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闭关
“小熊小熊你别怕。”
涂依依手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熊”，那是一只妖兽幻冰熊的幼崽。
刚生下来没几个月，就被天魔宗的人抢走，成了圣女手里的宠物。
此刻在涂依依怀中瑟瑟发抖。
弱小，可怜又无助。
“圣女究竟是怎么了？”
殷仞雪眉头微皱，向身边丹堂长老询问。
丹堂长老精通医术，但面对涂依依这种情况，却也是眉头紧锁，不好下决断。
这也不像是失忆的症状啊。
毕竟她还记得自己是谁，也记得身边人是谁。
就只是心智好像退化了一般。
长老：“依老夫看来，恐怕圣女是双重个性。”
殷仞雪：“双重个性？”
她虽然没听过，但隐隐约约能够理解，这个词代表什么。
“没错，这双重个性，便可看作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其中一个为主导，另一个平日里潜藏着，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会显露出来，占据主动。”
“所以圣女恐怕不是心智退化，而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另一个她接管了身体。”
“而这另一个她，显然心智并不成熟。”
涂依依忽然抬起头：“你才不成熟，你全家都不成熟。”
丹堂长老：“……”
殷仞雪眼神微动：“能治吗？”
丹堂长老：“能治，但不能用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恐怕得让她遭受同样刺激，方才有可能恢复……”
殷仞雪：“她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丹堂长老迟疑：“据下人回答，圣女去魔窟见了苏辰，然后好像是被人扔了出来…有过一阵昏迷，醒来时，就成了现在这模样了。”
“苏辰……”殷仞雪眼神深邃，“这家伙，还不消停么？”
丹堂长老：“有句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殷仞雪：“不当讲。”
丹堂长老：“……”
殷仞雪：“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如今圣子的位子也遂了你们的愿，重新选立，他不过只是一个落魄之人，难道你们还要步步紧逼吗？”
丹堂长老心中一凛：“不敢。”
殷仞雪：“下去吧。”
丹堂长老：“是。”
殷仞雪望着低头玩熊的涂依依：“其实，当个吉祥物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到处惹麻烦。”
……
殷仞雪虽然觉得涂依依这副安分守己的性格挺好的。
但身为天魔宗圣女，若是一直这般痴傻，容易闹出笑话。
所以，她最终还是将涂依依带到了苏辰的面前。
“人怎么了，这是脑子瓦特了？”
“还带个熊，这是知道自己没熊，找安慰的吗？”
殷仞雪没有心思听苏辰贫嘴：“你对她做过的事情，再对她做一次。”
苏辰：“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个变态一样。”
殷仞雪：“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苏辰一脸羞愧之色。
“别说得这么十恶不赦少儿不宜的，我也就是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
“可是我保证，打完我就后悔了！”“她毕竟是宗门圣女，还是我从小看着长不大的师妹。”
“我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忍不了就打她，仔细想想，实在是我这个师兄不称职，我心胸狭隘，追悔莫及。”
苏辰义愤填膺。
“现在你竟然说要我再打她一巴掌，那……”
“也不是不行。”
殷仞雪：“……”
涂依依突然惊恐大喊：“不要啊！这里好吓人，我不要来这里。”
慌忙躲到殷仞雪身后，比幻冰熊幼崽还要抖得厉害。
苏辰摊了摊手：“看来是没这个机会了，真是遗憾，我还想表达我真挚的歉意呢。”
殷仞雪不理他，手搭在涂依依的肩膀上：“如果不想来这里，以后就安分一些，别再胡闹，更不要整天惹是生非，能不能答应？”
涂依依默然点头，眼神中犹有恐惧。
殷仞雪回过头：“我要闭关几年，这段时间，你也安分点。”
苏辰眼珠子一转：“你要突破了？”
殷仞雪神王境巅峰的实力，已是众所周知。
虽然此等修为，在魔道各大宗门中算不上顶尖。
但以她总的修炼时日来算，只能说是妖孽中的妖孽，没有人敢说不服。
现如今，她若是能一举突破神帝境，将创造历史，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神帝。
殷仞雪点头，算是回应。
“你走的……你闭关的这段时间里，门中由谁主事？”
“圣使毕方。”
“那狗……够妥的。”
殷仞雪深深看他一眼：“你好自为之。”
……
修炼岁月了无痕。
一年时间过去。
这一年。
天魔宗内最大的变数便是掌门闭关。
但修士闭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故而关注度也满满降低了下来。
另一件大事，便是新任圣子外出历练。
因为有了苏辰的前车之鉴。
长老会一致决定，圣子外出历练，需有人伴随左右。
而当罗非外出历练归来，修为也达到了御灵境三层。
成为圣子之时，他还只是启灵境。
在一年间突破并且还升了三层。
天魔宗上下无不称道，此子未来可期。
随着新任圣子罗非在外声势日渐浩大。
苏辰的名头，渐渐被人遗忘了。
很多人甚至听到这个名字，都要仔细想想，才能恍然大悟：“哦！那不是前任圣子吗？”
一些还对苏辰念念不忘的痴女：“那也是我的前任……”
苏辰乐得这种无人打扰的日子。
【签到成功，获得神话级奖励，道韵拂尘。】
苏辰微微一愣。
这拂尘，自带道韵流光，挥舞间，光韵浮动，不用任何元力催动，便能在虚空中隐约留下玄妙道纹。
如此神物，若是放到外界，恐怕会令那些道家修士疯狂，不顾一切争抢。
在苏辰看来，这拂尘自带光效，看上去也非常带感。
不过，就目前他的境况而言，这拂尘也只能跟之前的神剑一样，在系统空间中吃灰了。
“为了不让你吃灰，就拿你来扫灰吧。”
拂尘：“……”
神器有灵，就是不会说话。
若是会说，定要口吐芬芳。
第十七章 雷劫
轰轰轰。
天魔宗的上空。
忽有阴云密布，无边阴云压城，在一片令人感觉沉重的云层中，紫雷跳动。
而后雷声轰响，仿佛天边炸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如同天怒一般，震得宗门上下人心惶惶。
“这雷……有点大啊！”
“莫不是，宗主闭关已有成效，这是要…渡雷劫了？”
神王境晋升神帝境，要经历四九天劫，一共七七四十九道雷劫。
此乃天地规则，也是修士界的常识。
正因此天地规则，将神帝境的人数限制在一个范围内，所以这世间神帝境的人数少之又少。
除了修士辉煌的帝起时代，后来的时代，神王遍地走，神帝却屈指可数。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缘故。
但迄今也无人知晓这其中玄奥。
毕竟，神帝境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宗主要突破，这是大好事啊！”
“先别高兴太早，四九天劫，可不是轻易就能扛住的。”
抵御成功则涅槃蜕变，完成生命与实力的大升华。
若是抵御失败，轻则境界跌落，重则香消玉殒！
“无知。”
有长老听到弟子引论后出声。
“这并不是四九天劫，仅仅是天劫前的警告而已。”
修行本是逆天，成帝更是与天争斗，夺气数，夺天机，成就一方神帝。
故而这天，降下雷劫，势必将逆天者毁灭。
若不能毁之，才会予以承认，天机气数加诸其身，成就一方帝者。
门下弟子闻言，一脸惊恐：“仅仅是天劫前的警告，便已经如此恐怖，真正的天劫，该会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无法想象！
光是头顶这片雷云，便足以让人头皮发麻了！
另一名弟子喃喃道：“天劫也会警告吗，难道上苍真有意志？”
长老耐心解答：“这上苍有没有意志，无法得知，但这天劫的确是要人知难而退，这点雷云，只不过是那大劫数中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神情也有些振奋起来：“这说明，宗主的确是无限逼近了那个境界了啊！”
“我天魔宗，该当大兴了！恢复往日荣光，指日可待！”
有神帝跟没有神帝坐镇，那是完全两个概念。
虽然天魔宗也有神帝护宗，但那些都是不世出的老祖宗。
除非山门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机，否则不会露面。
这是底蕴，而真正能天魔宗弟子在外能昂首挺胸的，是明面上的实力。
如果宗主突破神帝境，往后天魔宗在外行走，不说横着走，起码也是底气十足了。
有神帝境强者坐镇，那就是有傲气的资本！
外面因为突然出现的雷云议论纷纷。
魔窟中。
苏辰也清晰听到天雷滚滚之声。
虽然魔窟的隔音效果不错，不过苏辰的听力更不错。
一听到雷声，他立马激灵地站了起来。
“机会来了啊。”
他的神霄雷法修炼已经修炼到后期，就差吸收神宵雷霆这关键一步了。
时机已经成熟，这雷分量也还行，苏辰决定把握住这个机会。
在原地留下一个盘坐的苏辰投影。
这是他签到得来的功法，影身术，实战效用不大，只是个障眼法。
但苏辰觉得这忍界基本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便修炼了一番。
此刻派上用场。
苏辰的本体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借着闪烁的雷光掩盖，眨眼间冲出了魔窟，直冲云霄。
穹顶之上。
蓝紫色的雷霆密密麻麻，压聚而成雷云，浓郁得像是一团发黑的紫浆。
其上威能，更是恐怖异常。
光是眺望，便足以令人浑身发颤。
若是触及，恐怕连颤抖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人间蒸发。
苏辰也皱了皱眉：“这貌似不是普通雷霆。”
恍然间想起闭关准备突破的殷仞雪。
结合此界记忆，一下明白过来。
“尼码，这是她的雷劫警告。”
苏辰前身是圣子，天资非凡，修行上的事自有人给他讲得一清二楚。
通过记忆了解到。
这仅仅只是四九天劫前一小波。
如果修行者就此放弃晋升之路。
那么四九天劫就不会降临。
但若修行者执意要成帝。
那真正的大家伙就会降临。
以殷仞雪的脾性。
自然不可能会放弃。
所以苏辰几乎可以预见。
接下来还有一大波雷劫可能要来。
妥了。
四九天劫的全部雷霆，应该足够让他的神宵雷法直接通神了吧？
轰轰！
近乎墨色的雷云中响起轰隆雷音。
似乎在威慑苏辰这个不速之客。
但它似乎没有要对苏辰发起攻击的意思。
毕竟苏辰对它来说，只不过相当于一只苍蝇。
就像一个杀手要杀人的时候，不会费力对一只苍蝇出剑。
一个道理。
它根本就不鸟苏辰。
苏辰可不答应，眼见这雷云好像有灵性似的，旋即摆开架势，朝雷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啊！”
雷云：“……”
士可忍雷云不可忍。
雷云中蹿出一道极为粗壮的雷霆，径直劈向了苏辰。
第十八章 雷中藏人
一道雷霆击中了苏辰的肩膀。
浑身上下立时有股微微麻痹的感觉。
这足以让人瞬间毁灭的雷霆。
打在苏辰身上，真正遭受重创的只有左肩处的衣服。
雷电中所携的恐怖高温，让他左肩大片衣服瞬间焦黑，化作飞灰，露出一片光洁的肩膀。
“玛德，这衣服，质量不行啊。”
苏辰看着自己外露的肩膀，陷入了沉思。
这看起来是不是有点骚啊。
雷云似乎察觉到没有给苏辰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停滞了片刻。
而后又是一道更为粗壮的雷霆打出。
雷的速度极快，人的肉眼根本无法看清。
但苏辰不是肉体凡胎，兼之修炼雷法，对雷电再熟悉不过，在他眼中，雷电的速度变得很慢。
也正因此，他能清晰捕捉到雷电的行动轨迹。
目光随着这道雷霆的方向向下望去。
苏辰猛然惊醒：“卧槽你往哪劈呢？我可没有浩克的裤子。”
苏辰以右边肩膀顶了上去。
两边各破一洞。
苏辰松了口气：“总算对称了。”
雷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莫大的侮辱。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霎时间，雷蛇狂卷，无数雷电聚而成束，以不将苏辰毁灭誓不罢休之势，疯狂涌来。
“算了，等完事了再把整套衣服换了吧，不讲究了。”
看着漫天的雷霆落下，苏辰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反正总归是要扛的。
身影瞬间被雷池淹没。
雷云之下，天魔宗内。
