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裙下公公
琼珠郡主冲着楚玥璃街眉弄眼地一笑，然后放下了小窗帘，挡住了车厢里的旖旎。马车掉头，琼珠郡主就这么扔下了楚玥璃，与郑瑶台走了。
琼珠郡主虽打算和楚玥璃玩，却是打心眼里没有瞧得起她，觉得她不过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奴才，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楚玥璃不介意琼珠郡主对待她的态度，因为，她永远不会成为琼珠郡主的朋友。有种人，脑子一直出于进水的状态，却是看谁都像溺水的样子。显然，琼珠君主，就是这种人。
楚玥璃坐在石头上，正想着要回镖局还是楚府，却见琼株郡主的马车去而复返，又要登船游湖了。不过这一次，琼株郡主不要豪华大船。她道：“大船食之无味，不如去‘碧叶连天’，叫上两只轻舟，荡于荷花中，定别有一番滋味。
楚玥璃在心里骂了声炒蛋，怪自己腿脚不快，竟没有先一步离开，被琼株郡主逮个正着。她硬着头皮坐在车板上，与琼株郡主一同来到所谓的“碧叶连天”。
“碧叶连天”，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荷花塘，着实对得起“碧叶连天”的名字。
楚玥璃登上一只轻舟，尾随着琼株郡主的轻舟之后，穿梭在粉色的荷花和碧绿的荷叶中。
荷花和荷叶长得非常茂盛，有的高于头顶如同帽子，有的就在舟边触手可得，当真是高低错落别有洞天。人行驶其中，就像鱼儿穿梭其中，清凉而舒展，自然而随性。
许是景色宜人，琼珠郡主和郑瑶台的兴致又被激发起来，竟赶走了撑船的船夫！
琼珠郡主道：“这不用你们服侍了，一个时辰后再来。”
撑船的船夫闻言，纷纷施礼，然后……噗通两声跳入荷花池塘中，游泳离开。水性不错，动作也十分利索，就是剩下楚玥璃和那两只兽，着实尴尬。
琼珠郡主对楚玥璃勾了勾手指，道：“过来一起？”
郑瑶台冲着楚玥璃作揖，眉眼含情，道：“小生愿意服侍郡主和县主。”
楚玥璃觉得郑瑶台和琼珠郡主距离自己有些远，否则……她定一人送他们一鞋底，狠狠踹在大脸上！什么东西？！
楚玥璃直接扯了片荷叶，往自己的小舟上一趟，用荷叶盖住脸，道：“睡会儿，你们随意。”
琼珠郡主哈哈大笑，翘着兰花指压着眉脚，道：“我这个妹妹啊，没准儿还是个处子之身呢。郑公子，这便宜你可占不到喽。”
郑瑶台用眼角扫了楚玥璃，对琼珠郡主笑道：“我们且共快活。”言罢，竟抱着琼珠郡主就孟浪起来。实话，他第一次见到楚玥璃，就馋得不行，若非琼珠郡主的身份地位更高，他也不会和这样一个破烂货勾搭到一起，着实有损名声。然，他只是郑府一个庶子，想要出人头地何其难，唯有抱住琼珠郡主这条大粗腿，才能有升官发财的路。
轻舟不堪重负，在摇动间向前飘荡而去，隔着一些距离，看不见人影，却能听见动静。
楚玥璃撇嘴，低估道：“就这战斗力，不过而而。”
身侧有人道：“何为强悍？”
楚玥璃一惊，立刻抓下脸上的荷花叶坐起身，看向说话之人。
来着，竟是陈笙！
陶公公洗净铅华，素着一张脸，坐在轻舟之上。他身穿一身灰色衣袍，交领，宽袖，腰间不曾系腰带，显得衣袍空空荡荡，颇有几分魏晋名家的风骨。只不过，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戾和轻蔑，一张脸也不见任何柔和，反倒有种“我就是坏人，都别理我”的疏远和嚣张，以及隐藏在骨头下面的厌世，都在肢体中透出来，不让人喜欢。
然，楚玥璃却觉得，这样的一张脸，比陶公公那张涂满胭脂水粉的脸，不知道耐看多少倍啊。但是，她也是个坏心眼的，竟开口道：“这不是……”微微一顿，笑了笑，没有继续说明眼前人是谁，而是直接换了一个话题，拐了个大弯道，“这洗净铅华的样子，还真是不如浓妆艳抹来得好看。要不，咱低头补个妆？”
陶公公一手揽着袖子，一手探入水中，一扬！
楚玥璃压根就没想到陶公公会来这么一手。当然，就算她想到了，轻舟就这么屁大的地方，也不可能躲得开。结果，她被水泼了一头一脸，着实狼狈不堪。
楚玥璃用手抹了一下脸，道：“阁下这就太陶皮了。”言罢，一伸手，也开始用水泼陶公公。
陶公公用袖子挡着脸，却还是被泼了一身。陶公公放下袖子，冷冷地道：“楚三小姐，你玩过了。”
楚玥璃眯眼笑道：“玩不起啊？那别玩啊。”
陶公公直接一掌切到水中，激起大片的水，袭向楚玥璃。
楚玥璃满用荷叶挡着，结果……荷叶碎了，她全身都湿了。
楚玥璃怒了！
她干脆站起身，跳到陶公公的舟上，抓起裙子，照着陶公公的头上就拧了下去。
水落下，浇了陶公公一头一脸。
这一回，两个人都湿透了。
陶公公一拍轻舟，轻舟就摇晃起来，试图将楚玥璃摇到水中去。
楚玥璃脚下无根，手上无把，整个人被摇起来的同时，灵机一动，两只脚分别踩在了轻舟的一左一右，伸手就去抱陶公公的头。结果，她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攥着裙子。裙子落下，正好罩住了陶公公的头。
所以，当郑瑶台和琼珠郡主剥开荷花，过来看热闹时，就看见楚玥璃的裙子下钻了一个男人，而楚玥璃则是在气喘吁吁紧紧地按着他的头，表情有些疯狂的意思。
画面太刺激，以至于琼珠郡主忍不住开口道：“妹妹，你这也太会玩了！姐姐才离开片刻的功夫，你就自己寻到乐子了？快，让姐姐看看，藏你裙子下的男人，可是咱们的顾侯顾九霄啊？”
陶公公本要将楚玥璃整个都掀开，忽闻琼珠郡主的声音，便没有动。
楚玥璃当真是特别特别想掀开裙子，露出陶公公那张狰狞扭曲冰冷的僵尸脸，但是……陶公公竟用手在她的大腿根上拧了一下，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敢暴露我，让你们死无全尸。”
第五百四十二章：暗斗很缺德
遇见一个狠碴子，怎么办？
竟然明晃晃地威胁县主，以及混不知情的郡主！
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武力惊人，且……掐着她的大腿呢！
哎……这倒霉透顶的一天。楚玥璃发誓，以后要尽量远离琼珠郡主和陶公公。前者脑袋进水严重，后者皮肉之下裹着的不是骨肉，那都是一根根淬了毒的尖刀啊！
楚玥璃看向琼珠郡主，道：“快忙你的去，打扰别人快活，天诛地灭。”
琼珠郡主暧昧地娇笑道：“这话我喜欢。不过，姐姐我就是好奇啊，你连郑公子这样的风流人物都看不上，会让谁钻进你的裙子里？妹妹，你莫不是穿了开裆裤吧？”
冷！很冷！楚玥璃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裙子里面好像开了冷气，凉飕飕的。且，陶公公那两只爪子，掐着她的大腿，正在用劲儿！
嘶……挺疼。
楚玥璃酝酿了一下感情，成功挤出了一个闷臭的屁。如同车胎撒气般，一点点儿泄了出去，悄然无声，却又臭不可闻。
这个屁威力不同凡响，导致陶公公咳嗽了一声，手劲儿也明显加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楚玥璃来了脾气，对琼珠郡主道：“姐姐既然有兴趣，不如过来同玩。”只要陶公公敢对琼珠郡主动手，她就会趁机潜入塘中，水遁。届时，江湖再见，又是另一番天地，谁收拾谁可未必。
琼珠郡主素来是个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且最喜欢这种惊险刺激，当即就要站起身，道：“妹妹深情相邀，姐姐就却之不恭了。”
郑瑶台刚卖力，却没尝到甜头，如何肯让其他男子分了琼珠郡主的心。再者，他原本还高看出楚玥璃一眼，而今看来，不过也是一个浪荡女子，可以亵玩，不值得珍爱。
郑瑶台抱住琼珠郡主，耳语了几句。
琼珠郡主便躺在了郑瑶台的身上，对楚玥璃道：“妹妹自个儿玩吧，姐姐还真是走不开呢。呵呵……”
楚玥璃一脸可惜地道：“那就岸上再见。”
琼珠郡主应下，郑瑶台便划桨离开，将小舟隐到荷花深处，继续风流快活。
楚玥璃掀开裙子，坐在舟的另一边，嘲讽道：“想不到你这张脸如此怕见人，竟不惜威胁县主和郡主的生命？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以陈笙的身份出来走动？可是……胭脂水粉之下的肌肤，也需要透透气儿？”
陶公公眸光幽幽似蛇般看着楚玥璃，道：“开个玩笑罢了，县主认真了？”
楚玥璃缓缓地眨了下眼睛，道：“想不到陶公公也喜欢开玩笑。”
陶公公问道：“哪个陶公公？可是会将你溺死在水中的那位？”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楚玥璃从善如流，笑道：“陈大哥出游，是来看这美景，还是来寻我说话？当真是好久不见啊。”
陶公公……哦，不，是陈笙。陈笙道：“闲来无事，放舟碧色之中，懒散半日罢了。”
楚玥璃道：“那我就不打扰陈大哥的闲情逸趣的。”言罢，就要回到自己的舟上。
陈笙道：“难得一见，楚小姐不想叙叙旧？”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楚玥璃在心里清清楚楚地回答后，脸上却笑道：“自然是想的。不过还有事要做，不方便，就暂且别过吧。”
陈笙道：“也好。”话虽如此，却在楚玥璃抬脚要登舟时，一巴掌拍出，震碎了楚玥璃的舟。
若非楚玥璃身体协调能力和柔韧性都不错，反应速度也比寻常人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定会一脚踩到水里去，将自己变成落汤鸭。
楚玥璃收回脚，看向陈笙，道：“陈大哥留人的态度真是坚决，做事的手法真是强硬，这张不苟言笑的脸，也着实……”
陈笙问：“着实如何？”
楚玥璃道：“耐看啊。”
陈笙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楚小姐喜欢别人冷脸以对。”
楚玥璃道：“冷着脸，最起码让我能看清楚什么冷。就怕看不清，却必须忍受满身鸡皮疙瘩乱爬。”
陈笙倒打趣道：“哦，还有人能让楚小姐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玥璃真想给他录一下陶公公的言谈举止。可惜，没有手机。但是，为了恶心陈笙，她不介意给他学一下。于是，楚玥璃学着陶公公的样子，翘起兰花指，扭捏着肩膀，将笑容堆积到眼角，略显扭曲地笑道：“哎呦，陈大哥你不晓得啊，这样的人还不少呢。”
陈笙的唇角跳了一下，却又立刻恢复如常。他道：“好了，坐下，别影响我喝酒的心情。”随手从身边提溜出一坛子的酒水，拍开泥封，仰头灌入一大口，然后将酒坛子扔给了楚玥璃。
楚玥璃将酒坛子抱住，酒水却洒了一些在衣襟上，让那醉人的清冽香味泛滥开来，竟比那莲花香味更甚一筹。
衣衫湿透，玲珑有致的身体如同荷花妖一般生出曼妙。楚玥璃没觉得自己应该挡一挡，毕竟又不是裸着，且，陈笙是个如假包换的公公，也不值得她费力挡一挡。她也灌了一口烈酒，然后将酒坛子扔回给陈笙。
就在这时，琼珠郡主和郑瑶台的“合奏”，穿过荷花空隙，一层层荡漾而来。其它不说，琼珠郡主的嗓子还是不错的，声音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尾音还带着颤音，格外勾人。
陈笙的视线在楚玥璃的胸前一扫而过，道：“楚小姐陪人约会的癖好，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玥璃往小陈笙处一扫，道：“陈大哥定是知道琼珠郡主的这点儿喜好，才手持一壶浊酒，泛舟荷花塘中，听个趣儿。”眯眼一笑，“陈大哥的癖好，也令人咂舌呢。”
陈笙的眸子瞬间沉了沉，显然楚玥璃戳到了他的痛处和底线。
楚玥璃只希望他能勃然大怒，然后赶她走。说实话，再和陈笙相处下去，她很可能会精神错乱。陈笙和陶公公明明是一个人，却如同两个灵魂般，不能共容。然，两个灵魂又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嗜杀。
