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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面面     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txt下载     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死脑筋要改一改啦

    手机乐此不疲地响。

    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已经认得。

    就是任性不想接,直接关机,上床睡了。

    第二天开工早,余未莱出门的时候兄妹俩还没起床。

    她走后5分钟,余麦打开房门,看到房板上贴着的便利贴抬手撕了下来。

    “桌上的早餐全部吃光。今天不要去上学了,照顾妹妹。”

    余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本来就是星期天。”

    他走到餐桌前,一根手指头拨开保温罩,两份烤得焦黄的吐司三明治,保温桶里是散发着热气的纯牛奶,还有一张便利贴。

    “电饭煲里有热粥。记得拔电源。”

    这么假情假意的示好,骗骗几岁小孩还行,对余麦可不受用。

    他嘲讽的笑了笑,一只手直接将便利贴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

    MV的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余未莱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热奶茶暖手。

    “你要找保姆照顾那俩小孩?”蔡蔡转头问她,“你不是最不喜欢家里去生人吗?”

    余未莱把羽绒服往下拉了拉,盖住暴露在寒风中的膝盖,“特殊情况。他俩总要吃饭的。”

    “噗。”

    蔡蔡一口奶茶差点呛到,俩孩子都来小半年了,她还是头一次担心人家吃饭的问题,估计昨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什么要求?”

    “早晚两餐,接送余苗上下学。”

    “这么轻松?”蔡蔡点头,“我帮你留意着。”

    导演助理来喊人,余未莱随即站了起来,脱掉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红色的绸面长裙,V字领,没有袖,脖颈手臂全都露在外面,小冷风“嗖嗖”的扑了过来。

    不冷是骗人的。

    即便如此还要优雅的,饱含深情的演绎完一首歌。

    好在,她没掉链子,一条就过。

    导演回看着小电视里秀色可餐的美女,笑着打趣余未莱。

    “长着一张女主角的脸,还找什么其他演员演你的MV?死脑筋要改一改啦。”

    余未莱裹紧大衣,喝口热水润喉,“你都说死脑筋了,改不了。”

    导演姓刁,但人还不错。

    余未莱的大部分歌曲MV都是跟这位刁导演合作的,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处得还行,对彼此的脾气,说话方式都有所了解,倒是不必在意因为说话而得罪人。

    刁导怂恿她:“你要想演戏,我推荐你,绝对的女主角。”

    “我不会演戏。”

    “演戏有什么会不会的?”刁导心血来潮,开始用自己的表情给她做示范,他咧开嘴大笑,问她,“这在干什么?”

    “笑?”

    他张牙舞爪的指着地上骂了几句,转头又问她,“现在呢?”

    余未莱很想说“犯神经”但还是口下留情配合他,“生气。”

    刁导一拍手,表示对喽。

    “简单吧?情绪嘛,不过是嬉笑怒骂几种,只要能让观众看到你是在处理哪种情绪,同时把台词表达出来,再配合一些肢体动作,戏不就有了吗?”

    这么简单?余未莱怀疑。

    “来,拿着。”

    刁导更加来劲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剧本翻开一页指给她,“平静的把这段台词念一遍。”

    余未莱不好推辞,又见不过是一句话,便照做了。

    “非常好!”

    刁导连连拍手,跟着他身后的助理也一齐拍手,颇有一种要把她哄乖卖了的节奏,“这就是演戏啊,情绪有了,台词有了,多完美!以后别再说你不会演戏了啊。”

    这货只怕是在忽悠她,照他这么说,人人都可以当演员了。

    演技演技,到底是个技术活,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演技总有好坏之分的。”

    余未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自尊心强,受不了别人说不好。”

    “自尊心值几个钱儿。趁着年轻漂亮你得想法设法转化成资本啊姐们儿。”

    刁导苦口婆心的劝慰一番,随后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再说,这圈子里头不会演戏又大红的艺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

    “……”

    余未莱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导演,你喝口水歇会儿吧。”

    ……

    蔡蔡办事效率很高,她想要的保姆第二天就找到了,不是别人,正是蔡蔡的亲妈赵阿姨。

    蔡蔡说了,反正她妈闲在家里无所事事,过来帮照顾照顾孩子做做饭简直绰绰有余,而且两家离得很近,也不用费心腾出保姆房,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有人品问题的担忧。

    至于工资,必须按照市场价来,一分也不能少。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市侩?莱莱跟你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提什么市场价?”

    赵阿姨拍打女儿的屁股数落两句,又笑眯眯的拉起余未莱的手,慈祥又温柔。

    “怎么也得给个友情价啊。阿姨知道你们挣钱不容易,每月少给两百,啊。”

    余未莱笑笑,“阿姨的话,一定得多给两百的,因为您做饭好吃。”

    赵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直夸余未莱嘴甜又懂事,夸完余未莱又去挑女儿的毛病,从头到尾的挑,先挑她头发乱七八糟像假小子啦,又挑她奇装异服不正经啦,还挑她疯疯癫癫不稳重啦…

    蔡蔡双手合十拜拜了亲妈,“您嘴下留情,不然我真嫁不出去了。”

    赵阿姨很可爱的跺了跺脚,“哎呦,那就太糟了。明天,我就去找你刘阿姨给你安排相亲,早一天嫁出去我早清净一天。”

    “别呀妈!”

    蔡蔡搂着自己的亲妈,把脸往亲妈脸上贴,“我还就不嫁了,就赖家里让你养我一辈子。”

    余未莱看着那对母女的温馨日常,就想到了自己的亲妈,想想似乎有段时间没去招人嫌了。

    择日不如撞日,说去就去。

    余未莱开车1小时来到一栋五环外的破旧小区,小区里没地方停车,她只能把车停在路边,靠双手提着重重的水果牛奶之类的东西往里走。

    以前来,她从不带慰问品的,但这次被赵阿姨碰见了,坚持称不能空手去,并亲自挑选了几样让她带上。

    然后就挺沉的。

    小区没有电梯,好在房子就在一楼。

    余未莱走进阴暗潮湿的楼道,脏兮兮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小广告,有的地方连墙皮都开始脱落了,地上随意丢弃的烟头、果皮、纸屑,脏乱差的让人无从下脚。

    她并没有过多在意,径直走到一扇绿色的防盗门前,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门。

    几秒钟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谁啊?”

    知道里面的人听见了,余未莱就没继续拍门,只静静的等着。

    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人推开。

    常年围着一条旧围裙的李慧芳探出身子来,看到站在门外的余未莱,满是疲惫和老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并不欢迎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闲的。”

    余未莱才不管她欢不欢迎,直接拉门走了进去。

017 你傻还是我傻

    房子是个不足70平的二居室,所有的东西都是旧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东西堆得很多,好在看上去还算干净整洁。

    余未莱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一张桌子上,揉了揉被勒红的手指。

    李慧芳忙碌着进进出出,一会儿去厨房看看灶上熬得中药,一会儿又去窗边晾衣服,几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一间卧室门开着,微微传来些动静。

    余未莱回头,就看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努力着往门外挪动的男人。

    她的继父,陈良。

    两年前因脑栓导致右侧严重偏瘫,无法正常行走,几乎丧失语言能力,吃住行都需要人照顾。

    他瘦得似乎没有几斤肉,棉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挪步时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这会儿正偏头看着余未莱,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

    李慧芳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来搀扶他,一边没用多少力气的打了他一巴掌,一边责骂他。

    “你可真是长能耐了,不让人扶都敢走出来,也不怕一跤摔你个大马趴。”

    男人抖着手指着余未莱,嘴里呜呜哇哇的,实在听不出一个字符。

    “怎么那么多事儿啊你,她自己腿脚比你好多了,要累自己会找地方坐,你可待着你的吧。”

    听李慧芳这么说,余未莱大概明白了他是在招呼自己。继父健康的时候,对人很不错,是个老实巴交的好人,就是命不怎么好,生了个不怎么老实巴交的儿子。

    余未莱便往沙发上坐了,继父又指着桌子上的水果,呜呜啦啦的让她吃,她随手拿起一个小橘子,不急不慢的放在手里剥着…

    继父被安排坐在轮椅上,李慧芳帮他戴好围嘴,又去厨房端出一小碗汤药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下,开始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

    每喂一口,她都要拿餐巾给他擦擦溢出嘴角的汤汁,然后再继续喂下一口。

    余未莱就像件衣服似的被晾在一边。

    李慧芳喂完了药,在丈夫嘴里塞了一颗糖,就收拾了空碗去厨房清洗。

    坐在轮椅上的病人,突然干呕两声,刚喝的药混着食物残渣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余未莱想都没想,起身抽出了几张纸巾就要帮他清理,但见他的身上,小桌板上,连同地上全部都是呕吐物,她正犹豫着从何下手,就被李慧芳扒开了。

    “走开走开,不是你该干的事儿,站远点儿,弄你身上不嫌脏啊。”

    说完,她毫不嫌弃地伸手把他脏兮兮的围嘴解下来扔在地上,又拿起毛巾利落地擦掉小桌板上脏物,最后才弯腰处理地上的…

    快50岁的李慧芳身体还算硬朗,干起活来毫不费劲,典型的能吃能干的勤劳妇女形象。当她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弯弯绕绕爬了不少,浓重的黑眼圈几乎占据了她半张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也就一杯茶的工夫,一切已经清理干净。

    而后,李慧芳乐此不疲的拖着地,终于有心情跟余未莱说话,但一开口就是在下逐客令。

    “没事儿就走吧,我这儿忙着呢。”

    余未莱也不打算逗留了,便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来,放在桌子上。

    李慧芳斜眼瞟了瞟,嘴上拒绝,“拿走,我不用你的钱。”

    “借你的。”

    余未莱凉凉说道。

    李慧芳闭嘴没有再拒绝,继续干自己的活。

    余未莱也没有什么可说得了,移步向门口走去,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身后的李慧芳又开口了。

    “房子的事儿你别管,你妈有你妈的命,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余未莱转身,问她,“你准备一直住在这里?”

    “我住哪里是我的事儿。”

    李慧芳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你那边有俩拖油瓶还不够你忙?哼!你那混账的亲爹,活着的时候不管你死活,死了还给你扔了俩累赘,要不说你傻。”

    “我傻?”

    余未莱不由笑了一声,“还是你傻?”

    李慧芳不想再搭理她,催促道:“快走吧你。”

    余未莱不再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地关上,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僵硬扭曲的脸努力着咧开了嘴角。

    李慧芳拿起桌子上厚厚的一沓钞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刻板严肃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柔软的笑容。

    “你还笑呢?这是我闺女给咱俩的救命钱,瞧见没,还是沾了我这大闺女的光了吧?”

