魁见此立即屏息,眼睛眯了下来,不远处三道黑影发现杀气消失,突然加快了速度。
“怎么消失了,刚刚还在...”
“难道是我们感知错误?”
“不可能,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此人藏身暗处。”
三人交谈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
“不好!中计了!”其中一人喝道,连忙抽身退走。
可是,岳魁怎会让他们走,“噌!”一道银线从三人咽喉处滑过。快的让人无法反应,三人的头颅“咚~”掉在了地上,一刀三人身首异处。
“噗通!噗通!噗通!”连续三声,无头尸体倒在岳魁身前。他手中那把匕首末端正滴着血,上面的泥土都染成了红色。
岳魁抓起一把泥土迅速洒在三人断颈处,但还是有大股鲜血往外喷出。
“还是不行,血腥味太过浓重会引起剩余暗哨的注意。”岳魁索性在尸体颈部用匕首挑出小坑,将其完全掩埋在泥土中。尽管鲜血不停溢出,大部分却被泥土吸收了,血腥味也没有那么刺鼻。
处理好一切,岳魁隐匿身形朝山林探去,除掉一组稍稍减轻了一丝压力。经历过荒芜之地历练,岳魁第一次杀人显得异常镇静,他的心性超出常人太多。
第六十九章 杀人夜
每当银线划过,山林中不断有黑影倒下,岳魁行于黑暗,手握沾血匕首,如同暗夜死神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到死都没看清杀自己的究竟是何人,岳魁已经取了九条人命,抹除了三组暗哨。他散开神念,搜寻着残存的暗哨,连续的杀戮使岳魁内心变得兴奋。
夜黑风高杀人夜…杀戮会让人上瘾,岳魁出手一次比一次熟练,狠辣无比直取要害。
“藏的真好,但你们终究是猎物!”不远处,岳魁盯着一颗古树冷声道。
古树表面看起来毫无异常,里面却暗藏玄机。
岳魁按照古树的位置推断,此人的左右两侧肯定藏有暗哨。他将神念散开,果不其然右侧趴着一名暗哨,身躯被枯叶覆盖两只眼睛裸露在外。
左侧水塘上面飘浮着一团水草,看似平常下面却裹着个人,岳魁当即沿着树丛飞奔而下。
岳魁身如风气如云,暗哨很难捕捉到他。
他悄悄遁入了水塘,缓缓潜了下去,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声响。前方的暗哨毫无察觉,还不时探出鼻口换气。
水深三丈左右,岳魁嘴里叼着匕首,双手轻轻的拨动,缓慢的游向对方。眼睛始终盯着水草中的暗哨,生怕水流过大惊动他。
岳魁潜泳至底端,一直游到暗哨下方才任由身体上浮,他将匕首横握,对准了暗哨的咽喉。
暗哨全身水草包裹,看起来像是个草人,他换气后如同鳄鱼一般只留双眼在外,极其隐蔽难以发现。
他并不知道死神正在靠近,岳魁离他越来越近了。暗哨似乎发现身下水流的异常,刚把视线挪过来,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噗嗤!噗嗤!噗嗤!”岳魁接连捅了三刀,鲜血瞬间染红了这片水域,在黑夜笼罩下并不显眼。
暗哨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但毫无作用,鲜血如同泻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挣扎了几下,暗哨无力的四肢漂浮在水中,死的不能再死。
干掉一个,岳魁并未急着杀下一个,而是散开神念,看看另外两个有无异常。
不过还好,另外两名暗哨并未发现同伴已经被干掉了,依旧扎根在原地注视着前方。
他们都吃了没有神念的亏,岳魁一道神念扫过,他们根本无所遁形,这就是修行者与凡人的差距。
“呃!”掩藏枯叶中的暗哨眼神一滞,瞳孔渐渐涣散,岳魁一刀封了他喉,顺手抹了层淤泥在他伤口处,防止腥味散开。
岳魁对这些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他们手上或多或少带有无辜人的血,一刀干掉都有些便宜他们了。
战争是残酷的,它没有对错只有胜王败寇,对待战争以及侵略者,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岳魁杀了他们,同时挽救了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倘若苏军得势前行,他们只会造就更大的杀孽。
苏军可不是什么仁义之师,残暴到了极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是饕餮军团。
岳魁处理掉第二个,猫着身子接近古树里的暗哨。这家伙藏的最好,直接将古树掏空藏在了里面,岳魁若不是修行者,也很难发现他。
岳魁收起匕首,食指上的戒指闪过一道乌光,银枪出现在了岳魁手里。
“既然喜欢待在树里,那就烂在里面吧!”