总而言之，无论是陈笙还是陶公公，都是极度危险的男人，理当敬而远之。
第五百四十三章：炒蛋！戚不然！
可惜，事与愿违。
陈笙灌了一口酒水后，道：“此声不如痛苦哀嚎更能令人激动兴奋。”淡淡扫了楚玥璃一眼，“楚小姐若是能撕心裂肺地痛苦哀嚎，定比琼珠郡主的声音令人惊艳兴奋。”
楚玥璃道：“不如陈大哥先开个嗓，我听听，也跟着学一学。”
陈笙道：“楚小姐，你是否听过，祸从口出？”
楚玥璃一脸无辜地道：“我以为，自己成为县主后，若非犯上作乱，应该无人能奈我何。”
陈笙缓缓勾唇一笑，道：“试试？”
楚玥璃在心里骂了声变态！口中道：“我没那个好奇心。”
陈笙不再说话，继续饮酒。
楚玥璃也不想和陈笙交流，于是也不再说话。
二人都不吭声，琼珠郡主的声音就显得越发清晰撩人，仿佛就响在了耳边。
楚玥璃本来扭头看荷花，终于忍不住了，再次看向陈笙，道：“陈大哥，你若是听够了，咱就回岸上吧。”
什么叫“你若是听够了？！”陈笙发觉，楚玥璃说话还真是句句不让人舒服。她的每一句话，就像假装无知的邪恶孩童，一脚脚踢在你的心肝脾肺上。人虽死不了，却绝对不让你舒服了。真是混蛋啊。
陈笙道：“若是楚小姐看够了，就上岸吧。”
楚玥璃暗道：不愧是皇上的走狗，往人身上扣屎盆子绝对是个中翘楚。幸而，老娘不在乎！
楚玥篱道：“那就回吧。”
陈笙将酒坛子扔给楚玥篱，自己摇起桨，在荷花中穿梭，画出一个大圆，远离了琼珠郡主。
就在这时，另一只扁舟从侧面而来，分开荷叶，探出一颗极其讨喜的脸，冲着楚玥璃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道：“姐姐！”
楚玥璃攥着酒坛子的手就是一紧，心中一连送出三个词：炒蛋！炒蛋！炒蛋！
嗯，爱吃炒蛋的戚不然来了。
楚玥璃的视线一转，落在了陈笙的脸上。
陈笙面无表情，看样子十分冷漠，似乎对戚不然没有任何印象。
楚玥璃却是想哭的心都有了。陈笙怎么会认不出戚不然呢？否则，那个被吊在怪物中的易容人，又要如何解释？楚玥璃可不信，陶公公洗净铅华变成陈笙时，会对陶公公的工作日常视而不见。
今天，还真是要突破她对倒霉日的定义和容忍度啊。
幸而，周围碧色连天，她若和戚不然联手，想要杀了陈笙，是有胜算的。
许是猜测到楚玥璃的用意，陈笙看向楚玥璃，竟是笑道：“楚小姐，不引荐一下？”
楚玥璃暗道：引荐你爹个腿！
面上笑道：“那是我新结识的一位小弟弟，人狠话不多。”
戚不然问：“那他是谁？”
楚玥璃暗道：那是要你命的人！傻货！
口中道：“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好大哥，温柔大方总喜欢请我吃饭。你若细看，没准儿觉得眼熟。”言罢，还送给戚不然一个若有所指的眼神。
戚不然对陈笙抱了抱拳，道：“再吃饭，可以带我一个否？”
楚玥璃在心中骂道：断头饭啊！二货！
陈笙微微颔首，应道：“好。”
戚不然还要和陈笙说话，楚玥璃怕他非要拉着陈笙去吃炒蛋，于是开口打断，对戚不然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泛舟啊？”
戚不然回道：“我受伤了，一直在这里养伤。刚才听见你的声音，这才追过来。”
楚玥璃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她就不应该问戚不然话。他那脑回路，压根就不会察言观色说假话，一开口就是坦白交代的路线，太他爹的上头了！
再者，楚玥璃不晓得戚不然到底伤得重不重，武力值不晓得是否还在线，动起手来，会不会拖自己后腿。当然，最重要的是，怕他饿到没力气厮杀。这么一想，就觉得好扎心。
陈笙问：“这里并非养伤的好去处，为何不去寻楚小姐？”
戚不然回道：“不想回答你。”
楚玥璃将手放在了匕首手把上。
陈笙看见了，道：“今日懒散半日，不问是非。曾答应请你吃顿好的，择日不如撞日。”
楚玥璃拔出匕首，砍下一只莲蓬，拿在手中剥着吃，道：“好啊。”
戚不然发出源于灵魂的感慨，道：“终于不用吃莲子了。”那叫一个一脸喜色。
楚玥璃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掴死戚不然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这得长了一颗多大的心，才会和陶公公一起吃饭。尽管，陈笙暗示她，不会在今天动手，可她就怕他那“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间突然就结束了。自从遇见了戚不然，她的这颗心呐，就跟养了孩子似的，操不完！我擦！
两只扁舟，在碧绿的荷叶中穿梭，直接撇开了琼珠郡主，靠了岸。
楚玥璃十分警觉，就怕陶公公的那些猎犬们一拥而上。所以，特刻意走在陈笙身后，若是有问题，就要拿他当挡箭牌。
陈笙上岸后，回身，将手伸给了楚玥璃。
楚玥璃将手放在了陈笙手中，借他之力上了岸。
陈笙暗中用力，扯了楚玥璃的手一下，迫使她向前一个趔趄，跌进了他的怀中。陈笙低头耳语道：“你若再处处防范，我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楚玥璃抬眸看着陈笙的眼睛，见他眸光认真，终是确定，他今天还真就是陈笙，没拿自己当公公，所以……两个属下都没带，自己提了坛酒水就去泛舟了。
楚玥璃点了点头，道：“那你得保证，今日人、今日事，只陈笙一个人见了，其他人都不晓得。”
陈笙显然有些不悦，推开楚玥璃，道：“我没那么多话。”
楚玥璃噗嗤一下笑道：“陈大哥，今天就让你破费了。”
陈笙这才勾了勾唇角，道：“走吧。”
戚不然上了岸，来到楚玥璃身边，吸着口水问：“吃什么？！啊，吃什么？可能先炒三十个蛋？！”
楚玥璃心中有火，照着戚不然的头就拍了一下，骂道：“炒五十个！”
戚不然揉着头，笑露两颗小虎牙，道：“姐姐真好。”
楚玥璃深深地看了戚不然一眼，道：“脑子受伤了？”
戚不然点了点头，却没搭话，而是看了陈笙的后背一眼。
楚玥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你知道的，他都知道。且，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于是，她道：“说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同席小光阴
戚不然以为能和楚玥璃一同泛舟之人，定是亲近之人。于是，毫不隐瞒地道：“我拿着姐姐的发簪，去给六王爷看看中毒症状，结果碰到了皇上，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死太监……”
楚玥璃看向陈笙的后背，果然是略显僵硬啊。她在心里笑开了花，不怕死地开口道：“死太监？”
戚不然回道：“正是。他不但伤了我，还派人来追我。姐姐的夜明珠发簪初绽光芒时，便被我将其收了起来。结果，却在追打中掉落。我本想通知姐姐，却怕那一脸浓妆艳抹的太监误以为我要刺杀皇上，从而连累了姐姐，这才躲在莲花塘中养伤，等待风浪掀过。”
楚玥璃真的很想稳住，别笑，别刺激好不容易展现出一丁点儿人性的陶公公，结果……忍笑，太辛苦了，臣妾做不到啊。楚玥璃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笙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楚玥璃，道：“很好笑？”
楚玥璃艰难地收了笑，尽量用认真的表情道：“我笑他太蠢。”为了增强可信度，她还点了点头，瞪了戚不然一眼。
陈笙心如明镜，晓得楚玥璃在笑什么，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收回目光，继续前行。
戚不然问：“我哪儿傻了？”
楚玥璃回道：“哪儿不傻？”
戚不然认真地道：“你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得好好儿想想。”
楚玥璃无语问苍天。
楚玥璃本以为，陈笙口口声声要请客吃一顿好的，会去一个大场合，最起码要足够气派，结果……尾随着他绕来绕去，却来到了一家位于陋巷的小酒肆。不算太干净，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脏兮兮的。隔着一段距离，就闻到了诱人的酒香。
小酒肆的生意不错，一桌挨着一桌，热热闹闹，吵吵嚷嚷。人间烟火的味道，混杂在人的体味中，倒也令人食指大动。
陈笙丢下很小的一块碎银子，胖乎乎的老板娘立刻笑着将其引入后院的屋内，放下用草席编织的帘子，挡住别人窥探的视线，却挡不住别人交谈的声音。不过，落座在后屋里的人，不像前院那般大声喧哗，而是低声交谈，倒也清静。
三个人，席地而坐，围在几前。
陈笙驾车熟路，道：“三斤猪头肉、三只小肘，三只猪脚，三只耳朵，三壶酒，三盘小炒。”
楚玥璃觉得这些菜吃不了，正要推拒一二，就听戚不然道：“再来三碗面条！要大碗的！”
楚玥璃道：“肉多，我吃不下面条。”
戚不然道：“我替你吃。”
于是，一锤定音。
楚玥璃对陈笙道：“看样子，你是常客？”
陈笙回道：“来过几次罢了，算不得常客。”
楚玥璃道：“闻着酒味确实很香，卤肉的滋味，也着实令人期待啊。不过，怎闻不到卤肉的香味？”
陈笙回道：“还有一盏茶的功夫，才会起锅。且等一会儿。”
楚玥璃点了点头。
戚不然端坐不动，似乎已经入定。
楚玥璃问：“你怎么不说话？”
戚不然用手捂着嘴巴回道：“怕流口水。”
楚玥璃：“……”
终于，在戚不然的腹鸣声中，起锅了。
起锅的位置在院中间，一掀开厚重的锅盖，那浓郁的香味就如同勾人的小手，直往人的七窍里钻！
楚玥璃那不算饿的肚子，立刻配合着戚不然嗷嗷直叫起来。
陈笙扫了楚玥璃一眼，露出一记似笑非笑的表情。
很快，卤肉上桌。
楚玥璃觉得，自己也不想说话了，因为，一开口，口水就要往外流。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顿觉口齿生香，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去！
戚不然和楚玥璃都闷头吃着，俨然没有交流的意思。
陈笙给自己倒了碗酒，慢慢喝着。一碗见底，这才开始吃肉。
楚玥璃怕自己吃撑到丢人，于是八分饱，就停筷了。然，当卤肉面端上来，楚玥璃觉得，今天没有十二分饱是出不去了。
戚不然见楚玥璃吃面，立刻含糊地道：“姐姐说不吃。”
楚玥璃回道：“我那份儿给你了，我吃的是陈大哥的。”
戚不然顿觉心安，继续享受起美味。
楚玥璃眼瞧着戚不然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心中一惊，暗道：陈笙不会是打算活活儿撑死戚不然吧？此计虽没有技术含量，但对戚不然而言，却并非不可行。
楚玥璃拦下和猪肘子奋斗的戚不然，道：“可以了。”
戚不然道：“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些。”
楚玥璃态度坚决地道：“不，你不能。”
戚不然十分失望地放下手中的猪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将头一歪，枕在楚玥璃的肩膀上，竟然睡着了。
如此神速，可见这几日他过得着实不容易。
楚玥璃托着戚不然的肩膀，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戚不然十分警觉，瞬间惊醒，作出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却在看见楚玥璃时，两眼一闭，睡死过去。那样子，简直乖得不能再乖。
