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求赐婚
事到如今,皇上也看得明白,事情的始末,都与“契衣教”有关。皇上让陶公公执掌“猎十三”,秘杀能人异士,他却没有及时将“契衣教”诛杀干净,便是失职。然,这种事儿却不能拿到台面上说。
皇上看向长公主,道:“依皇姐看,此事应该如何定夺?”楚玥璃是长公主带来的,是要处罚,还是放了,总要问问长公主,给她这个面子才行。
长公主看都不看楚玥璃,回道:“琼珠之事,与她无关,自不能拿她问罪。只是有一点,需让她说清楚,为何会在博夕中毒身亡当日,跑到顾府?意欲何为?”
陶公公补充道:“哦,老奴还想起一件事。事发后,武重追捕刺客,却在河边看见了一出好戏。女刺客被杀,沉于河中,打捞上来,面容尽毁。男刺客则是不知所踪。”
楚玥璃显得有些为难。
太子喝道:“还要狡辩?!”
楚玥璃终是道:“好吧。我说。”一抬手,指向戚不然,“他喜欢我。”
四个字,真是好大一个瓜!还是那种会爆炸的瓜,炸得人面脸是瓜皮瓜瓤瓜籽瓜水……
楚玥璃继续道:“我救了他之后,他便心悦我。他知道我要嫁给顾侯,所以一直想去看看,顾侯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怕他犯浑,因此给他下了迷m药。但因为没用过那种东西,掌握不好剂量,导致他只是昏昏沉沉,却并没有彻底昏迷过去。顾侯被毒杀的当晚,他去看人,结果因为中了迷m药,发出动静,被人当刺客追杀。实则,皇上、太后和诸位,也当看得出,他就是一个小迷糊,从不曾杀人。若他真是心狠手辣的刺客,刚才那个廖展,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至于我。我确实尾随着他去了顾府。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传顾侯病入膏肓,我也怕自己一入府,就……
所以,我也要看看顾侯是否能与我举案齐眉。当时,我虽只是一个十分不得宠的小小庶女,但是,我也是一个憧憬良人能善待于我的女子。”扫了戚不然一眼,“他被当成刺客,我也被吓得四处逃窜。至于后来的男刺客杀了女刺客,女刺客被沉尸毁容之类的,我就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了。”微微一顿,“会不会是当晚还有其它真正的刺客?”一拍手,“对了!已故顾侯当晚被厨子毒杀,一定只是幕后黑手计划的一部分。当时,顾府中一定还潜入了真正的刺客。他们的目的,也许是要刺杀顾侯,也许是借着混乱,要做一些其它事,这就不得而知了。后来武重追刺客,发现的可能就是真刺客。”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楚玥璃成功将谜团引入了另一个区域——黑禁令。
真刺客造访顾府,若不是要杀人,定是要得宝贝。顾府中藏着什么,长公主心知肚明。她不用把话说透,引人自己联想、确认,得出的结果才真实。毕竟,大多数人都靠着“自以为是”活着。
长公主的脸色变得不好,下意识地看了皇上一眼。
太后这个年纪,还是很喜欢八卦的。她问戚不然:“你当真喜欢渡茳县主?”
戚不然抬头,看向楚玥璃。
说实话,楚玥璃这个时候特别紧张,比太子逼问、陶公公拿出证据时都紧张。因为,她知道,和戚不然说话,可以通过打擦边球的方式,让他说出自己要的话。但是,你不能强迫他说假话。楚玥璃希望,他可以闭嘴不回答,总比张口就否认的好。当然,若他否认,她就得准备第二套方案,非要转个圈,让他承认心悦她。哎……她太难了。
楚玥璃正酝酿着第二个方案,就见戚不然又垂下眼眸,低垂下脑袋,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楚玥璃感觉,戚不然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被迫着嫁给老叟的小媳妇,不情不愿地含泪点头。当然,她可不管戚不然对她是哪种喜欢,是亲人之间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要他承认了喜欢,这事儿就好办了。
许是戚不然的样子实在太讨喜,太后还感慨了一下,道:“竟还是个痴儿。”
长公主冷哼一声,道:“县主收了顾府的彩礼,真以为博夕不在了,此事就这么轻易了断了?”
楚玥璃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若是手头短缺,玥璃愿意奉上一万两银子,只求长公主心平气和,不要再生事端,让已故顾侯的魂魄得以安息。”
这话说得漂亮,却也着实气到了长公主。长公主道:“一万两,本是侯府所出,若说归还,尚能勉强入耳。”
楚玥璃从善如流,回道:“好,归还。”
长公主被堵了个结结实实,剩余的怒火尚未来得及发泄出去,齐刷刷地被堵在了胸口里,险些将她气得厥过去。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其它了,毕竟,已经到了这一步,若不放手一搏,估计以后要落得埋怨。她干脆将心一横,道:“顾府不差你这一万两银子,你也无需归还。你是本宫看中的女子,理应入我侯府的门。当日,博夕健在时,本宫要你入府为妾。而今,你贵为县主,本宫以正妻之位待你。还请皇上、母后做主,为九霄和渡茳县主赐婚。”
嗖嗖……嗖嗖……
所有眼睛,都落在了长公主的身上。
这反转,也太大了。
不是说好了,不死不休吗?这是要把人弄进自己后院里,继续不死不休?不像啊!
长公主的表情认真,态度沉稳,看样子不是冲动之下的信口胡说。再一联想在审问楚玥璃时,她基本上都没开过口,就晓得,她今天来此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楚玥璃。只不过,目的和结果变得不一样了。
太后看向皇上。毕竟,皇家的事,都不会发于情止于礼,而是要权衡利弊。哪怕是婚事,也是如此。
对于长公主的神反转,楚玥璃只能在心里吐出两个字——炒蛋!
白云间和陶公公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瞬间厮杀尸横遍野。
就在皇上思忖着要开口时,一个声音道:“且慢……”
第六百六十二章:如此深情厚爱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但见戚不然抬头道:“长公主不能因为一万两银子,就强迫姐姐嫁给顾侯。”
长公主没想到第一个否决她的竟然是一个刺客。
她冷笑道:“你有何资格说话?!”
戚不然认真道:“我把银子补给你。”
长公主嘲讽道:“补给本宫?”
戚不然垂眸,略一思忖,道:“我现在有三十七两银子,年底之前,一定补全。”
长公主:“……”
楚玥璃知道,此事关乎自己的婚事,不能马虎。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笑场了。尤其是看见长公主那张已经变色到怀疑人生的脸时,她只能静静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好吧,这一刻,她承认,戚不然还是挺讨喜的。
长公主被戚不然的脑回路打了一记窝心拳,缓了缓,这才开口道:“放肆!婚姻大事,岂容你如此儿戏?!”
这时,太子却好似隐身了一般,不再言语。耐人寻味的气氛,在冉冉升起。
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的白云间,再次开口道:“姑姑也知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九霄身子骨单薄,父皇为他赐婚,让他迎娶督查院左督御史之女胡尤彩,希望顾家能开枝散叶。九霄是如何毁婚的,姑姑不应忘了。渡茳县主之名,从何而来,姑姑理应知道。若姑姑要九霄迎娶渡茳县主,怕是会引起众人口舌。世人不会说姑姑如何,反倒会辱了父皇一世英名。”
长公主看向白云间,眸光如炬。她不敢说顾九霄是为了悔婚,才谎称自己喜欢男子,唯恐让皇上不喜,再闹出一个欺主之名,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道:“九霄不过是顽劣成性。帝京里一些皇亲贵胄,哪个不是风流成性?玩玩罢了,如何当真?而今他收了性子,正当取个厉害的媳妇,好为顾府留个后。”
白云间能认可长公主的说法吗?不能!这个时候,就当寸步不让。让一步,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成顾九霄的了。白云间对自己太了解了。若顾九霄真娶了楚玥璃,楚玥璃注定要守寡的。他不想对顾九霄下毒手,却也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子与他人执手相依。
白云间淡淡一笑,道:“正好。若九霄收了那些喜好,改了性子,胡尤彩一直未嫁,岂不是良配?”
长公主险些气个倒仰,却也琢磨出一些味儿来。白云间素来不会无的放矢,而今却站出来阻挠九霄和楚玥璃的婚事,显然……
长公主的视线在白云间和楚玥璃之间一划而过,心中就是一惊!是啊,她怎么从未想过,二人之间是否有情?楚玥璃为何要将赈灾款交给白云间?白云间是如何护着楚玥璃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长公主顿觉头痛异常。不,她不是没猜疑过白云间和楚玥璃之间的情愫,而是没法相信。毕竟,白云间这些年过得如同一个和尚,眼前这就是带发修行的样子,哪里会想到,他也动了凡心。
这回,当真是不妙了。
这时,有人从后屋冲出来,对白云间道:“六王爷心心念念着胡尤彩,不如请皇上做主,为你纳了,免得坊间传言不堪入耳。”此人,竟是顾九霄!
顾九霄跪下,道:“九霄給太后、皇上请安。”
太后略显不自然地笑道:“你这猢狲!怎还跑出来了?!”
顾九霄道:“听着生气。太后也没看看,那胡尤彩是个什么样子?外孙儿三个,都不抵她一个。”
皇上看向太后。
太后解释道:“九霄啊,一早就来哀家这儿了。”
顾九霄看了楚玥璃一眼后,移开目光,用毫不质疑的语调道:“我也没想娶谁,就一个人,挺好。”他知道,若是和白云间真为楚玥璃闹起来,最后遭殃的一定是楚玥璃。皇上不会责罚白云间,也不会动他这个病秧子,但是楚玥璃不同。自古以来,红颜祸水,都不长命。
楚玥璃知道,顾九霄是多么想娶她。可这样一个男人,却用拒绝的方式,保护着她。这份重之又重的感情,并没有压在她的身上,却有着让她承担不起的重量。
多么诡异啊。
长公主为了顾九霄,要让楚玥璃当儿媳。顾九霄为了楚玥璃,却要将她推远。在没有顾九霄的情况下,白云间可以和长公主厮杀。但在顾九霄出现后,白云间必须要闭嘴,否则,很可能为楚玥璃带去灾祸。太子一开始强势攻击,而今却选择了闭嘴不语。戚不然横插了一脚,却没有一再强求。谁,还不是心如明镜?有些疑惑,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解开。
长公主已经骑虎难下,唯有冲着顾九霄道:“你个冤家,真真儿是要气死本宫吗?!”
顾九霄耷拉着脑袋,道:“儿就是不想娶妻。”嘀咕道,“女人有什么好?还不如儿打扮起来好看。”
长公主扬起手,看样子是要打顾九霄,却始终没舍得打下去。
太后道:“好了。家事,何需闹成这样。”
长公主借坡下驴,愤愤地收回手,无奈地道:“太后教训得是。”
皇上看着楚玥璃,道:“自从渡茳县主来到帝京,似乎风波不断。”
这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了起来。有人窃喜,也有人紧张不安。
皇上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呵呵一笑,道:“自古才俊爱佳人。如渡茳县主这般的绝色红颜,却不知会花落谁家。”
听皇上这话锋拐来拐去,着实有些吓人。不过,听着一句,却是有意为楚玥璃指婚了。
众人心思七上八下,都怀揣着三分希望和七分忐忑。皇上一张嘴,不知道会将这场厮杀推到何种地步。
令人紧张的窒息中,皇上又补了一句:“云间的年纪,也不小了。”
这是何意?难道要将渡茳县主和六王爷白云间捏成一对儿?戚不然抬头,看向皇上,心里合计着,有没有人出钱让他杀了这个坏透了的老东西。
陶公公也有些紧张,并暗中做好了准备。
顾九霄看着楚玥璃,不再开口说话。在他看来,若皇上有意指婚,他和白云间是各占一半机会的。毕竟,楚玥璃毫无身家背影,若是指給了白云间,就好像不待见白云间一样。
暗潮涌动中,白云间也有些摸不透皇上此时此刻的想法,唯有静观其变。毕竟,他有一半的成功率。只是一半,实在……不够……
第六百六十三章:订亲者竟是他!