    ……

    从小区里出来,余未莱驱车往回走。

    路遇红灯,她扭头望了望路边,不偏不倚得看到了江城大学的大门。

    犹豫一下,手指拨杆亮起了转向灯。

    江城大学是本市最好的名牌院校,也是余未莱的母校,她的音乐梦想真正开始的地方。

    2月末,日头渐长。

    春寒萧瑟,校园里青枝枯木,不及夏日来得漂亮,但却是喧嚣都市中一方难得的净土,安静而平和。

    余未莱拉起羽绒服的帽子扣住脑袋,抻了抻围巾遮住半张脸,双手放进两侧的口袋里揣着,悠悠然沿着小路走。

    雄伟壮观的主教学楼掩映在一排光溜溜的梧桐树后,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射下来,给它镀上一层闪闪的金光。

    学生们三三两两,自层层叠叠的台阶上上下下,宛如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穿过这排梧桐树,是学校的篮球馆,此时正在举行一场比赛,球体撞击地板的声音和激动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往前走就是室外操场,中间铺着大片人造草皮,被一圈红色的塑胶跑道紧紧的环绕着,养眼的翠绿成了这个时节最珍贵的颜色。

    草坪上,有学生弹着吉他放声歌唱,青涩干净的声音让空气都变得柔和而温暖。

    余未莱站着听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前面就是阶梯礼堂了。

    阶梯礼堂开着半扇门,阳光钻进门里铺了薄薄的一地,隐约看到里面的灯光,可能有人在。

    余未莱踌躇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拒之内外,灰暗阴沉的礼堂寂静一片,仿佛与世隔绝。

    只有舞台上方打着几盏射灯,投下数道圆柱形的亮斑,也仅够照亮舞台前极少的一片。

    观众席被两条笔直的黑色走廊切割为三部分,并以弧形的阶梯状层层往后升高,一排排座位如波浪向远处缓慢延伸,直到隐没在愈发深沉的暗色里。

018 可以不公开吗

    余未莱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舞台前,上方的灯光在她身后打出了一道深浅不一的影子。

    沉淀的记忆翻滚着涌了上来,耳边似乎响起了热烈的叫喊声,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就是在这方舞台上,她们呈现过好多场精彩的演出,绽放过最灿烂潇洒的青春。

    那会儿,只要唱歌就能忘掉一切的烦恼,快乐也特别的简单。

    蔡蔡总是坐在最后面,手持两根鼓槌尽情的挥舞,架子鼓热烈张狂的敲击声撩拨起她帅气逼人的短发。

    豆子钟爱穿背带裤,喜欢脑瓜顶上梳两个哪吒同款的丸子头,贝斯弹得兴奋了总会忘我的蹦蹦跳跳。

    水晶留着一头及腰长发,好看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优雅的跳跃,素衣长裙的她宛如一只遗世孤傲的白天鹅。

    而余未莱,站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灯光照在她的乌黑长发上平添几分柔美,清澈干净的声音自唇边滑出,穿过麦克风久久绕梁…

    十八九岁的年纪,不为名,不图利,拥有着最干净最肆意的青春。

    只是,太短暂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又是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接。

    电话很快就停了。

    沉寂之下、黑暗之中,似乎响起一阵异动,余未莱吓了一跳,回头往最暗处的座位看去。

    下一秒,随着“啪啪啪”几声脆响,礼堂的灯光依次亮起,登时灯火通明,亮如白日。

    余未莱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光亮,一眼就看到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了一个人。

    还有点儿眼熟。

    “沈总你在这儿啊,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

    开灯的是沈如玉,他站在门边笑嘻嘻的,把视线从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移到前面,努力认了认人,才惊喜道,

    “咦?余小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余未莱微怔。

    坐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如玉口中的沈总——沈司珩。

    他并没有起身,继续坐在那里看向她,因为距离有些远,他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嗓音依然好听,但听上去也挺凶的。

    “原来,余小姐是故意不接我电话。”

    不,没有,我只是没备注姓名,陌生号码一般不接而已,并不是针对你,厌烦你,懒得搭理你…

    你别误会…

    但她懒得找补,然后就“嗯”了一声。

    男人的脸色沉了沉,黑眸盯紧她。

    余未莱也不动,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杏色长款羽绒服,微卷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白嫩的下巴被围巾遮住了一点儿,粉唇微抿着,小巧的鼻子上一双清澈明亮的水眸楚楚动人。

    沈司珩对她现在这般不施粉黛、可爱纯洁的样子很喜欢,心里一软,脸色便好转了点儿。

    余未莱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本想抬腿离开,但又驻足思量。

    片刻后,她沿着座椅之间的走廊,朝他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理的沈如玉早已很自觉的退了出去,还把门关上了。

    白色的运动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她上台阶时衣服发出的摩擦声。

    她走到最后一排,在过道另一边的位置上侧身坐下,身子面对着他。

    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漆黑粗阔的过道,就像一条暗色的河横亘而过。

    沈司珩转头看她,眸光盯着她好看的眉眼,旧题重问:“考虑的如何了?”

    没有来往的路人,没有嘈杂的环境,这次的地方倒是很适合谈话。

    从迈步走向他的那一刻,余未莱就已经决定坦诚布公的跟他谈一谈。

    “沈先生。”

    她面色清冷,礼貌的称呼他,“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杀要剐,可以给个痛快吗?”

    沈司珩微微侧身,以便更好的看向她,男人的双眸漆黑如墨深沉似海,却因眼前人而染上了几分柔情。

    “不【要杀】,不【要剐】。”他低声道,“我要你。”

    呵,还来这套?

    她够真诚了,他却毫不松口,滴水不漏。

    “你并不喜欢我。”她说得肯定。

    沈司珩也未犹豫,“不,我喜欢。”

    她倔强地纠正,“不是真的喜欢。”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眼神让她很不自在。

    “所…”

    她刚要再次开口,就听男人说道:“我喜欢你,不用怀疑。”

    余未莱并不是那种单纯懵懂的小姑娘,因为男人一两句情话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不憧憬爱情,也从未把男女之情视作人生的必需品,她现有的人际关系已经够复杂了,不想再给自己增添任何的麻烦。

    可是,沈司珩跟之前那些男人是不同的存在。

    她无法趾高气昂、冷言冷语的打发掉,即便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可以狠一点儿,再狠一点儿,却始终无法跨过某个底线,狠个冷血无情不管不顾。

    唯独对那件事,她狠不了…

    确定这一点,她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嗯,欠他沈家的,早晚要还的,如果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她奉陪。

    余未莱起身站起,放在口袋里的手摸到一个小柑橘,没多想就掏了出来,摊开掌心递给他。

    “很甜。”

    沈司珩垂眸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

    余未莱收回手掌,转身就往台阶下走去,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问道:

    “可以不公开吗?”

    沈司珩黑眸微动,低声道:“嗯,可以。”

    余未莱道了声“谢谢”继续向下走去。

    沈司珩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阴郁渐消,好看的嘴角缓缓上扬。

    余未莱走出礼堂大门,就碰到了站在外面的沈如玉。

    男孩正抱着一杯咖啡,咬着吸管踢石子解闷。

    “余小姐,跟我们沈总谈好了吗?”看见余未莱,沈如玉笑眯眯地问,“你是要走了吗?”

    余未莱停下来,“嗯。”

    沈如玉说:“以后会经常见面吧?”

    余未莱礼貌性地问了问:“你是沈先生的助理吗?”

    “助理之一。”沈如玉很自豪的说着,“办私事,我们沈总总会带着我。”

    余未莱恍然大悟。

    说句挺伤人的话,沈如玉这个德性的助理,带去谈生意的正式场合就蛮降档次的。

    余未莱不好打击他,便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他就拜托你了。”

    沈如玉很高兴被人委以重任,拍着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余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沈总的。”

019 要我让让你

    挥手目送余未莱走远,沈如玉探身走进礼堂,就见沈司珩依然安静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男人神色淡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只小橘子,若有所思的打量。

    沈如玉凑上前去,“沈总,这橘子是余小姐送的吗?”

    沈司珩了了应了一声,“嗯。”

    “余小姐真好,还请沈总吃橘子。她一定很喜欢沈总。”

    沈司珩很受用地笑了笑,“有吗?”

    沈如玉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有啊有啊!刚才余小姐还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沈总。”

    沈司珩挑眉,“她怎么说?”

    沈如玉往后站了站,把短发往耳后一掩,眼睛瞪大了些,表情收了收,煞有介事地模仿余未莱。

    “他…就拜托你了。”

    沈司珩笑,“表情倒是挺像她。”

    被表扬了的沈如玉开心无比,憨憨得理好自己的头发。

    沈司珩将“定情之物”收入手掌心,放下大长腿站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沈如玉的肩膀。

    “你休息,让周牧过来。”

    ……

    因为“蹭流”一事,余未莱虽然招了不少黑,但名气也确实大了点儿,近期通告明显增多,档次也提高了一个level。

    某高端购物大厦举办十周年庆典,请来不少小明星助阵演出,现场人满为患。

    余未莱在临时休息室里候场,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蔡蔡窝在沙发上热火朝天的打着游戏。

    同一房间还有两位看着眼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的女艺人,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并没什么交流。

    门被推开,两位工作人员走进来交待了几项活动事宜后出去了,没多久又有人走进来送茶水饮料,刚出去接着又进来几位…

    进进出出,忙碌的很。

    一位艺人忍不住吐槽:“把我们当马灯吗?每个人都要进来看一眼,烦死了。”

    “有人愿意看,说明有人喜欢,做我们这行要没人愿意看,才可怜。”另一位也开口了,“再说,也不一定是来看你的。”

    “那是来看你的了?”

    ……

    很快,门再次被推开。

    “又来了。”有谁冷笑着说了一句。

    但这次的人并没有做些有的没的,而是直接朝余未莱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余小姐。”那人开口,“不打扰你吧?”

    见到这个人余未莱并不意外,毕竟世界这么小,谁都可能会碰到。

    旁边的蔡蔡被来人打扰到了,手上打着游戏,嘴巴也没闲着。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假林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啊,也改行接商演了?”

    即使如此明显的冷嘲热讽,林梓琪的脸上仍未表露出分毫的不悦之色,始终保持着刚刚好的微笑。

    “我代表赞助方过来的。听说余小姐也在,便过来打个招呼。”

    “我们跟假林小姐不熟吧?打招呼真没必要。”

    “招呼多打打,自然就熟了。”林梓琪看向余未莱,“对吗?余小姐。”

    余未莱的态度比蔡蔡好点儿,但也没给她多大面子,“不好说,主要是分人。”

    林梓琪笑了笑,避开这个话题,“这场活动我多少能说上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用麻烦,谢谢。”余未莱低头随意的翻了翻书,有点儿委婉赶人的意思。

    林梓琪低头看了看书名。

    “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这本书我也很喜欢。”林梓琪赖着不走,有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坚强的感人,“女主角的结局令人惋惜。”

    余未莱看她一眼,“不,我认为她罪有应得。”

    林梓琪的表情似乎僵了僵,自己也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想为个虚构的人物跟余未莱争论出个谁胜谁负,是非曲直。

    不重要的。

    “【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林梓琪自行化解尴尬,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上次见余小姐还是在YL的晚宴上,你的演唱很精彩。”

    余未莱继续翻书,不痛不痒地说了句“谢谢。”

    门外有人进来,请走了另外两位嘉宾,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余未莱,林梓琪和打游戏入了迷的蔡蔡。

    “那天我跟宥熹哥从会场出来刚好碰到沈总,便聊了几句。沈总那么忙还特地去接你,应该是很看重你的。”

    说话时,林梓琪始终留意着余未莱的表情,却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任何变化。

    “他忙吗?”纸张翻动发出声响,余未莱毫不在乎似的,“不清楚。”

    林梓琪说:“沈家的掌舵人,必然席不暇暖,日理万机。”

    余未莱笑了一声,淡淡发出个“嗯”字。

    “不知道余小姐跟沈总发展到哪一步了?”林梓琪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余未莱停顿片刻,她有点儿猜到林梓琪的意思了,于是反问她,“你对他感兴趣?”

    林梓琪怔了一下,手指撩了撩头发,一副做好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

    “是。”她勇敢的再添一句,“我喜欢他。”

    她这么坦白的承认让余未莱颇为意外,甚至有点儿刮目相看的意思。

    早就知道林梓琪不是什么单纯的傻白甜,却没料到骨子里能这么刚,怪不得对蔡蔡的嘲讽百毒不侵呢。

    余未莱决定尊重她一下,便把书合上,抬起头来看向她,“喜欢就去追,不用向我打报告。”

    林梓琪笑了两声,“他不是在追你吗?”

    余未莱若有似无的挑了挑眉梢,“要我让让你?”

    “不是。”林梓琪摇头,语气温柔地说道,“我只是跟你打声招呼,之后我如果做了一些为爱冲动的行为,不小心冒犯到你,不要见怪。”

    余未莱冲她笑了笑,“看你本事了。”

    林梓琪也对她微笑,“跟余小姐聊天真有意思。”

    余未莱想说,彼此彼此。

    “靠!”

