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第一百五十章 我们只是个陪标的
从北京回到上海后，竹子长期处于一个魂不守舍的时期，同白露和同裴如健这两个男人的爱情经历的失败，让她想要反省自己，然而她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儿有问题。
工作上的事情对竹子来说索然无味。何永雷和李晓早就能自力更生，不需要竹子更多关照，竹子自己的数字还差一百万（美金），距离到年终的时间还早，她便理所当然地放任自己跟进的项目自行发展，也懒得开发新客户。她的现有项目中只有一个是引人注目的，那是飞利浦准备在江苏建的一个工厂的二期。
这是华东区年内的大项目，于是连乔飞翔也很关注，他见竹子很长段时间没精神，虽然知道她在跟这项目，却也很担心。
“JESSICA，关于飞利浦的项目，为什么我听到些不利的信息？”
竹子这段时间懒得说话，直接把自己掌握的情况一股脑儿丢给乔飞翔。
“主要竞争对手是两家，施内德和德力西，前者做了飞利浦这个工厂的一期，后者是国内民营企业的翘楚，产品的质量还行，而且价格上有大优势。”
“而我们公司，首先在跟进时间上晚，竞争对手们跟了两年半，连总包方的总工程师都换了一任，他们还在跟着，这是我们没法依样画葫芦的，他们投入在这个项目上的人力是我们的十倍，我是在半年前才开始跟进的，各个方面都有竞争对手的人，我们却没有；其次我们不像施内德有第一期工程的优势，也不像德力西那样有价格上的优势。没有前期关系、没有产品、没有价格、没有附加价值，这就是我们公司的现状。”
“GEORGE你假设我去做工作把一个大包分成几个小包，问题是，凭什么总包要听我的？即使分成了几个小包，又凭什么我们会在其中占一席之地？”
竹子不紧不慢把项目情况给乔飞翔做了个分析，列了施内德、以及德力西的优劣势，最后总结说：“GEORGE，其实我们只是个陪标的。”
乔飞翔一听竹子给的情况同他从别的渠道获得的情报不一致，气得哇哇大叫：“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继续跟进？为什么要去做个陪标的？”
“我不知道继续跟进的原因。”竹子自相矛盾地说了句，“但我明白，只要我们还在局里，我们就有希望拿标。”(
第五部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意外中的必然
“飞利浦的项目最后怎么了？”谭瑞石大概听出了点端倪，迫不及待向竹子打听后续发展，此时壶里的水已换了四五次，茶汤越来越淡。
“最后拿下了呗。”竹子遥想了下，“就是在两个月前的事情，这个标最后归我们，总数在两百三十万（美金）。”
“啊？怎么中的？”谭瑞石追问道。
“整个STORY（故事）蛮冗长的。”竹子想了想说，“关键是在最后时刻。由于施内德同德力西拼得很凶，而施内德在这个项目上跟了很长时间，把前期关系做得很好，业主和设计院帮着他，把他们柜子的特性都做到了标书里，眼前几乎没了德力西的希望。德力西不服，于是威胁业主，如果敢用施内德的东西就告他们。施内德当然也不服软，使了些手段把德力西也拉下了马。”
“最后业主见难以收场，便转而来找了我们公司，问我们做还是不做。事实上，我们在前期都没跟进，但最后还是我们做了下来。”
“平心而论，施内德的确是最强的，但没用。”
谭瑞石感觉奇妙，便道：“JESSICA，真是太神奇，原来还能这么拿标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太偶然了。”
“我觉得是偶然中的必然。”竹子却道，“只要没开标，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竹子珉了口茶，茶水滋润得她的脸庞更加秀气：“为此我有了感悟。可能我比很多人都强，但如果我做不到最强，我也只能是别人的炮灰。问题是，最强的能有几个呢？况且，另外一个问题是，即使我做到了最强，我能保证每一次都胜利吗？生意上可不是做数学题，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七肯定比六大。”