岳魁抬手一枪刺出,银枪微微抖动,岳魁单臂之力最低两百斤以上。一枪捅出的力道极大,隐隐传来破空声。
“轰!”银枪直接贯穿树干,里面的人闷哼一声后再无声息,鲜血顺着枪杆缓缓流下。
“十二个…”岳魁抽出银枪,有些无语,漫山遍野都是暗哨,杀完恐怕天都亮了。
要改变计划了,再拖下去会耽误大事,岳魁将兵器收回戒指,开始龟息前进。一路上,岳魁有意避开暗哨,来返迂回纵横穿插。
他清楚没处理掉所有暗哨的后果,等到天明其他暗哨定会发现同伴的尸体,戒备只会更加森严。岳魁没得选择,时间紧迫要立刻进城。
一刻钟后,岳魁已经到了山脚下,诺大的州城雄立跟前。护城河一片狼藉,苍蝇蛆虫遍布,很多尸体开始腐烂恶臭难闻。
“苏军,你们会付出代价!”
岳魁眸如冰剑,透心寒芒迸发,他抬头看向百米高墙,掏出匕首攀登而上。
夜已深,城墙上的许多士兵开始打盹儿,他们不会想到此时有人正在攀墙。况且周围山林中布满了暗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人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对于修行者来说,就另当别论了。你暗哨再多,修行者一道神念扫过形同虚设。
“叮!”匕首深深嵌入墙体,岳魁左手指尖凝结元力,牢牢扣住砖缝,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爬到一半高度时,岳魁左手鲜血淋漓,长时间硬扣砖缝,肉体凡胎怎能承受的住。但他不觉疼痛,咬着牙奋力攀爬。
他不能失败,背后几十万大军等着他的好消息,堍州枉死的冤魂正看着他!
“坚持!坚持住!岳魁,你可以的!”
百米城墙何其雄伟,攀登难度极高,岳魁强靠着一股意志力死磕。插刀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左手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叮!叮!叮!”一道又一道刀刃入墙声传来,城墙之上的苏军却未察觉,一个个抱着长戈闭目养神。
“还差一点!”渐渐的,岳魁看到了城头上的苏军旗帜。
“啪嗒”岳魁双手搭在城头上,嘴里叼着匕首,他没有马上翻过去,而是试探性的伸出头四处观望。
守城士兵一个个醉生梦死,睡得跟猪一样,这些家伙真以为布置暗哨就万事大吉了。放松警惕对于军人来说足以致命,而要他们命的自然是岳魁。
岳魁双手使劲,轻轻一跃翻过城头,落地无声。
“各位,做个好梦吧。”岳魁冷笑,手中匕首扬起,一颗人头被他稳稳接住放在了地上。
杀戮盛宴,开始…
接连不断的皮肉切割声响起,城头上除了岳魁以外再无活人。
鲜血洒满地,岳魁涌起一丝恶趣味,他将每个人的头颅放在了其手中。
眼前的场景怪异无比,令人骨子发凉,尸体手拿自己的头颅,骇人至极。
第七十章 南城酒馆
匕首锋利无比,取人头颅似砍瓜切菜。个别士兵被血腥味惊醒,刚睁开眼一道银光从眼前划过。士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意识便陷入了虚无。
岳魁神踪术施展,暴发的速度极为恐怖,犹如瞬移一般,城墙上黑色残影遍布,人头一颗颗落下。
一百多名士兵无一生还,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在城墙地面上,渐渐汇聚成小型血潭。
岳魁手握匕首浑身鲜血,眼中的嗜血之色几乎凝为实质,无法想象如此小的孩童能杀这么多人。
“南门守卫破,还有三门…”岳魁很想破掉其余三门守卫,人数虽不多,却也削弱了敌军的有生力量。
目前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的任务是破坏阵眼或者盗取罗盘。阵眼好破罗盘难盗,不过盗得罗盘后,堍州大阵亦能保留。
岳魁离开了城头,他知道不用多久全城将会戒严。自己杀了一百多守卫,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说不定可以趁乱摸进州司府。
岳魁并不担心敌军展开搜索,自己三岁幼童的外表,有很强的欺骗性,混入平民中很难发现。
整座堍州城占地极广,分为东南西北四城。岳魁打开地图发现自己所处的南城有两座阵眼,一座在南城酒馆,另一座在南城赌场内。
岳魁不明白当初程院长为何将阵眼布置在这些风月场所,其中用意或许只有程风自己知晓。
堍州沦陷一切皆被占领,苏军将玄熙子民赶到了劳民营,他们原本的房屋住所成为了苏军士兵的营地。
州司府在东城,如今东城最为难闯,苏军主力基本都在那里。岳魁估计神门境的那位,也在此处。
南城灯火通明却有着莫名的死寂之意,再不复往日的繁华,岳魁隐藏在黑暗角落里,偶尔能听见苏军士兵巡逻的轻踏声。
大街上冷冷清清,地上还有未干涸的血渍,原本青色的地砖呈现出不该有的暗红色。可想而知,这里曾经死过不少人,血液浸透如此之深。
幸存的玄熙人都在劳民营,其余的皆尸沉护城河…
岳魁按照地图上的大致路线往酒馆靠近,他所处的位置离酒馆最近,赌场偏远些。南城岔路非常之多岳魁险些走错,他在州城可不敢使用洞悉术,区区千转境的神识溢出丝丝气息,神门境的强者很可能察觉。
