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死脑筋要改一改啦
手机乐此不疲地响。
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已经认得。
就是任性不想接,直接关机,上床睡了。
第二天开工早,余未莱出门的时候兄妹俩还没起床。
她走后5分钟,余麦打开房门,看到房板上贴着的便利贴抬手撕了下来。
“桌上的早餐全部吃光。今天不要去上学了,照顾妹妹。”
余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本来就是星期天。”
他走到餐桌前,一根手指头拨开保温罩,两份烤得焦黄的吐司三明治,保温桶里是散发着热气的纯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
“电饭煲里有热粥。记得拔电源。”
这么假情假意的示好,骗骗几岁小孩还行,对余麦可不受用。
他嘲讽的笑了笑,一只手直接将便利贴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
MV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余未莱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奶茶暖手。
“你要找保姆照顾那俩小孩?”蔡蔡转头问她,“你不是最不喜欢家里去生人吗?”
余未莱把羽绒服往下拉了拉,盖住暴露在寒风中的膝盖,“特殊情况。他俩总要吃饭的。”
“噗。”
蔡蔡一口奶茶差点呛到,俩孩子都来小半年了,她还是头一次担心人家吃饭的问题,估计昨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要求?”
“早晚两餐,接送余苗上下学。”
“这么轻松?”蔡蔡点头,“我帮你留意着。”
导演助理来喊人,余未莱随即站了起来,脱掉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红色的绸面长裙,V字领,没有袖,脖颈手臂全都露在外面,小冷风“嗖嗖”的扑了过来。
不冷是骗人的。
即便如此还要优雅的,饱含深情的演绎完一首歌。
好在,她没掉链子,一条就过。
导演回看着小电视里秀色可餐的美女,笑着打趣余未莱。
“长着一张女主角的脸,还找什么其他演员演你的MV?死脑筋要改一改啦。”
余未莱裹紧大衣,喝口热水润喉,“你都说死脑筋了,改不了。”
导演姓刁,但人还不错。
余未莱的大部分歌曲MV都是跟这位刁导演合作的,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处得还行,对彼此的脾气,说话方式都有所了解,倒是不必在意因为说话而得罪人。
刁导怂恿她:“你要想演戏,我推荐你,绝对的女主角。”
“我不会演戏。”
“演戏有什么会不会的?”刁导心血来潮,开始用自己的表情给她做示范,他咧开嘴大笑,问她,“这在干什么?”
“笑?”
他张牙舞爪的指着地上骂了几句,转头又问她,“现在呢?”
余未莱很想说“犯神经”但还是口下留情配合他,“生气。”
刁导一拍手,表示对喽。
“简单吧?情绪嘛,不过是嬉笑怒骂几种,只要能让观众看到你是在处理哪种情绪,同时把台词表达出来,再配合一些肢体动作,戏不就有了吗?”
这么简单?余未莱怀疑。
“来,拿着。”
刁导更加来劲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剧本翻开一页指给她,“平静的把这段台词念一遍。”
余未莱不好推辞,又见不过是一句话,便照做了。
“非常好!”
刁导连连拍手,跟着他身后的助理也一齐拍手,颇有一种要把她哄乖卖了的节奏,“这就是演戏啊,情绪有了,台词有了,多完美!以后别再说你不会演戏了啊。”
这货只怕是在忽悠她,照他这么说,人人都可以当演员了。
演技演技,到底是个技术活,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演技总有好坏之分的。”
余未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自尊心强,受不了别人说不好。”
“自尊心值几个钱儿。趁着年轻漂亮你得想法设法转化成资本啊姐们儿。”
刁导苦口婆心的劝慰一番,随后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这圈子里头不会演戏又大红的艺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
“……”
余未莱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导演,你喝口水歇会儿吧。”
……
蔡蔡办事效率很高,她想要的保姆第二天就找到了,不是别人,正是蔡蔡的亲妈赵阿姨。
蔡蔡说了,反正她妈闲在家里无所事事,过来帮照顾照顾孩子做做饭简直绰绰有余,而且两家离得很近,也不用费心腾出保姆房,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有人品问题的担忧。
至于工资,必须按照市场价来,一分也不能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市侩?莱莱跟你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提什么市场价?”
赵阿姨拍打女儿的屁股数落两句,又笑眯眯的拉起余未莱的手,慈祥又温柔。
“怎么也得给个友情价啊。阿姨知道你们挣钱不容易,每月少给两百,啊。”
余未莱笑笑,“阿姨的话,一定得多给两百的,因为您做饭好吃。”
赵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直夸余未莱嘴甜又懂事,夸完余未莱又去挑女儿的毛病,从头到尾的挑,先挑她头发乱七八糟像假小子啦,又挑她奇装异服不正经啦,还挑她疯疯癫癫不稳重啦…
蔡蔡双手合十拜拜了亲妈,“您嘴下留情,不然我真嫁不出去了。”
赵阿姨很可爱的跺了跺脚,“哎呦,那就太糟了。明天,我就去找你刘阿姨给你安排相亲,早一天嫁出去我早清净一天。”
“别呀妈!”
蔡蔡搂着自己的亲妈,把脸往亲妈脸上贴,“我还就不嫁了,就赖家里让你养我一辈子。”
余未莱看着那对母女的温馨日常,就想到了自己的亲妈,想想似乎有段时间没去招人嫌了。
择日不如撞日,说去就去。
余未莱开车1小时来到一栋五环外的破旧小区,小区里没地方停车,她只能把车停在路边,靠双手提着重重的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往里走。
以前来,她从不带慰问品的,但这次被赵阿姨碰见了,坚持称不能空手去,并亲自挑选了几样让她带上。
然后就挺沉的。
小区没有电梯,好在房子就在一楼。
余未莱走进阴暗潮湿的楼道,脏兮兮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有的地方连墙皮都开始脱落了,地上随意丢弃的烟头、果皮、纸屑,脏乱差的让人无从下脚。
她并没有过多在意,径直走到一扇绿色的防盗门前,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门。
几秒钟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知道里面的人听见了,余未莱就没继续拍门,只静静的等着。
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人推开。
常年围着一条旧围裙的李慧芳探出身子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余未莱,满是疲惫和老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并不欢迎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闲的。”
余未莱才不管她欢不欢迎,直接拉门走了进去。
017 你傻还是我傻
房子是个不足70平的二居室,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东西堆得很多,好在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余未莱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一张桌子上,揉了揉被勒红的手指。
李慧芳忙碌着进进出出,一会儿去厨房看看灶上熬得中药,一会儿又去窗边晾衣服,几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一间卧室门开着,微微传来些动静。
余未莱回头,就看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努力着往门外挪动的男人。
她的继父,陈良。
两年前因脑栓导致右侧严重偏瘫,无法正常行走,几乎丧失语言能力,吃住行都需要人照顾。
他瘦得似乎没有几斤肉,棉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挪步时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这会儿正偏头看着余未莱,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
李慧芳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来搀扶他,一边没用多少力气的打了他一巴掌,一边责骂他。
“你可真是长能耐了,不让人扶都敢走出来,也不怕一跤摔你个大马趴。”
男人抖着手指着余未莱,嘴里呜呜哇哇的,实在听不出一个字符。
“怎么那么多事儿啊你,她自己腿脚比你好多了,要累自己会找地方坐,你可待着你的吧。”
听李慧芳这么说,余未莱大概明白了他是在招呼自己。继父健康的时候,对人很不错,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就是命不怎么好,生了个不怎么老实巴交的儿子。
余未莱便往沙发上坐了,继父又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呜呜啦啦的让她吃,她随手拿起一个小橘子,不急不慢的放在手里剥着…
继父被安排坐在轮椅上,李慧芳帮他戴好围嘴,又去厨房端出一小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下,开始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
每喂一口,她都要拿餐巾给他擦擦溢出嘴角的汤汁,然后再继续喂下一口。
余未莱就像件衣服似的被晾在一边。
李慧芳喂完了药,在丈夫嘴里塞了一颗糖,就收拾了空碗去厨房清洗。
坐在轮椅上的病人,突然干呕两声,刚喝的药混着食物残渣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余未莱想都没想,起身抽出了几张纸巾就要帮他清理,但见他的身上,小桌板上,连同地上全部都是呕吐物,她正犹豫着从何下手,就被李慧芳扒开了。
“走开走开,不是你该干的事儿,站远点儿,弄你身上不嫌脏啊。”
说完,她毫不嫌弃地伸手把他脏兮兮的围嘴解下来扔在地上,又拿起毛巾利落地擦掉小桌板上脏物,最后才弯腰处理地上的…
快50岁的李慧芳身体还算硬朗,干起活来毫不费劲,典型的能吃能干的勤劳妇女形象。当她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弯弯绕绕爬了不少,浓重的黑眼圈几乎占据了她半张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也就一杯茶的工夫,一切已经清理干净。
而后,李慧芳乐此不疲的拖着地,终于有心情跟余未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在下逐客令。
“没事儿就走吧,我这儿忙着呢。”
余未莱也不打算逗留了,便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来,放在桌子上。
李慧芳斜眼瞟了瞟,嘴上拒绝,“拿走,我不用你的钱。”
“借你的。”
余未莱凉凉说道。
李慧芳闭嘴没有再拒绝,继续干自己的活。
余未莱也没有什么可说得了,移步向门口走去,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身后的李慧芳又开口了。
“房子的事儿你别管,你妈有你妈的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余未莱转身,问她,“你准备一直住在这里?”
“我住哪里是我的事儿。”
李慧芳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你那边有俩拖油瓶还不够你忙?哼!你那混账的亲爹,活着的时候不管你死活,死了还给你扔了俩累赘,要不说你傻。”
“我傻?”
余未莱不由笑了一声,“还是你傻?”
李慧芳不想再搭理她,催促道:“快走吧你。”
余未莱不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地关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僵硬扭曲的脸努力着咧开了嘴角。
李慧芳拿起桌子上厚厚的一沓钞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刻板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柔软的笑容。
“你还笑呢?这是我闺女给咱俩的救命钱,瞧见没,还是沾了我这大闺女的光了吧?”
