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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回到大明当才子txt下载     回到大明当才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三章 孝义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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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赵兄,你听说没有?今科探花又闹出大动静了。”

    “今科探花?难道又是那个张好古?钱兄你快说说,他又闹出什么大动静了?”

    “他今天跑到左都御史邹元标邹大人的家里去,给他过世的祖父求一张墓志铭。”

    “他傻了?邹大人是东林党的人,他前几些天才把两个东林党的官员弄下大牢,邹大人还怎么可能给他的祖父写墓志铭?”第三个人插话进来惊叫道。

    “孙兄说得对,当时邹大人没在家,邹大人的家人确实一口回绝了张好古的要求,可你们猜怎么着?张好古竟然跪在了邹大人家的大门前,放话说如果邹大人不成全他的一片孝心,他就跪死在邹大人家的门前!”

    “还有这种事?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去邹大人家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哥几个正好闲着,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好好,哥几个一起去,快走。想不到邹大人的名声会有这么大,竟然能让本科探花这样去求他写一篇文章。”

    邹元标回家的路上,类似的议论不绝于耳,听到这些议论,邹元标的心里既是激动又是犹豫,还有那么的一点点担心。激动的是自己的好名声看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上不上,居然能让一个新科探花到大门口跪求墨宝,光这一点,就足以传为千古佳话!犹豫和担心的则是到底该不该赐给张好古墨宝?因为这个张好古可是东林党新近冒出来的对头,邹元标要是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张好古的恳求,那东林党的同僚还不得把邹元标给吃了?——要知道,东林党内讧的程度之激烈之残酷,可丝毫不亚于东林党和魏党、齐党、浙党和楚党之间的争斗!

    “南皋公,张好古为人卑鄙,又是我东林死敌,你可千万赐给他墨宝,玷污了你老的一生清白。”陪同邹元标回家查看情况的东林党官员也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一路上都在劝邹元标千万别上张大少爷的当,千万不能把宝贵的墨宝赐给人品低劣的张大少爷,白白的折了自己的名头。当然了,这些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实妒忌——要是有一个新科状元探花什么的跑到自己家跪求墨宝,那自己的面子可就长大了。

    说话间,邹元标一行终于赶到了羊皮胡同,而道路还算宽敞的羊皮胡同中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不少人甚至还爬到房顶树顶看热闹,见邹元标扶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回来,本来就人声鼎沸的胡同中立即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欢呼声,“邹大人回来了,邹大人回来了!”见此情景,邹元标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向邹德淇问道:“德淇,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孩儿也不知道啊。”邹德淇也有些傻眼,喃喃道:“刚才孩儿去给父亲你报信的时候,这胡同里最多才有几十号人看热闹啊。天啊,现在怕是有上千人了吧?简直比庙会还热闹了!”

    “胡闹,简直胡闹!这年头的百姓,一个个都闲得无聊了。”邹元标又是得意又是生气,又瘸着腿走向家门,围观的百姓也不敢挡正主的道,纷纷如潮水般散开,让出道路。好不容易穿过这人山人海,到得自家大门一看,儒杉方巾的张大少爷果然正双手扶地的跪在邹元标家的大门口,恭恭敬敬的一动不动,邹元标的几个小孙子则在旁边指指点点的嘲笑,十分无礼。邹元标不敢怠慢,赶紧上去挥杖打开几个孙子,骂道:“小兔崽子,怎么能这样对新科探花无礼?滚回家去好生呆着!”

    “回去,快回去。”邹德淇又出来驱逐儿子侄子,免得让邹家背上子侄无礼的骂名。将几个孙子赶回家中,邹元标这才在张大少爷面前站定,和蔼的问道:“张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这么自降身份,在老夫门前长跪不起?”

    “晚生张好古,叩见南皋先生!”张大少爷先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叩首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大声说道:“南皋先生,晚生昨日无礼,竟然携带孔方之物冒昧登门,无意中亵渎了南皋先生的一世清名,罪该万死!事后张好古才知道南皋先生乃是我大明第一清官、第一直臣,晚生顿时羞惭得无地自容,所以晚生今日特地登门谢罪,请南皋先生重重责罚晚生!张好古虽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说得好!别的不说,就冲邹大人住的房子,这样的清官,大明朝能有几个?”“邹大人是我大明第一青天!”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的叫好声。而邹元标本人内心虽然激动得意之至,但多年的官场磨练却早已让他达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只是淡淡的答道:“算了,昨天老夫已经亲自教训过你,你的罪过,老夫原谅了。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不,晚生不起来!”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拒绝,又激动的向邹元标说道:“南皋先生,晚生还有一事相求,如果南皋先生答应,那晚生就立刻起来。”

    “什么事?说。”邹元标仿佛不知道张大少爷来意一般随口问道。张大少爷又叩个头,满怀崇敬的说道:“南皋先生,晚生的祖父张公已经过世一十三年,可是他老人家的墓志铭却十分粗浅简陋,晚生和家父都常引以为憾,常盼能有一位名士大儒为祖父重写墓志,重立碑文,以表孝道,可当世之人,多浮夸浅薄之辈,名士大儒如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所以至今未能如愿。所以这次晚生入京赴考,临行时,家父就曾再三叮嘱,吩咐晚生在京城之中寻找真正的博学鸿儒,为祖父求一篇墓志铭,以全我父子孝心。”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打算求老夫为你祖父做一篇墓志铭了?”邹元标微笑着问道。张大少爷大力点头,朗声说道:“正是如此,晚生在京城中四处打听,无人不说南皋先生你才是当世第一鸿儒,当世第一名士,刚直不阿又学贯古今,才学冠绝天下,正是晚生父子梦寐以求的真名士!真鸿儒!所以晚生才两次冒昧登门,只求南皋先生恩赐墨宝,成全张好古的父子孝心啊!”说罢,张大少爷一头叩下,额头直接就帖到了地面上。

    “你做梦!”没等邹元标说话,好几个东林党官员已经连蹦带跳的大吼大叫起来,“南皋先生是何等人物?岂能为你这样的卑劣小人先祖做铭,污了无价墨宝?”骂归骂,这些言官清流肚子里却妒忌邹元标妒忌得几乎发狂,这么长面子长名声的大好事,怎么就没掉在自己头上?——平心而论,大明朝的一些御史言官,确实不贪财不好利,可越是这样的人越爱名啊,为了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美名,他们甚至敢学海瑞去骂皇帝,图的就是挨一顿廷杖降职罚俸,然后流芳千古,扬名流传。现在张大少爷把一顶前所未有的高帽子砸在邹元标头上,这些做梦都想自己大名被朝野传授的御史言官那还有不嫉妒得掉口水的份?

    “呜——!”公道自在人心,张大少爷如此‘孝举’竟然被人责骂刁难,围观的京城百姓中自然响起一片的嘘声,嘘得几个指责张大少爷的东林党官员脸色铁青,暗叫糟糕,人家正主都很没发话,自己一个外人干嘛要去做恶人?看来这次不仅捞不到好名声,还要背上阻人尽孝的骂名了。

    “张公子,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盘算了良久,邹元标终于开口,婉转说道:“你的一片孝心,老夫也十分之感动。可你有一点说错了,我大明朝廷之中,有的是远超老夫的才学冠绝之辈,老夫实在不敢当名士鸿儒之称,你还是另外找一位名士,为你的祖父题写碑文吧。”

    “不!”张大少爷倔强的摇头,大声说道:“南皋先生,如果你还当不得名士大儒,那我大明还谁能当得?早在万历五年,你老的三道江陵夺情疏,就已经被天下传颂;到了万历十一年,你老又多次上疏改革吏治,医治民瘼,虽遭罢官免职仍矢志不渝,居家讲学三十年,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朝野;天启元年,你老复出,第一道上疏便是提出和衷,调和党争,使我大明朝廷迅速稳定,重现生机!而最让晚生敬佩的是,你老的腿上残疾,乃是江陵公(张居正)廷杖所为,可你老仍然不计前嫌,首议为居正公恢复名誉,平反昭雪!这样的胸怀,这样的德行,我大明还有第二人乎?!”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南皋先生,晚生再此恳求,请你老恩赐墨宝,以全好古孝心。”

    “好,好,好,探花郎说得太好了!”张大少爷每说一句,围观的百姓就响起一阵叫好,待到张大少爷说完,人群中已经是欢声震天,掌声如雷,无数人向邹元标和张大少爷鼓掌叫好,称赞邹元标清正廉直,堪比圣贤,称赞张大少爷至诚至孝,气死孟母,羞死二十四孝。就连邹元标的大儿子邹德淇都忍不住说道:“父亲,张探花至诚至孝,感天动地,你就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吧。”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邹元标先瞪了儿子一眼,这才向张大少爷摇头说道:“张公子,你的要求,老夫还是不能答应。老夫这一生之中,从未替人书写碑文,现在不想破例,此生也不想破例,你还是回去吧。”——邹元标这么说也确实是没有办法,旁边一大堆东林党的言官御史正在盯着,他如果轻易就答应了张大少爷的要求,有损颜面不说,背后也少不得被同僚嘀咕。

    “南皋先生——!”张大少爷的眼窝极浅,哀号一声眼泪说来就来,嚎啕大哭道:“南皋先生,晚生再次恳求你恩赐墨宝,如果你不答应,那晚生就永远跪在这里,绝不起身!”

    “那你就跪吧。”邹元标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又向邹德淇命令道:“德淇,回家吃饭,关上大门,随便他跪去。”邹德淇有些犹豫,可是被邹元标眼睛一瞪,还是乖乖的扶着老爷子进了家门,然后又把院门关上闩好,留下张大少爷跪在原地,还有满街的百姓官员围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渐渐的从东面爬到当空正中,又渐渐向西偏移,围观的京城官民虽然忍受不了饥饿换了一波一波,数目却越来越多,羊皮胡同的人群也已经不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拥挤得简直针插不进,水泼不泄,每一个人都想看看新科探花的孝心究竟能不能感动邹元标,每一个人也都想看看传说中的新科探花究竟能不能和邹元标死耗到底,把邹元标给逼出家门。只有咱们的张大少爷跪在原地,虽然不敢说纹丝不动,却又几乎是一动不动。

    可能是活该张大少爷倒霉吧,也可能是老太爷实在看张大少爷这样的坏蛋不顺眼,阴沉了多日的天空偏偏在今天突然放晴,烈日当空,火辣的阳光毫不吝啬的喷射在张大少爷身上,照得娇生惯养的张大少爷脸上身上汗水泉涌,一点一滴的落下,打湿儒衫,也在张大少爷后背上汇成一条小溪。见此情景,围观的京城百姓赞声不绝,还有不少人向在邹元标的院子大嚷大叫,恳求邹元标恩赐墨宝,成全张大少爷的孝心。

    时间又过去了许久,邹元标还是没有出门,眼见张大少爷在烈日炎炎下逐渐委顿,身形开始摇晃,从一开始就化装隐藏在人群中的熊瑚心中不忍,打算上前去扶起张大少爷,劝张大少爷另打主意,还好张大少爷的新仆人小铺子及时拉住熊瑚,压低声音说道:“少奶奶,少爷再三交代过了,让你不能劝他,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可他撑得下去吗?”熊瑚担心的问道。小铺子压低声音,答道:“少爷的原话:他为了少奶奶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这点小苦难,算不了什么。”

    “笨蛋,尽用笨法子。”熊瑚低声骂了一句,眼角却已经有泪花闪动,头一次相信了张大少爷对她的痴心真情……

    不被女争是丑男,就在熊瑚刚开始被张大少爷感动的时候,一件让熊瑚几乎气疯的事发生了——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葱绿衣裙的娇小少女,脸上戴着面纱,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走到张大少爷身边将纸伞撑开,用油纸伞替张大少爷遮住了如火骄阳。见此情景,围观的京城百姓自然是精神抖擞,疯狂叫好,熊瑚则心中怒吼,“这女的是谁?”

    “你是谁?”快要撑不下去的张大少爷也低声问道。那少女在面纱下柔声答道:“我是英国公的女儿,张探花,你辛苦了。”

    “英国公的女儿?那张清是你的弟弟还是哥哥?”张大少爷又好奇的低声问道。那少女先楞了一下,然后才微笑着答道:“他是我弟弟。”

    张大少爷点点头,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又挺直身板,又跪直了身体。这时候,人群中忽然又先后挤进来两名青年书生,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就跪在了张大少爷身边——不用说,这两个青年书生自然就是与张大少爷颇为意气相投的新科状元刘若宰和新科榜眼余煌了。

    “刘兄,余兄,你们怎么也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张大少爷很惊讶的问道。刘若宰向张大少爷一笑,说道:“张年兄,我可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为了邹大人的一篇墓志铭,可以做出如此孝举。什么也别说了,今天我陪定你了。”

    余煌解释道:“我们在街上碰到你的那个忠仆张石头,看到他在抹眼泪,就问他原因,他告诉了我们你在这里的事,我和刘年兄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我和刘兄商量过了,我们今科前三一起向邹大人跪求,不信他不被你的孝心感动。”

    “刘年兄,余年兄,你们叫我如何敢当?”张大少爷感动得放声大哭,刘若宰和余煌则微微一笑,跪直在张大少爷身边异口同声叫道:“晚生刘若宰,晚生余煌,跪求南皋先生恩赐墨宝,成全张好古年兄一片孝心!”

    “新科状元来了,新科榜眼也来了!”刘若宰和余煌在京城里也算是名人,所以他们自报身份后,马上就有识货的人失声叫,虽说这些声音都不怎么大,但一传十十传百的口头相传之下,人群中还是又响起一阵接一阵的惊呼惊叫声。就连人群中的东林党官员都忍不住失声惊呼,惊讶于邹元标和张大少爷的面子之大——同时又眼红得眼珠子差点都紫了,无不心说如果新科三鼎甲是来求我赐给他们墨宝多好啊?这大明史书上,还不得浓墨重彩的给我留下一笔?可惜啊,可惜!

    …………

    和院外的人声鼎沸截然不同,邹元标家的院子里却安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直到趴在门缝里往外偷看的邹德淇跑回房中,邹元标家里才响起一点轻微的低语声,“父亲,新科状元刘若宰和新科榜眼余煌也来了,都是帮着张好古向你跪求墨宝。依孩儿看,父亲你还是给他吧,否则的话,咱们家今天谁也别想出门了,肯定还会有人指责父亲你刻薄寡恩,于父亲你的声名不利。”

    “急什么?九千岁来了没有?”

    “九千岁?父亲,你开玩笑了,张好古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请到九千岁也来向你跪求墨宝吧?”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九千岁肯定会来,还有一个人也会来,出去给我盯着,没有我发话,谁叫都不许开门。”

    …………

    老天爷可能是真的看张大少爷不顺眼吧,刚才还骄阳似火万里无云,一阵微风吹来,天际现出了一线黑色,随着风越来越大,那线黑色越来越粗,也越来越近,待到狂风吹沙走石之时,张大少爷头顶的天空已经是乌云密布。吓得围观的不明真相百姓纷纷大叫奔走,“要下暴雨了,邹大人,你开开恩吧!邹大人,你行行好吧,张探花这样的孝子,天下可不好找啊!”

    “轰隆——!”终于,第一声闷雷炸响,蚕豆大的雨点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的砸到刘若宰和余煌头上身上,至于咱们的张大少爷——别为他过多担心,不是有一位无名少女给他打着伞么?

第四十四章 皆大欢喜

    “轰隆!轰隆!轰隆隆!”天上的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大雨瓢泼,狂风卷着蚕豆大的雨点倾泄,雨点横着、竖着、斜着狂乱落下,打在身上砸得人肌肤生疼,才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地面上来不及流走的积水就已经漫过了脚背。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下,那无名少女的油纸伞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暴雨倾盆,淋得张大少爷、刘若宰、余煌与那无名少女都是全身精湿,衣衫湿漉漉的贴到身上。还好,奔走避雨的人群中及时走出几个家丁打扮的仆人,将四件蓑衣披到那无名少女和张大少爷三人身上。

    “张小姐,多谢你了,雨太大,你还是去避避雨吧。”张大少爷向那无名少女说道。那少女身体娇弱,在风雨中确实有些支撑不下去,便点头答道:“多谢张公子,公子保重,小女暂且避雨,一会再来为公子掌伞。”说吧,那少女害羞的又偷看了张大少爷一眼,转身离去。

    “这女人是谁?张狗少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他们是什么关系?”躲在路旁屋檐下避雨的熊瑚看到张大少爷与那无名少女态度暧昧,心中难免有些泛酸狐疑。可是再看到张大少爷在暴风雨中被浇得瑟瑟发抖的凄惨模样,熊瑚心中的一点怒气很快又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是对张大少爷无限的感激和感动,心中自我安慰道:“没事,他为了我可以受这么大的苦难,又怎么可能心存二意?那个女人肯定只是被他感动,所以才给他打伞,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雨越来越大,张大少爷看到刘若宰和余煌同样被暴雨浇得象是两片风雨中的树叶,所剩不多的良心居然开始有些发疼,忍不住说道:“刘年兄,余年兄,想不到会下这么大的雨,都是张好古不好,连累你们了,你们快去避一避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刘若宰和余煌一动不动,刘若宰答道:“圣人云,行百里者半九十。我若此刻离去,南皋先生定然认为我等无有诚意,致使张年兄前功尽弃,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而余煌在此一刻虽然被浇得全身发抖,却居然还笑得出来,笑着说道:“张年兄,你就别劝了,兄弟我舍命陪君子,今天你就是把天说破,南皋先生不赐给你墨宝,我就绝不起来。”

    “刘兄,余兄。”张大少爷心下感动——其实张大少爷并没有给过刘若宰和余煌任何好处,余煌就不说了,就是刘若宰,张大少爷那天在殿试上之所以跳出来替刘若宰说话,其实只是为了自保才琢磨出来的脱身计,并非出于真心。可是到了张大少爷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二话不说就舍命陪君子,和张大少爷同甘共苦,这样的真君子真汉子,天下能有几个?感动之下,张大少爷忽然心生一念,向刘若宰和余煌大声说道:“刘兄,余兄,兄弟我别的也不说了,既然我们三人如此意气相投,何不结义金兰、拜为异姓兄弟如何?”

    “好啊,能和张年兄结为兄弟,余煌求之不得。”余煌抢着答应。刘若宰也欣然答道:“甚好,刘若宰也愿效仿先贤,与张年兄结为异姓兄弟。”当下三人互叙年龄,巧了,状元刘若宰年龄正好最大,被推为大哥,余煌比刘若宰小四岁,大张大少爷五岁,被张大少爷尊为二哥,张大少爷则居占末席。

    排好了兄弟次序,刘若宰、余煌和张大少爷三人当即在风雨中互拜叩首,向天明誓,异口同声念道:“刘若宰,余煌,张好古,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念罢,张大少爷和刘若宰、余煌三人再度互拜,互称兄弟。而旁边围观的京城军民百姓则掌声如雷,赞声如潮,无比钦佩这三个义气相投的异姓兄弟。

    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下了近一个时辰,到了申时末的时候,风雨便逐渐收住,太阳也悄悄从西边的云缝里贼头贼脑的探出脑袋,把带着雨水的树叶照成一片金绿,东边的天上也挂起一条娇美的彩虹,晶莹无比,也璀璨无比。可是直到此刻,邹元标家的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不见动静,丝毫不见邹元标有出来的迹象。看到这里,重新又渐渐围上的京城军民百姓难免有些不满了,开始对邹元标横加指责,指责邹元标的假清高,指责邹元标的刻薄寡恩。甚至就连那些从头到尾观察形势的东林党官员都有些嘀咕,私下指责邹元标太摆架子,恐怕会连累东林党丢失民心,于东林全党的声名不利。

    “皇上驾到——!”就在指责邹元标的声音逐渐达到顶点的时候,羊皮胡同的胡同口处,忽然响起了大内太监标志性的公鸭嗓子长喝声,“皇上驾到,军民跪迎——!”

    “皇上万岁也来了!”羊皮胡同的惊呼声终于达到顶点,看热闹的京城军民百姓赶紧跪伏道路两旁,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接着,一队衣甲鲜明的锦衣卫快步入巷,将无关人等到胡同另一侧,再然后身着龙袍的明熹宗便笑吟吟的步入了羊皮胡同,跟在他身边的,除了以魏忠贤为首的司礼监众太监和内阁官员之外,竟然还有凤冠霞帔的皇后张嫣和英国公张惟贤。张大少爷、刘若宰和余煌不敢怠慢,赶紧一起上前磕头,“微臣叩见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好古,你小子还真能闹腾,为了给你祖父求一张墓志铭,竟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把朕和皇后都惊动了,你知罪吗?”明熹宗笑吟吟的向张大少爷消兴师问罪道。张大少爷战战兢兢的磕头行礼,答道:“微臣不知此事惊动了圣驾,罪该万死!”

    “算了,念你是一片孝心,朕宽恕你了,起来吧。”明熹宗大度的一摆手,又微笑道:“朕已经都知道了,你为了给过世祖父求一张墓志铭,跑到这里跪求,邹爱卿不肯给,你就赖着不走,新科状元刘若宰和新科榜眼余煌也跑来陪你,结果都被暴雨给淋成了这样。朕认为你们做得很好,我朝以孝治天下,你们三人此举不仅弘扬了孝义,也为我大明官员做出了榜样,勘称我大明臣子之楷模。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朕和皇后今天亲自来给你们求情,朕就不信了,邹爱卿连朕的面子都不给?”

    “微臣叩谢皇上,皇上天恩,微臣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张大少爷事前也没想到这件事会把皇帝也给弄来,回答的时候居然难得带上了几分真心。这时候,邹元标家的破烂院门终于打开,邹元标在长子邹德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领着全家人从家中出来,向明熹宗磕头,更加战战兢兢的说道:“老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治罪。”

    “免了,邹爱卿,你的腿脚不好,快起来吧。”明熹宗笑道:“邹爱卿啊,朕今天可是来给张好古求情了,你可愿意给朕一个面子?赐一篇墓志铭给他?”

    “这……。”虽说这会再没一个东林党官员有借口指责了,可邹元标还是有些拿捏。这时,皇后张嫣开口了,柔声说道:“邹大人,文人虽然不能无节,可张好古一片至诚孝心,你若不允,只恐有违天和,阻人孝道。本宫今天也为张好古求一个情,请邹大人恩赐墨宝,成全他的孝道。”

    “是啊,邹大人,张好古为了求你一篇墨宝,可是在这跪了一天了,至诚之心天地可鉴。你要是再不答应,虽不失节,却已失义了。”英国公张惟贤也开口劝道。那边魏忠贤也跳了出来,笑眯眯的说道:“邹大人,你可墨宝是珍贵,可皇上和皇后的面子难道就不珍贵了?皇上和皇后一起向你求情,难道你真连他们的面子都不给?”——魏忠贤的高兴是有原因了,张大少爷是他干儿子的事情早就是朝野皆知,张大少爷干出这么‘风光’的事情,魏忠贤自然也得沾点‘教子有方’的光,这对名声极臭的魏忠贤说,倒也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好事。

    “既然皇上、皇后有命,那老臣岂敢不从?”有了这么的台阶,捞足了面子的邹元标自然是一口答应,“皇上放心,一会老臣就为张好古挥笔立文。”

    “张好古,听到没有?还不快叩谢邹爱卿?”明熹宗笑吟吟的提醒道。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向邹元标下拜跪谢——这件事张大少爷虽然受了不少罪,便宜了邹元标捞足名声,可是对张大少爷本人来说,同样是一件大涨声望的大好事,绝对算得上是皆大欢喜。而邹元标也心知肚明,淡淡还礼,让儿子把张大少爷扶了起来。

    “邹爱卿,你这个府邸……。”直到此刻,明熹宗才注意到邹元标家的破烂宅院,惊讶于邹元标的清廉之余,明熹宗不由叹道:“难怪张好古为了求你一副墨宝,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难得。”叹罢,明熹宗又指着邹元标家的院子和家人说道:“不过邹爱卿啊,你对自己也未免太刻薄了吧?堂堂朝廷二品大员,竟然住这样的房子,让家人穿这样的衣服?”