好在珪海给的地图比较详细,岳魁按照标志性建筑找到了酒馆。
此时的酒馆一片狼藉,原本富丽堂皇的酒馆残破不堪,作为玄熙帝国顶级城市,堍州的富饶首屈一指。
苏军不可能知道九大阵眼,因此未对酒馆设重防。岳魁左顾右盼,酒馆左侧五百米处零零散散有几位值守的士兵。他们并没发现有人接近此地,一个个哈欠连天昏昏欲睡。
“格老子的,还有几个时辰才换岗,困死老子了。”一名士兵抱怨道。
“我不明白,将军布置了那么多暗哨,为什么城内还要岗哨。”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你少说点,若是传到将军耳中咱们都得完蛋。”
几人交谈着,不远处有道黑色残影扎入了酒馆。
“刚刚是不是有只大黑耗子过去了?难道是敌军?”其中一名士兵揉揉发酸的双眼,看着其他人疑惑道。
“你可拉倒吧,城内只有咱们的人,不可能有玄熙军的残党。”
“狗日的,是不是这几天玄熙娘们儿玩多了,肾虚眼花了?”一位士兵嗤笑道。
“去去去,瘪犊子玩意儿,敢取笑老子!”那人没好气道,不再疑神疑鬼,坐下来和同伴聊天打屁。
酒馆内几根残烛在腥风中摇曳,大片桌椅化为粉尘,地上有几滩黑血掺杂着碎骨。
“这里有元力波动,看样子发生过大战,就是不知胜负如何,其中一方定是玄熙修士。”
岳魁指尖沾起黑血,放在鼻端嗅了嗅。按气味来说,是内脏中的鲜血,还不是同一人的。
酒馆共有五层,构造极为大气奢华,所用木材皆是千年以上的古木,很难腐败。
岳魁走遍五层楼,上面几层除了遍地的血渍再无其他异常之处,价值连城的酒桌被劈成了两半,酒具器皿撒满地。
岳魁找遍酒馆都没发现阵眼的蛛丝马迹,他都有点怀疑珪海先生是不是记错了,或许阵眼并不在此。
正当岳魁一筹莫展时,突然出现一道神识扫向他,岳魁心神巨震,好强的神识!
不过只是瞬间,那道神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没有出现过。岳魁心惊不已,有修行者在此!
此人在暗中,自己进来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眼底。岳魁停下动作,变得和雕像一般,他闭上眼睛一道神识投了过去。
“嘭!”如同碰到铜墙铁壁,岳魁神识空间震动,他的神识遭对方逼退。
岳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角也带着细微的血丝,他被此人伤到了。
“你是谁?”岳魁传音道,目光看向二楼。
“小友你真不知礼数,敢用神识冒犯我!”苍老的声音在岳魁脑中响起,略带一丝愤怒。
“老先生,你在二楼何处?”岳魁再次传音道。
此人未出手镇杀自己,应该是玄熙修士,只是不知为何躲藏起来。
“酒柜后方”老者回道。
岳魁听闻跑向二楼,推开酒柜后,发现眼前的墙体有些古怪。
岳魁迟疑的看着墙面,他有点担心对方是故意诱他进来,毕竟一个奶娃拥有元力本就比较稀奇。不论对方是敌是友,岳魁始终保持着戒心。
“按下去便好”老者道。
岳魁手中没有动作,而是目光闪烁站在原地。里面的老者见此愣住了,这小子的疑心好重。
“你尽管进来就是,我是酒馆的掌柜。”老者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掌柜…岳魁有些不信,酒馆这番模样,掌柜却活了下来,有些不可能。
“你小子,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老子就是酒馆的掌柜,如若骗你断子绝孙!”老者很是恼怒,这小子竟然不信他。但说完后,老者脸色变得和猪肝一样,貌似自己真的断子绝孙了……他的儿孙全战死了
第七十一章 莫家英豪
老者在里面吹胡子瞪眼,这臭小子竟然不相信他,自己好歹是一方巨擘,怎会对一个娃娃生出歹心。
“我说老先生,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是酒馆的掌柜,挂羊头卖狗肉的可不少。不是小子不信任你,凡事都要讲证据。”
他妈的…老者差点骂人,区区一个小不点儿怎么比大人还多疑。
“我是玄熙帝国高官,受命镇守大阵之眼。你若不信,五楼藏酒阁有我的官印。”老者强忍怒气道,遭人怀疑令他很不爽。
官印?岳魁心思一动,朝五楼跑去。藏酒阁空间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五楼,他刚刚就发现这里放有许多名酒,以为是酒馆的库房。
岳魁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所谓的官印。
“老先生,您说谎也得思前理后吧,编出个莫须有的东西可哄骗不了我。”岳魁冷笑道,心里已经认定对方在糊弄他。
……
老者郁闷道:“不可能,官印一直在藏酒阁,你再仔细找找。”
老者语气笃定很是激动,甚至大声咳嗽起来。
“你身体有伤?”岳魁疑惑道。
老者没有提及自己的伤势,而是催促岳魁寻找官印。岳魁心中有些迷糊,这人难道真的是酒馆掌柜?