皇上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玩弄人心、手掌乾坤的感觉。他停顿片刻,这才开口为楚玥璃指婚,左右不过一个侧妃的位置。
长公主猜,皇上要将楚玥璃指给白云间为侧妃,于是先一步接话道:“皇上所言极是。云间也不小了,是应当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在身边,红袖添香。”
这话一出口,精明的人就晓得,长公主要做媒,且并非正妃之位。所谓的红袖添香,只能是侧妃,或者妾侍。然,由长公主开口提及,定不会是妾。因此,楚玥璃推断,长公主要给白云间提个侧妃。
太后问道:“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长公主回道:“眼下还真是有位合适的姑娘。这人,太后和皇上也是见过的。古府嫡女,古黛。”
楚玥璃看向长公主,眼神虽波澜不惊,却透着一股子冷意。只因,心中极是反感。
太后笑道:“云间中毒,一直是她贴身照料,着实应该给她一个名分了。”看向皇上,“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本就想将古黛指给白云间,但白云间不愿意,他是知道的。而今,他也看出了几分苗头,知道白云间对楚玥璃似乎颇为不同,于是勾唇一笑,道:“云间性子寡淡,正需要热闹热闹。长公主的提议不错。依寡人看,倒是可以好事成双。”
顾九霄一听这话,就明白,皇上要将楚玥璃和古黛都指给白云间!这还了得?!
他噗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笑得呲牙咧嘴,道:“皇舅舅,九霄想通了,愿意好事成双。”
皇上挑眉,道:“刚才不还宁死不从呢吗?”
顾九霄给皇上捶腿,谄媚地道:“九霄嫉妒六王爷。反正,他若是要好事,九霄就要参一脚。”
皇上听罢,竟是笑了。他不喜欢别人和自己耍心眼,像顾九霄这样直言喜好的,反倒让他顺了气儿。其实,将楚玥璃指给顾九霄还是白云间,他都不在意。一个女人罢了,就算再好看,他现在也不稀罕。宫中缺的从不是美女,而是一个近在咫尺,却一直不能惦记到手的人。
皇上抬眸扫了陶公公一眼,打趣儿道:“寡人日理万机,而今却要被拉进这家务事中……”
陶公公道:“难得皇上偷得浮生半日闲,老奴也觍着脸,求皇上一道旨意。”
皇上神色柔和的道:“你要什么?”
陶公公跪下,道:“老奴进宫之前,曾定了门亲事,而今虽成了公公,老奴却以能服侍皇上为荣。而今老奴每每想起,不能为春家留后,顿觉愧对列祖列宗。且,老奴得知,那女子的婚事一波三折,动了恻隐之心。”从袖口取出一块小巧的银锁,举过头顶,送到皇上面前,“求皇上成全,允婚事继续。”
楚玥璃暗道:春?原来陶公公在进宫之前,姓春。
皇上接过小银锁,看了看,眸子就是一缩,突然抬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一惊!
这真是……结结实实的一惊啊!
若说前面的撕扯过程,都是有惊无险,那是因为皇上还算冷静,能听她一言。而今,皇上看向她的眼神,怎么……饱含狠戾和凶残?!
皇上眼中的杀意,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剩下的只是惊愕,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楚玥璃那颗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一种从未有过的猜测,就那么狠狠拍在了她的胸口,险些拍死她!
陶公公口中的订婚女子,难道是……她?!
天雷滚滚,这真是要砸死人呐!
白云间和顾九霄也纷纷露出异样的表情,看向皇上手中的小银锁。
皇上用手指摩擦了银锁上的字,慢慢道:“楚玥璃,你和春家定过婚?”
楚玥璃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她僵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陶公公。
陶公公侧脸,回望向楚玥璃,竟是露出一记并不明显的笑。那笑,俨然就是在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楚玥璃面无表情地看着陶公公,心里却早就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这个死太监!真是……太能作了!
楚玥璃道:“回皇上。玥璃从未听母亲、父亲提起过此事。再者,陶公公不能光凭借那块小之又小的银锁,就能随便指认订亲者。”灵机一动,决定踩楚家一脚,“虽然父亲母亲将我赶出家门,于我断绝了关系,但是我坚信,他们并非胆小怕事,唯恐我连累了楚家,更不是贪慕虚荣、背信弃义之人。若楚家与陶公公有婚约在,父亲和母亲又怎会让我入顾府?”
以楚玥璃对陶公公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空穴来风。因这一点,她就可以断定,楚家干出了背信弃义之事。现在想来,陶公公让她去问楚大人,她到底是什么人,根源竟然是在这里。哎……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大瓜在等着她。
陶公公道:“县主可以不信。此事,还请皇上下旨,请楚大人过来一问便知。”
事已至此,断然没有不问因由的道理。皇上微微颔首,陶公公起身,谢过皇上,吩咐下去。
尴尬的等待中,陶公公唇角含笑,看样子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却恨得顾九霄咬碎后槽牙!顾九霄怼道:“陶公公真是有趣儿,明明断了情缘,这会儿拿出订亲信物来,还想结婚生子留下香火不成?”
陶公公回道:“人贵在诚信,与是否断了情缘无关。若是县主喜得如意郎君,杂家就将这件事掩埋于心里。奈何,县主婚事一波三折。先是担了克夫的名头,而今又被侯爷推拒。眼瞧着好好儿的女儿家,却成了烫手芋头。杂家见县主情事艰难,这才拿出订亲信物。”
顾九霄道:“你当你拿出订亲信物,就是要拯救渡茳县主于水深火热之中?呵……陶公公身上缺了东西,这脑子也和寻常人不同了。”
长公主呵斥道:“九霄,慎言。”
顾九霄道:“今日吃了好大一个瓜,儿都被惊傻了,如何慎言?刚才在后屋听得清楚,若非渡茳县主极力自保,这会儿都让陶公公给送上断头台了。”
陶公公笑道:“刚才是于公,杂家不能愧对天恩。眼下是于私,杂家求皇上一个恩典。”
这话说得真是……无懈可击!该死的漂亮!
第六百六十四章:要给春家留后啊?
楚玥璃盯着陶公公,暗自磨了磨牙。变态不可怕,可怕的是变态有文化。自古以来,但凡没文化的人,只能犯些小错。那些动辄令许多人有生命之忧的人,都是有学问的人。而今看来,想当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坏人,还得多读书啊。
楚玥璃忍不住问:“陶公公很喜欢读书吧?”
风马牛不相干的一句话,陶公公却回应道:“若是县主喜欢读书人,杂家也可以多读几本书。”
楚玥璃:“……”
完了,脚痒!痒得厉害!她很想将陶公公踩在地上,狠狠地碾压到烂成一坨!
什么狗东西?!竟敢调戏她?!
楚玥璃愤怒了,两只眼睛却眯眼一笑,道:“陶公公所言不错,我是喜欢读书人,毕竟读书人讲理。不知道陶公公讲什么?”
陶公公被踢了一脚,却好似浑然不觉。他回道:“杂家讲一个信字。婚约也好、诺言也罢,当然杂家说过的话,定要诚信。”
楚玥璃:“……”
完了,拳头痒!痒得厉害!她很想将陶公公打倒在地,然后一拳拳砸到血肉模糊!
陶公公这边唇角含笑,如沐春风;楚玥璃因气恼而变得两眼灼灼明亮,双颊绯红;白云间微微低垂着眉眼,看起来老神在在,实则袖子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长公主微微皱眉,感觉自己被陶公公耍得团团转;顾九霄看看楚玥璃、看了看陶公公,又看了看白云间,深感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的笑容沉了下去,因为她早就看出了皇上那点儿毫不掩饰的小心思;皇上把玩着扳指,偶尔捏一捏,看样子气定神闲,唯有扳指上的裂纹知道,他已经勃然大怒!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楚大人满头大汗的来到慈安宫,用帕子往脸上一抹,快速擦干净汗水,这才进入慈安宫,在大厅口,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臣楚轩之给皇上、太后请安。”
皇上转动扳指,一直不说话。
楚大人额头上的汗水很快汇集到一处,噼啪落下。暗道:自己已经和楚玥璃脱离了关系,就算楚玥璃被砍头,也与自己无关,更和楚家无关。
令人紧张到险些崩溃的气氛中,皇上终于开口道:“你给渡茳县主订过亲?”
楚大人一听此言,立刻认定,皇上叫自己来果然和楚玥璃脱不了干系。他立刻道:“曾定给顾府。不过那是以前的事儿。渡茳县主目无尊长,又忤逆父母,品行有疵,如今已经被逐出楚家,再无瓜葛。”
楚大人撇得特别快,唯恐被楚玥璃牵连。
皇上打量着楚大人,眼中晦暗不明,实则却透着一丝轻蔑。
顾九霄何其机敏,当即道:“既然已经再无关系,渡茳县主的婚事,他也没有做主的资格。”
陶公公道:“此言差矣。楚大人是渡茳县主的父亲,纵使说了气话,不再有关系,血缘却是一脉相承,分割不了。再者,皇上所问,是订亲一事。”三两句话,很好地安抚了楚大人的紧张情绪。
陶公公继续道:“楚大人,你可还记得,十五年前,你曾和西蜀春家,订亲之事?”
楚大人哪能忘了这事儿?!实则,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经陶公公这么一提醒,他立刻想到了,那个被他刻意遗忘并掩埋的订亲故事。
楚大人的眼皮一跳,看向陶公公,唇动了动,却没挤出一个字。
陶公公和颜悦色地一笑,道:“春家嫡子尚在人间。”眼神一扫,看向皇上手中的小巧银锁。
皇上一扬手,丢出小银锁。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皇上丟偏了,眼瞧着就要落在地上。
陶公公却是轻轻一伸手,将小银锁托在手心中,递给了楚大人。
楚大人僵硬着身子骨,伸出手,接过小银锁,看见上面雕刻着的两个字——玥璃。
记忆如同潮水涌入脑袋,被掩埋的往事瞬间迸发出来。没那么鲜活,却十分清晰。
楚大人攥着小银锁,道:“臣……臣曾和西蜀春家订过一门亲事。春家长子,迎娶……”抬头看了楚玥璃一眼,又低下头,“迎娶庶女楚玥璃为妻。后……后来……后来春家出了变故,全家皆死于贼寇之手,这婚事也就被淡忘了。”
陶公公道:“而今春家嫡子还在,信物也在。被淡忘的事儿,楚大人也想起来了。真是……甚好。”
楚大人看向陶公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问:“不知,春家嫡子在哪儿?”
陶公公回道:“近在眼前。”
楚大人呆愣了一下。
陶公公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楚大人惊叫一声:“是你?!”
陶公公挑眉,微微颔首,眸中有异彩,如同做坏事的孩子,满满的恶趣味。他道:“楚大人这是太过惊喜?还是满心惊吓?杂家可有那么不堪?杂家服侍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虽是残缺之身,却倍感荣光。楚大人,你说呢?”