    “皇上,老臣除了俸禄之外不取分文,家里人又多……。”邹元标红着脸解释道。明熹宗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朕看到了,就不能不管,这样吧,朕赐你纹银千两,帮你改善一下生活。还有,你的儿子好象还没有官职吧?让他到户部去当一个员外郎,甭推辞,这是朕的旨意,推辞朕也不许。”

    “微臣代犬子叩谢天恩!”邹元标扑通跪倒,又鼻子一酸,忍不住老泪纵横,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罪,吃了这么苦,今天终于让皇帝亲眼看到,以前吃的苦受的罪,也全都值得了。想到这里,邹元标心中不免有些苦笑,“说起来,得感谢张好古啊。”

    天色不早,明熹宗一行很快就走了,邹元标跪在地上,一直到明熹宗的背影完全消失,邹元标才挣扎着站起来,向张大少爷淡淡说道:“张好古,你进来吧。”说罢,邹元标在儿子搀扶下首先走进家门。而张大少爷的心腹张石头和知己国子监监生陆万龄则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将双脚完全跪麻的张大少爷给搀了起来,张石头还顺便把一个油纸包塞进了张大少爷怀里…………

第四十五章 四两拨千斤

    (PS:第二更送到,新人新书求点求票求收藏。另:狼肉滋补,我已经很肥了,可以开杀了。)

    “临清张氏墓志铭,君讳宝,字得之,山东临清人,大汉张子房五十一世嫡孙,书香门第。君在日,常引以为憾者,家产万贯,无奈祖训约束,未有功名,竟至怏怏而终。男,崂材,出于至孝,捐千金,建临清书院,但求君闻达于乡梓,流芳于后世。孙,好古,亦至孝,为完君之夙愿,背训赴考,高中探花,夙君之遗愿余感之,遂命笔。铭曰:君有憾乎?君无憾矣。”

    不得不承认,邹元标虽然有一些文人好名的通病,但文章确实很好,简直算得上是妙笔生花,张老财不过是捐了一百两银子修了个破书院,到了他丫丫电子书,竟然就成了为尽孝道,秉承张大少爷的爷爷遗愿而修,为了张大少爷这辈子的爷爷闻达于乡里,造福于后世——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张大少爷自己给祖上化装打扮,要是张大少爷敢告诉邹元标自己这辈子的老爸之所以修书院,是因为前任张大少爷打架砸烂了书院大门,那邹元标恐怕宁可违抗圣旨杀头抄家,也绝对不会污辱自己的毛笔和墨汁!但不管怎么说,一篇给张大少爷祖上歌功颂德的墓志铭写下来,张大少爷和邹元标都是皆大欢喜,邹元标捞足了名气声望,张大少爷则成功的拉近了与邹元标之间的关系,消除了隔阂,为完成最终目的打下了坚实基础。

    “南皋先生……。”捧着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墓志铭,张大少爷激动得泪如雨下,又向邹元标行礼道:“南皋先生,请再受晚生一拜。”

    “免了。”邹元标一挥手,和颜悦色的吩咐道:“德淇,给探花郎看座。”邹德淇答应,正要去搬椅子,张大少爷却阻止道:“邹兄,晚生还有一事。”

    “何事?”邹元标问道。张大少爷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边解释道:“南皋先生,你恩赐墨宝,让晚生父子二人宿愿得偿,晚生无以为报,这是晚生的一点心意,望南皋先生千万不……。”

    “张好古,你又想干什么?”张大少爷的话还没说完,邹元标银白的胡须就已经翘了起来,怒喝道:“难道你还想让老夫把你打出去。”

    “南皋先生,别误会。”张大少爷赶紧打开油纸包,拿出其中之物,解释道:“小生准备进献南皋先生的,绝对不是污浊不堪的孔方之物,而是,一本书。”

    如果说,假如张大少爷拿出的是一叠银票,那么不用说,邹元标铁定提起拐杖就把张大少爷打出去;或者说,张大少爷拿出的是什么宋版朱子或者唐版孟子之类的绝世稀品,那么邹元标虽然不至于把张大少爷打出家门,但也绝对不会给张大少爷一点点好脸色和好声气。可是张大少爷拿出那本还在散发着墨汁芳香的线装书册后,邹元标却情不自禁的手扶竹杖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盯着那本崭新书册,颤抖着嘴唇,喃喃念道:“邹南皋诗集?这是老夫的诗集?”

    “不错,这正是南皋先生的诗集。”张大少爷点头,手捧诗集无比恭敬的答道:“不瞒南皋先生,这本诗集中收录的南皋先生诗词,是晚生和一位国子监的朋友费尽心血编撰而成,晚生又聘请了高手匠人连夜雕刻木版,连夜印制了准备进献给南皋先生,以便南皋先生传世之用。这是样本,请南皋先生过目,检查疏漏,如果南皋先生满意,晚生立即就让工匠大量印制,广传天下。”

    说罢,张大少爷将那本《邹南皋诗集》双手高举过头,捧到邹元标面前。而邹元标手中的竹杖砰然倒地,花了很大力气才抬起双手,颤抖着从张大少爷手中接过那本厚厚的诗集,细细翻看,看着看着,邹元标浑浊的老眼中不知不觉已经流出了两行泪水,哽咽着喃喃说道:“这是老夫的诗集,这是老夫的诗集,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自己的诗集问世……。”

    “父亲,请小心。”邹德淇见邹元标身体摇摇晃晃,生怕老父亲过于激动,摔倒受伤,赶紧上去搀住邹元标。不曾想邹元标却一把推开邹德淇,扑通一声向张大少爷双膝跪倒,吓得本已经站起的张大少爷赶紧又跪下,惊叫道:“南皋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你想折死晚生么?”

    “探花郎,老夫得感谢你啊。”邹元标放声大哭起来,老泪纵横的说道:“不瞒探花郎说,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在临死之前,老夫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平生所做诗词文章编撰成册,印成书籍留于子孙后代,可老夫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拿什么去刻木版?去印书籍?老夫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怕永远看不到自己的诗集了,只能让后世子孙去代老夫完成心愿,没想到探花郎……探花郎你……。”说到这里,邹元标已经是泣不成声,只是拼命的向张大少爷磕头。

    “探花公,多谢你为家父完成夙愿,请受邹德淇一拜。”邹德淇也是泪流满面的双膝跪倒,向张大少爷磕头致谢。吓得张大少爷赶紧还礼,连道:“南皋先生请起,德淇兄请起,这是晚生应该做的,这是晚生应该做的。”

    好说歹说,张大少爷总算是把邹元标父子给劝了起来,因为天色已晚,激动万分的邹元标又提出留张大少爷用饭,心怀叵测的张大少爷自然是求之不得,一口答应。当下邹德淇下厨吩咐妻子做饭,又亲手捧来茶杯,为张大少爷献茶,邹元标则一边陪着张大少爷闲聊,一边爱不释手的翻看自己的诗集,不时还低吟几句,抹抹眼角。又过了许久后,邹元标这才无意中发现张大少爷刚才放在桌上的油纸包里还有一本书册,便顺手拿起来一看,却见此书名为——《辽东传》!

    “张探花,这本书是?”邹元标举书问道。张大少爷等的就是这句,赶紧答道:“回禀南皋先生,这本书是晚生在书印局时随便买的,眼下辽东战事紧急,晚生想通过这本书多了解一些辽东情况,他日若是圣上有差,晚生也不至于毫无答对,束手无策。”

    “哦,原来如此,探花郎的报国之心,果然不差。”邹元标点头,赞许的说道:“大明官员之中,人人畏辽东如虎,举凡出任辽东官职,无不视之为刀山火海,胆战心惊,更有甚者,宁愿辞官不做也敢去辽东上任。唉,也只有张探花你,还一直把辽东的战事挂在嘴边。”

    “邹大人所言极是,自万历三十六年以来,历任辽东经抚,确实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张大少爷叹气道:“就好象那个熊廷弼熊大人吧,两次出任辽东经略使,却两次被打入死牢,有了这样的榜样,大明官员怎么还不能视辽东如虎?”说到这,张大少爷仿佛很无心的随口问道:“对了,邹大人,晚生听说在这几天,朝廷里正好有几个官员叫嚷着要将熊廷弼即刻抄家处斩,不知可有此事?”

    “有这事,主要是杨渊和冯三元他们几个。”邹元标点头承认。张大少爷又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么邹大人,你是三堂会审熊廷弼的主审官,对此又是什么意见呢?”

    “还没决定,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邹元标随口答道。张大少爷则非常愤怒的说道:“邹大人,我认为你老不应该在这个案子上保持沉默,而是应该站出来拨乱反正、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坚决反对将熊廷弼立即处斩!”

    “为什么?”邹元标好奇问道。张大少爷更加愤怒的说道:“邹大人,你想想,熊廷弼一案,当年是你老亲自审理,亲自定罪——现在杨渊和冯三元却横插一手,这算什么意思?熊廷弼是邹大人你定的秋决之刑,杨渊和冯三元却要求将熊廷弼即刻处斩,难道他们认为你老当年审判不公,定的罪太轻了?所以想把这个案子翻过来,改正你老当年的失误?”

    邹元标面无表情,半晌才哼道:“老夫所断之案,上对得起天地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他们想重新翻案,先过了老夫这关再说!”

    “谢天谢地,这关总算过了。”张大少爷松了口气,但张大少爷也丝毫不敢松懈——邹元标吃的盐比张大少爷吃的米还多,张大少爷这手激将计是否已经被邹元标看破,张大少爷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张大少爷眼珠一转,马上又说道:“在晚生看来,熊廷弼确实该死——当年的广宁之战,王化贞虽然丢了广宁,也丢了辽东的十四万大明精锐,可熊廷弼手里还有五千大明士兵啊,如果组织得好,说不定还能重新夺回广宁,大破建奴的三万大军……。”

    “五万,当时建奴的军队有五万。”邹元标纠正道。张大少爷赶紧改口,“多谢南皋先生指点,晚生说错了,是五万建奴——建奴那五万大军,虽然刚刚拿下了广宁城,又歼灭了王化贞的十四万精锐,士气正盛,可熊廷弼如果把他手里五千军队派出去,未必就没有可能以弱胜强,以寡敌众!可熊廷弼呢,却偏偏把五千军队交给王化贞殿后,自己率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错过了这个反败为胜的良机,致使辽东全境沦入建奴之手——南皋先生把他和王化贞定为死罪,一点都没冤枉他!”

    邹元标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丢失辽东,王化贞罪责更大,但熊廷弼也难辞其咎,当年老夫定罪之时,也是把王化贞列在熊廷弼之前。”张大少爷马上接口说道:“是啊,所以杨渊和冯三元这些人才用心险恶,故意设计,想先杀罪责稍轻的熊廷弼,却不杀王化贞——到那时候,熊廷弼案是南皋先生你老定的,史书上记得明明白白,可罪责稍轻的熊廷弼却先被抄家问斩,这一点记到了史书上,后人又会怎么评价你南皋先生?”

    邹元标枯瘦的脸上肌肉抽搐几下,很快就咬牙切齿的说道:“探花郎所言极是,这件事情,老夫是不能坐视不管!嗬,想让老夫背上千古骂名,他们做梦!”

    …………

    在邹元标吃完了粗茶淡饭,张大少爷捧着邹南皋老人的墨宝,溜达溜达就出了羊皮胡同,到了胡同口找到仆人张石头和小铺子一问,这才知道刘若宰和余煌已经回到会馆更衣休息去了,张大少爷感慨万分,道:“难得的兄弟啊,石头,小铺子,以后你们得把他们当我一样尊敬,不得有误!对了,熊瑚和陆万龄到那去了?”

    “熊小姐带着秀儿找地方给你熬姜糖水去了。”张石头答道:“至于陆公子,他说京城的冷雨太毒,你被淋了那么久,肯定会着凉,光靠姜糖水恐怕不够,所以他去了生药铺,准备给少爷你抓一些驱除寒湿的药材,晚上熬成药汤给你洗脚,再亲自用他家祖传的独门手法给你按摩脚底。”

    “切!他又不是美女,脚底按摩最好还是让熊瑚来。”张大少爷不屑的哼了一句,又大模大样的说道:“再说了,少爷我的身体这么壮实,淋一场雨算得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张大少爷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也软绵绵的歪了下去。

    “少爷,你怎么了?”张石头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张大少爷,再去摸张大少爷的额头检查,额头滚烫如火。

    …………

    前面说过,咱们的张大少爷两辈子都是娇生惯养,身体比较娇弱,前几天殿试前的故意折腾虽然阴错阳差的没有病倒,却也落下了病根,这一次又被太阳暴晒冷雨暴浇,张大少爷终于抗不住躺了下来,而且一躺就是一天一夜,发着高烧尽说胡话,一直昏迷不醒。但张大少爷这一场病也不是白病,至少姚宗文一伙人和他们幕后主使的计划就被张大少爷给彻底破坏了……

    一锤定音的画面就出现在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大明天启五年三月十九的早朝上,当时早朝开始后,姚宗文、杨渊和冯三元等一帮子官员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借口辽东军情紧急,建奴蠢蠢欲动,必须立即拿熊廷弼开刀问斩,以敬效尤,同时鼓舞辽东军民士气。而明熹宗自然少不得咨询其他朝臣的意见,可大大出乎意料的事,一直叫嚷着要杀魏忠贤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竟然回禀道:“皇上,熊廷弼虽罪不容赦,但三堂会审定的是秋决之刑,倘若加刑,有违法典,也有伤天和,所以奴婢认为,还是等到秋决再说吧。”

    “哦,忠贤你也认为熊廷弼不宜即刻问斩啊。”明熹宗点点头,又转问三法司的意见。魏忠贤则在肚子里嘀咕道:“崔呈秀和杨六奇说得对,现在就杀了熊廷弼,也就没了借口继续拉其他东林奸党下水,最好还是拖到秋决,说不定又可以借着熊廷弼的案子把几个东林奸党弄下大牢去。”

    魏忠贤的话本来已经够让人出乎预料,可是接下来东林党元老邹元标的话却让所有人更加傻眼——邹元标大声说道:“回禀皇上,如果要即刻处斩熊廷弼,那老臣请皇上先剐王化贞!辽东之罪,王化贞大于熊廷弼,这点早已是朝廷公论,从古至今,那有先杀从犯后斩主犯的道理?现在熊廷弼已定秋决之刑,倘若额外加刑,那王化贞势必也得加刑,所以老臣认为,要么就维持原判,待到秋决再处斩熊廷弼!要么就同时处决熊廷弼与王化贞,而且王化贞至少得加到腰斩一刑!否则的话,朝廷纲纪何在?大明法典的颜面何存?”

    阉党老大魏忠贤和东林党元老邹元标都异口同声的反对立即处斩熊廷弼,金銮殿上的魏党官员和东林党官员自然是纷纷附和,赞成自己老大或者老师的意见,而那些被姚宗文一伙收买了的官员见势不妙,赶紧也是临阵倒戈,或是站到魏党一边,或是跳出来引经据典的拥护邹元标。只剩下姚宗文、杨渊和冯三元几个杀熊核心大眼瞪小眼,战战兢兢又无可奈何。见此情景,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明熹宗自然是出来一锤定音了,“好吧,既然诸位爱卿都反对现在就把熊廷弼问斩,那就等到了秋决再说吧。散朝”说罢,明熹宗又在肚子里补充一句,“朕还得去木匠活呢。”

    本来已经倾向于立刻处死熊廷弼的大明朝廷议论忽然转向,差不多是异口同声的反对即刻处死熊廷弼,面对这样的结果,最郁闷的不是熊廷弼的老仇人姚宗文、杨渊和冯三元一伙人——而是站在他们背后遥控指挥的陈文范!花了许多银子却连一个水花都没砸起来,暴跳如雷的陈文范立即联想起张大少爷和邹元标的故事来,狡诈丝毫不在张大少爷之下的陈文范第一直觉就是——这肯定是张好古搞的鬼,蛮子朝廷里,能够同时拉到阉党和东林党元老邹元标帮忙的人,除了蛮子皇帝恐怕就只有这个张好古了!

    “传令下去,即刻调查张好古的落脚处。”陈文范咬牙切齿的命令道:“找到了他的下落,不惜一切代价,杀——无赦!”

    宿敌陈文范下了必杀令,欲知咱们的张大少爷小命如何,请看下章。

第四十六章 客栈遇刺

    (PS:今日两更,第一更送到。

    “我不要留猪尾巴!不要——!”伴随着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嘶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张大少爷腾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张牙舞爪的挥舞摆手大叫大喊,“我不要当奴才,我不要留辫子,我不要给满鞑子当狗……!”

    “少爷,你终于醒了,小的都快急死了。”张石头和小铺子头两个冲到床前,扶住险些摔下床的张大少爷。后面熊瑚主仆和陆万龄也跟了过来,关心的分别问道:“狗少,你怎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探花郎,你那里不舒服?小生略通医术,请让小生为你把脉。”

    “石头?瑚瑚?陆年兄?”张大少爷迷迷糊糊的认出眼前数人,这长舒了一口气,颓丧道:“吓死我了,原来刚才是做了恶梦了。”

    “少爷,你胆子历来就大,做了什么恶梦会吓成这样?”张石头惊讶问道。张大少爷摇摇头,答道:“我梦到建奴的军队杀进了山海关,把我们全部给抓住了,建奴多尔衮拿着一把剃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剃头发留尾巴,给他当狗,否则的话就要先杀你们,后杀我……。”说到这里,张大少爷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熊大人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熊瑚含泪答道:“陆公子去打听了,今天的廷议已经出来了,九千岁魏公公和邹元标邹大人都反对把我爹立即处斩,朝廷里的绝大部分官员也附议,皇上就颁布了圣旨,我爹的事等到了秋决再说……。”说到这里,熊瑚轻轻的看了张大少爷一眼,红着脸把剩下话咽回肚里。

    “那就好,那就好。”张大少爷又松了一口气,无力躺回床上,喃喃道:“还有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只要再给我几个月时间,我就一定能想办法把熊廷弼给救出来,满鞑子想入关,做梦!”

    “少爷,别管那些闲事了,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张石头又把张大少爷给扶了起来,又伸手去端药。那边熊瑚赶紧抢过药碗坐在床沿,又拿来调羹,一勺一勺喂到张大少爷嘴边,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的张大少爷贪婪缀吸,差点被呛到,熊瑚忙阻止道:“喝慢点,没人和你抢,喝完了药,我再给你喂米粥。”

    喝下了一碗汤药和一碗米粥,张大少爷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高烧也完全的退了,能够斜坐在床头喘气休息,已经在张大少爷身边守侯了一天一夜的张石头和熊瑚等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当下熊瑚吩咐道:“张石头,陆公子,你们都累了,去隔壁房间休息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张石头和陆万龄等人当然不会打扰熊瑚和张大少爷单独相处,全都答应一声离去,留下张大少爷和熊瑚在房间里单独相处。

    熊瑚很快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后,熊瑚反倒找不到任何话和张大少爷说,只能红着脸坐在张大少爷床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看到熊瑚这个模样,往日里油腔滑调的张大少爷居然也有些感觉不好意思,琢磨了半天都找一个话头和熊瑚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异常,连彼此之间的呼吸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过了许久,张大少爷咬咬牙,伸手张臂去揽熊瑚,手掌碰到熊瑚那纤细柔软的腰肢时,熊瑚的娇躯就象是触电一样抖动了几下,但最后熊瑚还是顺从的依偎进了张大少爷怀里,闭着眼将滚烫的脸颊贴到张大少爷胸膛上,倾听着张大少爷那急促的心跳。

    “瑚瑚,我昏睡了多久?”张大少爷温柔的问道。熊瑚低声答道:“已经一天一夜了。”

    “这么久?那你一直守在我身边了?”

    “嗯。”

    “你一天一夜不回家,就不怕你的两个哥哥又罚你跪?”

    “不怕,你为了我,可以做那么多,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你做一点事?”

    “傻丫头,你现在该知道我对你的心了吧?”

    “嗯,知道了。”

    “那你现在愿意嫁给我了吧?”

    “……”

    张大少爷问一句,熊瑚的俏脸就红一分,问到最关键的这句时,熊瑚就干脆脸红到了脖子根,闭着杏眼一言不发,整张脸也几乎完全埋进张大少爷怀里。张大少爷有些着急,又问道:“瑚瑚,你怎么不说话?”熊瑚脸更红,只是在心中暗骂张大少爷平时比猴还精,这种事上却比猪还笨。过了许久,熊瑚才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哼道:“如果我不愿意,光凭你对我动手动脚这一点,我就能把你砍了。”

    “这么说,你愿意了?”张大少爷扶直熊瑚,盯着她的俏脸,惊喜问道。熊瑚的粉脸红成了一块猪肝,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不管你最终能不能救出我爹,我都愿意。”张大少爷大喜过望,一把又把熊瑚抱进怀里,低头就要去吻熊瑚樱唇,熊瑚羞涩难当,却不拒绝,只是红着脸闭紧眼睛,慢慢将红唇嘟起,主动献吻,四唇相对,逐渐接近…………

    “好恩爱啊。”眼看张大少爷即将夙愿得偿时,窗户外面忽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冷笑声,一下子打断了这对苦命鸳鸯的亲热。吓得熊瑚一下子从张大少爷怀里跳了起来,红着脸惊叫道:“什么人?”

    “你曹爷!”冷哼声中,四个蒙面黑衣人手提刀剑,接二连三的从窗外跳了进来。为首那蒙面人举起雪亮钢刀,操着一口标准的京城口音大叫道:“张好古狗贼,你做恶多端,报应到了!我是被你陷害入狱的王洽王大人的朋友,今天来给王大人报仇!”

    “王洽派来的?”张大少爷一惊,心说王洽是因为我被张瑞图参倒不错,可他的罪名不大啊,最多也就是罢官免职,至于派人来杀我吗?为首那蒙面人则丝毫不给张大少爷机会多想,把钢刀一挥就冲了上来,吼道:“兄弟们,砍死这两个狗男女,给王大人报仇!”

    “杀!”其他三个蒙面人一起怪叫,各举刀剑就冲了过来,想要把张大少爷乱刀砍死在病床上。但还可惜的是,老天爷不开眼,此刻恶贯满盈的张大少爷身边偏偏有一个熊瑚,面对四个手提刀剑的刺客,赤手空拳的熊瑚仍然毫无惧色,顺手抄起张大少爷身上被子一抖,向四个刺客甩了出去,一下子就挡住了四个刺客的视线。乘在这个机会,熊瑚又把张大少爷一把抓起,摔在床下,喝道:“躲到床底下。”张大少爷会意,身体一滚就躲进了床底,既让四个刺客无法迅速得手,也让熊瑚腾出手专心对敌。

    “臭娘们,挺有一手!”好不容易出手一次却踢到铁板,几个蒙面人气得哇哇乱叫,三两下打落被子,提刀就往熊瑚头上乱砍。熊瑚冷哼一声,修长美腿一踢旁边木椅,木椅腾空跳起,熊瑚抄手抓住椅背顺势挥出,一下子就打开四把刀剑,又双手抓住椅背,劈里咣当就和四个刺客战在一起。那四个刺客虽然是以四敌一,无奈熊瑚身负家传武艺,身手极好,短时间却丝毫奈何熊瑚不得。这时候,张石头、小铺子和陆万龄等人也听到动静过来,进门一看情况不对,忠心耿耿的张石头当然是也抓起一把椅子冲了过来帮忙,陆万龄和小铺子却是把头一扭,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

    “弟兄们,抓紧时间,蛮子官府的人来了就麻烦了!”为首的刺客失声惊叫。听到这声音,正躲在床底下发抖的张大少爷一楞,心道:“这声音,怎么不是京城口音了?好象还在那里听过?”

    “出什么事了?让开!让开!”也是张大少爷的运气,这间客栈的大门口,正好有一队镇抚司的锦衣卫巡逻经过,听到陆万龄等人大喊报警,很快就冲了进来查看情况,看到那四个蒙面黑衣人提着刀正在砍杀一名美貌少女,这帮锦衣卫就是脚指头思考也知道究竟该帮谁啊。所以这些锦衣卫二话不说拔出绣春刀就加入了战团,摆起架势向那几个刺客猛砍猛刺,瞬间就扭转了强弱形势。为首那刺客看情况不对,赶紧叫道:“弟兄们,鹰犬来了,快撤!”

    “张好古,今天先饶你一命!”临跳窗逃跑的时候,为首那个蒙面人仍然不忘操着京城口音大叫,“为了给王大人报仇,你就是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取你的狗命!”

    “不是王洽,我和王洽没那么大仇恨,东林党也不会傻到把这么大的把柄送给魏忠贤。”张大少爷头脑非常冷静,心道:“既然不是东林党的人,那么会是谁?那个声音,我是在那里听过?对了,他刚才叫了一句‘蛮子官府’,难道是……。”

第四十七章 监听陈文范

    新科探花在客栈里养病时遇刺,这样的消息要是宣扬出去,少不得又将是一次满城轰动,而且鉴于这个新科探花的特殊身份,说不定又会惹出一场政坛地震,不知多少官员将为之丢官罢职甚至掉脑袋。但还奇怪的是,当事人张大少爷却矢口否认自己遭到刺杀,只是对外宣称为自己遇到歹徒打劫,那几个蒙面人也只是想图财抢劫,而不是冤家寻仇,仇家索命,甚至当着闻讯赶来调查现场的顺天府尹刘泽深,张大少爷都是这么一口咬定的。

    “探花郎,你确认那些人只是想入室抢劫、图财害命?”看看左右无人,顺天府尹刘泽深便在张大少爷耳边低声问道:“可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和锦衣卫都亲耳听到了,那些刺客亲口承认,他们是来给一个姓王的官员报仇的,这又如何解释?”