岳魁开始仔细搜查,任何角落都不放过,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官印。
官印拳头大小,布满了尘埃,像是遗忘在此许久。岳魁无力吐槽,这好歹是一方官印,象征着权利与身份,怎么当成破烂一般乱扔。
岳魁来到二楼,直接推开了墙壁,这次他没有任何疑虑。因为官印不可能作假,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堍州护阵官。
与其说是官,倒不如说是一份使命。护阵官各自掌管着阵眼,堍州大阵共有九处阵眼,护阵官应当有九位。
石墙内别有洞天,和储物室类似,风尘仆仆灰尘遍布,显然不是经常有人来。
“臭小子,还怀疑我,老夫守护阵眼数百年,威名何人不知,只有你敢质疑我!”祭坛前的老者又好气又好笑。
他浑身衣裳破烂染着鲜血,左肩血肉模糊,不知是被谁打穿。老者花白的胡子同样有血丝滴落,整头银发凌乱不堪,就这样满脸鲜血盯着岳魁。
“老先生,你怎么会受如此重的伤?”饶是岳魁杀了那么多人,见老者这副惨状,也止不住心惊肉跳。他的伤势太过恐怖,整个肩头几岁碎裂开来,依稀能见裹着血肉的白骨。
老者摇摇头,眼中有一丝悲凉,他凄惨的笑了“我莫家世代忠良饱受帝国俸禄,今日尽数战死为国捐躯。莫家不负帝国,不负天下子民!”
老者此时虽奄奄一息,浑身却散发一股不可见的光芒,那是荣耀,是信念,是责任!
蓝色祭坛上摆放着一颗巨大的符石,阵纹遍布奇异无比,岳魁能感受到符石中磅礴的力量。
珪海先生曾说破坏阵眼,必须斩断符石上的阵纹。符石乃是后天炼制,阵纹却是大修者刻画上去的。阵纹沟通天地元力,一旦损坏瞬间便失去了感应元力的神效,变得和杂石一般。
“小娃儿,你为何至此?小小年纪已达千转境,果真英雄出少年啊…”老者神伤落泪,他想起了莫家的少年郎,侵略者来临时,莫家儿郎无一人惧死,奋勇杀敌血染长天!
“老先生,我受天轩域十五军之命,前来破坏阵眼。大军不日即将反扑,在此之前我要确保大阵无法阻拦十五军。”
岳魁详细说道,他对老者的身份彻底打消了疑虑。此人值得敬佩,重伤之际依旧护在阵眼旁。
“十五军…铁军呐!堍州未亡!堍州未亡!!!莫家英灵,你们可以安息了!哈哈哈…”老者听闻十五军神情激动,眼中亦有血泪滑落。
不过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猛震癫狂道:“不可破阵!堍州大阵乃我师程风之心血。阵若破,我和其余八名护卫官所做的一切,都将白费!”
“其他八位可还安在?”岳魁问道。
“皆数战死”老者眼眸微垂,落寞道:“我们九人都只是合一境,无法抵挡来自凡宗的神门境强者。他手持一把拂尘,每每挥过便有一人炸成血雾,尸骨无存极其惨烈!”
凡宗怎么会掺和世俗的争斗,凡宗宗主莫应凡性格孤傲,根本不把普通人放在眼中,他不可能出手参与帝国之间的战争。
岳魁感觉这里面定有什么古怪,五国背后皆有宗门扶持是不错,但只是扶持不会出手救援。如今玄熙战乱四起,也未见玄门和十方宗有何表态。
“凡宗的宗主貌似也姓莫…”岳魁口中嘀咕。
老者听闻不乐意了“天下间同姓之人何其多,若我莫家出如此大能,岂能落到这般田地!”
“凡宗难道打破陈规,开始插手俗事?”岳魁好奇道,如果有宗门出世搅乱五国,毫无疑问世俗将要大洗牌。
“非也,此人因犯门规已被凡宗除名,苏氏王朝花重金雇下他,跟随大军南征北战,闯下了赫赫凶名。”
“宗门弃徒!”岳魁脱口而出,老者无奈的点点头。
宗门弃徒,实力强大且难以驯服。这样的人落难俗世,不是福便是祸。
“神门境固然强悍,但帝国不是没有更强者,为何不派人降伏?”岳魁不解,难道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帝国强者把守着更为重要的城池,难以脱身前来镇压此人。原本堍州有一位化元境三重的大能坐镇,平华州战起后被调走了…”
“平华州开战了?!”岳魁心头猛跳气息不稳,平静的心这一刻极速充血。他母亲还在平华州,若是沦陷后果不可想象!
“平华州守军占据上风,打退安玥大军数次进攻,但也只能说暂时无碍。帝国如今面临两国大军压境,局势非常危险!”老者看出岳魁的紧张,示意他安心。
岳魁深深吐出一口气,身躯都在颤抖,如果母亲出事,他绝对会疯掉!