楚大人哪敢嫌弃陶公公啊?嫌弃陶公公不就是嫌弃皇上的人吗?陶公公几句话,将他堵得哑口无言不说,还必须捧着来。他道:“自然自然,自然是太过惊喜。没想到,春家嫡子尚在。”
楚大人没注意到,皇上瞥他的那一眼,已经带着千刀万剐的势头。
陶公公笑道:“杂家就知道,楚大人并非言而无信的小人。”一转身,跪在皇上的面前,“求皇上成全。”一头磕到地上,如同直怼到皇上的心里。
皇上垂眸看着陶公公,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再次压抑起来。
楚大人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异样,却不知为何会如此。
这时,白云间道:“陶公公,你休要倚仗父皇恩宠宽容,就如此大胆放肆!既然楚大人已经与渡茳县主再无瓜葛,这婚事,便不能再作数。你求父皇做主赐婚,若是让渡茳百姓晓得,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的县主,被父皇赐婚给一位公公。尽管公公位高权重,却也毁了县主一生,更是侮了父皇英明。”
皇上不语,却是用眼神扫了白云间一眼,显然对他的这种说法颇为认可。
顾九霄紧随其后,道:“没错。你一个太监谈什么迎娶,岂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怎地,你还想给春家留后不成?呵……”
第六百六十五章:选个男人嫁了吧
顾九霄的话尖酸刻薄,直击要害。
陶公公的脸突然就是一沉,道:“从分枝旁系中领养一幼儿,有何不可?!世人如何笑,那是他们的事,与杂家何干?杂家在入宫之前,是春家嫡子,便要延续春家香火。身不能行,若心不努力,愧为春家子孙!”微微收敛了几分怒火,“杂家和侯爷不同。侯爷是喜好男色,甘为雄伏,杂家不是。”
听到这话,皇上低垂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之色,似乎……有些恨意。
顾九霄被陶公公的怒火攻击,气得狠了,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白云间道:“事已至此,总归是要个说法的。陶公公要楚家履行婚约,无可厚非。只是,今时今地,无论是渡茳县主的身份,还是楚家与渡茳县主之间早已再无干系这一点,陶公公要迎娶渡茳县主,都会遭世人诟病,也没有这种先例和规矩。儿臣提议,让楚家小女儿楚曼儿,嫁给陶公公为妻。这,既不会辱了父皇的一世英名,还不会给世人留下话柄,说楚大人言而无信。父皇和楚大人,意下如何?”
楚大人自然认为此乃一件极好之事。能和陶公公攀上亲戚,虽名声不好,但绝对是得了大便宜。这会儿,他也终于想明白一点,为何陶公公总到楚府去溜达,还顺手收拾他,问他可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升官发达?原来,结症就在这里。陶公公就是春家嫡子,与楚玥璃曾订过亲。陶公公见他将楚玥璃再次许配给其他人,心中自然恼火异常。而今,楚曼儿与陶公公若是能永结百年之好,他的官运也就……
楚大人想得挺美,可是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意落在了身上。他下意识地去看,与皇上的目光相撞,险些吓得他咬舌自尽!
皇上的目光并不见凶相,却阴冷得令人害怕,非但不敢直视,还觉得毛骨悚然。
楚大人想起那些有关陶公公和皇上的传闻,顿觉脊背发凉啊!这想要点下去的头,就愣是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白云间的问话,似乎没人回答。
过了几个呼吸后,皇上开口道:“陶公公,你意下如何?”
皇上认为,只要陶公公随口同意,他也可以同意。毕竟,娶个女人罢了,扔在那儿给口饭吃,不管不顾,尚可。然,若是陶公公执意要楚玥璃,这事儿,就另论了。
楚玥璃一直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和眼色,尤其是皇上和陶公公的。因此,心中的怀疑被一次又一次的确定,已经到了无需怀疑的地方。皇上对陶公公,着实有着不容小觑的独占欲。若陶公公非自己不可,那么,自己的结局一定十分惨烈。
楚玥璃深觉,陶公公的回答,就像一条华美的珍珠项链,已经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只要陶公公用力,她就会被活活儿勒死。然,外人眼中,她却是贵不可及的。
陶公公看了楚玥璃一眼,回道:“回皇上,老奴娶谁都一样,不过是有个老来伴罢了。”微微一顿,“不过,既然是家中母亲给订下的婚约,老奴也不好忤逆母亲,对逝者尊长不敬。”
陶公公的话,并未激发皇帝的愤怒,令楚玥璃稍微有些安心。不过,她也深觉自己挺冤枉的。自古以来,但凡和皇上抢女人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然,被迫和皇上抢太监的,她绝对是史无前例第一份。有时候想想,都是拍着胸口顺顺气,否则容易委屈死。哎……这叫什么事儿?!
实则,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她的,而是真正那个楚玥璃的。她还是想成为傻丫,勾搭上心仪的男人,逍遥快活去。每次听别人来议论、决定她的婚事,她心里都有种抓狂的冲动。嗯,甚是想伤人。
陶公公看向楚玥璃,道:“杂家曾说过,本不想提起婚约,奈何县主的婚事一波三折。杂家虽非良人,却愿意为县主遮风避雨。至于杂家,自然是要在宫中服侍皇上。而县主,既不用再被任何人支配婚事,又不用担心去哪里会受限制。如此这般,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上一听这话,微微安心。
白云间见皇上似乎有些动摇,再次开口道:“父皇,儿臣觉得有一事格外可笑。”
皇上道:“讲。”
白云间道:“古训有云。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再嫁从几。不知楚大人在与春家、顾府订亲,又与渡茳县主决裂后,渡茳县主的婚事,是否能由自己作主?”
皇上挺不待见白云间的。尤其是,他拿走了楚玥璃给的赈灾银,并没有交给他,这就是不孝不忠不义。不过,白云间现在说的话,还是让他十分满意的。
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太监。
皇上微微颔首,道:“渡茳县主的婚事颇为波折,又与楚府再无瓜葛,她的婚事啊,且让她自己作主吧。”
一句话,当真给楚玥璃开了一扇天窗!
白云间的唇角微微含笑,暗道:阿玥,窗已开,接下来,到你走向我了。
顾九霄将心放回到肚子里,暗道:太好了!阿璃的婚事,终于可以自己作主了!就算……就算她不想嫁我,也……也没关系。她自由、幸福就好。
太子深觉没戏可看,却对楚玥璃这个女人加深了很多印象。
长公主瞪了顾九霄一眼,暗道:傻东西!还真是心大!
戚不然暗道:真好。
太后暗道: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得躺会儿去喽。
楚玥璃跪下,郑重其事地道:“谢皇上让玥璃的婚事自主。”
皇上打趣儿道:“你这婚事,竟连寡人都惊动了。今日这般局面,该闹的也都闹开了。九霄和云间,以及陶公公,皆是青年才俊。依长公主的意思,你入侯府,可为九霄正妻。”
顾九霄立刻挺直背脊。
皇上继续道:“若是跟了云间,可为侧妃。”
白云间看向楚玥璃,眸中有光。侧妃虽不是他所想,但来日方长,先将人娶回去,才是正理。
皇上瞥了陶公公一眼,道:“陶公公……陶公公虽身有残缺,却也是得用之人。你且,随心意吧。”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楚玥璃的身上,期盼着、渴望的、笃定着、提心吊胆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被算计得太狠了
楚玥璃终于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婚事,双颊如同初开的桃花,因这份喜悦而染上了三分绯红,眸子更是顾盼生辉,令人赞叹绝色当如是。
楚玥璃的眸子从顾九霄的脸旁穿过,落在了白云间的脸上。
四目相对,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
楚玥璃想得明白,不过就是名分罢了。她的保障,从来不是名分,而是手中的匕首。若君心如一,她的匕首对外,披荆斩棘;若君心不在,她的匕首对内,快刀乱麻。
就在楚玥璃开口的一瞬间,陶公公道:“渡茳县主。”
楚玥璃收回看向白云间的目光,落在了陶公公的脸上。
陶公公一步步来到楚玥璃的面前,垂眸看着她,道:“人之一世,花草一春。花草始相见,人却路不闻。渡茳县主对杂家并不了解,不如用三个月的时间,且试风华?你,可愿意?”
楚玥璃看着陶公公,顿觉他面目狰狞,很想将其撕烂了去喂野狗!
和楚玥璃有着同款想法的,还有白云间。
然,不管楚玥璃心中如何想,她都要点头回道:“愿意。”
是啊,愿意!该死的愿意!
字字血泪,字字见血啊!
在长公主的密室中,陶公公曾让她答应他一件事,否则宁愿和她一同死在一处。楚玥璃无法,只得应下。陶公公在她耳边道:“有朝一日,我若问你是否愿意,你只能说愿意两个字。若你悔约,天地诛之!若你对人解释,千刀万剐!”
好么,而今想来,陶公公早就布置好了陷阱,引领着她一步步踩下去,只为今日的自投罗网。
她也曾绞尽脑汁,想过这个问题。陶公公会让她在什么事上面表态,说她愿意?她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有想过,他竟与她有过婚约!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要三个月的相处时间。
若陶公公要她同意嫁给他,她就算毁约,也不会点头同意。狡诈如他,退而求其次,要了三个月的相处时间。看似给她了选择的余地,实则……没给她生还的准备。先不说,皇上会不会因为嫉妒派人弄死她,就说世人见自己与陶公公携手同游,定会从一开始的嘲讽慢慢变得接受。再者,谁他爹的敢嘲讽陶公公啊?!最后背黑锅的,一定是她!搞不好,三个月过后,世人还会被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感动,希望她嫁给陶公公呢。说实话,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她不信。但是,若是与陶公公有关,她确信不疑。
对于楚玥璃的回答,陶公公回以一笑,转身就谢主隆恩去了。
楚玥璃站着没动,感觉自己好像被雷给劈中了。
白云间的眸子沉了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中却有风雨欲来的势头。聪慧如他,怎会没发现楚玥璃和陶公公之间的异样?他笃定,定是陶公公用下作手段威胁了楚玥璃,却还是免不了气闷于胸。他怪自己走到最后一步,却因没有了解全局,被反杀得如此彻底。
他和楚玥璃的婚事,若没能在今日定下,定会生出诸多变数。当真是,一步疏忽,容易悔恨终身。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好,三个月。
且以三个月为期限,好生厮杀一场吧。
白云间的目光和陶公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前者看似冷淡,后者略带挑衅,却都在垂眸中消失不见。
顾九霄满眼不敢置信的样子,盯着楚玥璃看了半晌,道:“你是被逼的吧?”
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种话的人,满朝文武和天潢贵胄之中,也就一个顾九霄了。
实则,这也是皇上心中所想。皇上压根就没想到楚玥璃竟会同意陶公公的请求,感觉上,陶公公一定是瞒着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说,楚玥璃曾见过陶公公的真容,也见过那令人可以倾尽天下的笑颜,所以才……才会点头应下。
皇上怒火攻心,眼神就沉了下去。
楚玥璃不能解释,只是冲着顾九霄笑了笑。
顾九霄突然抡起拳头,打向了陶公公。
陶公公是什么人?怎可能被他打中?!
现实有时候特别喜欢开玩笑。例如楚玥璃的婚事,例如陶公公的反应。陶公公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顾九霄见陶公公不躲,那还和他客气什么?当即扑上去,那叫一个英勇无畏……
陶公公被顾九霄扑倒,撞到了皇上和太后中间的小桌子上。茶杯碎裂一地。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放过陶公公。将他压在地上,不停拳打脚踢。
碎裂的瓷器扎入陶公公的肩膀和后背,鲜血瞬间湿了地面。
太后怒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长公主喝道:“顾九霄!”
