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水上东临
东齐境内山水环绕,是水乡泽国。
东临城虽位于东齐边境,与淮水城隔海相临,城中的交通多以乌篷船为主,城中百姓更以打渔为生,每至午后,海港的渔船满载而归。
听闻城中各处的水道也不似南梁那般是繁华集市,而是渔民们在抛锚泊船,晾网卖鱼。四处可见临时搭建的酒寮。这里的百姓们喜欢点上一壶烈酒,在酒寮之内听渔民们扣弦高歌,食用鲜美的鱼肉。
东临城独特的风光吸引了不少他国人前来,是个绝佳的观光之地。
尤其是梁人。此处距梁甚近,梁人爱好风雅,齐人喜欢一掷千金。每逢有梁国文人在东临城赋得了什么绝妙诗词,都会在此处卖得高价,也全了东临的盛名。
从前,兰茝对此地也甚是神往,没想到这将会成为下一个战场。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若他们想攻打东临城,就要在内海开战。
“黑鹰军的将士中,通水性者几何?”兰茝对二人道。
嬴邢看了她一眼。
黑鹰军当日是因为攻打北燕铁血之军而组建的军队,唯一参与的战役也是与燕的这一战。
“未知。黑鹰军从未参与过水中战役,东临城这一战,只怕是难。”
“好,我知道了。”兰茝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对他道:“淮水城的安抚工作进行如何了?”
“东齐本就多富庶之人,另择居住之所对他们来说要容易一些。自一个月前东齐派十万大军至双生镇,淮水城内的百姓便得到了要开战的风声,有些人家早早的便举家搬迁了,这一个多月来,淮水城内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一些走不了的贫苦百姓,他们见我军入城后不滥杀无辜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入城后莫要惊扰百姓。”兰茝再次出声提醒道。
“这个末将晓得分寸,不知将军何时前往淮水城,现城中正缺主事之人。”嬴邢请示道。
“待我视察完军中情况后,即可前往,若无其他事汇报,你们便先行退下吧。”兰茝觉得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上的这件紫色衣裙给换了。
方才情况特殊,她没得选择,如今回了自己的营帐自然是要更换的。一方面是有违军规,另一方面她一身女装前去军营各处视察总是不妥。
面前的这两人虽是武将,却也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看到兰茝的神色便知她的难处,于是齐齐告退。
待那两人退出营帐以后,兰茝这才将身上的衣裙换成了军服。只是营帐中并没有梳妆镜,兰茝只能对着放在架子上的大刀,借着刀身映出的人影,解开了绑在发髻之上的紫色缎带。
一时间,三千青丝披散开来。
兰茝的一手拢着长发,另一手将发带缠绕,很快将长发再次高扎,戴上军帽后,再不见一丝女子装扮时的柔弱。
她的腰间别着一把配剑,走出营帐之外,开始视察。
这样的转变,让原本议论她女子装扮的这群士兵们再次傻眼,好似方才那片刻的失神是他们集体做得南柯一梦般。
此刻,穿上军服的兰茝虽依旧是女子,但任何人都不可小觑。军中人一看到他便想起了东齐破城后,她以一人之力斩杀数百人的情形。
便是退居东临城的东齐军队亦被她的这番举动所震慑。
东临城,军营。
云蔚召集了数位东齐军的军官一同商议对策。
因为兵败的缘故,他们并未入东临城,而是与东临城主交涉过后,便在城外安营,否则大批军队进城定然会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
好在东临城内海成了他们的天然防护,黑鹰军便是兵力强盛,也要先渡过这内海。
“虽此处与淮水城有海相隔,末将提议在水中设下埋伏。”
“埋伏,偌大的海要如何设置埋伏,是先让人等在水中呢,还是怎么?”另外一名士兵当即出声询问道。
虽只是一个简单询问,但是却难倒这名士兵,埋伏不过是他的一个提议,但是具体要如何做,他是不知的。
“具体的如何埋伏,还要王爷和诸位副将们商讨定夺。”
云蔚看着这名士兵目露失望之色,他们似乎都愿意去思考对策。不过,这倒也不是他们兵C南梁之后而变得精神萎靡,他们是一向如此,习惯了将这些事交给副将去思考。
“还有人又有其他的建议吗?”其实,云蔚自派兵退到东临便自有他的主张,这应对之策他也早已想好。
兰茝与嬴邢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两个人彼此欣赏,不过他们之间相差了十一岁,所以兰茝也一直称呼他为老嬴。
嬴邢听到老嬴这个称呼,面上一僵,暗忖道:难怪她生得这般美艳,却很容易让人忘记她是女子。
“好。”他开口道。
兰茝点了点头,又对剩下的四人道:“方才驻边军商城给了我一份粗糙的地形图,这地图达不到我的要求,嵇子仪。”
“在!”
“命你在三日之内绘出一份新的边城地形图,地图的精细程度要不输京都丛林那份。”
“那也得有人给我口述地形啊。”嵇子仪为难道。
“福喜,银川,认地形这事就交给你们了!”在这一个月内,她就发现了福喜超强的认路能力,不让光凭乱跑的几只羊是不可能让嵇子仪画出那样的地图的。还有银川,观察入微,过目难忘,很多别人容易忽略的蛛丝马迹他能一眼捕捉,并快速记忆细节。
这也是当日他光看茯苓糕第二日就能做出的原因,这一个月内,他这样的举动可不少。
“是。”二人异口同声。
被晾在一旁的嬴河好奇的开口道:“将军,你居然让一个五岁的孩童去认地形?不怕遇到东齐暗探被击杀吗?”两军交战少不了有双方侦查营的人在暗处勘测敌军情况。
这位嬴河便是嬴邢的远亲,是一名弓箭手,也是那天跟在嬴邢身边被兰茝射杀的第四位卒长。
兰茝看着他道:“这就是叫你来得原因,你擅隐藏,丛林就是你的战场。梁国与东齐边境的地形主要以大山山区丛林为主,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不让东齐军发现他们的行踪。”
梁齐化区而治双生镇,梁国这边的双生镇便是隶属于月牙城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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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代号白露
东齐罪奴之城。
云荟策马疾驰数日,才到这里。
到城门口时,他被拦下来。城门口的侍卫面色阴郁,有些不耐的开口道:“通行证。”
罪奴研究所虽与他有干系,但因为身份的忌讳,这是他初次来罪奴之城,这也是为何他并不知道白露成了试药者的缘由。
东齐的罪奴之城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只有那些取得通行证的贩奴之人方可进入。
这通行证云荟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他自有进入此地的办法。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守城侍卫的手中道:“奉大人命令,前来执行任务。”
守城侍卫看到这块令牌时,面色突变,立马恭敬的对云荟道:“请大人稍等片刻。”
在罪奴之城中除了获得通行证的贩奴者可以进入此地外,还有一类人也可以进入此地。那便是朝中派来之人,但他们的身份极为隐晦,只能通过特制的令牌来确认是朝中人。
云荟在城门处等了一会,那守城士兵便为他领来了接头之人。
“大人请随我来。”那接头人将令牌递还到他的手中,恭敬的为他领路。
很快他们就到了罪奴研究所。
一走近研究所,他就闻到了一股草药的气味,里面的罪奴个个精神萎靡,目光呆滞。
“不止,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接头人开口问道。大多数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许多朝中官员派来的人每次都不相同,故这位接头人并不意外云荟的眼生。
云荟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之人。这是毫无特点的一个人,五官平平无奇,转头便会被人忘记,“你可听说南梁汴京的梅疫之乱。”他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但这位接头人却是一脸了然的神色,对他道:“自然是知道的,疫病研究进行了多年,就那一个成功者,听闻梅疫之乱时,这里的人都十分震撼。”
听到就一个成功者时,云荟的双眼闪过沉痛之色,饶是他也没想到,白蒹葭对他余情未了,更随着他身边的那些女姬一同来了这罪奴研究所,成了唯一一位成功者。
“带我过去吧。”云荟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语气淡淡的对这位接头人说道。
罪奴研究所是个错综复杂的存在,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人,但却牵扯了许多朝中势力的药物研究。可能有为哪位王孙大臣试药的,也有为世家贵女研究养颜方的,也有炼毒的,更有云荟这般让人研究疫病之毒的。
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钱,卖得起大批的药物和罪奴,就有大夫会为你的想法去做这些研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血本无归的。
所以,这里牵扯的势力极其广,背后之人大多是权贵。
疫病的研究并非在罪奴研究所之内,而是在研究所之后的山林之中,林中搭建了许多矮房,里面便住着试药者们,这些试药者不过才十多人,因为时常被喂药,容易出现问题,比如和魏缨一样时常精神失常,也有的是在试药过程中,便已死了,通常这时候会让她们服毒自尽,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到了后山,这位接头人将他带到了疫病研究的主要负责之人面前。云荟一见到他便暗中对他打起了手势。
虽然他此刻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但这位负责之人一见到他的手势便知他的身份,当即面色大骇。这里只有他才知道整个疫病研究与烨王有关。
“我们还有要事相商,你先退下吧。”负责之人不动神色的开口道。
“这是自然。”接头人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那负责之人这才变了脸色,对云荟道:“不知有何要事,让王爷亲自前来。”
“来查询试药者们的服药记录,尤其是那个叫白露的。”云荟开口道。
听了他的话,这位负责之人才放下心来,“王爷这边请。”
云荟走近矮房,便可听到这些女子的节气之歌,歌声悠扬动听,却有无尽的愁怨。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夏至黄梅,处处闻得声声雨;
温风至,蟋蟀居,鹰始鸷,小暑三伏,潮热之气蒸蒸上;
……
寒蝉鸣,露凝白,凉风降,白露为霜,鸿雁归后夜夜凉;
……”
云荟的角度一顿,原来这就是阿荟所说的节气之歌,听闻她成了梁荃的娴妃之后,时时在宫中唱这节气之歌。
他抬眼望去,这些唱歌的女姬们已没有几位是他熟悉的了。自远赴边城之后,他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女子了。
新的这一批女奴虽与他无关,但他们却延续了节气这个代号。
“这些新的女奴之中,可有叫白露的?”云荟突然开口问道。
那负责之人一愣,很快他以为烨王是如她一般,在这群研究之人中再出一个白露,便开口道:“有的。”
他走到那群女奴之间时,歌声戛然而止,她们瑟缩在一处,俱是一脸惊恐之色的望着他。
“白露,你过来一下。”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名瘦削的女子身上。
这位代号白露的女子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看他。
“过来。”站在一旁的云荟开口道。
这名女奴走到云荟的面前,却始终低着头。
“抬起头来。”
此时,云荟的声音极其轻柔,让这位满心惊惧的女奴抬起头来。
但是,看到这样一副陌生的面孔之时,云荟面露失望之色。一开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对外宣称是为贵女们颜值养容丸,所以这些试药者们都是年轻貌美女姬。
就如眼前这位代号白露的女奴,她亦是桃腮粉颊,生得一副好颜色,但却与云荟记忆之中的白蒹葭相去甚远。
他当即对那负责人道:“日后,这里的女奴莫要再取白露的代号。”
那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云荟的指示,将这白露的代号更为大雪。
云荟见了里屋后,这负责人就为他找来了白露曾在此处的服药记录,厚厚的一个册子,记录了她每天服用的药物及增减情况,她的脉象以及服药之后的反应。
“只要有个这个记录,往后再想到某处引起疫病之乱,亦是轻而易举之事。”负责人神色颇为自豪的对云荟说道。
云荟神色认真的翻阅着书册,像是阅览白露的生平一般。
第二百四十二章 新试药者
他足足看了数个时辰,而那领他进来的负责人在一旁也等了数个时辰。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位英明神武的烨王是否精通医理,但便是那些大夫也不会盯着这服药记录看上数个时辰。
正当他站得腿脚发麻之时,云荟开口了:“女奴们的试药可以先暂停,找一些男子,需要身强体壮者,能够混入军营之中,至于这目的……”
云荟拿起放在桌案上的笔,蘸了墨,快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这位负责之人见之倒是神色入场,他们都已祸及整个梁国都城,甚至数位南梁肱骨之城都应那次梅疫之乱而殒命,何况是军方。
“那对外要以什么明目宣称我们此次的行动呢?”负责人请示道。
云荟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看向他,眼中露出了惯有的风流神色,“就道是为世家子弟们研究补阳之方吧。”
这负责人的面上这才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是。”
云荟到达罪奴之城的数日后,钟秀也来了此处。
与云荟的进城的方式不同,他半途是混入一位贩奴者的马车之中,迅速击杀了那人,顶替了他的身份拿到了进城的通行证,顺便将他的奴隶们全部放跑了。
进城之后,他便快速就入角色,来到了拍卖行。
拍卖行的人见到他的装扮,便神情敷衍的张口问道:“请问你要拍卖何物?”