殷仞雪从闭关室中走出，目光深邃，沉静如水。
“宗主，宗主出关了！”
“果然是宗主的雷劫！”
在天魔宗上下一片欢呼声中。
殷仞雪轻盈一跃，上了宗门最高的高台。
伫立高台上，她抬头仰望穹顶。
深色，浓郁得化不开的雷云，正发出滚滚雷音。
轰隆声响彻，愈发震耳欲聋。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早已做足了准备。”
眼神中透出锋芒，锐利如刀，迅速做出抵御雷劫的准备。
启动高台防御法阵，命人加持护山大阵。
同时催动元力，祭出防御性法器，将自己武装成坚不可摧的一枚坚盾。
“来吧！”
她眼中闪烁出自信而坚定的光芒，欲与天道试比高。
上方，雷音滚滚大作。
这一滚，就滚了两个时辰。
殷仞雪：“……”
一开始，所有人都静静伫立，默默等待。
眼神里尽是难以掩饰的期盼神采。
渐渐的。
有人眼睛酸了。
有人腿酸了。
雷声依旧在滚，雷电却依然不落。
再后来。
有的人站着闭目养神，嘱咐身边的人：“开始了再叫醒我。”
有的人偷偷蹲了下去，瞬间在人群中隐身。
“这雷劫怎么还不下来？”
“都叫唤了两个时辰了。”
“难道这所谓雷劫警告，真的只是恐吓一下而已？”
“怎么可能，那不是闹着玩吗？当然是会劈下来的才对啊！”
有人发出灵魂拷问：“这到底是谁的雷劫？会不会搞错了……”
众人吵嚷不停。
有长老力排众议：“都安静！”
“毋庸置疑，这就是宗主的雷劫！休要再胡说八道了！”
“宗主神威盖世，就连天劫也恐惧，不敢轻易降世。”
“这是大神通，大境界，你们这些愣头青，懂什么？”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信。
此刻内心也是七上八下，心想这雷劫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还不落地！
但是现编的马屁话他却说得斩钉截铁。
没有丝毫露怯。
不坚定一点，怎么能震得住这帮臭小子。
果然。
话音一落。
一众弟子纷纷感慨。
“原来如此，宗主…果然不凡。”
“我真是跟对宗门了，我派宗主，竟有天人之姿！”
“没错，如果这都不叫天人的话，那还有什么叫天人？”
有人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些感动。”
殷仞雪自然不知道地上的戏精们在作什么怪。
她全副心神都寄托于云顶雷霆。
明明自己已经将气息全部释放出去。
可为什么，这雷就是没有落下来呢？
她才不会相信下面说的鬼话。
什么神威盖世，连天劫都吓怕了。
煌煌天威，浩荡无比，实力越是巅峰，越是觉得天威不可测。
天威会怕了一神帝？
那简直就是无知者的臆想。
根本不存在！
殷仞雪继续等待，等待雷劫对她的洗礼。
只有让眼前的雷劫承认，方才会降下更为强大的四九天劫。
此时的雷云之中。
苏辰浑身沐浴在雷电的汪洋之中。
功法全自动运转。
这恐怖绝伦的雷海，其中的高温能将凡俗一切血肉之物瞬间蒸发。
但对肉身修炼已经到了极致的苏辰来说，只不过是相当于泡热点的温泉罢了。
雷力疯狂涌进他的身体，在功法运转下，源源不断化为炙热玄能，不断对他血肉筋骨进行刺激，改造。
在磅礴雷力作用下，血肉筋骨正悄然发生着更进一步的质变。
暗金色骨骼中，增添了错综复杂的紫色纹路，如同法则镌刻，神宵雷霆的奥义就蕴藏其中。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
“雷劫的威力，减弱了……”
殷仞雪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雷劫要消失的迹象！
雷还没落，威能却先减弱，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先例。
如此还察觉不出有问题，那真是昏了头了。
殷仞雪无奈，只能放弃宗门提供的一切防御措施。
只身跃起，冲向云海。
她必须要一探究竟。
否则心绪难平。
上了云端，防御护盾勉强抵抗四周逸散的雷电。
刺目的雷光，令得她无法睁眼。
一切只能凭神识感知。
然而周遭狂暴的雷力，对她的神识也造成强烈的干扰。
只能识别出个大概。
“有人？”
神识扫过云层中心。
她脸色微变。
云层中心的干扰程度最大，但还是被她察觉到，里面有人！
出于怀疑和难以置信，神识再次扫过。
感知依旧模糊，但那种有人的感觉却更加强烈！
她一下有些头皮发麻。
竟有人藏在她的劫云中？
这是什么怪胎？
怪不得这雷云迟迟不落，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人的阻碍！
殷仞雪心神俱震，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而这时，雷云的威力也如退潮般迅速消减……
殷仞雪鬼使神差，几乎是下意识地飞身上前，伸手往云层中抓去。
抓到了一截光滑而又粗壮之物。
苏辰：“？？？”
殷仞雪：“？？？”
第十九章 天衍四九
天魔宗内。
众人眼瞧着宗主冲向云端，心思各异。
部分人担心没有宗门的防御阵法加持，宗主直面雷劫的危险程度直线上升。
当然也有人觉得宗主这种跟雷劫刚正面的举动，真他娘的酷毙了。
角落里，一个黑影目光幽幽。
“可惜了……”
云霄之上。
骤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手臂。
苏辰自然吓了一跳。
“偷袭！”
“闪电鞭。”
苏辰施展攻击手段的同时，下意识手臂猛然一抽。
由于他通体如玉石般光滑，这一抽立马从殷仞雪手里挣脱，省了不少功夫。
殷仞雪躲过一道雷电鞭。
心中愠怒。
她倒是想把人拉出来。
但对方手臂如泥鳅般滑溜…根本抓不住，瞬间就被挣脱开去。
此时，挣脱束缚的苏辰转念一想，大概猜到抓他的人是谁了。
首先毫无疑问，抓他的是只女人的手。
而天魔宗能有如此实力跟胆识的女人。
一是那三圣使中的女圣使。
二是殷仞雪。
但那名女圣使有点女坦的感觉，讲道理，手应该没这么白嫩。
剩下的，显而易见，只有宗主殷仞雪了。
毕竟这是殷仞雪的雷劫。
自己的雷劫被人截胡了，她上来抓贼，很合理。
但是苏辰有不能被她抓到的理由。
当先一点自然是自己一丝不挂，非常不雅。
其次，他要是身份在此时暴露，很多事情解释不清楚。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己现在一丝不挂，非常不雅。
所以苏辰穿梭雷云中，愣是跟她玩起了捉迷藏。
反正殷仞雪现在也与瞎子无异。
神识在雷云中心也近乎湮灭，起不了任何作用。
殷仞雪暗暗咬牙，这泥鳅真是惹得她有些冒火了。
就在她准备全力出手，势要将对方揪出抽筋扒皮的时候。
头顶轰隆一声惊雷响起，震得她脑袋嗡嗡直响，耳膜发疼。
仅仅是声音，便有如此恐怖能量。
殷仞雪震惊抬头，此时她所处高空雷云已经消减不少，但更高的穹顶却风云突变。
墨色云层如潮水般涌来，遮天蔽日，身在半空，能清晰感觉到自上而下的威压，仿佛那云层之后，有恐怖巨兽即将破笼而出。
“四九天劫……”
殷仞雪喃喃自语。
“刚才的天劫，算我过了？”
“难不成，他是在帮我……”
殷仞雪突然就有种荒谬感。
这天劫，貌似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这就认可了？
这是把云层中的那人，当做是自己的法器了吗？
“不好！”
原本想要把云中人揪出来抽筋扒皮的殷仞雪，这时反倒是担心起他的安危了。
毕竟，对方可是直接帮了她一个大忙啊！
这雷劫，对渡劫的修士来说，只有损耗，而没有好处。
好处只在渡过雷劫后，能感悟天机，悟道成帝。
除此之外，雷劫本身带来的只会毁灭！
而此时。
因为云中人的拦下雷劫，她和宗门的防御大阵都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还顺利迎来了四九天劫。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也让殷仞雪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她担心，还在此处逗留的云中人，会在四九天劫下形神俱灭！
毕竟。
这四九天劫，可不是闹着玩的。
方才的雷云与四九天劫相比，便如那沧海一粟，米粒之珠。
简而言之，只能算是弟中弟。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能在雷云中安然无恙。
但在四九天劫下。
想要只身硬抗，那是天方夜谭。
就连她自己，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集合全宗的法阵之力，祭出所有防御型法器，将自己全副武装后，方才稍微有些底气。
即便如此，也不敢打包票能百分百安然渡过四九天劫。
要是有人说，自己打算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身抵挡四九天劫，那几乎可以断定，这人一定是疯了。
从自己刚才摸到的手臂来看。
那手臂光滑如游鱼，虽然没有感受到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一样光滑……
但殷仞雪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没有什么武装的。
殷仞雪不止一次地想，这到底是什么怪胎，能不做任何防御在雷云中存活下来。
但疑惑归疑惑。
她不想对方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在四九天劫下蒸发。
故而，气沉丹田，朝雷云中呼喊。
“大劫将至，快随我下去！”
雷云中的苏辰，回过头。
刚刚是不是有人说话？
算了，应该是幻听。
即便真有人叫他，他也不理会。
这一朵雷云虽然让他的功法增进不少，肉身更是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但还远远不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想要功法达到圆满，必须得再来一波大的！
刚才那一波小的，还不行！
经历过雷霆淬炼的身体，竟不由自主地焕发出一种渴望。
对更多雷霆的渴望！
苏辰悚然一惊。
这难道就是自虐狂的感受吗？
穹顶隆隆声不绝于耳。
愈发密集的雷音，大劫已经近在咫尺。
天魔宗内，响起一片惊哗之声。
“大劫要来了！”
有原本站着睡着的人从梦中惊醒：“哪个大姐要来……”
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晕：“特么什么时候了还说梦话，小心长老杀了你，骨灰都给你扬咯。”
……
不止天魔宗内。
四九天劫的天威，辐射方圆千里。
诸多魔头，眼观百里，注视雷劫方向，神情各异。
有兴奋，有愤怒，有嫉妒……
一些或沉睡，或闭关的老祖，忽有所感，睁开深渊般眼眸。
“后生可畏……”
也有不少逗留魔道界的人教徒，心惊胆战。
有些正义感爆棚的红了眼睛，目眦欲裂：“难道魔道又要添一位帝者了吗？天不佑我人教啊！”
此刻。
无数目光聚焦处。
殷仞雪眼前的雷云即将完全消散。
雷云完全消散之际，真正的大劫将会降临。
殷仞雪虽然很想见一见里面人的真容。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再等。
若是等到雷云消散，她再跑已经来不及。
而藏匿雷云中的人，此时此刻依旧不理会她的呼唤。
殷仞雪最后看了那朵雷云一眼。
无奈之下，只能先一步往下坠落。
身影回落到宗门之后。
主持阵法的长老立刻加持防御大阵，防御光罩层层叠加，将殷仞雪护佑起来。
闲杂之人也被驱散回去。
一干人等严阵以待！
被层层保护起来的殷仞雪，伫立高台之上。
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朵雷云。
极尽目力远眺，试图看出些蛛丝马迹。
身旁雷云消散之际。
苏辰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目光从下方来，灼灼地盯着他。
如果雷云消散，可能会被看个精光。
“不付费，想白嫖，想得美。”
苏辰张开双臂。
浑身闪烁起璀璨雷光。
那一刻。
他是电。
他是光。
是唯一的神话……
第二十章 法相初显
就在苏辰身体绽放雷光的瞬间。
仿佛与之相呼应。
穹顶的劫雷也轰然而下。
四九天劫，不像之前的雷云那么简单。
它的雷霆，不是一道道的。
而是直接一根径宽超过百丈的硕大雷柱从天而降。
直接将苏辰淹没。
根本没有把苏辰当回事，将苏辰淹没后，继续朝着地面殷仞雪的方向怼去！
可谓一石二鸟。
刹那间，苏辰加诸在他身上这股雷力比之前还要强悍数倍。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原来的雷云中，他已经几乎可以免疫，行动自如。
但在此时的雷柱中，他明显感觉到浑身酥麻，行动艰难。
不仅如此。
肉身强悍如他，皮肤竟也开裂，显出道道红痕。
在这种恐怖的高温下，根本没有血液流出。
饶是苏辰肉身非凡，血气灼烫，依旧比不上这雷霆高温。
红痕又迅速转为焦黑之色。
整个人处于碳化的边缘。
仅仅是一道雷柱，便如此恐怖。