    “刘大人,打个比方,如果是你派人来刺杀我,你会不会让你的刺客当众喊出你的姓名?”张大少爷低声反问道。刘泽深打了一个寒战,赶紧点头道:“探花郎说得对,这件事太过蹊跷,不排除是那几个歹人故意嫁祸。”

    “对啊,朝廷里姓王的官员有多少?我们又没抓到刺客,问出幕后主使。”张大少爷语带威胁的说道:“如果晚生就这么说自己是被一个王姓官员派来的刺客刺杀,刘大人你也报上去,那么这件事将在朝廷里掀起多大的风波?多少官员得丢官,多少官员得掉脑袋?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莫说晚生无法承担,就是刘大人你,恐怕也难以抗起来啊。”

    刘泽深仔细一想,发现张大少爷说得确实很有道理,现在朝廷里的党争正斗得如火如荼,这件事如果抖到朝廷上去,只怕立时就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最后不管那一边吃亏,也必然将迁怒于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之一,接下来再会有什么后果报复,刘泽深已经不敢去想象了。想到这里,刘泽深赶紧向张大少爷道谢道:“多谢探花郎指点,世人常道探花郎忠义无双,果然不假,这件事下官就按入室抢劫定案,至于镇抚司那几位锦衣卫大人,探花郎也请放心,下官会想办法劝说他们不要张扬。告辞。”

    打发走了刘泽深,一直被张大少爷眼色压制的熊瑚开始发飙了,冲张大少爷问道:“你疯了?那几个分明就是刺客,还砍伤了张石头,你怎么偏偏说他们是入室抢劫?”

    “没办法,我不得不这么说。”张大少爷一耸肩膀,把熊瑚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解释道:“我来到京城后,已经得罪了相当不少的朝廷官员,树敌本来就不少,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王洽,我如果报上去,九千岁少不得借此大做文章,大杀无辜东林党人——本来那些人死多少我都不会心疼,但剩下的东林党官员只会各更恨我,更要想方设法破坏我做的每一件事,我再想救你爹只会难上加难。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牵连那些无辜了,就当给我未来的老泰山积一些功德,这样救他还更容易一些。”

    “呸,谁是你的未来老泰山?不要脸,什么时候都不忘占我便宜。”熊瑚脸一红,又低声问道:“可是那些刺客怎么办?那四个刺客已经全跑了,如果他们又来找你麻烦怎么办?不要忘了,你不可能每次都这么运气好,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

    “那你就每天晚上陪着我啊。”知道熊瑚脾气的张大少爷生生把这句话咽回去,又微笑道:“放心,我已经大概猜到那些人是谁了,只是还没确定,如果让我查清楚这件事真是他们干的,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是谁?”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本不想说,可又招架不住熊瑚的软磨硬泡和温言软语的恳求,最终还是把当初在悦来客栈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熊瑚,并且告诉了熊瑚自己发现刺客口音是乔装出来并不慎露馅的经过。谁知道张大少爷说完后,熊瑚竟然伸手来摸张大少爷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发高烧还没退吧?为了争一个客栈房间的鸡毛蒜皮小事,那个叫什么陈文范的,至于派刺客来杀你么?如果这都算理由,那么你还如怀疑王洽是故布疑阵,故意让刺客叫出他的名字。”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我自己多疑了。”张大少爷沉吟着答道:“可我听得真真的,那个故意用京城口音喊话的刺客无意中说漏嘴那句,千真万确就是那个陈文范的随从声音——也就是那个打了张石头一耳光、又被我逼着磕头赔罪的陈文范随从,绝对错不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而且还有一点,当时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那个陈文范的眼神和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很象一个人。”

    “象什么人?”熊瑚追问道。张大少爷也不脸红,用食指一指自己鼻子,理直气壮的说道:“象我!我担心那个陈文范和我一样的奸诈狡猾,一样的睚眦必报,做事不择手段。还有,他当时向我屈服得太快太干脆,所以我才越来越怀疑他。”

    “呸,说自己奸诈狡猾,还这么理直气壮,天下恐怕也就你一个这样的厚脸皮了。”熊瑚又呸了一口,轻声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怀疑那个陈文范,那明天白天我陪你去一趟悦来客栈,如果真是那个陈文范派人干的,我也绝饶不了他!”

    …………

    因为天色太晚,张大少爷主仆也不方便换客栈,只好将就着换了几个房间继续住下去,还好其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到了第二天清晨,已经两天三夜没回国子监的陆万龄怕被上司收拾,早早就告辞回了国子监报到,同样两天两夜没回家的熊瑚怕哥哥嫂嫂着急,便领着秀儿先回去露过脸再回来,张大少爷则把新仆人小铺子派了出去,让他到悦来客栈去订一个房间——并且再三交代得订天字一号房或者天字三号房,顺便再买两套普通百姓夫妻穿的衣服,准备和熊瑚化装成夫妻到悦来客栈刺探消息。客栈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张大少爷和张石头这对活宝主仆。

    “少爷,现在没其他人了,有一件事小的得让你知道。”头天晚上被刺客砍伤了胳膊的张石头表情苦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进京以后,一直是用银子开路,又买了一套大宅院,从临清带来的银子可不多了,少爷你要是再这么花下去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所以小的提醒少爷一下,以后还是节约一点的好。”

    “还剩多少?”张大少爷顺口问道。张石头垂头丧气的答道:“银票和现银加在一起,只剩两千一百多两,金叶子只剩五十多两了,还有一些珠宝,最多也就值两千多两。”

    “只剩这么点了?我记得我们带了起码价值三万两白银的金银珠宝啊!”张大少爷吓了一跳。张石头哭丧起脸,答道:“是带了这么多,可少爷你也太能花了,别的不说,去拜见九千岁的时候,你光是黄金就送了一百两——那可是价值八千两白银啊!”

    “糟糕,我怎么把这条给忘了。”张大少爷也叫苦起来,本来剩下的银子还足够张大少爷在京城里逍遥自在的生活几年,可要想救熊廷弼,这点银子可又是杯水车薪了,没了银子打点,别说张大少爷只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了,就是魏忠贤的干爹,朝廷里的官员也不会买帐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张大少爷再是聪明再是奸诈,也不可能凭空的就变出银子来,所以盘算来盘去,张大少爷也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扔到一边,叹气道:“唉,暂时别理银子的事了,等先把刺客的事情搞清楚再说吧。还好还有点时间,实在不行的话,拼着挨一顿臭骂,我们回一趟临清,再从老爷子那里弄几万两银子过来。”

    出去办事的小铺子很快就回来了,用假姓名给张大少爷在悦来客栈订到了天字三号房——也就是当初导致张大少爷和陈文范起冲突的那个房间的隔壁,顺便还买来了张大少爷要的衣服和假胡子。可熊瑚主仆却一直到午时过后才重新露面,而且还只是熊瑚一个人露面。这下子张石头不乐意了,赶紧问道:“熊小姐,秀儿姑娘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我可都受伤了,她怎么也不来照顾一下我?”

    “别提秀儿了,我能跑出来就算不错的了。”熊瑚大口大口喘着气说道:“我和秀儿两天两夜没回家,刚一回去,我的两个哥哥就提大棍子抽我,还要罚我跪满一天一夜,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把我给骂惨了。后来我没办法,只好乘哥哥们不注意,翻墙跑了出来,秀儿本来也想翻墙出来,可手脚太慢被我哥哥嫂嫂抓住了。”

    “那糟了,秀儿肯定要挨打了。”张石头一拍脑袋惊叫起来。张大少爷极没良心的翻翻白眼,哼道:“如果你真心疼的话,那你去熊家替你的秀儿解释吧,反正你也知道地方。小铺子,你留在这里照顾你石头哥。瑚瑚,你去隔壁房间换衣服和化装,弄好我们就去悦来客栈。”

    匆匆换上小铺子买来的衣服,张大少爷用油彩遮住小白脸,贴上假胡子,很快就变成了中年男子,再配合得天独厚的土包子少爷气质,活脱脱就象一个从乡里来的乡下土财主了。熊瑚自然化装成了一个乡下来的地主婆,和张大少爷倒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互相取笑了一通对方化装的滑稽像后,两人携手出门,匆匆赶往悦来客栈打听消息。但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走不多久便是气喘吁吁,无奈之下雇车前往。

    到得悦来客栈时,时间已是申时过后,天色傍晚,客栈里人来人往还是热闹,张大少爷暗叫一声侥幸,赶紧让熊瑚出面和店小二交涉,出示订房凭据并宣称是来京城寻医治病,顺利入住了天字三号房。进得房后,张大少爷又要店小二准备一桌饭菜和两壶烧酒,便要求无事不得干扰,店小二照办。待这一切都安排好后,张大少爷又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两个竹筒,递了一个给熊瑚,熊瑚拿着竹筒疑惑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这么用。”张大少爷招手把熊瑚叫到天字二号房的墙壁旁边,将竹筒的一端贴到墙上,耳朵则贴到竹筒的另一端做倾听状。熊瑚依法而行,发现隔壁房间的声音经过竹筒收集放大后,果然听能得清清楚楚,熊瑚不由噗嗤一笑,赏给张大少爷一个媚眼,娇嗔道:“搞这些偷鸡摸狗的东西,天底下还真没人能超过你。”

    “如果说有谁全心全意对你好的话,那么天底下也没人能超过我。”张大少爷乘机表功。熊瑚粉面一红,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便要去搬椅子过来坐下慢慢探听,张大少爷赶紧阻止,低声道:“别急,陈文范的房间隔壁住了旁人,他只怕会先派人过来探听消息,我们先吃饭。”

    张大少爷果然料事如神,才过了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张大少爷房间的窗户外果然就有人影闪动,张大少爷忙向熊瑚使个眼色,故意说些京城那个郎中最好的闲话,熊瑚会意,则瞎扯些那个郎中诊金最便宜的话题。直到窗户外面闪动的人影消失,张大少爷和熊瑚才飞快跑到墙壁旁边,用土制听诊器偷听隔壁房间的动静。很快的,隔壁房间就传来细微但又清晰的声音,“主子,奴才打听清楚了,隔壁房间住下的那对夫妻,是从通州乡下来京城看病的,奴才听了一会他们的话,应该没错,都是在聊些找郎中看病的事。而且那个男的脚步虚浮,确实是有病在身。”

    “那就好。”陈文范那浑厚中带着奸诈的声音响起,“坐下吧,继续听我安排。昨天晚上曹振彦他们刺杀张好古失手,本来我安排他们栽赃到王洽头上,一是想扰乱东厂鹰犬的视线,二是借着这个机会挑拨蛮子东林党和阉党继续内讧,有利于我大金吞并中原。没想到张好古那个蛮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对外宣称是入室抢劫,蛮子顺天府的府尹也帮他把事情压了下来,这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了……。”

    “居然真的是这个陈文范!”听到这里时,熊瑚已经是目瞪口呆。那边张大少爷则握紧了拳头,心道:“他娘的,原来这个陈文范不仅是行刺我的幕后主使,还是满鞑子派来的细作!好,一会老子就去给东厂送信,把你们一网打尽,再让你们尝尝东厂九九八十一种酷刑的滋味!”

    “主子,在你看来,那个张好古蛮子为什么不肯承认他是被奴才刺杀?”曾经打过张石头一耳光的曹振彦在隔壁问道。过了许久,陈文范才答道:“张好古蛮子行事一向出人预料,让人无法琢磨,我现在还猜不到他的真正用意。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张好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在暗中调查行刺他的人究竟是谁——说不定他说自己遭遇抢劫,就是想放烟雾弹让我们掉以轻心,露出破绽。所以你们这些天得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免得招来东厂的番子和镇抚司的鹰犬。”

    “谨遵主子号令。”好几个人同时低声答道。刺杀张大少爷的曹振彦又低声说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和张好古蛮子只见过一次面,虽然还起了一点小冲突,但张好古那蛮子就算再奸诈再狡猾,恐怕也绝对想不到是我们去刺杀的他。”

    “理是这个理,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陈文范阴阴的说道:“不要忘了,我们身上都肩负着天大的责任!我们共同的主子四贝勒(注)亲口说过,我大金要想入主中原,熊廷弼和孙承宗这两个蛮子就非除掉不可!现在孙承宗还守着山海关,没有被内讧板倒,熊廷弼虽然下了大牢,却也还没被蛮子皇帝杀头,随时有可能被翻案,得到重新启用,我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杨六奇说有民间力量在推动熊廷弼案,出钱出力的想杀掉熊廷弼,原来那股民间力量就在这里!”张大少爷恍然大悟,心说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对了,不仅发现了满鞑子的奸细,还找到了推动熊廷弼案的幕后真凶!想到这里,张大少爷又转眼去看熊瑚,却见熊瑚紧握粉拳,俏脸上已是杀气腾腾,张大少爷不敢怠慢,赶紧将熊瑚揽入怀中,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深情一吻,柔声说道:“瑚瑚,为了我,暂时忍耐。”

    被张大少爷提醒,熊瑚这才想到张大少爷大病初愈,自己如果暴起动手,那么双拳不敌四手,张大少爷肯定在劫难逃,只得又把杀气强咽下去,低声问道:“那怎么办?”张大少爷低声说道:“别急,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一会我们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带着东厂和镇抚司的高手来把他们一锅端了。”

    熊瑚点点头,又凑到竹管上和张大少爷一起细听,可这么一耽搁,陈文范的话已经漏听了不少,只隐约听到陈文范说道:“在这几天里,你们要多出去打听张好古的下落和情况,一有机会就把他除掉。但有一点,我这个房间里,每时每刻都不能少于两人,守好这里的东西。还有,我的这个落脚点,绝对不能姚宗文那些人知道,要防着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子见财起意,生出异心……。”

    “守好这里的东西?见财起意?”张大少爷贼眼睛一亮,贼耳朵一立,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个画面——自己和陈文范发生冲突的那个晚上,陈文范那些五大三粗的随从吃力的抬着一口大木箱子。

    很快的,一丝阴险的笑容就爬上了张大少爷嘴角,喃喃道:“不急,不急着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

    注:有读者朋友说建奴四贝勒是建奴努儿哈赤第四子汤古代,其实不然。这里说明一下,公元1616年,建奴努儿哈赤在在赫图阿喇登基为汗时,就设了四个贝勒,即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被合称为四大贝勒,又被称为四大和硕贝勒。在四人中,皇太极排在最后,这并不表示他的地位低。天命六年(1621)二月,努尔哈赤“命四大贝勒按月分直,国中一切机务,俱令直月贝勒掌理”。这说明他们的地位和权力是同等的。而汤古代仅被封为固山额真,即一旗长官。

    (PS:《花都保安行》,书号:1603828,服天不服人!若是上天的安排,我承受,若是人的践踏,我抗争!!他说,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下去!!)

第四十六章 麻烦的大舅子

    (PS:今天过节只有一章,祝各位朋友们端午节快乐。

    “什么?你又不想去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结束了对陈文范一行人的监听,熊瑚当即提出立即去东厂或者镇抚司衙门报信,调集锦衣卫高手把这伙建奴细作一网打尽,可开始出这个主意的张大少爷却又提出反对,说是要缓一段时间再说。这么一来,熊瑚就不理解了,非常愤怒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不仅是建奴细作,还是刺杀你的凶手,更是陷害我爹的幕后真凶,难道你想把他们放跑?”

    “小声些,小心别让隔壁听到。”张大少爷先指指隔壁房间,又低声说道:“你也别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是隔壁的建奴细作,那你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的官员参倒孙承宗孙大人?又会用什么手段让朝廷官员建议皇上杀你父亲?”

    “还用说,当然是你的拿手好戏——用银子收买朝廷里的贪官污吏了。”熊瑚白了张大少爷一眼,很是不满张大少爷的这个弱智问题。张大少爷点点头,又奸笑问道:“那么他们如果要做到这两点,又得要花出多少银子呢?”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反正肯定不少。”熊瑚又白了张大少爷一眼,没好气的答道。张大少爷笑得更贼,“好,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建奴细作,那你会把准备用来贪官污吏的银子放在什么地方?”

    “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就算放在钱庄银号里也不安全,会惹人怀疑,所以只会放在自己身边。”熊瑚沉吟着答道。说到这里,熊瑚总算醒悟过来,赶紧指着隔壁,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建奴用来陷害我爹和孙督帅的银子,就放在这隔壁?”

    “对,我还亲眼看到过,就装在一口大木箱子里。”张大少爷回忆着说道:“那箱子是一口崭新的黑漆箱子,上面有两个铜扣,市面上很常见,很不引人注目。但我当时留心到,陈文范的四个随从抬都十分吃力,由此可见,里面的好东西绝对不少。”说到这里,张大少爷奸笑着补充道:“你说说,如果我们把这口箱子弄到手,该有多好啊?如果我们现在就去镇抚司和东厂报信,隔壁的建奴细作倒是能一网打尽了,可箱子里的东西,也就只好白白便宜了东厂和镇抚司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贪财?连建奴细作的银子都想贪?”熊瑚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张大少爷一听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低声嘶吼道:“嘿,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么不识好歹?我是那么贪财的人吗?你知道我为了你爹的事,已经花了多少银子了?一万多两!现在我手里也就剩下**千两银子了,要是再不想点办法把建奴细作的银子弄过来,以后我还拿什么打通关节救你爹?”

    熊瑚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被张大少爷这么一训,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着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又误会你了,就按你说的办吧,先不去给东厂和镇抚司报信了。”说到这,熊瑚偏头想想,又问道:“可你怎么能把建奴细作的银子拿过来呢?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都有武艺在身,光靠我一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啊。”

    “别急,让我想一想,肯定会有办法的。”张大少爷单拳托着下巴,表情之严肃,倒和罗丹那座著名的雕像有得一拼。但很快的,张大少爷就原形毕露,指指这个房间唯一那张床,笑嘻嘻的说道“瑚瑚,天色不早了,这里就一张床,我们将就着点挤一夜,一边休息一边商量如何?”不过张大少爷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熊瑚就已经红着脸举起了拳头,摆出打人架势,吓得张大少爷脑袋一缩,赶紧改口道:“既然你不愿挤就算了,那我象张石头一样睡着地上,你睡床上。”

    “你身上的病才刚好,你睡床,我坐着休息,顺便听听建奴细作又在说些什么。”熊瑚粉脸更红,又恶狠狠的瞪张大少爷一眼,威胁道:“晚上你给我老实在床上睡觉,要是你敢起来乱来,我打断你的骨头!”张大少爷做了一个夸张的害怕表情,连说绝对不敢。熊瑚这才哼着把脸扭开,忽然间,熊瑚想起一事,忙向张大少爷问道:“狗少,你说这个陈文范是在干什么?他带着那么多银子,怎么不租宅子,偏偏跑到这客栈来住?而且他还是一个人住上房,随从都睡通铺,这又是为了什么?”

    “不奇怪,这恰恰证明了陈文范的老奸巨滑。”张大少爷解释道:“京城是大明国都,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同时也是东厂和锦衣卫盯得最紧的地方,陈文范他们如果在京城租房居住,肯定会被东厂和锦衣卫盘查身份来历,调查他们来到京城的目的,说不定就会露出破绽,所以反倒不如客来客往的客栈安全。至于陈文范住上房和随从睡通铺更简单,你见过什么客人住店的时候,还给自己的随从租上房的?陈文范如果不怎么做,不要说东厂缇骑和锦衣卫密探,就是客栈老板伙计就会先怀疑了。”

    “哦,原来是这个道理。”熊瑚恍然大悟,又低声笑道:“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偷听。”

    听到熊瑚这句话,张大少爷心念一动,喃喃反复念道:“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偷听?不过也好,方便我们……。”念着念着,张大少爷嘴角不由又露出得意的贼笑,一挥手道:“那好,你就慢慢听吧,我先睡了。”说罢,张大少爷和衣钻进被窝蒙头就睡,留下熊瑚倚在椅子上继续偷听隔壁动静,一夜无话。

    …………

    有相当大一部分比例的人都无法坐着睡觉,熊瑚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张大少爷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就先嗅到一股甜香扑鼻,再睁开眼睛时,张大少爷立即就惊喜的发现,熊瑚不知何时已然睡到了他的旁边,一张粉脸虽被油彩涂成蜡黄,却仍是海棠春睡,动人无比。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张大少爷那还会放过,马上半撑起身体,俯身就往熊瑚樱唇上轻轻吻去,四唇相交,张大少爷只觉得熊瑚小口如兰似麝,香甜无比,不觉含唇吮吸,但这么一来,熊瑚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Ying贼,臭狗少。”熊瑚一把推开张大少爷,红着脸跳下床来,张大少爷还以为要挨打了,赶紧缩脖抱头。不曾想熊瑚只是快步冲到了房门前,背对张大少爷低头不动,娇躯颤抖得厉害。又过了许久,熊瑚才哼道:“还不起床?太阳都快出来了。”张大少爷如释重负,这才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

    “在我们……那个前。”熊瑚回过身子,低着头羞答答的说道:“你如果再敢这样轻薄我,我绝对饶不了你。”张大少爷大喜过望,上前握住熊瑚的小手问道:“瑚瑚,你说的那个,是不是拜堂成亲?”熊瑚害羞不答,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张大少爷更是狂喜,张臂又要去抱熊瑚,熊瑚赶紧推开,嗔道:“刚刚才警告了你,你又来动手动脚,真是讨打。”张大少爷尴尬一笑,知道自己是欢喜得糊涂了。

    欢喜归欢喜,但正事张大少爷还是记得的,离开客栈的时候,张大少爷又要熊瑚去交了两天的店钱,继续占着陈文范隔壁房间,这才与熊瑚离开悦来客栈。返回原来客栈的路上,张大少爷不动声色的又去拉熊瑚的小手,熊瑚虽然害羞却没有拒绝,只是任凭张大少爷牵着手,并肩而行。走了有一段路,熊瑚想起昨晚的事,便问道:“对了,昨天你说想办法把建奴奸细的银子弄过来,现在办法想出来没有?”

    “办法我倒是想出来,可现在最麻烦的是,我手里人手不够。”张大少爷非常苦恼,解释道:“昨天我对你说过,陈文范那口箱子得四个人抬才能抬动。也就是说,我最少得要四个可靠的健壮男子帮忙,可我现在手里靠得住能用的,就只是一个张石头,最多再加上一个小铺子,还缺两个。本来我买的新宅子里还有一些仆人,可那些仆人接触还不多,不一定靠得住,所以我头疼啊。”

    “笨,你不会早对我说?”熊瑚习惯性的白了张大少爷一眼,低声说道:“你忘了我的两个哥哥了?我二哥熊兆琏虽然是个书生,可力气也不算太小,还有我大哥熊兆珪,力气比我爹还大,武艺也比我好,能双手开弓,有他们帮忙,搬那口箱子轻而易举。”

    “主意是不错,可这种事他们会帮忙吗?”张大少爷问道。熊瑚扭开脸,羞答答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劝他们,再说了,我被你害得接连三个晚上没回家,我们的事,要是再不让他们知道和同意,他们就不只是骂我或者罚我跪那么简单了。”

    “啊!”张大少爷夸张的惊叫了一声,又低声说道:“是我不好,我是应该买上东西去拜见两位舅子哥了,有失礼议,该打,该打。”

    熊瑚更是害羞,嗔道:“你要再是油嘴滑舌,我就真的打你了。你说吧,我们是先回客栈,还是直接去我家?”张大少爷想都不想,马上就答道:“还回什么客栈?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洗去脸上化装,买上东西就直接去你家吧。再说了,去晚了秀儿被你两个哥哥打惨了,张石头那小子就又有得心疼了。”熊瑚点头,毫无异议。

    计议一定,张大少爷和熊瑚立即找了一个僻静的水井,洗去脸上化装,重新梳了头发,身上衣服虽然没地方换,却也无关大碍,又买了不少贵重礼品,雇了辆车就直奔熊瑚居住的安康胡同。到了胡同口下车,张大少爷刚拉起熊瑚的小手要往胡同里走,一个躺在胡同口旁边树下的乞丐却爬了起来,托在一个破碗拦住张大少爷,粗声粗气的说道:“这位公子,给几个钱吧。”

    “诺,拿去。”张大少爷心情正好,顺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二三两重的银子就丢进了那乞丐的碗里。张大少爷出手如此大方,那乞丐不仅没有欣喜若狂,居然又说道:“公子,你这么大方,能不能多给我一点?”

    “嗨,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叫花子?”张大少爷笑了起来,再定睛细看那乞丐,发现他年龄不大,才有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火工道人衣衫,身材却异常魁梧高大,足足比张大少爷高出一个头。这时候,熊瑚也不乐意了,怒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贪心不足?我们已经给你二三两银子了,你这辈子遇到过我们这么大方的人不?怎么还想要?简直就是不要脸,厚颜无耻!”

    “这位姑娘,如果你不想给,那你就明说,用不着恶言伤人。”那乞丐甚有骨气,将破碗里的银子递还张大少爷,怒气冲冲的说道:“公子,这银子我不要了,还你。”

    “有性格,我喜欢。”张大少爷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性格的人,不由也耍起了脾气,笑着又掏出十两银子放进那乞丐手里,笑道:“就冲你这傲气,我就得再给你十两,我这个娘子是妇道人家,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行不行?”

    “行。”那高大乞丐爽朗答应,接过银子就又躺回了树下继续睡觉。张大少爷一笑,拉起满面怒容的熊瑚就钻进了胡同,熊瑚则非常不高兴的埋怨道:“你昨天才说自己的钱快花光了,今天给一个叫花子一出手十几两银子,你钱多得没地方放了?”