……
从小区里出来,余未莱驱车往回走。
路遇红灯,她扭头望了望路边,不偏不倚得看到了江城大学的大门。
犹豫一下,手指拨杆亮起了转向灯。
江城大学是本市最好的名牌院校,也是余未莱的母校,她的音乐梦想真正开始的地方。
2月末,日头渐长。
春寒萧瑟,校园里青枝枯木,不及夏日来得漂亮,但却是喧嚣都市中一方难得的净土,安静而平和。
余未莱拉起羽绒服的帽子扣住脑袋,抻了抻围巾遮住半张脸,双手放进两侧的口袋里揣着,悠悠然沿着小路走。
雄伟壮观的主教学楼掩映在一排光溜溜的梧桐树后,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射下来,给它镀上一层闪闪的金光。
学生们三三两两,自层层叠叠的台阶上上下下,宛如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穿过这排梧桐树,是学校的篮球馆,此时正在举行一场比赛,球体撞击地板的声音和激动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往前走就是室外操场,中间铺着大片人造草皮,被一圈红色的塑胶跑道紧紧的环绕着,养眼的翠绿成了这个时节最珍贵的颜色。
草坪上,有学生弹着吉他放声歌唱,青涩干净的声音让空气都变得柔和而温暖。
余未莱站着听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前面就是阶梯礼堂了。
阶梯礼堂开着半扇门,阳光钻进门里铺了薄薄的一地,隐约看到里面的灯光,可能有人在。
余未莱踌躇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拒之内外,灰暗阴沉的礼堂寂静一片,仿佛与世隔绝。
只有舞台上方打着几盏射灯,投下数道圆柱形的亮斑,也仅够照亮舞台前极少的一片。
观众席被两条笔直的黑色走廊切割为三部分,并以弧形的阶梯状层层往后升高,一排排座位如波浪向远处缓慢延伸,直到隐没在愈发深沉的暗色里。
018 可以不公开吗
余未莱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舞台前,上方的灯光在她身后打出了一道深浅不一的影子。
沉淀的记忆翻滚着涌了上来,耳边似乎响起了热烈的叫喊声,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就是在这方舞台上,她们呈现过好多场精彩的演出,绽放过最灿烂潇洒的青春。
那会儿,只要唱歌就能忘掉一切的烦恼,快乐也特别的简单。
蔡蔡总是坐在最后面,手持两根鼓槌尽情的挥舞,架子鼓热烈张狂的敲击声撩拨起她帅气逼人的短发。
豆子钟爱穿背带裤,喜欢脑瓜顶上梳两个哪吒同款的丸子头,贝斯弹得兴奋了总会忘我的蹦蹦跳跳。
水晶留着一头及腰长发,好看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优雅的跳跃,素衣长裙的她宛如一只遗世孤傲的白天鹅。
而余未莱,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灯光照在她的乌黑长发上平添几分柔美,清澈干净的声音自唇边滑出,穿过麦克风久久绕梁…
十八九岁的年纪,不为名,不图利,拥有着最干净最肆意的青春。
只是,太短暂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是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接。
电话很快就停了。
沉寂之下、黑暗之中,似乎响起一阵异动,余未莱吓了一跳,回头往最暗处的座位看去。
下一秒,随着“啪啪啪”几声脆响,礼堂的灯光依次亮起,登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日。
余未莱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亮,一眼就看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了一个人。
还有点儿眼熟。
“沈总你在这儿啊,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
开灯的是沈如玉,他站在门边笑嘻嘻的,把视线从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移到前面,努力认了认人,才惊喜道,
“咦?余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余未莱微怔。
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如玉口中的沈总——沈司珩。
他并没有起身,继续坐在那里看向她,因为距离有些远,他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嗓音依然好听,但听上去也挺凶的。
“原来,余小姐是故意不接我电话。”
不,没有,我只是没备注姓名,陌生号码一般不接而已,并不是针对你,厌烦你,懒得搭理你…
你别误会…
但她懒得找补,然后就“嗯”了一声。
男人的脸色沉了沉,黑眸盯紧她。
余未莱也不动,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杏色长款羽绒服,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白嫩的下巴被围巾遮住了一点儿,粉唇微抿着,小巧的鼻子上一双清澈明亮的水眸楚楚动人。
沈司珩对她现在这般不施粉黛、可爱纯洁的样子很喜欢,心里一软,脸色便好转了点儿。
余未莱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本想抬腿离开,但又驻足思量。
片刻后,她沿着座椅之间的走廊,朝他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理的沈如玉早已很自觉的退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她上台阶时衣服发出的摩擦声。
她走到最后一排,在过道另一边的位置上侧身坐下,身子面对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漆黑粗阔的过道,就像一条暗色的河横亘而过。
沈司珩转头看她,眸光盯着她好看的眉眼,旧题重问:“考虑的如何了?”
没有来往的路人,没有嘈杂的环境,这次的地方倒是很适合谈话。
从迈步走向他的那一刻,余未莱就已经决定坦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
“沈先生。”
她面色清冷,礼貌的称呼他,“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杀要剐,可以给个痛快吗?”
沈司珩微微侧身,以便更好的看向她,男人的双眸漆黑如墨深沉似海,却因眼前人而染上了几分柔情。
“不【要杀】,不【要剐】。”他低声道,“我要你。”
呵,还来这套?
她够真诚了,他却毫不松口,滴水不漏。
“你并不喜欢我。”她说得肯定。
沈司珩也未犹豫,“不,我喜欢。”
她倔强地纠正,“不是真的喜欢。”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眼神让她很不自在。
“所…”
她刚要再次开口,就听男人说道:“我喜欢你,不用怀疑。”
余未莱并不是那种单纯懵懂的小姑娘,因为男人一两句情话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憧憬爱情,也从未把男女之情视作人生的必需品,她现有的人际关系已经够复杂了,不想再给自己增添任何的麻烦。
可是,沈司珩跟之前那些男人是不同的存在。
她无法趾高气昂、冷言冷语的打发掉,即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狠一点儿,再狠一点儿,却始终无法跨过某个底线,狠个冷血无情不管不顾。
唯独对那件事,她狠不了…
确定这一点,她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嗯,欠他沈家的,早晚要还的,如果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她奉陪。
余未莱起身站起,放在口袋里的手摸到一个小柑橘,没多想就掏了出来,摊开掌心递给他。
“很甜。”
沈司珩垂眸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
余未莱收回手掌,转身就往台阶下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问道:
“可以不公开吗?”
沈司珩黑眸微动,低声道:“嗯,可以。”
余未莱道了声“谢谢”继续向下走去。
沈司珩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阴郁渐消,好看的嘴角缓缓上扬。
余未莱走出礼堂大门,就碰到了站在外面的沈如玉。
男孩正抱着一杯咖啡,咬着吸管踢石子解闷。
“余小姐,跟我们沈总谈好了吗?”看见余未莱,沈如玉笑眯眯地问,“你是要走了吗?”
余未莱停下来,“嗯。”
沈如玉说:“以后会经常见面吧?”
余未莱礼貌性地问了问:“你是沈先生的助理吗?”
“助理之一。”沈如玉很自豪的说着,“办私事,我们沈总总会带着我。”
余未莱恍然大悟。
说句挺伤人的话,沈如玉这个德性的助理,带去谈生意的正式场合就蛮降档次的。
余未莱不好打击他,便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拜托你了。”
沈如玉很高兴被人委以重任,拍着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余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沈总的。”
019 要我让让你
挥手目送余未莱走远,沈如玉探身走进礼堂,就见沈司珩依然安静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男人神色淡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小橘子,若有所思的打量。
沈如玉凑上前去,“沈总,这橘子是余小姐送的吗?”
沈司珩了了应了一声,“嗯。”
“余小姐真好,还请沈总吃橘子。她一定很喜欢沈总。”
沈司珩很受用地笑了笑,“有吗?”
沈如玉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有啊有啊!刚才余小姐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沈总。”
沈司珩挑眉,“她怎么说?”
沈如玉往后站了站,把短发往耳后一掩,眼睛瞪大了些,表情收了收,煞有介事地模仿余未莱。
“他…就拜托你了。”
沈司珩笑,“表情倒是挺像她。”
被表扬了的沈如玉开心无比,憨憨得理好自己的头发。
沈司珩将“定情之物”收入手掌心,放下大长腿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沈如玉的肩膀。
“你休息,让周牧过来。”
……
因为“蹭流”一事,余未莱虽然招了不少黑,但名气也确实大了点儿,近期通告明显增多,档次也提高了一个level。
某高端购物大厦举办十周年庆典,请来不少小明星助阵演出,现场人满为患。
余未莱在临时休息室里候场,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蔡蔡窝在沙发上热火朝天的打着游戏。
同一房间还有两位看着眼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的女艺人,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并没什么交流。
门被推开,两位工作人员走进来交待了几项活动事宜后出去了,没多久又有人走进来送茶水饮料,刚出去接着又进来几位…
进进出出,忙碌的很。
一位艺人忍不住吐槽:“把我们当马灯吗?每个人都要进来看一眼,烦死了。”
“有人愿意看,说明有人喜欢,做我们这行要没人愿意看,才可怜。”另一位也开口了,“再说,也不一定是来看你的。”
“那是来看你的了?”
……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
“又来了。”有谁冷笑着说了一句。
但这次的人并没有做些有的没的,而是直接朝余未莱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余小姐。”那人开口,“不打扰你吧?”
见到这个人余未莱并不意外,毕竟世界这么小,谁都可能会碰到。
旁边的蔡蔡被来人打扰到了,手上打着游戏,嘴巴也没闲着。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假林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也改行接商演了?”
即使如此明显的冷嘲热讽,林梓琪的脸上仍未表露出分毫的不悦之色,始终保持着刚刚好的微笑。
“我代表赞助方过来的。听说余小姐也在,便过来打个招呼。”
“我们跟假林小姐不熟吧?打招呼真没必要。”
“招呼多打打,自然就熟了。”林梓琪看向余未莱,“对吗?余小姐。”
余未莱的态度比蔡蔡好点儿,但也没给她多大面子,“不好说,主要是分人。”
林梓琪笑了笑,避开这个话题,“这场活动我多少能说上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用麻烦,谢谢。”余未莱低头随意的翻了翻书,有点儿委婉赶人的意思。
林梓琪低头看了看书名。
“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这本书我也很喜欢。”林梓琪赖着不走,有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坚强的感人,“女主角的结局令人惋惜。”
余未莱看她一眼,“不,我认为她罪有应得。”
林梓琪的表情似乎僵了僵,自己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想为个虚构的人物跟余未莱争论出个谁胜谁负,是非曲直。
不重要的。
“【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林梓琪自行化解尴尬,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上次见余小姐还是在YL的晚宴上,你的演唱很精彩。”
余未莱继续翻书,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谢谢。”
门外有人进来,请走了另外两位嘉宾,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余未莱,林梓琪和打游戏入了迷的蔡蔡。
“那天我跟宥熹哥从会场出来刚好碰到沈总,便聊了几句。沈总那么忙还特地去接你,应该是很看重你的。”
说话时,林梓琪始终留意着余未莱的表情,却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变化。
“他忙吗?”纸张翻动发出声响,余未莱毫不在乎似的,“不清楚。”
林梓琪说:“沈家的掌舵人,必然席不暇暖,日理万机。”
余未莱笑了一声,淡淡发出个“嗯”字。
“不知道余小姐跟沈总发展到哪一步了?”林梓琪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余未莱停顿片刻,她有点儿猜到林梓琪的意思了,于是反问她,“你对他感兴趣?”
林梓琪怔了一下,手指撩了撩头发,一副做好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
“是。”她勇敢的再添一句,“我喜欢他。”
她这么坦白的承认让余未莱颇为意外,甚至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意思。
早就知道林梓琪不是什么单纯的傻白甜,却没料到骨子里能这么刚,怪不得对蔡蔡的嘲讽百毒不侵呢。
余未莱决定尊重她一下,便把书合上,抬起头来看向她,“喜欢就去追,不用向我打报告。”
林梓琪笑了两声,“他不是在追你吗?”