“我自己。”钟秀面带倨傲之色对这登记之人道。
拍卖行的人这才开始正式钟秀,他入这拍卖行已有数年了,头一次听说有人要拍卖自己。
这拍卖行内自然是用作拍卖奴隶的,但都是优质的奴隶,不是美貌惊人的女奴,便是有来历背景的人物,比如因罪被流放为奴的权贵。
但是他从上到下亦没有看出钟秀有何特别之处,但是来人这般自信的要拍卖自己也许是有不凡之处,有些为难之下便去寻找了拍卖行中的鉴定者。
那鉴定者看到钟秀时,按捺住满脸嫌弃的神情对他道:“长得是寒碜了一些,但既然有自信入这排卖行定有其过人之处,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待罪之身?身世来历是何?”
钟秀摇了摇头道:“并非待罪之身,至于身份来历,我不过是个落魄之人被当成是罪奴误打误撞来了此地,如今身无分文,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讨口饭吃。”
这鉴定者语气不耐道:“上头有明文规定拍卖行内只许交易有罪奴烙印的之人,若是拍卖您这样的普通民众,一律按国法处置。”
“您误会了,我方才之言拍卖自己,并未是让贵行拍卖我,而是想在此处谋个职。”钟秀立即解释道。
与别处不同,拍卖行内时常有达官贵人及身份不一般者出入,可以帮她探听到许多东齐权贵不为人知的消息。而且,罪奴研究所更是罪奴之城的机密之处,他想进入那里比登天还难,所以才来拍卖行碰碰运气。
这两位拍卖行的人立马觉得他们被戏耍了,瞬间拉下脸来,对他道:“本行人手已够。”能在这个拍卖行内工作的,亦不是什么来历干净之人,自然不能接受钟秀。
虽然以钟秀的本事,即使不如这个拍卖行也能探听到他想要的消息,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区别罢了。
就在他思忖着该做些什么时,还在罪奴之城的云荟出现在拍卖行之外。
他方才也听见了钟秀和拍卖行的人的对话。虽然,他们曾一同出现在双生镇的断鸿楼过,但那时的云荟并不会花心思记住一个随行之人。
但钟秀却将他认出来了。他心中的十分震惊,现在是梁齐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身为军队主将的烨王却出现在罪奴之城,让他不得不多想是否与梅疫之乱一事有关。
云荟今日穿着黑色的斗篷,并未刻意修饰自己,只是将整张脸隐在了斗篷的兜帽之中,当他向这边看过来时,钟秀便认出他来了。
他将会是自己查探疫病研究的关键。
那拍卖行的鉴定者见到云荟和他身边的人顿时毕恭毕敬。
他虽认不出云荟是东齐烨王,但是他身边的引荐之人却是拍卖行的大主顾,他们的态度自然是与对待钟秀不同。
那引荐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客套之话便不必多说了,上次与说得要求可找到人了。”
那鉴定之人听了他的话当即一脸为难道:“军事之才难求,武将流放到罪奴之城的本就极少,何况公子要求的是他国之人,一时间也很找到合适的人。”
这几日,云荟便是要找这样的能人,所以才迟迟未返回军营。
尤其是得了淮水城失守的消息之后,他就更觉得不能以寻常作战获胜。
钟秀一听他们要找军事之才,也不管自己是否符合他们的要求,立马上前毛遂自荐道:“二位贵人不妨考虑一下我。”
拍卖行的鉴定者这才想起还有钟秀这个棘手之人还未解决。顿时不耐的打发道:“去去去,少在添乱。”
又赔笑着对云荟二人道:“两位贵人莫怪,这小子非我拍卖行之人,方才还说要来拍卖行谋职。”
鉴定者的话倒是引起了云荟的注意,会出现在罪奴之城的一般只有三种人,贩奴者,奴隶及买奴者。
像此人这样来此处谋职的但是从未听说。并且选择来拍卖行谋职,必然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看钟秀神量高瘦,身姿挺拔,观其气息定是个会武之人,便问道:“我观你不似罪奴,怎会出现在此处。”
钟秀将方才说与拍卖行的人听得措辞再次对云荟说了一遍,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乃楚人。”他恭敬的递上自己的身份牌。
这身份牌确是他本人的,上面也有西楚的印章。
云荟接过,只看了几眼便知这个身份牌不假,只不过难以辨认是否为他本人所有罢了。
不过罪奴之城本就龙蛇混杂,他既然敢在这里找人,自然是不怕这里人的身份的。
“你可曾从过军。”云荟再次开口问道。
钟秀本想脱口而出“是”。但转念一想,直接招认似乎不妥,便笑着对他道:“若在下方才没有听错,两位是要找军事之才而非从军之人,并非从过军的便是军情之才啊。”
云荟倒是颇为认同的点头道:“是极,那便麻烦这位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云栖王府
很快,便有人上前在钟秀的手腕处戴上了手铐,他被带带到了罪奴研究所所之内。
钟秀一开始惊了一下,后面便怪怪配合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罪奴研究所之后,他便看到了里面何处的布局,很快他又被带到了后山,先是听见一群女子悠扬的歌声,这唱歌的内容正是关于二十四节气。
钟秀的眸中闪过精光,却并未往唱歌处看去,而且将目光落在了云荟带他去的这房内,里面另有数十位男子,而且这些男子个个身量挺拔,一看就是入伍的料。
这让钟秀不由暗自心惊,这烨王找这么多人在这究竟意欲何为。
原本在他的情报之中,罪奴研究所只是研究疫病的,不曾想,这里面这么大,像是另一种特殊的交易所一般。方才那些唱歌的女子是与疫病试药者有关吧,那这些男子的作用只怕是和如今的两军交战有关。
云荟看着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的钟秀,心中甚是满意,对他道:“既然你说,你有军事之才,那么这群人便交给你了,一天之内给他们讲兵法谋略,尤其是这水战。傍晚我再来检阅成果。”
云荟的一番话,让钟秀心中更是不安。他这一路都在赶路,并不知道如今的梁齐之战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云荟要他教授这水战是为何。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并不精通水战。不过好在他的职责是收集情报,涉略甚广。
他虽从未参与过这什么水战,但是对这个也是略知一二的,只能开始忽悠。
想到这,便对云荟道:“好说好说。”说罢,他就转过身去,对这些男子道:“诸位好,我叫钟秀,造化钟神秀的那个钟秀,接下来我将教授你们关于两军交战中的水战。”
说到这,他试探的看了云荟一眼,见他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反驳之色,这才继续道:“这水战顾名思义水上作战,主要以弓箭为主,船上水军分刀盾兵、弓箭兵、艄公……”
好在此刻来的人是云荟而非是云蔚,云荟对兵法谋略的研究并不是很深,他见钟秀讲得头头是道,便也认真听了起来。
正当罪奴之城这边正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密谋,在朝臣,兰茝派出试探东临城的军队再次铩羽而归。
这是这段时日以来的第二次了,继上次月牙城攻城一站及拿下淮水城之后,东齐军队便退到东临城,那以后东临的几大海港全部关闭。
而他们退居水上之城后,似乎都销声匿了一般,并未对淮水城采取任何的措施,暂时也没有夺回的打算。似乎开始借着这片海域逍遥了起来。
但兰茝知道,他们并非是真的逍遥。
在此期间,她倒是先按耐不住了,两次派出了军队开始试探,但是每次一尝试出海,便被隐在海上巡逻的东齐军队打得片甲不留。
就好比这次,她也是派出了五千名士兵去试探,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派出的这五千名士兵一下子牺牲了三千多人,虽没有全军覆没,却也差不多了。
主帐之类,兰茝听着士兵汇报这个情况,顿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次怎会牺牲了三千多人,第一次试探不过牺牲了一千多人。”
汇报军情的士兵被她责问的语气所慑,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此次交锋时,海上突然起了大雾,我军没有应对经验,不甚中了敌人的埋伏。而且从两次对比来看,似乎上次东齐军并为尽了全力,因为这次他们显然更为凶猛,就像换了一批人一样。”
兰茝听到这个说法眉头一皱,两军交战何来未尽全力之力,除非是两军实力悬殊的情况。
他们虽有整片海域作为天然屏障,但对手却是黑鹰军。他们已在黑鹰军手中失手过一回,便不会大意轻敌,更不会有未尽全力。
“你怎么看?”兰茝转过头去,询问嬴邢的意见。
这段时日以来,她是越来越依赖嬴邢了。嬴邢让她看到了许多兵书上没有的东西,他在行军打仗一事上经验丰富,所以兰茝自然也会虚心请教他。
嬴邢显然也没有料到结果会是这样,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这第一次应该是我们真的被东齐军队打败,死伤虽多,但有经验不足的成分在其中。第二次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波及来说这死亡人数会有所减少,几遍是海上起了大雾也不该牺牲了三千多人,显得我军在他们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确实像换了一批人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次遇到的对手不是同一批人,东齐军增派了军队?”