陈笙和楚玥璃相对无言，彼此都喝着酒水，却再无任何交集。阳光慢慢下滑，变成了夕阳。小酒肆里的人来来去去，看不清容貌，皆成陌路。橘红的霞光，穿过敞开的窗纸，落在了酒碗中，为那份浅醉镀上了一层微妙的颜色，让清冽变得有些悠扬。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周身的夕阳，也渐渐落了下去，失了原本的温度。
陈笙喝掉最后一口酒，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几案上，站起身，没有任何言语，就要离开。
楚玥璃开口道：“陈大哥……”
陈笙停下脚步，垂眸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仰头笑道：“再留点儿银子，给我打包一些卤肉回去如何？”
陈笙应道：“好。”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几上。
楚玥璃又道：“陈大哥……”
陈笙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楚玥璃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陈笙道：“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大交情。”
楚玥璃道：“你把我大腿掐得那么疼，就没有一丝愧疚心理，想要补偿一二？”
陈笙道：“你的屁也很臭。”
楚玥璃眉眼弯弯地道：“七日后，我请陈大哥在此小聚。”
陈笙转身离开，留下了四个字：“归期不定。”
第五百四十五章：萌宠
楚玥璃对陈笙有些好奇了。
这样一个男人，明明不苟言笑，却在入宫后变成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那由雪白、艳红、金色、黑灰组成的胭脂水粉，既是他的妆容，也是他的武器，更是他与自己灵魂隔绝的鸿沟。
不过，无论是陶公公还是陈笙，显然他都应对得游刃有余。
所以，楚玥璃不晓得，他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在演戏。听闻他八岁入宫，而今已经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以最快的爬升速度，成为了大内总管太监，是当今皇上最信赖的宦官。
楚玥璃觉得，重生以来，能让她费心思琢磨的人，除了白云间，还真就只有一个陶公公。可笑的是，她连他到底姓甚名谁都不晓得。这个男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也许，无论是陶公公还是陈笙，都不是真正的他。今天，她刻意凑近看了看，发现他今天确实不曾易容，也没有涂抹任何的胭脂水粉，整个人宛如魏晋名士，又自带一股子冷漠疏远、浪荡不羁以及曲高和寡的清高。这样一个人，实难想象，会成为卑躬屈膝的奴才。
当然，能做到他那种高度的奴才，已然是半个天下的主子了。
不过……即便他能站在最高点，又能如何？一个太监罢了。享受不到男女之欢的乐趣，也不会有子孙绕膝的欢喜。看他请吃饭，都毫无破绽浪费的意思，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他到底喜欢什么。且，什么才是他的软肋。
楚玥璃在沉思，戚不然已然坐起身，毫无睡梦初醒的样子，低声认真地问：“姐姐为何不让我动手？”
原来，戚不然小憩片刻后便醒了过来，楚玥璃却压了下他的头，没让他动。
戚不然感觉到楚玥璃的大腿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便晓得她一直处于防范状态，也明白了对面的陈大哥并非普通人。于是，戚不然转动手指，在楚玥璃的腿上写下一个字——杀。
楚玥璃思忖片刻，抬起手，看似顺了顺戚不然的头发，实则写的却是一个“不”字。
陶公公出尔反尔，十分狡诈，但是，她愿意给陈笙一点信任，方便日后多走动。哎……暂时动不了陶公公，那就不如化敌为友。再者，她与陶公公之间，本就没有大的仇恨和冲突。当然，最重要的是，未必杀得了。
楚玥璃低声回道：“你重伤未愈，未必打得过他。且，你在光天化日下杀了他，我当如何？”
戚不然道：“那夜里动手？”
楚玥璃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戚不然回道：“不晓得。姐姐说，我听听。”
楚玥璃不想多谈陈笙和陶公公的关系，便道：“他是一个捕快，你以后见到他，离他远点儿。”
戚不然点头，回道：“帝京藏龙卧虎，果然不同凡响。一个捕快，武功都在我之上。我察觉不到他的武功深浅，却晓得绝非凡人。看来，我们要尽快行动才好，免得横生枝节。”
楚玥璃在心里轻叹一声，站起身，道：“先给你安排个住处，把伤养好。”
戚不然道：“我把姐姐的夜明珠发簪弄丢了，姐姐非但不和我计较，还给我安排住处，姐姐真好。”
楚玥璃用眼尾扫向戚不然，道：“夜明珠发簪被陶公公送回来了。”
戚不然一惊，问：“陶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大太监？”
楚玥璃点头。
戚不然又道：“他可有为难姐姐？”
楚玥璃点头。
戚不然十分自然地道：“杀了他，我一个有些困难。不过，我可以把我大哥二哥叫来。”
楚玥璃道：“算了，那事儿，我看他应该是不会继续计较的。”
戚不然问：“为何？”
楚玥璃回道：“你又不是去刺杀皇上的。”
戚不然问：“他又不知道我不是去刺杀皇上的。”
楚玥璃道：“已经知道了。”
戚不然还想再问，却是微微一愣，似乎琢磨出了些滋味，道：“哦，我明白了。”
楚玥璃以为他看出来陈笙其实就是陶公公了，就没再言语。不过，说实话，两个人给人的感觉还真是天壤之别。再者，陶公公那张脸啊，能动手脚的地方，就没留情过。单说眼神，两个人眼中的光芒也完全不同。若非特别亲近之人，很难分辨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因为，打从陈大哥那儿，他就已经把自己分成了陶公公和陈笙两个人。
戚不然继续道：“陶公公也是你的自己人。”
楚玥璃的嘴角一抖，道：“他啊，很难成为自己人。”
戚不然十分认真地问道：“那用不用杀了他？”
楚玥璃重重一叹，道：“不是自己人，也可以调整为非敌人，并不是杀了就能解决问题的。”
戚不然道：“娘说得对，女人都十分复杂。”
楚玥璃摇头一笑，领着戚不然到成衣布庄买了两套换洗的衣袍，又给他置办了一些饰品，出手那叫一个阔气。
戚不然摸着衣袍的袖子，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都是给我的吗？”
楚玥璃点头。
戚不然一本正经地道：“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会惹眼的。”
楚玥璃道：“你这张娃娃脸，不穿得粉雕玉琢，才更惹人注意。你姑且打扮一下，招摇过市。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就算抓刺客，也不会抓你这样的。”
戚不然深觉楚玥璃的话有道理，于是抱起衣物，将自己焕然一新。
绣着荷花的淡粉色长袍，搭配上镶嵌了珠宝的淡蓝色腰带，下垂一块温润的白色玉佩，手持一把干净的白扇，头顶一只雕着小鸟的翡翠发冠，脚蹬一双白色皂靴，俨然高门大院养出来的大宝宝，看起来非富即贵，能萌化人心。
戚不然显得有些紧张，攥着扇子，同手同脚地走了两步，道：“有些怪。”
楚玥璃道：“怪好看的。”
戚不然问：“真的？”
楚玥璃含笑点头。
戚不然唇角上扬，笑了，道：“除了娘，姐姐对我最好。无以为报。我这就去给六王爷解毒！”
楚玥璃道：“毒已经解了。”
戚不然略一思忖，道：“那我也给他下一次毒吧。”
第五百四十六章：不可见人的复杂关系
琼珠郡主和郑瑶台尽兴过后，这才想起楚玥璃，喊了两声无人应，便弃之不管，准备上岸。
郑瑶台道：“在下只是一个庶子，微不足道，也无需顾全名声，只是郡主何其娇贵，容不得别人嚼舌根。不知……县主先一步离开，是否心有不悦？会不会口不择言？”
琼珠郡主轻蔑地一笑，道：“她敢？！”
郑瑶台略一思忖，道：“听闻县主手刃两只金钱豹，想来胆量非同一般。”
琼珠郡主挑眉，道：“怎么，你看中她了？”
郑瑶台道：“怎么会？她哪里有郡主这般风情万种？小生可不喜欢那种不懂情趣的女子。再者，郡主之美，如瑶台上的仙子，让小生痴迷不已。小生倾心郡主，其她庸脂俗粉又岂能看在眼中？”
这话，着实取悦了琼珠郡主。她笑着捏了把郑瑶台的脸蛋，道：“你这般人才，窝在郑府着实可惜。且等我给你琢磨琢磨，找个合适的差事。”
郑瑶台见目的达到，顿觉心花怒发，却还晓得要矜持，便抱着琼瑶郡主摇了摇，道：“最想做的事，便是与你携手同游。然，男子自当先立业，才好叫郡主高看小生一眼。”
琼珠郡主眼含妩媚之色横了郑瑶台一眼，显然心情不错。
二人说着话，将木舟停在岸边，上了岸，一眼看见了站在岸边的顾九霄。
巧的是，顾九霄因心情不好，穿了一身灰色衣袍，乍一看和陈笙身上那套没什么区别。他本是要回府，结果路过此地，闻着花香，便有了散心的想法。他没想到会遇见琼珠郡主，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琼珠郡主一见顾九霄，就露出了暧昧的笑容，道：“都没来得及给顾侯道喜。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为你设宴如何？”
郑瑶台立刻施礼。
顾九霄知道琼珠郡主所指是他成为顾侯这件事，于是淡淡地道：“不想饮酒。”
琼珠郡主噗嗤一笑，靠近顾九霄。
自从琼珠郡主那俩畜生挠伤了楚玥璃后，他就看她格外不顺眼，于是拄着拐向旁边挪了娜。
琼珠郡主微愣，不悦道：“躲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
顾九霄道：“看见你，我上不来气。”
琼珠郡主问：“怎么就上不来气了？”
顾九霄回道：“你太肥，瞧着就像一块肥肉，腻嗓子眼。”
琼珠郡主差点儿气炸了！她指着顾九霄道：“你你！好你一个顾九霄！你竟敢这么嘲讽我？！”
顾九霄懒得听琼珠郡主的咋呼，转身要走。
琼珠郡主气得狠了，直接怼道：“顾侯这是吃惯了裙下骚味，享受不了富贵气了。”
顾九霄回头，看向琼珠郡主，有些不明白她那话的意思。
琼珠郡主继续道：“渡茳县主去哪儿了？刚才你们俩还抵d死s缠c绵m，这会儿怎剩你一人了？莫不是顾侯体力不支，被人嫌弃了吧？”
顾九霄一听到楚玥璃的封号，眸子就是一颤，再一细想琼珠郡主的话，眸子就是一沉，却并未像以往那般失去冷静，而是意味不明地一笑。
琼珠郡主觉得顾九霄的笑好像在嘲讽她，瞬间达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令她失了冷静，反击道：“平时瞧你就是一个弱不经事的，除了钻女人裙子，还会什么？想来我那妹妹，定是不满意的，这才弃你而去。”
顾九霄已然确定，今日这事儿确实和楚玥璃有关，否则琼珠郡主不会言之凿凿。只是……他不信，她会和琼珠郡主这般，和个野男子在荷花深处做那种事。听琼珠郡主的意思，那男人的头应该藏在了楚玥璃的裙子里，所以琼珠郡主才会误以为，自己是他。再者，琼珠郡主虽然喜欢胡闹，但是一双眼睛倒也毒辣，不会将两个人分不清楚。想来，他与那男子的衣袍，应该是大致相同的。
顾九霄猜，楚玥璃用裙子罩住那男子的头，便是不想让琼珠郡主晓得那人是谁。于是，他默默扛下了这个“钻女人裙子”的污名，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琼珠郡主翻了个白眼，气哄哄地上了马车。
郑瑶台也登上马车，陪着小心，温柔以对，道：“消消气儿。毕竟，一个县主一个侯爷，咱们也惹不起。”