    蔡蔡低骂一声,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抬头看到林梓琪竟然还在,顿时找到了出气筒。

    “我说这位假林小姐,你屁股是长椅子上了,怎么还不走?”

    林梓琪站起了来,看向蔡蔡,说道:“如果是因为林颂的关系让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那你就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

    “属于林颂的东西我都会还给她,身份、地位、未婚夫我一个都不会抢。”

    “说得可真好听,那你解释解释怎么还在人家家里赖着不走啊?”

    林梓琪耸耸肩膀,“这是我的私事,不便奉告。”

    “这私事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又没主动问你。”蔡蔡双手环胸,翻了翻白眼。

    巧不巧的有人进来,说是有公事便把林梓琪叫走了。

020 我会推翻你这句真心话

    林梓琪走后,蔡蔡很是嫌弃的拿衣服拍了拍她坐过的椅子,这才自己坐了下来。

    “余未莱,你战斗力不行啊,聊了这么久都没把她怼走。”

    蔡蔡用两根手指倒指着自己的双眼,“以我这对24K纯的鉴婊神器,林梓琪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可恨的是,明明婊里婊气的,却又找不出一点儿破绽。我都那么挤兑她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余未莱眉眼低垂,淡淡道:“她挺有趣的。”

    蔡蔡撇着嘴巴,明显不接受。

    “喂,你没发烧吧?聊会儿天还聊出感情来了?”

    “多少对她嘴下留点儿情。”余未莱说,“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盟友。”

    蔡蔡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友?余未莱,你还真想跟她做朋友?等等,她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吧?余未莱你清醒一点!你还认不认识我?”

    余未莱拨开蔡蔡的手,“哎呦,我好得很。”

    蔡蔡不信,坚持要检查,还扒开余未莱的衣服去看是不是被装了什么奇怪的控制器!

    正扒着,门打开了,进来的女工作人员呆了呆,说了句“对不起”赶紧退了出去。

    然后,敲了敲门…

    ……

    余未莱刚从舞台上下来,沈司珩的电话就特别准时地打了过来。

    她没敢不接。

    “晚上一起吃饭。”男人低沉的嗓音自电话里传了过来,“我在水竹轩等你。”

    余未莱没有理由拒绝,说道:“好,会晚一点儿,我这边还没有结束。”

    “不急,我等你。”

    她平静地应了一声,“好。”

    各自说了句“一会儿见”,电话便结束了。

    蔡蔡隐约听到电话里是个男人,就特别好奇,“谁请你吃饭?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余未莱捡掉衣服上的碎亮片,说了个名字,“沈司珩。”

    蔡蔡愣了愣,“谁?”

    “就他。”余未莱知道她听见了,又添上一句,“我接受他的追求了。”

    蔡蔡脸上的表情一时比五彩板还热闹,激动、震惊、兴奋、质疑…但最终只是鼓励她一句。

    “余未莱…搞不好你真的走运踩到那【万分之一】的狗屎了也不一定啊。”

    她不奢此望。

    活动结束后,她独自驾车去赴约。

    余未莱车技不好,又加上堵车严重,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生生耗了一个半小时,好几次她都有“大老远吃个屁饭”、“tmd不去了”的想法。

    于是,对沈司珩的厌烦又不由得加重了一分。

    最终她到水竹轩的时候已经7点半了。

    包厢都是跟上次的一样。

    这次沈司珩没有站在窗前看风景,而是叠腿坐在椅子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眸子专注得放在电脑屏幕上。

    男人穿了件黑色衬衣,领带打得规规矩矩,脸上的神情严肃冷峻。

    余未莱进来的时候,他抬眸望向她,紧抿的嘴角浮出一丝温和的浅笑。

    如蔡蔡所说,这张脸确实天花板了。

    她别开头不看他,若无其事地望向了别处。

    沈司珩摁着耳机低声说了两句,便合上笔记本放在一旁,解开双腿起身走了过来。

    动作一气呵成。

    余未莱并没客气,先他一步在自己的“老位子”坐下,沈司珩随后坐在了他的“老位子”上。

    服务员递上两份菜单,男人驾轻就熟的点了几道,并还有继续点下去的意思。

    “不用点太多,我晚上吃很少。”余未莱提了一句。

    沈司珩合上菜单,对她微笑,“好,你来点。”

    水竹轩的菜品,她有几道爱吃的,便没翻菜单,直接向服务员报了两个菜名。

    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主动推荐:“这里的鳝鱼做得不错。”

    余未莱在记忆力搜索了一下他所讲的某生物,“长长的,滑滑的,跟蛇一样?”

    “嗯。”沈司珩点头,“喜欢吗?”

    “不喜欢。”她果断没食欲,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吃。”

    沈司珩微微一笑:“你对【喜欢】和【不喜欢】分辨得很清楚。”

    余未莱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听上去倒也不像是在讽刺她。

    “我没有做分辨,只是第一印象的感觉而已。”

    “你之前说,第一眼不喜欢的东西,之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沈司珩问她,“真心话?”

    她说过吗?

    余未莱不太记得了,但他既然问了估计是说过了吧。那她自然不会蠢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必须肯定到底的。

    于是点头道,“真心话。”

    男人看着她,勾唇笑了笑,“信吗?我会推翻你这句真心话。”

    余未莱看着他,没有反驳。

    推翻就推翻呗,你得意个毛线?谁还没说过几句自打脸的话啊真是的。

    “抱歉打扰了,给您上菜。”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一盘接一盘的很快就摆了一桌子。

    竟然点了这么多吗?

    她明明提前打好招呼自己晚上吃不多了,还上这么多,真是暴殄天物。

    这么想着,余未莱便拿起了筷子。

    沈司珩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些红酒,聊家常似的问她,“现在住的地方舒服吗?”

    余未莱边吃边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潜台词,以防中了他的圈套。

    “很舒服,超市餐厅医院各项设施齐全,住习惯了,很方便,不想换地方。”

    沈司珩果然沉默了,也不动筷子,只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不知道在憋什么馊主意。

    余未莱脑子里想着别的,随手夹了一道菜,放进嘴巴里,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味道竟出奇的好,于是她就又夹了一口。

    沈司珩抿了一口红酒,一口菜都没有吃,就那么一直盯着她看,好像她是盘菜似的。

    她实在不习惯吃东西的时候被人如此亵渎,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好?

    常说,表面看上去越完美的男人私底下毛病就越多,瞧瞧,他现在就很奇怪。

    余未莱很好脾气的说:“我即使长得再秀色可餐,也不管饱的。”

    沈司珩正帮她夹菜,食物轻轻放在她的碟子里,停了一会儿,说了句。

    “我晚上吃得少。”

    这话听着耳熟,她刚刚是不是说过一模一样的?但他口中的“少”跟她的“少”差得实在不少。

    她只当没听见,又往那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的菜夹了过去,随口问沈司珩。

    “这是什么?”

    沈司珩看了一眼,“鳝鱼。”

    余未莱差点儿咬到舌头。

    这么迅速的接连打脸,史上第一次,说不尴尬是假的。

    但她很快缓解了自己的尴尬,装作没事人儿一样,甚至又在那道菜里夹了一筷子。

    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都红透了。

021 你这就开始了是吗

    晚餐很快结束,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餐厅。

    沈司珩在前,余未莱在后,等速向前。

    他快,她就快,他慢,她就慢,亦步亦趋将将保持着一人的距离。

    沈司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语气不轻不重地问道:“你不觉得离我太远了吗?”

    余未莱不觉得。

    沈司珩望着她,向她伸出大掌,“手给我。”

    余未莱内心是拒绝的,但在大脑里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认命得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左手不过刚贴近,沈司珩便一把将其紧紧握住,心满意足的笑了。

    他的手又大又暖,几乎能将她的完全包住,手上的力气也大,这么握着都有点儿疼。

    尽管他刻意放慢了步子,她还是在他身后一点儿,难得顺从的被他牵着往前走。

    他的手臂微微向后,她的手臂稍稍向前,在两人之间双手相握,两具毫无关系的躯体因此建立了联系。

    终于走到停车位,余未莱得以将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

    她自顾自的跟他道别,不等他说什么,就头也不回的来到自己的红色小宝马前,开锁后打开车门,再一转头看到跟过来的沈司珩。

    “还有事儿?”她问。

    沈司珩用三根手指抵在额角,做出些头昏脑胀的虚弱状,低声说道:“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余未莱毫不犹豫地划开手机,“我帮你叫代驾。”

    沈司珩摁住她的手,不同意,“等代驾太久,你载我一段吧,只管走你的路,中途我会让司机来接。”

    他绝对是故意的!

    知道开车了还喝酒,知道代驾要等就提前叫好啊,再不行自己打辆的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坐她的车呢?

    他到底要干嘛?

    余未莱抬头看着沈司珩,小脸上写满了“老娘不愿意”,但后者直接眼盲,径直绕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一双黑眸清明无比,还在对她温和的笑。

    “走吧。”

    余未莱咬牙忍了。

    已经晚上9点,路上竟然还在堵车,要不说江城的交通从来没有高峰期,因为全天都是高峰期!

    一贯淡定从容的余未莱,却在开车的时候很容易着急,这主要是跟自己的半吊子车技有关。

    她尽量平和自己的心态,可是现况不允许。堵车就算了,后面紧跟着一辆迈巴赫,给它让路也不超,就在她周围晃悠,让人颇为心烦。

    而此时,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倒是闲云野鹤,轻松自在,他手肘拄在车门上,手掌撑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吃饭的时候那么多话,现在可真安静。

    直到目前余未莱都没见到他用任何工具联系过谁,隐隐感觉自己是不是又上了他的套。

    所以,她决定及时止损,很委婉地提醒他。

    “你去哪儿?不远的话,我可以送你。”

    远的话就不送了。至于多远算远,自然是她说了算。

    沈司珩笑了笑,拒绝了,“不用,按你的目的地走就好。”

    “你在哪儿下车?我马上到家了。”

    “再走一段,我的车很快就到。”

    安静的车厢里,沈司珩的视线灼灼的戳在余未莱身上,一开始她还能忍受,可时间久了真让她浑身长刺般的不自在。

    必须得说点儿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既然他不说,就她来。

    余未莱问:“那箱珠宝首饰能还你吗?”

    沈司珩挑了挑眉角,“你说什么?”

    余未莱摇头,“什么也没说。”

    男人的目光向下,落在她紧握方向盘的白皙素净的双手上,轻声问道:

    “没有喜欢的?”

    余未莱一时坏水儿上涌,就很无聊的报复似的开始胡说八道,“嗯,还是对林颂那个感兴趣。”

    “那是顾老爷子给孙媳准备的订婚戒,你不能戴。”

    沈司珩微微蹙眉,缓缓说道,“定制款有且仅有一件,即使用一个工匠、做得再好也只是仿品。仿品不值钱,你值得更好的。”

    余未莱转头看他一眼,对他后面的话压根不感兴趣。

    “顾老爷子是顾宥熹的爷爷吗?”

    “嗯。”

    “你的意思,那位老爷爷已经认定了林颂做他的孙媳了?”

    “嗯,对,是。”

    沈司珩语气不太好的,连续用了三个肯定词来表达肯定的意思。

    “顾宥熹会听话的接受这场包办婚姻吗?”

    “……”

    沈司珩剑眉微蹙,嘴角的笑意淡得几乎消失不见,声音也沉了几分,

    “你对顾家的事情很上心?你不会为了一枚破戒指想去打顾家的主意吧?”

    听听…

    这口气,这态度,这字眼…

    余未莱轻抿唇瓣,没有说话,目视前方沉默开车。

    大约过了十秒钟。

    “沈司珩,你这就开始了是吗?”

    沈司珩不解,“嗯?什么开始了?”