若是这样,那他们的战斗力岂非大幅度提升,再加上东临与淮水之间的这片内海,那他们想夺回淮水城并非是难事,但看云蔚目前似乎没有任何的大动作。
嬴邢点头,“不错,将军可听说云栖王府。”
兰茝听他突然提及云栖王府,不由一愣,而后点了点头。云栖王正是云荟和云蔚的父王,他们被封烨王以前便是住在云栖王府之内。
嬴邢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当年,云栖王府手中亦有五万云栖军,人数虽不多,但却和黑鹰军一样,在齐国是可以横扫其他军队的存在。但是由于引起当时那位齐王的忌惮,被便入了齐国的皇家军队之中,所以鲜为人知。如今这几年,东齐政权更迭,烨王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想要重掌云栖军并非难事。所以我推测,这次打得黑鹰军措手不及的,不是什么大雾,也不是缺乏水战经验的缘故,而是因为云栖军。”
嬴邢的话确让兰茝陷入了深思,想起梁荃回梁后因为兵权而四面楚歌的局面,最终被逼将兵权分到五将的手中。
云栖王府掌兵权自然也是会被忌惮的,那云荟与云蔚出生后的这十六字预言是否是有人借着“日月同辉”这个天像故意舍得局。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经历又是另外一番计较了。
“又是一支传闻中的军队,若你所料不便,那此刻东齐军队更是如虎添翼。而我军却在内海这一难题上败下阵来,我们可有避过这片海域的法子?”
经过这两次,她才发现黑鹰军中通水性者极少。
第二百四十四章 边城泗水
数万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不到三千通水性之人,想要与这群自小生活在多湖多海环境下的人交战,并从中取得胜利,简直是难如登天。
“若将军想避开这边海域,只能暂时放弃攻打东临城,而是对与南梁接壤的另一边境之城泗水城出兵,当日我以为东齐军失了淮水会退至泗水,不曾想他们竟从陆路过泗水而退至东临,不得不说这一招甚妙,让我军毫无招架之力。”
“话虽如此,但烨王定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并且会在泗水城增派守城军队。而且,一旦我军放肆了东临,开始对泗水出兵,那淮水城的防守便会薄弱,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无法在守城的同时,又攻打另一城。但若东齐军多了云栖军便不同了,他们定然会在我们出兵攻打泗水时,直取淮水城。”
原本他还不解,为何云蔚迟迟没有动作,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
一旦他们在水战上节节败退,便会生出退缩之意,想着如何从陆路突围,当这里的军队从淮水撤离时,便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一时间,兰茝和嬴邢都陷入了焦作状态,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局面。
兰茝让嬴邢和那位汇报军情的士兵先退出主帐后,又命人传召了嵇子仪和福喜二人前来。
二人入帐后,便见一向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兰茝的此刻是满面愁容,嵇子仪也难得没有开玩笑,而是正色道:“不知将军传召我两是有何要事吩咐?”
兰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如今的局面,便改口问道:不知你们这段时日在侦查营学习的如何了。”
一向熟知兰茝的嵇子仪见她问话如此委婉,一时间有些疑惑。
但是福喜,见兰茝问话,哪里想那么多,立马恭敬的答道:“回将军的话,我二人入侦查营后一切顺利,侦查营的副尉知道我们是将军的亲兵,也是倾囊相授。营中的侦查新兵们对于我们不懂的内容,也是乐于解答。”
原本兰茝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福喜竟这般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其实,她派他们如侦查营后,便有派人暗中跟进他们的情况,那需要他现在和她回到。
福喜这认真严谨的态度一时间倒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倒是嵇子仪看出她此次叫他们前来的重点并非是关心他们在侦查营的情况,应该是又有任务了,便开口道:“我们一切安好,就是还是新兵,所以缺乏实践的机会。”
兰茝看着这样的嵇子仪,但觉得他长进不少,便顺着他的话道:“现在你们就有实践的机会了。我军在通晓水性者少,又无人有水战经验这两次接连失利。所以想看看陆路是否有机会,与淮水,东临紧挨着的还有泗水城,你二人去泗水城暗中查探一番城中兵力布防情况。”
方才那些论断不过是她与嬴邢之间的猜测罢了,但具体情况是否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还需要派人去验证一番。
“是。”
嵇子仪说完后,又继续看向兰茝迟疑道:“此次,就我们两人吗?”
兰茝点头道:“若每次都是你们四人出任务,最后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这个组合就是因为不同寻常,第一次才能令人意想不到,若回回都是这四人,那便新人怀疑了。
真正的暗探,便是要随时变换身份和组合。
在她进入营帐的这一刻,帐内十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打量有之,审视有之。
兰茝的进帐后,最先注意到的便是坐在位置中央的人,想必他就是如今黑鹰军的主将嬴邢。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铠甲,不同于南国人的瘦弱,他长得好大威猛,虎目入惧,光是不说话坐在那就给人一种可震慑三军得感觉。
与她对比,在女子中还算高挑的兰茝更显瘦弱,任在场之人怎么看都觉得嬴邢更像是三军统帅。
嬴邢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荆棘宛如帘幕一般挂在洞口,火苗串上每一条荆棘,像是撑起了一道火帘。
弓箭手们迫于无奈,只能用他们的箭支打掉这些正在燃烧的荆棘条。
待他们好不容易打掉了荆棘条,从洞内跑出来时,迎接他们是精兵营从草丛中射过来的密集的箭雨。
这些弓箭手们刚从洞内出来,正要弄清楚为何起火时,就已经出局了。
有的人是因为还未反应过来,有的人的箭刚被拿去拍打荆棘条。
嵇子仪吓得立马僵直了身子,他没想到嵇荀会突然出现。
其余的人看到嵇子仪的这副怂样,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嵇荀也不再看嵇子仪而是向兰茝投去感激的眼神,对她道:“将军里面请,诸位里面请。管事带路。”
兰茝知道嵇荀有话要和嵇子仪说,他们不便打扰,便招呼第五营的人先进去了。
府中早已背好了薄酒小菜,但是是一人份的,管事见兰茝看向这些菜肴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大人今日一直等着公子回来,这些菜一早就做好了,热了好几次。他也在门口等了一天了,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诸位随我来。”
嵇府中有一后花园,宽敞开阔,倒是能容下他们这么多人,管事便领着他们到园中,命人背好桌椅。又命人让厨房赶紧背好酒菜。
兰茝哪里能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唇角含笑道:“你们现在既然是我的兵,一切便由我说了算,你们在这三天的比试中,嬴了黑鹰军,让我成功接手兵权,是应该办个庆功宴,痛饮一番。”
“将军威武!”整个第五营的士兵欢呼雀跃。
“那这庆功宴在何处举行?”有人询问兰茝。
很快,弓箭营的这些弓箭手们有百余人被箭射中。这让他们觉得很憋屈,没想到他们会败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弓箭上。
而后面出来的那一批人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着火不过是对手的计策,他们迅速拿起手中的弓箭开始反击。
虽然六国早有女子为将的先例,但那毕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何况兰茝生得这般美艳动人,军中多是男子,只怕要动摇军心。
这样一想,他们看向兰茝的目光就更加的怀疑和不信任。
“抚远将军。”嬴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更显高大威猛。
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云栖主将
兰茝无所顾忌的目光倒是没有让眼前之人恼怒,而是伸出手取过她手中的外裳,笑着对兰茝道:“将军醒了?”
这一声将军让兰茝的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的纂进了手中的衣服。虽然她是个女子,但是多年的习武让她的力气不小。
淮水城是被南梁攻破的,但城中百姓绝不会这般轻易地称呼她一声将军,他们见到她时多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而眼前之人更不可能是南梁人,为了避免城中百姓抵触,他们接手城池后,除了梁国军队,整个淮水城都不会有南梁人。
这名男子拽了几下,发现拽不动,这才出声提醒道:“将军,衣服。”
兰茝这才松开了手,面带警惕之色的对他道:“你是这淮水城中人?”
这名面带刀疤的男子立即反应过来,方才他的那一声将军叫得不妥,也在心中暗自心惊兰茝的警觉性惊如此之高。
但他的面上依旧未见任何慌乱之色,而是笑着对兰茝道:“我却是淮水城中人,心中一直倾慕将军却一直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将军。”
他的话刚一出口,便觉脖颈处一凉,兰茝已经拿出了她贴身带着的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
这位青年暗笑,传言中南梁的这位女将军生得美艳动人,却是个杀伐果断的,如今看来传言果然非虚。
“将军便是这样对仰慕之人的吗?”