“老先生,你可知州司府的布防情况?”岳魁思来想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老者眸子突然发亮,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想盗取阵法罗盘!?”
岳魁坚决点头,堍州大阵不能破,必须保留下来!五国的元境还未现身,战争才刚刚开始,程院长留下的护城大阵极为重要,使用得当便是恐怖的大杀器!
“如此有胆魄,老夫真心佩服!”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那恐怖强者坐镇州司府,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莽撞。”
老者如同回光返照,气血逐渐恢复,语气变得有力。岳魁见此心底有些悲伤,他知道老者不久将辞别人世。
第七十二章 悲歌动,慷慨赴
“州司府戒备森严,里里外外有重兵把守,现在更有神门境盘踞在此,硬闯不是办法,唯有造势吸引他们的注意。”莫老说道。
“造势?”
莫老点头“引出那神门境的强者,你才有进入州司府的机会。这件事只能我来做,你不能暴露,那人一直在搜寻我的蛛丝马迹,他知道我没死。”
凡宗弃徒在暗中捉拿莫老,九大护阵官只剩他还活着,只要缉拿莫老,就能逼问出九大阵眼所在地。
“莫老,我单独去就好,您好好待在这里养伤。”岳魁说道,他清楚莫老寿命无多,不能再把他卷进来。
莫老摇摇头“我已到强弩之末,活不过三天,或许是上天有眼,让我再为帝国做出最后的贡献。”
岳魁目光动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老英雄油尽灯枯之际始终心系国家。
“莫老,你打算如何造势?”
正当岳魁问起莫老怎么造势的时候,外面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传来。
“呜~呜~”悠扬号角声虽低沉,但在夜深中倏然响起,格外响耳。
莫老听着号角声,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小子进来之前是不是惊动了敌军?”
号角声分几种,低沉代表有人闯入,城内的敌军定然发现了入侵者。莫老暗道不好,城内会加强戒备,甚至全城都将戒严,接近州司府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我来之前,杀了十多名暗哨,南门上的守军也全解决掉了。”
好小子!莫老看岳魁的眼神变了,孤身干掉许多敌军,这战绩有些过于骇人了,这娃娃才几岁,取人性命,脸色都未曾变过。
“你可知道州司府的方位?”莫老问道。
岳魁点头,珪海先生描绘的堍州地形图很详细,只有少许岔路没有理清。莫老松了口气,如果连位置都不知道,那就成无头苍蝇了。
莫老站起身来体型非常高大,身上的血液渐渐蜕变成黑红色,他看着岳魁,略带一丝命令道:“我去将神门境那位引开,你要马上进入州司府,他们之前没见过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明白了吗?”
岳魁心惊,莫老这是打算去面对神门境,不说他本就带伤,哪怕他全盛时期也不是神门境的对手。合一境领悟万千道意,元力洗涤五脏六腑,肉身极为强悍。
神门境的意更是接近大成,天赋过人者在神门境能觉醒自己的法相,法相特别稀有,一千神门境都很难出一位觉醒法相的强者。神门神门,顾名思义是修行者真正迈入强者行列的大门。
十段体元力淬身气血日益强盛,百气境元力化气游荡奇经八脉,千转境元力雾化屯于丹田。而到达万凝境,体内元力液化融于精血之中,寿命大大增幅万凝境修士轻松破百岁大关,活上几百年不是问题。
合一境的修士,元力滔滔不绝,钢筋铁骨肉身堪比顶级战马。化元境领悟的势便是合一、神门意的升华,修士举手投足间有着天地大势,浓浓压迫感不可言语。
化元、立元、混元,破元这四大境界统称四大元关,破元境的势为大圆满,无限接近领域之力。
真正的元境,横踏虚空随手之力山摇地动,翻江倒海易如反掌。元境强者分为领域法相两类,领域由势演变而来,特定范围内领域元境无敌。拥有法相的元境,更为强悍,单人实力恐怖至极。
不过亦有天资绝顶者,域法双修,这样的人注定无敌!
“莫老,神门境不是您能抵抗的,我小心些便好,想必不会惊动那位强者。”岳魁不想让莫老面对神门境,那样的结果只能是化为血雾随风而逝,连全尸都无法留下。
“你想的太过简易,神门境的感知何其敏锐,你一旦靠近州司府,他便会察觉。”莫老叹息道,暗恨自身实力不足。神门境对于合一境来说,太过强大不可战胜,境界上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最终,莫老身披血衣目含死志冲出了酒馆,岳魁拦不住他,这位老人临走前说过的话还响彻在他耳边...
“残烛将熄,何不散发出最后的光和热?纵然一死,老夫无惧!为国为民,虽死犹荣!”