    说话间,张大少爷和熊瑚已经到了熊家租住的小院门口。张大少爷赶紧整理头巾衣服,准备给两个舅子哥留下一个好印象,熊瑚也是紧张万分,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往院子里张望。可谁曾想院门刚被推开,院中前房里就响起了熊兆珪那炸雷一般的声音,“熊瑚,你这个死丫头终于舍得回来了?给我滚进来跪好,老实交代,你和张好古究竟是什么关系?”

    “咦,我哥怎么会知道我和狗少的关系?”熊瑚楞了一下。张大少爷同样惊讶万分,赶紧叫道:“熊大哥,你别误会,我和你妹妹现在还只是朋友关系。”

    “少爷,你怎么来了?你快跑!”房间里忽然响起了张石头的声音。张大少爷这下子彻底傻了眼睛,心说张石头那小子该不会真这么傻,真的跑到这里来给秀儿说情了吧?

    不容张大少爷多想,狗熊般的踏地声中,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熊兆珪手提棍棒,铁青着快步冲出了房门,吼声如雷道:“张好古,你这个狗贼!居然敢玷污我妹妹的清白,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我还没有!”张大少爷一听脑袋就大了,赶紧解释。可熊兆珪根本就不给张大少爷解释的机会,一把将上来阻拦的熊瑚甩出两丈多远,胳膊粗的大木棍子往张大少爷迎头便砸,吓得张大少爷杀猪惨叫,扔下礼品扭头就往胡同口跑。熊兆珪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吼,“狗贼,给我站住!上次你来我家,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原来你是冲着我妹妹来的,今天我要教训你这个狗Ying贼!”

    “冤枉啊!”张大少爷没命的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解释,“熊大哥,我对你妹妹是真心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解释我和你妹妹的关系!”

    “少罗嗦!你把我妹妹骗得几天不回家,也有脸说是真心?你把我们熊家当什么人家了?”脾气本来就暴躁的熊兆珪此刻气得是七窍生烟,追得也格外的快,吓得张大少爷手忙脚乱,一不小心就甩在了胡同口。熊兆珪大喜,冲上去单手挥棒就往张大少爷的小白脸上招呼,木棍带风,压得张大少爷无法呼吸,也吓得随后追来的熊瑚闭上眼睛,失声惨叫道:“哥!不——!”

    “嘭”的一声闷响,张大少爷的小白脸出乎意料的没被木棍打成肉酱,熊兆珪那根胳膊粗的木棍反而定在了半空。死里逃生的张大少爷抬头一看,却见开始那名高大乞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左手单手握住了熊兆珪的大木棍子。熊兆珪也大吃一惊,惊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要紧。”那高大乞丐微笑答道:“这位兄台,我刚才亲眼看到了,你的妹妹和这位公子分明是情投意合,你何必横加阻拦?”

    “要你管?这个狗东西真喜欢我妹妹,就应该先遣媒提亲,经过我这个做大哥的答应了才行。”熊兆珪怒吼道:“他却把我妹妹骗出去,先斩后奏,玷污我熊家的声名,我今天一定得打死他!”吼着,熊兆珪双手握紧木棒,奋力一夺,“你给我滚!”

    “要我滚,没那么容易。”那高大乞丐虽然只是一只手握住木棍头,表情也非常的轻描淡写。可熊兆珪使尽了吃奶的力气,那根木棍却象是在高大乞丐手里生了根一样,半天都拔不动分毫。最后那高大乞丐有些不耐烦了,随手就那么一抖,胳膊粗的木棍应声而断,熊兆珪本人也被甩了一个四脚朝天。熊兆珪忍不住再次惊叫道:“你究竟是谁?报上名来!”

    “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脸报出名字,污辱祖上?”那乞丐年龄不大,却象饱经风霜一样叹了口气,答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就叫我的外号吴钩吧。”

    注:这个乞丐并非虚构人物,聪明的朋友肯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第五十九章 大力将军

    (PS:今日两更,第一更送到。)

    “吴钩?没听说过。”熊兆珪是越挫越勇的脾气,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摆出架势喝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来来来,既然你铁了心要给这个张好古出头,那我们就来打一场。”

    “你不是我的对手,别浪费力气了。”那高大乞丐吴钩摇头,不屑与熊兆珪做无谓之争。熊兆珪勃然大怒,吼道:“狂妄小子,我熊兆珪今天非和你打不可,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不是对手。”

    吴钩叹了口气,答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打,那我奉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说到这,吴钩指指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大少爷,平静说道:“如果三招之内,我不能将你打倒,那你就不得干涉阻拦这位张公子和令妹之间的事,怎么样?”

    “三招之内打倒我?”熊兆珪气得全身的颤抖起来,压根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狂妄骄傲的人。那吴钩却又进一步挑衅道:“怎么?不敢?好吧,三招太多,一招!一招之内我如果不能把你打倒,那我由你处置,如果你连我的一招都接不了,那你就别阻拦张公子和你妹妹的事,怎么样?”

    “这家伙疯了,我哥哥的武艺比我高得多,难道连他一招都接不了?”这下连熊瑚都有些嘀咕了,觉得这个吴钩太过狂妄。熊兆珪更是暴跳如雷,吼道:“好,赌就赌!我倒要看看,你一招之内怎么打败我?”

    吼叫间,熊兆珪快步上前,右脚撑地左脚踏出,双手先抱回腰际,借冲势双撑掌直推而出,一个太祖长拳中的冲步双掌打出,威势无双。那吴钩则不躲不闪,直接蹲了一个马步,屈臂双拳回收,大吼一声右手单拳击出。只听得嘭嘭两声闷响,熊兆珪的双拳拍在吴钩胸上,吴钩的单拳也准确无误的击中熊兆珪正胸,然后两人就稳定不动,仿佛雕像。

    “一招了。”熊兆珪狞笑说道。那吴钩缓缓收拳站直身体,拍拍手,淡淡问道:“怎么样?认输了吧?”话音刚落,熊兆珪口角已有一线鲜血缓缓流出,人也象一滩软泥一般缓缓瘫倒,摔倒在地上。

    “哥!”“相公!”熊瑚和匆匆赶来的熊兆琏、熊兆珪之妻一起惊叫,赶紧扑上来检查熊兆珪伤势。那吴钩则淡淡说道:“放心,我没出全力,连他的骨头都没打断,给他内服外敷一些跌打伤药,休息几天就行了。”说着,吴钩脚尖一挑,挑起地上一块常人拳头的石头,蒲扇大手抄手抓住,奋力一捏,石头竟然在他掌中化为石粉,簇簇而落。直看得熊兆琏和熊瑚兄妹目瞪口呆,这才相信吴钩刚才真没出全力。

    “啊!我想起你是谁来了!”直到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大少爷才回过神来,指着那吴钩大叫大嚷道:“你是吴六奇,大名鼎鼎的大力将军吴六奇!”

    “大力将军吴六奇?!”熊兆琏兄妹一起惊叫,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吴六奇也非常惊讶,打量着张大少爷问道:“张公子,我是吴六奇不错,可我没有大力将军这个绰号啊?对了,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的?”

    “是一个叫蒲松龄的人告诉我的,你的大力将军称号,也是他写的。”张大少爷激动得都有些口不择言了,“哈哈,想不到吴六奇已经出现了,我还以为他没……该死的金老爷子,差点被你坑了!”

    “蒲松龄是谁?金老爷子又是谁?我认识吗?”吴六奇更是奇怪。这时候,熊瑚站出来说道:“张大哥,吴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到我家去坐下来慢慢谈怎么样?”

    “好,好。”张大少爷一口答应,又赶紧握住吴六奇的大手,诚恳的说道:“吴大侠,我对你可是景仰已久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有缘得见,简直荣幸之至。今天我一定得敬你三杯好酒,你千万得给我这个面子。”

    吴六奇素来好酒,一听有好酒可喝,又见张大少爷言语客气,态度亲热,自然是一口答应。当下熊瑚和熊兆琏搀起熊兆珪领路,带着张大少爷和吴六奇回家叙话,只是熊兆珪身材太过高大,体重至少在两百以上,熊瑚和熊兆琏搀扶艰难,后来吴六奇看不下去了,上去一把揪起熊兆珪的胳膊单手一甩,熊兆珪两百多斤的身体就象一个草袋一样飞上他的肩头,抗起来快步流星走进胡同,直看得熊瑚兄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天生神力之人。

    进了熊瑚家的破烂小院,张石头和秀儿还捆着跪在熊家祖先牌位灵前,倒霉的小铺子也畏畏缩缩的躲在墙角,还好罪魁祸首熊兆珪这会算是被吴六奇打服了,张大少爷叫小铺子给张石头和秀儿松绑,倒也无人阻止。张大少爷又取出银两,让熊兆琏和熊兆珪之妻去买菜买酒,顺便给熊兆珪买跌打伤药,熊兆珪则被吴六奇放到了床上休息,由熊瑚暂时照顾。乘着这个空隙,张大少爷又问了问张石头的情况,这才知道张石头还真是因为担心秀儿挨打,所以今天早上带着小铺子跑来熊家给秀儿求情,不曾想熊兆珪脾气暴躁,恼怒家中丫鬟背着他这个一家之主与外人私通,把张石头臭揍一顿,罚他和秀儿一起下跪,还从张石头和秀儿口中逼问出了张大少爷和熊瑚的奸情,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不一刻,熊兆琏和他嫂嫂带着菜蔬伤药和两坛好酒回来,熊兆珪之妻和秀儿下厨做饭,熊兆琏去给熊兆珪上药,张大少爷则打开一坛好酒,亲自倒满两杯,举杯相敬,吴六奇也不客气,将酒一饮而尽,张大少爷又给他重新斟满,吴六奇酒到杯干,连饮三杯,却不说一个谢字。张大少爷见他饮得爽快,便又喝道:“石头,给吴大侠换大碗来。”张石头应声取碗,吴六奇这才点头笑道:“张公子,果然够爽快。”

    “吴大侠,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象南方人吧,怎么会来这北京城呢?”张大少爷好奇问道。吴六奇点点头,答道:“我是潮州府人,小的时候家中破败,为了活命,到了潮州府凤凰山的一座寺庙里打杂,当了火工道人。我们方丈精通武艺,经常教弟子练习棍法,我在旁边偷看,学会了一些,有一天我和方丈的大弟子比试武艺,失手打死了他,还好方丈没有计较,只是说我天赋极高,又亲自教我武艺。到了后来又有一天,我下山砍柴,先后遇到两只老虎,两棍打死了挑上山交给方丈,方丈他老人家非常惊讶,就说把我留在寺庙里打杂太屈才了,让我下山求取功名。只是我下山后一直没有机缘施展拳脚,就暂时在浙江一带乞讨求生,后来我听说辽东战情紧急,寻思着乱世出英雄,我应该有机会一展所长,就一路乞讨来到京城,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公子。”

    “哦,原来如此。”张大少爷激动得一拍大腿,大叫道:“吴大侠,那可太巧了,你想到辽东建功立业,那你知道你刚才打伤的那位熊公子,是什么人不?”

    “不知道。”吴六奇茫然摇头。张大少爷哈哈一笑,又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威震辽东的熊廷弼熊公?”

    “听说过。”吴六奇点点头,又惊讶问道:“难道说,我刚才打伤那位熊公子,就是熊廷弼熊公的公子?”

    “除了熊廷弼熊公的大公子,还会有谁有这么大的脾气?”张大少爷大笑着答道。吴六奇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可真是得罪了,早知道他是熊大官的公子,我就应该下手轻一点的。对了,我在浙江听说熊大官下了天牢,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这事就说来话长了。”张大少爷叹了口气,把熊廷弼蒙冤下狱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告诉吴六奇自己是因为仰慕熊廷弼的为人,所以才进京奔走营救——期间张大少爷自然少不得吹嘘自己的高风亮节,仗义疏财,学富五车高中探花,至于熊瑚的事情,张大少爷则吹成是在营救熊廷弼时和熊瑚相见相时相知,一见钟情——关键是吹成熊瑚倒贴过来。末了,张大少爷又把熊廷弼案的疑点和探察到建奴细作在背后推动此案的事全都说了一遍。好不容易等到张大少爷说完,吴六奇已经是怒容面子,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碟乱跳,喝道:“大胆建奴,竟然敢在陷害熊大官?探花公你快告诉我,那伙建奴细作住在那里,都是些什么人,让我去把他们全部打死!”

    “吴大侠,你先不要着急。”张大少爷摇摇头,说道:“吴大侠,不是我说你,你的武艺虽高,可办事有欠考虑,你想想,你就算去把那些建奴细作全部打死,又能有什么用?熊廷弼熊公还不是关在天牢里出不来,仍然无法率领辽东军民抵抗残暴不仁的建奴大军?”

    “那依探花公之意,又该如何?”吴六奇问道。张大少爷不急着回答,只是凝视着吴六奇问道:“吴大侠,你是真心想帮我救出熊公吗?我可以相信你么?”

    吴六奇一听大怒,跳起身来指天发誓,大声吼道:“皇天在上,我吴六奇决意帮助探花公救熊大官于牢狱,皇天后土,实鉴我心,倘若吴六奇有违此誓,天谴之,地诛之!”

    “从表面上看倒是和传说中一样,这个吴六奇果然是个脾气暴躁的直肠子,但究竟靠不靠得住,还得长期观察。”张大少爷心中盘算,又暗暗咬牙道:“算了,时间不等人,就赌一把吴六奇的为人和传说一样,最多考虑计划仔细一些,多留几手后手预防万一。”

    想到这里,张大少爷离席向吴六奇弯腰下拜,拱手道:“吴大侠,你不用发此毒誓,我张好古相信你的为人。只是我这个计划太过凶险隐秘,我和吴大侠又是素昧平生,不能刚一认识就让你身处刀山火海,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你参加冒险,还是让我另想办法吧。”

    “哎呀,探花公,你要急死我吴六奇是不是?”张大少爷越是推辞,吴六奇就越是焦急愤怒,最后吴六奇急得从破烂衣服抽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刀,指着自己的心窝,大声吼道:“探花公,你如果再不让我吴六奇帮忙救熊大官,那我就一刀挖出自己的心,让你看看我吴六奇这颗心是红是黑,是真是假!”

第五十章 哑巴吃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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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天启五年三月二十二,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悦来客栈所在的廊房四条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热闹,南来的,北往的,买卖的侃价的,招呼客人的叫卖的,各种声音搅杂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欢快的太平欢歌。可这条的街上的路人也好,商人也好,他们也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头上、路旁悦来客栈二楼的一道窗户后面,一双仇恨的目光正在阴毒的盯着他们,那眼神,就象一只来自九幽地狱的厉鬼一样,既妒忌着人世间的温暖,又害怕着那正义的阳光。

    “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大金的铁骑要踏平这座蛮子京城!夺取这座蛮子朝廷的都城!”陈文范指着窗下热闹的景象,向曹振彦等随从阴阴的说道:“到那时候,这座城的蛮子百姓,叫他们当牛做马,那是便宜他们!要让他们给我们当狗,当奴才,叫他们给我们舔鞋子!要让他们生生世世,世世代代,永远做我大金天朝的奴隶!”

    “主子说得对,蛮子的花花江山,总有一天是我们的!”曹振彦和其他几个随从虽然早就听惯了这个论调,可还是异口同声的答应。陈文范又仇恨和贪婪的看了几眼窗下大明京城的繁华景象,这才坐回房间正中的桌子旁,向刚从外面回来的曹振彦问道:“怎么样?今天蛮子朝廷的早朝上说了些什么?姚宗文他们开始弹劾孙承宗蛮子没有?”

    “回主子爷,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曹振彦恭恭敬敬的答道:“蛮子朝廷的今天早朝和昨天一样,主要都是讨论这一科三榜进士的安置问题,魏老太监主张把这一科的大部分进士直接放出去担任地方官职,可因为东林书院出身的进士太少,所以蛮子东林党坚决反对,要按惯例让新科进士先进翰林院任职,然后再依次替补官职。两边争得非常厉害,根本就没谈到辽东的事。”

    “还在扯这件事?还没扯完?”陈文范皱着眉头的问道。曹振彦恭敬问道:“奴才已经问过姚宗文和杨渊他们原因了,他们告诉奴才,说是蛮子朝廷的前三科会试都是东林党的人主持,选上来的进士自然大部分都是东林书院出身,而且大部分都还没有担任过实职,所以东林党的人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按惯例依次替补官职,让他们的人先掌握地方政务。而这一科会试的进士以张好古、刘若宰和余煌为首,大部分都倾向于魏老太监,魏老太监当然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先放这些人担任实职,由他的人控制地方政务。所以这么一来,阉党和东林党就都没有心情去理会辽东的事了。”

    “他们没心情理会辽东的事当然最好,可他们起码先把孙承宗弄倒啊!”陈文范一拍桌子冷哼,又恨恨说道:“张好古!又是这个张好古!怎么爷我只要碰到和张好古有关的事,就那么不顺?从三月初一他大闹国子监以来,蛮子朝廷上主要谈的就是这一科会试的事了,害得爷我到现在还没机会下手收拾孙承宗!再这么耽搁下去,说不定东厂那帮鹰犬就要盯上我了!”

    “主子爷,你也别急,最多还有两三天,蛮子朝廷上关于这一科进士的安置问题就可以解决了,我们到时候再动手操纵蛮子官员弹劾孙承宗,也不会继续耽搁下去。”曹振彦恭敬的说道。陈文范抿抿嘴,正要说话,门外的走廊上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陈文范使个眼色,曹振彦立即冲到房门前,从门缝里向外偷看,却见前天晚上住在隔壁的乡下地主婆,领着一个丫鬟和几个男仆人又回来了,那几个仆人还抬着一口贴有封条的大木箱子——和陈文范房间里的箱子一模一样,随着那地主婆进了隔壁的天字三号房。

    “主子,没事,是前天晚上住在隔壁的婆子回来了,带了几个仆人抬了一口箱子,进了天字三号房。”曹振彦向陈文范禀报道。陈文范狐疑的转转眼睛,问道:“隔壁房间还是她住着?那她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来?还带来一口大箱子干什么?你去打听打听情况,不得有误。”

    曹振彦应声出门,过了大约两三柱香的时间,曹振彦又回到房间,向陈文范禀报道:“主子放心,奴才全打听清楚了,那个婆子的男人病得很重,要长期在京城里住下治病,住客栈不划算,所以那个婆子昨天回了通州乡下,带了几个丫鬟仆人和一些被褥衣服什么的回来,打算在京城里租房子住一段时间。现在那个婆子已经带着几个仆人出去看房子了,隔壁就留下两个男仆人看着从乡下带来的东西。奴才还仔细问了店小二,那个婆子给她的仆人在客栈里订了几个通铺,应该错不了。”

    “那就好。”陈文范疑心顿消,继续去盘算怎么率领大金铁骑入主中原,一统天下,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午饭时分,陈文范刚叫来饭菜准备和曹振彦等人用饭,当值守在客栈门外的随从李金良忽然从冲进了房间,在陈文范耳边低声说道:“主子,大事不好了,张好古那个仆人和熊廷弼的女儿忽然往这边来了,还进了我们住这家悦来客栈。”

    “急什么,是冲着我们来的吗?”陈文范随口问道。李金良紧张兮兮的答道:“有可能,奴才亲耳听到,张好古那个仆人向店小二打听主子爷你的化名,问主子爷还住这里没有,还问了主子你带来了多少人,后来店小二说你住在这里,他就和熊廷弼的女儿又一起走了。”

    “打听我住在这里没有?”陈文范做贼心虚难免大吃一惊,赶紧下令道:“快,客栈前门后门都给我盯紧了,一有动静就马上报我。剩下的人,全部集中到我这个房间来。”李金良和曹振彦等人依令而行,又过片刻,陈文范带到京城里的十个随从中了前后门各派一人外,剩下的八人就全部集中到了这个房间里。但集合刚毕,李金良就又跑了进来,慌张慌张的低声禀报道:“主子,不好了!熊廷弼那个会武艺的女儿和张好古的仆人进了这间客栈对门的茶馆,坐在靠门的位置,盯着这间客栈的大门不放。”

    “继续去盯着!”陈文范厉声喝令道。李金良领命而去,陈文范又指着曹振彦命令道:“曹振彦,你带一个人出去,到街道两头的街口盯着,发现蛮子的军队调动,马上过来报我。”

    “扎。”曹振彦打千答应,领着一个随从就出了房间。陈文范则紧张盘算起来,“张好古怎么会派人来监视我?难道我派人刺杀他的事,已经被他发现了,如果真是这样就糟了?可我在那个地方露出了破绽呢?应该没有啊?”

    紧张盘算了半晌,陈文范始终没有想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但形势逼人,容不得陈文范多想,陈文范只能选择当机立断,咬牙命令道:“快,马上收拾行李分两路走!马化宁,你带三个人抬着箱子走前门,其他人随我走后门离开这里,晚上在城北的永宁客栈会合。如果我没到,就去姚宗文家里找我。”

    “扎!”几个随从一起答应,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但就在这时候,曹振彦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压低声音惨叫道:“主子爷,糟了!张好古那个狗蛮子亲自领着一百个锦衣卫,往这边来了!”

    “这么快?!”陈文范寒毛卓竖,做梦也没想到张大少爷会领着锦衣卫来得这么快!冲到窗户口往外一看,果然看到张大少爷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领着一百名衣甲鲜明的锦衣卫骑兵横冲而来,而张大少爷那个宝贝仆人则和一名美貌少女已经站在悦来客栈正门前,向着张大少爷不断招手。

    “他娘的,张好古这个小蛮子是想把我一网打尽啊!”陈文范差点吓瘫过去,心中断定张好古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带着锦衣卫过来抓自己——虽说张好古未必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可是以张好古和魏忠贤的关系,自己被抓进了镇抚司大牢,还能有全尸出来?

    陈文范才这么稍微一耽搁,那边张大少爷已经领着锦衣卫骑兵冲到了距离悦来客栈不足两里的地方。陈文范当机立断,赶紧命令道:“东西全放下,所有人,立即从后门撤退!”那边曹振彦惊叫道:“那箱子里的东西呢?那可是价值二十多万两银子的东西啊!”

    “命都快没了,还顾什么银子?”陈文范气得差点一脚把曹振彦踹死,低声嘶吼道:“把箱子塞到床底下,马上走!”

    “扎!”曹振彦等人不敢违抗,赶紧把刚从床底下搬出来的箱子塞回去,簇拥着陈文范匆匆下楼,从后门离开。可陈文范一行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前脚才刚下楼,隔壁天字三号房的两个仆人就鬼鬼祟祟的抬着一口大箱子出来,飞快钻进陈文范的房间。其中一个比较文弱的仆人跑到了楼梯口望风,另一个高大仆人则把陈文范的箱子拖了出来,又把自己带来的箱子塞进了床底,然后独自一人抬起那口需要四个壮汉才能搬动的箱子,抬回天字三号房,又掏出两张封条帖上,封条上赫赫然写有五个大字——临清张崂材!还盖有张大少爷便宜老爸的私章!

    做完这一切后,那高大仆人又到窗户旁边挥挥手,片刻后,张石头就也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大木箱子上,翘起二郎腿摇晃着等待。

    …………

    不说陈文范一行仓仓皇如惊弓之鸟一般从悦来客栈后门逃走,单说张大少爷领着一百名锦衣卫来到悦来客栈门口后,指着客栈二楼向锦衣卫带队的肖传说道:“肖大哥,你看,我父亲从临清给我送来的东西,就放在这间客栈的二楼天字三号房里。张石头带着人,正守着那些东西。”

    “知道。”肖传点点头,又笑道:“张兄弟你也太小心了,张叔父从临清送来什么东西?犯得着请我领一百名锦衣卫过来帮忙押运?”

    “唉,没办法,不得不小心啊。”张大少爷苦笑着答道:“肖大哥你应该也听说了,前几天晚上就有人找我借银子,这次老爷子从临清送东西来,偏偏又赶上我换了客栈找不到我,只好把东西暂时放在了这家客栈里,后来张石头碰巧在街上撞见家里来的人,我才知道这件事,差点就没吓晕了。”

    “什么东西能让张兄弟你这么着急?肯定价值不菲吧?”肖传斜瞟着张大少爷,奸笑问道。张大少爷会意一笑,答道:“肖大哥放心,你这次带来的弟兄,每个人十两银子辛苦费,至于肖大哥你,肯定另有一份人心。”

    “嘿,张兄弟够意思。”肖传开心一笑,挥手吼道:“都楞着干什么?上二楼,天字三号房,把张兄弟的东西搬出来。”

    众锦衣卫轰身答应,当即翻身下马,跟着张大少爷进店直上二楼,大摇大摆的把张大少爷父亲送来的箱子搬下二楼,装上马车运走。同时因为没有客人出来抗议的缘故,悦来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压根就没敢阻拦,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最可气的还是张大少爷的活宝仆人张石头,竟然还指着箱子向客栈老板叫道:“掌柜的,你可看好了,这是我们自己的箱子,搬走了。”悦来客栈的老板看到张石头还站着刚才抬箱子进来的吴六奇没说话,自然是点头如鸡啄米,只说客官慢走,多一句话都不敢讲。

    张大少爷一行走了许久,通过眼线察觉不妙的陈文范才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拉出藏在床底下的箱子一看,箱子才刚刚打开,陈文范就口吐白沫,瘫在了地上,裤裆上也瞬间精湿——本应该是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里,竟然变成了满满一箱破布乱草!而在箱子的箱盖内侧,不知还有谁用白灰歪歪扭扭的一行字——狗汉奸,这次拿你银子,下次取你脑袋。

    “主子,我们上当了,快让我们去追吧!”曹振彦血红着眼睛,低声嘶吼道:“那可是四贝勒花了好大力气,才从辽东各地抢来的,我们要是就这么丢了,四贝勒肯定会剥了我们的皮!”