余未莱若有似无的挑了挑眉梢,“要我让让你?”
“不是。”林梓琪摇头,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之后我如果做了一些为爱冲动的行为,不小心冒犯到你,不要见怪。”
余未莱冲她笑了笑,“看你本事了。”
林梓琪也对她微笑,“跟余小姐聊天真有意思。”
余未莱想说,彼此彼此。
“靠!”
蔡蔡低骂一声,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抬头看到林梓琪竟然还在,顿时找到了出气筒。
“我说这位假林小姐,你屁股是长椅子上了,怎么还不走?”
林梓琪站起了来,看向蔡蔡,说道:“如果是因为林颂的关系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那你就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
“属于林颂的东西我都会还给她,身份、地位、未婚夫我一个都不会抢。”
“说得可真好听,那你解释解释怎么还在人家家里赖着不走啊?”
林梓琪耸耸肩膀,“这是我的私事,不便奉告。”
“这私事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又没主动问你。”蔡蔡双手环胸,翻了翻白眼。
巧不巧的有人进来,说是有公事便把林梓琪叫走了。
020 我会推翻你这句真心话
林梓琪走后,蔡蔡很是嫌弃的拿衣服拍了拍她坐过的椅子,这才自己坐了下来。
“余未莱,你战斗力不行啊,聊了这么久都没把她怼走。”
蔡蔡用两根手指倒指着自己的双眼,“以我这对24K纯的鉴婊神器,林梓琪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可恨的是,明明婊里婊气的,却又找不出一点儿破绽。我都那么挤兑她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余未莱眉眼低垂,淡淡道:“她挺有趣的。”
蔡蔡撇着嘴巴,明显不接受。
“喂,你没发烧吧?聊会儿天还聊出感情来了?”
“多少对她嘴下留点儿情。”余未莱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
蔡蔡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友?余未莱,你还真想跟她做朋友?等等,她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吧?余未莱你清醒一点!你还认不认识我?”
余未莱拨开蔡蔡的手,“哎呦,我好得很。”
蔡蔡不信,坚持要检查,还扒开余未莱的衣服去看是不是被装了什么奇怪的控制器!
正扒着,门打开了,进来的女工作人员呆了呆,说了句“对不起”赶紧退了出去。
然后,敲了敲门…
……
余未莱刚从舞台上下来,沈司珩的电话就特别准时地打了过来。
她没敢不接。
“晚上一起吃饭。”男人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里传了过来,“我在水竹轩等你。”
余未莱没有理由拒绝,说道:“好,会晚一点儿,我这边还没有结束。”
“不急,我等你。”
她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各自说了句“一会儿见”,电话便结束了。
蔡蔡隐约听到电话里是个男人,就特别好奇,“谁请你吃饭?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余未莱捡掉衣服上的碎亮片,说了个名字,“沈司珩。”
蔡蔡愣了愣,“谁?”
“就他。”余未莱知道她听见了,又添上一句,“我接受他的追求了。”
蔡蔡脸上的表情一时比五彩板还热闹,激动、震惊、兴奋、质疑…但最终只是鼓励她一句。
“余未莱…搞不好你真的走运踩到那【万分之一】的狗屎了也不一定啊。”
她不奢此望。
活动结束后,她独自驾车去赴约。
余未莱车技不好,又加上堵车严重,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生生耗了一个半小时,好几次她都有“大老远吃个屁饭”、“tmd不去了”的想法。
于是,对沈司珩的厌烦又不由得加重了一分。
最终她到水竹轩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
包厢都是跟上次的一样。
这次沈司珩没有站在窗前看风景,而是叠腿坐在椅子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眸子专注得放在电脑屏幕上。
男人穿了件黑色衬衣,领带打得规规矩矩,脸上的神情严肃冷峻。
余未莱进来的时候,他抬眸望向她,紧抿的嘴角浮出一丝温和的浅笑。
如蔡蔡所说,这张脸确实天花板了。
她别开头不看他,若无其事地望向了别处。
沈司珩摁着耳机低声说了两句,便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解开双腿起身走了过来。
动作一气呵成。
余未莱并没客气,先他一步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沈司珩随后坐在了他的“老位子”上。
服务员递上两份菜单,男人驾轻就熟的点了几道,并还有继续点下去的意思。
“不用点太多,我晚上吃很少。”余未莱提了一句。
沈司珩合上菜单,对她微笑,“好,你来点。”
水竹轩的菜品,她有几道爱吃的,便没翻菜单,直接向服务员报了两个菜名。
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主动推荐:“这里的鳝鱼做得不错。”
余未莱在记忆力搜索了一下他所讲的某生物,“长长的,滑滑的,跟蛇一样?”
“嗯。”沈司珩点头,“喜欢吗?”
“不喜欢。”她果断没食欲,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吃。”
沈司珩微微一笑:“你对【喜欢】和【不喜欢】分辨得很清楚。”
余未莱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听上去倒也不像是在讽刺她。
“我没有做分辨,只是第一印象的感觉而已。”
“你之前说,第一眼不喜欢的东西,之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沈司珩问她,“真心话?”
她说过吗?
余未莱不太记得了,但他既然问了估计是说过了吧。那她自然不会蠢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必须肯定到底的。
于是点头道,“真心话。”
男人看着她,勾唇笑了笑,“信吗?我会推翻你这句真心话。”
余未莱看着他,没有反驳。
推翻就推翻呗,你得意个毛线?谁还没说过几句自打脸的话啊真是的。
“抱歉打扰了,给您上菜。”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一盘接一盘的很快就摆了一桌子。
竟然点了这么多吗?
她明明提前打好招呼自己晚上吃不多了,还上这么多,真是暴殄天物。
这么想着,余未莱便拿起了筷子。
沈司珩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些红酒,聊家常似的问她,“现在住的地方舒服吗?”
余未莱边吃边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潜台词,以防中了他的圈套。
“很舒服,超市餐厅医院各项设施齐全,住习惯了,很方便,不想换地方。”
沈司珩果然沉默了,也不动筷子,只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不知道在憋什么馊主意。
余未莱脑子里想着别的,随手夹了一道菜,放进嘴巴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味道竟出奇的好,于是她就又夹了一口。
沈司珩抿了一口红酒,一口菜都没有吃,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她是盘菜似的。
她实在不习惯吃东西的时候被人如此亵渎,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好?
常说,表面看上去越完美的男人私底下毛病就越多,瞧瞧,他现在就很奇怪。
余未莱很好脾气的说:“我即使长得再秀色可餐,也不管饱的。”
沈司珩正帮她夹菜,食物轻轻放在她的碟子里,停了一会儿,说了句。
“我晚上吃得少。”
这话听着耳熟,她刚刚是不是说过一模一样的?但他口中的“少”跟她的“少”差得实在不少。
她只当没听见,又往那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的菜夹了过去,随口问沈司珩。
“这是什么?”
沈司珩看了一眼,“鳝鱼。”
余未莱差点儿咬到舌头。
这么迅速的接连打脸,史上第一次,说不尴尬是假的。
但她很快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甚至又在那道菜里夹了一筷子。
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透了。
021 你这就开始了是吗
晚餐很快结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
沈司珩在前,余未莱在后,等速向前。
他快,她就快,他慢,她就慢,亦步亦趋将将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沈司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你不觉得离我太远了吗?”
余未莱不觉得。
沈司珩望着她,向她伸出大掌,“手给我。”
余未莱内心是拒绝的,但在大脑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认命得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左手不过刚贴近,沈司珩便一把将其紧紧握住,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的手又大又暖,几乎能将她的完全包住,手上的力气也大,这么握着都有点儿疼。
尽管他刻意放慢了步子,她还是在他身后一点儿,难得顺从的被他牵着往前走。
他的手臂微微向后,她的手臂稍稍向前,在两人之间双手相握,两具毫无关系的躯体因此建立了联系。
终于走到停车位,余未莱得以将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
她自顾自的跟他道别,不等他说什么,就头也不回的来到自己的红色小宝马前,开锁后打开车门,再一转头看到跟过来的沈司珩。
“还有事儿?”她问。
沈司珩用三根手指抵在额角,做出些头昏脑胀的虚弱状,低声说道:“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余未莱毫不犹豫地划开手机,“我帮你叫代驾。”
沈司珩摁住她的手,不同意,“等代驾太久,你载我一段吧,只管走你的路,中途我会让司机来接。”
他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开车了还喝酒,知道代驾要等就提前叫好啊,再不行自己打辆的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坐她的车呢?
他到底要干嘛?
余未莱抬头看着沈司珩,小脸上写满了“老娘不愿意”,但后者直接眼盲,径直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一双黑眸清明无比,还在对她温和的笑。
“走吧。”
余未莱咬牙忍了。
已经晚上9点,路上竟然还在堵车,要不说江城的交通从来没有高峰期,因为全天都是高峰期!
一贯淡定从容的余未莱,却在开车的时候很容易着急,这主要是跟自己的半吊子车技有关。
她尽量平和自己的心态,可是现况不允许。堵车就算了,后面紧跟着一辆迈巴赫,给它让路也不超,就在她周围晃悠,让人颇为心烦。
而此时,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倒是闲云野鹤,轻松自在,他手肘拄在车门上,手掌撑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吃饭的时候那么多话,现在可真安静。
直到目前余未莱都没见到他用任何工具联系过谁,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又上了他的套。
所以,她决定及时止损,很委婉地提醒他。
“你去哪儿?不远的话,我可以送你。”
远的话就不送了。至于多远算远,自然是她说了算。
沈司珩笑了笑,拒绝了,“不用,按你的目的地走就好。”
“你在哪儿下车?我马上到家了。”
“再走一段,我的车很快就到。”
安静的车厢里,沈司珩的视线灼灼的戳在余未莱身上,一开始她还能忍受,可时间久了真让她浑身长刺般的不自在。
必须得说点儿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既然他不说,就她来。
余未莱问:“那箱珠宝首饰能还你吗?”
沈司珩挑了挑眉角,“你说什么?”
余未莱摇头,“什么也没说。”
男人的目光向下,落在她紧握方向盘的白皙素净的双手上,轻声问道:
“没有喜欢的?”
余未莱一时坏水儿上涌,就很无聊的报复似的开始胡说八道,“嗯,还是对林颂那个感兴趣。”
“那是顾老爷子给孙媳准备的订婚戒,你不能戴。”
沈司珩微微蹙眉,缓缓说道,“定制款有且仅有一件,即使用一个工匠、做得再好也只是仿品。仿品不值钱,你值得更好的。”
余未莱转头看他一眼,对他后面的话压根不感兴趣。
“顾老爷子是顾宥熹的爷爷吗?”
“嗯。”
“你的意思,那位老爷爷已经认定了林颂做他的孙媳了?”
“嗯,对,是。”
沈司珩语气不太好的,连续用了三个肯定词来表达肯定的意思。
“顾宥熹会听话的接受这场包办婚姻吗?”