琼珠郡主瞪了郑瑶台一眼，道：“你懂个屁！”
郑瑶台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没再言语。
琼珠郡主缓了缓，眼睛一转，道：“胡尤彩可不是吃素的，就看顾侯那小身板，经不经得住折腾了。”
郑瑶台赔笑道：“郡主所言极是。以往曾听闻，郡主和九爷私交不错，为何今日却落得此等田地？真是叫人惋惜。”
琼珠郡主眸光中划出一道暗芒，幽幽道：“有了楚玥璃之后，九霄就和我分心了。”
郑瑶台道：“哎……此事，还真是县主的不是，不当破坏顾侯和县主的情谊。”
琼珠郡主冷冷一笑，问：“你觉得楚玥璃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瑶台思忖着回道：“此话不好说。”
琼珠郡主不耐烦地道：“让你说，你就说！”
郑瑶台这才开口回道：“依在下看，县主不但是个狠人，心计也十分了得。”
琼珠郡主问：“怎么说？”
郑瑶台道：“徒手杀两只金钱豹，不用说。但说她一文没掏，却踩着郡主，一跃成为了县主。此等心计，何人能比？”
琼珠郡主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马车驶到郑家，停下。
郑瑶台下车，琼珠郡主沉着脸离开。郑瑶台进入府中，悄然摸到一间僻静的屋子，从背后抱住一位女子的纤细腰肢，深嗅一口气，道：“乖乖，你可想死我了。”
楚珍株转头，看向郑瑶台，眸光楚楚，哀怨地道：“今日有约在先，你却另赴约去，让我苦等，真是坏了良心。若晓得你如此三心二意，我何苦回到郑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郑瑶台立刻凑嘴亲去，含糊地道：“若非为了你的事，我怎会出去应酬那个荡d妇f？你且放心，钉子都埋好了，琼珠郡主定会视楚玥璃为眼中钉。待我再运作一番，就会不死不休。乖乖，你可满意？”
楚珍株这才见了笑模样，依偎进郑瑶台的怀中。
第五百四十七章：仰慕仙君
顾九霄回到顾府，有些坐立不安。他很想寻楚玥璃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又觉得自己这般做法，很可能会让楚玥璃反感。毕竟，她不是他的谁。
这个时候，他越发想念赵不语，希望身边有个说话的人。
顾九霄一声令下，派人去寻赵不语。然，他并没有回家，而是不知所踪了。
顾九霄顿觉心中一凉啊！赵不语是个极重孝道和亲情的人，极照顾他的奶奶和大哥，这会儿却离家出走，着实有些不敢想象。若说赵不语会和红宵私奔，也很有可能。但是，为何要私奔？一个有情一个有意，只需和阿璃直言便可。再者，阿璃都能让红宵夜奔憨憨，就说明她是认可憨憨的。
顾九霄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于是，他加派了人手去寻赵不语。眼瞧着夕阳西下，他再也坐不住，干脆就出府去了。
顾九霄走后，李嬷嬷来到书房，将有关顾九霄要寻赵不语和已经出府之事禀给长公主知道。
长公主沉吟片刻，只吐出四个字：“放不下啊。”
顾九霄本想去寻楚玥璃说话，又唯恐她问起红宵的所在，于是干脆火力全开的寻找起赵不语。可这个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顾九霄这才晓得，赵不语也是个没朋友的人，出了顾府，就再难寻到。他心中烦闷，不想回顾府，干脆去了丝竹小筑。
芳枣一看见顾九霄，紧张得都哆嗦了。她不敢看顾九霄，觉得那么好看的人，一定是从天上来到人间的。她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一颗心就快跳出了喉咙。她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竟给顾九霄狠狠磕了个头。
原本顾九霄想着心事，没注意到芳枣，被她这么一跪，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看向芳枣，眼睛一亮，用柔和的声音道：“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芳枣一听顾九霄温柔的声音，腿更软了，压根就起不来。不过，既然仙君让她起来，她一定要起来。
芳枣爬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看顾九霄。
顾九霄努力展现出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道：“芳枣，你在这儿住得可习惯？”
芳枣点头，使劲儿点头。
顾九霄想和芳枣搭话，于是笑着道：“你不用紧张，我与阿璃是好朋友，上次那般，不过是闹着玩的。”
芳枣抬头看向顾九霄，又立刻低垂下头，使劲儿点头。
顾九霄呵呵一笑，道：“在我这儿，你不用拘谨。前几日一直很忙，无暇顾及你，着实有些疏忽了。”
芳枣忙道：“不疏忽不疏忽，奴在这儿挺好的，真的真的挺好的。”扭着衣襟，问，“公子，你的腿怎么了？”
顾九霄一边拄拐前行，一边回道：“跌了一跤，已经无碍。”
芳枣心疼得不行，忙跟了上去，道：“公子要好好儿照顾自己。”
顾九霄坐在了石椅上，道：“坐。”
芳枣摇头，不敢坐。
顾九霄也不强求，只是问道：“你和阿璃认识多久了？”
芳枣回道：“打小就认识。”
顾九霄道：“和我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吧。”
芳枣绞尽脑汁，憋出来了一句话，道：“也没啥事。她……她是个傻子，王家人不管她，也没人和她玩，她就蹲在井边等着要水喝。奴……奴去打水，见她可怜，就给她水喝。后来，熟了，她就寻我玩了。”
顾九霄听得差点儿哭出来。阿璃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心疼，那是真心疼。恨不得自己能回到楚玥璃刚出生的时候，好好儿呵护她，照顾她，不让她受尽欺辱……
顾九霄心疼的感情泛滥而起，却又突然打了个颤儿。
不对！
一个傻子即便不傻了，也不会变得如此聪慧。难道……阿璃是所谓的“奇人异士？！”
他虽对朝廷的事儿从不过问，但却格外注意朝廷的风吹草动。若非有此觉悟，也不会多次抢占先机，将买卖做得风生水起。他知道如何趋吉避凶，知道怎样不踩别人的底线。
顾九霄使了小心，继续用温文尔雅的面具道：“哦，她以前竟然是个傻子。呵……真是有趣儿。我瞧她现在倒是又精又灵，不像傻子呢。”
芳枣立刻解释道：“她以前真是傻子，名就叫傻丫。后来，她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才变好的。”
顾九霄的心向下一沉，道：“醒来后就变好了？”
芳枣想了想，回道：“也迷糊了一段日子，不过，眼瞧着就是比以前好上很多咧。再后来，楚府来接人，她就走了。”
顾九霄已经可以断言，楚玥璃定是“奇人异士”无疑！凭她的聪慧，定不会立刻表现出异样，而是慢慢转变，尽量不发生异样。然，这对比终究是太大了。
在顾九霄思量中，芳枣飞快地瞥了顾九霄一眼，咬了咬下唇，略显忐忑地道：“奴听说……听说……”
顾九霄问：“听说什么？”
芳枣回道：“听说，听说傻丫是被王癞子拖到后山上给糟蹋了，这才大病一场的……”
顾九霄噌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什么？！”
芳枣吓了一跳，忙向后退去，后背撞到凉亭的柱子上，发出嘭地一声。
顾九霄盯着芳枣不放，用承载着雷霆之怒的声音道：“说清楚！”
芳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道：“奴……奴就知道这些。王……王癞子是傻丫的后爹，总打她。有人看见，没人的时候，王癞子就要摸傻丫……”
“啪嚓！”顾九霄将石桌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
芳枣吓得脸都白了。
顾九霄深吸一口气，问：“然后？”
芳枣的舌头打了个颤，勉强找到说话的声音，道：“然后……然后……然后傻丫病好了，王癞子却……却消失不见了。大家都说，他死了。”
顾九霄缓缓坐到石凳上，勾起唇角，露出一记嗜血的笑意，幽幽道：“死得真是轻巧。”
芳枣第一次看见顾九霄这种表情，连呼吸都快吓没了。
顾九霄垂眸看向芳枣，看似温和地道：“你和阿璃是好朋友，一直悉心照顾她，便是我的贵客。来，坐下，我还要和你说说话。”
芳枣颤着膝盖爬起身，担惊受怕地坐在了顾九霄身边的石凳上，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温柔一杀的手势
顾九霄又恢复成那副翩翩公子的温润模样，看着芳枣道：“你晚上可用膳了？”
芳枣摇头。
顾九霄叫来小童，准备了诸多糕点摆放在桌子上，道：“吃吧。”
芳枣本是不敢的，但是那么多的糕点，她从来不曾吃过，口水在不自觉中就泛滥了。再者，面对顾九霄，素来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哪怕顾九霄让她吃虫子，她都会忍着恶心吞上一只，更何况是这些美食了。
芳枣不再客气，一口口吃了起来。
随着进食，她的恐惧感逐渐消失不见，咬着糕点含糊地道：“真是好吃。在乡下，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顾九霄单手支着下巴，笑看芳枣，道：“帝京距离你们乡下，可不近，你是怎么找来的？当真不容易啊。”
芳枣不晓得顾九霄已经开启了套话模式，傻傻地道：“娘要将奴嫁给一个曾打死老婆的男人，奴吓坏了，就听有人说傻丫在帝京里享富贵了，就想着去投靠她。就……就这么来的。哦，对了，路上还遇见了好心人，将奴送到了楚府门口。楚府里的下人不让奴进，奴就跑了。”羞答答地扫了顾九霄一眼，“后来，遇见了公子，救了奴。公子人真好，就像仙君一样。”
顾九霄暗道：果然啊，阿璃这是被人盯上了。这个芳枣，对阿璃知之甚详，且口不择言，不能留。
顾九霄不傻，自然看得出芳枣对他有想法，不过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除了一无是处之外，还是一无是处。他在大街上，随便踢倒一个，都是如此。就算捏死，也毫不可惜。只是……不晓得阿璃会不会怪他心狠手辣？毕竟，在芳枣口中，阿璃与她是朋友。可在他看来，芳枣这种女人，却是留不得的。哪个好朋友，会随意将对方的伤疤扯开给陌生人看？若说他原本还有一点儿不忍心，可在芳枣言之凿凿说傻丫被王癞子给糟蹋了之后，这点儿不忍也就烟消云散了。
顾九霄抬起手，提起芳枣的下巴，问：“吃饱了吗？”吃饱了，就送你上路了。
芳枣不明所以，只知道仙君提起了她的下巴，那温柔的手指，仿佛要镶嵌进她的身体里。仙君的眼神温柔，对她极好，又这么亲近，定……定是喜欢她的。
芳枣激动到忘记了呼吸，只能满眼期望地看着顾九霄，等着他对她做些什么。真的，她不会反抗的。
顾九霄心中厌恶，就要将手向下一划，卡住芳枣的脖子，送她归西。
偏偏，就在这时，墙头上传来一个声音，道：“我来得不是时候？”
顾九霄乍一听楚玥璃的声音，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即便是幻听，他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去。
但见，楚玥璃就坐在墙头上，一脚踩在墙头上，一脚垂下，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垂眸看着二人。
顾九霄忙松开提着芳枣下巴的手，慌乱地解释道：“阿璃，我……我是……”
芳枣看见楚玥璃，明显也有些慌乱。感觉，就像一个被正宫逮到的惑主小宫女，忐忑不安，却又心怀骄傲。