    “啪!”陈文范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一股力气,跳起来就赏给曹振彦一记耳光,铁青着脸低声吼道:“追什么追?追上去了,你拿什么证明箱子里的东西是我们的?要是蛮子的鹰犬盘问起箱子里东西来历,你怎么回答?”

    “那……那就这么白白便宜张好古了?”曹振彦捂着脸,委屈的问道。陈文范好歹也算是杀伐果断,很快就从绝望中清醒过来,命令道:“别楞着了,马上撤退,张好古那个狗蛮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随时有可能重新找上门来!马上走,全部住到姚宗文家里去!还有,这口箱子也要抬走!”

    “扎。”曹振彦答应,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这口破箱子还带上干什么?看着伤心啊。”

    “啪!”陈文范又是狠狠一句耳光抽在曹振彦脸上,心里流着血的惨叫道:“猪啊!你真是猪啊!我们不带走这口箱子,客栈里的蛮子会不怀疑我们,要是箱子里面写的字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扎!”曹振彦垂头丧气的答应,指挥人抬走箱子。陈文范则在心里疯狂叫道:“张好古,你敢让我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我范文程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当天傍晚,张大少爷坐落在文丞相胡同的新宅子密室里,响起一个夜枭般的疯狂大笑声,还有一个仿佛从阴曹地府传来的嚎叫声,“哈哈哈哈……,赚大了!赚大了!熊廷弼啊熊廷弼,老丈人啊老丈人,这一次,我就算是用银子堆,也可以把你从天牢里堆出来了!……阿嚏!太阳他娘,谁着背后诅咒你人品高尚的张大少爷?阿嚏!阿嚏!”

第五十一章 走马上任翰林院

    (PS:今日两更,第一更送到。)

    经过连续多日的争权夺利和明争暗斗,三月二十三日的早晨,天启五年乙丑科新科进士的安置问题终于获得解决,结果是正处于颠峰期的魏忠贤党大获全胜,非东林书院出生的新科进士几乎全部获得实职,要么是知县要么就是同知,或者就是府推官和给事中,最差的都是掌管刑名的州判——别看这些官职品级都不高,可手里的实权却相当不小。而东林书院出身的进士,则清一色被流放到翰林院和都察院这样的清水衙门吃糠喝稀。

    新科进士的官职委任这个问题上,其实最让人跌破眼睛的是一甲前三名的官职安排,在明知道刘若宰、余煌和张好古这三个家伙不会和东林党的合作的情况下,出了名迂腐守旧的东林党官员却出乎预料的打破常规,众口一词要给本科一甲前三破格安排实职,给刘若宰安排了去贵阳府做知府去啃竹子,给余煌安排了琼州知州去吃荔枝,名声最响的张大少爷则被公推为锦州知府,理由是张大少爷忠义无双,才智过人又学富五车——这样的人才不推到辽东战场的最前线去挨建奴叛军的刀子,那就上对不起天地、中对不起朝廷皇上、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了。

    东林党又玩明升暗调的老把戏,他们死对头魏忠贤当然心知肚明,知道东林党是在削弱自己在青年官员中的后备力量,所以魏忠贤针锋相对的推荐性格严肃的刘若宰担任鸿胪寺丞,让刘若宰去掌管朝廷礼仪;给比较圆滑精明的余煌安排了大理寺寺副,让他去东林党势力最大的三法司掺沙子——这也算是魏忠贤知人善任。至于名声最响、风头最劲的张大少爷,魏忠贤则煞费苦心的安排了通常只有状元才能直封的翰林院修撰,借以抬高张大少爷的声望,便于将来进一步提拔——当然了,因为这个官职,张大少爷可没少在肚子歌颂魏忠贤的祖先十八代——张大少爷在这个时代明明就是个半文盲,魏忠贤还要死不死的偏偏张大少爷去修书,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还是那句话,现在魏忠贤的势力正是如日中天,加上朝中威望最高的英国公张惟贤和另一个能直接影响到明熹宗的皇后张嫣也态度暧昧,有些偏向于魏忠贤的安排,所以明熹宗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按魏忠贤的意见给一甲前三名安排了官职,也让东林党调走魏忠贤死党的计划落空。圣旨颁下,朝野照例的一片欢腾,纷纷上表庆贺,乙丑科的新科进士奔走相告,庆幸自己的运气大好,刚一入仕就获得实职。只有那些还在熬资格、等机会的前科进士翰林破口大骂,懊悔自己跟错了老大,错过了大好机会。

    风光的背后是隐藏的危机,得意的背后是嫉妒的暗箭,在有心人的挑拨下,那些在翰林院分别等了三、六年、最长等了九年都没有获得实职的前科进士翰林心怀不满的同时,逐渐怨恨上了咱们的张大少爷,认为如果不是张大少爷闹出这么多事,朝廷和皇上不可能对乙丑科这么重视,也不可能放着苦熬资格的丙辰、己未和壬戌三科进士不用,偏偏把刚登龙门的乙丑科进士放了实职。——当然了,这也不能全怪明熹宗和魏忠贤,科举考试三年一届,每科都要取上一两百名进士,又那里能找出那么多实权官职给这些进士替补,所以也只好暂时委屈他们在清水衙门翰林院蹲着了。只是这么一来,那些心怀不满的前科进士难免自发的组织起来,准备在张大少爷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联合发难,给张大少爷一点颜色看看…………

    三月十四日,张大少爷进宫谢恩,又到吏部领了官印,顺利无话。三月二十五清晨,张大少爷第一次赴翰林院上任,已经升任管家的张石头早早就起来,服侍张大少爷穿上前后佩有鹭鸶补子的从六品文官燕服,为张大少爷穿上官鞋,又亲手给张大少爷戴上乌纱包裱的忠静冠,等到张大少爷站起来察看官服是否合体时,张石头已经激动得流出了眼泪,哽咽说道:“恭喜少爷,一百多年了,我们张家终于又出了一个当大官了。要是老爷和十一位夫人能看到,那该多好啊?呜呜呜呜……。”

    “哭什么哭什么?才是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值得让你高兴得哭出来不?”张大少爷拍拍张石头的脑袋,笑道:“留着眼泪等你少爷入阁拜相的时候再哭吧,到那时候,少爷肯定也会给你一个官当当。”

    “是,是,小的不哭。”张石头点头答应,可眼泪还是忍不住劈劈啪啪往下掉。这时候,熊瑚和秀儿主仆提着菜篮子跑了进来,人还没进门,熊瑚就笑嘻嘻的叫道:“狗少,官服穿好没有?快让我看看,你穿上官服是什么模样德性?咦?还不错嘛,看上去还人模官样的,算是过得去了。”

    熊瑚的话算不上夸张,前面说过,咱们的张大少爷托爹妈的福,长得还算俊俏秀气,走在大街上勉强算是一个很能吸引大姑娘小媳妇眼球的小白脸,现在穿上了崭新合体的玄色官服,更是把咱们的张大少爷衬托得是面如冠玉,神采飞扬,这模样提溜到了青楼花船之类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姑娘妓女倒贴免费。所以咱们的张大少爷也非常自信的问道:“瑚瑚,怎么样?我穿上官服很帅吧?你还不想办法赶紧嫁过来,要是晚了的话,说不定那个王公大臣的千金小姐就要看上我、硬缠着要嫁给我了。”

    “我呸!也不脸红?那个官家的小姐要是看上你,那她肯定是瞎了眼!”熊瑚红着脸唾了一口,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天在邹元标家门前为张大少爷打伞的神秘少女。张大少爷也不生气,只是问道:“瑚瑚,我叫你劝你哥哥嫂嫂,把全家搬到这里来住,省得你天天从什刹海往这里来回跑,怎么样了?你哥你嫂答应没有?”

    “嫂嫂倒是有点动心,可大哥和二哥却怕人家说我……说闲话,所以还有些犹豫。”熊瑚有些害羞的答道。张大少爷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改天我抽过时间去一趟你家里,亲自去请他们搬过来,住在一起一是热闹,二是救你爹的事也好商量。”

    “对了,吴六奇呢?”熊瑚忽然发现宅子里少了一个人。张大少爷一耸肩膀,答道:“走了,上次在你家里我答应过他,只要帮我们办完那件事,我就给他一封举荐信,举荐他到孙承宗孙阁老麾下效力。昨天我领到官印就给他写了举荐信,结果昨天傍晚他就走了,说是要尽早赶到山海关大展拳脚。”

    “走了?那样的高手,你就舍得放走?”熊瑚瞪大了眼睛。张大少爷苦笑答道:“没办法,本来我也想把他留在身边的,可我这里池子还太小,养不了他那样的大鱼,所以他坚持要我履行诺言,举荐他去孙阁老麾下。”张大少爷没把话说完,张大少爷把吴六奇举荐给孙承宗,除了现在确实无法挽留吴六奇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借着举荐吴六奇,间接向孙承宗表明自己的心迹——孙承宗虽然是东林党成员,可为人却并不迂腐顽固,对党争也不热心,他一旦从吴六奇口中得知张大少爷在熊廷弼案中的所作所为,必然明白张大少爷的一片苦心,以免这位大明朝的擎天巨柱对张大少爷产生敌意。

    说了一会闲话,时间已然不早,张大少爷出门上马,独自一人打马前往位于承天门附近的翰林院走马上任,顺利到得翰林院门前,张大少爷亮出官印,守门的差役立即半跪行礼,又接过张大少爷的马缰,张大少爷自己则大步入门,大摇大摆的走进翰林院待诏厅。进得厅内,现任翰林院主官翰林学士兼詹事府少詹事杨景辰早已领着一帮子同僚迎侯在厅,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向张大少爷行礼致敬,介绍同僚官职姓名,亲热无比又恭敬无比,弄得张大少爷都有些不好意思。

    “杨大人,千万不要多礼,下官是你的下属,本应该是下官向你恭敬才对,你怎能如此本末倒置?”张大少爷客客气气的说道。杨景辰苦涩一笑,答道:“探花郎尚未列班之时,忠孝节义之名就已经是名动京城,杨某虽窃居高位,但是对探花郎却已是敬仰之至,今日相见,怎能不一表敬意?探花郎当得,当得。”

    说着,杨景辰又向张大少爷恭恭敬敬的鞠了两个躬,张大少爷也知道杨景辰是在害怕自己背后的魏大娘爷,便苦笑道:“那随便杨大人喜欢吧,对了,杨大人,我的官桌是在什么地方?还有,我这个翰林院编撰,主要是干些什么啊?”

    “探花郎,请随我来。”杨景辰上前领路,把张大少爷领进了翰林院的编检厅,指着居中偏右的一张官桌说,“探花郎,这就是你的桌子,探花郎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满意,我可以单独给你安排一个官房。”说罢,杨景辰又指着大厅里坐着的其他五、六十名翰林院官员说道:“还有这些大人,都是探花郎你的下属,他们的名字,探花郎你可以慢慢熟悉。至于探花郎你的主要公务嘛,那当然是九千岁他老人家点名修著的《三朝要典》了。这部书共二十四卷,已经已经编撰到了第七卷,主撰官是顾秉谦顾阁老,副撰官是黄立极黄大人和冯铨冯大人,下官负责校对,探花郎你……。”

    张大少爷那懂什么编书,杨景辰说一句,他就只能傻傻的点一下头,好不容易等到杨景辰说完,张大少爷已是满头大汗,实在不知道今后自己该怎么编这部书。杨景辰则又向堂中官员大声说道:“诸位同僚,请暂且搁笔,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好古张大人,新任翰林院编撰,从今往后,就是由他带领你们整理文稿,修撰书籍,请大家鼓掌欢迎。”

    说罢,杨景辰率先鼓起掌来,可大大出乎杨景辰意料的是,在场五十八名翰林却个个象是没听到他的话和掌声一样,呆呆坐着看着房粱,动都不肯一动。见此情景,杨景辰自然是满头大汗,尴尬无比,张大少爷却有些奇怪,心说自己头一次来翰林院,怎么这些人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又是东林党搞的鬼?

    “诸位同僚,这位张好古张大人,是新任翰林院修撰,请大家欢迎。”杨景辰满头大汗的又叫一遍,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这些官员给自己一个面子,那怕向张大少爷拱拱手意思意思也行。可堂中官员还是鼻观天、眼观粱,装成没听到由于。看到这里,张大少爷也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好过了,便微笑道:“诸位同僚,多谢你们啊,俗话说得好,沉默是金,你们一人拿一大块金子欢迎我张好古,谢谢你们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表示欢迎了,那我们开始编书,各位照往天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我慢慢熟悉了再参与进来。”

    “对,对,探花郎说得对。”杨景辰擦了一把汗水,大声叫道:“诸位同僚,都别楞着了,开始编书吧。”

    “杨大人,下官腹中疼痛难忍,请病假告退。”终于有一名官员开口,可他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请假告退,然后根本不给杨景辰回答的机会,背着手昂首就走。其他的官员有样学样,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站起来,或是叫嚷自己头疼腰疼肚子疼,或者说自己头晕眼花视物不清,全部都是请假告退,才片刻之间,编检厅里的官员就走得干干净净,清洁溜溜,留下张大少爷和杨景辰两个光杆司令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目瞪口呆却又无可奈何。

    “麻烦了,我第一天上任,总不能把手下的翰林庶吉士全部罢免了吧?”张大少爷有些头疼,心说这下糟了,我如果不能想办法摆平这个问题,只怕连魏大娘爷也会看不起我,认为我只会耍嘴皮子,办不了实事。

    和张大少爷预料的一样,张大少爷上任第一天就遇到翰林院官员集体罢写的消息传开后,不知多少人乐得一蹦三尺高,准备看张大少爷的笑话,也不知有多少人为之忧心忡忡,担心张大少爷摆不平这件事情,影响将来的前程。而消息传到魏忠贤面前后,魏忠贤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有些欢喜,笑道:“好,借这个机会,咱家要看看这个小猴崽子究竟能不能办事,有没有手腕,究竟值不值得咱家重用。传令下去,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许去暗中帮助那个小猴崽子。”

    “张好古,本官也想看看,你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这样棘手的问题?”和魏忠贤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英国公张惟贤。

第五十五章套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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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张大少爷为了营救熊廷弼出狱而绞尽脑汁和苦心布置的同时,六君子案忽然又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波折,一个几乎激起河北民变的巨大波折。

    事件的起因是直隶保定府容城县一个叫孙奇逢的地方名士,他与六君子案中第二个入狱的左光斗的知己好友,同时也和孙承宗麾下的首席参赞鹿善继是知己好友,左光斗遭阉党污蔑受贿两万两白银、被捕下狱时,孙奇逢正好在京城,为了营救左光斗出狱,孙奇逢连夜返回保定。孙奇逢便联络鹿善继的父亲鹿正,还有一个新城人张果中,发起募捐,为左光斗缴纳所谓“赃款。

    左光斗曾经当过巡城御史,捕治吏部鱼肉乡民的不法书吏,破获过一桩伪造假印案,被捕的假官有一百余人之多,同时又曾有效地改善畿辅水利,第一次让河北人知道如何种稻子,在河北一带名声极好,老百姓对左光斗也有极深的感情,所以这三个历史上被称为“范阳三烈士,的名士登高一呼,地方乡仲士子纷纷慷慨解囊,才一天时间就募集了数千再银子,并且数目还在迅速增加中。(注)

    消息传到京城,魏忠贤顿时大感为难,有心想出手收拾这个三不知死活的顽固家伙,可又惧怕他们背后的靠山孙承宗那可是一个连魏忠贤都惹不起的牛人!置之不理吧,万一这个三个名士真的凑足了两万两银子,那么依大明律,魏忠贤就必须得开牢放人,这放人倒没什么,可左光斗被关进镇抚司大牢才三四天时间,魏忠贤手下的第一刽子手许显纯许大人,就已经把镇抚司十八种大刑轮流往左光斗身上招呼了几遍,现在的左光斗已经是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把这样的左光斗放出去让河北老百姓看到,那不激起民变才叫怪了!到时候一旦激怒孙承宗带兵入京清君侧,魏忠贤这颗脑袋如果还能保住,那可真是上天无眼了。

    骑虎难下的情况下,魏忠贤情不自禁的想起三月二十九那天晚上张大少爷说的话,喃喃道:“小猴崽子,你说得对,咱家手里有刀,文人手里有笔,咱家的刀能砍断他们的脑袋,但没办法能砍断他们写字的笔想到这里,魏忠贤情不自禁的又想起去年逮捕杨涟时的情景,那时候,数万百姓士伸夹道哭送,所过村市,百姓士伸皆焚香建瞧,祈佑杨涟生还,有好几次都差点酿成民变一愤怒的百姓围攻押送杨涟的锦衣卫提骑,妄图杀死锦衣卫而劫走杨涟,最后还是杨涟开口阻止,百姓才流泪散去。对于杨涟这样的威望,魏忠贤真是又妒忌又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逮捕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硕大章四个东林奸党,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魏忠贤忧心仲仲,生怕又闹出什么民变,让自己挨骂又树敌。这时候,魏忠贤手下的太监小头目宋金来报,“老祖宗,张好古求见

    “小据崽子来了?难道他想出办法帮咱家摆脱骂名了?”魏忠贤心中一喜,赶紧吩咐道:“快。让他进来,咱家就在这里接见他。”宋金领命而去,不一刻,张大少爷就被领进了魏忠贤议事专用、通常只有一二品大员才有资格进来的后厅,张大少爷手里捧着一个卷轴,见面后网要下跪,魏忠贤抢先挥手道:“免了小猴崽子,你今天来找咱家,是有什么事啊?。

    “干爹,孩儿是有一样东西想要献给干爹。”张大少爷捧起手里的卷轴。魏忠贤好奇的一努嘴,宋金立即上前接过卷轴,双手捧到魏忠贤面前,魏忠贤接过展开一看,却见卷轴上面画的乃是一副非常奇特的木器草图,木器象是一辆两轮车子,有把手有蹬板还有座位,两个轮子却一前一后,根本无法行驶。魏忠贤不由惊讶问道:小猴崽子,这是什么东西?”

    “回禀干爹,这叫自行车张大少爷求得恩典,上前指着草图为魏忠贤讲解自行车的操纵原理,“干爹,如果做出了这样的木车,人就可以骑在车,用脚踩动车轮向前行进,又稳又快,比走路坐轿都要快上几倍

    “猴崽子,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直接献给皇上?。魏忠贤欢喜问道:“皇上喜欢木活,这点天下是人都知道,你要是献给了皇上,皇上一高兴,肯定升你的官啊。”

    “干爹,皇上高兴了,你就高兴了,只要你高兴了,孩儿也就心满意足了张大少爷厚颜无耻的说道。魏忠贤心领袖会,心知张大少爷是担心把木器图直接献给皇帝,抢了自己的风头惹自己生气,所以才先把草图献给自己,让自己去献给皇帝领功劳。明白了这点,魏忠贤更是欢喜,拍着张大少爷的肩膀笑道:“猴崽子,果然有孝心,皇上这几天老是无精打采的,咱家正为他的龙体担心,要是把这东西献上去。保管皇上变得龙精虎猛。说吧,想要咱家赏你一点什么。”

    “干爹,孩儿还真有一件事求你,只要你不生气,那孩儿就说了张大少爷谄媚的说道。魏忠贤点点头,微笑道:“说吧说把,想要什么?”

    “干爹,孩儿想借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张大少爷忽然变得无比严肃,沉声说道:“在这个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孩儿想请干爹去一个,地方,看看那里发生的事魏忠贤心知有异,花白的眉毛一扬,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立即盯住了张大少爷的双眼,张大少爷毫无畏惧,坦然以对,,

    “少来这套!”虽然一身的囚衣已经是血迹斑斑,可遍体鳞伤的汪文言还是傲气十足,戴有手枷的双手指着面前铁锅中翻滚的开水,冲着威胁要把自己煮死的镇抚司大牢狱卒吼道:“去告诉许显纯和张好古。如果他们真敢用铁锅煮死,六”就拿真的开水来,少拿众种放了生石灰的假滚水吓花;丁:老子看大牢、玩花样审问犯人的时候,你们几个狗杂种还没生出来!”

    “操你娘的!老子叫你嘴硬!”花样被戳穿的几个镇抚司狱卒恼羞成怒,提起皮鞭对着汪文言就是一通乱抽,直抽得汪文言满地打滚,全身上下血肉飞溅,脸上涕泪横流。可汪文言还是一边惨叫着一边大骂,“啊一!许显纯,**你十八代祖宗”啊!你种就杀了老子!要老子拖其他人下水,你做梦!啊!啊!啊一!张好古,**你娘啊一一!”

    京城的风水邪,汪文言正提着张大少爷和许显纯名字破口大骂的时候,刑房铁门忽然被人推开,害得汪文言入狱受刑的张大少爷和指使狱卒严刑拷打的锦衣卫全事许显纯手拉着手,笑嘻嘻的一起门外进来,几个,镇抚司狱卒不敢怠慢,赶紧扔下鞭子过来给顶头上司许显纯行礼,“小的见过许大人,许大人万福金安

    “免了许显纯一挥手,又指着张大少爷介绍道:“兔崽子们,看好了,这位就是名动京城的新科探花、翰林院编撰张好古张大人,还不快给张大人磕头?”

    “小的给张大人磕头几个镇抚司狱卒不敢怠慢,赶紧双膝跪下磕头。张大少爷笑着挥挥手,又掏出二十两的银票递给几个镇抚司狱卒,笑道:“免了,我可不敢当你们的大礼,初次见面,拿去喝茶吧。

    。众狱卒大喜,赶紧道谢,许显纯又问道:“怎么样?汪文言招认陷害探花公的同伙没有?”

    “回禀许大人探花公,这个卜子嘴巴太硬,我们用尽了各种法子,都没撬开他的嘴一个牢头哭丧着脸答道。许显纯一听大怒,喝道:“一群废物!给他上刷洗,看他招不招!”

    “得令!”几个镇抚司狱卒兴高采烈的答应,架起瘫软在地上呻吟大骂的汪文言,扒住衣服就按在一张铁床上,再用手腕粗的麻绳结结实实捆住四肢。许显纯则笑嘻嘻的向张大少爷解释道:“探花公,马上就有难得一见的好戏看了一这刷洗可是我们镇抚司的看家绝招之一,先用滚烫的开水浇遍他的全身,然后再用钉满铁钉的铁刷子乘热去刷,可以把白骨头都刷出来,但人却不会死。”

    听着许显纯描述着如此残忍的酷刑,再看着许显纯那眉飞色舞的开心表情,张大少爷打了一个寒战,赶紧放弃了先折磨汪文言一通出气报仇的打算,开口说道:“许大人,先别急着动刑,我想先问汪文言几句话,可以不?”许显纯二话不说,马上命令道:“住手,等张大人先问他的话。”

    几个镇抚司狱卒依令住手,张大少爷又犹豫了一下,当着汪文言的面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许显纯手里,微笑说道:“许大人,我想单独问汪文言一些话,许大人能不能带着几个弟兄,”?”许显纯看看银票,打着官腔说道:“探花公,本来镇抚司大牢有规定,任何官员审问犯人口供,身边都必须有两人以上陪同做证可谁叫咱们是好兄弟呢?半个时辰够了吧?”

    “够了,够了。”张大少爷连连点头。许显纯这才接过银票一挥手,领着几个狱卒离开刑房,留下张大少爷和汪文言两人在昏暗腥臭的刑房中单独密谈。

    “好浓的血腥味,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张大少爷极不习惯的捂捂鼻子,背着手走到被捆在铁床上的汪文言身边,微笑着打招呼道:“汪大人,别来无恙啊?”

    “张好古,小阉狗,**你祖宗!”汪文言怒视着张大少爷,声音嘶哑的破口大骂。张大少爷耸耸肩膀,微笑道:,“汪大人,你这可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还帮你说情免了刷洗,你怎么还恶言上人呢?”说着,张大少爷找来狱卒喝的茶水,倒了一碗喂汪文言喝下,让他恢复点精神好和自己说话,汪文言则性子十分网烈,每喝一口都要骂上一句,小阉狗”。

    好不容易等汪文言喝完,张大少爷这才微笑着问道:“汪大人,茶水的味道,比平时喝不?你想不想换一个地方、比如在你的家里,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喝上几口香茶?那个滋味,我保证比你躺在这张尽是臭味的铁床上舒服

    “小阉狗,你少来这套!”恢复了不少精神的汪文言吼得更加大声,“要杀就杀,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大爷我如果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姓汪”。

    “说句良心话,你虽然买通店小二在我的饭菜里下毒,可我真的没明过你,更没想杀你张大少爷难得说了一句实话,“而且我还被皇上和九千岁破格提拔,当上了翰林院编撰,说起来,这全都是托你的福啊。所以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想办法把你大牢里救出去。”

    “你有那么好心?小阉狗!”汪文言大声冷笑,对张大少爷的话嗤之以鼻。张大少爷嘻嘻一笑,答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你放心,我不会白白救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帮我把一个人的脑袋弄下来,我就保证救你出去!”