“……”
沈司珩剑眉微蹙,嘴角的笑意淡得几乎消失不见,声音也沉了几分,
“你对顾家的事情很上心?你不会为了一枚破戒指想去打顾家的主意吧?”
听听…
这口气,这态度,这字眼…
余未莱轻抿唇瓣,没有说话,目视前方沉默开车。
大约过了十秒钟。
“沈司珩,你这就开始了是吗?”
沈司珩不解,“嗯?什么开始了?”
他的报复手段,嘲讽、羞辱、折磨、虐待、抛弃…
她没有解释,整个人忽然间冷静淡漠了不少,“我快到了,你的司机还要多久?”
“堵车了。”
沈司珩不假思索,“我到你家门口等他。”
“我不会请你上去坐坐的。”
余未莱对他的套路已经一清二楚,索性直接戳穿,“你别抱有什么奇怪的期望。”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沈司珩笑出声来,丝毫没有被人识破奸计的尴尬,“放我下去吧。”
余未莱迫不及待地靠边停了车,男人很配合的解开安全带,却又不着急下车了。
她转头看他,想瞅瞅他又要作什么妖,下一刻,高大的身子就朝她压了过来…
还好她够警觉,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了。
作妖失败的沈司珩有些不悦的看着她,却不气馁,退而求其次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在她微凉的指尖吻了吻。
“道别吻。”
他厚颜无耻又理直气壮。
这种形式感的东西…
“大可不必了吧。”
余未莱颇为不适地抽回手,防备的盯着他。
“必不可少。”
沈司珩没有继续赖下去,朝她温柔一笑,推门下车。
余未莱微微蹙眉,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手指,但指尖那种酥酥麻麻的不适感久久没有散去。
她有些愤懑的抬眸看向后视镜,想对他的背影来一计眼神杀,而后发生的一幕,却瞬间让她气血翻腾。
那辆形影不离跟了她一路的迈巴赫,十分扎眼地停在她的车后,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毕恭毕敬的打开后车门。
沈司珩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俯身坐了进去…
余未莱摁住自己几欲炸开的胸口,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真是太蠢太善良了,竟被他耍的团团转。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派沈司珩这个作妖来气死她!
022 运气是个好东西
此时的余未莱只顾着义愤填膺,丝毫没有注意到前边路口站着的余麦。
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眼睛里满是鄙视。
她车上坐着一个男人,两人举止亲密,不堪入目。
怪不得突然之间找了保姆,原来是便于跟男人私会。
亏他还以为她良心发现要对他们好一点儿,他真是太蠢太善良了。
余麦站在红绿灯路口,看着那辆涌入车流的红色宝马,冷冷得哼了一声。
当人行道上的绿灯再次亮起,他重新戴起耳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
不用开早工的余未莱难得起早,跟兄妹俩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蔬菜,煎蛋,清粥…搭配的营养均衡,十分丰盛。
在有30年从教经验的赵阿姨严格监督之下,俩孩子一声不吭的乖乖得喝牛奶,吃蔬菜,谁都不敢挑食。
越来越觉得,请阿姨,请来了个宝。
“脚还疼吗?”余未莱主动开口问余苗。
“不疼了。”
余苗摇了摇头,一脸受宠若惊地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旁边的余麦低头动了动眼睛,没说话。
小姑娘扭扭捏捏地问:“姐姐喜欢小新吗?”
余未莱问:“谁是小新?”
小姑娘乖乖地说道:“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小熊,我给它起得名字叫小新。”
余未莱想起来那只放在琴架上的玩具熊,点头,“喜欢,谢谢你。”
余苗咧开小嘴笑逐颜开,小嘴巴叽里呱啦的说着小新的优点,很是兴高采烈的欢快样子。
年纪小思维跳跃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姐姐,你去过游乐园吗?”
“去过一次。”余未莱反问一句,“你呢?”
余苗摇了摇脑袋,小脸明显失落许多,“爸爸之前过说要带我去的…”
余未莱有些食不下咽,心下一软,“你愿意的话,以后我带你去。”
“真的吗?姐姐!”余苗差点兴奋地跳起来。
余未莱点头,“真的,等我有时间…”
“做不到就别随便承诺。”
一直安静吃饭的余麦突然出声打断,语气很是恶劣,“你会有时间吗?你的时间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余苗,“别跟她那么亲近,说不好她心里正烦你呢。”
余未莱差点就要拍桌子脱口教育一句,小小年纪要心里阳光点儿,不要把人想得那么邪恶。
可话到了嘴边又堵着没有说。
事实上,她自己不也是这种人吗?
习惯把人往坏处想,还自诩“戒心三分,有备无患”。
“小麦,你这是什么话?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们三个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这时正义的使者赵老师出手伸张正义了,一针见血,义正言辞,这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慑力对余麦这种顽劣高中生出了奇的管用。
“别再跟你姐姐那么说话了,听到没?这么小岁数每天风餐露宿的,多辛苦,你不体谅体谅,还尽惹她生气。”
余未莱表面无动于衷,心里感动得都快哭了。
“以后你长大了,还得好好报答你姐姐呢,可别学那种不懂事儿的小孩。”
余麦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不吃了。”
赵阿姨用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唠叨一路随行。
“大小伙子就吃这么点儿啊?瞧瞧这瘦的,一阵风还不给刮跑喽。”
余麦用一根手指挖了挖耳朵,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很快抱了个篮球走出来。
“又跑出去玩儿啊?”老阿姨的唠叨穷追不舍,“刚吃完饭不能做剧烈运动,会胃下垂的。”
余麦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有人嫌烦,又不能打游戏,闷死了。”
“砰”的关门声响起。
“这孩子。”
见余麦走了,赵阿姨转移注意力,夹了根青菜放到余苗碗里,“我们苗苗吃,多吃蔬菜长身体。”
余未莱随之起身离席,拿了件外套穿上说出去溜达溜达。
小区的室外篮球场,余麦一个人在打球,“嗙”“嗙”“嗙”的撞击声混着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清晰无比。
十七岁的少年,青春正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这个年纪的活力和朝气。
余未莱走进篮球场,站在一旁观望。
余麦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看清是余未莱,理都没有理,继续练习三分球。
10个球不过进了三两个,概率都比这个强,小伙子水平实在不怎么地。
紧接着,又一个失败的投射,篮球撞板,弹落到地面上,一直朝余未莱滚了过来。
她低头,弯腰把球捡了起来。
余麦站在原地,双手放进上衣口袋,一副目中无人又吊儿郎当的姿态。
“我不是苗苗,你不用来讨好我,也讨好不了。”
“讨好你?”余未莱往前走了走,“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就是怕我在外面口无遮拦的乱说,破坏你的公众形象吗?”
还真不是,以她目前的公众形象还用得着他破坏吗?简直多此一举。
不过,她还是挺想知道,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眼里她到底是怎样的形象,竟然让他如此不待见。
“你准备乱说什么?”
余麦看向她,眼神毫无感情的冷,“实话实说。你做过哪些事,还需要别人告诉你吗?”
“嗯。”余未莱点头,“你告诉我一下。”
余麦一时语塞,闭嘴想了会儿,才扭开头不看她,“没兴趣。”
不是没兴趣,是细想想,她除了习惯性冷脸,对他们不冷不热,脾气不好爱冲动(例如砸电视这件事),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情。
但他就是觉得她讨厌,追根溯源,这种讨厌是在老爸还在世的时候就存在了,并非近期积累而来的。
他不愿意说,余未莱也没有刨根问底,走了两步站到三分线外,像模像样把球在地上拍了几下,而后双手抱球,伸长手臂,用力朝篮筐抛了过去…
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中筐心,完美的三分球。
已经准备好做嘲讽表情的余麦顿时一脸惊愕。
余未莱懒洋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此时颇有一种世外高人却与世无争的模样,淡淡道:“好好练吧。”
随后,在余麦的注目礼中,优雅的转身离开。
走得远了些,余未莱才不禁低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一双手。
呵,运气真是个好东西。
023 别提那个人
半夜的飞机,余未莱要去外市录节目,一去三天。
沈司珩约她吃饭,她以此为由拒绝了。
跟他确定关系的这五天里,他共计约了她三次,但她只赴了一次。
她实在太庆幸自己最近通告多了些,能够不用编理由就轻而易举地拒绝他。
讲真,应付沈司珩,真心比工作还累。
她以为自己忘了,但想起这个人来,她还是有点儿生气,那种傻瓜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既愤怒又羞耻。
虽然在应下他的“追求”之前,她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
但只是生生气,不过分吧。
黑黝黝的夜空,一架飞机平稳的飞行。
余未莱戴上眼罩准备进入惬意的梦乡,蔡蔡却拍拍她,让她晚点儿再睡,先帮她看看跟照片里的哪个男人约会。
余未莱把照片扫了一遍,抽出了一张。
蔡蔡拿在手里端详,点头接受了余未莱的建议。
“贺水晶要回国了。”
蔡蔡弹了弹手里的照片,语气里是无法隐藏的羡慕嫉妒恨,“听说还交了个男朋友,我可得抓紧,不能被她比下去。”
余未莱调整好坐椅靠背,舒服地躺好,“她现在在做什么?”
“服装设计呗,她就爱鼓捣那些,臭美得很。”
蔡蔡拿照片当扇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咱们四个,就你还在完完全全的做音乐,我撑死算半个,那俩一个搞设计,一个搞教育,基本放弃了梦想。”
“梦想是会变的。”
余未莱说了句特别经典的台词,“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开心这种事情,得有钱才好使。唉,想起来,姐姐我也有过一段酣畅淋漓潇洒自在的开心日子啊!”
蔡蔡又双叒叕开始回味往事。
“那会儿我老蔡家还是江北一霸,谁不在我屁股后边雅姐雅姐的叫,我多仁义啊,没少给他们好处吧?结果我家一出事,全跑的无影无踪了,一群市侩鬼!”
蔡蔡讲到激动还“呸”了一口。
“姐姐我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什么朋友,什么义气,什么感情,全是放屁!”
发牢骚的声音有点儿大,周围的乘客发出阵阵不满的砸舌声。
“瞧瞧。”
蔡蔡自觉地压低声音,“现在连大声说个话都被人砸舌头。”
“……”余未莱,“我觉得这跟你是谁没关系,是公德问题。”
蔡蔡狡辩,“当然有关系,要是某国总统在这里大声说话,这些人都得觍着脸鼓掌好不好?”
余未莱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没搭理蔡蔡的强词夺理。
蔡蔡似乎铁了心不让她睡觉,抱怨完了又找其他闲天儿跟她聊。
“对了,我还没问,最近跟沈总相处的愉不愉快?”
余未莱凉凉道:“别提他。”
不用说,看来是不愉快了。
蔡蔡拍了拍她的胳臂以示抚慰,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劝你别跟他硬刚,百炼钢不如绕指柔,姿态放软一点儿,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余未莱扒开眼罩,看着她,“打扰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蔡蔡抬了抬手,“但请无妨。”
“这三天,别提那个人。”余未莱微微皱眉,“就当他不存在。”
她实在有点儿受不了了。
自从沈司珩出现,她好像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大名。
当面应付他也就忍了,他不在,还总有人在她面前提他。每每聊着聊着,话题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到他身上。
他有那么重要吗?