而像这样的雷柱，一共有四十九道。
四九天劫，果然非同凡响。
换做一般体修。
恐怕连一道都承受不住，直接灰飞烟灭。
只有像苏辰这样的极致肉身才能勉强扛住。
他心神振奋，激动异常。
此时，涅槃神体发动。
眨眼间，身体发生奇迹蜕变，焦黑变为灼红，伤口愈合，恢复肉色，自内而外将苏辰的身体修复。
然而下一刻，在雷力与高温作用下，肉身又迅速开裂，灼伤和修复过程再一次上演。
在这种循环往复中，苏辰的肉身得到一次又一次淬炼，极尽升华，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
而涅槃神体给他带来的绝境提升，也让他自身修为不断稳固，冲击法相境的大门。
如果没有涅槃神体。
苏辰即便肉身强悍，也不敢这么造。
再强悍的盾，遭受无数次攻击，也会出现细小裂纹，而这点裂痕，往往就是最后的隐患。
而涅槃神体，不仅能将这些隐患彻底消除，还能助他更上一层。
“这才是修炼的感觉啊！”
有了涅槃神体庇护，他不再担心，放开手脚，催动体内元力，全力运转神霄雷法，将雷力疯狂吸纳入体，冲刷筋骨。
下方，宗门之中，高台之上，殷仞雪微微失神。
眼见那道散发雷光的身影被雷柱吞没，她遗憾摇头。
竟是宁死也不愿暴露身份么……
以她的心境，悲喜的情绪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对云中人的惋惜，也只是维持了一瞬间。
瞬息之后，她重拾心神，应对四九天劫的第一道雷柱。
随着雷柱不断落下。
令她全神戒备的四九天劫。
却连第一道防御阵法都没有打破。
殷仞雪看着四面完好无损的护罩，面色愈发古怪了起来。
不应该啊，这雷力，怎么感觉被削弱了许多……
难不成？
殷仞雪瞳孔剧烈一缩。
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人没死，在吸收雷力……”
“不，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肉身能够承受得了如此恐怖的雷力？
那还是魔道中人吗？
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帮自己的忙？
如果是，会是谁，魔道中什么时候出现肉身无敌，能扛天雷的一号人物了？
她可从来都没听说过。
殷仞雪陷入了沉思，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幕，也是实在很荒谬。
门中有见识的长老，此刻忽然觉得自己没见识了。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不知道空中有人。
只觉得，四九天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连第一个防御阵法都没打破？
得亏是那些看热闹的弟子都被打发走了。
否则他们问起，那多尴尬。
说得四九天劫那么牛嗨。
事实上，就这？就这？
一层膜都没破，扯犊子呢。
这一次的四九雷劫，持续时间稍短，仅一个时辰就接近尾声。
期间，殷仞雪几度走神。
不是她精力不济。
实在是，她什么也没干，也没有她动手的必要。
身前的防御护罩，还有两层！
要她干什么？
于是，整个人处于发呆的状态。
各大长老也懵了。
其中一个长老挠头。
“难道被我说中了，她竟有如此神威，连天都怕了她？”
“降下雷劫只是为了意思意思？”
在包括殷仞雪在内的一众高层懵逼下。
四九天劫终于只剩下最后一波冲击。
殷仞雪成就帝境也已成定局。
从来没有一个渡劫的神王，像她这么轻松了。
如果被其他神帝知道了，怕是得吐血。
老子拼死拼活才渡过大劫。
你搁这发呆，手也不抬，就混过去了。
这还有天理吗？
躲在角落的黑影看着这一切，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妈的……还有这种事儿？”
殷仞雪站在高台，心绪起伏不定。
到了她这个境界，很难有事情能让她心绪如此波动。
一切只源于云中那神秘人物。
到底，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只身替她扛下四九天劫的大部分威能。
如此强悍，恐怕只有那些成名的神帝境强者方才有可能做到了。
可是，哪位神帝会出手帮忙呢？
宗门老祖？
不可能。
四九雷劫还没到将整个宗门都毁灭的地步呢。
即便老祖要出手，也不会这么早。
可殷仞雪想不到其他人了。
四九天劫，就是神帝出手也会吃力。
没有人会毫无利益相关就出手帮忙的。
“肉身，肉身……”
殷仞雪念叨，她只知道，此人定是有着一副强悍无匹的肉身。
古往今来，肉身成帝的人屈指可数。
佛门那一位成就金身罗汉的苦行僧。
人间霸者项天龙，南山的妖帝……
可这些人跟她八竿子打不着。
甚至基本都是敌对立场……
更不可能会来帮忙。
正因此，她内心才久久无法安定。
她很想上去一窥真容。
但却是再也挪不动脚步。
没有见过天空的人，不知道天有多高。
没有见过深渊的人，不知道深渊有多深。
见过了，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才知道恐惧！
她竟然……怕了！
之前的抗拒，说明对方并没有要见她的打算。
她怕惹得对方不悦！
而此时。
高空之上。
苏辰已经吸收足够的神宵雷霆，神霄雷法真正达到大圆满之境。
血液之中融合蓝紫色浆液，在血液中自由流淌，那是最为纯粹的神宵雷霆化成的雷浆。
骨骼中篆刻玄妙雷纹，骨骼响动如雷，弹指雷动。
睁开眼，瞳孔深处闪烁紫色雷光，若两条紫龙盘踞。
不仅肉身蜕变，修为更是突破桎梏，达到了法相境。
身体的能量几乎溢满，苏辰忍不住释放了自己的气息。
霎时间，早已圆转如意，几乎是身体一部分的不动冥王身自行发动，冥王法相现！
高约百丈的冥王法相，横亘天地间，煌煌藐众生。
殷仞雪第一个发现异常，当即神色微变，目光凝定。
极目远眺，想要瞧清楚，雷柱中显露出来的是什么。
“那……那是什么？”
后方，有眼尖的长老也发现了猫腻。
“那是法相吧？有人在上面？”
“原来四九天劫的威力减弱，是有人抵挡了天雷威能？”
“开玩笑的吧……”
“他是刚刚才显露法相的吧，那岂不是说，他一直用肉身硬抗四十九柱天雷？”
刹那间，便如一颗炸弹丢了下来，在人群中炸响。
“这是何方妖孽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有长老留下两行清泪：“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废物……”
另一人捂脸：“我感觉自己就是只蛆……”
也有人对法相本身好奇：“那是什么法相，看上去很强的样子……”
因为法相有部分还在雷柱中，再加上离得太远，看不清全貌。
所以众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有人说出了关键：“先别管这些，这人不是我们天魔宗的人，得招揽进来啊！”
“对对对，必须招揽。”
此人能够帮助天魔宗抗下雷劫。
必然是对天魔宗有莫大好感之人。
要招揽进来，想必不是什么难题。
殷仞雪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对方根本就不想见她！
如何招揽？
若对方真是一名神帝境，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第二十一章 夕阳红
苏辰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的法身一个不小心显露出来了。
法身随着自己的念头行动，这种感觉非常奇异，好像穿了一身由意识操纵的机甲。
男人的浪漫，不就在与此吗？
但他也没玩上瘾，眼看最后一道雷柱要消失了，连忙收敛力量，法身也随即消失而去。
“闹出来这么大动静，怕是下面人人都盯着我了。”
苏辰心念转动，他不能被同门看见自己，否则安静修炼的日子一定会被打扰。
于是，他的身影跟随穿梭雷柱中，向下坠去。
雷柱消失的那一刻。
他的身影也化作一道雷光。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天魔宗的防御护阵前闪烁消失。
其他人茫然未觉，只有殷仞雪忽有所感，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自觉看向了后山的方向。
正往后山魔窟中钻去的苏辰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视线扫过，暗自心惊：“好敏锐的感知力，不愧是要成帝的人。”
眨眼间苏辰便入了魔窟。
而在殷仞雪的眼中。
没有看到任何确切的人影。
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似乎有一道痕迹通往后山。
是错觉吗？
殷仞雪摇摇头。
如此高人怎么会在天魔宗后山？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诞，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此时最后一道雷柱消失。
令人提心吊胆的四九天劫终于在一片呆滞的目光中消散。
没瞧见空中人影，议论声又起。
“人呢，哪去了？”
“你们有谁见到了？”
“没见到啊，我全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都没见到人影！”
“那么长时间不眨眼睛，眼睛会不会干？”
“我现在是在跟你讨论眼睛干不干的问题吗？”
“你听不懂我说的关键吗？我说的是人，人哪去了？”
一人猜测：“可能……最后没抗住，烧焦了吧？”
一个面瘫长老：“是吗？我不信。”
另一个面瘫长老：“我也不信。”
旁边一个白胡子老头反驳：“你烧焦了人家都不会有事，能扛那么久天雷的狠人，会折在最后一道上？”
“够了。”
殷仞雪阻止了他们的无端猜测：“既然高人不肯露面，我们也要尊重他的决定，不可在背后议论。”
众人连连称是，不再言语。
此时，天降金光，笼罩在殷仞雪头顶。
宛若细砂一般的金色颗粒，看得见，却摸不着，从殷仞雪头顶鱼贯而入。
一股全新的气机，从殷仞雪身上焕发出来。
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人有股伏地便拜的冲动。
帝之威压！
成帝征兆初显。
众人欢呼雀跃。
殷仞雪却是神情复杂。
自己这帝，似乎成得有些水分。
之后，殷仞雪再度闭关。
得成帝气机，晋级已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但还需一段时间，悟道通透，将境界稳固。
而她成帝的消息，也在她闭关的这段时间内，如瘟疫一般扩散开去。
不多时日，便传遍了魔道上下大小宗门。
也传到了中原人教地界。
一名持剑老者听得此消息，抚须长叹：“百年有余便成帝，此等资质当真妖孽，魔道难道要大兴不成？”
一名圣僧轻念佛号：“阿弥陀佛，魔焰滔天，势必又要生灵涂炭，我佛慈悲，当渡化之。”
……
人教，凌云宗。
“天魔宗，难不成要逆境崛起？”
凌云宗现任宗主段无涯也听闻此消息，紧皱眉头。
天魔宗虽然曾是魔道引领者，但辉煌早不比当年。
除了有些底蕴。
其明面上的实力，在魔门中已经算不上顶尖了。
至少，从上一代宗主涂万陨落，年轻的殷仞雪继位，天魔宗在明面上，已经缺失神帝的威慑力。
原以为天魔宗可能就此继续没落下去。
可随着新任宗主殷仞雪突破神帝境的消息传出。
其声望不减反增，隐隐间，已有重现一方霸主地位的征兆。
一旦魔道势隆，自然反过来要压人教一头。
人教宗门自然是人人自危。
在段无涯身旁，一名清丽无双，容颜极美的女子默然不语。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娉娉袅袅，皎如秋月。
她的容貌，举世无双，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正是凌云宗圣女，萧婉清。
乍听到天魔宗三个字，她脑海中骤然闪过一些念头和画面。
但是很快，那些念头就仿佛被凌厉剑气斩断，斩碎，消散无影。
神台清明，心无杂念。
段无涯看着面色清冷，眼神清澈的萧婉清，满意地点点头。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必长他人志气。”
突然有人一声喟叹。
循声望去，一名形容枯槁的老者走来。
段无涯微微惊讶。
面对此老者，立马躬身行了一礼，足以说明此老地位之高。
萧清婉也是眼神波动，跟着行礼。
段无涯态度恭敬：“老祖，您怎么来了？”
此老不是别人，正是凌云宗创派始祖凌云道人唯一的徒弟，也是凌云宗第二代掌门人。
如今凌云宗两位老祖其中之一。
凌云宗人教第一的根基，便是他与三代老祖一同奠定。
平日里两位老祖都闭门不出，二代老祖这突然出现，还真有些让人不习惯。
故段无涯这才有此一问。
“老朽来是与你们道个别。”
段无涯大惊失色：“道别？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清婉也惊讶，二代跟三代两位老祖守护凌云宗百十载，鲜少离开。