谭瑞石边佩服竹子的想法多且奇特，边继续打探：“JESSICA，你对销售这个工作怎么看的？你认为销售是特别的工作？还是仅仅是和别的职能一样的工作？你对销售的感悟是什么？我特别想知道你的想法。”
“呵呵。”竹子说了一通，谭瑞石再次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JESSICA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用邮件写下来，我想发给我的团队。”(
第五部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销售和商人
回到家CHECK完当日的MAIL，竹子想起答应过谭瑞石些感悟，于是在邮件里新开了封写道：
亲爱的团队：
我一直有一个困惑，那就是销售的本质是什么，我们的姿态该是什么，我们同客户的关系该是怎么样的，我们同公司内的团队该怎么维持关系。每位销售都很成功，也有各自的方法。有的销售站在一个同客户作为朋友的平等立场上，有的销售凭借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络强势地运作项目，有的销售弱势求助。
但究竟该怎么经营？
我认为，一个好的销售，那就不该是个单纯的卖家，而应该是个商人。
卖家和商人的区别在于，卖家通常短视，他们不注重长期的发展，只在乎一单单的成败，他们不在户客人未来会给你多少利益，只求现在的每一笔生意都赚钱，他们计算利益以天为单位，为了赚钱，他们不惜耍手段欺骗客人；商人却很关注长远利益，他们不在乎偶尔几单的成败，他们计算利益以月、季度、年为单位，而不是以天为单位，为了得到长远的利益，他们不在乎暂时的损失，他们还善于与客户维持良好的关系。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说，卖家试图抓住客户的钱包，而商人试图抓住客户的心，结果，想要抓住钱包的偏偏没有抓住，想要抓住心的同时也抓住了钱包。
卖家和商人的区别还在于，卖家出售的只是东西，比如卖一件衣服，卖家售的只是衣服，当潜在的客人出现时，他们对客人的说辞只限于说衣服是漂亮的、有很多花边的、或者是做工精良的；但商人卖的不仅是东西本身，还有价值，并且商人赚钱更多靠卖价值而不是卖东西，
然而，商人同卖家最主要的区别在于．．．．．
．．．．．
我希望我的团队个个都是商人，而不仅仅是销售，是卖家。
写完邮件，深夜三点，竹子把邮件发给谭瑞石，顺便抄送了一份给何永雷和李晓。发完后竹子对着邮件又读了两遍，脑子突然开了窍。
她抓起电话来拨裴如健的号码，心里焦急得紧却连拨三通都没人接，她索性用手指在小键盘上敲击，输入一条条短信发给裴如健。(
第六部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究竟该不该和她在一起（一）
竹子的休假地点是在海南，朋友在那儿有个别墅，是在房价没攀升时买的，飞机上坐在竹子身边的也是个女孩儿，竹子打听她的名字，她说自己叫刘莎。
在海南的头几天，两人几乎都在一起，竹子很快同刘莎混熟了，双方无话不谈。刘莎也是80后生人，硕士毕业，同样也在跨国企业工作，双方很快有了共同话题。竹子开始时担心，是否会有一天两人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题，这天说到了双方的感情生活。
“我只有一个男朋友，叫祁连。”刘莎说。
刘莎同祁连的恋爱很蹊跷，事实上，祁连本身就是个很蹊跷的人。蹊跷的世界观，蹊跷的行为作风，蹊跷的爱情追求方式，这个在初中时就熟读资治通鉴的男孩，这个无论被谁责怪都会一身不吭的男孩，有太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刘莎对祁连真正有了解，是在她同他恋爱一年后，从他的朋友那儿辗转了解到的，刘莎一直在想，如果她早一点了解祁连的全部，这段爱情就不会开始。
同祁连认识是在刘莎研二时，当时刘莎正在反思自己读研的决定是否正确，同时也在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当时祁连用自己的文采吸引了她。