并没有不是吗?真不值当占用她的宝贵时间。
知道她不愿意了,蔡蔡赶紧闭紧嘴巴,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之后果然没有再提。
凌晨2点钟,飞机安全落地。
余未莱从接机口出来,还没找到方向,节目组的两台摄像机就直接怼上来开拍了。
余未莱颔首,向工作人员说了句,“辛苦了。”
该档综艺《加油!打工仔!》属于公益体验类真人秀,嘉宾以节目组指定的岗位完整工作两天,第3天通过随机抽签,节目组将嘉宾所得酬劳以10倍甚至百倍不等的金额捐赠给慈善机构。
节目宗旨是通过嘉宾体验,展现出该岗位工作人员的艰辛与乐观,使其能够被更多人认可,以获得理解和尊重。
来之前,余未莱恶补过几期节目,嘉宾们体验过的岗位五花八门,有些是真的辛苦。
导演给了她一张任务卡。
工作岗位是大福包子铺学徒。岗位职责,员工守则,一一列举地很清楚。
其中一条,凌晨4点30分准时到包子铺打卡上班。
余未莱看了看时间,只够回酒店换身衣服,不用睡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余未莱按照节目组的流程学会了正确的包包子手法,午休为同事弹唱新歌,与同事同吃同住,谈生活谈理想…
包子铺配有员工宿舍,条件不错,余未莱与一位年轻女孩同住一间。
女孩二十出头,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操着一口乡音很重的普通话,热情又健谈,兴致勃勃的给她讲小时候的趣事。
余未莱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嗯”一声,证明自己没有睡着。
睡梦中,感觉被人打了一下,睁眼就看见女孩放大在眼前的脸。
“莱姐你的手机振动好几次了,是不是有急事啊?你快接吧。”
女孩提醒她。
余未莱带着些起床气,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同一号码3个未接,紧接着第4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余未莱暂时放弃关机,接了起来。
“余小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语气听上去快要哭了似的,余未莱正在想他是哪位,对方就自己报家门了。
“我是沈如玉。”
沈如玉…哦。
他是真的在哭,而且还很激动。
“余小姐救命啊,我们沈总生气了!”
“……”
时间往前推几个小时。
江城华恒大楼39层的沈司珩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桌上,除了文件,电脑等常见物品,还有一只精致的巴掌大的方形木盒,盒子里是一颗普通的但被供起来的小橘子。
保洁员认真的打扫卫生,拿起盒子擦拭的时候把橘子漏到了地上,他没注意便继续打扫,直到清理地板的时候才看到地板上蔫了吧唧的小橘子,见四下无人就剥开吃了。
沈司珩回到办公室,发现东西没了…
很快就查到了罪魁祸首,开始了当庭审判。
024 你哄哄他
当时…
沈司珩只身立在办公桌前,身形颀长高大,左手搭在右臂的肘窝,右手执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方盒子,落日的余晖在他身后晕染出橘色的光芒,宛若高高在上的神袛。
保洁员离他两米远,紧张得膝盖都站不直。
前面的大老板让他不敢直视。
右边的周特助面无表情,但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眼睛散发出不寒而栗的杀气;
左边的沈私助一向平易近人,此时竟也满脸怒气,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真没想到从地上捡个烂橘子吃会让公司高层如此兴师动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吃得到底是不是橘子。
他赶紧回味了一下,最终确定只是个橘子,味道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空气压抑,度秒如年,每一秒都像踩在刀尖般的难受。
他颤颤巍巍,鼓起勇气看向沈司珩,声音抖得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
“沈…总…叫我来,是…因为…我吃了…吃了一个橘…橘子吗?”
发光的男人寡淡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住啊沈总!我不知道那个橘子不能吃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没了这么份工作全家老小都要跟着我喝西北风啊,沈总啊,我买一筐橘子来向您赔不是啊,就饶我这一回吧…”
保洁员突然跪倒哭天喊地,说话也利索起来,一个劲儿的诉苦求饶。
“别喊啦!”
沈如玉呵住他,“你把全世界的橘子都买来也顶不了那一个!那是连我们沈总都舍不得吃的,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橘子,是余小姐给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全世界只有一个,你能赔得起吗?”
“赔不起啊!饶了我吧!别开除我啊…”
沈如玉双手捂住耳朵,皱着眉头看向周牧,“牧哥,怎么处置啊?”
周牧推了推眼镜,“这属于私事,你负责。”
沈如玉瞪大眼睛,“涉及到人事管理了,当然是牧哥你的事情啊。”
“在沈总未下达人事命令之前,还是私事。”
“小气鬼!”沈如玉抱手撅嘴。
“爱哭鬼。”周牧面无表情。
“扑克脸!”
“娃娃脸。”
“冷酷男!”
“小屁孩。”
……
“很无聊?”
沈司珩低声冷冷得插了一句,两人立刻停止了怼外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沈司珩垂目,睨着地上的保洁员,神情波澜不惊。
保洁员连忙扮乖,“沈总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绝不说假话!”
沈司珩不带任何感情的勾了勾嘴角,薄唇轻启。
他的问题只有两个字。
“甜吗?”
……
回到这通电话。
“余小姐,你有没有听到?我们沈总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沈如玉见她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继而更大声的重申了一遍。
余未莱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听到了…”
生气而已,又不是死了,沈如玉他有必要哭哭啼啼的吗?
一个大男人…大男孩在女人面前哭鼻子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办啊!”沈如玉很着急,忍不住又哽咽一声。
余未莱稍微清醒了一些,淡淡道:“你哄哄他。”
沈如玉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说:“我哄不了啊,只能余小姐哄了。”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差点脱口一句“我tm不会哄”,但还是忍了忍,问道:“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橘子被人吃了啊。”
“……”余未莱没听懂。
“余小姐送给我们沈总的橘子啊,我们沈总一直珍藏着不舍得吃,却被别人吃了,当然生气了!”
余未莱愣了一下,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珍藏着,不舍得吃?”她忍不住确认一遍。
“是啊。我们沈总把它珍藏在盒子里,放在办公桌上,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
沈如玉的哭声渐渐停了,语气又恢复到以往的孩子气,“余小姐给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怎么能吃呢?”
余未莱满脸问号。
定、情、信、物?
一个橘子?
认真的?
余未莱竟然有些想笑,就很可笑啊,脑补一下沈司珩对着个橘子“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个脑袋不正常的。
沈司珩怕不是真的有病吧?
“余小姐,怎么办啊?”沈如玉又问了一遍。
余未莱冷静了一下:“那本来就是要吃的,又不是珍珠玛瑙,不用珍藏。”
“要吃也该我们沈总吃啊!怎么能让别人吃呢?那可是余小姐送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当然要特别珍惜啊。”
定情信物什么的…可真是绝了。
余未莱想通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沈司珩那么狡黠的男人能做出上述谜之行为,十有八九是受了沈如玉这二货的影响。
“余小姐,你能不能现在回来?”
“不能。”这要求过分了吧,余未莱当即拒绝,“我在工作。”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后天…最快了。”
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毕竟生气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恢复了,她现在不就…有点儿恢复了吗?
再说,沈司珩生气的点儿,也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那好吧。”
以为沈如玉已经放弃了,余未莱准备挂电话,却听到他补上一句,“只能把我们沈总给余小姐送过去了。”
不!她不需要这项服务。
余未莱全身心都在拒绝,“不必了。”
“必的!”
沈如玉很肯定的说,“余小姐不知道,我们沈总生气很可怕的,一整天都不笑,也不搭理任何人,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谁也不敢靠近。现在华恒上下人人自危,胆战心惊,草木皆兵!”
这…跟她有关系吗?
放了她吧,她只是个毫无感情的被报复的工具,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行不行?
“那我不打扰余小姐了…”
“等等!”
余未莱几乎惊坐了起来,“怎么就不打扰了?”
“我得先去找牧哥安排一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航班,要不还是换私机好了…”
电话里传来沈如玉小声的嘟囔,不知道是说给余未莱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之后“啪嗒”一声断了线。
余未莱怔愣的看着手机,一时没缓过神来。
真是活久见,如果她说话能顶个屁用的话,一定要让沈司珩换掉沈如玉,这货实在太奇葩了。
“姐,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吗?”
同屋的女孩瞅着余未莱关切的问,“你脸色不太好呢。”
余未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顺手将手机关机,回了句“没事”。
“是家里小朋友闹脾气吗?小朋友都是一样的,把好吃的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谁要是抢了他们的东西吃,哭得能吓死人呦。”
余未莱嗤笑一声,确实挺“小朋友”行为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已无半点儿睡意。
025 清楚你的身份吗
包子铺早上的生意最好,几乎人满为患。
人们听说有明星录节目,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过来凑热闹,一时间店里店外挤得水泄不通。
余未莱在里间不慌不忙地包包子,此时动作娴熟了许多,包子外观也漂亮了不少,一同干活的师傅夸她聪明,她在摄像机下勉强的挤出个笑说了声“谢谢”。
隐约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在喊,“余小姐!”
她不觉慌了一下,又见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不一会儿导演进来,把余未莱叫了出去,说有人找让她去一下。
嗯…看来是真的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未做任何整理便从员工通道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见等在不远处的沈如玉向她挥手,在他身后停着一辆黑色林肯,此时车门紧闭。
余未莱不急不慢地走过去,沈如玉笑嘻嘻的拉开后座车门请她进去。
看到里面坐着的男人,余未莱拍了拍工作服上的面粉,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车厢偌大且安静。
矜贵男人安静的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
沈如玉说得没错,确实挺冷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这种状态的沈司珩才该是他真实的样子。
清晨的日光和煦而温柔,如碎金洒向世界。
车厢里,男人的侧脸俊美如斯,黑发打理得自然有型,小纹理刘海儿盖住几分光洁的额头,剑眉浓密英挺,长而密的睫毛随目光的游走而翕动,鼻梁高耸挺直,红润的薄嘴轻抿着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下颚骨棱角分明,接连的脖颈干净而修长,喉结明显颇为性感。
长得真是没得挑了。
他聚精会神的低头看文件,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蝌蚪一样。
“沈司珩?”
她试着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像扔进无底洞的石头,许久不见回响。
在她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终于低声发出一个音节,“嗯。”
依旧头也不抬。
余未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橘子,难得体贴的将橘皮剥开才递到他面前,象征性地安慰一句。
“橘子本来就是吃的,吃就吃了,别生气。”
这话说完,余未莱真觉得自己跟哄个孩子似的。
沈司珩保持了片刻冷漠最终还是转过头来,墨色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脸色虽不似之前那般阴沉冷冽,却也未见一丝笑意。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装,长发被一顶白帽子全部包住,衬托着巴掌小脸的五官更加清晰精致。
看到她,气已消了大半。
他垂眸扫了一眼距离嘴边不远的橘肉,又再次看向余未莱,低声道:“我要你的诚意。”
余未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橘子都替他剥了,还没诚意?难道还要喂他不成?