兰茝自然不会跟这个满口胡言之人多费唇舌,而是将匕首往里深了一分,冷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这名面带疤痕的男子这才变了面色,正色的对她道:“既然将军如此急切的想知道我是何人,那在下便要好好的自我介绍一番了。我名齐昭,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搴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的那个齐昭。”
齐昭说到这停了下来,观察兰茝的反应。
但是他失望了,兰茝听到齐姓之后心中虽讶异,但并未做出太大的反应,他身边不乏惊才绝艳的人物,一个齐国的皇室子弟,并不能让她心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齐昭,似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齐昭无奈,又换了种方式介绍道:“我是齐昭,世袭云栖军主将齐昭,原以为自己将要卷入这无趣的争夺天下的戏码之中,但此刻发现,若对手是将军这样的美人的话,那昭倒是愿意一战。”
云栖军的主将这话成功让兰茝变了脸色,她开始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都不像是云栖军主将的样子,在她心中,云栖军的主将当然嬴邢一般生得高大威猛,光是往那一站,便可震慑三军。
不过她很快想到在外人看来弱质女流的自己与在她看来更是病弱云蔚,他们显然比起眼前的这位齐昭更不想一位主将。所以,很快便在心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嬴邢曾和她说过前齐王忌惮这支云栖军,便将之编为皇家军队,掌兵权之人自然是齐王,既然齐昭调侃自己是世袭的云栖主将,那他便是从前的齐国王子,如今的齐国王爷。
云荟颠覆了齐国的政权后,便迅速扶植了一位皇子上位。这位皇子不过是稚子之龄,落到云蔚的手中不过是提线木偶罢了,烨王现在的权势如日中天。这位齐昭若真是齐国皇子,眼见齐氏江山几近落在异性王的手中,难怪要说这争夺天下是无趣的戏码。
但他本人却是绝无可能与烨王抗衡和稳固齐氏江山的,他面上的这道疤就是他最大的阻碍。就如当日前梁王不欲将诸君之位传给有质子身份的梁荃一般,一国之君不能有污点。只怕这也是云荟能放任他掌云栖军的原因吧。
正当兰茝陷入了深思之时,一旁被她无视了许久的齐昭这才开口道:“虽然本王面貌丑陋,将军也不必当着我的面恍神啊,我没有这道疤前也是翩翩少年郎。还是说将军是为我这个云栖主将的身份所惊,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兰茝打量着他,这般聒噪之人,倒不像是个意志消沉之人,她有心试探他一番,唇角挑起笑意,将匕首来回的在他脖颈处摩擦道:“云栖主将?”
她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雀跃之意:“来得正好,这几日我正愁如何攻破东临城,如果我现在杀了云栖主将,倒是解决了我一脸心头大患,不知能否乱了云栖的军心呢。”
兰茝的笑让齐昭头皮一阵发麻,而这在他脖颈出来回磨砂的匕首,让他的身子也不由的跟着轻颤。
眼前之人虽是女子,但确实不容小觑,难怪梁荃会将黑鹰军的兵权交给她。当他第一次听说此事的时候,还不屑的轻笑出声,传说中的军事奇才,南梁战神也不过如此,到底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竟将兵权交给了自己的和离之妻。
那时候,他便好奇,都说燕女艳冠六国,燕兰茝更被誉为天下第一贵女,到底是怎样的天姿国色,让梁荃能将兵权交给她。
但是月牙城与淮水城的攻城之战却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若是被打败的旁人,那他还可以认为是侥幸获胜,但被打败的是颠覆了了他齐氏江山的烨王,他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是天纵奇才。
能将烨王云荟蔚打败,并退守东临城,甚至要征调云栖军前往边城助阵,这样的人不能再用看一般女子的眼光去看待她了。
所以,他今日才会乘船出海,想来淮水城一探究竟。
没想到下了船之后,还未进入淮水城内,便见到一位女子躺在礁石之上,虽然穿得是男子的便服,但生了这样一张脸,无人能将她认作是女子。
于是他便在心中猜测,这噬无忌惮躺在礁石之上沉睡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她要找得人。那时的她眉头紧锁,睡得极其不安稳,口中开始唤着“水战”二字。
他便知他没有找错人了。
没想到他会与南梁的主将与这样的方式会面。
然后,他脱下了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这道不是他生了什么猎艳之心,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接近这位女将军罢了。
他这次来淮水城的目的,便是要一探眼前之人的虚实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呛齐昭
东齐罪奴之城。
云荟策马疾驰数日,才到这里。
到城门口时,他被拦下来。城门口的侍卫面色阴郁,有些不耐的开口道:“通行证。”
罪奴研究所虽与他有干系,但因为身份的忌讳,这是他初次来罪奴之城,这也是为何他并不知道白露成了试药者的缘由。
东齐到城门口时,他被拦下来。城门口的侍卫面色阴郁,有些不耐的开口道:“通行证。”
罪奴研究所虽与他有干系,但因为身份的忌讳,这是他初次来罪奴之城,这也是为何他并不知道白露成了试药者的缘由。
东齐的罪奴之城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只有那些取得通行证的贩奴之人方可进入。的罪奴之城并非所有人都能进入,只有那些取得通行证的贩奴之人方可进入。
这通行证云荟自然是没有的,不过他自有进入此地的办法。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递到守城侍卫的手中道:“奉大人命令,前来执行任务。”
在罪奴之城中除了获得通行证的贩奴者可以进入此地外,还有一类人也可以进入此地。那便是朝中派来之人,但他们的身份极为隐晦,只能通过特制的令牌来确认是朝中人。
云荟在城门处等了一会,那守城士兵便为他领来了接头之人。
“大人请随我来。”那接头人将令牌递还到他的手中,恭敬的为他领路。
很快他们就到了罪奴研究所。
一走近研究所,他就闻到了一股草药的气味,里面的罪奴个个精神萎靡,目光呆滞。
“不止,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接头人开口问道。大多数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许多朝中官员派来的人每次都不相同,故这位接头人并不意外云荟的眼生。
云荟转过身来,看着眼前之人。这是毫无特点的一个人,五官平平无奇,转头便会被人忘记,“你可听说南梁汴京的梅疫之乱。”他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但这位接头人却是一脸了然的神色,对他道:“自然是知道的,疫病研究进行了多年,就那一个成功者,听闻梅疫之乱时,这里的人都十分震撼。”
听到就一个成功者时,云荟的双眼闪过沉痛之色,饶是他也没想到,白蒹葭对他余情未了,更随着他身边的那些女姬一同来了这罪奴研究所,成了唯一一位成功者。
“带我过去吧。”云荟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语气淡淡的对这位接头人说道。
罪奴研究所是个错综复杂的存在,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人,但却牵扯了许多朝中势力的药物研究。可能有为哪位王孙大臣试药的,也有为世家贵女研究养颜方的,也有炼毒的,更有云荟这般让人研究疫病之毒的。
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钱,卖得起大批的药物和罪奴,就有大夫会为你的想法去做这些研究,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血本无归的。
所以,这里牵扯的势力极其广,背后之人大多是权贵。
疫病的研究并非在罪奴研究所之内,而是在研究所之后的山林之中,林中搭建了许多矮房,里面便住着试药者们,这些试药者不过才十多人,因为时常被喂药,容易出现问题,比如和魏缨一样时常精神失常,也有的是在试药过程中,便已死了,通常这时候会让她们服毒自尽,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到了后山,这位接头人将他带到了疫病研究的主要负责之人面前。云荟一见到他便暗中对他打起了手势。
虽然他此刻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但这位负责之人一见到他的手势便知他的身份,当即面色大骇。这里只有他才知道整个疫病研究与烨王有关。
“我们还有要事相商,你先退下吧。”负责之人不动神色的开口道。
“这是自然。”接头人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那负责之人这才变了脸色,对云荟道:“不知有何要事,让王爷亲自前来。”
“来查询试药者们的服药记录,尤其是那个叫白露的。”云荟开口道。
听了他的话,这位负责之人才放下心来,“王爷这边请。”
云荟走近矮房,便可听到这些女子的节气之歌,歌声悠扬动听,却有无尽的愁怨。
“鹿角解,蝉始鸣,半夏生,夏至黄梅,处处闻得声声雨;
温风至,蟋蟀居,鹰始鸷,小暑三伏,潮热之气蒸蒸上;
……
寒蝉鸣,露凝白,凉风降,白露为霜,鸿雁归后夜夜凉;
……”
云荟的角度一顿,原来这就是阿荟所说的节气之歌,听闻她成了梁荃的娴妃之后,时时在宫中唱这节气之歌。
他抬眼望去,这些唱歌的女姬们已没有几位是他熟悉的了。自远赴边城之后,他的身边便再也没有女子了。
新的这一批女奴虽与他无关,但他们却延续了节气这个代号。
“这些新的女奴之中,可有叫白露的?”云荟突然开口问道。
那负责之人一愣,很快他以为烨王是如她一般,在这群研究之人中再出一个白露,便开口道:“有的。”
他走到那群女奴之间时,歌声戛然而止,她们瑟缩在一处,俱是一脸惊恐之色的望着他。
“白露,你过来一下。”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名瘦削的女子身上。
这位代号白露的女子站起身来,却不敢抬头看他。
“过来。”站在一旁的云荟开口道。
这名女奴走到云荟的面前,却始终低着头。
“抬起头来。”
此时,云荟的声音极其轻柔,让这位满心惊惧的女奴抬起头来。
但是,看到这样一副陌生的面孔之时,云荟面露失望之色。一开始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对外宣称是为贵女们颜值养容丸,所以这些试药者们都是年轻貌美女姬。
就如眼前这位代号白露的女奴,她亦是桃腮粉颊,生得一副好颜色,但却与云荟记忆之中的白蒹葭相去甚远。
他当即对那负责人道:“日后,这里的女奴莫要再取白露的代号。”
那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云荟的指示,将这白露的代号更为大雪。
云荟见了里屋后,这负责人就为他找来了白露曾在此处的服药记录,厚厚的一个册子,记录了她每天服用的药物及增减情况,她的脉象以及服药之后的反应。
“只要有个这个记录,往后再想到某处引起疫病之乱,亦是轻而易举之事。”负责人神色颇为自豪的对云荟说道。
云荟神色认真的翻阅着书册,像是阅览白露的生平一般。
二百四十七章 烨王之谜
“烨王主帐任何人不得入内,若有要事要议,请淮王移驾议事帐,待我等通传之后,王爷自会前往。”云杉面无表情的说道。
“淮”正是齐昭的封号。
齐昭看着二人挑眉,这烨王的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从未听说主将的营帐还不许人入内的,而且他是皇室中人,云荟蔚不过是个异姓王,倒要叫他等通传,若是传扬出去了,只怕齐国皇室要颜面尽失。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谁让他是烨王一手提携坐上了这云栖军的主将之位的呢。
他笑着对二人道:“无妨,烦请二位通传一声,本王便前往议事帐等烨王了。”
说罢,他倒是干脆利落的去了离主帐不远处的议事帐。
云杉与云樟对视了一眼,云杉这才入营帐,对正在研究战局的云蔚道:“小王爷,淮王求见。”
“我已听到了,只怕他现在心中定然腹诽我架子大,毕竟人家才是齐国正经的王爷。”云蔚站起身来,披上了外袍。
云杉的面上没有任何起伏,看向云蔚的目光却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小声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跟在云蔚的身后走出了营帐,又守在了议事帐之外。
“听闻你今日去了淮水城,试探敌情,情况如何了?”云蔚进入营帐之后,见到坐在帐中的齐昭,直接点明了他的来意。
齐昭看向走近他的云蔚,面上尽是憔悴之色,倒没有了从前将云栖军交到他手中时那指点江山的风范。
他站起身来,身子依着桌沿,对云蔚道:“看来南梁的那位女将军甚是棘手,竟让烨王如此形容憔悴。我虽未探得什么军情,但那人我确实见到了,她与烨王一样,都颇为的焦虑,竟望着大海躺在礁石上昏水过去了。”
云蔚听到齐昭的话,目光几不可察的闪了一下,双拳握紧又松开,亦是含笑对齐昭道:“倒也不是棘手,棋逢对手的感觉,淮王可懂?”