    “呸!”汪文言挣扎着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想要利用我陷害东林党同僚,做梦!”

    “谁说我要利用东林党同僚了?。张大少爷一摊手,笑嘻嘻的说道:“我想利用你去陷害那个人,叫熊廷弼。”

    注:范阳三烈士与河北百姓募捐营救左光斗,这一事件出自清代史学家赵翼的《廿二史札记》,还有现代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明朝的皇帝》一书。但很奇怪的是,明朝并没有设立巡城御史这个官职,左光斗自然不可能担任过这个职务,疑为笔误或虚构。

第五十六章一箭四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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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廷弼?!”汪文言大吃一惊,脱口叫道:“熊廷弼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我和他有什么仇你别管,总之我只想要他的脑袋。”张大少爷满脸的狰狞,阴笑着说道:“现在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除掉熊廷弼?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那我就可以想办法请许大人他们不再对你用刑,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摆脱牢狱之灾。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留在这里继续享受镇抚司的十八般大刑,而我呢,还可以去找别人帮忙。”

    “你去找别人吧,我汪文言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尖心二字还是知道怎么写的。”汪文言眼珠乱转,偷看着张大少爷的脸色大声说道:“熊廷弼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帮你去陷害他?如果我答应了,那我即便得逃牢狱,也会终生良心不安。”

    “得了吧,汪文言,你在我面装什么装?你这些话,拿去骗别人去。”张大少爷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汪文言是什么人?你原本是一个小县城的牢头,因为胁迫无辜女囚卖娼事发,知县大人要拿你问罪,你就逃到了京城,结果你在京城时来运转,先是抱上了王安王公公的粗大腿,不仅摆脱了罪名,还买得了一个监生的功名。后来王安作奸犯科,被九千岁执行国法处死,你就又抱上了叶向高叶阁老的粗大腿,寻思着等待机会向九千岁报仇。再到后来,叶向高也不知道是看上你那一点,又让你当上了内阁中书,你就彻底的飞黄腾达了怎么样?我说得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的这么多事?”汪文言有些吃惊,情急之中连张大少爷话里夹带的私货都没有安现。张大少爷耸耸肩膀,答道:“你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你的事的,总之我还知道,你这个人很讲义气,喜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叶向高对你有知遇之恩,难道你就不想报这个大恩?我准备收拾那个熊廷弼,是王化贞的死对头,王化贞又是叶向高最得意的门生,难道你就不想报叶向高的恩,把王化贞从大牢里救出来?让熊廷弼去给王化贞当替死鬼?”

    汪文言眼珠子转得更快,过了许久,汪文言才试探着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叫我怎么帮你收拾熊廷弼?”

    “聪明,果然识时务。”张大少爷微笑着说道:“其实也和简单,你只要这么招供就行,你告诉镇抚司的审问官员就说熊廷弼通过你的手,向杨涟、左光斗、魏大中、周朝瑞、袁化中和硕大章六个,东林党罪员贿略了许多银子,请他们在朝廷上给熊廷弼脱罪。这么一来,熊廷弼不就必死无疑了?”

    “哈哈哈哈哈哈,”!”张大少爷的话还没说完,汪文言已经仰天大笑起来,疯狂大笑道:“张好古啊张好古,你这个。小阉狗,终于还是露出狗尾巴了?!你这是想要熊廷弼的脑袋?还是想要杨涟和左光斗他们的脑袋?”狂笑着,汪文言吼出了他那句被后世文人争相传颂的千古名言,“世上岂有贪赃之杨大洪(杨涟)哉?!”

    “杨涟有没有贪赃,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张大少爷摇头,微笑道:“但我的干爹九千岁要他们死,他们就必须得死。你愿意耸我栽赃他们也罢,不愿意帮我栽赃他们也罢,他们既然得罪了我的干爹,那他们进了这镇抚司大牢,也就别想再活着出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汪文言傲然长喝,“不错,我汪文言进了这镇抚司大牢,就再没打算活着出毒,我相信杨大洪和左光斗左公他们进了这镇抚司大牢,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不过这没什么,我们纵然一死。却可流芳于千古,扬名于万世,死何足惜哉。”

    “啪,啪,啪。”张大少爷拍了几下巴掌,微笑说道:“汪文言,你这番话说得很对,九千尖手里有杀人的刀,你们东林党手里却有毁名的笔,九千岁他老人家能杀掉你们几个的脑袋,却无法砍断你们名垂青史的笔!可是,你偏偏算少了一个人。”

    “我算少那一个人?”汪文言好奇问道。张大少爷指指自己的鼻子,微笑说道:“在下,鄙人,我!我不但有办法除掉你们,更有办法让你们遗臭万年,让普天之下的士林学子,都对你们恨之入骨,都把你们骂得狗血淋头,认为九千岁杀你们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同时也让普天之下的读书人群起上书,诛杀你们七个国贼!”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汪文言讥笑道:“你好象忘了,江南士林成千上万,十之七八出自东林书院,也个个恨魏阉老狗入骨,你到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这么做?”

    “太简单了,一道临终谢恩疏即可。”张大少爷从袖子抽出一道奏章,奸笑着说道:“知道这是谁的认罪谢恩疏不?你最尊敬也最崇拜那位杨涟杨大洪当然了,是我找人模仿杨涟的笔迹和口气写的。

    “无耻小人,竟然伪造奏章!你在上面写了什么?”汪文言怒吼问道。张大少爷微笑着答道:“其实内容也很简单,除了认罪谢恩之类的废话以外,最关键的就是一条,奏请当今万岁推行一条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新政,借以赎罪。”

    “什么新政?”汪文言紧张问道。张大少孑以以一笑,答道:“摊丁入亩“摊丁入亩?什么摊丁入亩?”汪文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张大少爷笑着解释道:“很简单,我让杨涟告诉朝廷,就说现在大明朝土地兼并情况严重,官员士绅家里有良田万亩,却不向国家交一文钱的税赋,平民百姓无田少田,却要交纳沉重无比的丁税,经常因为交不起丁税被逼得家破人亡。长此以往,国家能收上来的税银越来越少,官员士绅家手里的土地却越来越多。所以杨涟建议大明朝廷推行摊丁入亩,废除人头税,按手里的田亩数量交税!这样一来,老百姓的负担就轻了,国家能收上去的税银却多了,只是这么一来,你们东林党背后的读书人和士仲名流可就到大霉了”

    “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时,张大少爷忍不住得意的悟住肚子的大笑起来。而汪文言则听张大少爷说一句,脸色难看一分,到了最后,汪文言干脆眼睛都直了,挣扎着只想把张大少爷活活掐死,疯狂怒吼道:“你无耻!无耻!卑鄙!不会相信,天下的读书人不会相信杨大人会上这样的奏章!一定会认为是你们这些阉狗伪造的!”

    “天下的读书人为什么不会相信?”张大严爷大笑着说道:“你刚才也说了,杨涟为官清廉,家里肯定没有很多土地或者根本就没有土地,所以他上这样的奏章完全合情合理。

    而我们九千岁一党的人,那一个家里不是良田千倾,会傻到伪造这样的奏章,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你说说,我如果把这道奏章用杨涟的名誉往朝廷上一递,再把你和左光斗、魏大中他们的名字也签上去,就说是你们上奏的,到那时候,天下的读书人和官员士仲还不想抽你们的筋?扒你们的皮?”

    “无耻一!无耻!”汪文言血红着眼睛疯狂怒吼,吼得几乎把自己的嗓子都撕哑了。而在刑房之外,也响起了轻微的得意奸笑,还好汪文言这会情绪激动,没有留心到。张大少爷见事不宜迟,赶紧喝道:“汪文言,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如果你帮我除掉熊廷弼,那么这道谢恩疏,我马上就可以当着你的面烧掉,让你的几个知己好友即便掉了脑袋,也可以留下一个好名声!如果你还在冥顽不灵,那么你们就算死了,也只会遗臭万年!到那时候,你们的家人朋友,就算九千岁不亲自动手,恐怕天下的读书人和官员士伸也要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

    “无耻!无耻!无耻!”汪文言脑海里仿佛已经只剩下了这两个。字,只是不断大骂张大少爷。张大少爷佯做发怒,喝道:“好,既然你不肯帮我的忙,那你也别怪我不讲客气了,我现在就把这道谢恩疏献给九千岁去。对付东林党这些人,本少爷有的是办法,一个摊丁入亩如果不够,本少爷还有士伸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和尖耗归公侍侯着!”说罢,张大少爷转身就走。

    “慢着!”汪文言总算回过神来,嘶哑着嗓子问道:“如果我帮你除掉熊廷弼,你真能把这道谢恩疏烧了?”

    “那是当然,本少爷一向说话算话。”张大少爷傲然答道。汪文言犹豫良久,终于咬牙说道:“那你现在就可以把这道谢恩疏烧了,你不用动手,熊廷弼已经死定了!”

    “熊廷弼已经死定了?为什么?。张大少爷满脸惊讶的问道。汪文言狞笑着答道:“很简单,因为魏忠贤老狗已经中了我的釜底抽薪之计!部元标、王纪和周应秋三堂会审王化贞和熊廷弼的时候,他们都被判了死罪。我为了报答叶阁老的知遇之恩,就给王化贞出了一个主意,让他主动假装投靠魏老阉狗,先保住性命,等机会着山再起;然后我又跑到魏忠贤老狗的面前,说是熊廷弼准备送给魏老阉狗的四万两银子,只求魏老阉狗饶他一命。后来魏老阉狗果然上当。在皇上面前替熊廷弼说了好话,所以熊廷弼和王化贞当年都没有执行秋决。可是直到现在,一直蒙在鼓里的熊廷弼还没有把银子送去给魏老阉狗!你说,魏老阉狗还能不杀熊廷弼?”

    “张好古,我的话你听到没有?”汪文言激动的叫道:“你根本不的出手对付熊廷弼了,熊廷弼已经必死无疑!现在,你可以把那道谢恩疏烧了吧?”

    “果然是你从进京以后,张大少爷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微笑说道:“一切都和我推测的一样,我的老岳父,果然是被你害的。”

    “你的老岳父?”汪文言也终于发现不妙,惊叫着问道:“谁是你的老岳父?”

    “让咱家来告诉你吧!张好古的岳父,就是熊廷弼!”刑房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穿着朱红官袍的魏忠贤铁青着脸怒吼着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魏忠贤的十大心腹五虎五彪和女婿杨六奇,个个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瞪着汪文言就象要把他生吞活录一样。而汪文言则是呆若木鸡,半晌才从张大少爷吼道:小阉狗,原来你在阴我!”

    “好,好,汪文言,原来咱家一直被你当猴一样耍。”魏忠贤满脸的狰狞,盯着汪文言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咱家的干儿子从你嘴里套出了这一段话,咱家只怕要被你瞒一辈子了”。

    听到魏忠贤这番杀气腾腾的话,四肢被捆在铁床上的汪文言象是如遭电击,全身肌肉**了一阵,继而无力的瘫软在血迹斑地…叭床卜一动不大少爷则向魏忠贤双膝跪下。哽用…道!“干爹,孩儿有罪,孩儿与熊廷弼之女情投意合,为了救她父亲,不得已才将干爹请到此地,让干爹听听这个,大奸巨恶的阴谋诡计。孩儿不孝,请干爹治罪。”

    “你没错,如果不是你套出这番话,咱家可真要上东林奸党的大当了魏忠贤把手一挥,又从张大少爷手里接过那道伪造的临终谢恩疏,狞笑道:“最让咱家高兴的是,你竟然能琢磨出摊丁入亩这样的妙计。这回咱家倒要看看,天下的读书人还有谁,反对咱家处死这几个东林奸党?!你们几个,从明天开始,,不,从今天开始,就得把这道临终谢恩疏里的内容散布出去,咱家不光要这些东林奸党的命,还要他们遗臭万年,永世不得翻身!”

    “张好古小阉狗!我就是变成鬼,也饶不了你!”蒋文言忽然又怒吼一声,抬头张嘴一口鲜血喷出,然后脑袋猛然敲,口中鲜血狂喷。经验丰富的许显纯赶紧大叫道:“不好,这个狗贼咬舌头自尽了!”

    “不用管,拖出去朵碎了喂狗!”魏忠贤没好气的吼道。而张大少爷心中不忍,扭过头,在心里轻声说道:“汪文言,你安心去吧,你是罪有应得,杨涟他们虽然是被冤枉,可过了几百年,他们却会名垂青史。唉,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张大少爷的复杂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至少到了晚上回家的时候,张大少爷就已经是笑容满面。而熊兆洼、熊兆涟和熊瑚三兄妹早已经在张大少爷新宅子里等候良久,见张大少爷回来,熊瑚兄妹立即迎上前来,由熊瑚问道:“狗少,你说我爹的事今天就有消息,现在怎么样了?。

    “成了张大少爷一挥手,笑嘻嘻的说道:“本少爷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张石头带着人把四万两银子送进了魏府,九千岁就答应把你爹的案子发回重审了。你们兄妹明天有一个人得辛苦一趟,随便找一个内阁官员的轿子拦住喊冤,把状子一递,然后九千岁就保奏一个品德高尚、清正廉明的青天大老爷,重新审理你爹的案子。”

    “真的?”熊瑚兄妹激动得几乎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张大少爷微笑点头,熊瑚又激动问道:“那九千岁准备保奏那一位青天大老爷重审我爹的案子?”

    “九千岁准备保奏那位青天老爷,他可是一位大夫的好人,绝对算得上大明朝的道德楷模,清流领袖。

    他就是张大少爷故技重施,又接指自己的鼻子,微笑着轻松说道:“在下,鄙人,不才,你未来的相公一偶。”

    后世史载,公元一二六五年,大明天启五年四月初三清晨,前任辽东经略使熊廷弼长子熊兆佳,手捧血状跪拦内阁首辅顾秉谦官轿,为父喊冤。顾秉谦观状,觉其中果有冤情,遂于当日早朝将血状递交御前,奏请熹宗重审熊廷弼案,内阁诸官与司礼监众宦官皆言此案有疑,帝遂决议重审。司礼监秉笔忠贤奏曰:“新科探花张好古才堪大用,品德高古,可付重托,宜掌重审内阁与司礼监众官皆附议,帝曰:“善。”

    同一天发生的还有一件轰动大事那就是魏忠贤把东林党六君子其中之二的杨涟和左光斗联名的认罪谢恩疏公诸于众,并且抄成邸报发往全国,要求全国各地的官员都上表阐述意见,看看杨涟在认罪谢恩疏提出的摊丁入亩一策是否可行。结果好嘛,这道谢恩疏发出去才短短半天,京城官员弹劾东林奸党的奏章就雪片一般飞进内阁,众口一词要求朝廷立即把东林六奸贼明正典刑,凌迟处死!至于地方上的乡伸名士更是暴跳如雷,上书要求重办东林六奸贼的上书,送万民伞给九千岁的送万民伞,民间的舆论也瞬间转向,全都变成了拥戴九千岁逮捕东林六奸贼!而最搞笑的还是正在保定府给东林六奸贼募捐筹款的范阳三烈士,这三位拥戴东林的烈士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变成了倒东林三烈士,不仅当着自发前来捐献百姓的面大骂东林奸党祸国殃民,揭露东林贼党的累累罪行,而且还当众宣布,要把募捐所得的银子换成黄金,请高手工匠把黄金打造成黄金万民伞,献给只手擎天、大成至圣的魏公公九千九百九十九岁!

    “小猴崽子,真不知道他那个小脑袋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看着堆积如山的弹劾东林党奏章,魏忠贤哈哈大笑,同时一个念头也渐渐在魏忠贤脑海中形成,“其实猴崽子琢磨出来的这个摊丁入亩也挺不错的,要是推行下去,起码赋税可以多收上来一些。要不,咱家打着东林奸党的名誉,在这几年旱灾最严重的陕西找几个县试一下?反正那边现在根本收不上丁税,失败了也无关疼痒,挨骂的还是东林奸党;要是成了,陕西那边的麻烦可就少得多了。对,等魏大中那几个东林奸党抓上来,咱家就用他们的名誉上奏,在陕西试行!”

    “啪!”张大少爷最不抱期望的第四只雕应声落地是人都知道,咱们九千岁的铁血手腕,可丝毫不亚于建奴爱新觉罗胤植;咱们九千岁麾下那帮东厂堤骑,和建奴的粘杆处血滴子比起来,也绝对差不到那里去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大明青天张少爷

    二:今天本地供电所又到了月事不调的时候,所以今火;,章,请各位朋友原谅。)

    “冤枉啊!”张石头放声惨叫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大少爷桌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惨叫道:“大人,小的王化贞冤枉啊,丢失广宁的责任不在我,在熊廷弼!是他丢的广宁,和我根本无关啊!青天大老爷你给草民做主!”

    “我呸!”张大少爷一口唾沫飞过去,提起鸡翅红木做的惊堂木,猛的一拍桌子,咆哮道:“张石头你演得象点好不好?王化贞是前任辽东巡抚,应该自称犯官、罪臣或者罪官,你自称小的就算了,还跑出一个草民来,不伦不类!还有,你这个废物,喊冤都不会喊不?广宁是在王化贞手里丢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可以做证,他栽赃给熊廷弼,不是自讨苦吃?你给我仔细想想,如果你是王化贞,想活命又想栽赃,会在什么地方喊冤狡辩最有效果?”

    “这个少爷,我没当过官,实在想不出来。

    张石头跪在张大少爷面前直搔脑袋,绞尽脑汁也无法回答张大少爷的问题。无奈之下,张石头只好指着站在张大少爷身后扮演师爷的陆万龄说道:“陆公子,要不你来吧?你是贡生,算半个官了,肯定比我演得象。”

    “石头兄弟,你别开玩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陆万龄赶紧连连摆手,生怕装扮一个,将死之人过堂问案沾上晦气,将来把自己给带霉气了。张大少爷则有点动心,命令道:“陆年兄,要不就由你来演王化贞吧,一是你演得象点,二是你熟悉官场上的事,思路上容易和王化贞接近,知道怎么狡辩最有用一而且你和他的人品也差不多。哎呀,别推辞了,石头,快把陆年兄扶了跪下。”被逼无奈,陆万龄只好跪到张大少爷面前,学着官员的模样磕头,抱拳说道:“犯官王化贞,见过主审大人,见过国公大人,见过尚书大人、总宪(左都御史)大人,寺卿(大理寺卿)大人”

    “对,这才演得象嘛。陆年兄,你以前该不会也被抓进衙门过过堂吧?”张大少爷夸奖一句,又提起惊堂木猛的一拍,吼道:“大胆王化贞,广宁一战,你丧师辱国,致使我大明十四万将士全军覆没,广宁要塞和辽东全境也沦入建奴叛军之手,你该当何罪。”

    “罪臣罪该万死,但辽东全境失陷,罪臣并非首恶,罪魁祸首另有他人。”陆万龄确实学得有模有样,就连王化贞抵赖推谭的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张大少爷又一拍惊堂木,吼道:“罪在何人?”

    “辽东经略使熊廷弼!”陆万龄理直气壮的答道。惊堂木再响,张大少爷愤怒的喝道:“大胆王化贞,广宁失守之前,城防在你手中,辽东十四万主力将士也在你手里,而熊廷弼的五千军队却屯扎在距离广宁四十里的右屯,你先丢广宁后丢主力,只身逃往右屯向熊廷弼求救,熊廷弼不计前嫌接纳于你,你反倒诬赖于他?广宁之失,辽东之失,与熊廷弼有何相干?”

    “探花公,下面我想不起该怎么回答了,让我看看上次上堂会审熊廷弼的案卷行不行?”陆万龄哭丧着脸问道。张大少爷扮张青天正扮得起劲,极为扫兴的把所有案卷全扔到陆万龄面前,催促道:“快看,快想想王化贞该怎么回答和狡辩?他怎么狡辩抵赖,我们最难对付?”

    陆万龄连声答应,赶紧爬到案卷堆里翻看,以己度人分析王化贞可能采取的狡辩手段。这时候,熊瑚主仆从门外溜了进来,看到张大少爷提溜着惊堂木当中高坐,陆万龄则跪趴在案卷堆里翻看,还有张石头提溜着一根木棍子站在笔直不动,熊瑚不由乐了,笑道:“狗少,陆大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唱戏啊?”

    “不是不是,我们是在搞公堂演习。”张大少爷赶紧解释道:“皇上已经颁布旨意了,让我以钦命主审的身份,会同三法司主官还有包括英国公张惟贤在内四名官员,五堂会审你爹的案子。我怕到时候闹笑话,就先让陆万龄陆年兄扮演成王们贞,演习一遍如何过堂,如何审问。”说到这,张夫少爷又难得严肃的说道:“还有要重要的一点我还得防着王化贞耍花招,把罪责都推到你爹的头上,所以让陆年兄和张石头都帮着我琢磨研究,分析王化贞可能会用什么样的手段狡辩推谭,还有他的同伙家人准备耍什么花招,事先准备好对策,免得到时候被他弄得措手不及。”

    “哦,真是让你费心了。”熊瑚恍然大悟,同时也很理解张大少爷的苦心王化贞如果是那么好对付的话,熊廷弼也不会被他坑得差点掉脑袋了。偷看了一眼张大少爷难得流露出认真表情时的俊朗容貌,熊瑚没来由有的粉脸一红,低头看着脚尖小声说道:“还有,多亏你出钱出力的上下奔走活动,我爹的案子才被发回重审,你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要报答?那太容易了!”张大少爷难得认真的表情瞬间荡然无存,诞着脸网要说几句下流话,知道张大少爷“正直,性格的熊瑚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爹的案子重审过堂的事你也别太担心,我都听说了,九千,渊牡在朝廷里一手遮天。说一不二,既然他点头同意免我刃几罪,那肯定谁也不敢反对,估计重审也就是走走过场,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大错特错,这事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张大少爷果然放弃了下流打算,又表情严肃的摇头说道:“九千岁已经给我打了招呼,说我放你爹可以。但必须依理依法,拿出真凭实据放人,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放人杀人,落人口实,影响九千岁好不容易在东林六奸贼案中建立起来的形象。而且这一次还有德高望重的英国公张惟贤陪同监审,他在朝廷民间都威望极高,我如果不明不白的就把你爹放了,他随便一本奏章参到朝廷上,对我和对你爹都没有好处。”

    “原来还这么麻烦?我还以为你主审我爹的案子,我爹就肯定没事了。”熊瑚哭丧起了小脸。张大少爷苦笑答道:“还不止这么麻烦,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当年你爹那个案子的主审官左都御史部元标病倒了,卧床不起,这也就是说,接替他参加重审的都察院主官,肯定就变成了部元标当年的副手杨渊一也就是你爹的那个死对头杨渊!这么一来,五堂会审中,只有属于九千岁党的大理寺卿周应秋肯定站在我这一边,杨渊是肯定和我做对,而现任刑部尚书李养正和英国公张惟贤属

    “除了这些之外,我还担心另一件事。”张大少爷接着说道:“王化贞是前任内阁首辅叶向高的门生,同时也是叶向高力荐出任辽东巡抚的,和叶向高关系非同一般。王化贞和你爹是天启二年接受的审判,叶向高又是天启四只才告老还乡,此前他一直控制着朝廷的大小事务和公文来往。在这两年时间里,王化贞有足够的时间销毁不利于他的证据和证人,也有足够的时间伪造不利于你爹的证据,如果过堂的时候他拿出这些证据,狡辩抵赖,我又怎么能去辨别真伪?”