再说,跟她要得着诚意吗?谁招惹他跟谁要去,跟她有关系吗?
“所以,你是不吃?”
余未莱没惯他的脾气。
沈司珩望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没有肯定的回答。
她不是那种会热脸贴冷屁的人,更不会为了讨好谁让自己低三下四,他沈司珩也不行。
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哄不了也没办法不是吗?
她马上放弃,随手把橘肉往自己嘴巴里一扣,整个吞进去,闭嘴嚼着,伸手就去开车门。
“余未莱。”
沈司珩叫住她,脸上带着些许惊愕之色,“你就吃了?”
余未莱回头瞧他一眼,还挺理直气壮的,“你不是不吃吗?”
沈司珩盯着她,一时心口郁结,本来快消的气,又突然炸了起来。
余未莱打不开车门,手指骨敲了敲车窗,唤着,“沈如玉,把门打开。”
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强大的力量强迫她不得不随之转回身去,蹙眉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
沈司珩瞧着她颇为不耐烦的模样,沉吸一口气,将手上的文件一扔,高大的身躯就朝她压了过去。
余未莱心里一慌,试着挣扎一下,但双臂被男人死死地扣住根本挣脱不了。
在她淡漠的眸子里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让他心里舒服不少,目光下移落在她润泽粉嫩的唇瓣,男人吐出一阵温热的气息。
“我想吃。”
余未莱不傻,她看得出他想干什么,这种事她早有心理准备,男人征服女人,除了用钱,就剩下半身了。
她不再挣扎,水眸毫不胆怯的迎向沈司珩,甚至心平气和的跟他商量。
“这样不太舒服,能换个地方吗?”
城市已逐渐忙碌起来,上班高峰期的街道嘈杂非常,急切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发泄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林肯车里显得尤为安静。
两人一上一下,姿势暧昧,僵持许久。
最终,沈司珩什么都没做,起身放开了她。
余未莱重新坐好,慢悠悠地正了正歪掉的帽子,又将几缕碎发掩至耳后,小动作自然而顺畅。
沈司珩打量着她,黑眸深邃又迷人,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清楚你的身份吗?”
余未莱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慢慢移开,“一清二楚。”
“清楚…”沈司珩停了停,目光幽幽望着她,“清楚,还要这样对我?”
余未莱懵,她怎么对他了?
“不吻我,不抱我,不黏我,从不主动联系我,知道我在生气,也不愿意打个电话哄我…”
沈司珩面色清冷又义正言辞,“身为女友本能会做的事情,需要我教你?”
余未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这不是橘子的事,但凡你对我亲热一些,我都不会为了一个橘子火冒三丈。”
余未莱下意识的解释:“我与人一向不太亲热。”
“包括你的男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叫她浑身不自在。
“不好意思,我跟你之前的女人不是一个类型,你说的那些我想都没想到。”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态度很是真诚,“既然你对我诸多不满,不如…”
“你敢说下去试试。”
沈司珩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直接冷声打断。
余未莱偏偏敢说,“不如你…”
“不许说。”
“我是说,不如…”
“余未莱!”他几欲咬牙切齿。
“干嘛!”
因为话说不完被憋得着急,她激动到用拳头砸了一下座位,终于喊出后面的话。
“你再忍忍,我尽量改!”
沈司珩神色微怔,望着她生动泛红的脸颊,黑眸暗波涌动,面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他轻咳两声,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扯了扯西装衣襟,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傲娇。
“好,我给你时间就是了。”
026 能提那个人了吗
tmd一不小心又被他给逼急了,上一次在人前这么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余未莱还以为自己在经历过诸多变故之后,早就磨练出包羞忍耻,以忍为阍的坚定意志,显然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
“没事了?我要去工作了。”
余未莱只想离他远远的,伸手再次推门,却又被他叫住了。
沈司珩挑了挑眉梢,“还没有道别吻。”
“……”
屁事儿真多。
行。
余未莱忍了忍,僵硬的把自己的手给他送了过去。
沈司珩瞧着她,深邃的眸子顿了顿,突然抬手牵住女人的手臂,顺势将她往身前带过来。
男人侧身伏过去,一枚香吻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唇瓣。
蜻蜓点水一般。
唇瓣残留的柔软与气息,让余未莱身子僵了僵。
他放开她,若无其事地坐好,“你走吧。”
tmd…
得寸进尺了。
沈如玉打开车门放她下来,笑眯眯的对着那道行去匆匆的倩影挥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致辞:
“余小姐,辛苦了,受累了,再见啊。”
车上稳坐的沈司珩意犹未尽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一缕春波荡漾在唇边缓缓化开。
沈如玉上车,正好看到这个“荡漾”,整个人满血复活般立马欢腾起来。
“沈总,你不生气了呀!”
“嗯。”
沈司珩拿起刚才扔掉的文件,重新放回膝上翻看,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
“如玉,做得好。”
……
一天后,余未莱的工作顺利结束,平安飞回江城。
机场出口堵车严重,余未莱坐在保姆车里,很神奇的没有困意,百无聊赖的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
路边站着一对男女,形象出众,引人瞩目。
男的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修长,亚麻色的短发,清秀的面庞,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款羊毛大衣,内搭一件高领白色毛衣,看上去干净而儒雅。
他身旁的女孩,肤白胜雪,柔顺的黑发如瀑布理在身后,一身法式小香风的淡雅裙装勾画出她纤细柔美的曲线,宛如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他们肩并肩站在路边,大概是在等车。
有路人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的走过,慌乱间险些撞到女孩,男人及时伸出手臂为她挡住了危险。
路人点头致歉,男人友善的回礼,教养极好。
没变,还是之前的样子。
前面的拥堵缓解了,车子行驶起来,窗外的景色渐渐向后退去。
余未莱回转目光,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她习惯性的戴上眼罩,休息。
车流顺畅,隋豫的目光在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上定住,有些失神地望着它走远。
“怎么了?”贺水晶问他。
他回神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应该是认错人了。”
贺水晶抿唇微微一笑,“在国外时间久了,回国后看到每个人都会有一种亲切感吧。”
隋豫笑而不语。
也许吧,这也不是第一次把别人认成了她。
不久,一辆宾利在他们面前停下,二人先后上车,很快驶离了机场。
时间尚早,余未莱的保姆车直接开去了公司,秦唯刚谈下个新合同需要她去签字。
难得在公司碰上了林颂,这姑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整整瘦了一圈,好在神采奕奕,胃口依然很好,蔡蔡去休息室拿东西正瞧见她在嗦一碗酸辣粉。
“你嗓子不要啦?”蔡蔡习惯性提醒。
“我快馋死了。”
林颂委屈的扁扁嘴巴,低声诉苦,“蔡蔡,你知道的吧。秦哥给我安排了一个助理,特别残忍,天天管我吃东西,既啰嗦又凶巴巴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严格才是真爱。”
蔡蔡拍了拍她的头顶,“看你都瘦成小仙女了,多好看。”
林颂低头嗦了满满一大口粉,撑得小嘴鼓鼓囔囔,冲蔡蔡眯眼一笑,一脸的幸福感。
“哎呦。瞧瞧这傻孩子,多容易满足,估计给口吃得就能跟人跑了。”
蔡蔡老母亲似的操起心来,“可多长几个心眼儿吧。”
见蔡蔡拿了个包包就走,林颂便问怎么没见到余未莱。
蔡蔡停下步子:“刚签完合同,准备走呢,她先去开车了。”
林颂问:“后天的拍卖会未莱要去吗?”
蔡蔡摆了摆手告别,“去,你们到时候再见吧。”
还不到晚高峰,这个方向的交通尚算通畅。
余未莱开车,蔡蔡坐在副驾驶刷新闻,眼看就到小区口了,女司机突然拐了弯,驶入了旁边大商城的停车场。
余未莱直接上到家电区,三下五除二,选定了一台最新款的超薄大电视。
蔡蔡明了她的意图,不由问道:“你这是要缴械投降,主动示好了?”
“怀柔政策。”余未莱说,“你妈赵老师教我的。”
蔡蔡双手抱在身前,话里话外都是醋味。
“我妈对你们姐弟的事儿可真是上心啊。现在她除了在家里睡个觉,天天围着你家那俩小白眼狼转,连晚上说梦话都喊得是【小麦喝牛奶!】。”
余未莱口罩下的嘴角扬了扬,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售货员,果断地刷卡付款。
“不过,我也挺开心的。”
蔡蔡继续说,“我妈终于不用成天想我爸的事情,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也算是喜事一件啊。”
余未莱低头在小票上签字,回了一句,“恭喜,你开始转运了。”
蔡蔡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我预感…你也是。”
安排好电视机配送事宜,俩人没着急回家,推着购物车去日用品区逛了逛。
超市的电视机里,实时新闻在滚动播放。
端庄的主持人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做着报道。
“…近日华恒集团为包括江城大学在内的二十四所高校捐赠了体育馆、图书馆、宿舍楼等助学设施…华恒集团多年来始终秉承着一颗大善之心,扛起企业公益大旗…大爱善举,牵手你我他;慈心为民,同奔现代化…”
华恒集团,塑造的大企业形象倒是真不错。
蔡蔡把目光从电视机上收了回来,很难得一路没什么话,却几度欲言又止。
余未莱拿了几包湿纸巾放进推车里,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事说事。”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
蔡蔡清了清嗓子。
“能提那个人了吗?”
027 叫妈妈
“砰砰!”
礼炮喷出五颜六色的碎片在空中飘飘洒洒。
“Surprise!”
余苗和蔡蔡堵在门前欢呼一声。
刚进门的余麦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缩了一大步,差点退出门外。
“哈哈哈!”
蔡蔡看他那受到惊吓的样子,不由大笑两声,“看你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原来这么胆小啊!”
余麦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生动。
余苗欢快地跑过去拉起哥哥的手,边往里走边激动地说着:“哥,快来看,姐姐买了新的电视机,可大了!你看!”
原来空荡荡的电视墙上,挂着一台超大屏的液晶电视,画面上正播放着余苗爱看的动画片,画质超清晰。
“快来!”余苗又拉着哥哥往餐厅走去。
长条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中间还放着一个大蛋糕,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祝贺余麦考第一”。
转学半年,余麦第一次考年级第一,特意办了这场庆祝宴,以资鼓励。
“开饭喽。”
赵阿姨把最后的一道松鼠桂鱼端上桌,余未莱拿着一瓶红酒和洗好的杯子,也走了过来。
“都去洗手,吃饭了,小麦快。”赵阿姨扮演着一家之长的角色,开始发号施令。
很快,众人便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餐桌上有赵阿姨,就永远不会冷清。一会儿给这个添饭,一会儿给那个夹菜,一会儿给吃成小花猫的余苗擦嘴,一会儿又给挑食的余麦严词警告,总之热闹极了。
这大概就是家的样子吧,余未莱差点都忘记了。
余未莱拿起红酒杯跟蔡蔡碰一下,便自己慢慢的抿着,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喜静,但眼前这般氛围,她竟也觉得很不错。
在愉快轻松的气氛下,余未莱的手机振动了多次,她终于舍得拿起来扫两眼。
大约30分钟前,有几通未接电话,时间最近的是几条微信留言。
20分钟前。
“余小姐,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10分钟前。
“余小姐,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两分钟前。
“余小姐,你家是1202,对吧?”