即使出门远游，也从不会说‘道别’二字。
这两个字，恐怕是另有所指。
“此去天魔宗，杀新帝。”
“我知道，这不怎么光彩，也并不简单，老朽已经做好一命抵一命的准备。”
此去一别，即是永别。
虽然他已入神帝境许久，但魔道中亦有非凡人物。
想要取一宗之主的性命，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想要杀死一名新帝后全身而退，更是有些痴心妄想。
他知道自己会死，但他必须这么做。
赌上这一条已经不值钱的老命，扼杀魔道的新生的磅礴气焰，值了。
段无涯苦苦哀劝。
“您是凌云宗的擎天之柱，万万不可以身犯险啊！”
二代老祖却已意决，目光早已飘向远方。
“我这根柱子，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了，你们才应该是支撑起凌云宗未来的人。”
喟然一声长叹。
“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就让老朽这副无用残躯，为人教，为正道，再贡献最后一份力吧。”
段无涯一脸苦涩，说不出话来。
竟是到这地步了吗？
他知道，二代老祖困于帝一境多年，突破无望，寿命也将至极限。
人之寿命有限，即便是神帝境，也逃脱不了宿命轮回，只能延缓。
修士每突破一个境界，都会增加一定寿元。
然而二代老祖困于神帝一境已经上百年了。
他是老来成帝，成帝前寿元无多，全靠成帝契机增加了寿元。
可成就帝境之后，他的修为便难以再寸进。
时间是不会等人的，他的寿元也随着时间逝去而逐渐消磨。
期间他服用了无数延长寿命的灵丹妙药，可如今各种灵丹妙药已失效，他也大限将至。
正因他清楚，神帝境修炼之艰难，才对殷仞雪百年成帝而感到深深的恐惧……内心深处甚至还有浓浓的，嫉恨！
如此天赋，或许神帝境对她来说的，也没有瓶颈吧？
如此妖孽不除，恐天下正道将倾。
所以，他要用仅剩不多的寿命，去换一个魔道冉冉升起的新帝。
一旦功成。
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会遭到一些反噬。
但从长远来看，是绝对不亏的。
所以他毅然决然，不顾任何人劝阻，要只身前往魔道界。
“即便是夕阳，也要发挥余热。”
苍茫的声音渐远去。
段无涯阻拦不住，无奈叹息。
随着二代老祖身影消失。
他的心里，又隐隐生出某种期盼。
二代走后。
凌云宗祖师祠堂中。
一名老妪眼中缓缓留下两行清泪。
“终于…还是走了吗？”
“前路好走，掌门师兄。”
第二十二章 恨
殷仞雪重新闭关后，天魔宗上下都处于一种紧张戒备的氛围之中。
毕竟宗主成帝是宗门大事，谁也不想出什么差池。
正因殷仞雪成帝一事吸引了全宗上下的注意力。
以至于罗非这个新任圣子，并没有感到自己这段时间有受到过太多的关注。
明明自己的表现足够出色，各方面都已超过当年的苏辰，但却是没有苏辰当年的前呼后拥，受人拥戴的待遇。
心中逐渐生出不平。
“都是因为你，玷污了‘圣子’这两个字！”
罗非走在前往圣功塔的路上，想到苏辰，心中便来气。
因为苏辰之前的行径，不仅让圣子的威名严重受损，一落千丈，更是在别人脑海中深深扎了根。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总是喜欢一些更有谈资的人和事，而苏辰的事情，显然是比他更具谈资。
现在人们提起圣子二字，首先想到的也是那犯下大错的苏辰，其次才会想到自己。
这就让罗非倍感惆怅，明明自己才应该是最闪耀的那颗新星。
突然。
一名路过的弟子形色匆忙，路过长廊转角时之时，不小心将他给撞到。
那名弟子回头看清自己触碰到的人是谁后，吓得他一边道歉，一边连忙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正在气头上的罗非，转身将人拎了回来。
一见到这人模样，罗非心中郁结一扫而光，可乐坏了。
没想到是个熟人！
此人便是当初宗主宣布推选新圣子之时，和另一个人一同嘲讽他的胖子。
本来罗非就在气头上，这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他更是没有轻易放过此人的打算了。
胖子此时后悔不迭，都怪自己不看路。
撞到谁不好，偏偏撞到这个煞星！
自己之前嘴贱，奚落过他，谁能想到这人没说大话，竟真的登上圣子之位。
也是个擅于隐忍的狠人啊！
此时此刻，胖子没别的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能低头认错，求放过。
但是罗非显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胖子的致歉他充耳不闻，狠狠骂道。
“混账东西，你是没长眼睛吗？”
旋即一脚就踹了过去。
胖子摔了个狗啃泥，骨头像散了架似的，但他不顾疼痛，转过身继续哀求罗非。
“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没骨气的家伙，当初不是还挺能的吗？”
罗非却不依不饶，走了过去。
就在罗非准备在他身上再次发泄情绪时。
一人身披金甲走来。
同时口中说道：“此人不知何事冒犯了圣子？”
罗非抬头一看，皱起眉头。
此人身着特制金甲胄，在门中，能有这副打扮的只有统管宗门安全的金甲护卫。
金甲护卫，能在发现威胁宗门安全事件时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这等权力，可是不小。
而眼前此人，罗非也不陌生，乃是金卫甲列队长，田海。
换做是之前，罗非或许还要敬畏他三分。
但现在，身为圣子的他已然不怵对方。
直截了当道：“我行事，与你有何干系？”
田海不卑不亢：“维护宗门安定，乃是金甲护卫的职责所在，圣子若是想要恃强凌弱，在宗门里行凶，在下自然有权力干涉。”
罗非眉头紧锁：“你这是一定要和我作对了？”
田海笑道：“圣子这就冤枉我了，在下也只是按规矩行事，怎么能说是故意与圣子作对呢？”
罗非脸色很是难看，他本就不善于言辩，在沉默一阵后，突然说道：“如果是苏辰在这，你敢不敢阻止他？”
田海：“圣子说笑了。”
罗非：“回答我！”
田海与他四目相对，话说得滴水不漏：“如果苏辰也打算跟您做同样的事情，在下自然也是会阻止的。”
但罗非却有股直觉，觉得对方说的并不是实话！
即便他再如何表现突出也好，在某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就是不及苏辰。
因为苏辰是宗主看中的人。
宗主，是如今天魔宗上下的精神寄托，大权在握，大家都对她心悦诚服，唯命是从。
她看中的人，分量自然不一般。
而自己呢，无论如何努力表现，始终都得不到宗主的青睐。
在当初的圣选大会上，第一天，宗主直接全天缺席。
直到第二天圣选结果出来了，宗主才象征性地出面一次。
宣布结果后，她也未曾多说一句。
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笑容。
足可见宗主心目中对新圣子的期待值有多低。
她的态度足以说明，在她心目中，所有人都比不上监狱那位。
那时候，罗非就感觉自己仍像活在角落里的小丑。
即使短暂成为了众人视线焦点。
也终会在某一天没落，被人遗忘。
罗非松开自己的脚，不发一言。
转身往魔窟的方向走去。
胖子如蒙大赦，对着田海连连道谢后，撒开腿跑了。
田海盯着罗非前进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罗非来到魔窟门前。
却突然有种心怯，在门口停住。
他见到门口扫地的老许，回忆后想起：“你是苏辰身边的老奴？”
老许回答：“是。”
罗非：“自愿来此？”
老许：“是。”
罗非：“他究竟有什么魔力，值得你这么做？”
老许：“老奴习惯了待在圣子身边，即便不见，离他近一些也好。”
罗非别的没听进去，只捕捉到了那两个对他来说异常刺耳的字眼。
“你说什么？你叫他圣子？”
老许丝毫没有狡辩的意思，点头。
罗非眯起眼睛，老许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冒犯：“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许继续点头：“知道。”
“知道你还敢在我面前称他人为圣子？”所有积攒的情绪瞬间爆发，罗非有些失去理智，“他是天魔宗的罪人，罪人！”
老许抬头：“在老奴眼中，他就是圣子，老奴只认这一个圣子。”
罗非恶向胆边生：“你好胆！”
第二十三章 熟悉的画面
罗非暴怒之下，不可抑制地释放周身气息。
气息鼓动山风，老许脚下的落叶纷纷卷起，拍打在他脸上，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意味着他一天的活儿，白干了。
但老许脸上没有丝毫愠怒之色，目光依旧平静，淡然。
仿佛将一切得失都看淡。
老许的不在意让罗非感觉一脚踢在棉花上，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去。
如果连一个半个身子进棺材的老家伙都收拾不了，那他这个圣子岂不更叫人看轻了？
刚准备再来点硬手段，忽然魔窟之中走出一人，一走出便咧开嘴大笑：“圣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这是新任东区监狱长，是个矮胖子，罗非不待见任何胖子，但对监狱长这么一个有身份的笑脸人，他也不好上去就给人一巴掌。
监狱长乐呵呵走到罗非面前，盛情邀约：“进来坐会儿？”
邀人进牢里坐会儿，不知道他是没脑子热情过头还是故意恶心人。
罗非面无表情：“不必，咱们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给你添麻烦，我的事你也别来多管。”
东监狱长打了个哈哈：“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敢管圣子的事，只不过是这魔窟里边七拐八拐的有点绕，就想给您做个便宜向导，既然您不需要，得嘞，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站在原地，笑眯眯地不开口，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罗非眼看这狗皮膏药甩不掉，心里也很清楚，有这碍眼的家伙在，眼下是拿那老许没什么办法了。
冷哼一声，罗非径直入了魔窟。
胖监狱长亲眼看着罗非进入魔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往回收，没一会儿笑容就完全消失了，而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老许。
老许向他躬身致谢，他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任何话，只是在转身之际微叹一口气，旋即也没入一片黑暗中。
魔窟东区监狱。
苏辰持续修炼中，他没有因为自己突破了法相境就有丝毫的懈怠。
毕竟，外面世界强者太多了。
出色的天才也如过江之鲫，种类繁多。
若是懈怠，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被人迎头追上。
当然，这是他自己的猜想。
事实上，与他大小相仿的同龄人，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
仅用五年时间，修为就连涨五大段，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拿头追咩。
开意大利炮都追不上。
任何试图追赶他的人，最终都只能在他身后吃车尾气。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响起。
苏辰并不认识罗非，所以见到他的瞬间，还有些疑惑：“你哪位？”
罗非看到苏辰端坐草团的那一刻，心中那一点怯意尽数消去，突然就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以前，苏辰是天魔宗内许多人仰望的星辰。
他也不例外，看着对方风光无限，眼里只有羡慕。
但现在，却是风水轮流转。
本是耀眼明星的苏辰，沦为阶下囚，原本是别人仰视的角色，现在只能反过来仰望自己。
这种反差所带来的痛快感，没有亲身实地的感受，根本无法脑补出来。
罗非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
苏辰，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身陷囹圄，地位低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囚犯而已啊！
而自己，是宗门上下都承认的新任圣子。
天知道，这些年，他为此暗暗付出了多少努力。
多年蛰伏，只为一朝一鸣惊人。
他做到了，而且做得比苏辰更好！
但苏辰的存在，始终就像肉里的一根刺。
伤害不大，却始终让人感到别扭。