    他的报复手段,嘲讽、羞辱、折磨、虐待、抛弃…

    她没有解释,整个人忽然间冷静淡漠了不少,“我快到了,你的司机还要多久?”

    “堵车了。”

    沈司珩不假思索,“我到你家门口等他。”

    “我不会请你上去坐坐的。”

    余未莱对他的套路已经一清二楚,索性直接戳穿,“你别抱有什么奇怪的期望。”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沈司珩笑出声来,丝毫没有被人识破奸计的尴尬,“放我下去吧。”

    余未莱迫不及待地靠边停了车,男人很配合的解开安全带,却又不着急下车了。

    她转头看他,想瞅瞅他又要作什么妖,下一刻,高大的身子就朝她压了过来…

    还好她够警觉,眼疾手快地侧身避开了。

    作妖失败的沈司珩有些不悦的看着她,却不气馁,退而求其次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在她微凉的指尖吻了吻。

    “道别吻。”

    他厚颜无耻又理直气壮。

    这种形式感的东西…

    “大可不必了吧。”

    余未莱颇为不适地抽回手,防备的盯着他。

    “必不可少。”

    沈司珩没有继续赖下去,朝她温柔一笑,推门下车。

    余未莱微微蹙眉,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的手指,但指尖那种酥酥麻麻的不适感久久没有散去。

    她有些愤懑的抬眸看向后视镜,想对他的背影来一计眼神杀,而后发生的一幕,却瞬间让她气血翻腾。

    那辆形影不离跟了她一路的迈巴赫,十分扎眼地停在她的车后,司机从车上走下来,毕恭毕敬的打开后车门。

    沈司珩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俯身坐了进去…

    余未莱摁住自己几欲炸开的胸口,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真是太蠢太善良了,竟被他耍的团团转。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派沈司珩这个作妖来气死她!

022 运气是个好东西

    此时的余未莱只顾着义愤填膺,丝毫没有注意到前边路口站着的余麦。

    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眼睛里满是鄙视。

    她车上坐着一个男人,两人举止亲密,不堪入目。

    怪不得突然之间找了保姆,原来是便于跟男人私会。

    亏他还以为她良心发现要对他们好一点儿,他真是太蠢太善良了。

    余麦站在红绿灯路口,看着那辆涌入车流的红色宝马,冷冷得哼了一声。

    当人行道上的绿灯再次亮起,他重新戴起耳机,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

    不用开早工的余未莱难得起早,跟兄妹俩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蔬菜,煎蛋,清粥…搭配的营养均衡,十分丰盛。

    在有30年从教经验的赵阿姨严格监督之下,俩孩子一声不吭的乖乖得喝牛奶,吃蔬菜,谁都不敢挑食。

    越来越觉得,请阿姨,请来了个宝。

    “脚还疼吗?”余未莱主动开口问余苗。

    “不疼了。”

    余苗摇了摇头,一脸受宠若惊地样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旁边的余麦低头动了动眼睛,没说话。

    小姑娘扭扭捏捏地问:“姐姐喜欢小新吗?”

    余未莱问:“谁是小新?”

    小姑娘乖乖地说道:“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小熊,我给它起得名字叫小新。”

    余未莱想起来那只放在琴架上的玩具熊,点头,“喜欢,谢谢你。”

    余苗咧开小嘴笑逐颜开,小嘴巴叽里呱啦的说着小新的优点,很是兴高采烈的欢快样子。

    年纪小思维跳跃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姐姐,你去过游乐园吗?”

    “去过一次。”余未莱反问一句,“你呢?”

    余苗摇了摇脑袋,小脸明显失落许多,“爸爸之前过说要带我去的…”

    余未莱有些食不下咽,心下一软,“你愿意的话,以后我带你去。”

    “真的吗?姐姐!”余苗差点兴奋地跳起来。

    余未莱点头,“真的,等我有时间…”

    “做不到就别随便承诺。”

    一直安静吃饭的余麦突然出声打断,语气很是恶劣,“你会有时间吗?你的时间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说完又转头看向余苗,“别跟她那么亲近,说不好她心里正烦你呢。”

    余未莱差点就要拍桌子脱口教育一句,小小年纪要心里阳光点儿,不要把人想得那么邪恶。

    可话到了嘴边又堵着没有说。

    事实上,她自己不也是这种人吗?

    习惯把人往坏处想,还自诩“戒心三分,有备无患”。

    “小麦,你这是什么话?她可是你的亲姐姐,你们三个是世界上最亲的人,自然是越亲近越好。”

    这时正义的使者赵老师出手伸张正义了,一针见血,义正言辞,这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威慑力对余麦这种顽劣高中生出了奇的管用。

    “别再跟你姐姐那么说话了,听到没?这么小岁数每天风餐露宿的,多辛苦,你不体谅体谅,还尽惹她生气。”

    余未莱表面无动于衷,心里感动得都快哭了。

    “以后你长大了,还得好好报答你姐姐呢,可别学那种不懂事儿的小孩。”

    余麦听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不吃了。”

    赵阿姨用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唠叨一路随行。

    “大小伙子就吃这么点儿啊?瞧瞧这瘦的,一阵风还不给刮跑喽。”

    余麦用一根手指挖了挖耳朵,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很快抱了个篮球走出来。

    “又跑出去玩儿啊?”老阿姨的唠叨穷追不舍,“刚吃完饭不能做剧烈运动,会胃下垂的。”

    余麦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有人嫌烦,又不能打游戏,闷死了。”

    “砰”的关门声响起。

    “这孩子。”

    见余麦走了,赵阿姨转移注意力,夹了根青菜放到余苗碗里,“我们苗苗吃,多吃蔬菜长身体。”

    余未莱随之起身离席,拿了件外套穿上说出去溜达溜达。

    小区的室外篮球场,余麦一个人在打球,“嗙”“嗙”“嗙”的撞击声混着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清晰无比。

    十七岁的少年,青春正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这个年纪的活力和朝气。

    余未莱走进篮球场,站在一旁观望。

    余麦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看清是余未莱,理都没有理,继续练习三分球。

    10个球不过进了三两个,概率都比这个强,小伙子水平实在不怎么地。

    紧接着,又一个失败的投射,篮球撞板,弹落到地面上,一直朝余未莱滚了过来。

    她低头,弯腰把球捡了起来。

    余麦站在原地,双手放进上衣口袋,一副目中无人又吊儿郎当的姿态。

    “我不是苗苗,你不用来讨好我,也讨好不了。”

    “讨好你?”余未莱往前走了走,“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就是怕我在外面口无遮拦的乱说,破坏你的公众形象吗?”

    还真不是,以她目前的公众形象还用得着他破坏吗?简直多此一举。

    不过,她还是挺想知道,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眼里她到底是怎样的形象,竟然让他如此不待见。

    “你准备乱说什么?”

    余麦看向她,眼神毫无感情的冷,“实话实说。你做过哪些事,还需要别人告诉你吗?”

    “嗯。”余未莱点头,“你告诉我一下。”

    余麦一时语塞,闭嘴想了会儿,才扭开头不看她,“没兴趣。”

    不是没兴趣,是细想想,她除了习惯性冷脸,对他们不冷不热,脾气不好爱冲动(例如砸电视这件事),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情。

    但他就是觉得她讨厌,追根溯源,这种讨厌是在老爸还在世的时候就存在了,并非近期积累而来的。

    他不愿意说,余未莱也没有刨根问底,走了两步站到三分线外,像模像样把球在地上拍了几下,而后双手抱球,伸长手臂,用力朝篮筐抛了过去…

    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中筐心,完美的三分球。

    已经准备好做嘲讽表情的余麦顿时一脸惊愕。

    余未莱懒洋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此时颇有一种世外高人却与世无争的模样,淡淡道:“好好练吧。”

    随后,在余麦的注目礼中,优雅的转身离开。

    走得远了些,余未莱才不禁低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一双手。

    呵,运气真是个好东西。

023 别提那个人

    半夜的飞机,余未莱要去外市录节目,一去三天。

    沈司珩约她吃饭,她以此为由拒绝了。

    跟他确定关系的这五天里,他共计约了她三次,但她只赴了一次。

    她实在太庆幸自己最近通告多了些,能够不用编理由就轻而易举地拒绝他。

    讲真,应付沈司珩,真心比工作还累。

    她以为自己忘了,但想起这个人来,她还是有点儿生气,那种傻瓜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既愤怒又羞耻。

    虽然在应下他的“追求”之前,她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

    但只是生生气,不过分吧。

    黑黝黝的夜空,一架飞机平稳的飞行。

    余未莱戴上眼罩准备进入惬意的梦乡,蔡蔡却拍拍她,让她晚点儿再睡,先帮她看看跟照片里的哪个男人约会。

    余未莱把照片扫了一遍,抽出了一张。

    蔡蔡拿在手里端详,点头接受了余未莱的建议。

    “贺水晶要回国了。”

    蔡蔡弹了弹手里的照片,语气里是无法隐藏的羡慕嫉妒恨,“听说还交了个男朋友,我可得抓紧,不能被她比下去。”

    余未莱调整好坐椅靠背,舒服地躺好,“她现在在做什么?”

    “服装设计呗,她就爱鼓捣那些,臭美得很。”

    蔡蔡拿照片当扇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咱们四个,就你还在完完全全的做音乐,我撑死算半个,那俩一个搞设计,一个搞教育,基本放弃了梦想。”

    “梦想是会变的。”

    余未莱说了句特别经典的台词,“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开心这种事情,得有钱才好使。唉,想起来,姐姐我也有过一段酣畅淋漓潇洒自在的开心日子啊!”

    蔡蔡又双叒叕开始回味往事。

    “那会儿我老蔡家还是江北一霸,谁不在我屁股后边雅姐雅姐的叫,我多仁义啊,没少给他们好处吧?结果我家一出事,全跑的无影无踪了,一群市侩鬼!”

    蔡蔡讲到激动还“呸”了一口。

    “姐姐我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什么朋友,什么义气,什么感情,全是放屁!”

    发牢骚的声音有点儿大,周围的乘客发出阵阵不满的砸舌声。

    “瞧瞧。”

    蔡蔡自觉地压低声音,“现在连大声说个话都被人砸舌头。”

    “……”余未莱,“我觉得这跟你是谁没关系,是公德问题。”

    蔡蔡狡辩,“当然有关系,要是某国总统在这里大声说话,这些人都得觍着脸鼓掌好不好?”

    余未莱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没搭理蔡蔡的强词夺理。

    蔡蔡似乎铁了心不让她睡觉,抱怨完了又找其他闲天儿跟她聊。

    “对了,我还没问,最近跟沈总相处的愉不愉快?”

    余未莱凉凉道:“别提他。”

    不用说,看来是不愉快了。

    蔡蔡拍了拍她的胳臂以示抚慰,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劝你别跟他硬刚,百炼钢不如绕指柔,姿态放软一点儿,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余未莱扒开眼罩,看着她,“打扰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蔡蔡抬了抬手,“但请无妨。”

    “这三天,别提那个人。”余未莱微微皱眉,“就当他不存在。”

    她实在有点儿受不了了。

    自从沈司珩出现,她好像每天都能听到他的大名。

    当面应付他也就忍了,他不在,还总有人在她面前提他。每每聊着聊着,话题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到他身上。

    他有那么重要吗?