楚玥璃抬起手，示意顾九霄不用多说。她轻轻一跃，从墙头跳下，走到芳枣面前，打量了她一眼，道：“和我回楚府吧。”
芳枣一惊，看向楚玥璃，脱口而出：“不要！”
楚玥璃道：“你来帝京是为了寻我，而今我来为你安排余生，最是稳妥。你住在九霄这儿，本就不便。”
芳枣看向顾九霄，希望他能挽留自己。
然，顾九霄看出楚玥璃顾念情谊，不想杀了芳枣，虽觉得她过于仁慈，却也为她的能力和善良而骄傲。有哪个女人，会有阿璃这种心胸？又有哪个女人，能像她一样自信？
所以，顾九霄对芳枣道：“和阿璃回楚府去吧，管住嘴巴，别多言多语，方能在深宅大院里活得久一点。”
芳枣一听这话，就更害怕了，她竟想要往顾九霄的身后躲。
楚玥璃将一切看在眼中，顿觉可笑。她摇头一笑，对芳枣道：“菜花也在楚府，你若想和她为伴，就过来。若不想，我便走了，日后种种，你自己负责。”
顾九霄立刻表明立场，道：“既然你已经寻到阿璃，我便不再留你。”
芳枣一听这话，就慌了。若顾九霄不留她，她不得饿死在帝京里？就在这一个瞬间，她竟怨上了楚玥璃，觉得她不应该因为嫉妒，非要把她带走。仙君是喜欢她的，若非楚玥璃出现，她的命运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说不准，她也会成为贵人。
芳枣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顾九霄的身后走出，一步步走向楚玥璃，看样子真是十分艰难啊。
楚玥璃转身，向外走去。
顾九霄下意识地叫道：“阿璃！”声音有些忐忑，唯恐楚玥璃真的误会了。
楚玥璃回头，莞尔一笑，打趣道：“你成好人了。”
这话，本有嘲讽之意，却更是亲近之人才会如此随意。
顾九霄顿觉心安，笑道：“我本就是好人，一个处处为阿璃考量的好人。不知这个好人，留你小酌两杯，可愿意？”
楚玥璃对芳枣道：“你去马车上等。”
芳枣点了点低垂着的头，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顾九霄，眼神之缠绵不舍，令人唏嘘啊。
楚玥璃对顾九霄道：“我明日要出发去渡茳，暂不和你对饮，且等我回来的。”
顾九霄问：“不放心白云间？”
楚玥璃笑道：“是啊，他余毒未清，还得以毒攻毒，身边带了条毒蛇，我总得盯着点儿。”
顾九霄知道白云间出行带走了古黛，闻听此言，就是一笑，道：“打蛇打七寸，你下手可要稳妥些。”其实，他倒是满心希望古黛能成功上位。咳……
楚玥璃道：“红宵就交给赵不语照顾了，你也得帮我盯着点儿，别让她受欺负。”
顾九霄点了点头，大包大揽地道：“放心吧。”心中发誓，定要早早儿寻到那两个人。
楚玥璃起身，道：“走了。”
顾九霄忙站起身，道：“我送你。”
楚玥璃笑道：“不用。”
顾九霄道：“我刚才……”
楚玥璃点了点头，道：“我知。帝京美人众多，你又岂会看中她？想来，问题出在我身上。”
顾九霄郑重其事地道：“你被人盯上了。”微微一顿，靠近楚玥璃，耳语道，“想来，跛子已经和你说过‘猎十三’的存在。”
楚玥璃看着顾九霄的眼睛，笑道：“不用送行。”
顾九霄道：“万事小心。”
第五百四十九章：披星戴月奔向你
楚玥璃将芳枣带回楚府，安排在菜花的隔壁住下。芳枣满怀忐忑不安，很想和菜花说说话，而菜花只是冲着她笑了笑，说了两个字“睡吧”，便不再管她。
芳枣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紫藤阁里花开尽染，确实好看，可她还是喜欢有仙君的小院。若不是傻丫非要把她接来，她也不用离开仙君。若能陪在仙君身边，该多好。
天色刚亮，楚玥璃留下多宝娘照看紫藤阁，带上多宝，出发了。至于菜花和芳枣，则是留在紫藤阁内，等她归来。
楚玥璃前脚一走，楚曼儿后脚就进了紫藤阁，声称自己有一只耳环落在了楚玥璃的房间里。多宝妈得过吩咐，没有拦住。楚曼儿进屋转了一圈，发现所有贵重的物品都不见了，问过多宝娘，才晓得，原来楚玥璃将所有东西都运送了出去。至于运送到哪儿，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楚曼儿心中不悦，可隔天还是拎着一些糕点，来到紫藤阁，请芳枣和菜花同吃。一来二去，芳枣和楚曼儿走到一起，经常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知心话。
多宝娘曾提醒过芳枣，但是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宝娘有心再说说，但是一想到楚玥璃临行前的吩咐，便作罢了。楚玥璃曾言：“若是有人来示好芳枣，你提醒一遍即可。她若听，一切如常。她若不听，你也无需再说。至于菜花，你只需暗中窥探便是，无论她做什么，都可随意。”
多宝娘的存在感素来很低，平时也不多言多语，留在紫藤阁中当个眼线当真是再合适不过。尤其是，楚玥璃还把看起来如同小太阳的多宝给拉走了，就更适合那些魑魅魍魉活动了。
此时此刻，楚玥璃应该守株待兔，看看菜花和芳枣能带出什么东西撞在她的木头桩子上，然，她真的是太想念白云间了。于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终是在四天后的夜里，赶到了渡茳。
此时的渡茳，安静无声，就像一个乖巧的孩子那般沉睡。只是空气中，还泛着一丝丝泥泞、腐烂、腥臭的味道，证明它曾经历了什么。
楚玥璃直奔驿站，却发现驿站都被大水冲成了碎片。幸而，封疆对此处尚算了解，且凭借了一只堪称猎犬的鼻子，带着她和多宝、戚不然，来到一处高地。那里，有个衙门。衙门前守着两名护卫，正是白云间的人！
楚玥璃在刚进入渡茳的边缘时还能坐车而行，越往里走，越是难行，最后干脆就弃了马车。而今，无论是楚玥璃还是封疆、戚不然、多宝，都变成了泥猴。四个人背着包裹往衙门口一站，那形象当真是一言难尽。
立刻有护卫开口道：“灾民先去衙门后门报备，领取用品和食物。”
楚玥璃低声道：“我要见六王爷，给他送一封私信。”
护卫一听此话，就仔细打量起楚玥璃。
就在这时，骁乙从衙门里走出，手中还端着一个水盆。
楚玥璃用眼尾扫了多宝一眼，多宝立刻喊道：“二货！”
骁乙猛地顿足，看向多宝。
多宝使劲儿摇手臂，脏兮兮的脸上露出璀璨夺目的笑容。
骁乙的心头一热，忙放下水盆，快步走到衙门口，问多宝：“你怎么来了？”眼角扫向泥猴一样的四个人，微微一愣，就要施礼，却见楚玥璃摇了摇头，便明白她不想暴露行踪。
多宝最近机灵了不少，没有如实回话，而是道：“过来看看。”
骁乙点头，道：“走吧，进去再说。”
四个人走进衙门，留下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泥脚印。
骁乙对楚玥璃低声道：“主子在后院休息，县主可要先沐浴更衣？”
楚玥璃点头，问道：“他可安好？”
骁乙回道：“今日视察时，摔了一跤，伤到了……”话都没说完，就见楚玥璃一阵风似的冲向了后院，骁乙露出姨妈般欣慰的笑容，继续道，“脚踝。”
多宝照着骁乙的腹部就是一拳，道：“让你说话慢！”
骁乙看似没事人一般横了多宝一眼，对封疆和戚不然道：“后院右手边第三个房间空着，二位先休息吧。”又对多宝道，“左手边，第二个房间空着，你住。”言罢，重新端起盆，离开。
多宝喊道：“我们饿了！”
骁乙一抬手，表示知道了。他快步走到无人处，立刻揉起了肚子，在心中暗骂道：你个臭丫头！手劲儿越来越大了！
突然想起什么，立刻丢下盆，也向后院跑去。
楚玥璃一路飞奔到后院，打眼一看，直奔主屋。
丙文藏身高处，一眼便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女子以特别快的速度奔向六王爷的房间，不过，他眼力过人，看出那女子是楚玥璃，便收了弓箭，笑了。可笑容才到一半，就又收了回去。
楚玥璃已经飞奔到主屋门口，直接推门而入，压根就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屋里，点了两根蜡烛，温暖的烛火因她的进入而摇摆起来，让光线变得有几分迷离。
白云间一拢柔和的月白色宽大衣袍，披着满头青丝，坐在床上，倚着软垫，手中抓着一本书，却没有看。他的头微扬，眉头微蹙，双颊泛着淡淡的潮红。
另一名女子，穿着同色长袍，披散着满头青丝的，遮挡住了半张小脸。她低垂着眉眼，正用双手揉捏着白云间的脚。
乍一看，二人就像新婚的夫妻，举止间甚是亲昵。
楚玥璃的突然闯入，让二人都是一惊，同时转眸看去。
白云间的眸子瞬间被点亮，唇角自然而然地上扬，道：“小泥猴来了。”
古黛站起身，給楚玥璃规规矩矩地施礼，道：“县主吉祥。”
楚玥璃抹了一下脸上的泥巴，笑道：“我都这副模样了，竟然还能被一眼认出。”
白云间伸出手，道：“过来我看看。”
古黛的眸子轻颤，蹲在地上并没有起来。
楚玥璃走到白云间面前。
白云间一伸手，在她脸上蹭了一把，道：“真脏。”
楚玥璃笑着伸出手，在白云间的脸上拧了一把，那叫一个用劲儿，看得骁乙和甲行默默收回偷窥的视线，都各忙各的，全当看不见。
第五百五十章：打鼾的小泥猴
楚玥璃成功在白云间的脸蛋儿上留下一条脏兮兮的痕迹。
白云间那是怎样的人物啊，从这力道上就能窥知真相。他也不擦拭自己的脸，而是将头一偏，眸光温柔地落在楚玥璃的双眼上，道：“这边也可以掐一下，对称才美。”
楚玥璃心口那点儿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话说，她能不气吗？大老远奔来，看见二人披头散发处于一室，若是脾气再暴点儿，就得抡圆了胳膊掴嘴巴了！
为了让自己更舒坦一些，她还真又拧了白云间一把。得，两边脸蛋儿都挂了泥痕，还被掐得红彤彤的，真是好看。
白云间这人脸皮也是极厚的，竟问道：“可对称？”
楚玥璃点了点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古黛低垂着头，屈膝，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雕塑，可她内心到底平静否，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谁曾见过六王爷如此温柔示弱的一面？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定会柔软一片。然，有人开心，就注定有人要不开心。
楚玥璃笑够了，这才回过头对古黛道：“古姐姐还真是一个有趣儿的人。我都想试试，不让起，古姐姐是不是就一直蹲着不动了？”
古黛毕恭毕敬地回道：“县主何其尊贵，不让黛起，黛自然不敢起。”
楚玥璃眯眼一笑，伸手托起古黛，道：“古姐姐这般客气，反倒让我无所适从了。人不能因为得了富贵，就忘了昔日好友啊。”微微一顿，继续道，“也不能因为忘了昔日好友，想要得到富贵呀。”
这话说得，真是太具有艺术性了！
古黛起身，柔和地一笑，道：“县主说得甚好。”
甚好？却并非是对的。
楚玥璃道：“说得再好，也不如古姐姐的手艺好。古姐姐无须顾忌我，继续给王爷治疗吧。就是这头发得扎起来，披头散发的，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家的嫡女。”
古黛解释道：“本已睡下，起夜时听骁乙说王爷脚踝受伤，便匆匆赶来，倒是让县主见笑了。”言罢，从桌子上的坛子里抽出一根干枯的花枝，单手卷起长发，以花枝固定。淡粉色的两朵小花，就静静开在了她的发髻之上，更添几分柔软和妩媚。
楚玥璃打眼一看，笑道：“这花是古姐姐亲手做的吧？真是精致。”
古黛走到床边，弯下腰，继续给白云间揉脚踝，道：“渡茳水患，少有鲜嫩的颜色可看。王爷何其辛苦，理应以颜色调养一二，能让疲劳消除几分。黛用此法，也是……”
楚玥璃十分粗暴地打断古黛的话，对白云间道：“饿了。”
白云间道：“甲行，准备荷包面。”
甲行应道：“诺。”
古黛看不出任何不满，仍旧淡定从容，仿佛对别人的脸色混不在意。只是在按摩之后，站起身，道：“王爷最好休息两日，再下地行走。”温柔一笑，“不过，黛猜，王爷心系于民，定不会老实躺着的。正好县主来了，可陪着王爷说说话儿。”再次施礼，提起小药箱，离开。