天地悠悠悲歌动,壮志酬酬慷慨赴。
“轰!”外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其中掺杂着数人的惨叫声。岳魁知道莫老与苏军大战在一起了,当即脚下生风朝州司府暴掠而去。
暗夜中,岳魁身如鬼魅,神踪术加持下无法看清他的影子。
不远处,莫老银发乱舞,啸动天地,面对气势汹汹的敌军,他探出枯手隔空抓去。刹那间十多人被凌空掌劲捏成碎肉,全身骨头粉碎内脏挤压成了齑粉。白色脑浆混着鲜血洒了一地,红白相间令人作呕,甚至一部分脑浆还在急速跳动,场面无比瘆人。
莫老狂吼响彻州城“苏氏奸贼,尔等杀我同胞,辱我艳丽红袖,夺我千里河山!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砰!”莫老一拳将几位士兵砸成肉酱,鲜血洗面下莫老战意愈来愈浓厚。
州司府中,正在打坐的裴铎猛地睁开双眼,眸子爆发出极致寒芒,他语气无比阴沉“该死的老东西,终于露头了,本大爷找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言罢,他卷起身旁的拂尘,冲向南城里正在厮杀的莫老。神门境已经能阶段性跃行,几个纵跳已是数百米开外,岳魁蹲在一座房顶上,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裴铎夺门而出。
神门境对于千转境的他,压迫感十足,对方散发的气息令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根根乍起。莫老果真说的没错,不引开此人,自己根本没有进入的机会。
他拿出万化石,嘴里念念有词,脑子里回想着裴铎的身形容貌。万化石充斥着神秘的色泽,几息之间,岳魁摇身一变成了八尺青年。内窥眼鹰钩鼻,双颊深凹就连眼神都一模一样,阴狠毒辣,无法辨出真伪。
第七十三章 得手
“还挺像,真不知珪海先生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岳魁打量着自己,不光是身形变化,就连声音也同化了。原本岳魁身高不足三尺,现在足足八尺。
岳魁从房屋跳下,背着手往州司府走去,动作神态像极了裴铎。
他来到府门前,两名门卫诧异地看着他,心想大人怎么去而复返了,不过他们可不敢问,恭敬看着岳魁,这位大人法力通天,能跟在身边鞍前马后,不难是份美差。
“你们两个好好把守,如若看见与我模样相同的人,万万不能放他进来。可听清楚了?”岳魁眼神斜睨,满满的傲气。
“是!大人,你尽管放心,我们保证除了您,一只臭虫都进不去!”
“没错,竟敢冒充大人模样,简直是找死。”
两名门卫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任何人踏入州司府。
岳魁暗地发笑,脑中已经在构想裴铎被自家门卫拦住时的囧样了。他拍了拍门卫的肩膀,非常器重的看着他们。
“尽职尽责,我不会亏待你们。”
两名门卫一听,身形猛震挺的笔直,犹如两棵劲松扎在府门前。岳魁差点笑出声,他缓缓摇头,踏进了州司府。
莫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迎战裴铎,自己不能让他白白牺牲,岳魁进入府中后神识铺散,搜寻着各个角落,甚至连茅厕都不放过。
岳魁走后,两名门卫窃窃私语,各自眼中露出好奇。
“嘿,你发现没,大人的气息好似变弱了。”
“大人应该是与人交战受伤了,你我莫要瞎猜,好生守护大人。”
他们身为护卫,哪怕心中万般好奇,也不敢胡乱说话。冒犯了对方,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
南城,莫老与裴铎对峙着,两人眼中皆露出讶异。裴铎惊讶的原因是,对方明明已无多少生机,爆发出的战意,连他都为之动容。
莫老身躯残破,只剩独臂,裴铎拂尘扫动,瞬间崩裂他一条手臂。这家伙相比前些日子,变得更为强大,莫老清楚此人突破了。
“老家伙,别再抵抗了,老老实实告诉我阵眼在何处,可以饶你不死!”裴铎目光冷冽,语气幽寒彻骨,如果不是为了阵眼,他早就斩了此人,岂容他活至今日。
莫老强忍断臂之痛,咬牙道:“别做梦了,我既然打算出来,就没想能活着离开。想知道阵眼方位,跪下来磕三声响头,再叫声莫大爷,兴许老夫能告诉你!哈哈哈~”
裴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恐怖杀意游荡“真当我不会杀你吗?”
“你他娘尽管试试看!”莫老大吼,单臂向前抓去,劲风呼啸五道爪印怦然乍现。
裴铎身躯暴退,五道爪印贴着面庞而过,脸上肌肤隐隐刺痛。裴铎神色难看,这老家伙竟能爆发出如此战力,连他都感受到了威胁。
莫老一击未得手,强大的反震力传来,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他目光看向州司府,蕴含无尽希望。
“小子,别让我失望啊...”
他在心中为岳魁祈祷,整个人似风中飘絮,即将随风而散。
裴铎并未出手击杀他,反而再次开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阵眼在哪儿!”