皇上一拍扶手,冷声道:“放肆!”扳指碎裂,落在地上,四溅开来。
顾九霄真是气得不轻,这一次,没装,直接两眼一番,栽倒在陶公公的胸膛上。
长公主忙来到顾九霄身边,扯着嗓子喊太医救命。
陶公公抱着顾九霄起身,将其放在椅子上。
皇上看见陶公公的衣袍上渗出血,眸子就是一缩,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太医来了,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皇上揉了揉额头,一甩衣袖,起身离开了。
陶公公没时间扯出满身的瓷器碎片,紧跟在皇上身后,抬腿跨过门槛,却是回过头,给楚玥璃留下短暂的一瞥,以及……滴落的鲜血。
太后也觉得有些烦。尤其是,一看楚玥璃更烦。若不是因为她,皇上不会怒而离开,顾九霄不会气到昏厥,白云间也不至于……把脸拉那么长!
白云间道:“太后定是累了。孙儿送太后回去休息。”
太后一摆手,道:“你把哀家这儿处理干净,别弄得脏兮兮的!”这话,说的就是楚玥璃。
白云间应下:“诺。”
太子上前,道:“孙儿送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被太子搀扶着离开。
白云间看向楚玥璃,彬彬有礼道:“县主请回。”
楚玥璃屈膝一礼,回道:“诺。”眼神瞥向戚不然。
白云间看向长公主,问道:“姑姑,此人是否还留于顾府?”
长公主正忙着顾九霄,哪里顾得上戚不然,当即道:“收押收押!”
楚玥璃低声道:“先囚在我那儿吧。”
白云间不语。
楚玥璃踢了戚不然一脚。
戚不然一直跪在地上,这会儿膝盖不好用,活动了片刻,才爬起来,尾随着楚玥璃出门。
楚玥璃回头,看了顾九霄一眼,心中十分愧疚。
白云间见楚玥璃没有看自己,心中泛起酸涩滋味,很难形容。
第六百六十七章:你把它弄丢了?
楚大人有些茫然。
他看看白云间,又看了看长公主,特别想退出去,奈何皇上没开口让他起来,他也不敢随便起身离开。
白云间对楚大人视而不见,只是望着门外的天空,看着最后一群大雁从宫墙外飞走,要入冬了。
顾九霄终于被救醒,起来后第一句就是:“那个死太监呢?!”
长公主气得险些没厥过去!她眼中含泪,恨恨地道:“你早晚死在那个女人手上!”
顾九霄环顾一周,见楚玥璃已经走了,便问道:“皇上没有为难她吧?”
太医知道,自己不方便多听,于是拎着医药箱离开了。
长公主闭上眼,缓了缓,再次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道:“你去问她吧。”言罢,抬腿向外走去。她还有一个坎儿,要过。走到门口时,长公主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顾九霄,道:“能全身而退,算她有些能耐。你若非她不可,就随她同去吧。”
顾九霄从长公主的眼中看到一丝丝的不舍和对未来的惶恐,他忙软着双腿追了出去,问:“母亲何意?”
长公主道:“没什么。你出宫去吧。不用等我。”抬起手,摸了摸顾九霄的脸,“她很聪明,总能逢凶化吉,与你正般配。只是,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安于室。且,太容易招惹是非。你若非她不可,定要……委屈至极……”言罢,放开手,向前走去。
顾九霄看着长公主的背影,虽把背脊挺得笔直,却显得那么孤独,甚至有些悲壮的痕迹。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顾九霄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再也顾不得身体如何,抬腿追了上去,道:“我陪着母亲。”
长公主看都不看顾九霄,道:“你回去!”
顾九霄赔着笑脸,道:“母亲在哪儿,儿就去哪儿。左右不过一颗头,一条命。”
长公主用眼睛扫了顾九霄一眼,便不再赶他走,却也不再多言语。只是,眼中有晶莹在闪烁。
她一直觉得,是自己扛着整个顾府。而今看来,是九霄扛着她。这种时候,还有人陪她一同走一走,真好。
风卷着一片枯叶,在母子二人的身后飘过。长公主和顾九霄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大厅里,只剩下楚大人和白云间,以及骁乙。
楚大人看向白云间,觍着脸道:“六王爷……”
白云间回过神,看向楚大人,问到:“楚大人怎还没走?”
楚大人回道:“皇上震怒,这……不知当不当走?”
白云间回道:“楚大人有此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太后的慈安宫内,不适合留大臣。”
楚大人顿觉膝盖生疼,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下官到外面跪着去。”
白云间道:“楚大人是朝之栋梁,跪到外面着实不好看,不如先回府跪着。”
楚大人特想问,能不能不跪?可见白云间脸色不好,唯有将此话吞进肚子里。他道:“不知……要跪多久?”
白云间道:“待父皇气消,本王自会周全一二。楚大人且回去等消息吧。”
楚大人提心吊胆地走了。心里琢磨着楚玥璃的婚事,总觉得有些不敢置信。六王爷的侧妃,顾侯的正妻,陶公公的发妻,竟有这么多可选?!楚大人忽然有些后悔,就那么将楚玥璃赶了出去。
骁乙对白云间道:“主子,可要出宫?”
白云间回道:“半个时辰后出宫。”
骁乙低声道:“县主并未走远,若是现在出宫,还能追上问个明白。”
白云间道:“若是能说,她早就对我说了。”
骁乙道:“主子不问,定要闹出误会的。”
白云间淡淡道:“问了她就能说吗?”
骁乙皱眉不语。
白云间眸光沉沉,道:“终究是技不如人。走吧,去给皇后请个安。长公主去寻父皇,应与昨晚顾府遭遇刺客有关。”
骁乙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推着白云间离开了慈安宫,去给皇后请安。
御书房中。
皇上写着书法,一笔一划,龙飞凤舞。陶公公服侍在一旁,力道均匀地磨着墨。墨香冉冉升起,却盖不住越来越重的血腥味。
皇上一笔一笔地写,陶公公一圈圈地打磨着,看起来似乎格外恬静美好,殊不知,每打磨一次,对于陶公公而言,都是痛苦的折磨。然,写者仿佛不知,磨墨者好似浑然不觉。
时间一点点儿流失,鲜血湿透了陶公公的后背。
皇上在等陶公公认错,而陶公公宁愿受此折磨,都不愿意说一句服软求饶的话。
这时,长公主求见。
皇上不动声色地道:“进吧。”
陶公公扬声道:“有请长公主。”
长公主低声对顾九霄道:“本宫没事儿,你先回去照顾喜哥,本宫稍后便回。”
顾九霄不想走,道:“我陪母亲进去。”
长公主道:“有些秘密,不可让别人知道。你回去。”
顾九霄只能应下,暂时离开。
长公主独自走进御书房,施礼,道:“给皇兄请安。”
皇上笔不停,也没搭理长公主。今日的闹剧,令他十分不满。
长公主知道自己令皇上不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有一大事,需和皇兄说。”
皇上头也不抬继续道:“皇姐的大事,别最后无疾而终才好。”用笔蘸墨,“说吧。”继续书写。
长公主见皇上根本没有让陶公公回避的意思,只能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僵着脸,绷着身子,声音不太自然地道:“昨晚,侯府遭遇刺客,半块……宝贝,丢了。”
皇上写字的动作就是一顿,抬头,看向长公主,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长公主努力稳住有些发颤的声音,道:“半块宝贝,被贼人偷走了。”
皇上将笔往写好的字上一拍,墨汁四溅,落在陶公公的手上,和他自己的脸上,看起来着实有些狰狞。然,最为恐怖的,却是皇上此时此刻的眼神。
他道:“丢了?”
长公主不敢看皇上,闭上眼,点了点头。
皇上一下子打飞了墨盘。
墨盘落地,发出嘭地一声,四分五裂。
皇上一步步走到长公主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目光狰狞地道:“丢了?你把朕交付给你保管的宝贝,弄丢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夺命游戏
长公主试图摇头,拼命摇头,表情是那般的惶恐不安,恐惧到了极致。
皇上松开手,长公主后退一步,咳嗽得差点儿吐了,眼中也隐约见了泪光。
皇上道:“皇姐是不是忘了,寡人曾说过的话?!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要替寡人看好半块黑禁令。”
长公主捂着脖子,道:“我没忘。事出意外,我又有何办法?!”
皇上盯着长公主的眼睛,道:“没有办法?若事关九霄生命,你还有没有办法?”
长公主猛地一僵,慢慢直起身子,迎视向皇上的双眼,低吼道:“为了守着那半块黑禁令,侯爷他英年早逝!我生下三个孩子,每一个都孱弱不堪!博夕已经死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这么多年,侯府之中,在我之后,再无人孕育子嗣!皇兄,这些年,我守着你的雄心霸业,守得好苦啊!”
皇上的眼中非但没有怜惜,反倒变得轻飘起来。他轻声道:“所以,你就将它弄丢了,是吗?”
长公主吼道:“若可以,我真恨不得早就把它丢掉!”
“啪!”皇上掴了长公主一个嘴巴子。
长公主捂着脸,眼泪成串掉落。
皇上道:“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刻意将它弄丢。现在,你去把它给寡人找回来。找不回来,寡人就让皇姐到宫里来陪太后安享晚年。至于九霄和喜哥,那么弱的身子,谁晓得会出什么意外。”
长公主不敢置信地道:“你……你竟如此对我?!”
皇上道:“天下为重。你身为长公主,怎会没有这样的觉悟?你以为皇家女儿,只需享受荣华富贵?”
长公主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敢这么想过。若可以,我宁愿生在寻常人家。世人只知,我下嫁顾家,是帮你固权。日后,皇兄善待我,允我飞扬跋扈,允我目中无人。殊不知,我却要守着皇兄的半面黑禁令。谁人知,人人争抢的黑禁令,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一颗巨大的毒药!谁守着它,就是断子绝孙!”
一直如同透明人一般存在的陶公公,微微掀开眼皮,扫了长公主一眼。
皇上道:“皇姐,你得了癔症,需好好儿休息休息了。”
长公主哭着瘫坐到地上。
皇上转身,道:“给你一个月时间。找不回黑禁令,寡人让你晓得,寡人心中之痛,如同丧子。”
长公主明白,皇上这是在用顾九霄的性命来威胁她。她慌忙跪着,道:“求皇兄不要动九霄。九霄本就身子弱,能多活一天,都是恩赐。皇兄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去找回黑禁令。”
皇上坐到龙椅上,道:“找回来,再来见寡人。”
长公主应下:“诺。”一颗心七上八下,实在没有章程和办法。
皇上道:“陶公公。”
陶公公应下:“老奴在。”
皇上道:“帮帮皇姐。”
陶公公应下:“诺。”
长公主跪下谢恩,道:“谢皇兄。”
皇上道:“把所有可疑人,都抓起来,严刑拷问。宁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
陶公公应道:“诺。”
皇上闭上眼,道:“皇姐回吧。此事,还是不要引起别人怀疑的好。”
长公主应下,抱着裙子,颤巍巍地起身,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气氛,又擦干净眼泪,整理妆容,这才在深呼吸中,退了出去。
大门关上后,皇上突然张开眼,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宴眼瞧着就要大胜绮国!届时,寡人就可以拿到她们手上的半块黑禁令!只要完整的黑禁令在手,这天下就是寡人的!”
陶公公道:“皇上息怒。仔细龙体。”
皇上转眸看向陶公公,道:“寡人曾让你动手,悄然拿回黑禁令,你是如何做的?”