元旦假期时，祁连专程从天津回到上海，两人见了短短的五个小时，祁连提出陪刘莎去锦江乐园，旋即又提出去坐过山车，刘莎说不行：“我胆小啊，绝对不能坐过山车。”
祁连不屑地撇撇嘴：“你连过山车都没玩过，还算是女中豪杰吗？”
刘莎最忌讳被人小看，于是勉强上了过山车。下了过山车，刘莎头晕目眩连脚都站不直，五脏六腑好像都绞在了一起，祁连从另一边下来后伸手拉刘莎，可刘莎居然“嗡”下哭了出来，她后悔极了，因为过山车比进鬼屋还要可怕。她唯一一次被玩伴忽悠了进鬼屋，直接就没敢睁眼，把双眼关得紧紧地从头乘到尾，除了听到几声鬼的怪笑声，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可过山车不同，即便你闭上眼睛，身边的风还是告诉你，周围的环境有多么可怕，而且过山车疾速坠落的情形让她感觉从悬崖上跌落她边哭边叫：“我再也不坐过山车了，我再也不坐过山车了！”
祁连赶忙神臂搂住刘莎，没想她的哭声未停，又哇一口吐了起来。祁连猝不及防，一下子手忙脚乱不知怎么才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拿了矿泉水来，像哄小孩子样哄她：“我们以后不坐咯，肯定再也不上过山车了。”
“我的胆子真的很小。”终于稳住心神后，刘莎说，“我害怕过山车，害怕高山，我害害怕鬼。”
“所以每次我一个人在黑漆漆的路面上走，我都会很害怕，我生怕背后有鬼，于是我会走得很快，甚至跑起来。”刘莎咬着嘴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楚楚可怜。
“那可不行。”祁连说，“你听说过吗？人的身上有三盏灯，左肩膀上有一盏，右肩膀上有一盏，头上有一盏，如果你一个人走夜路，感觉背后有鬼，你往左边看一看，左肩膀上的那盏灯灭了，你往右边看一看，右肩膀上的那盏灯灭了，你害怕了向前跑，头顶上的那盏灯灭了。所以当你一个人走夜路时，你绝对不能跑。”
“那我该怎么办啊？”刘莎问。
“打电话给我。”祁连一本正经地拍拍胸脯说，“我会在电话里给你念咒，我声如洪钟，鬼怪都会被吓跑的！”
刘莎登时觉得一股温馨铺天盖地滚滚而来，情不自禁用灼灼目光看祁连。这次见面后，祁连返家同父母团聚，刘莎也乘上火车同父母一同去南京参加亲戚的婚宴。这次见面却给刘莎留下深刻的印象，祁连出口成章，见识广阔，而且他给她可靠的感觉。
元旦假期后，刘莎便把恋爱的事实告诉父母，没想到向来溺爱她的父母居然很一致地发出相反意见。最先有意见的是刘莎的父亲，他直截了当告诉刘莎：“你同那个男人只见过一次面，你对他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刘莎赌气道：“你们当年恋爱不也是在上山下乡的时候？那时你们分开两地，一年又能见多少时间？”
父亲严厉道：“情况不一样。我和你母亲在上山下乡前就认识，双方的家庭知根知底，即便一年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本人和双方家庭也都放心，你的情况怎么能同我们的相提并论。你需要认真考虑你们两个人的关系。”
母亲也随即开始发难：“你说他文学素养很高，我看这就不值得信任，现在光凭文学怎么能养活自己，况且，这类人，他们的性格八成是有问题的。”
父母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但没等他们说完，刘莎已经拉下了脸。她的脾气特别倔，不希望父母干预自己的感情生活，当父母提出不允许她同祁连继续交往后，她立刻产生的就是逆反心理，她要向父母证明他们是错误的，她一定要告诉他们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祁连是个好男人。
父母不肯松口，刘莎索性躲到了学校，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家一次。父母担心她，打电话到寝室，她说了没两句便挂了，两位老人为了她牵肠挂肚，他们商量了下，决定不再劝说刘莎的恋爱，这才缓和了双方的关系。