    并没有不是吗?真不值当占用她的宝贵时间。

    知道她不愿意了,蔡蔡赶紧闭紧嘴巴,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之后果然没有再提。

    凌晨2点钟,飞机安全落地。

    余未莱从接机口出来,还没找到方向,节目组的两台摄像机就直接怼上来开拍了。

    余未莱颔首,向工作人员说了句,“辛苦了。”

    该档综艺《加油!打工仔!》属于公益体验类真人秀,嘉宾以节目组指定的岗位完整工作两天,第3天通过随机抽签,节目组将嘉宾所得酬劳以10倍甚至百倍不等的金额捐赠给慈善机构。

    节目宗旨是通过嘉宾体验,展现出该岗位工作人员的艰辛与乐观,使其能够被更多人认可,以获得理解和尊重。

    来之前,余未莱恶补过几期节目,嘉宾们体验过的岗位五花八门,有些是真的辛苦。

    导演给了她一张任务卡。

    工作岗位是大福包子铺学徒。岗位职责,员工守则,一一列举地很清楚。

    其中一条,凌晨4点30分准时到包子铺打卡上班。

    余未莱看了看时间,只够回酒店换身衣服,不用睡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余未莱按照节目组的流程学会了正确的包包子手法,午休为同事弹唱新歌,与同事同吃同住,谈生活谈理想…

    包子铺配有员工宿舍,条件不错,余未莱与一位年轻女孩同住一间。

    女孩二十出头,身材娇小,皮肤白皙,操着一口乡音很重的普通话,热情又健谈,兴致勃勃的给她讲小时候的趣事。

    余未莱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嗯”一声,证明自己没有睡着。

    睡梦中,感觉被人打了一下,睁眼就看见女孩放大在眼前的脸。

    “莱姐你的手机振动好几次了,是不是有急事啊?你快接吧。”

    女孩提醒她。

    余未莱带着些起床气,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同一号码3个未接,紧接着第4个电话又打过来了。

    余未莱暂时放弃关机,接了起来。

    “余小姐,你总算接电话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语气听上去快要哭了似的,余未莱正在想他是哪位,对方就自己报家门了。

    “我是沈如玉。”

    沈如玉…哦。

    他是真的在哭,而且还很激动。

    “余小姐救命啊,我们沈总生气了!”

    “……”

    时间往前推几个小时。

    江城华恒大楼39层的沈司珩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桌上,除了文件,电脑等常见物品,还有一只精致的巴掌大的方形木盒,盒子里是一颗普通的但被供起来的小橘子。

    保洁员认真的打扫卫生,拿起盒子擦拭的时候把橘子漏到了地上,他没注意便继续打扫,直到清理地板的时候才看到地板上蔫了吧唧的小橘子,见四下无人就剥开吃了。

    沈司珩回到办公室,发现东西没了…

    很快就查到了罪魁祸首,开始了当庭审判。

024 你哄哄他

    当时…

    沈司珩只身立在办公桌前,身形颀长高大,左手搭在右臂的肘窝,右手执着一只空空如也的方盒子,落日的余晖在他身后晕染出橘色的光芒,宛若高高在上的神袛。

    保洁员离他两米远,紧张得膝盖都站不直。

    前面的大老板让他不敢直视。

    右边的周特助面无表情,但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眼睛散发出不寒而栗的杀气;

    左边的沈私助一向平易近人,此时竟也满脸怒气,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真没想到从地上捡个烂橘子吃会让公司高层如此兴师动众,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吃得到底是不是橘子。

    他赶紧回味了一下,最终确定只是个橘子,味道又酸又涩,并不好吃。

    空气压抑,度秒如年,每一秒都像踩在刀尖般的难受。

    他颤颤巍巍,鼓起勇气看向沈司珩,声音抖得几乎说不完整一句话。

    “沈…总…叫我来,是…因为…我吃了…吃了一个橘…橘子吗?”

    发光的男人寡淡地应了一声,“嗯。”

    “对不住啊沈总!我不知道那个橘子不能吃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没了这么份工作全家老小都要跟着我喝西北风啊,沈总啊,我买一筐橘子来向您赔不是啊,就饶我这一回吧…”

    保洁员突然跪倒哭天喊地,说话也利索起来,一个劲儿的诉苦求饶。

    “别喊啦!”

    沈如玉呵住他,“你把全世界的橘子都买来也顶不了那一个!那是连我们沈总都舍不得吃的,它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橘子,是余小姐给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全世界只有一个,你能赔得起吗?”

    “赔不起啊!饶了我吧!别开除我啊…”

    沈如玉双手捂住耳朵,皱着眉头看向周牧,“牧哥,怎么处置啊?”

    周牧推了推眼镜,“这属于私事,你负责。”

    沈如玉瞪大眼睛,“涉及到人事管理了,当然是牧哥你的事情啊。”

    “在沈总未下达人事命令之前,还是私事。”

    “小气鬼!”沈如玉抱手撅嘴。

    “爱哭鬼。”周牧面无表情。

    “扑克脸!”

    “娃娃脸。”

    “冷酷男!”

    “小屁孩。”

    ……

    “很无聊?”

    沈司珩低声冷冷得插了一句,两人立刻停止了怼外号。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沈司珩垂目,睨着地上的保洁员,神情波澜不惊。

    保洁员连忙扮乖,“沈总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绝不说假话!”

    沈司珩不带任何感情的勾了勾嘴角,薄唇轻启。

    他的问题只有两个字。

    “甜吗?”

    ……

    回到这通电话。

    “余小姐,你有没有听到?我们沈总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沈如玉见她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继而更大声的重申了一遍。

    余未莱有些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听到了…”

    生气而已,又不是死了,沈如玉他有必要哭哭啼啼的吗?

    一个大男人…大男孩在女人面前哭鼻子不觉得奇怪吗?

    “怎么办啊!”沈如玉很着急,忍不住又哽咽一声。

    余未莱稍微清醒了一些,淡淡道:“你哄哄他。”

    沈如玉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说:“我哄不了啊,只能余小姐哄了。”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差点脱口一句“我tm不会哄”,但还是忍了忍,问道:“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橘子被人吃了啊。”

    “……”余未莱没听懂。

    “余小姐送给我们沈总的橘子啊,我们沈总一直珍藏着不舍得吃,却被别人吃了,当然生气了!”

    余未莱愣了一下,睡意顿时一扫而空。

    “珍藏着,不舍得吃?”她忍不住确认一遍。

    “是啊。我们沈总把它珍藏在盒子里,放在办公桌上,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

    沈如玉的哭声渐渐停了,语气又恢复到以往的孩子气,“余小姐给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怎么能吃呢?”

    余未莱满脸问号。

    定、情、信、物?

    一个橘子?

    认真的?

    余未莱竟然有些想笑,就很可笑啊,脑补一下沈司珩对着个橘子“每天都要看好几遍的”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像个脑袋不正常的。

    沈司珩怕不是真的有病吧?

    “余小姐,怎么办啊?”沈如玉又问了一遍。

    余未莱冷静了一下:“那本来就是要吃的,又不是珍珠玛瑙,不用珍藏。”

    “要吃也该我们沈总吃啊!怎么能让别人吃呢?那可是余小姐送我们沈总的定情信物,当然要特别珍惜啊。”

    定情信物什么的…可真是绝了。

    余未莱想通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沈司珩那么狡黠的男人能做出上述谜之行为,十有八九是受了沈如玉这二货的影响。

    “余小姐,你能不能现在回来?”

    “不能。”这要求过分了吧,余未莱当即拒绝,“我在工作。”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后天…最快了。”

    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毕竟生气这种事情,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恢复了,她现在不就…有点儿恢复了吗?

    再说,沈司珩生气的点儿,也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那好吧。”

    以为沈如玉已经放弃了,余未莱准备挂电话,却听到他补上一句,“只能把我们沈总给余小姐送过去了。”

    不!她不需要这项服务。

    余未莱全身心都在拒绝,“不必了。”

    “必的!”

    沈如玉很肯定的说,“余小姐不知道,我们沈总生气很可怕的,一整天都不笑,也不搭理任何人,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谁也不敢靠近。现在华恒上下人人自危,胆战心惊,草木皆兵!”

    这…跟她有关系吗?

    放了她吧,她只是个毫无感情的被报复的工具,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行不行?

    “那我不打扰余小姐了…”

    “等等!”

    余未莱几乎惊坐了起来,“怎么就不打扰了?”

    “我得先去找牧哥安排一下,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航班,要不还是换私机好了…”

    电话里传来沈如玉小声的嘟囔,不知道是说给余未莱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之后“啪嗒”一声断了线。

    余未莱怔愣的看着手机,一时没缓过神来。

    真是活久见,如果她说话能顶个屁用的话,一定要让沈司珩换掉沈如玉,这货实在太奇葩了。

    “姐,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吗?”

    同屋的女孩瞅着余未莱关切的问,“你脸色不太好呢。”

    余未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顺手将手机关机,回了句“没事”。

    “是家里小朋友闹脾气吗?小朋友都是一样的,把好吃的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谁要是抢了他们的东西吃,哭得能吓死人呦。”

    余未莱嗤笑一声,确实挺“小朋友”行为的。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却已无半点儿睡意。

025 清楚你的身份吗

    包子铺早上的生意最好,几乎人满为患。

    人们听说有明星录节目,不管认不认识的都过来凑热闹,一时间店里店外挤得水泄不通。

    余未莱在里间不慌不忙地包包子,此时动作娴熟了许多,包子外观也漂亮了不少,一同干活的师傅夸她聪明,她在摄像机下勉强的挤出个笑说了声“谢谢”。

    隐约听到外面有个声音在喊,“余小姐!”

    她不觉慌了一下,又见节目组工作人员都没什么反应,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不一会儿导演进来,把余未莱叫了出去,说有人找让她去一下。

    嗯…看来是真的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未做任何整理便从员工通道走了出去,一出门就见等在不远处的沈如玉向她挥手,在他身后停着一辆黑色林肯,此时车门紧闭。

    余未莱不急不慢地走过去,沈如玉笑嘻嘻的拉开后座车门请她进去。

    看到里面坐着的男人,余未莱拍了拍工作服上的面粉,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车厢偌大且安静。

    矜贵男人安静的坐着,眼皮都不抬一下。

    沈如玉说得没错,确实挺冷的。

    但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这种状态的沈司珩才该是他真实的样子。

    清晨的日光和煦而温柔,如碎金洒向世界。

    车厢里,男人的侧脸俊美如斯,黑发打理得自然有型,小纹理刘海儿盖住几分光洁的额头,剑眉浓密英挺,长而密的睫毛随目光的游走而翕动,鼻梁高耸挺直,红润的薄嘴轻抿着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下颚骨棱角分明,接连的脖颈干净而修长,喉结明显颇为性感。

    长得真是没得挑了。

    他聚精会神的低头看文件,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蝌蚪一样。

    “沈司珩?”

    她试着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像扔进无底洞的石头,许久不见回响。

    在她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他终于低声发出一个音节,“嗯。”

    依旧头也不抬。

    余未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橘子,难得体贴的将橘皮剥开才递到他面前,象征性地安慰一句。

    “橘子本来就是吃的,吃就吃了,别生气。”

    这话说完,余未莱真觉得自己跟哄个孩子似的。

    沈司珩保持了片刻冷漠最终还是转过头来,墨色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脸色虽不似之前那般阴沉冷冽,却也未见一丝笑意。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装,长发被一顶白帽子全部包住,衬托着巴掌小脸的五官更加清晰精致。

    看到她,气已消了大半。

    他垂眸扫了一眼距离嘴边不远的橘肉,又再次看向余未莱,低声道:“我要你的诚意。”

    余未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橘子都替他剥了,还没诚意?难道还要喂他不成?

    再说,跟她要得着诚意吗?谁招惹他跟谁要去,跟她有关系吗?

    “所以,你是不吃?”

    余未莱没惯他的脾气。

    沈司珩望着她,喉结微微滚动,没有肯定的回答。

    她不是那种会热脸贴冷屁的人,更不会为了讨好谁让自己低三下四,他沈司珩也不行。

    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哄不了也没办法不是吗?

    她马上放弃,随手把橘肉往自己嘴巴里一扣,整个吞进去,闭嘴嚼着,伸手就去开车门。

    “余未莱。”

    沈司珩叫住她,脸上带着些许惊愕之色,“你就吃了?”

    余未莱回头瞧他一眼,还挺理直气壮的,“你不是不吃吗?”