齐昭听到云蔚的话,顿时一噎,怎得今日大家都喜欢呛他吗。
“马上便会懂了,她倒是个令人敬重的对手,不过只是短暂的接触,却能让人忘记她女子的身份。”
云蔚这次倒是颇为赞同齐昭的话:“莫说不输北魏惊鸿主将翾飞,便是这天下俊杰,她亦可比肩。”
云蔚的话让齐昭闻之,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热切之意,那是一种想与兰茝一决高下的心,他忍不住问道:“不知烨王要何时对淮水出兵,总是守在东临,这城迟早有一日会被她攻下,内海的天堑占不了多久的优势。”
“先按兵不动,以她的性子,若知道从淮水出兵,东临久攻不下,定会另谋他路。水战不成,可转陆战,东临不止与淮水隔海相望,东临与淮水之间还有一个泗水城,以南梁目前的兵力,若是举兵攻打泗水,那这淮水的布防定然薄弱,倒时,你我兵分两路,你前往泗水,而我攻打淮水,这招声东击西可是他们教得啊。”
云蔚回想起月牙城的攻城之战,如是的说道。
云蔚此刻的想法倒是与兰茝的不谋而合,被她派去前往泗水城暗中查探的嵇子仪与福喜二人已成功混入军营之中。
如上回一般,嵇子仪依旧是作女子装扮,他的容貌似乎是他的利器,只要穿上了这女子的衣裙便无人会将他二人当作梁国暗探。
倒是福喜,见到如此扮相的嵇子仪竟有些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子仪,在侦查营定会有大成就的。”他忍不住开口对嵇子仪道。
嵇子仪虽面上笑意吟吟,但心中却郁闷非常,他做女子装扮竟越来越娴熟了,且她的夫君从嬴河变为了福喜。
他看着福喜极不情愿的笑道:“什么子仪,你该称为为娘子。”
他这一笑虽不情愿,却还是让福喜慌了神,有些竟有些不敢看他,低声开口道:“你与将军倒真是南辕北辙。将军虽为女子,却英姿煞爽,文治武功不输天下男子,而你虽为男子,换了这女子装扮之后却颇想名门闺秀,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韵味在其中。若你是女子之身,不知这东齐的烨王可会为你的姿容所倾倒,这样倒省了兵戎相见了。”
福喜的话让嵇子仪给了他一个眼刀子,眼前之人果真是那个忠厚老实的福喜?
不过,福喜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烨王曾入南梁军营的时候,那时他还为见到传说中的人物而欣喜,尤其是兰茝与烨王在校场之上的那场无子对弈,让他至今铭记于心,不曾想那一场谈论山河的棋局,如今真的演变成了山河之争。
以至于后来,烨王倒是与兰茝成了知己。
“这些年,烨王身边的女子都可组成一个娘子军了,我这样的蒲柳之姿又怎会入了他的眼,不对,福喜!我是男子,你怎能叫我去做那些勾栏之事呢。”
福喜在军营之中一向低调,极少主动与人攀谈,也就嵇子仪这样疯魔的性子能够让他打开话匣子。
经过方才的回想,嵇子仪倒是发现了不妥之处,但这不妥之处,他无法与福喜相商。
当日,在军营只是他便看出烨王对兰茝有意,只不过那时兰茝做男子装扮,倒是没有多想,如今兰茝女子的身份昭告天下,他便觉得烨王的身上疑点重重。
尤其是当日使臣宴会之上,他也听说了烨王与东齐大学士白仓之女白蒹葭之间的情感纠葛。传闻中的他,倒是与那段时间在军中的他有所不同。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开始生根发芽,而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最终都会被微枝末节所串联,最终大白于天下人的眼前。
此时的嵇子仪正与友人调笑着,并发现一个惊世之谜正向他逐步靠近。
在所有的谜题被揭开之前,所有人都在自己该有的轨迹上前进。
此刻,楚瞻一路快马加鞭,已快行止东齐境内。
这时候的钟秀正陷入云荟设的棋局之中,终日在罪奴研究所内教授那些奴隶们兵法谋略。
在他广博的见闻的忽悠之下,云荟倒是对他的能力颇为的认可,也派人去调查了他的身份。
当然,他作为楚瞻的门客,身份自然做过改动,若非掘地三尺,是很难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罪奴楚瞻
目前的钟秀陷入了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这次与往常不同,他为了查清罪奴研究所之谜,走到了明面之上,他若稍有异动,就会引起云荟的怀疑。
数日之后,楚瞻终于入了东齐的罪奴之城,虽然这与北魏的那个罪奴之城并非是同一个地方,但城中罪奴行走时的镣铐之声依旧会让他勾起往事回忆。
这时候的他已经过一番乔装,倒是无人知晓他便是楚太子瞻。但是在这罪奴之城中,不是被批量运送的奴隶,就是批量运送奴隶的贩奴者,像他这样单独行走的倒是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才一会,便有许多意味不明的目光向他看来,都在揣测着他是否是前来物色货源的大主顾,这样的人城中的贩奴者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但他们很快就失望了,楚瞻不懂声色的撩起了衣袖,一个显眼的“奴”字疤痕让这些人不再看他。
但是没想到,这开局竟因为一声“将军”而偏离了他预想的走向。
想到这齐昭的面上故自嘲之意:“军中有英明神武的烨王,我这不入流的主将死了,哪里能乱军心。若是我在淮水城身首异处,烨王便会重新接手云栖军的兵权。以你之聪慧,定然会想得到我该与烨王的关系不合才是,让他一家独大,于你我而言绝非益处。反之,我的存在,倒是可以牵制烨王的行动。”
兰茝自然不会这般容易的轻信了他的话。不过,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道:“既王爷以烨王不合,不如带着支云栖军归降于我,此举对烨王而言才是致命打击吧。”
兰茝的话让齐昭一噎,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很快他大笑出声,一个旋身便脱离了兰茝的掌控,对她道:“将军倒是个妙人,我倒是期待与将军的交锋了。”
兰茝看着他这般轻易的就从自己手中套路,眸光渐深,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对他道:“我也十分期待,王爷早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她的这话,再次让齐昭一噎,而后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不知我是否可以多嘴问一句,梁荃为何与你和离,只怕是承受不止你这张利嘴吧。”
齐昭的话成功让兰茝一愣,她倒是没想这位齐国王爷的联想力倒是惊人,她与梁荃之间的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她开始上下打量着齐昭道:“一看王爷,便知您身边少了红袖添香之人,竟这般不解男女之间的事吗?”
数万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不到三千通水性之人,想要与这群自小生活在多湖多海环境下的人交战,并从中取得胜利,简直是难如登天。
主帐之类,兰茝听着士兵汇报这个情况,顿时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次怎会牺牲了三千多人,第一次试探不过牺牲了一千多人。”
汇报军情的士兵被她责问的语气所慑,战战兢兢的开口道:“此次交锋时,海上突然起了大雾,我军没有应对经验,不甚中了敌人的埋伏。而且从两次对比来看,似乎上次东齐军并为尽了全力,因为这次他们显然更为凶猛,就像换了一批人一样。”
“若将军想避开这边海域,只能暂时放弃攻打东临城,而是对与南梁接壤的另一边境之城泗水城出兵,当日我以为东齐军失了淮水会退至泗水,不曾想他们竟从陆路过泗水而退至东临,不得不说这一招甚妙,让我军毫无招架之力。”
“话虽如此,但烨王定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并且会在泗水城增派守城军队。而且,一旦我军放肆了东临,开始对泗水出兵,那淮水城的防守便会薄弱,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无法在守城的同时,又攻打另一城。但若东齐军多了云栖军便不同了,他们定然会在我们出兵攻打泗水时,直取淮水城。”
原本他还不解,为何云蔚迟迟没有动作,原来是在这等着他们。
一时间,兰茝和嬴邢都陷入了焦作状态,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局面。
兰茝让嬴邢和那位汇报军情的士兵先退出主帐后,又命人传召了嵇子仪和福喜二人前来。
二人入帐后,便见一向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兰茝的此刻是满面愁容,嵇子仪也难得没有开玩笑,而是正色道:“不知将军传召我两是有何要事吩咐?”