陶公公跪下,回道:“老奴曾动过手,奈何顾府守卫森严,且……机关林密。”
皇上一伸手,提起陶公公的下巴,眸光危险地道:“寡人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一语双关。
陶公公回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若老奴已被皇上厌弃,老奴愿以死谢罪。”
皇上盯着陶公公看,见他眼中确实没有半分对红尘的眷恋,唯有将他放开,嘲讽道:“不怕死?不怕死还要为春家延续香火?还要迎娶楚玥璃?”
陶公公回道:“春家除了老奴,再无旁人。老奴总要收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在老奴百年之后,能烧个香。至于渡茳县主,老奴并不是非她不可,而是……见不得别人好过。”
皇上听了这话,竟是一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云间之间,怎还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陶公公回道:“老奴自知身份卑贱,不配和六王爷作对。”
皇上一抬手,道:“云间那脾气秉性,也该学会退让一步的道理。回去收拾一下吧,满身的血腥味,把寡人这书房都染味儿了。”
陶公公回道:“诺。”起身,离开前,把地面的狼藉收拾干净。鲜血落在地上,被他掏出帕子擦拭干净。
就在他准备退出御书房时,皇上开口道:“有时候,寡人想过,你对寡人坦诚,表现得不畏死。寡人若是好奇心重一点儿,定会让你死上一死,看看你是否对寡人全是真心。”
陶公公十分淡定地回道:“若皇上想看,老奴定当奉上性命。皇上手掌乾坤,老奴的性命,只是一只蝼蚁,不值得皇上怜悯。”
皇上盯着陶公公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楚玥璃见过你真容?”
陶公公回道:“老奴查奇人异士时,曾化身为衙役陈笙。若说真容,她也只是见过六七分罢了。”
皇上闭上眼,揉着太阳穴,淡淡道:“不许她见你真容。否则,寡人要她眼珠子泡蛇酒。”
陶公公回道:“诺。”
皇上掀开眼皮,露出充满恶意的笑,道:“寡人反悔了。你尽可以让她看你真容。寡人最喜欢别人的求而不得。”支起身子,“寡人也十分好奇,你是否能从云间那儿将楚玥璃挖到自家后院中去。寡人拭目以待,何为求而不得,何谓……含恨终身……”
陶公公回道:“诺。”退出书房,关上门。
皇上笑着的脸瞬间放下,眼中布满阴霾,狠戾得吓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窃听有风云
宫墙如同迷宫,将许多人分隔在不同的位置,有的人被怪兽吞噬掉,有的人则是在心惊胆战中继续寻找出路,还有的人则是向往着财富和尊荣,一门心思地往权利中心的位置冲……
楚玥璃和戚不然在小太监約引领下,一步步走出皇宫,登上马车,看似远离了怪兽,实则不过是稍作喘息罢了。
马车上,楚玥璃和戚不然互看着彼此,气氛也有些不太一样。
马车一路前行,行至空旷处时,马车突然颠簸而起,二人同时笑了。
楚玥璃掀开小窗帘,向外看了看,见周围并无尾随而来的马车,这才放下小窗帘,低声道:“有惊无险。”
戚不然点头,回道:“能全身而退,万幸。”
楚玥璃问:“小黑可送出去了?”
戚不然回道:“尚未。”
楚玥璃诧异道:“为何没送?”
戚不然回道:“二哥的脑子有问题,我怕他把小黑弄丢了。”
楚玥璃问:“小黑在哪儿?”
话音刚落,马车又颠簸了一下。
车夫扬声道:“路上有些不平,县主一定要小心些。”
戚不然要开口回话,楚玥璃却示意戚不然闭嘴,然后用手指了指车下,无声地道:“车下有人。”
戚不然缓缓眨了下圆滚滚的双眼。
楚玥璃再次开口道:“问你呢,小黑被你藏哪儿了?若是它死了,我可饶不了你!那么厉害的一只大蛐蛐儿,准能赢个大彩头。”
戚不然要张嘴说话,楚玥璃却知道这个憨憨,当真不会说假话,于是立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说你错了。”
戚不然觉得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十分具有弹性,既不像他的手那么硬,也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柔软。鬼使神差的,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楚玥璃微愣,瞬间收回手,照着戚不然的头就是一巴掌。
戚不然垂眸,道:“我错了,我就是想尝尝它是什么味儿。”
楚玥璃本要发火,可转念一想,暗道:这话接得妙啊!嗯,虽然恶心了些。
她一手指戳在戚不然的鼻子上,道:“你敢吃我的小黑。”
戚不然不笨,知道车下有人,于是干脆就闭嘴不语。
楚玥璃照着戚不然的头,又拍了两下,颇为用力。
戚不然道:“再打,就傻了。”
楚玥璃怒声道:“你当自己是个聪明的?!”
戚不然再次闭嘴不语。
车子又走了一会儿,楚玥璃道:“好了,不和你计较了。”压低声音,载着几分洋洋得意,“这一次,也算不枉此行,我在顾府得了一样宝贝。”
戚不然问:“是什么?”
楚玥璃神秘一笑,道:“一块这么大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个啥。”
戚不然问:“宝贝呢?”
楚玥璃回道:“藏在顾府下人们用的茅厕中了。我这几天得去顾府一趟,想办法把宝贝弄出来。”
戚不然又要说话,却被楚玥璃捂住了嘴巴。
马车在经过一个小颠簸时,车子的重量减轻了一些。
马车继续前行,一直回到私宅。
楚玥璃掀开车帘,跳下马车,看向戴着草帽的车夫,问:“阁下哪位?”
车夫用手顶起草帽,冲着楚玥璃施礼道:“三姐,在下是你五妹夫。”
丁纵!
楚玥璃笑道:“怎么是你?我的车夫呢?照月可好?”
丁纵回道:“主子知宫里传你问话,担心应对不及时,于是让我替下了县主的车夫,一路护送。车夫没事儿,正在呼呼大睡,一会儿就给他放回来。至于照月……”笑得那叫一个眉眼弯弯、得意洋洋。他靠近楚玥璃,耳语道,“照月已经怀有身孕,这会儿能吃能喝,全府都当宝贝疙瘩一样疼着她。”
楚玥璃一脸喜色,道:“恭喜妹夫。”
丁纵道:“同喜同喜。”
楚玥璃问:“我又何喜?”
丁纵颇为诧异地看了楚玥璃一眼,道:“主子进宫前,曾让我去采买大红的云锦。主子素来不做无准备之事。大红的云锦,定是要准备迎娶县主的。”
楚玥璃听了这话,心里瞬间泛起甜蜜,可是很快就被苦涩淹没。说来也怪。在她看来,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儿。与他人无关,与任何事无关。就像,她一直想睡了白云间,本就是一件简单而快乐的事,结果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艰涩困难。而今,她想嫁他,他想娶她,中间却隔起了千难万难。到底是缘分出了故障,还是命运就是如此无常?
楚玥璃强笑道:“许是他想要一床大红的云锦被子冲喜吧。”
丁纵察觉到楚玥璃的异样,却并没有问其缘由。他道:“照月很想三姐。三姐有空了,过去看看她。”
楚玥璃微微颔首。
丁纵又道:“照月让我带一句话给三姐。三姐能和楚府脱离干净,是福气。无论何时,你都是她唯一的亲姐姐。”
楚玥璃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微微发热。她缓缓呼吸,调整了有些失控的情绪,道:“我知道了。你且让她好生养胎。我得空了,就去看她。”
丁纵应道:“好。”
楚玥璃道:“刚才亏你出声提醒。你可知,车下是何人?”
丁纵回道:“我不知此人是谁。只知,此人善于隐藏,在车子遇坑时进入车下,随着颠簸吊在车底板上。我并未看见人,只是感觉车子微微一沉,并不明显。我欲出言提醒,又不方便说得直白,唯有换了声音。幸而三姐机敏警醒,才没让人窃听到有用信息。”微微一顿,特别好奇地问,“小黑,真是被那刺客吃掉的蛐蛐儿?”
楚玥璃道:“假的。”
丁纵笑道:“我就知道,不会是蛐蛐儿。”
楚玥璃回道:“是蟑螂。”
丁纵的笑意僵在脸上。
楚玥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照顾照月吧。”
丁纵回道:“好。三姐保重。”
楚玥璃点头。
丁纵离开。
一直躲在屋子里窥探院子里动静的何茹、于婆婆、范团和范量,见丁纵走了,纷纷冲出来,将楚玥璃和戚不然围住,七嘴八舌地关心起来。
七弦打隔壁过来,道:“小姐终于回来了。有些镖师非要闹着出门,被总镖头打得不能动弹,镖局里乱成一团。”
第六百七十章:浴水中死磕
楚玥璃感觉有些累,于是摆了摆手指,道:“闹事的,赶走。”
七弦应下,离开了私宅。
楚玥璃泡了一个热水澡。
水气氤氲中,她睡了一觉。
梦里,从她胸前开出一朵碗口大小的花。那些花不是她最爱的曼珠沙华,而是有着大片花瓣的红花。红得那般艳丽,仿若红色的喜服,仿若红色的鲜血。
当花朵越来越多,她慢慢被花朵吞没,无法呼吸。
她拼尽全力,伸出一只手,扯住一根藤蔓,用力将其从身体里拔出!
鲜血喷涌的同时,她猛地从水中探出头,大口呼吸着。
原来,她睡着后,沉入了水中,险些窒息。
楚玥璃大口喘息着,刚要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却感觉如芒在背!她不动声色,继续抹下脸上的水珠,装作要洗头发的样子,拔出发簪,然后突然转身,就向身后刺去!
结果,她的手被抓住,陶公公那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
陶公公眸光幽幽,道:“才见面,就动手动脚,县主未免太过热情。”
楚玥璃眉眼含笑,道:“还以为是无耻下流的偷窥小贼,没想到是公公。公公白日里受了伤,这会儿不好好休息,跑到我这私宅里做什么?若是被人当成采花贼打出去,多丢脸。”
陶公公笑了笑,道:“杂家来看看县主,也让县主看看杂家。”
楚玥璃道:“我和公公之间,貌似还没到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好走,不送。”用力抽回手。
陶公公一把夺过楚玥璃手中的桃木发簪,一边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抚摸着发簪,一边幽幽道:“这可不行。皇上面前,你应下的事,怎能随意反悔?”
楚玥璃一把扬起浴水,泼了陶公公一脸。
陶公公舔掉唇边的水,如同品茶一般咽下,道:“县主的滋味,果然与众不同。”
楚玥璃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而且,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太监!这真是……太扎心了。她隐忍了一整天的愤怒情绪,在这一刻爆发,那是大水都浇不灭的熊熊大火,瞬间燎原。她劈手去夺陶公公手中的发簪,陶公公却将手一扬,向后躲去。
若是寻常女子,定不会再追。
可楚玥璃不是。她为了达到目的,从不在意这身皮囊。
她一把扯过放在浴桶旁边的大块软布,裹在胸前,一手按在浴桶边缘,身子随之跃出,抬腿就踢向陶公公的脸,成功将他的脸踢偏。
楚玥璃再次出脚,去踹陶公公的胸口。
陶公公一把抱住楚玥璃的脚,向下拧动。
楚玥璃被迫放开浴桶,旋转着落地,单手撑着地面。
考虑到自己软布下风光无限,她干脆抬起另一只脚,用脚跟,直接袭向小公公。虽然,陶公公很可能没有小公公。
陶公公没见过如此流氓的打法,唯有向一旁躲去。
楚玥璃哪里肯放过陶公公,起身就扑了上去,直接跳到陶公公的肩膀上,用手去抠陶公公的眼睛。
陶公公将楚玥璃按进浴桶中,用上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一个狠,一个更狠。
院子里,封疆与戚不然,正在和多眼、大力以及八指等诸多猎十三的人在对峙。听见屋里传出打斗声,封疆和戚不然同时出手,袭向多眼等人。
屋里屋外,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忽然,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轻微吱嘎声传来,令打得不可开交的封疆等人,停下了手。
骁乙推着白云间出现在院子里。
白云间的视线在众人面前一扫而过,直接落在了窗户上,那里,有两个叠加到令人浮想联翩的身影。
白云间道:“阿玥。”
屋里。陶公公放开了楚玥璃。两个人从浴桶中直起身子,大口喘息着。这一幕,落在窗户上,已经足够点燃战争的火把。
白云间盯着窗户不语。
楚玥璃眸光沉沉,对陶公公道:“出去!”