    沈司珩盯着她,一时心口郁结,本来快消的气,又突然炸了起来。

    余未莱打不开车门,手指骨敲了敲车窗,唤着,“沈如玉,把门打开。”

    手臂突然被人握住,强大的力量强迫她不得不随之转回身去,蹙眉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男人。

    沈司珩瞧着她颇为不耐烦的模样,沉吸一口气,将手上的文件一扔,高大的身躯就朝她压了过去。

    余未莱心里一慌,试着挣扎一下,但双臂被男人死死地扣住根本挣脱不了。

    在她淡漠的眸子里发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让他心里舒服不少,目光下移落在她润泽粉嫩的唇瓣,男人吐出一阵温热的气息。

    “我想吃。”

    余未莱不傻,她看得出他想干什么,这种事她早有心理准备,男人征服女人,除了用钱,就剩下半身了。

    她不再挣扎,水眸毫不胆怯的迎向沈司珩,甚至心平气和的跟他商量。

    “这样不太舒服,能换个地方吗?”

    城市已逐渐忙碌起来,上班高峰期的街道嘈杂非常,急切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发泄着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林肯车里显得尤为安静。

    两人一上一下,姿势暧昧,僵持许久。

    最终,沈司珩什么都没做,起身放开了她。

    余未莱重新坐好,慢悠悠地正了正歪掉的帽子,又将几缕碎发掩至耳后,小动作自然而顺畅。

    沈司珩打量着她,黑眸深邃又迷人,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清楚你的身份吗?”

    余未莱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又慢慢移开,“一清二楚。”

    “清楚…”沈司珩停了停,目光幽幽望着她,“清楚,还要这样对我?”

    余未莱懵,她怎么对他了?

    “不吻我,不抱我,不黏我,从不主动联系我,知道我在生气,也不愿意打个电话哄我…”

    沈司珩面色清冷又义正言辞,“身为女友本能会做的事情,需要我教你?”

    余未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这不是橘子的事,但凡你对我亲热一些,我都不会为了一个橘子火冒三丈。”

    余未莱下意识的解释:“我与人一向不太亲热。”

    “包括你的男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叫她浑身不自在。

    “不好意思,我跟你之前的女人不是一个类型,你说的那些我想都没想到。”

    余未莱深吸一口气,态度很是真诚,“既然你对我诸多不满,不如…”

    “你敢说下去试试。”

    沈司珩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直接冷声打断。

    余未莱偏偏敢说,“不如你…”

    “不许说。”

    “我是说,不如…”

    “余未莱!”他几欲咬牙切齿。

    “干嘛!”

    因为话说不完被憋得着急,她激动到用拳头砸了一下座位,终于喊出后面的话。

    “你再忍忍,我尽量改!”

    沈司珩神色微怔,望着她生动泛红的脸颊,黑眸暗波涌动,面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他轻咳两声,调整了一下坐姿,又扯了扯西装衣襟,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小的傲娇。

    “好,我给你时间就是了。”

026 能提那个人了吗

    tmd一不小心又被他给逼急了,上一次在人前这么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余未莱还以为自己在经历过诸多变故之后,早就磨练出包羞忍耻,以忍为阍的坚定意志,显然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很快冷静下来。

    “没事了?我要去工作了。”

    余未莱只想离他远远的,伸手再次推门,却又被他叫住了。

    沈司珩挑了挑眉梢,“还没有道别吻。”

    “……”

    屁事儿真多。

    行。

    余未莱忍了忍,僵硬的把自己的手给他送了过去。

    沈司珩瞧着她,深邃的眸子顿了顿,突然抬手牵住女人的手臂,顺势将她往身前带过来。

    男人侧身伏过去,一枚香吻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唇瓣。

    蜻蜓点水一般。

    唇瓣残留的柔软与气息,让余未莱身子僵了僵。

    他放开她,若无其事地坐好,“你走吧。”

    tmd…

    得寸进尺了。

    沈如玉打开车门放她下来,笑眯眯的对着那道行去匆匆的倩影挥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致辞:

    “余小姐,辛苦了,受累了,再见啊。”

    车上稳坐的沈司珩意犹未尽地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一缕春波荡漾在唇边缓缓化开。

    沈如玉上车,正好看到这个“荡漾”,整个人满血复活般立马欢腾起来。

    “沈总,你不生气了呀!”

    “嗯。”

    沈司珩拿起刚才扔掉的文件,重新放回膝上翻看,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

    “如玉,做得好。”

    ……

    一天后,余未莱的工作顺利结束,平安飞回江城。

    机场出口堵车严重,余未莱坐在保姆车里,很神奇的没有困意,百无聊赖的望向窗外的人来人往。

    路边站着一对男女,形象出众,引人瞩目。

    男的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修长,亚麻色的短发,清秀的面庞,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长款羊毛大衣,内搭一件高领白色毛衣,看上去干净而儒雅。

    他身旁的女孩,肤白胜雪,柔顺的黑发如瀑布理在身后,一身法式小香风的淡雅裙装勾画出她纤细柔美的曲线,宛如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他们肩并肩站在路边,大概是在等车。

    有路人拉着行李箱急匆匆的走过,慌乱间险些撞到女孩,男人及时伸出手臂为她挡住了危险。

    路人点头致歉,男人友善的回礼,教养极好。

    没变,还是之前的样子。

    前面的拥堵缓解了,车子行驶起来,窗外的景色渐渐向后退去。

    余未莱回转目光,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她习惯性的戴上眼罩,休息。

    车流顺畅,隋豫的目光在一辆黑色的保姆车上定住,有些失神地望着它走远。

    “怎么了?”贺水晶问他。

    他回神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应该是认错人了。”

    贺水晶抿唇微微一笑,“在国外时间久了,回国后看到每个人都会有一种亲切感吧。”

    隋豫笑而不语。

    也许吧,这也不是第一次把别人认成了她。

    不久,一辆宾利在他们面前停下,二人先后上车,很快驶离了机场。

    时间尚早,余未莱的保姆车直接开去了公司,秦唯刚谈下个新合同需要她去签字。

    难得在公司碰上了林颂,这姑娘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整整瘦了一圈,好在神采奕奕,胃口依然很好,蔡蔡去休息室拿东西正瞧见她在嗦一碗酸辣粉。

    “你嗓子不要啦?”蔡蔡习惯性提醒。

    “我快馋死了。”

    林颂委屈的扁扁嘴巴,低声诉苦,“蔡蔡,你知道的吧。秦哥给我安排了一个助理,特别残忍,天天管我吃东西,既啰嗦又凶巴巴的,我都快受不了了。”

    “严格才是真爱。”

    蔡蔡拍了拍她的头顶,“看你都瘦成小仙女了,多好看。”

    林颂低头嗦了满满一大口粉,撑得小嘴鼓鼓囔囔,冲蔡蔡眯眼一笑,一脸的幸福感。

    “哎呦。瞧瞧这傻孩子,多容易满足,估计给口吃得就能跟人跑了。”

    蔡蔡老母亲似的操起心来,“可多长几个心眼儿吧。”

    见蔡蔡拿了个包包就走,林颂便问怎么没见到余未莱。

    蔡蔡停下步子:“刚签完合同,准备走呢,她先去开车了。”

    林颂问:“后天的拍卖会未莱要去吗?”

    蔡蔡摆了摆手告别,“去,你们到时候再见吧。”

    还不到晚高峰,这个方向的交通尚算通畅。

    余未莱开车,蔡蔡坐在副驾驶刷新闻,眼看就到小区口了,女司机突然拐了弯,驶入了旁边大商城的停车场。

    余未莱直接上到家电区,三下五除二,选定了一台最新款的超薄大电视。

    蔡蔡明了她的意图,不由问道:“你这是要缴械投降,主动示好了?”

    “怀柔政策。”余未莱说,“你妈赵老师教我的。”

    蔡蔡双手抱在身前,话里话外都是醋味。

    “我妈对你们姐弟的事儿可真是上心啊。现在她除了在家里睡个觉,天天围着你家那俩小白眼狼转,连晚上说梦话都喊得是【小麦喝牛奶!】。”

    余未莱口罩下的嘴角扬了扬,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售货员,果断地刷卡付款。

    “不过,我也挺开心的。”

    蔡蔡继续说,“我妈终于不用成天想我爸的事情,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也算是喜事一件啊。”

    余未莱低头在小票上签字,回了一句,“恭喜,你开始转运了。”

    蔡蔡摸着自己的下巴,点头,“我预感…你也是。”

    安排好电视机配送事宜,俩人没着急回家,推着购物车去日用品区逛了逛。

    超市的电视机里,实时新闻在滚动播放。

    端庄的主持人操着标准的普通话,做着报道。

    “…近日华恒集团为包括江城大学在内的二十四所高校捐赠了体育馆、图书馆、宿舍楼等助学设施…华恒集团多年来始终秉承着一颗大善之心,扛起企业公益大旗…大爱善举,牵手你我他;慈心为民,同奔现代化…”

    华恒集团,塑造的大企业形象倒是真不错。

    蔡蔡把目光从电视机上收了回来,很难得一路没什么话,却几度欲言又止。

    余未莱拿了几包湿纸巾放进推车里,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事说事。”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就是想问问…”

    蔡蔡清了清嗓子。

    “能提那个人了吗?”

027 叫妈妈

    “砰砰!”

    礼炮喷出五颜六色的碎片在空中飘飘洒洒。

    “Surprise!”

    余苗和蔡蔡堵在门前欢呼一声。

    刚进门的余麦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往后缩了一大步,差点退出门外。

    “哈哈哈!”

    蔡蔡看他那受到惊吓的样子,不由大笑两声,“看你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原来这么胆小啊!”

    余麦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特别生动。

    余苗欢快地跑过去拉起哥哥的手,边往里走边激动地说着:“哥,快来看,姐姐买了新的电视机,可大了!你看!”

    原来空荡荡的电视墙上,挂着一台超大屏的液晶电视,画面上正播放着余苗爱看的动画片,画质超清晰。

    “快来!”余苗又拉着哥哥往餐厅走去。

    长条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中间还放着一个大蛋糕,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着“祝贺余麦考第一”。

    转学半年,余麦第一次考年级第一,特意办了这场庆祝宴,以资鼓励。

    “开饭喽。”

    赵阿姨把最后的一道松鼠桂鱼端上桌,余未莱拿着一瓶红酒和洗好的杯子,也走了过来。

    “都去洗手,吃饭了,小麦快。”赵阿姨扮演着一家之长的角色,开始发号施令。

    很快,众人便围着餐桌坐了下来。

    餐桌上有赵阿姨,就永远不会冷清。一会儿给这个添饭,一会儿给那个夹菜,一会儿给吃成小花猫的余苗擦嘴,一会儿又给挑食的余麦严词警告,总之热闹极了。

    这大概就是家的样子吧,余未莱差点都忘记了。

    余未莱拿起红酒杯跟蔡蔡碰一下,便自己慢慢的抿着,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喜静,但眼前这般氛围,她竟也觉得很不错。

    在愉快轻松的气氛下,余未莱的手机振动了多次,她终于舍得拿起来扫两眼。

    大约30分钟前,有几通未接电话,时间最近的是几条微信留言。

    20分钟前。

    “余小姐,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

    10分钟前。

    “余小姐,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两分钟前。

    “余小姐,你家是1202,对吧?”

    麻蛋!

    扫兴的都追家里来了。

    余未莱的头脑瞬间清醒,她拿起手机,拍了拍蔡蔡的肩膀,又递给她一个眼神,起身离席走去了门口。

    她先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沈如玉,那家伙已然做出要敲门的动作。

    她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门。

    突然打开的房门让沈如玉吃惊得瞪大眼睛,看到余未莱走出来,瞬间笑了,“余小姐…”

    反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余未莱看向沈如玉,“有事吗?”