麻蛋!
扫兴的都追家里来了。
余未莱的头脑瞬间清醒,她拿起手机,拍了拍蔡蔡的肩膀,又递给她一个眼神,起身离席走去了门口。
她先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沈如玉,那家伙已然做出要敲门的动作。
她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门。
突然打开的房门让沈如玉吃惊得瞪大眼睛,看到余未莱走出来,瞬间笑了,“余小姐…”
反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余未莱看向沈如玉,“有事吗?”
他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好像每天都没有烦恼似的,“余小姐,我们沈总让我带你去认认家门。”
“现在?”余未莱蹙眉。
他点头,“是啊。”
余未莱内心是拒绝的,“我现在不方便。”
“这样啊。”
沈如玉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失望,接着又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余小姐在吃饭吗?我正饿着,可以给我添副碗筷吗?”
呵呵了,这是添副碗筷的事儿吗?所以…
“不可以。”
沈如玉委屈巴巴,只好妥协的耸耸肩膀。
“好吧,那我去回复我们沈总,请他不要再等了。被人拒绝,我们沈总一定会生气的。”
他很快眼睛一亮,变脸跟翻书似的,“不过没关系,有余小姐在,到时候就麻烦余小姐再去哄我们沈总啦。”
沈如玉的笑容纯洁无害,但在余未莱看来只有阴险狡诈。
她妥协,“等我十分钟。”
房间里,餐桌上,大家还在有说有笑,连余麦那张爱装酷的脸都露出了些微妙的笑意。
余未莱发现自己在不在,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换套便服,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一趟,还对蔡蔡摇了摇手机,表示在微信上细说。
余未莱不施粉黛的出门了。
赵阿姨问坐着不动的蔡蔡,“这么晚还有工作啊?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蔡蔡嚼着花生米,无所谓地说道:“不用,她自己就行了。”
余麦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根本不是工作吧。”
蔡蔡抬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余麦,“小屁孩懂什么。”
赵阿姨是个明眼人,一语道破,“谈朋友了?”
蔡蔡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有些小复杂,便敷衍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就是不好说。”
蔡蔡组织一下语言,“谈好了呢就是相忘江湖,谈不好就是杀人偿命。”
迈巴赫一骑绝尘,在繁华的路段越开越远,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后面有段路像是在爬山,跑了足足两个钟头,终于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停下。
余未莱下车,站在别墅前望了片刻,问了沈如玉一句,“沈司珩跟…家人一起住?”
“没有,我们沈总早就搬出来住了。”
沈如玉回答,“这里只有我们沈总和小巴顿。”
余未莱没有问小巴顿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确定肯定不是人名,至少不是个女人的名字。
栅栏铁门被推开便进入一个私家庭院,天色很黑,有限的灯光照不出太多的景色,但隐隐可以看到一汪山水景致,隐约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沿着石铺甬道,直达正门。
沈如玉熟练的摁了一串密码,还特别大方的跟余未莱说了一遍,让她记住。
余未莱很主动的忘了。
门刚一推开,一团雪白的大东西就跑了过来,细看原来是只萨摩耶,通体白毛,个头出奇的大。
沈如玉蹲下来,狗子就竖起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亲热无比的舔他的脸。
“小巴顿,这么想我了呀。”
沈如玉抚摸着它的脑袋,看起来人跟狗很熟悉了。
余未莱对猫狗不排斥,但初次见面的狗狗,而且还这么大的个头,她不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它就是小巴顿。”
沈如玉笑着,给余未莱宽心,“小巴顿很温顺,不咬人。”
即便如此,余未莱还是没有跟它太靠近。
“来,小巴顿,”沈如玉举着萨摩耶的两只前爪,朝余未莱示好,“叫妈妈。”
余未莱:“……”
头一回见面就这么客气,她可没给这狗孩子准备压岁钱。
算了吧还是。
沈如玉终于不再跟那只狗搂搂抱抱,站起来办正事儿。
“余小姐,我先带你到处看看。”
028 不用拐弯抹角
别墅整体呈法式风格,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内有电梯,上下方便。
地上一层是中西式双餐厅和保姆房,最漂亮的是挑高十余米的大客厅,推开落地窗就是庭院:地上二层是几间配套齐全的卧室,主要是客房和儿童房;地上三层是一间大卧室,独立衣帽间和书房…
大、奢、豪…到处都是钱的声音。
地下一层是休闲区,内设有棋牌室,电影院,酒窖,KTV…地下二层是健身房,竟然有一个180平的室内游泳池。
沈如玉给余未莱倒了一杯红酒,“这是我们沈总自己设计装修的,毕竟是一家人要常住的地方,自然要住得舒服些。”
余未莱接过酒杯,心下腹诽。
太谦虚了,住在如此豪的大别墅里,不仅仅是舒服“些”了,简直是舒服死了。
沈如玉问余未莱,“余小姐,还满意吧?”
余未莱看向沈如玉,“满意什么?”
“这座房子啊。你将来要住在这里的,作为女主人,总要发表一下意见。”
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余未莱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她真的有被这话吓到。
“哦,对了!”
沈如玉见她只是喝呛了,并无大碍,便又说道,“差点忘记了,还有一间特别为余小姐设计的房间还没有看,在三楼…”
“不用了。”
余未莱拦住他,“我不想看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汽车的喇叭声。
“余小姐,我们上去吧。”
沈如玉放下红酒杯,笑起来,“我们沈总回来了。”
他们刚出了电梯,就见沈司珩推门走了进来。
那只名叫小巴顿的萨摩耶兴奋地扑到主人的身上,一条尾巴摇得特别欢快。
沈如玉快走两步到沈司珩跟前,邀功似的汇报:“沈总,我刚刚带着余小姐参观过了,她很满意。”
余未莱实在没忍住,凝眉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满意了?”
沈如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回忆她到底有没有说过“满意”之类的词汇,回忆之后重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哦,余小姐还有些地方不太满意…”
余未莱:“……”
能不能别再冤枉她,从头到尾她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好不好?
沈司珩把又蹦又跳的狗狗安抚到一旁,大长腿迈了几步走到余未莱面前,一边松了松身前的领带,一边很正经地说道:
“嗯。只是参观远远不够,今晚住下来,亲身体验之后才能挑出更多的毛病。”
余未莱看向沈司珩,脸上浮现出一种“老娘早已识破了你的奸计”的冷笑。
她很少对他笑,但冷笑,也算是笑了吧。
“有些事你直说无妨,不用拐弯抹角。”
大概是沾了点儿小酒,余未莱的情绪有些容易波动。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双手扯开了外套的扣子。
看背影,动作挺粗暴的。
沈司珩微微挑眉,摸了摸又黏上来的小巴顿的头,目光从她消失的楼梯上收了回来。
“她怎么了?”他问沈如玉。
沈如玉一脸无辜得摇头,刚才还好好的。
什么“拐弯抹角”?
她是不是误会了,他这次可是非常真诚的,真的只是想知道她对房子满不满意而已。
沈如玉把一直缠着沈司珩的萨摩耶拖走,边拖边很是耐心地劝服:
“小巴顿啊小巴顿,你可别再烦爸爸了,爸爸要去哄妈妈啊。你有妈妈了,很高兴是不是?知道,知道。”
这边,余未莱上了三楼,直奔那间超大size双人床主卧,脱了衣服就走进浴室,她没心情在浴盆里泡澡,只是快速地把自己洗涮干净,便扯了件法兰绒浴袍套在身上,腰带系得紧紧的。
何必矫情,该来得迟早会来的。
她不跟男人乱搞,但也不是那种为了第一次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了值得自己为其保留处子之身的男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名声太臭而嫁不出去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不在乎。
按照蔡蔡的逻辑,单从男人来讲,沈司珩已经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足够赏心悦目了。
平心而论,她不亏。
是的,不亏。
她像具尸体似的平躺在床上,周围寂寂无声,更凸显出她胸口“咚咚咚”的跳跃声越来越急。
她起身坐起,蹬上拖鞋下了床,无头苍蝇般的四处溜达,时不时要做一下深呼吸。
他还没来,但房间里太热了,她打开门想透一口气。
一开门,就看见那只黏人的萨摩耶正在门前转来转去,它的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像两颗黑珍珠一样,巴巴的看着她,模样实在很讨喜。
“看我干嘛?”她装凶。
余未莱跟它对视一会儿,见它不走,忍不住脱掉鞋子,用光溜溜的脚丫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它。
结果这家伙不仅没跑开,竟顺势趴倒在地上,很是温顺的冲她“微笑”。
余未莱放松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把脚落在它毛茸茸的身体上,轻缓地揉了两下,脚上传来的触感又软又暖,出奇的舒服。
那只狗似乎也很舒服,在她的“按摩”下,以更加自在的姿势躺在了地上。
“你喜欢它?”
沈司珩突然冒了出来。
余未莱转头看他一眼。
脱掉商务西装的沈司珩换了一件V领的灰白色毛衣,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暖亲切之感。
余未莱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套上拖鞋,回答他的问题,“不讨厌。”
沈司珩已经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对任何事或人都不会说【喜欢】?”
余未莱眸子微动,淡淡说了一句,“会。”
多说无益。
她没有看他,打算回房间的大床上老老实实地“挺尸”,好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可刚转身就被沈司珩一把拉回来,身子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环住她的纤细玲珑的腰身,低声问:“喜欢我吗?”
这种纯情少男少女才会每天叽叽歪歪问来问去的问题,他问合适吗?
大家都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搞事情就搞事情,谈什么感情?
怎么着,他不止要占有她的身体,还要霸占凌辱她的内心?
沈司珩,劝你积德。
余未莱暗自嘲讽,抬头看向他,“重要吗?”
沈司珩嘴角含笑,“重要。”
既然如此,她也实话实说:“不喜欢。”
029 你睡觉好乖
余未莱说不出恭维讨好他的话来,即使知道一句虚情假意的“喜欢”会比“不喜欢”更有可能让他生出一丝怜悯之心,但喉咙里就跟堵着石头似的,硬是吐不出来。
对她的答案,沈司珩并不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愉快。
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腹在她的唇瓣轻柔地擦过,黑眸中倒映着她的脸庞,散发出愈发迷人的光泽。
“相不相信…有一天我会让这张倔强的小嘴,说出最炙热的情话。”
余未莱牵了牵唇角,很是自负,“你可以试试,我也挺期待的。”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像在欣赏一件珍贵却易碎的心爱品。
下一秒,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而是温柔地反复地辗转厮磨,如一颗蜜饯,令人万般留恋。
余未莱没干过这事儿,半点儿也不懂迎合,身体僵硬的发直,双手紧紧抓着两侧的衣服,闭眼忍受着。
“汪汪汪!”萨摩耶突然叫了两声。
余未莱不由抖了一下。
他这才放开她,见她脸色微红,睁开眼睛时睫毛羽扇般的抬起,甚是可爱。轻轻松松便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走进房间,放到了大床上。
余未莱心跳加速,拳头下意识收紧,特么的这就要来了是吧…
“好好睡一晚,哪里不满意,告诉我。”
说完,男人在她头顶发丝落下一个吻,起身离开了。
沈司珩,竟然就这么…
走了?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
余未莱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怎么那么像个被翻了牌子却又被放鸽子的深宫怨妃。
她有点儿搞不懂沈司珩。
以他的个性,他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让她给这栋已经挑不出毛病、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只能说“太大了,太奢了,太豪了”的别墅挑毛病。
一定是有所影射的。
可她都这么自觉地洗剥干净了,他却亲了两口就没了动静,这么一弄,就显得她特别的上赶着,特别的犯贱呢?