楚玥璃冲着白云间挑眉，道：“穿着几乎一样的衣袍，端着雷同的架子，说着看似得体的话，处处拿捏得当……，请问六王爷，有这样一个美人大夫陪在身旁，感觉如何？”
白云间拉出楚玥璃的手腕，用上巧劲儿一扯，将其扯入怀中，一把抱住，便吻了下去。
思念如同狂潮，险些将彼此淹没。
半晌，二人分开，气喘吁吁。
白云间嗓子沙哑地道：“我定不会如此吻一个与自己类似的人。”
一句话说出，可见情商有多高。
楚玥璃如同吞了蜂蜜，甜滋滋得直冒泡。她调侃道：“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白云间捏楚玥璃的下巴，晃了晃，道：“本王只喜欢一身泥巴的小猴子。”
楚玥璃总不能嚷嚷着说，原来你喜欢非人类啊！她干脆凶相毕露，呲牙咧嘴地道：“让你也变成泥猴！”抱着他的脸，就是一顿蹭。
果然，两个人都变得脏兮兮的，却是笑着抱住彼此，不想分开一点儿缝隙。
甲行和骁乙分别将面和洗漱用的水送进来后，便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权当自己没长眼睛。
楚玥璃脱掉脏兮兮的外衣外裤，又将自己简单洗漱一下，快速吃完一碗加了两个荷包蛋的面条，便爬上了白云间的床，舒服得眯起眼睛，哼叽道：“真是舒服啊……”
白云间抚摸着楚玥璃那张明显消瘦了一圈的小脸蛋，心疼得不行，忍不住责备道：“已然和你说过，最迟一个月就会回去，你何苦长途跋涉……”
“呼……呼……”楚玥璃用呼噜声，打断了白云间的苦口婆心。
白云间也闭上了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缠上楚玥璃的小手，轻轻柔柔，如同三千情丝。他唇角含笑，嘀咕道：“小泥猴竟还打鼾……”那语调之温柔，若是让人听见，定会大跌眼镜的！
两个人都困乏得厉害，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楚玥璃的脸倒是洗干净了，白云间却顶着花猫脸，如同刚从洞里钻出来一般。
蜡烛熄灭，黑暗中只剩下楚玥璃的鼻鼾声，十分带有节奏感。
门外，骁乙道：“县主这呼噜声，挺嘹亮啊，就跟吹哨一样。不行，我得尿一泼尿去。”
甲行一把扯回骁乙，道：“到你守夜了，我去休息。”
骁乙跺脚道：“喂喂喂！你好歹让我先去小解一下啊！”
甲行打了个哈欠，回道：“忍着。”
骁乙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
幸而，多宝惦记楚玥璃，在睡前寻了过来。
骁乙看见多宝，如同见到救星，当即道：“你帮我守一会儿门。”
多宝问：“你要干啥去？”
骁乙急着回道：“话别那么多！”
多宝道：“那不帮。”
骁乙道：“就一会儿！”
多宝好奇地问：“你要干啥去？”
骁乙不耐烦地回道：“你管我干什么去……”
多宝沉脸，道：“不帮！”
骁乙立刻求饶道：“好好，我说我说，我要小解，憋不住了……”
多宝：“你个臭流氓！”转身就走，气势汹汹。
骁乙：“……”
第五百五十一章：抢风头
楚玥璃睡得很香，完全不晓得有两个人彻夜未眠。
戚不然和封疆就蹲在衙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眼巴巴地望着骁乙守护的窗口，直到蜡烛熄灭，也不曾动一下。
戚不然喃喃地道：“蜡烛灭了，为何有些心慌呢？”用手拍了拍胸口，又揉了揉，总觉得不太舒服。
封疆道：“……”
戚不然道：“本有些困乏，现在却毫无睡意。”揉了揉脸，又揉了揉脸。
封疆：“……”
戚不然扭脖子看向封疆，道：“你呢？”
封疆道：“嗷呜嗷嗷……嗷呜嗷嗷……汪汪！汪！”
戚不然：“……”
树上，丙文探头道：“别暴露我的位置，你俩下去嗷呜。”
封疆和戚不然一同抬头，看向丙文。
戚不然道：“把腿闭上。”
丙文问：“为何？你们是后来者。”
戚不然回道：“你裤裆开线了。”
封疆道：“汪！”
丙文立刻闭上腿，别扭地站直身体。
戚不然继续盯着窗户，道：“姐姐打鼾的声音，真响亮。”
封疆顿觉与有荣焉，道：“汪！”
丙文暗道：真是俩傻缺。
丙文从树上一跃而下，回屋去换裤子，这才发现，裤子只是露了挣开了一小段的线，露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罢了。由此可见，戚不然的眼神有多好。
隔壁房间里，古戴彻夜未眠，剪了一条里裙，继续做绢花。每一针、每一线、每一个褶皱，都缝得十分认真，拿捏得极其精准，务必要将花朵做得好似真花般含苞待放。
天色刚亮，古黛收起针线，收拾齐整，穿上男子衣袍，提上自己的医药箱，出门了。
白云间起得也早，在楚玥璃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放下帷幔，挡住即将升起的阳光，穿戴整齐，拄拐走出房门。
骁乙乙经手捧木盆，等在一侧。而另一侧，则是同样捧着木盆的多宝。骁乙和多宝互瞪着眼睛，一副相看两厌的模样。他们见白云间出来了，立刻收回目光，不再互瞪。
骁乙将盆端高一些，请亲白云间洗漱。
多宝是第一次见到白云间，当即就看呆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虽然这个人脸上脏兮兮的，不过真得太好看了！许是太过惊艳，竟没抱住木盆，使其从手中滑落下去。
白云间一伸手，单手接住木盆，交给了多宝，然后一伸手，轻轻关上房门，低声道：“候着，不许打扰。”
多宝呆愣愣地点头。
骁乙低声应道：“诺。”
白云间来到院中，骁乙尾随其后，在石桌上放下木盆，偷瞧了白云间一眼，暗道：这是怕吵到县主，连洗漱都跑到亭子里来了。
白云间往水盆里一看，竟是笑了。他洗漱干净后，骁乙将水盆端走。白云间坐在凉亭里，甲行端上清粥小菜和两只小巧的包子，请他用膳。
饭后，白云间对甲行说：“你今天不用随本王出行，去做一只红烧鸡给阿玥。丙文跟着即可。”
骁乙因值夜岗，所以白天需要睡觉休息，于是和甲行一同留下了。
白云间戴上幕篱，和丙文一起走出县衙，来到灾民聚集的地方，看着分粥赈灾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心中稍安。
而古黛，则是一边给小孩子发糖果吃，一边给他们治疗疾病。这次水患，因处理及时，虽没有酿成大灾大难，却还是让许多人受凉发热，命悬一线。
古黛虽穿着男子衣袍，但是并没有掩饰其女儿身份和妆容。她亲切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以及治病救命的高超手段，获得了所有灾民的信赖和崇拜。
许是衣食不愁了，竟有手艺人用古黛的容貌打造了一尊佛像，看起来慈眉善目，格外令人心安。众人也亲切地喊古黛为：活菩萨。
古黛一再推拒，再次获得灾民们的好感，于是大家都喊她为：古大夫。
古黛站在熬药的大锅前，将一粒糖果给了不肯喝药的小女娃，并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先苦后甜，喝下苦药，病好了，甜就来了。你要不要吃甜甜的糖啊？”
小女娃一口气喝掉苦药，然后将糖果塞进嘴里，顿时眉开眼笑，跳着拍手道：“古大夫真好！好甜1”
灾民们纷纷点头附和。
有灾民道：“古大夫不但人好、心善，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前几日肚子痛得打滚，结果吃了古大夫一副药，贴了一记药膏，就好利索了。古大夫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救我们的活菩萨啊！”
灾民们纷纷点头称是。
古黛搅了搅熬药的大锅，柔声道：“黛只愿天下无病，大家安康……”话音未落，人却是一晃，险些栽到地上去。
灾民们惊呼着围了上去。妇人搀扶住古黛，让她坐在地上休息。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慰问声中，古黛虚弱地道：“黛无恙，诸位不用担心。黛虽只有微薄之力，却愿意拼死一战，让大家再不受病痛折磨。而今早晚天凉，这强身健体的药，还是要喝一些的。你们不用管我，继续打药喝吧。”
古黛险些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白云间间的耳中，他匆匆赶来，对古黛道：“古大夫，回去休息吧。”
古黛冲着白云间虚弱地一笑，却是坚定地道：“六王爷身先士卒，不曾休息，黛又何惜此身。”
太感人了！
众人这才晓得，这个戴幕篱的男人，就是六王爷。大家纷纷跪下，給六王爷磕头。
古黛眉间舒展，冲着白云间微微一笑。此笑，并不狡黠，而是充满了善意。
灾民们纷纷称赞，六王爷和古大夫，就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
隔着一段距离，楚玥璃以俯视的角度鸟瞰着一座座简易帐篷，看着灾民们对古黛的感激，听着难民们对白云间的崇拜，闻着六口大锅里传出的米粥香味，以及一口药锅里散发出的苦味……
多宝皱眉，攥拳，气恼地道：“难道这些难民不晓得，他们吃的、用的、住的，都是主子拼死拼活才得到的银子吗？！为何无人感激主子？！”
楚玥璃淡然地道：“天高皇帝远，不也没人感激皇恩浩荡吗？”
多宝：“……”
楚玥璃勾唇一笑，道：“不过，我并不喜欢别人抢我的风头。”
第五百五十二章：捍卫地位得雷厉风行
多宝一听楚玥璃的话，眼睛就是一亮，兴冲冲地问：“主子，你说我们怎么办？”
楚玥璃看着摩拳擦掌的多宝，问：“你说怎么办？”
多宝道：“把她抓起来，揍一顿！让她不能再出风头。”
楚玥璃道：“古黛治病救命，何罪之有，为何要抓她？揍她？”
多宝哑口无言，答不上了。
戚不然从树后探出半颗头，道：“杀了她！让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楚玥璃道：“这样，这些难民会更加记得她的好。”转而问，“封疆，你有何想法？”
封疆从树上探出头，道：“嗷呜……”
楚玥璃笑道：“你听我的？”
封疆点头。
楚玥璃狡黠的一笑，道：“那好，我们就来个简单粗暴有力的。”
楚玥璃和三个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后，一抬手，将夜明珠发簪插入发鬓，一甩裙摆，迈着傲然的步伐向前走去。多宝尾随在楚玥璃的身边，也端起了气场和架势。
戚不然和封疆，跟在她的身后侧，如同一个小厮，一个护卫。
楚玥璃贵气逼人、光彩夺目、国色天香；多宝虎目圆瞪，天真可爱，雄赳赳气昂昂；戚不然有些呆萌，却能柔化了人心；封疆则是威武不凡，俊美桀骜。
四个人这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难民们纷纷猜测，这女子是谁，为何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这个答案，立刻有人给出了。
古黛道：“县主！”
县主？哪个县主？自然是渡茳县主！
渡茳水患，消息虽然闭塞，但灾民们还是从护卫口中听说过渡茳县主，晓得她曾为渡茳捐款，救助难民。
因此，灾民们纷纷跪下，给楚玥璃磕头。
楚玥璃来到众人面前，亲手搀扶起一位老奶奶，道：“诸位请起。渡茳水患，诸位流离失所，而今养好身体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这些礼数就先免了。”
灾民们纷纷起身。
古黛挣扎着起身，给楚玥璃施礼，道：“黛给县主请安，县主吉祥。”言罢，又要昏倒的样子。
楚玥璃一把抱住古黛，道：“古姐姐你真是不爱惜自己，昨晚一夜不睡，做什么绢花！你再如此任性，我真要生气了。”言罢，压根就不给古黛说话的机会，直接对多宝道，“快把古姐姐送回去休息。”
古黛道：“黛并非因为做绢花……”