    他挂着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好像每天都没有烦恼似的,“余小姐,我们沈总让我带你去认认家门。”

    “现在?”余未莱蹙眉。

    他点头,“是啊。”

    余未莱内心是拒绝的,“我现在不方便。”

    “这样啊。”

    沈如玉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失望,接着又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啊!余小姐在吃饭吗?我正饿着,可以给我添副碗筷吗?”

    呵呵了,这是添副碗筷的事儿吗?所以…

    “不可以。”

    沈如玉委屈巴巴,只好妥协的耸耸肩膀。

    “好吧,那我去回复我们沈总,请他不要再等了。被人拒绝,我们沈总一定会生气的。”

    他很快眼睛一亮,变脸跟翻书似的,“不过没关系,有余小姐在,到时候就麻烦余小姐再去哄我们沈总啦。”

    沈如玉的笑容纯洁无害,但在余未莱看来只有阴险狡诈。

    她妥协,“等我十分钟。”

    房间里,餐桌上,大家还在有说有笑,连余麦那张爱装酷的脸都露出了些微妙的笑意。

    余未莱发现自己在不在,也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换套便服,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一趟,还对蔡蔡摇了摇手机,表示在微信上细说。

    余未莱不施粉黛的出门了。

    赵阿姨问坐着不动的蔡蔡,“这么晚还有工作啊?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

    蔡蔡嚼着花生米,无所谓地说道:“不用,她自己就行了。”

    余麦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根本不是工作吧。”

    蔡蔡抬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余麦,“小屁孩懂什么。”

    赵阿姨是个明眼人,一语道破,“谈朋友了?”

    蔡蔡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有些小复杂,便敷衍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就是不好说。”

    蔡蔡组织一下语言,“谈好了呢就是相忘江湖,谈不好就是杀人偿命。”

    迈巴赫一骑绝尘,在繁华的路段越开越远,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后面有段路像是在爬山,跑了足足两个钟头,终于在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前停下。

    余未莱下车,站在别墅前望了片刻,问了沈如玉一句,“沈司珩跟…家人一起住?”

    “没有,我们沈总早就搬出来住了。”

    沈如玉回答,“这里只有我们沈总和小巴顿。”

    余未莱没有问小巴顿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确定肯定不是人名,至少不是个女人的名字。

    栅栏铁门被推开便进入一个私家庭院,天色很黑,有限的灯光照不出太多的景色,但隐隐可以看到一汪山水景致,隐约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沿着石铺甬道,直达正门。

    沈如玉熟练的摁了一串密码,还特别大方的跟余未莱说了一遍,让她记住。

    余未莱很主动的忘了。

    门刚一推开,一团雪白的大东西就跑了过来,细看原来是只萨摩耶,通体白毛,个头出奇的大。

    沈如玉蹲下来,狗子就竖起前腿搭在他的肩膀上,亲热无比的舔他的脸。

    “小巴顿,这么想我了呀。”

    沈如玉抚摸着它的脑袋,看起来人跟狗很熟悉了。

    余未莱对猫狗不排斥,但初次见面的狗狗,而且还这么大的个头,她不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它就是小巴顿。”

    沈如玉笑着,给余未莱宽心,“小巴顿很温顺,不咬人。”

    即便如此,余未莱还是没有跟它太靠近。

    “来,小巴顿,”沈如玉举着萨摩耶的两只前爪,朝余未莱示好,“叫妈妈。”

    余未莱:“……”

    头一回见面就这么客气,她可没给这狗孩子准备压岁钱。

    算了吧还是。

    沈如玉终于不再跟那只狗搂搂抱抱,站起来办正事儿。

    “余小姐,我先带你到处看看。”

028 不用拐弯抹角

    别墅整体呈法式风格,地上三层地下两层,内有电梯,上下方便。

    地上一层是中西式双餐厅和保姆房,最漂亮的是挑高十余米的大客厅,推开落地窗就是庭院:地上二层是几间配套齐全的卧室,主要是客房和儿童房;地上三层是一间大卧室,独立衣帽间和书房…

    大、奢、豪…到处都是钱的声音。

    地下一层是休闲区,内设有棋牌室,电影院,酒窖,KTV…地下二层是健身房,竟然有一个180平的室内游泳池。

    沈如玉给余未莱倒了一杯红酒,“这是我们沈总自己设计装修的,毕竟是一家人要常住的地方,自然要住得舒服些。”

    余未莱接过酒杯,心下腹诽。

    太谦虚了,住在如此豪的大别墅里,不仅仅是舒服“些”了,简直是舒服死了。

    沈如玉问余未莱,“余小姐,还满意吧?”

    余未莱看向沈如玉,“满意什么?”

    “这座房子啊。你将来要住在这里的,作为女主人,总要发表一下意见。”

    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余未莱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她真的有被这话吓到。

    “哦,对了!”

    沈如玉见她只是喝呛了,并无大碍,便又说道,“差点忘记了,还有一间特别为余小姐设计的房间还没有看,在三楼…”

    “不用了。”

    余未莱拦住他,“我不想看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汽车的喇叭声。

    “余小姐,我们上去吧。”

    沈如玉放下红酒杯,笑起来,“我们沈总回来了。”

    他们刚出了电梯,就见沈司珩推门走了进来。

    那只名叫小巴顿的萨摩耶兴奋地扑到主人的身上,一条尾巴摇得特别欢快。

    沈如玉快走两步到沈司珩跟前,邀功似的汇报:“沈总,我刚刚带着余小姐参观过了,她很满意。”

    余未莱实在没忍住,凝眉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满意了?”

    沈如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在回忆她到底有没有说过“满意”之类的词汇,回忆之后重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哦,余小姐还有些地方不太满意…”

    余未莱:“……”

    能不能别再冤枉她,从头到尾她没发表过任何意见好不好?

    沈司珩把又蹦又跳的狗狗安抚到一旁,大长腿迈了几步走到余未莱面前,一边松了松身前的领带,一边很正经地说道:

    “嗯。只是参观远远不够,今晚住下来,亲身体验之后才能挑出更多的毛病。”

    余未莱看向沈司珩,脸上浮现出一种“老娘早已识破了你的奸计”的冷笑。

    她很少对他笑,但冷笑,也算是笑了吧。

    “有些事你直说无妨,不用拐弯抹角。”

    大概是沾了点儿小酒,余未莱的情绪有些容易波动。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双手扯开了外套的扣子。

    看背影,动作挺粗暴的。

    沈司珩微微挑眉,摸了摸又黏上来的小巴顿的头,目光从她消失的楼梯上收了回来。

    “她怎么了?”他问沈如玉。

    沈如玉一脸无辜得摇头,刚才还好好的。

    什么“拐弯抹角”?

    她是不是误会了,他这次可是非常真诚的,真的只是想知道她对房子满不满意而已。

    沈如玉把一直缠着沈司珩的萨摩耶拖走,边拖边很是耐心地劝服:

    “小巴顿啊小巴顿,你可别再烦爸爸了,爸爸要去哄妈妈啊。你有妈妈了,很高兴是不是?知道,知道。”

    这边,余未莱上了三楼,直奔那间超大size双人床主卧,脱了衣服就走进浴室,她没心情在浴盆里泡澡,只是快速地把自己洗涮干净,便扯了件法兰绒浴袍套在身上,腰带系得紧紧的。

    何必矫情,该来得迟早会来的。

    她不跟男人乱搞,但也不是那种为了第一次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她已经没有了值得自己为其保留处子之身的男人,甚至已经做好了名声太臭而嫁不出去的心理准备。

    所以,她不在乎。

    按照蔡蔡的逻辑,单从男人来讲,沈司珩已经是人中龙凤,万里挑一,足够赏心悦目了。

    平心而论,她不亏。

    是的,不亏。

    她像具尸体似的平躺在床上,周围寂寂无声,更凸显出她胸口“咚咚咚”的跳跃声越来越急。

    她起身坐起,蹬上拖鞋下了床,无头苍蝇般的四处溜达,时不时要做一下深呼吸。

    他还没来,但房间里太热了,她打开门想透一口气。

    一开门,就看见那只黏人的萨摩耶正在门前转来转去,它的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像两颗黑珍珠一样,巴巴的看着她,模样实在很讨喜。

    “看我干嘛?”她装凶。

    余未莱跟它对视一会儿,见它不走,忍不住脱掉鞋子,用光溜溜的脚丫试探着,轻轻推了一下它。

    结果这家伙不仅没跑开,竟顺势趴倒在地上,很是温顺的冲她“微笑”。

    余未莱放松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把脚落在它毛茸茸的身体上,轻缓地揉了两下,脚上传来的触感又软又暖,出奇的舒服。

    那只狗似乎也很舒服,在她的“按摩”下,以更加自在的姿势躺在了地上。

    “你喜欢它?”

    沈司珩突然冒了出来。

    余未莱转头看他一眼。

    脱掉商务西装的沈司珩换了一件V领的灰白色毛衣,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暖亲切之感。

    余未莱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套上拖鞋,回答他的问题,“不讨厌。”

    沈司珩已经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她,“你是不是对任何事或人都不会说【喜欢】?”

    余未莱眸子微动,淡淡说了一句,“会。”

    多说无益。

    她没有看他,打算回房间的大床上老老实实地“挺尸”,好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做准备,可刚转身就被沈司珩一把拉回来,身子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环住她的纤细玲珑的腰身,低声问:“喜欢我吗?”

    这种纯情少男少女才会每天叽叽歪歪问来问去的问题,他问合适吗?

    大家都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搞事情就搞事情,谈什么感情?

    怎么着,他不止要占有她的身体,还要霸占凌辱她的内心?

    沈司珩,劝你积德。

    余未莱暗自嘲讽,抬头看向他,“重要吗?”

    沈司珩嘴角含笑,“重要。”

    既然如此,她也实话实说:“不喜欢。”

029 你睡觉好乖

    余未莱说不出恭维讨好他的话来,即使知道一句虚情假意的“喜欢”会比“不喜欢”更有可能让他生出一丝怜悯之心,但喉咙里就跟堵着石头似的,硬是吐不出来。

    对她的答案,沈司珩并不意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愉快。

    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大拇指腹在她的唇瓣轻柔地擦过,黑眸中倒映着她的脸庞,散发出愈发迷人的光泽。

    “相不相信…有一天我会让这张倔强的小嘴,说出最炙热的情话。”

    余未莱牵了牵唇角,很是自负,“你可以试试,我也挺期待的。”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像在欣赏一件珍贵却易碎的心爱品。

    下一秒,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而是温柔地反复地辗转厮磨,如一颗蜜饯,令人万般留恋。

    余未莱没干过这事儿,半点儿也不懂迎合,身体僵硬的发直,双手紧紧抓着两侧的衣服,闭眼忍受着。

    “汪汪汪!”萨摩耶突然叫了两声。

    余未莱不由抖了一下。

    他这才放开她,见她脸色微红,睁开眼睛时睫毛羽扇般的抬起,甚是可爱。轻轻松松便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走进房间,放到了大床上。

    余未莱心跳加速,拳头下意识收紧,特么的这就要来了是吧…

    “好好睡一晚,哪里不满意,告诉我。”

    说完,男人在她头顶发丝落下一个吻,起身离开了。

    沈司珩,竟然就这么…

    走了?

    偌大的房间,空荡荡。

    余未莱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怎么那么像个被翻了牌子却又被放鸽子的深宫怨妃。

    她有点儿搞不懂沈司珩。

    以他的个性,他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让她给这栋已经挑不出毛病、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只能说“太大了,太奢了,太豪了”的别墅挑毛病。

    一定是有所影射的。

    可她都这么自觉地洗剥干净了,他却亲了两口就没了动静,这么一弄,就显得她特别的上赶着,特别的犯贱呢?

    麻蛋!