麻蛋!
她怎么会沦落到要用这种字眼来形容自己。
她努力控制不再胡思乱想,扯起被子盖住自己,大床实在太舒服了,几次辗转反侧,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眼,入目便是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晨曦的温暖日光洒进卧室,在寂静的室内缓缓游走。
大床上两人面对而卧,四目相望。
看着眼前的男人,余未莱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明明这么近的一张脸,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她竟然没有反感的马上躲开。
是在跟他较劲?不太像。
挺突然的,男人在她唇上亲了亲。
余未莱恍然回神,动了动想要起来,却被他的胳膊压住了。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分沙哑,听上去越发的性感酥人,“还早,再躺会儿。”
两人继续面面相觑。
沈司珩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大概是想夸她一句,“你睡觉好乖,夜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夜里睡觉会不会动,会不会磨牙打呼说梦话,之前没人告诉过她…
等等,所以他是夜里就在了?
余未莱别扭的翻了翻身躺平,觉得不自在,又转身背对着他。
沈司珩随之往前凑了凑,从身后拥住她,鼻子探进她馨香的发间,不由热血上头,大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余未莱一骨碌掀被而起,下了床。
老娘昨天晚上洗干净了请你你不睡,大早上的乱摸是不是有病!
沈司珩侧身撑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动手动脚】有问题吗?”
他绝对是在羞辱她。
余未莱不想一大早上的找气生,便没搭理他,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找衣服,这才发现不见了。
“我的衣服呢?”她问他。
“让人拿走了。”沈司珩说。
“谁?”
“别急,会送回来的。”沈司珩笑着拍了拍身前的空地,“乖,再来躺一会儿。”
余未莱沉了口气,“我今天有工作。”
“那场拍卖会?”沈司珩似乎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晚上,我们一起去。”
“你要去?”余未莱看向他。
“嗯,今年我亲自去。”他又重复一遍,“和你一起。”
YL明星慈善拍卖会每年一度,除了明星,还会邀请商业巨贾和各界名流出席,而这批人往往才是最大的善款捐赠者。
沈司珩要去并不奇怪,但他要和她一起出现明显是想曝光关系了。前段时间她因唐霄的一句话火了一把,这没几天就有了新恋情,估计能再上个头条。
也行啊。
“可以。”
余未莱应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我要跟公司商量一下,不然会算我违约。”
沈司珩默许。
在人屋檐下的余未莱很被动,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不说话的时候转头看向窗外,右手抻着浴袍的一根长带子,手指在带子上绕啊绕。
这里果然是在半山腰,窗外的视野特别开阔,一轮红日缓缓从天边升起,逐渐放射出万丈光芒。
想一下,每天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赏日出,该有多惬意啊。
“余未莱。”
听到沈司珩叫她,她转头看他一眼。
男人对她微笑,吐出一句话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余未莱只觉老脸一红,这人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不起鸡皮疙瘩吗?
他好歹是个成熟的男人,听说还是什么沈家的掌舵人,就这?
怎么掌舵啊?用嘴吗?
天天对着沈家的舵说情话,“舵啊,你好可爱,快往东转转吧。”
呕!有没有点儿廉耻之心。
余未莱难受得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听别人用【可爱】来形容我。”
沈司珩问:“那你喜欢听什么?”
“什么也不喜欢听。”
“那我可不信。”
“爱信不信。”
“性感喜不喜欢?”
“……”
“迷人?”
“沈司珩,别跟我说话。”余未莱成功的被他挑拨的不耐烦了,“让我做个安静的女子不行吗?”
他怎么就这么多话呢,一早上苍蝇似的“嗡嗡嗡”,真的要烦死了。
沈司珩停了一会儿,“最后一句话,行吗?”
余未莱瞪他一眼:“不行。”
沈司珩讳莫如深地笑,眸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看了一会儿发现难受的是自己,还是不得不提醒她。
“你睡袍松了…”
030 占着茅坑不拉屎
沈司珩的豪华座驾把余未莱直接送到了造型室,临走前,她改口拒绝了沈司珩一同出席活动的要求,并很自然的把锅推到公司头上。
男人瞧着她想了一会儿,同意了。
蔡蔡见到余未莱的时候,她的发型已经做得差多了,个把小时之后,妆容精致,华服压身,足以艳压群芳的余未莱坐上保姆车,朝活动酒店出发。
蔡蔡终于得空查问她,一张嘴就直奔主题。
“身体被占有了?”
余未莱面不改色,“没有。”
“没有?”蔡蔡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都带家里去了能不上?占着茅坑不拉屎?”
觉得这话说得难听了点儿,又修正了一下,“是吧,我们余未莱这么美的【茅坑】。”
余未莱没计较她的豪放用词,随口说:“大概是我魅力不够。”
“怎么可能?你还没魅力?是你负隅顽抗了?”
余未莱笑了一声,“不,我没抵抗,并邀请了他。”
“那都忍住了?”蔡蔡很费解,“打死我也不信他把你追到手就是为了摆着好看。”
余未莱皱了皱眉。
等等,不太对,话说回来这不该是件好事情吗?为什么要纠结?
“难道他…”
旁边的蔡蔡突然想到什么,表情慢慢变得惊恐,她双手抱头,似乎在拼命拒绝脑海中生出的邪恶念头。
“不是吧?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身材和盛世美颜,好想看他在床上为爱癫狂的样子,一定很醉人。”
余未莱不太知道蔡蔡能不能看到她想看的癫狂,但不癫狂的倒能很快看到。
“晚上沈司珩也去。”
“真的吗?…啊?”蔡蔡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忧心忡忡起来,“不是余未莱,他要去了,知道你办的那破…那事儿,会不会打你一顿?”
余未莱:……
哦,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余未莱回想了一下沈司珩的N种样子,觉得真不排除打她这种可能。
红毯现场,闪光灯咔咔做响,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方红毯之上,明星们争奇斗艳,各怀心机,为了抢占头条使出浑身解数,露背露肩露事业线,大秀魔鬼好身材。
余未莱的身材算不上魔鬼,但脖颈修长肩膀漂亮。
为了突出身材优势,她的长发卷起,用一枚银色的发卡别住,额角几缕卷曲的刘海儿,五官精致,因为年轻皮肤状态超好。
身穿一件雪白色的吊带长裙,一字领滚着唯美的荷叶边,轻薄宽松的透视七分袖也做了同样的设计,腰身纤细,及地裙摆自然下垂出优雅的波浪状,行动时一双银色亮片的高跟鞋时隐时现。
“小仙女!”台下有人喊。
“小仙女笑一下!”
即便她对什么“小仙女”“小可爱”等等诸如此类的称呼不大喜欢,但面对粉丝和媒体,她还是逢迎僵硬地露出一丝笑颜。
退出红毯中央,余未莱只身走到红毯尽头,远远看到灯光稍暗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越走越近,终于看清沈司珩脸上的表情。
又在笑。
下台阶时,她提了提裙子,主动伸给沈司珩一只手劳烦他扶一下,男人却朝她狡黠一笑,直接揽住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余未莱慌得一匹,下意识地拍了他一巴掌,庆幸这地方灯光暗,没人看到。
呃,没多少人看到。
顾宥熹和林梓琪站在旁边,四只眼睛望着他俩。
余未莱跟沈司珩拉开些距离,故作镇静。
林梓琪也是一身白色长裙,紧身包臀的鱼尾款,跟余未莱的这套造型完全两个风格。
顾宥熹一身英伦风休闲格子西装,领口是枚黑色的小领结,潇洒帅气,手里拿着一只甜筒,时不时的咬一口。
什么场合啃甜筒?
沈司珩身边都是些什么奇葩的存在。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余未莱莫名有点儿嫌弃,就多看了顾宥熹一眼,然后视线就被沈司珩挡住了。
“你…看路。”
沈司珩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
语气不像在关心人,她也没搭理他。
一行人往前走去。
沈司珩的手指钻入她的手指缝里,这只柔软的小手干干净净,并没有戴戒指。
“一件喜欢的都没有吗?”他问。
余未莱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水眸虚晃一下,解释道:“不是,这种场合珠光宝气的不合适。”
沈司珩捏捏她的手,“戴枚戒指证明你已名花有主,无伤大雅。”
余未莱看他一眼,因为心虚,说话都开始不过大脑。
“那你怎么不戴?”
感到沈司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对。”
沈司珩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对个狗屎…
余未莱用头发丝都能感知到这货一定又在憋什么馊主意。
顾宥熹跟林梓琪走在二人身后。
“这个女人一出现,珩哥就完全看不到别人了。”顾宥熹小声吐槽。
林梓琪心里正泛酸,紧紧盯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这是她梦里时常出现的场景,只不过,梦里的女主角不是余未莱,而是她自己。
“未莱!”
听见后面一声呼唤,四人纷纷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穿着黑色小礼裙的林颂像只脱缰的小羊驼朝这边小跑过来。
是的,小跑,这姑娘厉害到穿着高跟鞋在跑。
她跑着跑着眼神就飘了,目光怔怔地落在了顾宥熹手里的甜筒上。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到了跟前,没刹住嘴,奇迹般地撞在了“靶子”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
顾宥熹整个都石化了,看看自己手里的甜筒又看看林颂,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颂站直,把嘴从甜筒上收回来,红唇上沾了一层紫色的奶油,甜筒上也蹭上了她的口红。
抹茶味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颂舔了舔唇瓣,也挺不好意思的,主动跟顾宥熹说话,“你要嫌弃,就给我吃了吧。”
顾宥熹顿感三观尽毁,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颂,转身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的把甜筒扔了进去。
林颂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身体往余未莱身边靠了靠,本想挽住她一起走,又见沈司珩正牵着她,便放弃了。
五人同乘一轿电梯。
沈司珩和余未莱站最里面,林颂在余未莱旁边,左右两边是顾宥熹和林梓琪。
中间空了很大的地方。
沈司珩一手牵着余未莱,一手拿出手机看信息,脸上的表情少有的严肃。
余未莱拿纸巾帮林颂擦了擦嘴角的残污,点头示意已经干净了。
电梯一层层的缓慢上升,气氛有些安静。
“为什么要浪费东西?”
林颂突然开口,明显是在问顾宥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