兰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向他们解释如今的局面,便改口问道:不知你们这段时日在侦查营学习的如何了。”
一向熟知兰茝的嵇子仪见她问话如此委婉,一时间有些疑惑。
但是福喜,见兰茝问话,哪里想那么多,立马恭敬的答道:“回将军的话,我二人入侦查营后一切顺利,侦查营的副尉知道我们是将军的亲兵,也是倾囊相授。营中的侦查新兵们对于我们不懂的内容,也是乐于解答。”
原本兰茝只是顺口一提,没想到福喜竟这般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其实,她派他们如侦查营后,便有派人暗中跟进他们的情况,那需要他现在和她回到。
福喜这认真严谨的态度一时间倒让她有些啼笑皆非。
很快,便有人上前在钟秀的手腕处戴上了手铐,他被带带到了罪奴研究所所之内。
钟秀一开始惊了一下,后面便怪怪配合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罪奴研究所之后,他便看到了里面何处的布局,很快他又被带到了后山,先是听见一群女子悠扬的歌声,这唱歌的内容正是关于二十四节气。兰茝看着这样的嵇子仪,但觉得他长进不少,便顺着他的话道:“现在你们就有实践的机会了。我军在通晓水性者少,又无人有水战经验这两次接连失利。所以想看看陆路是否有机会,与淮水,东临紧挨着的还有泗水城,你二人去泗水城暗中查探一番城中兵力布防情况。”
方才那些论断不过是她与嬴邢之间的猜测罢了,但具体情况是否真如他们所猜想的那般还需要派人去验证一番。
“是。”
兰茝点头道:“若每次都是你们四人出任务,最后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这个组合就是因为不同寻常,第一次才能令人意想不到,若回回都是这四人,那便新人怀疑了。
真正的暗探,便是要随时变换身份和组合。
第二百四十九章 伪装齐昭
“那有何发现?”乔装过后的楚瞻倒是看不太出来情绪。
钟秀指着前方道:“如今我们所处的这个院落,便是疫病研究所负责招男兵的之人所在。因为此事隐蔽,所以此人会时常乔装,太子倒是可以顶替了他的身份。”
“男兵?”楚瞻捕捉到了话中的关键。
钟秀点头:“如今的疫病研究所,为了暂蔽风头,倒是没有再给那些女奴们喂药。但是烨王似另有动作,这段时日,命我教授这些奴隶们兵法谋略,只怕是要送去战场,但我每日只能与他们接触半日,另外的这半日便是又这位负责,具体做些什么我倒是未知。许多事,烨王不便亲力亲为,这只是个代劳之人。”
他这一番解释倒是让楚瞻明白了个大概,上下打量了钟秀一眼:“我倒不知,你竟也会教授兵法谋略了。”
说罢,便开始朝那客房走去。
钟秀挠了挠头嘟囔道:“虽然和公子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我怎么说也是负责收集情报的暗探,也入过南梁侦查营,忽悠一下这些人还是可以的。”
这罪奴研究所本就极难进入,且这人为了隐瞒身份,所以这院落之内并无人把守,楚瞻只忘记吹了迷烟便成功潜入房内。
正当钟秀嘀咕之中时,房内便被扔出来一人,正是这位负责人,身量倒是与楚瞻差不太多。
很快楚瞻便拿着令牌从房内出来,对他道:“虽然我厌恶奴隶这个身份。但这人既然是帮凶,便让他偿一下为奴的滋味吧。”
钟秀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被丢出来的人,问道:“这么扔都不醒,太子是给他下了多少药。”
“三包。”楚瞻云淡风轻的说完,倒是很快的适应了新的身份,关上了房门。
他的话再次让钟秀瑟瑟发抖,这药他是知道的,只要沾上一点便要睡上数个时辰,三包的话指不定要睡上十天半个月。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猜想罢了。
他一直自认为是楚太子府中最优秀的门客,自然是早已太子的吩咐马首是瞻。
所以他很快丛地上扛起了这昏迷之人,将他运出罪奴研究所,丢到了一个较小的贩奴所之内,便拍拍手离开了。
“兄台,对不住了,虽然你这行为触怒了我们太子呢。他这人啊,最讨厌奴隶与贩奴之人了。只怕这罪奴研究所要掀起一番波澜了。”钟秀的眼中满是性味之色。
另外,这种小的贩奴所自然不能认出来这人是何方圣神,只怕明日他便是没有醒来,也会印上这罪奴的烙印。
楚瞻在这房中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便有人前来敲他的房门,这时他已经醒了,却装作还未清醒的模样。
“大人,这还差三刻,你便要去监督那些人服药了。”门外传来一男子的说话之声,声音低沉。
楚瞻这才打开了房门,此刻的他一声黑衣,那张如玉的面容经过他一番乔装之后倒显得有些阴鸷,看着但像是助纣为虐之人。
这位男子看到眼前的人是完全陌生的情况,但也没露出什么诧异之色,来这儿的人鲜少有人露出真面目。
“请大人出示令牌。”但真如钟秀所说,这里的人是只认令不认认得。
楚瞻从怀中掏出令牌,既然这令牌如此重要,贴身收着便是极其重要的物件。
这男子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确认无误后,对楚瞻的态度倒是越发的恭敬了,看来这令牌的主人确实是来头不小。
“大人,您这边请。”这男子点头哈腰道。
楚瞻从头到尾并未与他说过一句话,长相变了。这声音还是相差甚大,所以他一直爱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对眼前之人微微颔首便,便昂首阔步的超前走去。
他被带到了罪奴研究所的后山,正是当时疫病研究所的办事地点。
一到这后山的矮房之时,他便听到了清越的曲声,这曲中的内容正是节气之歌。
这声音让楚瞻的脚步微顿,倒确并未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
带路之人在一所矮房之前停了下来,不等他说什么,楚瞻便走了进去,便见到身穿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云荟,他倒是没有特产的伪装。
云蔚见到楚瞻走近房内,便惯常的对他道:“阿昭,新的药助阳之药都在那了,你拿去给那些罪奴喝了吧,并与大夫好生观察他们这一次的反应。”
从钟秀的口中得知,这次招罪奴之兵的由头便是为贵族之地们研制助阳之药。
但是,既然是送去战场之人。这些药自然不是什么所谓的强阳之药,云荟不过是与他说表面话罢了。
至于这最后的目的如何,他必须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才能查清真相。
不过现在,面对云荟的发话,他却不得的不做出回应,“好。”能称呼他为阿昭,那二人的关系应该颇为熟稔才是,若是他态度恭敬,反而会露出破绽。
但是,这一声好字,终是让云荟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他开始仔细打量着楚瞻,楚瞻抬眼与他对视,目光之中未见分毫的慌乱之色。
“怎么了?”楚瞻再次开道。既然这声音已让他起意,若是保持沉默,只怕会被对方误认为是心虚,还不如直接开口来得干脆。
云荟武艺高强,对声音的分辨能力远超常人,方才的那一个好字,已被他发现了不妥之处,如今楚瞻说了三个字。
这让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拍了拍楚瞻的肩头,试探的问道:“你这伪装功夫是越来越高超了。”
楚瞻依旧目不斜视,抬起手来拂开了云荟搭在他肩头的手,理所当然的开口道:“既然乔装,那便要装得彻底一点。”
被拂开了手,云荟倒也不怒,而是笑出了声来:“齐昭啊齐昭,你这也敢说伪装的像,你不过是换了容貌,变了身份而已,但是你这臭脾气但是一点也没变。”
齐昭二字让楚瞻的双眸掀起了几不可察的精光。
齐昭,淮王爷,东齐云栖军的主将。
根据暗探的消息,云栖军此刻应该在东临才是,齐昭作为云栖军的主将没有理由让五万云栖军单独前往边境而一个人到这什么罪奴研究所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这后山还有被运送的战场之上呢士兵。
第二百五十章 论功行赏
一想到这,他越发熟稔的对云荟道:“我这至少还伪装了,而你却是原来的模样。”
既然被说是臭脾气,楚瞻都是不介意将这臭脾气演得再想一些。
但是,他的这句话却让云荟的眸光渐深,“伪装的久了,倒是十分厌倦这种行为。”
他话中有话,虽为指明是何事,但知道他二子共用一名的底细的楚瞻倒是明白他的话中意。但这件事于烨王来说,乃是机密,所以这位淮王知不知道真相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楚瞻倒是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走到桌案之上,端起了放在上面的药,这药都是药液,不过并非是熬好了盛在碗中,而是浓缩的药液,装在了许多瓷瓶之中。
看着楚瞻没有回话,云荟倒也习以为常,他一直以来便是如此,能不多说话,便不多说话,方才与他说得那句话倒是长的了。
“齐昭,再过一段时日,随我去战场吧。”云荟突然开口道。
楚瞻端着药,脚步再次一顿,头也没有回的说道:“嗯。”
若他现在的这个身份真是齐昭的话,那这位淮阳已被他下了药,被钟秀扔到了贩奴所之内了,只怕用不了多久,他身上也会有罪奴的烙印。
他有详尽的关于齐昭的情报,若昨夜之人真的是齐昭,那他的面上应该会有那道代表身份编织得伤痕。
楚瞻走出殿外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进到一个较大的屋内,那里面已经坐满了十几号人。
方才来时,他听到的可不止是节气之歌,还有许多男子的声音。
这屋内除了一群身姿挺拔的男子之外,还有一名约四十来岁的人。只怕这位便是大夫了吧。
楚瞻见到他,倒是颇为不客气的将者托盘放到他的手中,言简意赅的道:“喂药。”
这名大夫原本颇为不适应楚瞻的新扮相和声音。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倒是让他找回了熟悉感,便将一本册子交到他的手中的道:“老规矩。”
楚瞻并不知晓他们的老规矩是什么,但是这屋内的男子,看到一托盘的瓷瓶后,个个面色大变,没半日喂药时刻又来了。
虽然每一次的反应都不同,但这几日。他们已尝过了锥心之痛,蚁行之感,灼烧之热等不知道今日等他们的又是什么。
楚瞻翻开了册子,这才知道所谓的老规矩便是记录这些人的反应,上面已写好了今日信息,以及药液中所含的药物成分。
这让他心头一热,如此说来,母后的服药记录,当有记录才是,只要拿到了那册子,他这次潜入此处的目的便完成了。
此刻,那大夫已拿着瓷瓶给每个人分发,这些人心中虽万般不愿,但长期以来形成的奴性让他们没有办法反抗这样的事。
只要入了这罪奴之城,印上了这罪奴的烙印,除非有特殊的际遇,这一生都要任人摆布,卑贱而活。
像楚瞻这样,由一位罪奴变为这天下第一公子的,却是旷古绝今的第一人了。
这时候,部分的服药些开始有了反应。
他们开始不断的哆嗦,似是除在冰窖之中,个个面上苍白,额角都渗出了薄汗。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最后,他们开始不得以报团取暖,但却收效甚微。
楚瞻看着这一切,目光变得深不见底,没想到富庶繁华的东齐城背后,竟有如此阴暗残忍的一面。
但他此刻只能拿起笔,记录他们此刻出现症状。
当然,他也可以模仿了前面的人那位记录之人笔记。
他们的症状一直持续到了两个时辰,那名大夫才给他他们喂了解药。
“我监督的任务已完成,接下来便交给你了。”楚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在外人看来他是态度狂妄,但是实际上是不忍见到这些罪奴的惨样。
他虽未有悲天悯人之心,但他心中的那倒坎却是从未跨过去,就像他手臂内测结了疤,再也无法消退的罪奴烙印一般。
夜,很快就再次降临了,这一整日楚瞻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暗中观察这罪奴研究所的情况,也没有急着去寻找记录魏缨喂药记录的册子。
到了夜里,他这个房间便成了他与钟秀交换情报的地方。
“太子,您是说您现在的身份淮王齐昭?这不可能,莫说昨晚那个被我扔去贩奴所之人面上没有传言中的疤痕。我现在的对外面的消息再如何闭塞也知道云栖军此刻被云蔚征调至东临城了,主将齐昭也在东临。不日前,他们还与南梁军队有过交锋,但南梁军队不敌。况这个身份若真的是齐昭,哪轮得到我去给那些人讲兵法谋略,这主将直接上,不是更好?”