春节前夕回到家，刘莎感觉同父母的关系有点微妙，一方面父母小心翼翼地不触犯到她的敏感神经，另一方面他们总是旁敲侧击地告诉她选择男友需要慎重。双方就像是隔了一层布，她感觉不到家的温馨，因为她不仅需要时刻注意父母的脸色，而且要偷偷摸摸给祁连通电话，过得别提有多难受了。有几天，刘莎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找的是男朋友，还不是找丈夫，不需要你们干预，就算我找丈夫，也不用你们干预。”
终于在大年三十晚上，刘莎拿定了决心，她要积极解决问题。从第二天起，她努力地帮父母做家务，上街去买菜，把家里能做的事情一手包办，见女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两位老人也觉得宽慰。大年初五那天，刘莎郑重地把父母请到茶坊里，开诚布公地谈论恋爱的问题，足足谈了六个小时。二老见女儿同自己谈心，态度好了大半，对祁连不似过去那么抵触，双方谈了整整六个小时，直谈到吃晚饭的时间，父母终于同意刘莎同祁连的交往。
那天缪立清问她：“你同父母的协商怎么样了？”
“嗯，他们终于还是同意了。”
刘莎不经意看见缪立清的眼睛，她双眼里流露出的是种怎么样的嫉妒之情啊。女孩们就喜欢对各自的男友评头论足一番，读硕的女人们，对于男人的品评不再桎梏于某个男人是否英俊是否有钱，而会更多审视双方心灵上的交流，用缪立清的话来说，这是女性由感性向知性转化的标志。缪立清的嫉妒眼神，让刘莎的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刘莎的恋爱正式进入蜜月期。这帮助刘莎度过了硕士阶段的很长一段无聊时光，她觉得大学六年里，这半年是最最愉快的。
大约半年后，祁连从天津回到上海，刘莎到机场接他，这天下午的倾谈，或者从祁连的角度说更像是坦白，让刘莎瞠目结舌。
她这才知道他竟然没有拿到本科文凭，在辛苦读了六年后，他已经超过了本科拿文凭的最长时限，他是提了行李被学校灰溜溜赶出来的，刘莎立刻就百感交集，最多的是气，她恨不得一拳捣在他头上。(
第六部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究竟该不该和他在一起（二）
“你怎么会连个本科文凭还拿不到啊！”刘莎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连个本科文凭都有困难，现在的本科毕业论文，不都是走过场的吗？
祁连显得有点委屈：“我一共四门课不过，不得不重修，但有两门课的考试时间总是重复，所以我只好错过一门，这次的考试后，我还是有两门课不合格，”
刘莎只觉得痕荒唐，她闷闷地说：“为什么不找老师商量补考的时间呢？”
祁连噘着嘴，一脸不平：“老师是变态，商量不通的。”
“那你没了文凭，准备怎么办呢？”
“找工作咯，我是做设计的，总不会找不到工作。”
事实当然不像祁连臆想中的那么完美，刘莎在XIN工作了大半年时，她的工作依然进入正轨，虽然辛苦却很快乐，祁连仍然闲在家中。这段时间，祁连连续应聘失败，即便是有应聘成功的，总是做不了一段时间便离开，看到这种情形，刘莎也觉得异常烦恼，她终于给他提了个建议。
“我想，你还是去买个假文凭吧。”
刘莎也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话的。她从来都不是个离经叛道的人，而她的硕士文凭来自真真正正的寒窗苦读，要她开口劝说祁连去购买假文凭，对她的心理其实也是个考验。不过她始终相信，这类事情中，最困难的其实是说服自己。
祁连玩弄着手上的可乐杯，没有作声。对于他的这个反应，刘莎早已习惯了，她唯一只想确认的是祁连在听她讲话，而非一个人神游物外，她轻轻唤了声，祁连应了，刘莎的心里一阵安慰。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建议，但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啊！”刘莎想尽办法，用效率最大化的观点来劝服祁连，“我知道你现在在准备重新深造，然而，你重新获得一个文凭需要多久？等你从学校毕业了，你的年龄又会多大？我们的将来怎么办？购买一个硕士文凭，正好同你的年龄相吻合，你的找工作会便利很多，毕竟在中国，拥有重点大学硕士文凭的人还不是很多。”