陶公公捡起被掉落的帽子,戴在头上,然后拿出胭脂水粉盒子,给自己补了个妆,这才推开门,走出房间,当着白云间的面,拧了拧袖子。哗啦一声,流淌下不少水。
楚玥璃丢掉大块软布,迅速套上居家穿的柔软长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净,就披散着滴水长发,趿拉着绣花鞋,冲出了屋子。
然,她却没看见白云间。
楚玥璃问戚不然:“白云间呢?”
戚不然回道:“走了。”
楚玥璃向外追去,却被陶公公拦住去路。陶公公道:“夜深风凉,县主还是回屋去休息吧。若是需要有人陪着说话,杂家愿意效劳。”
楚玥璃看着陶公公,道:“公公不忙?”
陶公公道:“忙。顾府失窃了一样宝贝,杂家奉旨将其找回来。这不,城门早就封了,人马也都出动了。”
楚玥璃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陶公公了。他明知道,是她偷了半块黑禁令,却并没有直接揭发她,反倒以这种形式和她耗着。怎么的,还想让她自己承认不可?
楚玥璃道:“既然陶公公如此忙,本县主就不耽误陶公公去办公务了。请。”
陶公公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帽子一侧的飘带,由上直下,撸出了三四滴水,随手甩掉,道:“就算再忙,杂家也要尽量陪着县主。三个月之约,杂家……”勾唇一笑,“甚是期待。”
楚玥璃用食指按了按太阳穴,道:“公公太过执着,不好。”
陶公公回道:“若杂家不够执着,县主才知,何谓真的不好。”
楚玥璃顿觉棘手了。陶公公的话,她听得明白。若陶公公不是真想让她嫁给他,这会儿就揭发她了。无论她做的哪件事,都够她下到牢房里和蟑螂、老鼠沟通感情的了。所以,她应该笑脸相迎,接收他的这份特别认真。操蛋!
一个公公,何苦把婚约当真?
说实话,楚玥璃也曾怀疑,陶公公会不会是个假公公。可皇上不是吃素的,皇宫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如何能允许一个假公公在皇宫内院里转悠?!真当谁都是韦小宝呢?!
楚玥璃扑哧一笑,道:“公公真是……可爱。”
这两个字,显然杀伤力有些大。因为陶公公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估计,他活到现在,都没人夸过他可爱。
楚玥璃缓缓吐了一口恶气。
第六百七十一章:人心太诡谲
陶公公当真是身经百战,很快就恢复如常,翘起兰花指,拿捏着腔调道:“县主真是顽皮。折腾了这么久,杂家也饿了,不如一同用膳。”
楚玥璃嘲讽道:“与公公一起,倒也不觉得饿。”
陶公公眯眼笑道:“可杂家见县主秀色可餐,着实饿了。来人,摆宴。”
陶公公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准备好的美食抬了上来。偏偏就在这时,有猎十三的人前来,对陶公公低语两句。
陶公公看了楚玥璃一眼,道:“顾府又遭贼了,杂家得去看一看。”言罢,起身向外走去。
楚玥璃一想到自己让车下窃听之人去翻茅房,就深觉此举简直深藏了功与名。她勾了勾唇角,看着满院子向外退去都人,开口喊道:“陶公公。”
陶公公已经走到门口,听见楚玥璃喊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以眼神询问何事。
楚玥璃道:“听公公说,本姓春。”
陶公公微微颔首。
楚玥璃抬起手,挥了挥,道:“春郎,常来啊。”
陶公公的嘴角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回脸,向外走去。
楚玥璃坐下,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道:“谁陪我小酌两杯?”
封疆立刻报名,道:“汪!”
戚不然默默收回举起的手,道:“那我就陪着吃吧。”
戚不然果然不说谎,这顿饭,他只吃美食,不喝酒。
酒过三巡,楚玥璃捏着杯子,摇头一笑。
戚不然问:“你怎么不去追白云间?他可能误会了。”
楚玥璃已经显现出醉态。她眯着眼,回道:“误会?其实,有时候误会也挺好。最可怕的是,冷静自持,没有误会。”
戚不然不懂。他问:“没有误会,岂不是更好?”
楚玥璃摇了摇头,一口将酒水干掉,道:“我倒是希望,有个男人,能为我失去理智,直接站出来,告诉所有人,他非我不可!非我不娶!”将酒杯一扔,发出咣当一声。
楚玥璃打了个酒嗝,站起身,口齿不清地道:“老娘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狗屁地方!”
封疆起身,拉住楚玥璃,满眼心疼地道:“嗷呜……嗷嗷嗷……嗷呜……”
楚玥璃一巴掌拍在封疆的脸上,吼道:“汪汪汪!”
戚不然举起鸡腿,道:“鸡腿能醉人,我需要解药。”咬了一口鸡腿,站起身,将鸡腿送到楚玥璃的面前,认真地道,“我的任务完成,我陪你一起离开这里。”
楚玥璃的心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封疆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用别扭的调调,生涩地道:“我,封疆,一直,陪着你。”
楚玥璃的心又被撞了一下。不疼,却起了涟漪。
这一刻,她脑中生成了两个字——舍得。
舍弃一些,得到一些。
舍了白云间这块惦念不到嘴里的肉,得了……咳……得了两个似友非友、似情人非情人的相伴。
楚玥璃一口咬在鸡腿上,然后抓过封疆手中的酒杯,喝掉酒水,一摔杯子,吼道:“老娘想要一个男人,就这么难吗?!”冲进屋内,抓出匕首,然后打了一声胡哨,叫来一匹战马,飞身上马,垂眸看着封疆和戚不然,信誓旦旦地道,“等老娘睡了他,就和你们一同离开!”
这转变有些太快太突然,令封疆和戚不然都傻眼了。
楚玥璃大喝一声“驾”,策马狂奔而去。
她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了。今天之前,她还想排除万难,与白云间携手到老,哪怕遇见再大的阻碍,都要铲平,保证彼此能顺利的走向对方。今日在慈安宫,她更是满心欢喜,想要和他永结同心。陶公公突然杀出来,却也没能令她悔改心意,反倒又坚定了几分。
然,诡异的是,当她走在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下时,竟产生了一种抵触情绪。仿佛,这长长的宫墙,就是她未来的写照。看似身在富贵中,却只是用脚丈量宫墙的长短罢了。出不去,逃不掉。后宫里的那些嫔妃,每日渴望着皇上的宠幸,甘愿被困在城墙内,在心计中两鬓斑白,直到死去。而她,若选择了白云间,就如同被困在宫墙之中,与天斗、与地斗,最后的结果,无外乎在宫墙内,继续仰望宫墙外的自由。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心生烦躁。
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她丢掉自由?!
楚玥璃策马狂奔,一路来到云邸,对着四名护卫气势磅礴地道:“开门!”
护卫们认识楚玥璃。
其中一名护卫问道:“县主深夜前来,可是要见王爷?”
楚玥璃哈哈一笑,道:“什么是要见你王爷?!我是来睡你家王爷的!给我开门!”
这话……实在太糙!太震撼!太挠人三观了!
护卫们呆愣在门口,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楚玥璃自己跳下马,然后用匕首挑开门闩,推开大门,然后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直接冲了进去。
护卫们回过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甲护卫道:“就这么进去了?”
乙护卫问:“要不要追?”
丙护卫道:“假意追一追?”
丁护卫道:“我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甲护卫突然道:“哎呀!糟了!”
楚玥璃一路冲到白云间的房前,一眼看见窗户上有两个人的影子。一男一女,叠交在一起。
骁乙忙出现,拦下楚玥璃,解释道:“主子在清除余毒,县主不要误会。”
楚玥璃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她突然明白了白云间为何要走。
明知,不可改变,为何还要留下?
留下,唯有自取其辱。
走,不是因为彼此的背叛,而是因为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懊恼和自卑。
强大如同白云间,却无法忤逆皇上的意思,强行求娶她。甚至,为了保护她的性命,都不敢站出来,说要娶她。而她,知道白云间需要古黛帮忙祛除余毒,所以,无法将古黛真正赶出白云间的视野,更无法对她痛下杀手。
这种挣脱不开的无奈,令她有些厌烦。
人心,果然诡谲。
屋里,白云间勉强睁开眼,问:“何人?”
古黛道:“不要多言,净心。”
骁乙望着楚玥璃消失的方向,皱眉不语,十分担忧。他想起,白云间在楚玥璃的私宅里看见陶公公拧衣袖上的水时,突然对他说出一个字——走。
出了私宅,主子便“睡”了过去。他急忙回府,丙文则是去找古黛。
在楚玥璃进府之前,白云间曾清醒片刻,只留下一句:“别让她担心。”便又闭眼睡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无耻啊想法
楚玥璃回到私宅,却没有看见戚不然,只看见封疆老老实实地蹲在她的大门口,等着她。
她向屋里走去,封疆就紧随其后,眼巴巴地看着她。那双眼,似乎还充满了灼热的期望。
这傻子,难道真在等她睡了白云间后,和他携手离开?
楚玥璃突然很想哭。
她有心学一学矫情的女子,抱着枕头哭一个梨花带雨,或者咬牙哼唧几声命运不公,却始终没有酝酿出感情来。她重重一叹,问道:“戚不然呢?”
封疆回道:“取,宝贝,一起,离开。”
得,这又是一个脑残的!
楚玥璃突然有些瞧不起自己。瞧瞧她,都干了什么烂事?就她这事儿办得,堪比渣女的鼻祖!
换位思考,若是她喜欢的男人,对她说,等我睡了某某之后,就和你离开,她不拧断他用来完成梦想的工具才怪!
楚玥璃放空自己,往床上四仰八叉的一躺,突然又坐起身,问:“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封疆回道:“取宝贝。”
楚玥璃一把扯住封疆,问:“知道他去哪儿了?”
封疆摇头,又点头。
楚玥璃当机立断,道:“走!和我追!”
封疆往地上一蹲,就要背楚玥璃。
楚玥璃道:“我骑马,要快。”她冲出房间,再次策马狂奔起来。她所去的方向,真是顾府。
说实话,她以前特别不认可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而今,这句话就像她的魔咒,完全成了她生活的写照。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非同凡响,结果呢,今晚就做出了那种令狗都怀疑狗生的草率决定。最令人觉得啃泥的是,封疆和戚不然,竟然还挺支持她的决定。
操蛋啊!
这都是什么人啊?!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睡有荤睡素睡之分?!
且,戚不然竟然相信她能睡得成,并决定提前取回半块黑禁令,方便随时和她离开。
这脑回路,真真儿够杀她三个来回的。
楚玥璃觉得自己真是醉了,实际上也是醉了没错,这会儿却酒醒了许多。风一吹,头疼异常。
顾府中,陶公公已经抓到了三名黑衣人。
一名黑衣人当成死亡,剩下两名黑衣人,都被分成大字,吊在了两棵树的中间。
陶公公坐在椅子上,用一块石头轻轻打磨着自己的指甲边缘,道:“说吧,为何深夜到顾府茅房里转悠?”