多宝一把抱起古黛，撒腿就跑。
楚玥璃重重一叹，道：“真得派人看着古姐姐，这夜里不睡，白日如何吃得消。”
戚不然道：“县主还说古大夫。为了灾民，县主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来渡茳，就担心大家吃不好、睡不香，险些把自己累病了。”
楚玥璃一摆手，示意戚不然闭嘴，转而道：“路上经过一个集市，买了二十头猪和五十坛好酒，今天晚上应该会运到。届时，把猪肉都炖了，油滋滋的，给大家打打牙祭。”
一听这话，所有难民都激动起来。
二十头猪猪啊！都炖了！一口下去，油滋滋的！想想口水就要流淌下来了！
灾民们齐齐喊道：“县主吉祥！县主吉祥！”
楚玥璃含笑以对，道：“渡茳吉祥！”
灾民们改了口号，再次齐齐喊道：“渡茳吉祥！县主吉祥！渡茳吉祥！县主吉祥！”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道：“不知六王爷可有空一起探讨重建渡茳、让灾民们安居乐业之事？”
白云间回道：“请。”
两个人，慢慢向远处走去。
灾民们回过神，纷纷称赞起楚玥璃。当然，也有人在关心古黛。
戚不然留下，开始给众人讲述楚玥璃为了救助渡茳水患和灾民，徒手杀死两只金钱豹的事情。当然，重点则是，楚玥璃为此命悬一线，却毫无保留地捐赠了全部所得。且，那二十头猪和五十坛酒水，用的都是楚玥璃的私房。
大多数灾民都被感动了，唯有很小的一部分，还是觉得古黛好。
楚玥璃和白云间渐行渐远，唯有丙文和封疆远远跟着。
白云间直言道：“你针对她。”
楚玥璃回道：“她盯着你，我自然要针对她，难道还要赞她眼光不错，看上了我的男人？”
白云间莞尔一笑，伸手拉住楚玥璃的手，道：“小泥猴不但会打鼾，还爱吃醋。嗯，这味道甚是浓烈。”微微一顿，“竟格外诱人好闻。”
楚玥璃横了白云间一眼，噗嗤一笑，道：“喜欢看我吃醋发飙？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白云间道：“别气到你自己便好。”
楚玥璃道：“哎……拈酸吃醋可不是我的性格。对我而言，醋是毒药，吃多了会变得癫狂，再多食会死去。”
白云间站定，眸光冷下来，道：“混说。”
楚玥璃挑衅道：“哪里胡说？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看。”
白云间深深凝视着楚玥璃，见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道：“无须试。你只需记得，吃醋老得快，看你还乱吃醋否。”
楚玥璃道：“不是我要吃醋啊，是有人给我灌醋。”
白云间道：“若你如我信任你这般信任我，便不会乱吃醋。”
楚玥璃心中有些不悦，觉得白云间在强词夺理。她道：“若非我如你信任我一般信任你，昨晚就送上响亮的大嘴巴子了！”
白云间问：“打谁？”
楚玥璃回道：“自然是打你。”
白云间问：“为何打我？难道不是打勾引人的妖精？”
楚玥璃回道：“我打自己男人，那叫理所应当。我打小妖精，能打得过来吗？自己男人管不住，却怨小妖精勾引人？我做事素来恩怨分明。六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云间的眼中含了一抹戏谑之色，道：“哦……原来如此，当真受教了。”言罢，一抬手，拧上了楚玥璃的脸。
楚玥璃吃痛，躲开，道：“好好说话，为何动手？”
白云间回道：“看到那两个尾随你左右的雄狐狸精，本王同样心中不悦。掐一掐，不为过吧？”
楚玥璃顿觉无言以对。貌似，跛子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但是，女人素来有种能力，叫“没理咬三分”，于是她眼珠子一转，道：“这么说来，你爱我不如我爱你多。不如我掴你两巴掌，让你晓得我有多酸？”
白云间眸光流转，诱惑道：“难道你不想将本王吻到窒息？以示惩罚？”
楚玥璃突然发现，白云间竟也有狐狸精的潜力啊！瞧这眼神，当真醉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扬名
白云间和楚玥璃耳鬓厮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又赶回衙门，忙开了。
灾难之后，重建是关键，马虎不得。
白云间坐镇衙门，一会儿看账本拨款，一会儿起草重建的蓝图，还得分精力指挥人修建堤坝，预防暴雨再次成灾。
因有楚玥璃的钱财支持，倒也事事顺遂，行动起来顺风顺水，格外有效率。只不过，百废待兴，着实需要很强的布置、掌控能力，才能让一切井然有序。
楚玥璃见衙门里人来人往，各个儿脚不沾地，便转到了后院，推开古黛的门，看着多宝抱着古黛不松手，而古黛则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多宝一看见楚玥璃，立刻邀功道：“古小姐要出门，奴怕她身体不适，一直抱着呢。”
古黛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楚玥璃点头，多宝松开手，揉了揉手腕。
楚玥璃道：“古姐姐，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别再日夜操劳了。先去床上躺一躺，睡一觉再出去悬壶济世吧。”
古黛道：“县主也要多注意休息。想来，昨夜县主睡得并不安稳，否则也不会半夜爬起来，偷窥黛的所作所为。”
楚玥璃暗道：那是戚不然眼神好，和我无关。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她只是道：“哪里是刻意偷窥古姐姐？本是想找姐姐拿些药的。”言罢，娇羞地一笑，那样子，就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古黛微怔，垂下了眼睑。
楚玥璃道：“好了，不打扰古姐姐休息了，你定要养好身体，再悬壶济世，否则我心中不安。”言罢，走出房间，主动接过后勤工作，为灾民们准备晚饭。
下午，二十头猪被送到了衙门。
楚玥璃带领封疆、戚不然和多宝，召集了三个屠夫，又伙同五个伙夫，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在夜色降临前，掀开了香气四溢的大锅盖，让炖猪肉的香味刺激起每个人的味蕾。
楚玥璃一声令下，道：“分肉！分酒！”
难民们狂呼而起，声声喊着：“县主吉祥！县主吉祥！”群情高涨。
被送回去休养的古黛，竟然不请自来，在伙夫抡起勺子要分肉时，大喊一声：“且慢！”
伙夫们停手，纷纷看向古黛。
古黛施施然而来，正色道：“诸位多日奔波流离，肠胃虚弱的狠，不适合吃如此油腻之物，否则……”微微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才继续道，“轻者闹肚子，重者腹如刀绞。”
对于古大夫的信任，其实早就深入到难民们的心里，因此听她这么一说，高举的碗筷就放了下来。
古黛继续道：“县主并非有意让诸位生病，而是不知罢了。而今我提出，也是为大家的身体考虑，还望县主不要怪罪。”
楚玥璃从多宝的手中抽走一双筷子，直接夹起一块肉，哈着气，咬了一口，香得眯起了眼睛。她咬着肉，含糊地道：“不怪不怪，是我以己度人了。我打小在乡下长大，没吃过肉。现在有银子了，就想请乡亲父老们一起吃口肉。以前啊，我就想，若是能吃口肉，哪怕肚子疼，我也是愿意的！得，既然古大夫说，吃肉会肚子痛，那你们就听大夫的话。这肉，我慢慢吃。”
多宝第一个道：“奴不怕肚子痛，奴也要吃肉。”捡起一根棍，咔嚓一声，一分为二，当起了筷子，夹起一块大肉，吹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咀嚼着。
戚不然和封疆一拥而上，守着大锅就吃起来。
香味……四溢……
香味……诱人……
香味……要人命啊！
有那小孩儿被馋哭了，嗷嗷喊着：“要肉肉！要肉肉！”
有那大人也馋得够呛，当即道：“俺不怕！俺也要吃肉！”
于是，一人求变成了百人求，纷纷要吃肉肉。
楚玥璃对伙夫们点了点头，道：“发肉！”
热闹的长队排起来，风风火火的吃肉大军热闹非凡。有肉有酒，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最后，众人围着火堆唱起了歌谣。原本悲惨的灾民，变成了幸福的样子。
刚才吵着要吃肉的小娃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只绿色的小蚂蚱，竟羞涩地送给了楚玥璃。
有一就有二。
紧接着，一些小宝宝们都迈着蹒跚的步伐，跑向了楚玥璃，送上一把草，送上几朵花，送上几块圆滚滚的石头，送上一片红色贝壳……
楚玥璃捧着那些明明不值钱却格外暖人的小物件，顿觉自己这辈子终于做了一件有利于人的好事。救渡茳人，成为渡茳县主，本是她算计来的结果。而此时此刻，她竟为了曾经的算计而汗颜。幸而，此算计歪打正着，让她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也许，她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便是要用自身的能力，补偿上一世的杀戮。
楚玥璃用手指抚摸着那些小物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了。似乎是心有灵犀，她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看向一瘸一拐走来的白云间，唇角忍不住开始上扬，含泪笑了。
白云间的到来，让吃肉晚宴达到了高g潮c。
众人疯啊，闹啊，唱啊，不眠不休。
白云间对甲行耳语两句后，坐在了楚玥璃的身边。
楚玥璃将手中捧着的东西展示给白云间看，如同孩子一般显摆道：“看，我得的宝贝。”
白云间用修长的手指拨弄了两下，道：“唔……战果颇丰。”
楚玥璃呵呵一笑，道：“好生奇怪。”
白云间问：“怎么奇怪？”
楚玥璃回道：“几根草、几块石头，竟让我懂得了天下大同的意义。哎……果然，自然教化人呀。”
白云间笑而不语。
这时，甲行走到火堆旁，对众人朗声道：“渡茳县主要为每户流离失所的渡茳难民盖房子！位置，就在你们的脚下！即便再有水患，也不会淹没你们的家！”
此话一出，众人沸腾！
难民们都听说要盖房子，却不晓得传闻是真是假，只能心怀忐忑，偷偷打听。偏偏，白云间的人都守口如瓶，打听不出什么。今天，突然爆发出这样一个好消息，怎能不令人沸腾？！
众人喜极而泣，大声喊着：“县主吉祥！”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低声道：“不是早就准备盖房了吗？”
白云间道：“你的银子，理应由你享受这份殊荣。”
楚玥璃眯眼笑了。
古黛坐在一旁，唇角含笑，看起来十分平静。
第五百五十四章：欺负汪星人
一场别开生面的吃肉盖房大会，为楚玥璃奠定了极具口碑的名声，也瞬间收回了渡茳的民心，让她这个渡茳县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拥戴。
楚玥璃担心古黛使坏，于是派人到临县寻了五名大夫回来，让他们为难民们义诊。然后在难民中找出三个有声望的读书人，让他们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剩下的壮劳力们，则是一同盖房，修建家园。
在井然有序中，楚玥璃似乎找到了感觉。隐隐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建立起自己的后背力量。于是，她开始重新研究起房屋的建造位置，并决定以防水为名，加盖城墙。她虽然不晓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却格外觉得心安。