    她怎么会沦落到要用这种字眼来形容自己。

    她努力控制不再胡思乱想,扯起被子盖住自己,大床实在太舒服了,几次辗转反侧,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眼,入目便是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

    晨曦的温暖日光洒进卧室,在寂静的室内缓缓游走。

    大床上两人面对而卧,四目相望。

    看着眼前的男人,余未莱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明明这么近的一张脸,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她竟然没有反感的马上躲开。

    是在跟他较劲?不太像。

    挺突然的,男人在她唇上亲了亲。

    余未莱恍然回神,动了动想要起来,却被他的胳膊压住了。

    男人的嗓音带着一分沙哑,听上去越发的性感酥人,“还早,再躺会儿。”

    两人继续面面相觑。

    沈司珩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大概是想夸她一句,“你睡觉好乖,夜里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夜里睡觉会不会动,会不会磨牙打呼说梦话,之前没人告诉过她…

    等等,所以他是夜里就在了?

    余未莱别扭的翻了翻身躺平,觉得不自在,又转身背对着他。

    沈司珩随之往前凑了凑,从身后拥住她,鼻子探进她馨香的发间,不由热血上头,大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余未莱一骨碌掀被而起,下了床。

    老娘昨天晚上洗干净了请你你不睡,大早上的乱摸是不是有病!

    沈司珩侧身撑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动手动脚】有问题吗?”

    他绝对是在羞辱她。

    余未莱不想一大早上的找气生,便没搭理他,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找衣服,这才发现不见了。

    “我的衣服呢?”她问他。

    “让人拿走了。”沈司珩说。

    “谁?”

    “别急,会送回来的。”沈司珩笑着拍了拍身前的空地,“乖,再来躺一会儿。”

    余未莱沉了口气,“我今天有工作。”

    “那场拍卖会?”沈司珩似乎对她的行程了如指掌,“晚上,我们一起去。”

    “你要去?”余未莱看向他。

    “嗯,今年我亲自去。”他又重复一遍,“和你一起。”

    YL明星慈善拍卖会每年一度,除了明星,还会邀请商业巨贾和各界名流出席,而这批人往往才是最大的善款捐赠者。

    沈司珩要去并不奇怪,但他要和她一起出现明显是想曝光关系了。前段时间她因唐霄的一句话火了一把,这没几天就有了新恋情,估计能再上个头条。

    也行啊。

    “可以。”

    余未莱应下,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我要跟公司商量一下,不然会算我违约。”

    沈司珩默许。

    在人屋檐下的余未莱很被动,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不说话的时候转头看向窗外,右手抻着浴袍的一根长带子,手指在带子上绕啊绕。

    这里果然是在半山腰,窗外的视野特别开阔,一轮红日缓缓从天边升起,逐渐放射出万丈光芒。

    想一下,每天躺在床上就可以欣赏日出,该有多惬意啊。

    “余未莱。”

    听到沈司珩叫她,她转头看他一眼。

    男人对她微笑,吐出一句话来,“你怎么这么可爱?”

    余未莱只觉老脸一红,这人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不起鸡皮疙瘩吗?

    他好歹是个成熟的男人,听说还是什么沈家的掌舵人,就这?

    怎么掌舵啊?用嘴吗?

    天天对着沈家的舵说情话,“舵啊,你好可爱,快往东转转吧。”

    呕!有没有点儿廉耻之心。

    余未莱难受得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听别人用【可爱】来形容我。”

    沈司珩问:“那你喜欢听什么?”

    “什么也不喜欢听。”

    “那我可不信。”

    “爱信不信。”

    “性感喜不喜欢?”

    “……”

    “迷人?”

    “沈司珩,别跟我说话。”余未莱成功的被他挑拨的不耐烦了,“让我做个安静的女子不行吗?”

    他怎么就这么多话呢,一早上苍蝇似的“嗡嗡嗡”,真的要烦死了。

    沈司珩停了一会儿,“最后一句话,行吗?”

    余未莱瞪他一眼:“不行。”

    沈司珩讳莫如深地笑,眸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看了一会儿发现难受的是自己,还是不得不提醒她。

    “你睡袍松了…”

030 占着茅坑不拉屎

    沈司珩的豪华座驾把余未莱直接送到了造型室,临走前,她改口拒绝了沈司珩一同出席活动的要求,并很自然的把锅推到公司头上。

    男人瞧着她想了一会儿,同意了。

    蔡蔡见到余未莱的时候,她的发型已经做得差多了,个把小时之后,妆容精致,华服压身,足以艳压群芳的余未莱坐上保姆车,朝活动酒店出发。

    蔡蔡终于得空查问她,一张嘴就直奔主题。

    “身体被占有了?”

    余未莱面不改色,“没有。”

    “没有?”蔡蔡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都带家里去了能不上?占着茅坑不拉屎?”

    觉得这话说得难听了点儿,又修正了一下,“是吧,我们余未莱这么美的【茅坑】。”

    余未莱没计较她的豪放用词,随口说:“大概是我魅力不够。”

    “怎么可能?你还没魅力?是你负隅顽抗了?”

    余未莱笑了一声,“不,我没抵抗,并邀请了他。”

    “那都忍住了?”蔡蔡很费解,“打死我也不信他把你追到手就是为了摆着好看。”

    余未莱皱了皱眉。

    等等,不太对,话说回来这不该是件好事情吗?为什么要纠结?

    “难道他…”

    旁边的蔡蔡突然想到什么,表情慢慢变得惊恐,她双手抱头,似乎在拼命拒绝脑海中生出的邪恶念头。

    “不是吧?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身材和盛世美颜,好想看他在床上为爱癫狂的样子,一定很醉人。”

    余未莱不太知道蔡蔡能不能看到她想看的癫狂,但不癫狂的倒能很快看到。

    “晚上沈司珩也去。”

    “真的吗?…啊?”蔡蔡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忧心忡忡起来,“不是余未莱,他要去了,知道你办的那破…那事儿,会不会打你一顿?”

    余未莱:……

    哦,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余未莱回想了一下沈司珩的N种样子,觉得真不排除打她这种可能。

    红毯现场,闪光灯咔咔做响,粉丝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方红毯之上,明星们争奇斗艳,各怀心机,为了抢占头条使出浑身解数,露背露肩露事业线,大秀魔鬼好身材。

    余未莱的身材算不上魔鬼,但脖颈修长肩膀漂亮。

    为了突出身材优势,她的长发卷起,用一枚银色的发卡别住,额角几缕卷曲的刘海儿,五官精致,因为年轻皮肤状态超好。

    身穿一件雪白色的吊带长裙,一字领滚着唯美的荷叶边,轻薄宽松的透视七分袖也做了同样的设计,腰身纤细,及地裙摆自然下垂出优雅的波浪状,行动时一双银色亮片的高跟鞋时隐时现。

    “小仙女!”台下有人喊。

    “小仙女笑一下!”

    即便她对什么“小仙女”“小可爱”等等诸如此类的称呼不大喜欢,但面对粉丝和媒体,她还是逢迎僵硬地露出一丝笑颜。

    退出红毯中央,余未莱只身走到红毯尽头,远远看到灯光稍暗的地方有个熟悉的身影。

    她越走越近,终于看清沈司珩脸上的表情。

    又在笑。

    下台阶时,她提了提裙子,主动伸给沈司珩一只手劳烦他扶一下,男人却朝她狡黠一笑,直接揽住她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将她从台上抱了下来。

    余未莱慌得一匹,下意识地拍了他一巴掌,庆幸这地方灯光暗,没人看到。

    呃,没多少人看到。

    顾宥熹和林梓琪站在旁边,四只眼睛望着他俩。

    余未莱跟沈司珩拉开些距离,故作镇静。

    林梓琪也是一身白色长裙,紧身包臀的鱼尾款,跟余未莱的这套造型完全两个风格。

    顾宥熹一身英伦风休闲格子西装,领口是枚黑色的小领结,潇洒帅气,手里拿着一只甜筒,时不时的咬一口。

    什么场合啃甜筒?

    沈司珩身边都是些什么奇葩的存在。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余未莱莫名有点儿嫌弃,就多看了顾宥熹一眼,然后视线就被沈司珩挡住了。

    “你…看路。”

    沈司珩用力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

    语气不像在关心人,她也没搭理他。

    一行人往前走去。

    沈司珩的手指钻入她的手指缝里,这只柔软的小手干干净净,并没有戴戒指。

    “一件喜欢的都没有吗?”他问。

    余未莱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水眸虚晃一下,解释道:“不是,这种场合珠光宝气的不合适。”

    沈司珩捏捏她的手,“戴枚戒指证明你已名花有主,无伤大雅。”

    余未莱看他一眼,因为心虚,说话都开始不过大脑。

    “那你怎么不戴?”

    感到沈司珩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也对。”

    沈司珩笑了笑,握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对个狗屎…

    余未莱用头发丝都能感知到这货一定又在憋什么馊主意。

    顾宥熹跟林梓琪走在二人身后。

    “这个女人一出现,珩哥就完全看不到别人了。”顾宥熹小声吐槽。

    林梓琪心里正泛酸,紧紧盯着两人十指交握的手,这是她梦里时常出现的场景,只不过,梦里的女主角不是余未莱,而是她自己。

    “未莱!”

    听见后面一声呼唤,四人纷纷停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穿着黑色小礼裙的林颂像只脱缰的小羊驼朝这边小跑过来。

    是的,小跑,这姑娘厉害到穿着高跟鞋在跑。

    她跑着跑着眼神就飘了,目光怔怔地落在了顾宥熹手里的甜筒上。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到了跟前,没刹住嘴,奇迹般地撞在了“靶子”上。

    空气突然安静了。

    顾宥熹整个都石化了,看看自己手里的甜筒又看看林颂,一脸的难以置信。

    林颂站直,把嘴从甜筒上收回来,红唇上沾了一层紫色的奶油,甜筒上也蹭上了她的口红。

    抹茶味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颂舔了舔唇瓣,也挺不好意思的,主动跟顾宥熹说话,“你要嫌弃,就给我吃了吧。”

    顾宥熹顿感三观尽毁,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颂,转身走向垃圾桶,毫不犹豫的把甜筒扔了进去。

    林颂欲言又止,最后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身体往余未莱身边靠了靠,本想挽住她一起走,又见沈司珩正牵着她,便放弃了。

    五人同乘一轿电梯。

    沈司珩和余未莱站最里面,林颂在余未莱旁边,左右两边是顾宥熹和林梓琪。

    中间空了很大的地方。

    沈司珩一手牵着余未莱,一手拿出手机看信息,脸上的表情少有的严肃。

    余未莱拿纸巾帮林颂擦了擦嘴角的残污,点头示意已经干净了。

    电梯一层层的缓慢上升,气氛有些安静。

    “为什么要浪费东西?”

    林颂突然开口,明显是在问顾宥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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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介绍:
【1v1,双洁,超甜宠。】
余未莱凭本事躺圈五年,稳做飘渺小糊咖。
别人家上进小花唱跳全能多栖发展,莱姐只想舒服的躺着做条饿不死的咸鱼。
然鹅某一天。
大火综艺主动找她上节目,只要时长够往死里给镜头。
顶流小鲜肉硬拉着她炒cp,百万粉丝翘首以盼求官宣。
各大制作人纷至沓来邀合作,歌一出火速席卷各大金曲榜。
不好,不行,不对劲…
莱姐掐指一算,传说中的咸鱼变锦鲤,躺赢走上人生巅峰?
巅峰?还差点儿…
谦谦君子沈•套路王•司珩揽她入怀,“【沈太太】了解一下。”

高冷莱姐一时脚瞎,撞进沈总怀里,还特别客气的在他昂贵的领带上亲了一口。
莱姐:“不好意思。”
沈总:“一句不好意思就想把我打发了?”
莱姐:“要不…你在我衣服上也亲一下?”
沈总:“你确定?让我亲的话,就不是在衣服上了…”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咸鱼崩人设后成了顶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