莫老没有回答,而是朝地上吐了口血水,裴铎见此心中升起一股极致杀意。
“冥顽不灵,给我死!”裴铎几个暴步,突至莫老身前,右手“砰”搭在其头顶,恐怖的压力使莫老眼珠凸起,不断有鲜血从眼眶冒出。
“说不说!说不说!该死的废物!”裴铎失态大吼,几乎疯狂。领兵将军前些日子已秘密返回王朝,临走前他交代裴铎一定要寻得大阵之眼。这不单单是将军之令,更是王朝军令,自己受苏氏俸禄,对方下达的命令他哪敢不完成。
若是让王朝知道,自己搜查阵眼的进度如此缓慢,他敢保证,苏氏的元境强者绝对会废了自己。神门境在元境面前,也只是比地上的蝼蚁强半分,仅此而已。
莫老濒死口中呕血,裴铎浑厚的掌劲不断从百会穴贯入,摧毁五脏六腑,震碎奇经八脉。巨大的痛苦令莫老意识逐渐消失,全身骨头尽碎。
“咔!”裴铎直接将其头颅拽下,顿时大股鲜血涌出,溅了他满脸猩红。
紧接着裴铎左手挥动拂尘,莫老身躯炸成漫天血雾,洋洋洒洒与地上杂兵血肉混合在一起。
裴铎拎着莫老的头颅,脸黑的像锅底,这老头宁死不屈,到死都没透露出阵眼的半点信息。
“妈的,老杂毛,又硬又臭。”裴铎辱骂后不由露出一丝狞笑说道:“既然你又臭又硬,不如就做茅坑的石头,让恶心蛆虫侵食你的狗头,嘿嘿~”
阴鸷的目光不含丝毫感情,裴铎就这样把头颅扔进了某居民家的粪坑内。看着头颅遍布白色蛆虫,裴铎满意的笑了,如同来自九幽的恶魔。
可怜莫老英雄一世,到头来却是此番下场。
当他赶回州司府时,岳魁早已得手悄然远去,可惜他还不知,完全沉浸在粪坑泡头的喜悦之中。
“站住!”门卫见他满身鲜血归来,立马拔出长剑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裴铎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无名怒火燃起,这些蝼蚁是活腻了吗,如此放肆!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裴铎一双鹰眼盯着门卫,对方莫名腿脚打颤。
另一名门卫咽了咽口水,壮着胆道:“大胆狂徒,胆敢冒充裴大人!速速退去,否则乱剑砍死!”
裴铎满脸疑惑,这俩是不是喝了假酒,敢在自己面前瞎咋呼。
门卫心里紧张的要死,乖乖...这冒牌货怎么比真的气势还恐怖,怪不得自家大人闭门不出,显然是敌不过对方啊。烫手山芋一下子掉到他们手里,二人心中直呼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告诉你!里面可是有一位神门境五重的强者坐镇,你...你莫要乱来啊。”门卫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是硬着头皮警告对方。
裴铎眼神变化,他觉得不对劲,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乱说话。
第七十四章 反攻开始
“你是说我在里面?”裴铎指着自己,向二人询问。
两名门卫对视一眼,无比古怪,其中一人道:“你少装模作样,说!你到底是谁?”
裴铎沉默不语,脑中回想着刚刚的一切,脸色越来越难看,跟吃了屎一样。门卫见此,以为对方怕了,更是鼓着嗓门道:“你这冒牌货,休要继续蛊惑我等,大人就在里面,待他出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混蛋!中计了!”裴铎顿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莫老为何此般招摇,不惜身死也要与自己一战,感情只是调虎离山。
这背后的人还真舍得,让合一境的人送死,裴铎念此,心凉了半截。
“两个饭桶,给我闪开!”裴铎怒不可遏,这两个蠢货坏了大事。
门卫见裴铎不顾他们的阻拦,要硬闯州司府,连忙下令“所有人一起动手,给我拦住他!”
原来在岳魁假扮裴铎入府后,暗中调遣了许多军士埋伏在周围。并且告诉门卫,若来人不听劝阻,大可就地镇杀。
“咻咻咻~”密密麻麻的破空声响起,上百道铁箭射向裴铎,此时的他牙龈几乎咬碎,到底是谁冒充他混入州司府,让自己如此难堪。裴铎断定那件东西已经丢失,亡羊补牢亦无用。
“一群蠢货真假不识,要你们何用!”裴铎右手拂尘横扫,数百道铁箭“叮叮当当”掉落,磅礴的元力透过建筑,瞬间轰杀所有暗处的军士。这些人惨叫都没发出,直接被震成肉泥,无力的瘫倒在地。
两名门卫见状,彻底胆寒,奋力朝府中呼救。
“大人,救命啊~”
“啊啊啊...大人大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们的求救徒劳无功,真正的裴铎在他们身前,岳魁早已远去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
裴铎眼神厌恶,就是因为这俩混蛋看守不利,才让他人有机可趁。
“两个废物,简直浪费粮食!”裴铎目露杀机突然伸出双手,狠辣果断洞穿二人身躯,将他们的心脏牢牢抓在手中。
鲜红的心脏噗通跳动着,两名门卫面露死灰之色,生机迅速消逝鲜血流满地。
裴铎戾气大盛,手中使劲,两颗心脏被他捏成碎肉。门卫倒在地上,变成两具冷冰冰的尸体,鲜血浸红了他们的衣物。
裴铎连忙赶往内府,一把拉出砚台下的抽屉,里面放置着四四方方的一个古朴木盒。打开木盒空无一物,也不能说空无一物,木盒底部歪歪扭扭刻着两颗大字,看似是用刀刃刻画上去的。
“白痴?!”