恨不得，将它给拔了！
此时此刻，罗非自信报出姓名：“我就是罗非。”
苏辰恍然：“猿来是你，幸会幸会，初临宝地，有何贵干？”
苏辰心中暗忖，这家伙，该不会是来炫耀的吧？
罗非从苏辰脸上看不到任何他想要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令人厌恶的玩世不恭。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是怎么讨宗主欢心的？”
苏辰立即陷入疑惑：“我讨过吗？”
罗非冷笑：“你看看周围，这些人过得如何，你又过得如何，还敢说自己没讨过宗主欢心吗？”
苏辰沉吟：“说的也是，可能是我够帅？”
罗非嗤笑：“肤浅！”
苏辰作惊讶状：“你居然说宗主肤浅？”
“我说的是你肤浅！”
罗非变了脸色，连忙驳斥。
苏辰盘了盘下巴：“可我这个人除了够帅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
“无耻。”
罗非转身准备离去，他本不指望能在苏辰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此行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过自己心里那关。
现在的苏辰，在他心中，已经不再是挡在前面的石头，而是脚下蝼蚁般的存在。
等到自己更强大的时候，再来一脚踩死好了。
“我觉得你不讨宗主欢心的原因，是你名字起的不好，就像……”
罗非停住脚步：“像什么？”
“像一种鱼，宗主她不喜欢吃鱼。”
罗非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无趣！”
临走前，苏辰又忽然道：“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尽管对着我来。”
“别欺负老实人，特别是老的老实人。”
罗非终于出现了一丝得意之色：“你这是在求我了？”
苏辰：“你算个球我求你。”
罗非：“？？？”
苏辰：“你听不出来这是警告吗？”
罗非咬牙切齿：“那我倒要看看，就算我做了那些事，你又能奈我何？”
苏辰喊话：“胖砸，砸他。”
黑暗里。
一个肥胖的身影口中默念。
“圣子，得罪了。”
下一刻，这肥胖身躯化身一颗巨大的肉球圆弹，滚了出来，直接将罗非砸了出去。
魔窟门口两守卫见到有人飞出的场面，顿觉有种熟悉感。
“又出来一个？”
待看清出来人的面庞时。
两人同时吓一大跳。
“圣子！”
老许也微微一愣。
而后，他咧开嘴角，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圣子这些年，有长进了。”
第二十四章 小弟与老仆
“苏大人可还满意？”
此时的东监狱长庞光笑眯眯地凑到苏辰的跟前，俨然已经是他手下一名合格的小弟。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荒诞的一幕。
还要从前些日子说起。
那一日，宗主渡劫。
为了保证监狱不出乱子，不给宗主添堵，各监狱长自然要到各自负责的地界巡视。
如此重要的日子，如果再出现像元老魔那样的祸乱，惊扰到宗主渡劫的话，那监狱长首先就要大祸临头。
所幸，在元老魔惨死的下场传入监狱后，这里面的囚犯都安分多了。
而在巡视过程中，发现有任何潜在的危险成分，也被各监狱长随手抹除掉。
这个时候各监狱长都心知肚明，宁杀错不放过。
反正监狱里关押的都是罪人，死一两个人不会有人在意。
当然，苏辰这个特殊的存在除外。
这个可不能乱杀，东监狱长庞光也是知晓其中隐情的人，所以对其格外关照，特意在他牢房外多走了几趟。
这一多走几趟，就发现不对劲了。
苏辰一动不动地盘坐在牢房中，乍看是在修炼，但庞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庞光能成为监狱长，修为境界起码是天元境以上。
到了他这种境界，眼力自然不会差。
他觉得眼前的苏辰似乎少了一点生气，也就是生人的气息。
事实上，他所看到的苏辰，的确不是真人，而是苏辰出去扛雷前留下的幻影分身……
瞧出异样的庞光自然就上去招呼一声，然后他就发现事情的真相了。
苏辰不在牢中！
换句话说。
苏辰跑了！
这可把他吓坏了。
宗主渡劫日，前任圣子出逃，这事要闹大起来，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呀！
胖子本来就是易流汗体质，只是一瞬间，他的冷汗就浸透了后背。
这家伙，挑这个日子出逃，他想干什么？
不会是因为宗主把他关了这么久，心怀怨恨，要去破坏宗主渡劫吧？
庞光心中惴惴不安，当场追了出去。
可当他到了门口，只见一道雷光从天而降，从他身旁穿过，直入魔窟中。
与殷仞雪不同，他可是近距离感知到有一道雷光从自己身边穿过，不会有错。
这道雷光，不寻常。
他当即二话不说掉头回到魔窟中，很快便见到牢中的正在装模作样伸懒腰的苏辰，还换好了一身不同的衣服……
苏辰果然是以某种手段逃出去了。
但是他怎么又回来了呢？
难道是破坏宗主渡劫计划失败了？
这家伙，明明已经拥有逃出去的能力，搁这玩潜伏呢？
庞光连忙出去一打听。
这才知道。
原来宗主此次渡劫没有受到阻碍，反而异常的顺利。
究其原因，是云中有神秘人物相助，扛下了大部分天雷。
庞光一下恍然大悟了。
再结合苏辰入魔窟时身化雷霆。
他更加确信。
帮助宗主渡过四九天劫的神秘人，就是苏辰！
心念及此，他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这般年纪，便有如此恐怖能力。
庞光扪心自问，他连一道天雷都抗不下，更别说四十九道了。
简直妖孽！
外面的新圣子，与之对比起来无疑是个笑话了。
如此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他当即跑到苏辰面前，敞开天窗说亮话，直言苏辰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做，甘愿受苏辰驱使。
苏辰也是没想到自己百密一疏，居然被这胖子给觉察到。
再一想自己在监狱中有个监狱长做小弟的话，行事自由得多，索性也就跟他摊牌了。
当然，口头上也给了一些警告，在苏辰的威慑下，庞光也是承诺守口如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苏辰听他说得铁骨铮铮，也是安慰了他一下：“只是乱嚼舌根的话，让天来制裁你就没必要了，我自己就可以动手灭了你。”
苏辰可不是说着玩的，已经晋入法相境的他，弹指就能让庞光灰飞烟灭。
庞光也是瞬间感受到那股凛冽杀意，他毫不怀疑苏辰有能力杀了自己！
心生骇然。
此子当真是旷世奇才，当有大帝之资！
放眼整个魔道上下五千年，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照这么发展下去，未来成就绝不仅仅限于天魔宗。
很可能将来天魔宗还要仰仗他的鼻息。
说不定整个魔道还要指望他来发扬光大！
区区圣子之位，恐怕早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了。
庞光颇为感慨，人呐，有时候运气也是很重要的，在人尚未起势的时候跟对了，将来飞黄腾达不是梦。
所以，他对苏辰那叫一个唯命是从。
至于外面那个新圣子，爱哪凉快哪凉快去，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而站在苏辰的角度，之所以让庞光出来把人轰走，也是想考验一下这货的决心。
还算果断，可堪用之。
苏辰随意说了几句后，也没跟他多掰扯。
毕竟这人的名字，叫出来的确不太好听。
一听就有种内急的赶脚。
罗非被人给抬走了。
在他没醒之前，此事尚未有定论。
但是圣子被如此对待，有些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借机搞事情，兴风作浪的人大有人在。
风雨欲来前，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一日，老许违背殷仞雪的命令，走入了魔窟。
殷仞雪当初对他说，如若他擅自踏入魔窟，当自裁谢罪。
但老许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进来。
他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就算不自裁，他也没有几日好活了。
他大限已至！
此来，只为见圣子最后一面！
“老许，你……”
再次见到老许，苏辰也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异样。
在他的感知中，老许的生机正在飞快流逝。
“圣子，此来，只为告别。”
“我已经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你的荣光，会闪耀于世，可惜，老许没有这个福气见到。”
这一刻，苏辰直视眼前这个老人的眼睛，对方的眼睛清明如潭，又洞若观火。
苏辰觉得他应该也是跟那胖子一样，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老人，在将死之际，直觉反而变得敏锐起来。
苏辰幽幽叹息。
人都有生老病死，苏辰只是没想到，老许的大限来得如此之快，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延长对方的寿命。
“圣子不用再为我费心了，这世间的风景，我也看够了。”
似乎看出苏辰内心想法，老许直言道。
“我想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或许，有不一样的人生呢。”
第二十五章 死亡
老许走了。
没有隆重的葬礼，没有向任何人告别，突兀离开这个世界，正如他突兀地来。
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魔窟门口的一棵老树下。
魔窟中，苏辰忽有所感，走出牢房。
监狱长就在门口，苏辰面无表情，语气不容置疑：“我出去一趟。”
庞光唯有苦笑，露出如同深闺怨妇般的表情：“早点回来。”
随着庞光闪电出手，门口两名守卫短暂昏迷。
苏辰走到老槐树下，扶起瘫靠在树下的老许，目光望向远方。
“还是要出门啊。”
老许没别的愿望，他的一生都在天魔宗度过，死后想要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这不是老许的遗言。
而是以前老许喝了点小酒后吐露出来的真言。
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麻烦苏辰的。
更不会因为自己这点卑微的愿望，就让苏辰去冒险。
但苏辰觉得，这个老人悲惨一生，死后连这点遗愿都不能实现的话，那真是惨绝人寰。
所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宗门一趟。
找一块风水宝地，把老许埋了。
让他也享受一下这辈子没有尝到的福报。
苏辰使出掌中佛国，金光一闪，将老许的遗体收敛掌中。
还好他有这个能力，不然身上背着这么显眼一人，还真不好出去。
只是苏辰一人的话，以他现在的能力，要悄无声息地离开，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出宗之前，他见到圣使毕方。
虽然很想上去问候他一记组合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还是让老许入土为安最为重要。
“狗东西，暂时留你一条狗命。”
苏辰嘴里念叨，毕方的目光突然望过来，苏辰惊叹于这家伙意识敏锐的同时，连忙化作一道闪电消失。
毕方微微皱眉，目光如刀般四处横扫，发现无异常后，眉头方才松弛下来。
苏辰还见到涂依依，这魔女自从被他作弄过之后，脑子好像出了点毛病，整天拎着一只熊，好家伙，那熊都快被她玩坏了。
对涂依依，苏辰也没什么好同情的，只能说自作自受吧，这魔女作威作福这么些年，也该遭报应了。
出了宗门，苏辰一心赶路，丝毫不留恋途中风景。
速度快如奔雷。
他想要赶在日落之前回来，如此才不至于浪费一张虚空签到卡。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人教地界边缘。
人教地界，人杰地灵，比之魔道界穷山恶水，的确是更成气候。
无怪乎魔道被人教压了那么多年，毕竟，人家生来起点就不一样。
一座绿荫满盖的山峰，自成气象，苏辰一眼望去，只觉得神台清明，有股空灵之意。
尽管他自己不懂风水，也能看出这是一块宝地。
苏辰决定就在这里为老许搭建安身之地，落脚之后，说干就干，拿出一把铁锹就开始挖土。
他当然可以直接轰出一个洞来，但给人家下葬没有这么粗暴的。
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他也不急于这一时，故而还是按部就班地一锹一楸挖。
“谁让你在这乱挖坑的？”