无人回答。
陶公公扫了多眼一眼。
多眼举着火把上前,直接用火去烧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胯下。
黑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惊得整个顾府人心惶惶。
顾九霄对长公主道:“母亲,不能让那老太监在府中作威作福,人心慌乱,容易出事端。”
长公主道:“若是寻不到半块黑禁令,才更容易出事端。且让他折腾去。”
顾九霄问道:“那半块黑禁令,当真如此重要?两块黑禁令合二为一,就能号令黑蟒酋人,征服天下?”
长公主点了点头。
顾九霄却是一笑,嗤之以鼻道:“若黑蟒酋人真那么厉害,当初就不会被诸国联手灭族。现在,黑蟒酋人的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算拿着黑禁令,也不过就是招灾罢了。”
长公主看着顾九霄,道:“黑蟒酋人是可以找到的。”
顾九霄的眼睛一亮,问:“在哪儿?”
长公主回道:“本宫不知道。”
顾九霄有些无语,道:“母亲,睡吧。”
长公主看着顾九霄,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沙漠走走吗?那些被黄沙掩盖了痕迹的古国中,埋藏着大量绝世宝贝。你手上还有两个有关宝藏的地图,是时候去探宝了。”
顾九霄疑惑地道:“母亲不是一直不想儿去那危险之中吗?”
长公主回道:“与其困着你,不如放你随意去飞。”
顾九霄却道:“儿不走。这帝京之中,有儿要守护着的人。”
长公主垂眸,掩盖眼中的担忧和痛苦,道:“她那般狡黠,何需你保护?”
顾九霄却是抱住了长公主的肩膀,道:“儿要保护母亲,也要保护喜哥。至于阿璃,自然也要护着。”
长公主唇角上扬,笑骂道:“不够你操心的。”眼中,依旧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担忧之色。
顾九霄道:“母亲放心,儿已经想好了,以后啊,变坏一些,这样才能活千年,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人,不至于动不动就昏厥过去,让母亲担心,那般无用。”
长公主微微颔首,道:“好。”
与其让人拿捏,不如拿捏别人。
顾九霄深深地看了长公主一眼。眼中,同样有着担心和忧虑。他已经察觉到,长公主的异样。看来,若是那半块黑禁令寻不回来,皇上不会放过顾家。
院子里,那名黑衣人被活活儿烧着,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分骇人。
另一名黑衣人吓尿了,终于坦白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原来,他就是那个藏在楚玥璃车下偷听的男子。
陶公公道:“你是太子的人?”
黑衣人辩解道:“太子?小人怎么可能是太子的人?”
陶公公道:“哦,这样啊。原本杂家还想着,若你是太子的人,杂家反倒不好动手。既然你不是太子的人,那杂家还有何可顾虑?!你藏在县主车下,预谋不轨。难道没人告诉你,县主与杂家有婚约在身?”
黑衣人还真不知道这茬。
陶公公道:“点了,给杂家照个亮。”低头,又磨起了指甲。
多眼上前,点了黑衣人。
在黑衣人的惨叫声中,陶公公勾了勾唇角,道:“继续搜,继续审。去把许太医给杂家叫来,陪杂家聊聊天。”他笃定,半块黑禁令还在顾府。只因,被困地下室之时,和楚玥璃一同偷半块黑禁令的男子,一身血腥味儿。且,那双眼,好似琉璃一般,就是戚不然没错。再联想刚才黑衣人的话,不难判断出,黑禁令,就在顾府。
那么问题来了,戚不然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被囚禁的屋子,去行偷盗之事的?
这个楚玥璃啊,果然深得他心,颇为有趣儿。若她能和自己所愿一样,那整个大宴,都将是他和她的游乐欢h场。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身体开始发热。那只该死的曼珠沙华,又要绽放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县主的味道
大力去寻许太医的时候,许太医正和戚不然眼对眼。
许太医的一张脸皱成了一朵菊花。他压低声音道:“快走!无论你们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你再不走,我可就喊人了!”
戚不然打了饱嗝儿,道:“我就呆一会儿。等那个太监走了,我也走。”
许太医顿觉无比上脑,险些一口气憋成内伤。他攥拳,咬牙道:“你当顾府是什么地方?允许你……”
话未说完,就听大力在门口道:“许太医,陶公公请你去说话。”
许太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绿。他给戚不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走。
戚不然指了指门外,告诉许太医,现在走不了。
许太医顿觉后槽牙疼得厉害。他不敢耽搁,起身向外走去,尾随着大力来到陶公公的身边。偶尔一瞥,视线落在两具熊熊燃烧着的尸体上,就是一抖,险些吓尿了。
陶公公道:“许太医,好久不见。”
许太医想要挤出一个笑脸,但是笑得格外僵硬。他道:“给公公问安。”
陶公公道:“哎呦,怎敢劳烦许太医给杂家问安呢。”挑眉看向许太医,“杂家安不安的,还要看许太医能帮杂家到哪一步。”
许太医心中无不慌乱,表面上就带出几分紧张。他道:“陶公公太客气,老朽……老朽哪里能帮上公公?公公手眼通天……”
陶公公将磨指甲的石头,照着许太医的额头就砸了过去。
许太医哎呦一声,跌倒在地,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痛得不轻。许太医心虚,唯恐陶公公砸他是有原因的,于是捂着额头问道:“公公为何伤人?!”
陶公公回道:“混说!手眼通天这个词儿,杂家可不敢用,许太医要谨言慎行,否则杂家可保不住你。”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莫名其妙呢?若是要逼供,怎还提醒他要谨言慎行呢?许太医彻底迷茫了。
陶公公冲着许太医伸出手,道:“太医快请起,是杂家手下没个轻重。过三个月,杂家大婚,还要请许太医参加喜宴呢。”
许太医颤巍巍地伸出手,准备给陶公公这个面子,让他拉自己起来。不想,陶公公收回了手。许太医唯有自己爬起来,然后掏出帕子,捂住血流不止的额头,道:“恭喜公公。”
陶公公挑眉,笑道:“你知道杂家要娶谁吗?”
许太医不知,于是问道:“不知公公要娶谁?”
陶公公回道:“渡茳县主楚玥璃。”
许太医心中一凛,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回地上去。他抚住有些发晕发颤的头,语言不太清晰地道:“哦哦……原来是渡茳县主……恭喜……恭喜恭喜……”
陶公公道:“许太医回去吧,这满脸血的,仔细吓到了贵人。哎,许太医以后走路要小心,可不是谁都像杂家这般好心,随时都能搀扶一把的。”
许太医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想吐。心里明白,这是被打伤头的原因。他现在只想回去包扎伤口,所以无论陶公公说什么,他都应道:“哦哦,好好好……”
陶公公站起身,道:“杂家送陶公公回去。”
许太医应道:“哦,好好好……”
陶公公来到许太医身边,问:“听说刺客一直和许太医住在一个院子里?”
许太医回道:“哦,好……”
陶公公噗嗤一笑,道:“许太医这脑子,怕是得睡一觉才能好些。”
多眼、大力和八指等人,尾随在陶公公的身后,倒也没觉察出陶公公有何异样。
快到许太医的院子时,许太医突然想到了戚不然,忙道:“老朽,自己回去,即可。”
陶公公回道:“如何使得?顾府上下一直劳烦许太医照料,若是长公主和侯爷知道杂家没有送太医回来,定要不喜的。杂家可不敢得罪贵人。”说着话,抬腿进了院子,问。“刺客住的是哪间屋子?”
许太医一听这话,心就抖得厉害。陶公公就像吸血虫,不咬到肉上,吸饱血,是不会放手的。只是,他突然问起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
许太医的脑子被砸,反应慢了许多。等他抬手,指向戚不然住过的房间时,却发现放在角落里的一盆花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颗人头从泥土中探出,顶着几株药草,一跃而出,然后扫掉头上的药草和泥土,对陶公公抱拳,一抬手,指向了戚不然曾住过的房间。
许太医看见朱宝,吓得不轻,伸出的手指头都如同中风般抖动不停。他下意识往自己所住的房间扫了一眼,不晓得戚不然是否被藏在花盆里的朱宝发现了。许太医那快要止住的血,又开始奔涌而出,瞬间湿透了脸庞。
陶公公回眸看到许太医的眼神,笑道,“忘记告诉许太医,杂家派人偷偷看着这间院子,唯恐贼人伤到太医。”言罢,抬腿向前往戚不然曾住过的房间走去。对于陶公公而言,半块“黑禁令”比贼人重要多了。再者,他又不是不知道,贼人是谁。
此时此刻,戚不然还真就在他曾住过的屋子里,在拿半块“黑禁令”。
就在陶公公伸手去推房门时,楚玥璃的声音传来。她站在房檐上,大声喊道:“顾九霄!你出来!”
不得不说,楚玥璃也真是成精了。她知道,她喊陶公公,他未必会停下。不过,她若是喊顾九霄,陶公公一定会看向她。毕竟,她和他有婚约在身,已经算是他板上钉钉的娘子。她大半夜的喊其他男人的名字,他若是喜欢满头绿油油的草原,自然可以无视她。不过,以她对陶公公的了解,他应该不喜欢头上放羊。
果不其然。
陶公公收手,抬头,看向衣袂飘飘、披头散发的楚玥璃,道:“县主扰人清梦,该罚。”
楚玥璃横了陶公公一眼,翘起兰花指,略显醉态地道:“调皮~”
陶公公的眸子缩了缩,突然飞身跃起,一把抓向楚玥璃的腰带。
楚玥璃向后空翻,并用脚去踢陶公公的下巴。
陶公公一把攥住了楚玥璃的脚尖,结果却扯下了她的鞋子。
楚玥璃停在陶公公手臂之外,将裸足踩在了另一只鞋子上,道:“还我鞋子。”
陶公公阴阳怪气地笑道:“且当定情信物吧。”
楚玥璃道:“陶公公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陶公公将鞋子凑到鼻子前,深深嗅了嗅,笑道:“县主的味道,真是……别致。”
第六百七十四章:该死的老太监!
被一个擦脂抹粉的老太监调戏,楚玥璃深深的忧伤了。她干脆脱掉另一只鞋子,再次袭向陶公公。这一次,她用鞋子去拍他!没错,就如同泼妇一般,追着他拍!口中喊道:“让你擦脂抹粉!让你闻我臭鞋!让你卖弄风骚!让你大半夜不睡觉!”
陶公公哪里见过泼妇打架的样子,当即被拍了好几下,就连帽子都被打掉了。他用胳膊挡着鞋底儿抽打,奈何楚玥璃整个人跳到他的背上,开始撕扯他的头发。
那般彪悍,前所未见。
楚玥璃的这一波操作,当真赚足了人的眼球,给戚不然一个偷偷离开的机会。不过,戚不然的脑回路素来不怎么顺溜。他竟然没走,只是藏身在暗处,看着楚玥璃发飙打人。
许太医被安排住在顾府,就是为了及时救治顾九霄。因此,两个人的院子,可以说是紧邻的。
顾九霄听见楚玥璃喊他,立刻就跑了出来。他眼瞧着陶公公被打,顿觉通体舒畅,连脚步都慢了下来,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思。
等他来到许太医的院子里时,陶公公已经攥着楚玥璃的手腕,平息了这场战争。只不过,他的脖子被挠出了三条血痕,头发也乱了不少。隔着一些距离,顾九霄看不清陶公公有多惨烈,但却看出了他的狼狈。
房檐下,院子里,顾九霄仰头喊道:“阿璃,你找我什么事儿?”