    “啊?怎么越弄越糊涂了?”熊瑚显然不适应这种复杂的权利斗争,被张大少爷的一席话说得忽喜忽忧,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始终就放不下来。就在这时候,一直爬在案卷堆里翻找思索的陆万龄忽然欢呼起来,“张年兄,我找到这个案子的漏洞了,知道王化贞会怎么狡辩抵赖了!如果我是王化贞,我肯定会在这个地方把熊大人拖下水,而且还可以熊大人找不到任何凭据反驳!”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熊廷弼案重审的日子还没有确定前,张大少爷早早就上奏朝廷,请求把关在天牢里的熊廷弼和王化贞转移到东厂牢房关押,预防有人利用天牢看守相对宽松的机会,和王化贞取得联络串供看过《明朝那些事儿》的张大少爷对镇抚司大牢住着那位神秘莫测的燕大侠印象深刻,所以即便对镇抚司大牢都不是那么放心,也只有把王化贞关进魏忠贤直接掌管的东厂大牢,请拜把子大哥肖传亲自盯着,张大少爷才能稍微安心。

    可张大少爷实在太低估了站在王化贞背后那一伙人暗底下的实力,他的报告打上去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在朝廷各大衙门里转来转去,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得到批准实行,在此之间,王化贞究竟和外界取得了多少联系,掌握了多少信息和串联了多少供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为此,张大少爷虽然没少大发脾气,可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古以来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现在还是位卑职微的张大少爷没有足够实力能一手遮天。

    重审前的交锋不只一次,依张大少爷的意思,为了预防夜长梦多,建议把重审的日期定在四月十五,这样王化贞即便想要新花招。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可熊廷弼的老对头、兼三朝老臣左副都御史杨渊却坚决反对,理由是熊廷弼案事关重大,不能草率行事,应该把重审时期订在五月底或者六月初,而且杨渊还提出,要把已经告老还乡的叶向高从老家传来,作为证人参与庭审,并以此和张大少爷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对于杨渊的险恶用心,张大少爷心知肚明一叶向高是什么地方的人?福建福州!等老得快要走不动路的叶向高从福州赶到京城,估计秋决大典都要开始了,而且叶向高还当过八年的独相和十二年的首辅,门生弟子遍天下,真的让他来到京城,他以前那些门生弟子群龙有首,还不一窝蜂的向张大少爷开炮啊?所以张大少爷当机立断,立即放弃了牵连叶向高的打算,借口叶向高兴未实际涉入辽东战事。坚决反对叶向高出堂做证。并且宣称熊廷弼蒙冤一事已是证据确凿,无需另传其他证人,只需王化贞和熊廷弼当堂对质即可。

    张大少爷和杨渊都各有道理,自然是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脾气火暴的张大少爷差点和杨渊当场打起来。最后是外号油泥鳅的刑部尚书李养正站出来和稀泥。劝双方各退一步,劝说杨渊放弃让叶向高出堂做证的打算,劝说张大少爷宽限重审时间,最后建议把重审时间定在四月二十五,让熊廷弼和王化贞在刑部大堂当面对质,如果不能定案,再商议另传证人一事。面对这个建议。杨渊低头盘算了许久,终于点二而张大少爷同样也眼珠乱转的盘算许久。终于也是三几门意

    不过议定之后张大少爷离开刑部大堂时,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去了东厂找到肖传,又通过肖传找到东厂的几个掌班和领班,一千两银子砸出去。很快就拿到了东厂密探监视杨渊的所有记录备份”,

    紧张的暗中布置和安排进行中,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五重审的日子。清晨天还亮,张大少爷就领着仆人张石头小铺子和临时师爷陆万龄来到了刑部大堂,着手准备重审事宜,可到得刑部大堂外一看,张大少爷才发现情况不妙大堂外面竟然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拥挤得差不多是水泄不通。张大少爷不由冷笑,“不错嘛,看不出杨渊那个老东西还挺有头脑的嘛,知道内阁司礼监已经到向我这一边,居然就想到了利用民间舆论来牵制我,让我不敢放手直接为熊廷弼脱罪。”

    “张年兄,你是主审官,可以命令关门密审,不让百姓围观审问。

    临时狗头军师陆万龄建议道。张大少爷有些心动,可稍一转念,张大少爷又冷笑说道:“不用,君子袒蛋蛋小人常兮兮,我如果下令关门密审,他们肯定会散播谣言,说我故意包庇熊廷弼,所以才做贼心虚,倒不如这么光明正大的开门公审。”话虽如此,外表忠厚内心奸诈的张大少爷还是把小铺子叫到了面前,在他耳朵边吩咐道:”铺子,你马上回家去,把咱们家里的男仆人和你在街面上的朋友叫来一同观审,到时候如此如此”等事情成了,我有重赏!”

    派出了小铺子,张大少爷又把张石头留在刑部大堂门外,这才和陆万龄绕到后门,从刑部的后门进到了刑部后堂。到得后堂一看,英国公张惟贤、大理寺卿周应秋和地头蛇刑部尚书李养正都已经在场,还有东厂派来监审的太监也来了大概是魏忠贤故意照顾,派来的这个太监正好是和张大少爷关系不错的宋金,只有这场重审案中最大的危险因素杨渊还没有到场。张大少爷无奈,只好一边和几个陪审官虚伪客套,一边等待杨渊到来。

    左等右等,眼看辰时正的开堂时间就要到了,可杨渊还是不见踪影。最后宋金沉不住气了,发话道:“诸位大人,杨大人怠到现在还没来,我们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依咱家看,我们现在就升堂吧,杨大人怠慢公务的事,咱家会如实向皇上和九千岁禀报的。”李养正和周应秋一起点头称是,张惟贤也没有意见,只有张大少爷心知必然有异,却毫不畏惧,只是点头笑道:“宋公公所言极是,我们升堂吧。”

    “威武!”伴随着刑部大堂衙役的长喝与刑杖顿地声,张大少爷身着六品官袍,手捧尚方宝剑,大模大样的坐到了“明镜高悬,的横匾之下,儒生打扮的陆万龄站在张大少爷的背后,张惟贤,李养正和周应秋分座两侧,东厂监审太监宋金则笑嘻嘻的坐到了大堂右面。各自坐定,张大少爷提起檀木惊堂木猛的一拍,喝道:“将犯官王化贞、熊廷弼押上堂来!”

    “慢着!”不等在场的刑部主事答应,大堂外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杨渊的声音。人群涌动,又干又瘦的杨渊从人群中挤进堂来,向张大少爷和宋金等人拱手笑道:“张大人,张国公,周大人李大人,还有宋公公,实在抱歉,下官来晚了。”

    “杨大人,这可是皇上钦点、丸千岁关心的泼天大案,你怎么现在才来?”宋金冷冷的说道:“你最好给咱家一个合情合理的交代,否则的话,咱家现在就可以免了你的审判官差事。”

    “宋公公,实在不好意思,真的是有差事耽搁了。”杨渊又是作揖又是拱手,解释道:“事情是这样,今天本来下官早就来了,可轿子到了半道上,忽然被人拦住,那个百姓手捧状子跪在下官的轿前,要告一名朝廷官员一而且还是告今天在场的一名官员,所告内容也和今天的案子有关!下官觉得事关重大,所以就耽搁了。”

    “拦轿告状?还是告在场的一名官员?告谁啊?”宋金不动声色的问道。杨渊笑笑,直起身体往张大少爷一指,大声说道:“就是告张大人,告我们这位主审的张大人!”

    “呼!”大堂外的百姓一阵骚动,个个惊讶不已一主审官在开堂第一天就被人告了,这在大明朝可绝对算得上开天辟地的第一次。咱们的张大少爷则面色平静,微笑着问道:“哦,原来是告我啊?那么杨大人,那个告状的人是什么人?又告我什么呢?”

    “告状的人,自称是被你驱逐出府的仆人,姓康名良。”杨渊朗声叫道:“他告你和今天过卓的犯官集廷弼有亲眷关系,却隐瞒不报!怀疑你在堂审之时将询私舞弊,执法不公!”

    “我和熊廷弼有亲眷关系?”张大少爷仿佛很惊讶的问道:“我和熊廷弼有什么亲眷关系?”

    杨渊大声答道:“根据那个告状人的口供,你是熊廷弼的女婿!”(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棋高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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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那个告状人的口供,你就是熊廷弼的女婿!”大声叫喊这话时,杨渊的声音里带着阴险,也带着无尽的得意,那狞笑的表情更象是在说,“小样的,现在知道杨大爷我的厉害了吧?杨大爷我故意迟到,就是要当着所有京城百姓的面,戳穿张好古你的真面目!”

    “哇!啊一!”果然不出杨渊所料,他的话喊出去后,在场的人包括英国公张惟贤几个审判官员在内的人都是脸上变色,失声惊叫,至于大堂外面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更是惊叫大喊成了一片,还有人大声叫嚷,“太不要脸了,世上那有女婿审老丈人的道理?公公,公公,罢了张好古的官,罢了他!”此言一出,全场响应,到张声音工,崩海啸,矛头全都指向咱们做贼心虚的张大少爷。听到这些声音,务装隐藏在人群中的熊瑚小脸煞白,又羞又怕,实在没想到杨渊一伙人会阴险到这地步。

    “张大人,有人告你是熊廷弼的女婿,可有此事啊?”东厂监审太监宋金终于开口,笑嘻嘻的向张大少爷说道:“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咱家可就行使监审职权,停止审问案犯,还得下令把你绑了,送到镇抚司接受卑问了。”

    “宋公公,别人不知道我,你老还能清楚我是什么人?”张大少爷面色如常,微笑着答道:“下官至今未婚,也从没定过什么亲事,这一点。我的家中仆人和周围邻居都可以做证,那会有什么老丈人?也真不知道杨大人是怎么想的,竟然给我安排了一位泰山大人当然了,杨大人如果打主意把他家里那位十六岁的小千金许配给我,我倒可以考虑一下,叫他一声岳父泰山。”

    “张好古,公堂之上,不得戏言。”张惟贤神情严肃的呵斥。但这些呵斥明显还是晚了,大堂上的衙役军士和外面的百姓都已经笑成了一片,隐藏在人群中的熊瑚则是又羞又恨,暗骂张大少爷天生无耻,走到那里都喜欢占别的女人便宜。这时候,熊瑚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骂道:“不要脸!杨渊那个女儿又黑又丑,你有本事你就娶去!”听到语气古怪的骂声,熊瑚不免好奇偷眼一看,却见骂人的是一名学子打扮的少年,生得甚是眉清目秀,熊瑚顿时心中生疑,“这小子,好象在那里见过吧?”

    画面转回刑部大堂,听完张大少爷的回答后,宋金点了点头,又笑嘻嘻的向杨渊问道:“杨大人,张探花矢口否认此事,还说想当你的女婿,这可怎么办?”杨渊怨毒的瞟一眼张大少爷,哼道:“张大人,那个告状人我已经带到了堂外,你可敢与告状人对质么?”

    “本来呢。对于这种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小人,本官是不屑一顾的。”张大少爷打着官腔说道:“但为了证明本官的清白,也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本官的清正廉明,本官愿意与告状人对质。”

    “说得好,探花郎果然是正人君子,身正不怕影子邪。”宋金鼓掌,起身走到张惟贤面前,向张惟贤行着礼笑道:“张国公,现在主审官要与告状人对质,辛苦你一下,先审理此案如何?”

    在场诸人之中数张惟贤的爵位最高,张惟贤自然是义不容辞,立即点头说道:“也好,老夫可以先审此案。但老夫有言在先,如果告状人所言不实,张大人确系无辜,那么我们就接着审王化贞和熊廷弼案子。如果告状人所言属实,张大人和熊廷弼确实有亲戚关系,那么熊廷弼案立即停审,张大人也得移交镇抚司衙门,追究他的隐瞒之罪。”

    大堂上宋金点头,笑道:“正是如此,张国公所言极是。”人群中熊瑚身边那位小爷也小声嘀咕了一句,“如果是真的,最好把他剐了,叫他敢骗我!”一直留心注意他的熊瑚娇躯一震,情不自禁的又回眼去看那位小爷,那人恰好也注意到熊瑚,四目相交,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个一模一样的念头,“这家伙,怎么看着就不舒服?”

    闲话不叙,几个主审官都同意先审张大少爷一案后,张大少爷先是摘掉头上的官帽,和尚方宝剑一起放在公案上,然后下堂跪到,杨渊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张惟贤则坐到了张大少爷的位置上,一拍惊堂木,喝道:“带原告。”长喝声中,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子被衙役押进公堂,按倒跪在张大少爷左侧,张惟贤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原告,报上姓名身份。”

    “回大人,草民姓康名良小名康小三。”那个曾经被张石头和小铺子乱棍打出家门的张大少爷旧仆人康小三磕头,大声答道:“草民原先是张好古张大人的家仆,前几天网被张大人的管家张石头给撵出了家门,现在无业,现在在街上耸帮闲为生。”

    “被赶出家门的仆人?莫非你是想挟仇报复?”张惟贤喝问道:“那你告张好古何罪?”

    那一瞬间,不知多少人屏住了呼吸,堂外的熊兆涟和熊瑚兄妹甚至紧张得心跳都停顿了一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康小三竟然一咧嘴,惊叫道:“大人,草民没告张大人啊?草民什么时候告张大人了?草民虽然被张大人的管家赶出了家门,那也是因为小人酷爱赌博,赌输了偷了家里的东西去抵债被张管家发现,本来张管家还要把草民送到官府法办,还是大慈大悲的张大人饶了草民一命,草民感激张大人还来不及。为什么还要来诬陷张大人?”

    “你说什么?你不是告张好古?”张惟贤目瞪口呆。杨渊则猛的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康小三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大胆草民。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草民胆子很所以不敢诬陷张大人。”康小三笑眯眯的答道。

    此言一出,满堂大哗,堂外的围观百姓更是惊叫声如雷,逼得张惟贤不得不连敲十几下惊堂木,这才勉强压制住喧哗。张惟贤向康小三喝道:“康良,本官问你,既然你不是告张好古,那你为什么要拦轿告状?”张惟贤又举起杨渊开始呈递上来的状子,问道:“还有,这份状子是怎么回事?”

    “大人,冤枉啊,草民根本就不识字,那份状子不是我写的!”康小三再度矢口否认。张惟贤再度目瞪口呆,他从生下来就当官,到现在马上就满五十年了,可这样的事,绝对还是第一次碰到。而杨渊更是觉得天旋地转,情知中计,却又不知道那里出了毛病。这时候,监审太监宋金开口了,尖声尖气蜘狰道:“大胆刁民。咱家问你。既然你不是来告张好古。蜒缨鸟也不是你本人写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咱家如实招来!”

    “这位公公,草民不敢说,怕有人害我。”康小三磕头答道。宋金把眼睛一瞪,尖声叫道:“好啊,原来诬陷张好古一事,果然有幕后黑手!康良,你给咱家如实招来,咱家派锦衣卫和东厂番役保护你和你家里人的安全。”一张大少爷听得直翻白眼,心说宋太监你别浪费口水了好不好?他在乡下的父母兄弟,现在不正被你们东厂的人看管着吗?

    “多谢公公,那小的说了。”康小三磕了一个,头,大声说道:“公公,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时间,草民被一个赌友带进了吏部主事姚宗文姚大人的府里,姚大人的管家给我二百两银子和一张状子,让我今天来这里拦住一个大人的轿子喊冤,诬告我原来的主人张好古张大人。草民不敢答应,姚大人的管家就威胁我说,如果不答应,他就要杀我全家,草民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今天早上,姚大人的管家早早就带着人把草民抓到刑部大堂外面等候,草民还想反悔,可姚大人的管家又拿刀架在草具的脖子上,把草民逼到了杨大人的轿子面前告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草民如果有半句虚言,悄愿被凌迟处死。”

    “扑通。”杨渊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张惟贤同情的看他一眼,又喝道:“康良,那你上得堂来,为什么又反悔翻供呢?”

    “因为张大人对我们下人太好了。”康小三抹着眼角说道:“以前我给其他人当下人的时候,一个月才拿两钱银子,吃得象猪食一样,还经常挨打挨骂。可张大人当了我的主人以后,不仅从不打骂我们,我一个月就还可以拿一两银子,天天都是大鱼大肉,只是草民管不住自己的手,这才自作自受被赶出了家门。所以草民根本不想诬告张大人,只是当时有人想要草民的命,草民才被迫答应,上了这个大堂,草民看到有这么多大人和东厂的公公主持公道,可以保护草民和草民家人的安全,草民就大胆说了良心话,还草民的旧主人清白。”

    “康良,你很不错,很讲良心。”宋金尖声笑道:“你放心,咱家这就派人保护你,再派人去保护你的家人如果让你被奸人害了,从今往后我们东厂和镇抚司的脸还往那里搁?”宋金的话,立即博得满堂喝彩和热烈掌声,毕竟东厂和镇抚司也不完全是坏名声,偶尔也会干几件查处贪官和保护穷苦百姓的好事。

    “得,肯定是张好古和东厂事前察觉,提并做了手脚。姚宗文,你这次算是自作自受了。”张惟贤心中嘀咕,脸上却不动声色,又喝问道:“康良,你本官问你,张好古究竟是不是熊廷弼的女婿?”

    “不是,不是。”康小三双手连摆否认,答道:“张大人从未娶妻,也从没听说过他和谁定了亲事,这点不仅草民可以做证,张大人府里的下人和周围的邻居都可以做证。”说到这里,康小三又偷膘到张大少爷的眼色,忙大叫道:“对了,大人,姚宗文姚大人的管家就藏在大堂外面的人群里,你可以把他抓进来对质,草民如果有半句假话,愿被天打五雷劈!”

    “呼。

    康小三的话音未落,大堂外面的人群中又是一阵巨大骚动,每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都是东张西望,寻找姚宗文管家的下落。这时候,人群外围忽然发生打斗,还有象是张石头的声音大叫,“姚宗文的管家这里,他要跑了,快抓住他!”张惟贤当机立断,又派衙役出堂,很快就把已经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姚宗文管家给抓进堂来。当然了,那个倒霉的管家所经之处,石头口水自然是雨点般的飞向他的头上脸上。

    事情到了这步,已经挨过张石头两顿打的姚宗文管家也知道大势已去,除了极为忠心的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其他的再也不说什么。张惟贤也不和纠缠,只是一拍惊堂木,喝道:“康良,本官最后问你一句,你被人胁迫诬陷张好古,胁迫你的人中,可有今天接你状子的杨渊杨大人?杨大事前可知情?”

    康小三犹豫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张大少爷眼色,张惟贤却又抢先一拍惊堂木,喝道:“休得东张西望,面向本官,如实招来!”康小三不敢不从,只得实话实说道:“杨大人事前知不知情,草民不清楚,草民只是被姚大人的管家逼着去向杨大人拦轿告状的。”

    听到这话,已经冷汗湿透衣衫的杨渊如释重负,庆幸自己聪明,事前没在这个康小三这个二五崽面前露过面。张大少爷则大失所望,暗骂道:“蠢货,你随便扯几句谎,把杨渊也牵扯进去,老子就把答应给你的五百两银子加一倍!笨成这样,老子不加了!”

    和宋金、周应秋还有李养正等人交换了几句意见后,张惟贤判案道:“康良,你诬告朝廷官员,理当重责,但念你天良未泯,当堂道出实情,本官就暂不罚你,此事另案处理。来人啊,将康良与姚宗文管家押入天牢,暂且关押侯审。”说罢,张惟贤又在堂外如雷的掌声中站起,向从头至尾就没说过一句话的张大少爷拱手道:“张大人,请上座吧,你的清白已经证明了,现在你可以接着审熊廷弼的案子了。”

    更加热烈的掌声中,张大少爷大摇大摆的重新坐上正位,得意洋洋的重新戴上官帽。见此情景,堂外的熊瑚自然是激动得粉脸晕红,这才明白是张大少爷料敌机先,料定敌人会利用自己和张大少爷的关系大做文章,事先做好了防备,这才将计就计反戈一击,一举除掉一个幕后黑手。钦佩张大少爷的机警狡诈之余,熊瑚情不自禁的又去偷看那奇异少年,却见他满脸通红,似乎比自己还要激动许多,也是直到此刻,熊瑚才发现情况不妙,“不对啊?他一个男人,怎么耳朵上有戴耳环的耳眼?难道,,?”

    “娘的,上当了!这小子实在太阴了!”也是直到此刻,垂头丧气的杨渊才明白张大少爷的全都用意,“这小子从开始就猜到我们会用他和熊廷弼女儿的关系做文章,所以借助东厂的力量秘密监视我们,发现我们收买他的旧仆人告状后,他故意不声张,除了将计就计反击我们以外,更大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让我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所以就没去做其他准备对付他!阴,这小子实在太阴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张青天断案

    一、汰!第二更送到。求订求票求推荐六)“威武一!”长喝声中,百八十名刑部差役一起敲动杀威棒,用乒乒乓乓的巨大声响宣告张大少爷的重新升堂问案。待棍声稍歇,张大少爷威风八面的一拍惊堂木,喝道:“来人,将犯官熊廷弼、王化贞押上堂来!”

    “遵愈

    。轮值的刑部主事恭敬答应,向后堂挥了挥手,又过片刻,穿着崭新白色囚衣的王化贞和熊廷弼就被刑部的兵丁给押上了公堂准确来说,这也是张大少爷和内定老丈人的次见面。和熊瑚描述的一样,熊廷弼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满脸虬髯,体壮如熊,一看就让人觉得他不象是好脾气的人物,给人的印象更象是一个武夫,说什么都不象走进士出身的文人。而精通医术的王化贞则和熊廷弼生得截然相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适中,相貌清秀和张大尖爷有得一拼,即便穿着一身囚衣,儒雅的气质也显露无遗。张大少爷不由点了点头,心道:“难怪王化贞在朝廷上比我老丈人吃得开,我这个老丈人这副模样,是不会讨朝廷的达官贵人喜欢

    “犯官王化贞,叩见主审大人,叩见诸位大人,叩见公公和6万龄当初演练的一样,王化贞果然十分精乖的双膝跪下,向张大少爷和张惟贤等人依次磕头,声音不卑不亢,甚是悦耳。熊廷弼则显然不太会做人,只是按规矩双膝跪下,板着脸一言不,拽得象是二五八万一样。还好,今天的主审官是咱们张大少爷,张大少爷又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犯官,报上姓名及入狱时官职

    “回禀主审大人,犯官王化贞,入狱时窃居辽东巡抚一职王化贞恭敬答道。那边熊廷弼则板着脸实也不是吼,只是他的嗓门实在太大,“熊廷弼,辽东经略使这么一来,堂外看热闹的百姓不满意了,嘘声四起,还有人大叫,“大狗熊。还摆什么架子?如果不是你,我们大明的辽东会丢了?”

    “谁在乱放屁?”熊廷弼握着拳头跳了起来。吓得两旁差役赶紧挺棍拦截,生怕他冲出堂外逃走。张大少爷皱皱眉头,喝道:“将观审百姓赶出大门十步之外,严禁喧哗守门士兵依令而行,舀水泼退百姓。熊廷弼这才恨恨跪下,又抬头看了张大少爷一眼,似乎在怀疑嘴上没毛的张大少爷办事能否牢靠公允一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张大少爷可没敢告诉脾气暴躁的熊廷弼自己和他女儿的关系,只是让东厂的人通知熊廷弼,自己一定会为熊廷弼洗刷冤屈,还他清白,让他吃好喝好安心喝好等待受审,所以熊廷弼才会对张大少爷这么一个少年新进疑心重重,不敢完全放心。

    泼退百姓,先由6万龄念读了一遍广宁之战的前后经过主要就是王化贞全军覆没的经过,还有熊廷弼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的经过。念罢,张大少爷先向熊廷弼开炮问道:“犯官熊廷弼,本官问你,你身为辽东经略使,广宁一战,我大明十三万将士沙场,致使大凌河以北的州县城池尽数沦入建奴叛军之手,你该当何罪?”

    不等熊廷弼回答,杨渊抢先插话道:“张大人,你好象说错了吧?广宁一战,应该是山海关以北的州府郡县尽数沦入建奴之手吧?”

    “那现在从山海关到大凌河锦州城之间的土地归于谁手?”张大少爷白了杨渊一眼,阴阳怪气的冷笑道:“难道杨大人想说,从山海关到大凌河之间的土地,是杨稿杨将军(杨渊侄子)夺回来的?”

    “那”。杨渊听出张大少爷话里带刺,不由勃然大怒。张惟贤皱着眉头抢先喝道:“张好古,公堂之上,休得胡言乱语!山海关到大凌河之间的土地没有沦陷,是因为建奴努儿哈赤只追到了宁远,就主动退却回了义州,我大明才顺利收复失土的。”说罢,张惟贤又表情严肃的说道:“还有,我们之所以重审此案,是因为皇上和朝廷都认为熊廷弼有冤,罪不当死,所以皇上才特命我们重审。既然重审,那我们就秉公而断,不可断文取义,更不可在审问时故意为犯人掩过饰非!”

    “英国公所言极是,下官记住了。”张大少爷无可奈何的答应

    刚才那句问话,其实是张大少爷精心为熊廷弼布置的脱罪台阶,因为广宁之战时,熊廷弼正驻扎在大凌河边的右屯,如果大明朝廷认为只是大凌河以北的辽东土地沦陷,那就广宁之败根本不关熊廷弼屁事了。只是张大少爷的这个小花招太过明显,不仅杨渊看得出来,张惟贤也看不下去而制止。这么一来,本来对张惟贤印象不错的张大少爷难免心中嘀咕,“英国公,你可真不够意思,平时我可没得罪你啊。”而外粗里细的熊廷弼很快也明白过来,心中不由大定,暗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挺有心机的嘛,听说他是新科探花,为什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我?还有,我的案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机?。

    “犯官熊廷弼,本官问你,你身为辽东经略使,广宁一战,我大明十三万将士沙场,二术:海关以北的大明士地尽数沦入建奴叛军之手,你该当门下7。无可奈何下,张大少爷只得停止耍花招。重复问了一遍。

    熊廷弼早得东厂太监指点,大声答道:“回主审大人,熊廷弼无罪!丢失广宁、西平堡的是王化贞,统军无方三战三败、致使我大明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也是王化贞,丢失辽东全境的还是王化贞,熊廷弼并无半点罪过!”

    “胡说八道!”王化贞同样知道今天如果死咬住熊廷弼,自己的脑袋就掉定了。所以王化贞马上跳起来吼道:“熊飞百,你说话先摸摸良心!我误中建奴诡计兵败不假,可我从广宁撤回右屯向你求援,你却一兵一卒不给,反而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致使辽东全境沦入建奴之手,你才是丢失辽东的罪魁祸!”