突然，一声爆喝从林中响起，惊走一林子飞鸟。
一人从林内中出，肩上扛着一把沉重大刀，脸上刀疤纵横，模样打扮像是绿林悍匪。
“知不知道这是我们流星宗的地盘？”
流星宗，苏辰听都没听说过，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么个门派，估计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门派。
苏辰手下不停：“这个流星宗，它厉害吗？”
“它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它……”刀疤男见到苏辰根本不停手，暴怒，“你他娘的给我住手！别再挖了！”
苏辰稍稍停下手上功夫：“那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挖的理由啊……”
刀疤男严肃道：“我们流星宗占据这块风水宝地，正待大兴，若是被你这般乱挖，破坏了风水气象，岂不是断了我们的大兴之路？”
苏辰愣了一愣：“至于吗？”
“当然至于！风水之道，玄之又玄，一块石头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你不要再动了，把那些土都给我填回去。”
苏辰皱了皱眉：“你流星宗大不大腥不腥的，与我何干，凭什么听你的？”
刀疤男闻言，将肩膀上的刀立在地面上，此时的地面就好像豆腐一般，瞬间入土三分。
“就凭我手上的家伙！”
“说得好像谁没有武器似的……”
刀疤男大笑：“就凭你手上这把破锹吗？”
苏辰：“武器不分好坏，得看谁在用。”
刀疤男冷笑：“装腔作势，别说我欺负你，你要是用手上这家伙接我一刀，这一片林子，我让你挖个够！”
“如若不能，你给我滚出这里，不要再让我看见，如何？”
苏辰沉默。
“怎么，不敢了？不是你说的武器得看谁在用吗？没这个胆，就少说点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刀疤男自然以为苏辰的沉默是因为胆怯，眼神更加不屑。
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他可见多了。
苏辰点头：“行。”
下一刻，他挥起铁锹，尽量放慢速度，降低水平，朝着刀疤男的肾部打了过去。
打蛇打七寸，打人就打肾。
刀疤男没想到苏辰还敢抢先出手，看清苏辰动作的他，瞬间自信心爆棚。
挥刀而上。
苏辰自然不会让自己挖土工具报废，当即徒手抓住迎面而来的大刀，旋即一铁锹拍在刀疤男的腹部。
刀疤男瞳孔巨震，直接飞出百米开外，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苏辰无奈，自己已经极力控制力道了，还是把人打晕了过去。
这要是醒来了不认账怎么办。
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地方已经被人知道了，难保以后不会被人刨坟。
苏辰可不想老许死后都不得安生。
就在苏辰离去之时。
暗处，有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盯着苏辰的背影。
以苏辰如今的感知力，竟也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有意思……”
第二十六章 不当人
一座立好的墓碑前，苏辰往地上倒了一杯酒。
“知道你酒量不行，就不给你喝多了。”
给九泉之下的老许倒了一杯离别酒，剩下的酒，苏辰坐下自己慢慢品。
系统签到的佳酿，喝起来就是不一般。
一口下肚，浑身暖洋洋的。
“小友，能否请我也喝一杯？”
林中突然走出一老者。
苏辰惊愕之余，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这老者的存在。
仔细打量端详，老者面容褶皱衰老，一身灰衣，极为朴素。
但令苏辰意外的是，他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境界。
之前的刀疤男修为境界什么的都被他一眼看穿。
但面对此老者，却如同隔了一层迷雾，看不真切。
此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他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但，这般高龄，又在此地神出鬼没，让人难以察觉，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那只剩下了另一种可能，此老者的修为远高于自己，且有防止别人窥探修为的独到法门。
好家伙，一出宗门就遇到个老妖怪吗？
苏辰内心已经有了判断。
而这时，老者也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过来。
“老夫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闻到酒香，这嘴就管不住。”
此老者，正是凌云宗二代掌门，也是凌云宗二代老祖。
他要前往魔道界诛杀天魔宗殷仞雪，途径此地，见此地颇具灵气，便在此小歇片刻。
意外见到了苏辰与刀疤男的那场打斗，从苏辰的出手中，他一眼看出对方仍留有余力。
刀疤男的修为在御灵境一层，而苏辰不仅能将之击败，还能暗藏一手，实在是不凡。
如此年轻，出手这般凌厉，还未尽全力。
一时间，老者便对这个年轻人顿时来了兴趣。
他自然是不知道苏辰就是和自己宗门圣女发生过情缘的魔道圣子。
否则，早就动手了。
见到老者走来，苏辰虽然心中警惕，但面上依旧淡定从容。
斟倒出一小杯，给老人递了过去。
二代老祖此时就像是个贪吃的小孩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生怕洒了一点。
端到嘴边，方才一饮而尽。
“这！”
甘冽美酒入肚，老祖瞳孔剧震，他能明显感觉到有一股暖意瞬间流遍全身。
这股暖意，竟饱含了灵气与生机，滋养筋骨血肉，焕发新生。
他一生品尝过无数种酒，类似滋养的酒也喝过不少，但那些多半是噱头，并未真正有奇效。
而他此刻所饮，却真正让他感觉焕然新生，一杯下肚，精神十足！
原本他吃任何增长寿元的东西都已经没有了效果。
但喝了这酒后，他几乎可以断定，若能让他长饮此酒，定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在老祖看来实为琼浆玉露的绝世好酒。
到了苏辰这，却越来越受到质疑和吐槽。
“这酒怎么越喝越精神，不会是红牛勾兑的吧？”
眼看苏辰一杯接一杯喝下去，老祖着实羡慕，这年轻人不仅天赋异禀，还有难得的好机缘。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尝到过能与之相媲美的好酒。
虽然心里很想问他这酒哪来的，向他讨要一些。
但转念一想。
自己此去已存死志，若是寿命延长了，反而不想死了，实在有违初心。
不过……
不要多，只要一壶，过过嘴硬，总可以的吧。
想到这，他冲苏辰微微一笑。
苏辰见他模样，裤子没脱就知道他想放屁，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想要吗？”
老祖连忙点头。
苏辰倒了倒空空如也的酒瓶：“没了，就一瓶。”
老祖：“……”
虽然心中遗憾，但到了他这个年纪，得失心也没有那么重了，只能是表示遗憾无缘。
而后，他开口问道：“小友，不知你师承何处。”
苏辰心中暗忖，这老东西，果然是跟踪自己有一段时间了。
很有可能是已经将自己刚才的举动全看了去，否则不会有此一问。
可苏辰依旧淡定：“我博采众长，无师自通。”
老祖微微一笑：“是吗？我不信。”
苏辰：“你姓鲁？”
老祖微愣，不知道苏辰为何有此一问。
“老夫不姓鲁，小友如果不愿意告知师承，老夫也不勉强，只想问问小友，现在是否自由之身？”
“巧了么不是，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自由。”
苏辰摆了摆手：“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还得回去坐牢呢。”
老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在他看来，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嘴上不太正经的样子。
苏辰往前走了一段，回过头：“你怎么还跟着我？”
老祖摇头：“并非老夫跟着你，我也走这个方向。”
苏辰没功夫跟他掰扯，当即提速，脚踩雷光，去势如奔雷。
老祖震惊情绪更甚：“竟有如此成熟的雷法造诣，难不成是天师府或者奔雷剑宗的？”
老祖也瞬间提速，很快就追上了苏辰，紧随其后。
苏辰见自己始终甩脱不掉他，情绪有些不满：“你还说自己不是跟着我？”
老祖心中无奈。
他一开始的确没想跟着苏辰。
纯粹是顺路。
没想到这路竟然一顺到底……
他此去，是魔道地界。
他心中不免生出一个想法：难道此子也要去魔道？
他也没把苏辰往魔道之人的方向去想。
因为苏辰展现的雷法，恰恰是对很多魔道法门都有克制作用的。
此番念头下，他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苏辰。
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竟能让他产生看不透的感觉，这简直闻所未闻，不可思议。
他愈发想要弄清楚苏辰的身份了。
所以就算厚着脸皮也好，他也一直紧跟在苏辰后面，既没有提速也没有减速。
他想看看，苏辰究竟要去往哪里。
“玛德，这不是狗皮膏药吗？”
苏辰内心痛骂，这显然是人教某个宗门里的老妖怪。
从他刚刚透露出的一点气息来判断，至少也是神帝境的恐怖存在。
自己不能在这家伙眼底下堂而皇之地进入魔道地界，否则的话，对方一定会刨根问底，纠缠不清。
但，对方现在显然是跟自己杠上了。
不用全力的话，很难甩脱。
权衡利弊之下。
苏辰当即有了决定。
搏一把！
于是，他开始放开手脚，全力冲刺。
他外露的气息，也从御灵境开始迅速攀升，真灵境，灵海境，灵天境，天元境……法相境！
气息瞬间冲到法相境，只差将法身召唤出来了。
而他自身，也化作一道真正的闪电，眨眼间在老祖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乍见这一幕，老祖惊得差点一头栽下去。
“什么东西？”
他脱口而出一句听起来像是骂人的话，这是被苏辰吓到，直接不把苏辰当人看了。
近乎下意识地，他神帝气息外露，也爆发全力速度。
神帝神识无比强大，全力搜寻之下，终是被他锁定了那道若有若无气息，紧追而去。
第二十七章 此子非同小可
老祖神识锁定苏辰的刹那，苏辰也察觉到自己又被人盯上了。
“老东西，没完没了。”
苏辰暗骂一声，心念一动，突然周身雷霆闪烁，身影一分为二。
一道身影继续加速，而另一道则落往地面。
落往地面的身影自然是苏辰本尊。
而带着他气息继续往前的身影，则是雷霆幻化的假身。
苏辰真身收敛气息，藏匿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上空。
看到老家伙的身影没有停顿地追了过去之后。
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终于甩掉了。”
“小友为什么着急甩掉老夫呢，老夫并没有什么恶意。”
老家伙的声音却在身后再度响起。
苏辰转过身，只见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自己身后，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苏辰：“……”
没完了是吧？
苏辰：“你有没有恶意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确恶心到我了。”
老祖也不反驳，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招人烦。
但是，如此难得一见的妖孽奇才，他实在不忍错过：“你刚刚的手段很高明，换做是别人，早就被你骗过了。”
“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当然是夸你，如此年轻，竟能有法相境修为，老夫平生见都没见过，也闻所未闻。”
“你真的是这个年纪吗，还是修炼了返老还童的秘法。”
苏辰默然不语，心念急转。
他在想，自己跟这老头打起来究竟有几成胜算。
越想胜算越低。
虽然他身兼多门神级功法，也有神级法器傍身，但毕竟修为才法相境初期，跟神帝境还隔得远。
而修为越往后，一个小境界都天差地别，更别提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若是来个神王，苏辰根本不怵他。
遇到神帝，那还是尽量绕道走。
但问题是，现在人家根本不让他走！
老祖见苏辰不答话，也不想再多废话了，直接想下手亲自验一验。