钟秀的话句句说到了点子上,让他也产生了怀疑,“今日他确实称我为齐昭。”
若是旁的姓他还能思考一下是否是同名的缘故,但东齐是齐国国姓,非同小可。
“总不能和烨王一样是二子共用一名吧。”钟秀忍不住说道,“不过若殿下的身份真是淮王齐昭的话,那我昨夜岂不是扔了云栖军的主将,若是太子妃知道了,定会对我感激涕零吧。”
钟秀这一声太子妃让楚瞻先是一愣,而后开口道:“你果然是门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门客,这情报都收集到我头上了。”
钟秀讪笑道:“殿下谬赞。”
到了熟悉之人面前,楚瞻又恢复了他那仪态清贵的模样,声音悦耳如佩环相击:“不,当论功行赏。”
钟秀立马激动的躬身抱拳道:“多谢殿下对我能力的认可。”
“不,是赏赐那一句太子妃的。”楚瞻笑着看他。
兰茝的话让齐昭一噎,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很快他大笑出声,一个旋身便脱离了兰茝的掌控,对她道:“将军倒是个妙人,我倒是期待与将军的交锋了。”
兰茝看着他这般轻易的就从自己手中套路,眸光渐深,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对他道:“我也十分期待,王爷早日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她的这话,再次让齐昭一噎,而后眉眼带笑的看着她:“不知我是否可以多嘴问一句,梁荃为何与你和离,只怕是承受不止你这张利嘴吧。”
齐昭的话成功让兰茝一愣,她倒是没想这位齐国王爷的联想力倒是惊人,她与梁荃之间的纠葛,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三败齐军
听到钟秀的话,楚瞻不由想起当日初入北魏之时,西门泓也曾这样说过他,像个小媳妇一般。
他唇角的笑意更大,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们二人虽在开着玩笑,却都知道齐昭一事,并非这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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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齐军营。
这齐昭正躺在城中水道的客舟之上,眼望满天繁星,一只手举着城中特有的烤鱼正吃着。
他自来到东临城之后,倒是没有一直待在军营之中,不过目前倒是没有人责备他,因为今日,他让黑鹰军再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经过这三次的胜利,东齐军的士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点,开始不断有人提议发起攻城之战,夺回被占的淮水城,将南梁军队赶出东齐境外。
这是齐昭接管云栖军以来,第一次带领云栖军参加战斗,并赢得了胜利。这以前,齐昭也面临着云栖军不服管制的局面。
他与兰茝的情况倒是颇为相像,所以他将兰茝视为了对手,一心求胜。但不知怎么的他感觉今天的胜利倒是来得格外的轻易,让他觉得分外的不真实。
“黑鹰军,当真如此不堪一击,而你,当真这般有负盛名?”他的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此刻,与东齐军队的士气高涨,欢呼雀跃不同,整个南梁军队弥漫一股低靡之气。
淮水城与东临城之间的这个海被称南梁将士们称为死海,他们三次折在了这海上,死伤的士兵无数,所以这海对他们来说与死亡之海无益。
甚至有些士兵开始暗自庆幸,东齐并未对他们发动攻城之战,如今东齐军有了云栖军参战,更是如虎添翼,黑鹰军虽盛名在外,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并不擅长水战得这个事实。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心中的想法,并无人敢公然议论此事。从前梁荃带兵时,就禁止军中士兵妄议军情,扰乱军心,这个习惯倒是被他们一直保留至今。
这时候的主帐之内,激烈的讨论之声已传出甚远,有今夜值营的士兵闻之,都是远远的绕道而行,免得撞到了这些将军副将的枪口之上。
主帐之内,再次聚集了副尉级以上的将领,不过这一次他们并非是兰茝所召,而是自发的聚在这主帐之内,想让她就今天的败战给一个说法。
甚至连驻守月牙城的驻边将军商城也来了此处,今日他们派出攻打东临城的士兵正是驻边军。
“今日,将军必须给大伙一个解释。我等明知死海与东临城易守难攻,就连黑鹰军都讨不得好,为何还要前往月牙城调遣驻边军并贸然出兵,这不是急着去送死吗?”
“没错,若是前两次便不提了,好歹也试出我军与东齐之间的差距,不知将军这次的出兵是为何呢?尤其是明知对手强大,而更弱的士兵应敌,老子从军多年,对这一切但是闻所未闻。”
“前两次将军还会召我等一同商议,但是这一次,可是却是突然发兵。这般着急的去送人头,不知将军是觉得我们这一般副将太过无用,还是将军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想来一个以弱胜强,绝地反击。”
虽然是激愤之言,但这话听在了商城的耳中倒是颇为尴尬,显然他那些驻边军在这些黑鹰军的将领的口中,成了战斗能力低下的的存在。
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位为将者愿意听到旁人说自己带出来的军队作战能力差。
不过,这并未他今日聚在此地的理由,而是站在兰茝面前,向她鞠了一躬而后开口道:“还望将军给那些死伤的士兵们一个交代。”
便是嬴邢此刻也猜不透兰茝今日的一番举动究竟意欲何为。不过,他今日来这主帐,倒不是与旁人一样前来责问他。
他与兰茝交过手,经过那三天,他知道他的作战方式如诡道一般多变,易让对手不甚掉入她的陷阱之中。所以,他相信她并不会毫无理由,贸然让这些驻边军牺牲。
但是他没法为她辩解,这事只能她自己向众人解释。
兰茝坐在主位上,眼看群情激愤,顿时头痛不已。
在她看来自己最大的错处不是输了今日的战斗,而是她习惯了独来独往,自己这决定做了便会立即去行动,甚少会与旁人商议。
但是行军打仗不同,她不仅需要众人的相互配合,作为主将,还要向众人昭告自己每一项的决策。
昨日,嵇子仪与福喜二人从泗水探得消息归来,面上带着凝重之色。
“如何?”一看到他们的神情,兰茝便知事情有些不妙了。
嵇子仪与福喜对视了一眼,福喜见嵇子仪面上皆是心力交瘁的神色,这才开口道:“东齐想给我军来一招瓮中捉鳖。我们初到泗水城查探时,本以为城中防守较差,容易攻下。但是经过深入调查才知,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们早已增派了兵力暗中守城,只待我军一进入,便会掉入敌军所设的天罗地网之中。”
兰茝坐在位置上,有些好奇的看着二人道:“你这话听着像是对方的计划,既然他们隐在暗中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呢?”