    “住口!”张大少爷一拍惊堂木。喝道:“王化贞,本官问你话了吗?公堂之上,犯官大声喧哗,咆哮公堂,罪耸重责!来人啊,将王化贞掌责二十大板!”

    “张大人,王化贞和熊廷弼是对质。”杨渊大声喊冤道。张大少爷把眼睛一翻,哼道:“杨大人,现在是问案,对质好象还没开始吧?还有,不要对我说什么刑不上大夫,王化贞已经被定了死罪,罢官夺籍,算不上士大夫了一打!”

    刑部的衙役的二话不说,冲上去把王化贞拖起就走,拖到堂外劈里啪啦就打了起来,直打得王化贞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张大少爷乘机问道:“犯官熊廷弼,本官问你,广宁大战中,王化贞逃入右屯向你求援,你为何一兵一卒不,反而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关内?”

    “王化贞的十三万精锐都丢了,我手里只有五千军队,拿什么救?”熊廷弼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咬牙切齿的说道:“当时,王化贞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右屯,大凌河一带军民皆知,军队士气低落,百姓惶恐不安,军无战心,民无斗志,其势已不可战。而且我手里只有五千军队,建奴却有五万大军,我如果冒险一搏反攻广宁,一旦再遭失败,辽东数十万百姓必然惨遭建奴屠戮,囤积在大凌河附近城池的军需粮草也将落入建奴之手,成为建奴攻打山海关的急需军粮。不得已,我只好采取坚壁清野的稳妥战术,烧毁粮草军需,把五千军队交给王化贞断后,自己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让建奴追无可追,也无法就地抢掠军粮,继续南下攻打山海关。”

    “那你为什么不组织百姓加入军队?这样不就有充足的兵力反攻广宁了?”杨渊阴阴的问道。熊廷弼一听大怒,吼道:“你懂不懂用兵?知不知道怎么组建军队?辽东武库在广宁,已经被王化贞丢了,我上那里去找那么多刀箭武器装备给百姓?而且临时征召从未经过刮练的百姓上战场,不是送去给建奴屠杀么?”

    “那王化贞建议你守卫宁远、前屯,保护山海关门户,你为什么不采纳?难道你是在畏敌避战?”杨渊又大声追问道。熊廷弼大声怒吼,声若雷鸣,“还不是因为王化贞那头蠢猪?他如果不把十三万主力精锐丢光了,我犯得着弃守右屯广宁?你以为那时候的宁远是现在孙督帅新修的宁远?那时候的宁远还是一个残破小城,城墙年久失修,守城器械无一不缺,我手里的兵力不足,拿什么守?而且我还带着几十万百姓,我如果把军队留在了宁远前屯,拿什么保护百姓撤回山海关?建奴铁骑一旦绕过宁远前屯追杀百姓,五十三万辽东百姓有几个能活着回到中原?”

    “熊大人说得对,大明军队,本来就是保护我们大明百姓的。熊大人爱民如子,是天下一等的好官!”大堂外面响起了张大少爷家中仆人的叫喊声,带动了不少百姓也跟着大喊。听到这些声音,杨渊心中大怒,喝道:“关上大门,把百姓赶走!”

    “住手!大门不许关!”张大少爷断然阻止,喝道:“我们是受皇上之命,九千岁之托,重审此案,光明正大,怎么能禁止百姓观看?如果关门密审,不管判决是否公允,肯定都有人说我们狗私舞弊,指责皇上和九千岁用人不明!为了皇上和九千岁的声名不受玷污,这场审判,必须开门公审!”说罢,张大少爷又向张惟贤和宋金等人微笑问道:“张国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正是这个。道理。”张惟贤、周应秋和李养正三人一头,宋金也笑着补充道:“探花郎说得太对了,皇上和九千尖的名声,除了英国公以为,是比我们几个人的脑袋加起来都重要。”那边杨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哼道:“那么张大人,你最起码应该制止堂外百姓喧哗吧?”

    “好说,好说。”张大少爷满口答应,又下令泼水,很快就把堂外的喧哗制止。张大少爷又向熊廷弼问道:“犯官熊廷弼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得据实回奏!本官问你,放弃救援广宁,率领辽东军民撤回辽东,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和辽东巡抚王化贞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是我和王化贞商量后的决定。”熊廷弼坦白答道:“开始王化贞是提议反攻。可叛徒孙得功已经起兵变,打开城门迎接建奴入城,我的兵力根本不足。所以这一条不可能办到。然后王化贞又提议退守宁前,我考虑再三,认为那时候的宁远和前屯根本无法坚守,尤其是宁远,那时候旁边的觉华岛上也没有驻军可以掩护,所以这一个建议我也放弃了。最后我提出坚壁清野这条,烧毁撤回山海关,一是可以让建奴无法就粮。不战自退,二是可以保全百姓和残余军队,保留力量卷土重来。后来王化贞同意了我的办法,他带着最后的五千军队断后,我率领百姓撤回山海关。”

    “犯官熊廷弼。你确定撤回山海关是你和王化贞商量后的结果?”张大少爷追问道。熊廷弼大力点头,答道:“犯官可以用人头担保!”

    张大少爷稍微回头,和站在侧后的6万龄对视一眼,然后张大少爷才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在上一次三堂会审中,你没有向前任主审官交代此事?”

    “我说了啊?”熊廷弼有些糊涂,指着大理寺卿周应秋说道:“当时周大人也在场,上次主审的王大人和郜大人都问了这个问题,犯官都是这么交代的。

    怎么?上一次的案卷中没有记录?”

    “笨!王纪和郜元标都是东林党的人,他们当然不会这条可以帮你减轻罪名的记录一如果记录了,王化贞就得和你共同承担擅自撤回山海关的罪名了。”张大少爷心中冷哼,又转向周应秋问道:“周大人,这事你有印象吗?”

    “有。”正有希望淘宝网女装 天猫淘宝商城 淘宝网女装冬装外套 升任尚:“有这事,下官记得清清楚楚,郜元标郜大人和王纪王大人都问过这个问题,熊廷弼也是这么回答王化贞却矢口否认,说是熊廷弼命令他撤退,他是奉命而行!”

    “那为什么没有记录在案呢?”杨渊抢着问道。张大少爷何等狡诈,马上猜出杨渊是想把这个疑点搅大,最终把当时的辅叶向高和左都御史部元标、刑部尚书王纪都拖下水,把这个案子继续搅大,牵连进越来越多的人,让这汪水彻底搅浑,那这个案子的结案日期就遥遥无期了。所以张大少爷当机立断,马上抢着说道:“周大人,是不是当时的书办漏记了?”

    说着,张大少爷向周应秋使了个眼色,周应秋会意,马上答道:“哦,我想起来了,当时记录的书办正好不在堂上,所以漏记了这点。”杨渊大失所望,只能恨恨坐下,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书办,真该杀!”

    “是人都会犯错嘛,杨大人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周应秋笑了笑,顺便向张大少爷表露心迹,笑道:“就象当初的郜元标郜大人和王纪王大人一样。本来我反对把熊廷弼和王化贞并论死罪,可他们坚持要定熊廷弼的死罪,二比一,我没办法只好同有”一周应秋这话倒不是假话,当时他确实不同意把身为楚党的熊廷弼和身为东林党的王化贞并论死罪,可那时候的东林党势力实在太大,他又还没有加入魏党,不敢得罪东林党更不敢得罪王化贞背后的辅叶向高,被迫同意了王纪和郜元标的定罪,所以九千岁面前的大红人张大少爷这次给熊廷弼翻案,当时的主审官周应秋现在既不敢反对翻案,也勉强算是弥补当年的过错。

    “上次刑部书办漏记这点,就请李大人查一查责任人是谁,酌情处理。”张大少爷迅了解此事,又向众人微笑问道:“张国公,宋公公,周大人。李大人,对了,还有杨大人,差点把你忘了。我觉得案情非常清楚了,熊廷弼承认他没有救援广宁,也没有组织军队死守宁前,而是选择了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他对战情的判断是对是错辜且不论,关键是这一点,一如果熊廷弼确实是在和王化贞商量、并且取得王化贞同意的情况下才放弃救援广宁和坚守宁前,选择撤回山海关!那么广宁大败罪不在熊廷弼,放弃辽东擅自放弃撤回山海关,罪责就应该由熊廷弼和王化贞共同分担。这么一来,熊廷弼的死罪是否就判得太重了一些?”

    “对,如果熊廷弼和王化贞是意见才撤回山海关,那么咱家也认为熊廷弼罪不当死。”监审太监宋金第一个附和。那边香油泥鳅李养正和周应秋不敢随便得罪张大少爷耸后的魏忠贤,也是一头附和,杨渊虽然想反对,可一时之间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反驳。而英国公张惟贤则盘算了良久,终于还是点头说道:“本官也同意张大人的意见,如果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这一点,是熊廷弼和王化贞共同商量的结果那么判熊廷弼的死罪,就过重了。”

    “很好,既然诸位大人和宋公公都没有意见,那还楞着干什么?”张大少爷故意不去看杨渊气急败坏的模样,微笑说道:“把犯官王化贞带上来吧,让他和熊廷弼对质。”(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张青天断案

    二口:棒子赢球了,心情很郁闷,今天第二更也许不敢心一。

    王化贞再被抬上堂来的时候,脸上的眼泪鼻涕已经连成了一片,涂满了下苍白色的半截脸庞。屁股上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暗红的鲜血浸透雪白的崭新囚衣。看上去格外醒目,也格外的触目惊心,惨不忍睹。其实王化贞也算是运气好的了,执刑的人是刑部的差役,虽然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有下死手。要换成宋金宋公公手下的厂卫执刑十板。一板下去就可以把他的坐臀骨打得粉碎,外皮上还看不到半点伤!

    “犯官王化贞。刚才熊廷弼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张大少爷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道:“天启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你逃往大凌河右屯与熊廷弼见面之时。熊廷弼是否与你协商率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你是否同意此事?”

    趴在大堂上的王化贞艰难抬起头,先怨毒的看一眼张大少爷,又扭头看看跪在一旁的老同僚兼老冤家熊廷弼,然后才大声叫道:“没这回事!熊廷弼提出率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我从头到尾都坚决反对,只是坚持反攻广宁。或者坚守宁前,是熊廷弼一口咬定这条命令,逼着我撤退的!他是辽东经略使,节制三方,官职比我高,我不得不撤退!”

    “放屁!”熊廷弼勃然大怒,吼道:“王化贞,你说我是节制三方的辽东经略使,那你在辽东的时候,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命令?我命令你坚守广宁,集结精锐牵制建奴主力,你偏偏要主动进攻,还把辽东一带四十多座城池的兵力抽调一空,执行你的狗屁三个月荡平建奴计划,,结果把我们大明的辽东精锐丢得一干二净。害得我连继续再战的兵力都没有,你还好意思说你听我节制?!”

    “你才放屁!我提出主动进攻,三个月荡平建奴,是得到朝廷批准、叶阁龙点头的。你如果不满,可以去问朝廷,去问叶阁老!”王化贞大耍无赖,挣扎着大声叫道:“至于我误中建奴奸计,把辽东精锐丢光,我认罪!朝廷剐了我。我都认!可是你提出率领辽弃百姓撤回山海关,我没有同意,是你命令我撤退,我才执行的!”

    “放屁!”熊廷弼气得满脸的虬髯胡子都直了起来,咆哮吼道:“王化贞,你到底要不要脸?你是提出反攻广宁和坚守宁前不假,可我分析这两条行动的利弊得失以后,你就同意了撤回山海关。”

    “那我签字用印的公文在那里?”王化贞继续耍赖,大声叫道:“如果你拿出有我签字用印的公文,那我就认罪,否则的话,我王化贞宁死不背这条蒋极抗战、擅自撤退的罪名!熊廷弼,大家同僚一场,要死一起死,我王化贞没你那样的福气,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婿帮你摆脱罪名,可是你的女婿要往我头上栽赃,也没那么容易!”

    “那时候形势那么紧急,建奴大军距离右屯已经只有四十里,我和你那来的时间草拟公文签字用印?”熊廷弼气得混身抖,又吼道:“还有,我熊廷弼虽然有一个女儿,可至今仍然待字闺中。上那里冒出来一个女婿帮我脱罪?给你栽赃?”

    “哈哈,老熊。你装糊涂了不是?”王化贞哈哈一笑,正要把话题扯远。那边张大少爷见自己内定岳父诡辩实在不是王化贞对手,赶紧向堂上的铁杆盟友宋金和周应秋各使一个眼色,两人会意,宋金站起来尖声叫道:“住嘴,王化贞,别以为你有人帮你诬告就可以得逞,姚宗文的管家已经被抓了,去抓姚宗文到镇抚司接受审问的锦衣卫,也已经上路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咱家亲自掌你的嘴!”

    “姚宗文已经倒了?”王化贞脸色一变,心知情况不妙,赶紧住口。那边周应秋也喝道:“王化贞,你休得耍赖,上一次三堂会审,你亲口承认你是和熊廷弼协商之后率领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的,本官也亲耳听到的,本官可以为熊廷弼做证。”

    “周大人,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说过这样的话?”王化贞有恃无恐,大声叫道:“空口无凭。既然你说我承认过这事,那请你拿出我签字画押的供状和案卷来。那我就立即认罪!如果拿不出来,那么对不起,我王化贞就是受遍镇抚司十八般大刑,也绝不被人诬陷栽赃!”

    周应秋哑口无言,杨渊则笑嘻嘻的说道:“所以我说嘛,当时记录的书办该杀,还有得请郜元标煞大人和王纪王大人出堂做证,如果他们两位还不够,就请福建的叶阁老也辛苦一趟,来京城做证。他是当时的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案子的细节。”说到这,杨渊又向张惟贤问道:“张国公,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错,如果熊廷弼无法拿出确凿证据证明王化贞当时同意了撤回山海关,那么是得辛苦王大人和部大人出堂做证。”张惟贤点头一同时张惟贤心里也非常明白,张大少爷这会就算把部元标和王纪传来做证也没用,那两个都是东林党死党,和叶向高、王化贞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情于理都不会替熊廷弼脱罪,说一句时间太长记不清楚了,那就毛经算是非常够意思了。

    审问进行到这里。案情已经彻底陷入僵局,王化贞矢口否认自己是和熊商后才选择撤回山海关。熊迂弼却因为种种原因,拿冻冗口何凭据证明此事。诡辩狡辩更不是王化贞的对手,而上一次三堂会审的原始证据却被人有意无意的毁灭,把这个案子彻底拖入了泥潭。面对这样的复杂局面,换成一般人也许早就束手无策了,可咱们的张大少爷是什么人?张大少爷稍微回头,向和王化贞同一类型的狗头军师6万龄使个。眼色,6万龄立即会意退入后堂,咱们的张大少爷则又转过头来,向刑部尚:“李大人,好象我们都忘记了一个重要证人,就是当时负责那个刑部书办,我们把他叫来一问,不就知道王化贞有没有说过那话了?”

    “下官立即去查,看看那个书办姓甚名谁,把他传上堂来做证。”李养正起身答应。那边宋金则慢悠悠的说道:“李大人,不用查了,那个书办已经做不了证了。上次三堂会审结束后才过了两个月,那个书办就在一个晚上喝醉了,掉进自家井里淹死了。”

    “肯定是有人杀人灭口!”公堂外有人带头大喊,立时引起大片响应,无数京城百姓随声附和,对王化贞恶感倍增。王化贞则把头一昂,大声说道:“原来那个书办已经死了,犯官当时身在天牢,不知道,不清楚。”

    “那么熊廷弼,当时你和王化贞商量的时候,都有那些人在场?”张大少爷并不死心。又向熊廷弼问道。熊廷弼仔细回忆,答道:“当时我是在城楼上和王化贞商量,我身边有六个亲兵。王化贞也带来了两个。亲兵因为那两个亲兵得把他搀着上城楼。对了。还有右屯千户王辉也在场。”

    “很好。那你可记得六个亲兵的姓名?”张大少爷很激动的问道。不等熊廷弼回答,宋金又懒洋洋的插嘴道:“也不用查了,咱家早就派人查了,也都死光了。”

    “九个人都死光了?”满场大哗,一起惊叫问道。宋金点点头,尖声细气的答道:“千户王辉死在天启二年,死因是自缢。熊廷弼的六个亲兵后来被编成了斥候,派去侦查建奴军队的动向,有一次出去就没回来,等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尸体的时候,六个人连同他们的四个同伴,都被射成蜂窝。躺在小凌河旁边的树林里。至于王化贞的两个亲兵,一个叫安文远,一叫叫刘凤鸣。都是王化贞的同乡,王化贞下狱后他们都回了老家山东诸城,没到一年,先后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呜!”公堂内外响起山崩地裂一般的惊呼声,几乎所有人心中都闪过同样的念头一杀人灭口!而杨渊和王化贞也暗暗心惊,惊讶于东厂和镇抚司的消息之灵通。张大少爷则颓然坐回椅上。喃喃说道:“证人都死咙,了,这还怎么对质?”

    “张大人。别急啊。”杨渊带着难以遮掩的得意,微笑说道:“还有郜元标郜大人和王纪王大人啊,你还可以传他们来做证啊。”

    “狗杂种。你急着把案子搅大的目的,你以为少爷我不知道?”张大少爷膘了杨渊一眼,心知杨渊此举也是一箭三雕,保王化贞的同时害熊廷弼,又挑起东林党和魏党更大的决战,把大明党争推向极致,让一些人可以从中渣利。低头盘算许久后,张大少爷抬起头来,向其他几个,主审官问道:“张国公,周大人李大人,案情现在陷入僵局,光靠目前掌握的证据。我们无法判断辽东军民撤回山海关。到底是熊廷弼一人独断,还是他和王化贞商量后的结果,所以没办法继续审下去。要不,今天就先审到这里?把王化贞和熊廷弼暂且收监,我们再商量传唤那些证人出堂做证?”

    “张大人说的对,下官赞成。”杨渊第一个开口,意见也今天第一次和张大少爷相同。那边张惟贤、周应秋和李养正也觉得案情棘手,无法再审。也都点头同意。只有宋金微笑不语,既不赞成也不反

    。

    “好,既然诸位大人和宋公公都没意见,那下官就宣布退堂了。”张大少爷提起惊堂木一拍。大声说道:“犯官王化贞、熊廷弼听宣,你二人口供截然相反,熊廷弼你说是与王化贞协商后做出的撤退决定。王化贞你却说是熊廷弼一人决定,由熊廷弼率领五千军队断后,你率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是真是假,一时难以”

    “张大人。你说错了,是犯官王化贞率领最后的五千军队断后,熊廷弼率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

    王化贞生怕张大少爷给熊廷弼玩什么断后之力战建奴不屈之类的虚报军功花招,赶紧出言纠正。张大少爷楞了一下,拿过案卷翻看着,随口问道:“你率领五千军队断后,怎么可能?熊廷弼身为辽东经略使,身边能离开军队保护,你们当时是怎么决定的?”

    “张大人。绝对错不了。”王化贞嘲笑道:“犯官当时和熊廷弼商量,辽东已经只剩下最后五千军队,如果再分兵,只会继续削弱力量,所以我们决定临时组织民兵保护百姓撤退,最后的五千军队则集中在一起断后。”

    “犯官熊廷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大少爷飞快埋怨道:“你身为辽东经略使,理应最后一个撤回山海关,怎么能让瓣手断后?”

    “当时熊大人是提出由他自己断后的。”王化贞得心羊的航道!”可我对熊大人说,我是辽东巡抚。汀东军引、的直系部下,我指挥起来更容易一些,所以熊大人把断后的任务让给了我,”

    王化贞!”满头大汗的杨渊急得放声大吼。被杨渊这么一提醒,王化贞这才现上了张大少爷的当,顿时面如土色,想收回话却已经来不及了。张大少爷则微笑问道:“王化贞,现在你还不承认,你是和熊廷弼商量后才决定撤回山海关的?”

    “哈哈,这个小张大人,你还真有一手”。熊廷弼这才明白张大少爷念错案情的用意,乐得哈哈大笑,这才终于相信张大少爷确实是为了救他而来。而王化贞马上象杀猪一样惨叫起来,“我没有承认,我只是和熊廷弼商量如何撤退,没商量该不该撤退!是熊廷弼下令撤退,我才和谁”和他商量怎么,,怎么的。”话虽如此,可大堂外面还是嘘声四起。王化贞本人更是面如土色,满身大汗,都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王化贞”。东厂监审太监宋金忽然站起来,尖声怒喝道:“咱家再也看不下去了!王化贞,本来咱家还心存慈悲,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逃脱凌迟处死的惨刑,可你还在继续狡辩,那你休怪咱家出手无情了!王化贞,你以为那九个人,真的全部被你的同党给灭口了

    “难道没有?。正在头晕脑胀的王化贞大惊失色。脱口答道。宋金狰狞笑道:“你的那个同乡安文远命大,被人刺杀的时候,杀成了和他容貌十分相近的同胞弟弟安文近,他又看到刘凤鸣也死了,知道你是在杀人灭口。所以他为了活命。也为了找你报仇,就用滚油烫坏了自己的容貌,又吞了火炭。改变了自己的声音,逃过你的同党的继续追杀!这一次张大人重审此案,他就主动到了东厂投案自,出堂指证你来了!”

    “啊一!”王化贞彻底瘫软在了地上,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边宋金则一挥手,喝道:“把王化真的亲兵安文远带上来!”

    如雷的欢呼声中,一个脸上涂满药膏的便装男子被带上刑部大堂,跪到张大少爷面前。用手一指王化贞,沙哑着嗓子说道:“大人小人可以做证,王化贞当时是和熊廷弼熊大人商量了撤回山海关,王化贞他同意了,熊大人才下的命令小人是他的亲兵,亲眼也亲耳听到。”人可以做证

    “砰!”张大少爷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王化贞,死到如今,你认不认罪?”

    “我”认罪。”被灭口的人忽然活过来,并且出堂指证自己,王化贞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瘫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认罪,我认罪,我是同意了撤回辽东,可我也有功劳啊,我独自率领五千军队断后,保护了辽东百姓撤回山海关,我有功劳啊。”

    “认罪了就好。”张大少爷微微一笑。先让轮值书办过去,让王化贞在口供上签字画押,然后才微笑着说道:“6年兄,辛苦你了,可以起来了。”

    “多谢张大人。”那个所谓的安文远嘻嘻一笑。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黄绿药膏。露出自己的真正容貌赫赫然是张大少爷的狗头军师6万龄。看到6万龄那尽是谄媚的阿谀笑容,张惟贤、李养正、周应秋和熊廷弼等人都是目瞪口呆,本已经瘫在椅子上的杨渊和瘫在地上的王化贞则如遭雷击,一起跳起来疯狂怒吼,“张好古,你好无耻!”

    “这不叫无耻,这叫妙计张大少爷放声大笑,“王化贞,其实你在大堂上会狡辩耍赖,我和6年兄在家里已经分析演练过上百次了,6年兄的护膝都跪破了一对,你今天在大堂上的一言一行,早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所以本官才委屈6年兄装扮成你的旧亲兵安文远,终于从你这条老狐狸嘴里掏出了真正的口供”。

    “张好古!张好古!张好古!”王化贞气得眼睛都红了,疯狂大叫道:“我王化贞就是做了鬼,也放不过你一!”

    “王化贞”。张大少爷咆哮得更加大声,大吼道:“你以为我今天戳穿你的真面目,真的只是为了替熊廷弼一个人讨还清白吗?不!我是在为广宁十三万冤魂讨还公道!十三万大明精锐啊,手拉手可以绕北京城一圈,他们个个都是爹妈生父母养,大部分还有妻子儿女!就因为你的愚蠢,你的无能,他们才葬身沙场,他们的妻儿老小才望门而泣,无依无靠,孤老一生,你就是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赎你的罪过!今天,本官如果不替他们讨还这个公道,本官有何面目去见所有大明将士的父母亲人?!有何面目去见所有为国捐躯的大明将士英灵?”。

    “王化贞,你死有余辜!”张大少爷义正言辞的怒吼绕粱三匝,回音不绝。而王化贞如遭重击,情不自禁的退后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低下头去。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啪啪啪啪啪”。隔了半晌,雷鸣一般掌声才在刑部大堂内外同时响起,包括英国公张惟贤在内,都是饱含热具,大声鼓掌,拍碍手都疼了,却毫无察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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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明当才子介绍:
总之一句话,张大少爷确实是一位非常非常难得的好人,谦谦君子,绝对算得上大明朝的道德楷模!
当然了,不遭人妒是庸才,张大少爷兼张大探花再是好人,总有一批心胸狭窄、心理变态、居心叵测、缺乏教养的宵小鼠辈对他是百般诋毁、万般污蔑——至少建奴们和包衣奴才们就没一个能看张大少爷顺眼的。
为什么呢?因为咱们的张大少爷活生生的毁了大清天朝入主中原!赤果果的毁了康乾盛世!恶狠狠的毁了被包衣奴才无比吹捧大清十二帝啊!
回到大明当才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回到大明当才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回到大明当才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