外貌骗得了人，但骨龄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这小子的真实年纪与他外貌相符，那说什么也要将他留下，凌云宗不能错过如此惊世之才。
然而，当他伸手向苏辰抓去的时候，苏辰却瞬间闪到了他的身后。
苏辰扬起嘴角：“我可是有闪的男人，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老祖嘴角露出一丝睿智的笑意，神帝领域展开。
苏辰瞬间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压力汹涌而来，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了一般。
而他自己，也无法再动弹。
“什么鬼？”
“你未入帝境，不知道领域的存在也是正常，在我的帝域之内，我即是唯一主宰，你逃脱不掉的。”
“你放心，我并不是想伤害你，只是确认一些事情。”
老祖的手指往苏辰的眉心一点。
一道细微神识钻入。
瞬间，他心神一震。
“你这身体……”
他如获至宝般双眼放光，好像一个穷鬼瞬间走入了一座金山。
骨若金刚，气血如山海，肉身极致圆满……这副身躯的淬炼程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年岁已高，气血衰败，体质已经在走下坡路，骤然见到一副将淬炼到几乎可以说是极致完美的身躯，甚至心中不禁生出‘要是能互换该多好’的想法。
有那么一刻，他心中生出夺舍的恶念。
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他的理智摒弃。
夺舍那是邪魔道的行径，他以人教正道自居，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此子修炼功法重在炼体，品质也绝对不低，怕是神级也说不定，究竟是何方师承……”
老祖觉察不出苏辰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心中一时间满是疑惑。
只有一点他能确定，苏辰的年龄，绝对没有超过三十岁！
从骨龄来看，只有二十五六。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他说出这句话的人，苏辰还是第一个。
然而苏辰并没有回答他，下一刻，苏辰的意识化作怒海江涛，汹涌而来，将他的一缕神识逼出体外。
老祖不怒反喜：“精神力竟也如此强大！”
他喜不自胜，当即开门见山道：“老夫乃是凌云宗二代掌门人，诚邀小友加入我们凌云宗。”
苏辰一愣。
凌云宗？
呵，可真有意思。
凌云宗可是有我旧情人，你这老二怕是要引狼入室哦。
“谢邀”，苏辰冷笑，“虽然我也很想认为你是有诚意的，但是现实它不允许啊。”
老祖闻言，心领神会，干笑一声，当即散开领域。
苏辰自由了，但没完全自由。
他清楚，对方可没那么容易放他走。
只要对方想留住他，随时能留。
神帝领域还是强啊。
老祖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眯着眼睛道：“小友，还请原谅老夫方才的粗鲁，老夫也是爱才心切，你有如此天资，当不会籍籍无名才对，可否告知老夫你的名讳？”
苏辰脱口而出：“王腾。”
“王腾……”老祖极尽思索，也没有从脑海里搜刮出任何一点关于王腾这个名字的信息。
他确信，这不是什么声名在外的人物。
难不成，真是隐世天才？果然，大隐隐于市，这真是一句金玉良言。
“王腾，你有大帝之资，来我凌云宗，定能一展宏图。”
苏辰抬手：“不必了，我不喜欢见生人，当然死人我也不见。”
老祖怎会轻易放弃：“你来凌云宗，当以你为圣子，倾尽资源培养，只要你开口，凌云宗能办到的，都会给你办妥。”
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高级别的允诺。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得到他这种级别的允诺。
连圣女都没有这种待遇。
这种承诺，就差直接指定他为凌云宗的下一任掌门人了。
苏辰却不屑，圣子很稀罕么，老子都当腻了。
以他如今的条件，想去哪当圣子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辰内心不屑，但表面上却露出纠结的神色。
因为老头开出的条件对正常的人教修士来说，绝对优渥，几乎不可能拒绝。
如果他拒绝得太过于随意的话，很可能会让老头怀疑他的身份。
故而苏辰盘了盘下巴：“我再考虑考虑。”
老祖显得很有耐性：“没关系，我等你。”
苏辰：“别啊，你忙你的。”
老祖摇头：“不忙，跟你相比，其他事情倒是次要了。”
他说的不只是好听话。
的确，如果能将此人纳入麾下，未来成就一定远超殷仞雪。
殷仞雪的威胁，也就没那么大了。
他也不用着急要去以命换命。
“不用考虑了”，苏辰抬头，眼神坚定，“我是不可能加入凌云宗的，因为我跟凌云宗圣女有仇，有大仇！”
老祖惊讶：“是何大仇？”
苏辰眼神愤恨：“我与她，原是有婚约的青梅竹马，然而她却因为加入了凌云宗，从此便目中无人，枉顾情义，亲自到我家来退婚，使我蒙受奇耻大辱……”
第二十八章 战！
苏辰也不是张口就来。
萧清婉尚未入宗时，确实有个青梅竹马，而且两人之间确实有定下过娃娃亲。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在萧清婉加入凌云宗后，这门亲事是由男方提出取消。
因为男方自觉配不上她，根本留不住她这样的天之娇女，所以主动提出取消婚约。
一方面的确是不想自取其辱，另一方面其实还是藏了点小心思的，他希望萧清婉会心生愧疚之意，从而拒绝他退婚的提议。
没想到萧清婉直接来了个顺水推舟，应了下来。
这门亲事也就此作罢了。
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也是没有的。
这些都是曾经的萧清婉亲口告诉苏辰的。
苏辰笃定这老东西不会了解到那么细。
所以，他这样说，也不是全无可信度。
果然，老祖想到，自己听段无涯说过，圣女萧清婉的确是有俗世的婚姻牵绊，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没想到一点芝麻粒大小的事，竟是蝴蝶扇动了翅膀，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连忙劝解：“红尘旧事，年少轻狂，何必都放在心上呢。”
苏辰发挥影帝级别的冷笑：“不放在心上，我哪能有现在的成就？就是心里那股恨，才支撑我走到今天！”
老祖开始自我怀疑，只是怨恨能使得一个人变得如此妖孽么？
如果解开了他心中怨结，他还会有这种惊艳表现么？
但如果不解开两人怨结，这王腾必然不可能加入凌云宗，对萧清婉心生恨意的同时，说不定连凌云宗也记恨上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如此妖孽，只能为友，不可为敌，若是为敌……当扼杀之！
“冤家宜解不宜结，走，随我去凌云宗走一遭，你们之间的结，当由你们亲自去解。”
苏辰见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轻易放自己走的，心中立刻有了决断：“先等等，我现在不方便。”
老祖：“如何不方便？”
苏辰：“我要方便方便。”
老祖点头：“行，我给你这个方便，去吧，我等你。”
他丝毫不担心苏辰走远，也不担心苏辰使诈。
在神帝强大神识的锁定下，苏辰根本无所遁形，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苏辰走远了些，蹲下来，裤子都没脱。
“现在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这老头的神帝领域。”
神帝领域一旦打开，就是一方掌控者。
神帝以下，莫不能当，除非力量达到一力破万法，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否则，任你手段再多，体质再变态，在神帝领域中，那都是待宰的鱼肉，无可奈何。
但想要力量达到一力破万法的程度，除非其本身也是神帝，而且还是以力证道的神帝。
所以这就是个伪命题。
“这就是神帝的恐怖之处啊。”
真真正正是质的差别。
苏辰虽然身怀几门神功，可几门神功都更注重防御性和功能性，在力量的造诣上未达巅峰，不足以让他抹平修为的巨大差距。
他在系统空间里寻找，有没有东西能够让他暂时消解神帝领域。
只要能够消解神帝领域对他的限制，再与老头对战，他便无所畏惧。
“神级破妄丹……”
苏辰找到一颗圆滚滚的青色丹丸，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这神级破妄丹，能在一定时间内，将一切负面状态隔绝于外。
神帝领域的禁锢能力，自然也是负面状态的一种。
如若有效，便能为苏辰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先试试。”
苏辰吞下破妄丹的同时，老祖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只听说过脱裤子放屁的，没听过不脱裤子拉屎的。
这小子，肯定有猫腻！
“年轻人花样就是多，可又有什么用呢？”
老祖神帝领域当即再度释放，朝着苏辰压制而去。
准备将他先压制住后，再过去一看究竟。
然而，苏辰却在老祖眼皮底下毫无阻碍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冲老头咧嘴一笑。
老祖大惊失色，这是怎么的回事，我不是将他压制住了吗？为什么他还能站起来？
“臭老头，我忍你很久了！”
苏辰心想，跟着对方到凌云宗去被认出来，那也是死路一条。
至于跑，也甩脱不掉对方，等到破妄丹失效了，又要面临对自己大不利的局面。
干脆，就在这里鱼死网破！
神帝又如何，我辈当灭之！
以苏辰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完全可以拼到对方没有能力再追为止。
说干就干。
苏辰当即召唤出冥王法身。
高约百丈的冥王法身如魔神降临！
老祖脸色大变：“你是魔道！”
最坏的设想，终成了现实。
这时候，他就算再天真，也不会想要邀苏辰去凌云宗了。
此时他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灭杀苏辰！
此子，绝不能留！
嗡嗡。
老祖也同时唤出法相，他的法相是一个枯瘦老者，与他本人面貌相符，周身道韵流转，仿若得道高人。
法相非神明，而是以自身成法相，此乃伪神法相。
说明他主修的神级功法在功法排行上并不属于前列。
法相一出，品质高下立判。
苏辰的冥王法相，在气势和观感上，就已经胜过他太多。
只有体型没有他的大。
毕竟是神帝境的法相，规格自然是要比法相境大得多。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老祖法相口吐真言。
苏辰毫不示弱：“吔屎啦你。”
话音一落，两尊法相碰撞，震动天地。
百里之内，山崩地摇，如同地震一般。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附近逗留之人，眼见此番景象，吓得魂都丢了，纷纷狼狈逃窜。
只有一些不怕死的，爱装杯的，近距离观摩这场史诗级的战斗。
电光火石般的碰撞间。
老祖神色逐渐凝重。
“如此恐怖法身，当属魔道法身排行最前列……”
虽然他不懂魔道功法，但也能从这法相的威势中察觉出苏辰所修炼的是何等神功。
“真是上天的宠儿啊。”
“天不佑人教，当由我来逆天。”
神帝之威，浩瀚如山海，朝苏辰席卷而去。
第二十九章 俱亡
方圆百里内。
有识货的人眼神呆滞地望着那一具霸道法身，口中喃喃。
“那是传说中的不动冥王……”
“冥王法相不是早已失传，怎会再度现世？”
“魔道中，竟还有这等人物？！”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也有人看出，那充斥道韵的老人法身，其上缠绕不凡气息。
“那是一尊神帝法相……天哪，那都是什么神仙在战斗？”
“魔道与人教，难不成又要爆发大战了么？”
战场之上。
苏辰感觉压力如山倒。
神帝的力量，确实恐怖，刹那间，苏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人面对一片汪洋。
铺天盖地的海浪袭来，非人力所能挡。
即便领域的作用暂时失效，神帝本身的实力，依然让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雷动。”
神宵雷法发动，雷霆激荡，无数雷霆从法相内部涌现而出，在冥王法相表面形成雷霆铠甲。
“剑来！”
冥王法相一手指天，顷刻间风云突变，层层乌云压顶，苏辰所化身冥王伸手入墨色云中，自虚空抽出一把雷霆巨剑，朝着老祖猛砍而下。
剑破长空，雷惊九霄，顷刻间电闪雷鸣，震动百里。
凌云老祖切身感受到这杀招的威力，碰撞之间，脸上竟有了些许涨红血色。