当裴铎看清那两个字后,整个人气的都在发抖,骇人的杀气弥漫州司府。他心里发誓,一定将此人生吞活剥!
这一夜,堍州大乱,大街小巷遍布黑甲军士,挨家挨户的搜查。裴铎抑制着内心的恐怖杀意,在州司府中来回踱步,极为焦躁不安。
现如今不单单是没找到阵眼,连最重要的阵法罗盘都丢失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盗走罗盘。裴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王朝知道此事,他必无活路可走。
“报~南城搜查无果!”军士冲进府中,单膝跪地道。
裴铎一夜无眠,眼眶愈加深凹,他闭眼沉声道:“再查!”
不断有军士前来汇报搜查结果,四大主城皆无人,除了他们自己的士兵,再无其他人。最后裴铎亲自前往,动用神识搜寻着城里的每个角落,结果还是一样,连根毛都没有。
“马上动身前往劳民营,此人定藏身其中!”随着裴铎令下,千人轻骑迅速赶往荒郊的劳民营,那里是堍州百姓的窝身地。
而此时此刻,不远百里的某营地,冼御铭兴冲冲跑进珪海的营帐。
“珪海先生,成功了!成功了!”冼御铭神情激动,握着手中的通讯玉石,满脸亢奋久久不能平息。
天将明,军士皆开始操练,满营都是呼号声,排山倒海势大气宏。珪海也早早起来泡着清茶吃着早点,看见冼御铭满含兴奋冲进自己的营帐,他也露出舒心的笑容,心了岳魁已经得手了。
“那小子怎么说,阵眼已破?”珪海问道。
冼御铭连忙摇头,有些不敢相信道:“他说阵法罗盘已经取走,叫我速速率军攻城,他将协同城内青壮年组织反攻,与我们里应外合。”
珪海此刻心中颇为震动,这小子还真盗走了阵法罗盘,其中的凶险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如此,还请将军率领十五军长驱直入,在下为您掠阵!”
“哈哈,好!有珪海先生在旁辅佐,堍州手到擒来!”
冼御铭信心十足,有珪海这等奇人一同前往,攻下堍州并非难事。待冼御铭走后,珪海身形变得虚幻,渐渐的隐于虚空。
冼御铭召集各部将官,商讨快速攻城的战法。在几人各持意见的局面下,冼御铭大手一挥,决定全军为主攻,不分佯攻与侧翼助攻。所有兵力投入其中,以猛虎下山之势,一鼓作气拿下堍州。
几位将军都觉可行,如今阵法罗盘丢失,苏军必然阵脚大乱,应当一战击破敌军。十五军锐气正盛,军士们听闻即将反攻,一个个犹如虎狼嗷嗷叫,战意极其澎湃。
等过了这段时间,十五军就到了疲软期,战力达不到顶峰,估计那时的伤亡会更大。毕竟攻城的一方占据劣势,伤亡占比完全超过守城的敌军。
大军浩浩荡荡奔向堍州,旌旗扇动马嘶金戈立,十五军的军阵极为雄伟,铁血战意弥漫在每位士兵的心头。
“咚!咚!咚!”中军主将冼御铭身旁,两座高大的战鼓发出令天地为之胆颤的轰鸣声,擂鼓军士身上的战意最为浓厚,能够渲染整支军队。
州司府,裴铎眼中的慌乱再也掩藏不住。据暗哨所报,前些日子消失不见的十五军正朝堍州而来。罗盘丢失大阵无法启用,凭他手下这点人马难以挡住号称铁军的十五军。
这支军队番号已有数千年历史,跟随熙家打下万里江山,天轩域十五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玄熙帝国动用了这支军队,是下了决心要夺回堍州,这可是玄熙大军精锐中的精锐。
连白袍神将曾林都说过,他最想统帅的便是十五军,只可惜他是筒毅帝国的神将,注定与十五军无缘。
正当裴铎思考如何退敌之时,一道突然出现的神念锁定了他。刹那间,裴铎只觉被洪荒猛兽盯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谁!谁在暗中!有本事出来,装神弄鬼!”裴铎扫视着四周,压抑住心中恐惧,来人实力非常可怕。
虚空震动,裴铎顿时凉气倒吸,腿肚子不停打颤。只见一位披着斗篷的蒙面人从虚空踏出,坐在旁边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着他。
裴铎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嘴唇都在颤抖。四大元关的强者能够踏空而行,他们的战斗也只能撕裂虚空,无法迈入虚空。此人轻而易举行于虚空,身份呼之欲出,元境强者!
只有领域护身的元境强者,才能在无尽虚空中形同大道,不受虚空之力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