白云间对于她的提议，没有质疑，而是毛笔翻飞，为她拟定了更详细的方案。楚玥璃觉得，按照白云间这个盖法，渡茳水就是一道屏障，而居民所在的位置，已然成为一座城堡。说坚不可摧是夸张了，但是却是易守难攻的。
楚玥璃没有点破白云间的蓝图，而是赞道：“我喜欢。”
是啊，没什么比“我喜欢”更能赞美情人了。
一切都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楚玥璃已经有了留下来不想走的冲动。然，她突然想到，自己和陈笙有约来着！
眼瞧着转眼便是相约之日，楚玥璃顿觉头疼，就算她长了翅膀，怕是也飞不回去了。无法，只能作罢。想来再约陈笙，要难上加难。
白云间见楚玥璃皱眉，停笔，问道：“有心事？”
楚玥璃回道：“哎……别提了，我把一件事给忙忘了。”
白云间道：“很重要？”
楚玥璃想点头来着，却生生地一摇头，笑道：“屁大的事儿，哪里重要。最重要的是，建渡茳城！”
白云间知楚玥璃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提笔，书写。
楚玥璃却凑到白云间面前，趴在桌子上歪着头问：“喂，你被刺杀那件事，就这么算了？”
白云间回道：“算了是无能的表现。本王可像善于自我安慰之人？”
楚玥璃道：“给我讲讲，你打算怎么办？”
白云间抬头看向楚玥璃道：“按兵不动。”
楚玥璃挑眉，问：“用不用我夸夸你，增强一些自信心？”
白云间道：“你还是想想，屁大点儿的事儿要如何处理吧。”一笔刷刷在了楚玥璃的鼻子上。
楚玥璃看向自己的鼻尖，成了斗鸡眼。她正要去扑白云间，就听敲门声响起。
古黛拎着自己的小药箱，款款而来，施礼道：“给六王爷、县主，请安。”
白云间道：“无需多礼。”
古黛起身，道：“清余毒的日子到了，王爷需忍耐些。”看向楚玥璃，“县主请回避。”
楚玥璃装傻，道：“我不怕。你尽管施为。”她想学学，古黛是如何清余毒的。若是自己能接手，就不要麻烦别人了嘛。
古黛笑道：“独门秘技，不可外传。”
楚玥璃厚颜无耻地道：“你叫我妹妹，我叫你姐姐，还算外人？”
白云间从楚玥璃身上收回目光，站起身，坐到摇椅上去，闭上眼，勾唇笑了。
古黛道：“县主是贵人，黛只是古府的女儿家罢了，还是请县主出去稍等片刻，免得黛心怀忐忑，手抖伤人。”
楚玥璃道：“好吧。你还是别忐忑，手稳些，不然我要不高兴的。”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走出门外，来到树下，依靠着树干，道，“不然，你去古黛的房里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戚不然从树上探出头，小声道：“什么叫可疑之处？”
楚玥璃盯着白云间的窗口，没好气地道：“你自己想！”
戚不然想了想，回道：“我若进入古黛的房间，我才是最可疑的啊。”
楚玥璃险些被气岔气儿了！她猛地一抬头，发现丙文、骁乙、封疆，都在树上！楚玥璃眨了眨眼睛，道：“干嘛呢？”
戚不然回道：“和你说话呢。”
骁乙道：“听你说话呢。”
丙文道：“同上。”
封疆道：“汪！”
楚玥璃道：“多宝！”
多宝从屋子冲出来，大声道：“主子！”
楚玥璃道：“练拳！”
多宝应道：“诺！”
摆开架势，用腰带缠手，对着树干就一拳拳地砸了下去。
腰粗的大树，被多宝一下下砸歪。
树上四个人，要往地上跳。
楚玥璃掏出弹弓，警告道：“谁跳就射谁！”
于是，四个人只能抱成团，在大树的轰然断裂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多宝收拳，冲着骁乙得意地一笑。
楚玥璃道：“你们几个，走走心吧！”言罢，背着手走了，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时，偷偷潜入到古黛的房里，翻看一二。
忽然，她察觉到一丝轻响，立刻钻进了床下。
戚不然进屋，查看一圈，听见门开的声响，立刻也钻进了床下。
骁乙进屋，丙文紧随其后。
丙文压低声音道：“你进古大夫的房间干什么？”
骁乙回道：“县主不会无的放矢，还是看看为好。”转而问，“你进来干什么？”
丙文别扭地回道：“陪着你看看。”
这时，又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骁乙和丙文对视一眼，同时钻到了床下。
有些挤。
封疆进入，嗅了嗅，趴在地上，看向床下，道：“嗷呜……”
门声再次响起，封疆立刻往床下挤，愣是将戚不然给挤了出来，然后戚不然挤进去，又将丙文给挤了出来。
丙文还要往里冲，却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恰好，此时古黛走进房内，一眼看见了丙文。她的眸子沉了沉，问：“你为何在此？”
丙文回道：“我找骁乙。”
刚才踹他的王八蛋，就是骁乙！
骁乙的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于是他干脆爬出来，道：“我找……戚不然。”
古黛一弯腰，低头，看向床下，正对上戚不然的大眼睛！
戚不然钻出来，道：“我找县主。”
楚玥璃爬出来，拍了拍裙子，道：“我找封疆。”
封疆爬出来，道：“汪！”
古黛一肚子问话，被封疆一个汪字给敲得细碎。
第五百五十五章：虎啸
楚玥璃很想在渡茳扎根，将其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堡垒，然后掠了白云间，就此过上逍遥快活的日子。然，不铲除掉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如何能悠然度日？！
天亮后，楚玥璃吃过早饭后，决定返回帝京，寻个机会，干掉太子！不过，在走之前，她还得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哎……这个古黛啊，还真是难缠啊！
她明明感觉到古黛的窥探和不怀好意，但是，古黛却是一个完美的控制者，她可以把所有情绪控制到自己想要的样子。她说话不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却能联合众人的立场，这一点还真是不容小觑。若非她也颇有实力，怕是这县主之位，都要易主了！
楚玥璃吃饭后，让多宝收拾行李，让封疆去套只牛车过来，问起戚不然时，封疆给出了十分准确的答案：“嗷嗷……嗷呜……”
楚玥璃觉得，教封疆说话，必须提到日程上了！
楚玥璃仰起头，问丙文：“你看见戚不然没？”
丙文回道：“没见到他。”微微一顿，“却看见了古大夫。天没亮，她就背着小竹篓出去了。问了话，说是去为主子采摘草药。属下派了一名护卫陪同。”
楚玥璃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暗道：戚不然应该是受自己之托，尾随古黛去了。
楚玥璃对古黛是不信任的，生怕她用下作手段，给白云间下药。于是，她曾对戚不然说过，让他盯着点儿古黛的一举一动。
楚玥璃再次抬头，问：“王爷都去前院了，你为何还在此？”
丙文回道：“今日白天属下休息，习惯呆在树上，躺床上反倒睡不着，就先在此睡一会儿。”
楚玥璃赞道：“你真是能人！”收回目光，一边走出衙门去往难民帐篷，一边寻思着如何才能留下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背影。
忽然，有人喊道：“来人啊！古大夫没扯住绳子，整个人滚到山下去了！”
楚玥璃微愣，立刻上前几步，问道：“在哪儿？可有人去救？！”她不关心古黛死活，但是，在白云间的余毒未清之前，古黛绝对不能死。
来人气喘吁吁地道：“有……有个护卫让我回来喊人，自己下去寻了。”
楚玥璃当机立断道：“来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随我同去。”
而今，楚玥璃的话在渡茳老百姓的耳中，堪比圣旨。眨眼间，就来了三名健壮的青年男子，自报奋勇，要同楚玥璃同去。
于是，楚玥璃带领三人，尾随在通风报信者的身后，一路疾行到古黛放绳的位置。
那绳子不粗，看样子可承担不住壮汉的体重。
楚玥璃当即道：“这条绳子太细，承担不了男子的重量。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回去取一条粗些的绳子来。”
有人试图阻止楚玥璃以身犯险，她却不听劝告，直接抓起绳子，扯了扯，就向下爬去。
山上云雾弥漫，视野并不开阔。且因渡茳水患，石头都又湿又滑，十分不好踩。若非楚玥璃身手矫捷，还真容易失手跌落下去。
下到一半时，楚玥璃开始怀疑这是古黛的杀人之计。通风报信之人，她不曾见过。或者说，即便见过，她也没有什么印象了。此处雾气萦绕，山上又有飞禽走兽，通风报信之人为何会出现在山上？又恰好晓得古黛失足滚落山下？那个护卫，此刻在哪儿？这绳子如此纤细，很难承担男子的体重。那护卫不至于脑袋一热，也顺着绳子爬下去了吧？
楚玥璃抬头看向山上，已经看不清自己下来的位置，只能望见雾气蒙蒙的一片。这还真是，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若是有人砍断绳子，她也就交代在这儿了。果然，还是太草率啊！
楚玥璃想了许多，却只是弹指间。她反应也是迅速，立刻拔出匕首，插入石块缝隙，稳住身子，等了片刻，却没感觉绳子断裂。
她又等了片刻，隐约听见有人喊道：“县主？！县主！”
楚玥璃回了一声：“我在！”
上面又喊道：“小心啊！”
楚玥璃喊道：“唱歌给我壮胆！”
于是，嘹亮的歌声响起。
楚玥璃觉得，只要歌声不停，就证明绳子不会断。当然，如果判断错误，她也没有办法。
楚玥璃拔出匕首，继续顺着绳子向下，距离声音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声虎啸！
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尖叫声：“啊！大虫！”
听声音，应该是古黛。
楚玥璃立刻加快速度，向下而去。
结果，手中的绳子仿佛被涂了油，让她无法掌控速度，瞬间就滑了下去！
就在她的脚尖沾地时，顿觉有东西向自己扑了过来！那架势，绝对比两只金钱豹生猛多了。那一瞬间，楚玥璃直觉自己会折在老虎的爪下。
幸而，性命攸关之际，戚不然发挥了史无前例的作用。
他突然窜出来，一把匕首飞射而出，正中老虎的后背。
老虎吃痛，原本已经抬起的爪子改变了方向，咆哮着冲向了戚不然。
戚不然掉头就跑，飞奔上树。
楚玥璃得以喘息，举目四望，竟没看见古黛，于是她也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飞奔而去。就在这时，那只斑斓大虎暂时放弃了戚不然，扭身一跃，就要扑倒楚玥璃。
楚玥璃向前一滚，在老虎的肚皮下穿过，然后绕到树后，向上蹿去。
老虎跳起，用爪子去抓楚玥璃，结果只抓下来一只鞋子，气得围着树干转悠。突然，它用力一跳，竟然跳到了树干上，用爪子抓着树干，向楚玥璃爬去。
戚不然咂舌道：“大虫会爬树？！”
楚玥璃看了下两棵树之间的距离，果断跳到了另一棵树上，道：“猫还会游泳呢！”
戚不然回道：“我更喜欢猫游泳。”
老虎见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没咬到肉，气得掉到树下，咆哮起来。
楚玥璃问戚不然：“古黛呢？”
戚不然刚要回话，却见杂草晃动了一下，古黛露出半张惨白的小脸。
老虎何其敏感，堪称闻风而动。它立刻调转方向，扑向了古黛。
楚玥璃喊道：“快上树！”
古黛只是满眼绝望地看着楚玥璃，用无声的眼神表达着两个字：不会。
楚玥璃在心里送上一万个炒蛋！
不会上树，你爬个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