“竟能将神宵雷法与魔相融合得如此完美，此子当真是天命之子，震铄古今，若能为人教所用，该有多好……”
“可惜，可惜啊！”
凌云老祖心中顷刻间种下执念，须发飞扬，状若疯魔，法相怒神，举手投足间释放出来的光芒璀璨刺眼，无尽攻击手段如海啸般汹涌宣泄而出。
与此同时，道音滚滚，震得方圆百里生灵气血翻涌，有些实力较低微者，甚至直接被震晕过去。
“走，赶快走！帝之神威，我们抵挡不住，再待下去，心肺都会被震碎！”
许多围观吃瓜的人影也再不敢逗留，仓皇远离，都怕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凌云老祖爆发全力，帝之神威莫不可挡，正面迎击的苏辰首当其冲，七窍血液横流，双目赤红，以血涂眼。
但他没有丝毫退却，战斗至此，退就是死！
唯有不死不休！
每一次的碰撞，苏辰都落入下风，他和凌云老祖之间，不只是力量上的差距。
凌云老祖每一次的攻击，都有道韵加持，暗含天地规则，那是另一种力量，比纯粹的力量更纯粹，更直接，对苏辰的身体内部进行破坏。
饶是以苏辰此时的强悍肉身，也在每一次的碰撞中从内部开裂。
但是，每一次肉身开裂，涅槃神体都在瞬间发动，下一刻，将身体修复完美如初。
于此同时，涅槃神体的另一个效果也发挥出来，实力不减反增，气息越发强大。
如此反复间，苏辰战斗力不仅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在涅槃神体的特殊效果加持下，气息节节攀升，从开始的法相一境，突破法相二境、三境、四境……
凌云老祖哪里见过这种妖怪，当他觉察到苏辰越战越勇，每一次受伤都跟没事人似的，而且受伤越多气息越强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还有天理吗？
自己是跟同一个世界的人在战斗吗？
活了这么多年，战斗经验无数，帝级之下的战斗他都是随意碾压，反手就灭杀。
帝级以上的战斗也不是没打过。
但都没有今时今日这般，让他郁闷到想吐血！
苏辰近妖般的恢复能力，让他瞠目结舌，很显然，这又是一门登峰造极的神功。
这家伙，怕不是上界真神的私生子，降维来打击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
跟身怀数门神功的苏辰一比，只有一门神功，而且还不是至高级别神功的他，可不就像是个凡夫俗子么？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样打下去，会落败的想法越发强烈。
他以法相尽全力，只能压制苏辰，却不能将之瞬杀。
而苏辰凭借着逆天的恢复能力，不仅能转瞬恢复如初，战斗力反而更上一层楼，而且仿佛没有止境。
他已年迈，体力大不如前，如此僵持的战斗，他的战斗力只会每况愈下，持续走下坡路。
而苏辰年轻，力量仿佛永无止境，且还在不断上升的过程中，这样下去，终会有持平，甚至被苏辰反超的那一刻！
想到这。
凌云老祖已经有了决断。
他已经准备对苏辰使用那一招。
那一招，本来是给殷仞雪准备的必杀招。
用了那一招后，不仅殷仞雪会死，他自己也会死。
以命换命，这就是他此行的初衷。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此时此刻，在发现自己对苏辰无可奈何后，他心中充满迟暮的哀伤和无奈。
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年，也不至于沦落到跟个法相境的小儿斗成平手。
诸般情绪，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此战不容有失，由不得他多分神懊恼。
他闭上双目，神念一动。
顷刻间。
有一股奇异能量，从他眉心中透出。
化成一道无形利箭。
刺入苏辰的眉心。
无相无形，苏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
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直响。
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听到自己的心跳？
苏辰疑惑。
而此时，凌云老祖开口向他解释，想让他死个明白。
如此天骄，当有此待遇。
“每一个神帝，不止有自己的领域，更有压箱底的神帝宝术。”
“而我的神帝宝术，可以和我领域内的任何一人性命相连。”
“你听到的不是自己的心跳，而是我的心跳。”
“你的心跳，此刻也在我耳边清晰可辨。”
“你我心脏相连，我的心停止跳动，你的心自然也会停止跳动，换言之，你我都会死，这便是我的同归术。”
“本来这一招不是留给你的，但此刻，我发现留给你，才是最合适的。”
虽然这魔道小儿如今只是法相境，看上去不如杀一个神帝境划算。
但若任由他继续成长，将来他成帝的威胁，可比神帝境的殷仞雪要大得多。
苏辰闻言，脸色大变。
他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你踏马的，要死自己去，别拖我下水。”
“晚了。”
凌云老祖微微一笑。
抬起一掌，往胸口一拍。
不知道为什么。
苏辰此时脑海里响起一句歌词。
“哎哟往着胸口拍一拍啊别想不开。”
可是，这司马玩意已经想不开了。
他杀不死自己，选择同归于尽。
咚咚咚！
咚咚！
咚……
……
心脏，骤停！
虚空中两尊法相同时消失而去。
两个人影同时倒地。
“草拟……大爷的……”
苏辰感觉无法呼吸，时间如沙漏般落尽，眼皮无比沉重，终于合上。
身体之内。
潜藏在血肉筋骨中雷浆不受控制地渗出。
顺着血管尽数流往心脏。
疯狂刺激着那生命的本源！
时间悄然过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第三十章 死了，但没完全死
苍穹之上，云层散去，晴空万里。
属于两人的战斗痕迹也消散无影。
“战斗结束了吗？”
“两尊法相都消失了……”
“谁赢了？”
“还用说，当然是神帝，那个魔道法相明显比人家弱了不止一筹。”
“说的也是……”
有魔道之人悲愤：“失传已久的冥王法相，难道一出世就败了吗……”
也有人忿忿不平：“该死的人教，该死的神帝，如果那冥王也是神帝法相，何惧他的伪神法相？”
方圆百里皆有这场惊天大战的见证者，有艺高胆大之人，见到战斗平息，悄悄往两人战场靠近而去，想去明确吃下这最后一口瓜。
战场之中。
地面突然破开一个洞，一个人头堪堪从洞口探了出来。
“都死了吗？”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凌云老祖和苏辰，感觉不到两人的气息，便想出来一探究竟，顺便扒点死人的东西。
这两个人，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就比如那神帝境的老头，活了这么久的老妖怪，平日都是令人仰望，顶礼膜拜的存在。
身上的积累自然不会少。
还有那年轻人，能把一位神帝逼到战死的地步，真是不可思议，身上的宝贝肯定超乎想象！
怕是有连他做梦都不敢想的至宝！
“这次赚大发了……”
“毁了我流星宗的山门，也注定是该留下点补偿才是！”
此人正是流星宗的掌门，刘飞星。
流星宗是个新创门派，掌门刘飞星周游于世多年，终于找到一块风水宝地，准备在此地扎根，将流星宗发扬光大。
谁曾想，刚迈入起步阶段，宗门还没起飞，山门先起飞了。
直接被战斗的余波掀飞，碎如一地鸡毛。
关键是，这还不是人家故意的！
只是战斗的余波，就让他刚立下的基业付之一炬。
太特么侮辱人了！
本来，他也没想着报复，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的，甚至只想远远躲开这两瘟神。
但最终，他还是不愿舍弃这块宝地，于是使用遁法，藏于地下窥视战局。
心里想着，等两个瘟神分出胜负后，自然就会离去，到时候这块地方还是自己的。
破点就破点吧，也不讲究了，经此一役，他算是看开了。
风水好的地方，运势也不一定就好。
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等来了意外收获。
他们两败俱伤，双方同时没有了气息。
这不是让他捡到宝了吗？
天大的机会就摆在眼前。
刘飞星刚想从地里爬出来，冷静一想，又把头缩了回去。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要是这两个家伙没死透，自己贸然上前去扒拉人家东西，被逮个正着，那肯定是完犊子的。
“不行，这活儿得让别人来干。”
他想到宗门里的二傻子大壮。
一大早出来巡山还没回。
估摸应该还在这附近，最好是别被战斗余波杀死。
刘飞星立马出坑，四处搜寻，终于在远处一颗巨石下找到嘴角还残留白沫的大壮。
大壮的脸上有着一道明显刀疤。
正是苏辰之前遇到过的刀疤男！
“死没死，没死就给我起来！”
刘飞星往他屁股一脚踹了过去。
大壮心口淤积的一口老血喷出，终于转醒。
下意识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肾，大壮抬起头来，见到刘飞星，瞪大眼睛惊诧道：“掌门，莫非你也死了吗？”
“死你个头，不会说话就闭嘴！”
刘飞星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而后问道：“痛吗？”
大壮捂着脸：“痛。”
刘飞星点点头：“痛就对了，说明你没死，也不是在做梦，现在清醒了没？”
“更迷糊了”，大壮一脸懵比，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哪啊？”
刘飞星没耐心跟他解释：“先别管在哪，跟我来就是。”
旋即带着他迅速赶回案发现场。
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人：“去，给我看看他们都死透了没。”
大壮不明所以，只觉得死人晦气，心里抵触，自然是不愿靠近。
但掌门命令他不敢违抗，只好咬咬牙走过去。
最先看到的是凌云老祖。
一张枯槁的面容不怒自威，即便是一动不动，依然有股摄人的威势，仿佛可见他生前最后一刻是如何的决绝。
大壮壮着胆子蹲在老祖身侧，伸出手去感受老人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片刻后，他摇头：“死得不能再死了。”
刘飞星狂喜，冲上前去，扒拉开大壮，指向苏辰的方向：“去检查另一个，这个我来。”
大壮终于隐约明白掌门想干什么，很明显是想扒死人的东西，这老头看起来气势不凡，应该是挺多宝贝的……
虽然心里是有点不爽，可大壮还是老老实实走向了另一人。
见到苏辰那张脸的瞬间。
大壮心脏一抽，肾部一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恍然间，什么都想起来了。
“好家伙，是你！”
大壮眼中燃烧愤怒的火焰。
“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个时候！”
大壮思虑再三，终于克服对苏辰的恐惧，再次壮起胆子，去检查苏辰的生死。
“啊！”
正在老祖身上找宝贝的刘飞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叫，吓得他手一抖，回过头，怒道：“你特么鬼叫什么！”
大壮起身指着苏辰：“他……他还有心跳！”
刘飞星不可置信地双眼放大：“你没搞错？”
大壮神色慌张，但是语调坚定：“没错，他……还活着！”
刘飞星瞳孔微缩：“神帝都陨落了，他竟然没死，这是何等强悍的生命力？”
心念飞转，权衡利弊，很快，内心的天平向恶的一方倾斜。
“斩草除根，杀了他！”
此时不杀，等对方醒来，知道有人打算扒他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而在给大壮下达命令之后，刘飞星就不再管他，继续忙自己手上的活儿。
可是依旧没有半点收获。
“这老家伙……东西究竟放哪去了？”
他在凌云老祖身上始终没有找到储物戒指一类藏匿宝贝的道具。
“难不成这老头还能出门不带任何东西的？”
不，绝不可能。
再自信，也没有人会自信到这种地步。
刘飞星执念颇深，手下翻找不停。
而另一边。
大壮眼睛直勾勾盯着苏辰，一时间，也恶向胆边生。
“得罪了，你打我一肾，我就砍你一刀，咱俩这就算扯平了。”
大壮强忍肾痛，挥起大刀，铛的一声砍在苏辰的脖子上。
苏辰毫发无损。
大壮：“……”
沉默片刻，大壮再度挥起大刀。
“这一刀就算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用尽全力，刀口绽放光华，展现削铁如泥的锋芒，朝同一个脆弱部位砍去。
铛。
苏辰依旧毫发无损。
他的刀口出现了一道裂纹。
大壮扑通跪地。
“怪物……”
“我的刀啊……”
苏辰睁开眼睛。
见到跪在地上的刀疤男。
“是你。”
苏辰扭了扭脖子。
“是你把我唤醒的？”
“我那样对你，没想到你竟以德报怨，惭愧了。”
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