“你知道吗？我对你说起这时，我的心里也很矛盾。然而，我现在却已经想通了。那些大国企里的老板，多有商学院，MBA的学位，但有多少是真正得来的呢？有的是走过长般在国外呆一阵子，回来就有文凭了，有的干脆直接买。这是说得远的，往近了看，就拿我们的一个同学来说，他本来是所三流大学的，这所大学合并给一所全国重点大学成了附属学校，原则上来说，他仍然是在原来的教育环境下，但在投简历找工作时，他用了那所重点大学的名字，现在他在惠普，年薪十六万。”刘莎鼓起勇气，把最要紧的话说出来，“社会如此功利，有些场合看文凭多过看能力，你有了文凭，很多场合你就直接通关了，没有文凭，你连资格都没有。你去买假文凭，借以谋生，这在法律上来说不对，但情理上却是合理的。最要紧的是，你千万不要觉得内疚，这么做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为自己感觉后悔，相反，社会该为你后悔。你这是在急功近利的社会大环境下的无奈之举！”
祁连继续玩弄手里的可乐杯，两只手上尽是湿湿的水珠，他拿起餐巾纸来擦手，擦完手把张餐巾纸捏在手里反复揉搓，餐巾纸揉成了碎，一条条挂在他手指上。
见自己的劝说不管用，刘莎又说：“你不去买张假文凭也行，但你要好好找份工作，找份稳定的，不要找那些规模特小的公司，旁门左道的。托个关系，想办法进个有些规模的公司，先稳定下来。”
“我不是正在努力做吗？”祁连抬起头，抱怨地对刘莎说，“但你看看那些都是什么公司？漏洞百出，我是越看越不顺眼。”
刘莎皱皱眉：“你做过的公司也超过五家了，不可能每个公司都有问题吧！如果你真是那么觉得的，你就应该反思自己的问题。就比如最近的那家叫豪伟的设计公司，你怎么做了三天就出来了呢？”
三天就出来！如果不是祁连亲口对她说，她绝对不会相信。哪会有这样的公司啊，做了三天就让人受不了了。
“你不了解情况。”祁连低沉地说，“那家豪伟设计，只是个家庭企业，整个公司加上我只有四个人，另外三个是夫妻和孩子，他们也并不是想要招人，只是需要人打打零工罢了，呆在那样的公司里，你说有意思吗？”
“那是没必要。”刘莎说。
可其它的那些你呆过的公司呢？真都是像你过去说的那样，都是公司的问题吗？为什么别人能相处好的，你却不能相处？
她向来欣赏祁连的才气，也深知有才气的人同时都有怪脾气，但假如他的怪脾气影响到他的正常工作和生活了，那她宁可不要他的才气了。
“那你近期还有什么别的打算吗？除了找工作。”她迫不得已又问，毕竟，即使没有工作，有些别的事情做至少能解燃眉之急。
这并不仅仅是祁连的事情，她，她的父母，祁连的父母，双方的家人，都在看着他的表现，这是很多人的事情。
祁连掐了掐头发，用手指在发尖上绞来绞去，一副扭捏不利落的样子。
“有啊，上个星期，我同几个朋友联络过，我们都有意向，可能会一起写一本书出版。”
“什么书？谁给你们出版？”
“是本写上海方言的书，应该是每个人写一部分。有出版社的人主动找上我们的，上次在那个出版商家里谈了谈，稍微分了下工。现在语言方面的书很流行。”祁连注释说。
“嗯，那至少有点事做。”刘莎点点头，心里终于有了点宽慰。
“那么找工作的事情呢？”她又问。
“一件一件来吧。”祁连翘起嘴，“谈多嚼不烂。”
见祁连倔强的样子，刘莎默默吞咽着泪水，她给祁连提了三个选择，一是买张假文凭找份好工作，二是托关系去个稳定的公司，三是好好写书，他会循哪个选择呢？本来她同祁连从来没信任问题，可这时却怀疑了：她的劝说究竟能起几分作用？是他的倔强战胜她，还是她战胜她的倔强？
很快到了一个月后，这段时间里，刘莎同祁连的见面次数很少，双方只是经常在电话上联络。这段时间刘莎正跑客户，工作上特别忙，几乎每天都会在工作时间说很多话，到了家里，她觉得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在打电话时却没什么同祁连说话的欲望，但祁连却拼命想听她说话，每到这时刘莎便觉得无比烦躁。