兰茝这话一问出口,让在自然的嵇子仪瞬间变了脸色,但他只能不得以解释道:“我乔装成了乐姬,混进了府衙之中。不知是否因为东齐太过富庶的缘故,那里的人议事都喜欢设宴探讨。这次,泗水城府衙设宴,宴请城中将士,便是要商讨对付我军的计策。”
嵇子仪虽郁闷至极,但他都已二次扮作女子装扮,所以再扮作乐姬入这府衙夜无可厚非。
只是没想到,他的女装扮相太过惊艳,竟被泗水的守城将军看上,成了陪酒之人。他一想到对方那满是胡渣的唇碰了自己的脸颊,就觉得自己大约是六国侦查营之中,最忍辱负重的一个侦查兵。
不过也因此,他才探到了消息。
福喜和兰茝听到嵇子仪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尤其是兰茝,她竟没想到嵇子仪能做出如此牺牲。
当然,她这时候自然是不会笑他,而是继续问道:“宴会之上,这些人都讨论了什么,你如实说来。”
嵇子仪思忖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他们的用意是一举歼灭黑鹰军及同时夺回淮水城。”
第二百五十二章 故布迷阵
兰茝闻言,眉头微挑,这与她所想倒是并无太大的出入,便对嵇子仪道:“继续说。”
“他们知道我军定会派暗探前往泗水城查探军情,所以故意在城中制造出防守薄弱的假象,引我们出兵攻打泗水城。当然我保证他们并未认出来我就是南梁暗探。我军已两次败于水战,所以他们猜想我们定会另谋他路,从陆路着手。”
嵇子仪顿了一下看着兰茝,他知道她之所以会派他暗中查探,便是有攻打泗水城的打算,正如他们所料的那般。
他继续说道:“待我军举兵攻打泗水城之时,淮水的防守便弱,东齐军便会派兵一举夺回淮水城。”
虽然东齐军的部署与她的猜测不谋而合,但是兰茝的面上未见丝毫欣喜之意,反之这是她心中最坏想法,看来云蔚这是拿她在月牙城时的招对付自己了。
这泗水城已然不能攻打,但这东临又久攻不下,看来只有另谋他路了。
“如今水陆两道俱被封死了啊。”她幽幽的叹道。
……
兰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愤慨之色的将士们,缓缓的将嵇子仪与福喜所禀报之事,又对这群将领们说了一遍。
当即个个面色大变,没想到东齐军欺他们不擅水战,将他们的路都堵死了。
兰茝这话虽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但是商城手下的兵作为第三次攻打东临炮灰,他自然要将话题引到正途之上,“东齐军的计策与将军派驻边军去攻打东临城有何干系。将军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平白为我军添了败绩。”
其他副尉副将们听到商城的话纷纷应和,这两者之间并无明显关系。
兰茝看着商城,点头道:“将军所言非虚,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过,并非是给驻边军添了败绩,而是给黑鹰军添了败绩,他们攻打东临之时,是以黑鹰军的身份出兵的。”
兰茝的话让众将更为疑惑,但是这次他们知道此事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简单,所以全都默不作声,等兰茝继续说下去。
“兵书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东齐军有了云栖军的加入更是势不可挡,但是据我观察,若非有死海这一天堑,黑鹰军的作战能力远胜云栖军。”
“不错。银川,再过几年你定然会成为一位优秀的斥候。”兰茝开口道。
她一直觉得她的军队中少了像钟秀那样能快速收集情报的人。如今看来,银川虽然年幼,但在这方面极其有天赋。
想到这,她又说道:“不过,你们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所以从即日起你们三人先去黑鹰军的侦查营,从旁学习。”
“是。”三人大喜过往,嵇子仪与福喜仿佛找到了目标一般,而银川高兴的是他终于可以正式的到某个军营去学习了。
兰茝这才对嬴河道:“嬴河,你等会去和嬴邢支会一声,将他们三人安排至侦查营。”
“是。”嬴河领命,心中对兰茝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那些黑鹰军的将领们虽然对兰茝的实力认可了,但他们同样担心她在接手黑鹰军的兵权后会对各营权力分布强加干涉,将各营副将替换成自己人,没想到一个多月了,她才往黑鹰军中安插了三个人而已,这三人还是去侦查营学习的。
而且经过一个月的接触,他已发现这位女将军治军虽严,却没有变动各副将原本的职责。就比如他那堂兄嬴邢,如今依旧负责整个黑鹰军的操练事宜,对黑鹰军副将以下的士兵依旧有调配之权。
原本他以为他的会处境堪忧。
“听说,这是你的第一个兵。”他如与旧友闲话家常一般问兰茝。
兰茝点头,“这也是鸿燕军的第一个兵。”
“朕已命人登记在册了。”
兰茝一时错愕,十里长风吹过,拂乱了她额角
梁荃看着眼前这位他心仪多年的女子,他终究无法放下她。如今她即将远征四方,成了他争夺天下的一把利刃,他却因朝局不稳,陷于朝堂倾轧无法与她一同驰骋沙场。
弓箭手们迫于无奈,只能用他们的箭支打掉这些正在燃烧的荆棘条。
待他们好不容易打掉了荆棘条,从洞内跑出来时,迎接他们是精兵营从草丛中射过来的密集的箭雨。
这些弓箭手们刚从洞内出来,正要弄清楚为何起火时,就已经出局了。
有的人是因为还未反应过来,有的人的箭刚被拿去拍打荆棘条。
很快,弓箭营的这些弓箭手们有百余人被箭射中。这让他们觉得很憋屈,没想到他们会败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弓箭上。
而后面出来的那一批人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着火不过是对手的计策,他们迅速拿起手中的弓箭开始反击。
但是精兵营的人并不恋战,他们射出第一批箭后就迅速撤退了。
黑夜的丛林给了他们很好的逃离机会。
便是这些目力上佳的弓箭手们一时也找不准他们的方位,只能盲射。
嬴邢最后一个从洞内出来,看到他们在不断的浪费箭支,沉声喝道:“都停下,对方已经走远了,你们不知道吗!”
在她错愕之际,梁荃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到她手中道:“这是鸿燕军的兵符,朕也一同交给你了。”
兰茝看到那枚兵符,双眼涌起了波澜,双手轻颤的接过这枚兵符,青铜制成,拿在手中有沉甸甸的质感。
这块兵符的图案与当日枚银簪上的双飞燕一模一样。
见她久久没有言语,梁荃这才开口道:“这是朕的私心。”
说完他便走上前去,对这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说了一番鼓舞之言。
兰茝看着眼前因梁荃一席话而热血沸腾的黑鹰军,将这枚鸿燕军的兵符收入怀中,与黑鹰军的兵符放在了一块。
终有一天,他们会用看梁荃的眼神看她的。
“退下吧。”兰茝下令后,便自顾自得拿起他们新绘的地图研究了起来,再不管几人。
四人退出营帐之外。
嬴河带着他们找到了嬴邢将兰茝的吩咐与他说明,嬴邢并未有任何的异议,很快就将他们安排至新兵侦查营,与这两年新晋的侦查兵一同出任务,并交代了负责新兵新兵侦查营的副尉,要对福喜与嵇子仪二人一视同仁。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引蛇出洞
军中的将士们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兰茝的这一招是故意让敌军掉以轻心。原本东齐军是被南梁所败才退守东临的,自然不会出动发兵攻打东齐,只得等驻守在淮水的士兵攻打泗水城时才出兵夺回淮水城。
若是他们并不攻打泗水,东齐军就会前来攻城,只要到了这陆地之上,他们就无须忌讳这水战斗了。
“但是,这样我们依旧没法攻下东临城阿?”黑鹰军步兵营副将魏泾河不解的询问道。
兰茝还未做出什么解释,嬴邢便开口对他道:“若是不引蛇出洞,我们只怕连打败对方的机会都没用,遑论攻下这淮水城。”
既嬴邢都如此说了,众将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的。
经过这一回,他们再次对兰茝改观,称她不愧是皇室中人,又在朝为官,这其中的算计倒是比他们这些武将高深了不止一星半点。
见众人再无异议,兰茝这才道:“接下来,我们便是要按兵不动,该操练的操练,该屯粮的屯粮,只待对方来攻打我们。”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觉得这个计策并不任何不妥之处,但是行军多年,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哪个军队是等着敌军上门攻打自己的。
“是。”
“易副将。”兰茝的目光有落在易山海的身上。
“末将在!”易山海出列。
“经过这几次战役,弓箭营折损了不少弓箭手,你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再从各营中挑选善射者,重组弓箭营,其他各营副将全力配合。”
“是。”帐中四位副将同时应声。
“若无异议,尔等便先退下吧。”
众人齐齐拱手退出了帐外,可一到营帐之外他们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老周阿,我这心里终究是没底啊。”步兵副将魏泾河说道。
侦察营副将周横衍附议道:“那嵇子仪与福喜二人如今虽暂时归我营中,但是他们是越过我直接对将军汇报的这军情,我也不敢判定这样做是否真的万无一失,但是虎威将军都这么说了,应是没有问题吧。”
虽然他们心中已认可了兰茝的能力,但她在这群男子眼中终究是一介女流,不如嬴邢那般让人信任,只要她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被问责,再加上她这样的容貌,指不定会如蔓姬一般,被梁国学子口诛笔伐,成了这祸国妖姬。
便是她想出了什么计策,这些人也忍不住要怀疑一番。
“我只记得我们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三两下就被将军说服了,善谋者太过可怕。”骑兵营的副将吕春秋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弓箭营副将易山海哼了一声道:“不止是引蛇出洞,还是我军坐以待毙。”说罢他便不再参与他们的讨论先行离开了。
“这老易的脾气是越来越差了。”周横衍无奈的摇头道。
“这战再打下去,他那弓箭营都快成空营了,他能不生气吗。好在将军已下令重组弓箭营了。”魏泾河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走吧走吧。”
主帐之内,兰茝听着帐外的议论之声,对身边的嬴邢道:“看来,他们虽认可了我的能力,但是今日若不是你,他们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认可这个计策。我终究还是没有做到让他们信任你这般信任我。”
嬴邢看着她道:“想让这群武将真心诚意的服众一位女子,只怕你得将他们打服气了,就如当日打败我一样。”
听了他的话兰茝不由失笑,如今真是两军交战时刻,她自然不会为了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威信而将这些武将们一个个拎出来打一顿。
“目前,我能做的便是让东齐军来犯之时,确保淮水城万无一失。虽然方才对他们说是按兵不动,但是我军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毙,还是要想出奇制胜之策才是。”
听了她的话,嬴邢不由的开口说道:“你虽是军中主将,但我更觉得你像一位军事,这行军打战一事到了你手中倒与朝中的权谋之争无疑,如今看这位烨王的行军风格,倒是与你颇为相像。”
嬴邢的话让兰茝一怔,而后笑着对他道:“兵者,诡道也。”
自这次帐中议事之后,兰茝便极少出过主帐,无人知道他在营中做些什么。
只有在弓箭营在各营之中重组弓箭手时,众人才见到了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这批弓箭手的实力远不如当初的,弓箭营扩为一千人吧。”
这话让弓箭营副将易山海又是愤慨,又是欣喜。
愤慨的是兰茝这话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从前的那些弓箭手个个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如今虽重组弓箭营,但人终究是这批人,都是从前挑剩下的,比起以前的人自然相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欣喜的是,弓箭营人数扩为一千人,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不过这段时日他们无须作战,若是他将这些人稍加训练一番,应当能提高水准。
过了这一天之后,兰茝再次消失在了众人面前,无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只知道她每日指挥她的这些亲兵鸿燕军们到淮水城与月牙城交界的丛林之中砍伐树木,又让他们运回这运营之中,倒是惊呆了黑鹰军的众将士们。
有好奇者上前询问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奈何这些鸿雁军俱是一脸迷茫之色,一问三不知,将军叫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了。
对于鸿燕军的这一番解释,黑鹰军众将士实在是无语。
此刻的兰茝正在全神贯注的研究楚瞻送给她的这支袖箭,但她研究了数日都无法根据这支袖箭的原理做出她理想中的弓箭。
“看来只有拆了这支袖箭才能知道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她毫无歉疚之心的对远方的楚瞻说了一句对不住,就开始拆起这支袖箭来。
很快,这袖箭便被她拆得七零八落,她又试图将他们重组,不过却无法再复原了。她又对着远方得楚瞻说了一句对不住。
不过这么一拆,她倒是有了新的想法,又拿起桌案上的笔对开始写写画画了起来。
她根据拆下来的袖箭衍生出了新的想法,画了许多张零部件的手稿,走出帐外对正在伐木的鸿燕军的将士们道:“你们根据上面这些图型及尺寸将这木条伐成这些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