楚玥璃回道:“问你身体如何?顺便找你喝酒。”
顾九霄美滋滋地回道:“身子骨还行,喝酒绝对没问题!”
楚玥璃扭身就要去找顾九霄,陶公公却攥着她的手腕不放,眸光危险地道:“想走?”
楚玥璃斜眼看着陶公公,突然眉眼弯弯地一笑,道:“有事儿?”
陶公公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了楚玥璃的腰肢,将她按向自己。
楚玥璃的眸子一缩,发丝就有了竖起来的迹象,心中暗道:变态想要做什么?他若是敢当众强吻,就咬掉他的嘴唇!
陶公公见楚玥璃像一只遇见危险的猫,眼瞧着就要扬起爪子伤人,竟是莞尔一笑,道:“风寒露重,县主多保重。”放开楚玥璃的手,却顺带着给她顺了顺头发,柔声道,“县主不拿杂家当外人,披头散发来见,总是比旁人亲近许多。”
顾九霄看得眼冒火星,吼道:“死太监!你给爷放开阿璃!”
陶公公对顾九霄的话充耳不闻。他的手指沿着楚玥璃的脸颊轻轻滑动,如同一条随时会要人性命的蛇,他继续道:“杂家心里甚是喜悦,有些情难自禁……”突然,手指用力,狠狠地拧了一把楚玥璃的脸颊。
楚玥璃吃痛,抬起膝盖,攻向小公公。
陶公公已经晓得楚玥璃是个下手歹毒的人,于是早有防备,向后退开,同时放开了楚玥璃。
楚玥璃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道:“陶公公这掐人的功夫,真是不输女子。”
陶公公回怼道:“县主这抡鞋底打人的武艺,堪比市井泼妇。”
楚玥璃假笑:“承让承让。”
陶公公道:“县主之彪悍更胜一筹,无需谦虚。”
楚玥璃抱拳道:“谢公公不吝赐教。”一甩袖子,就要往房檐下跳。
陶公公道:“且慢。”弯腰捡起两只鞋,一甩手,丢给了楚玥璃,“县主不要脸面,杂家还要顾忌几分。”
楚玥璃挑眉,让鞋子往房檐上一扔,抬脚塞进鞋子里面,然后抬腿踢鞋,挑衅道:“不留着当定情信物了?”
陶公公回道:“定情信物已经留下,何须这些易腐易烂之物?”
楚玥璃知道,陶公公所指的定情信物,是那一口嗅觉。如此变态,真是……非常人能抗衡的。不过,楚玥璃深知,对付变态,唯有比他更变态才行。于是,她笑了笑,道:“我倒是挺喜欢易腐易烂之物的。不知何时,公公把自己的尸体送给我?此物于我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份定情信物了。”
陶公公呵呵一笑,翘起兰花指,道:“调皮~”
楚玥璃也学着陶公公的样子,翘着兰花指道:“恶心~”垂眸看向已经搬来梯子的顾九霄,顺着他架好的梯子爬了下去。
顾九霄等楚玥璃落地后,直接将梯子推倒,不给陶公公借用的机会,然后一抬手,揉了揉楚玥璃被掐红的脸颊,心疼地道:“疼不疼?”
顾九霄的指尖冰凉,好似冰棒。
楚玥璃攥住顾九霄的手,道:“手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一些?”
顾九霄愣住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楚玥璃竟然会主动关心起他。这种感觉,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狂喜,似乎只在弹指间。如此大起大落,让顾九霄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真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心脏跳得那么用力,一下下,紧锣密鼓,好似不停敲击着他的胸膛,证明他活着的意义,就在于此。
顾九霄回握住楚玥璃的手,因紧张和喜悦变得颤抖。
长公主也来到了院子里,却没有靠近。因为,她从顾九霄的脸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在心上人的亲近下,手足无措,却又满心欢喜。顾九霄眼中的喜悦,满满的都要溢出来。
然,悲催的是,顾九霄的心脏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喜悦,竟跳着跳着就要罢工。
楚玥璃见顾九霄脸色有异,额头上甚至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她立刻抬手,摸向顾九霄的额头,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九霄哪敢让楚玥璃触碰?他立刻向后退开,捂着心口扭开头,努力喘息着,努力平复着突然加速的心跳,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
楚玥璃的手停在半空中,慢慢收了回来。她扭头看向许太医,急声道:“快给他看看!”
长公主也冲了上来,道:“快!许太医!快!”
许太医在一连串的刺激下,终于回过神,正要上前给顾九霄诊断,却因失血过多,眩晕传来,两眼一闭就倒向了地面。幸而,大力眼明手快,将其提溜了起来。大力用手掂了掂许太医,暗道:这死狗还真是没有二两肉。
楚玥璃见许太医不得用,正想另寻它法。
不想,顾九霄的那颗小心脏实在经不起刺激,竟突然罢工,让他向一侧倒去。
第六百七十五章:祸国妖姬
顾九霄的突发状况实在是太凶险了!
许太医昏迷不醒,想找个救治的人都不行。
楚玥璃一把抱住顾九霄的身子,撒腿就跑进了屋里,将其放在了床上。她知道简单的急救措施,于是开始了一系列心脏复苏的过程。压胸,再压胸……
她的眼神专注,红唇抿着,一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样子。
长公主不知道楚玥璃在做什么,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陶公公拦下。
长公主吼道:“你们要做什么?!不许侮辱侯爷!”
陶公公横了长公主一样,拿捏着调调儿道:“侮辱总比丢命强。”
长公主不敢置信地道:“她……她在救九霄的命?!”
陶公公回道:“是……吧。”
长公主:“……”
楚玥璃突然捏住顾九霄的鼻子,低下头,往他嘴里吹气。
陶公公微愣,立刻上前,就要阻止。
长公主拦下陶公公,道:“不许耽搁县主救治九霄。”
陶公公道:“让开!”
长公主巍然不动,道:“除非本宫死,否则,绝不让。”
陶公公:“……”
楚玥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救治方法。汗水,渗出额头,有的湿透了发丝,有的汇聚于下颚,落在了顾九霄的身上。
楚玥璃见顾九霄竟还没有醒来的样子,气得抡起拳头,使劲儿砸向顾九霄的胸口,口中喊道:“给我起来!不死在战场上,还算个男人!?起来!你给老娘起来!”
咣咣几拳头下去,看得长公主和陶公公都愣在了当场。
幸而,顾九霄还是眷恋红尘的。他还没有和楚玥璃生娃,怎么舍得死?心脏颤抖一下,又开始跳动起来。顾九霄一口空气吸入口中,缓缓睁开眼,就看见楚玥璃压着他,红着眼角,含着泪水,汗水湿透鬓角,双颊泛起红霞,嘴唇因牙齿咬得狠了泛起红肿,整个人都如同一朵颤巍巍的桃花,令人爱不释手,望之丢魂……这一刻的楚玥璃,绝对能称得上祸国妖姬。
要说心脏这个小东西真是奇妙。刺激狠了,它罢工;没有刺激,它无聊;而今从刚刚跳动到瞬间加速,也不过又是一个弹指间。
楚玥璃眼瞧着顾九霄的因激动而张开嘴,忙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骂道:“给我镇定!”
顾九霄被打得晕头转向,却真的镇定下来,没那么激动了。
长公主看着动不动就在地府边缘溜达散步的顾九霄,真是又心疼又气恼。她快步上前,举起手,要打他,却没舍得。她放下手,愤愤地道:“打得好!”
被称赞的楚玥璃,有些心虚啊。她下了床,扭头看向一边,结果,一眼看见了陶公公。
陶公公歪头扬下巴,用斜视的目光看着楚玥璃。
楚玥璃的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暴露了。不过,她的心里素质过硬,绝不会露怯。她道:“你看什么?”
陶公公道:“当着杂家的面,亲顾侯,县主此举,颇为不妥。”
楚玥璃笑道:“公公若是吃味儿,大可以也去亲顾侯,我保证不吃味。”
顾九霄一听这话,立刻从床上坐起身,激动地问:“亲我了?阿璃,是你亲我了吗?!”
楚玥璃还没来得及回答,顾九霄又开始捂起了心脏。
楚玥璃唯有恶狠狠地咬牙道:“亲什么亲!?没亲!”一甩袖子,绕开陶公公,向外走去。
陶公公一把拉住楚玥璃的手腕。
楚玥璃眸光不善,看向陶公公。
陶公公道:“侯爷的味道,杂家肖想已久。”言罢,竟是要去亲楚玥璃。
楚玥璃着实收到了惊吓!一亿个炒蛋啊!这死太监莫不是疯了?!肖想侯爷,直接亲他去,向她使什么劲儿?
楚玥璃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拍陶公公的嘴,却被他钳住了手。眼瞧着陶公公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在缓缓靠近,楚玥璃忍不住开口道:“别逼我吐啊!”
陶公公道:“吐出来试试,让杂家闻闻味儿。”
楚玥璃决定,吐给他看!
就在双方酝酿情绪即将对接时,一只手横插二人中间,隔绝了这个可能会引发不适的吻。
顾九霄举着手,对陶公公道:“本侯就这个味儿。公公若是喜欢,就多嗅嗅。”看向楚玥璃,“快离那死太监远点儿。”
楚玥璃一脚踢向陶公公的膝盖,迫使他向后退开,同时也松开了对楚玥璃的钳制。
陶公公从袖口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唇,道:“侯爷的味道,果然……恶心。”
顾九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道:“不及公公恶心。”
楚玥璃道:“二人惺惺相惜,臭味相投,不如把酒言欢。夜深了,不用送。”抬腿向外走。
陶公公却问道:“县主救侯爷的手法娴熟,方法特别,不知师从何人?”
楚玥璃随口回道:“曾施舍给一个乞丐几口饭。人家知恩图报,教我的。”
陶公公道:“县主的贵人真多。”
楚玥璃用眼尾扫向陶公公,回道:“许是遇见的恶人太多,老天都看不过眼了,才安排几个贵人给我。”
陶公公呵呵一笑,阴阳怪气。
楚玥璃抬腿出了房间。
顾九霄追出去,满眼渴望地问:“阿璃,还小酌几杯不?”
楚玥璃回道:“你先休息。”
顾九霄想要说自己很好,却被长公主开口阻止道:“九霄,身子要紧。”
顾九霄唯有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离开,然后一路飘回到自己的院子,望着月亮,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傻笑着问:“憨憨,阿璃亲爷时,你看见没?”
赵不语老老实实地回道:“亲的时候没看见,打爷嘴巴子时,看见了。”
顾九霄摸了摸脸,一脸享受地道:“爷就说嘛,这脸为何也如此舒坦,原来是被阿璃打了几巴掌。”
赵不语转开头,不忍再看。
顾九霄问:“憨憨,你说阿璃为何亲爷?爷可是她亲醒的?爷真的要死了?她亲爷,是不是因为喜欢爷?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她舍不得爷死?憨憨,爷觉得……”
长夜漫漫,顾九霄彻底失眠了。
另一边,皇宫内院。
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御书房中,跪下,对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低声道:“启禀皇上,陶公公今日出宫后,直接去了顾府……”
黑衣人讲述完整个过程后,总结道:“公公对渡茳县主确实有些不同,但目前看来,并不见袒护之意。至于黑禁令,公公带人搜了整个顾府,并未找到痕迹。”
皇上的手指动了动,黑衣人退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