除此外，她觉得她同祁连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很多时候，她发现自己同公司的同事更有默契，往往她说半句，同事就能猜出后半句的意思，可对着祁连，她却有点鸡同鸭讲得感觉。祁连像是另外个世界的人，他同这个世界隔绝，这就是刘莎的感受。
一月后，刘莎再度同祁连约了见面，两人坐在上岛咖啡馆里，祁连把掷筛子机在手里玩得咔咔响，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同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刘莎问他。
“唉呀，买张假文凭，又不比去菜场里买菜，何况是硕士的假文凭，没有四五万拿不下来的，我哪有这么多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同父母的关系。他们是不会给我钱做这个事情的。”祁连低哑着嗓音说。
“什么？你对父母说了是我建议你买假文凭？”刘莎听他提到父母，顿时急了，怎么能让他的父母知道那是她的主意？
“没有啦。”祁连不耐烦地说，“这种事情，我根本不会同父母提起的。”
这种事情？刘莎下意识地感觉不对，这是什么口气？难道这种事情是很下等低贱的事情吗？
“那么，工作找得怎么样呢？”她又问。
祁连无言地摇摇头。
刘莎失望了。
“你是在做别的事情吗？”她慕然想起祁连提到过曾经有写书的计划，她像抓到救命稻草般，连问数声，“你的那本书，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祁连这才算来了些精神：“那本书，同写的人出了问题，合作是不可能了，现在可能是我自己一个人完成。”
“你一个人能胜任的，对吗？”她问。
“当然。”祁连自信地说。
“那写完了会有多少收益呢？”
“我不知道，可能没什么钱的吧。”祁连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现在给你出本书就不容易了，一开始别指望得到什么钱，等你写得出名了，自然就会有很多钱了。”
刘莎的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来，在她看，祁连实在是太好骗了，现在可是经济社会，出版社给你出本书，他们从中赚了不知多少，连一点零头都不分给你，你却还要对他们点头哈腰感恩戴德，这实在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那么，这本书写了多少呢？有没有五万字？拿给我看看行吗？”她问。
祁连又像哑巴了，刘莎对这个反应很熟悉，那一定是没写到五万字的。
“那你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她实在忍不住了恶狠狠地说。
祁连理直气壮瞪了她一眼，照旧鼓捣桌上的筛子机。
“你…..你…..”刘莎还想责问，却发现自己断了气，说话断断续续的，怎么都没法连贯起来(
第六部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究竟该不该读研
话匣子一打开，刘莎便止不住了讲自己的过往经历，小鱼惊奇地发现刘莎也有个很只得商榷的过去，她同样不确定是否该有那个过去，就和自己一样.....
刘莎，80年代人，生于上海长于上海。童年的刘莎成长于市井小巷中，同小伙伴们一样，她跟随着固定的轨迹生活，由于聪明和成绩优异，她跳过了小学四年级的学习。直至临近大学毕业，刘莎便面临项很大的抉择：我究竟该不该读研？
其时刘莎有个直升硕士的机会，好朋友缪立清同样获得直升的资格，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缪立清坚决劝说她：“难道不该读研吗？你的成绩这么好。况且直升了你一分钱也不用付，这样的好事以后可不会很多。”
刘莎柳眉微蹙合计了下：“两年半后硕士毕业，我们的工资又会有多少呢？”
“硕士毕业后找个好工作，你刚入职的工资不会比工作两三年的本科生低，但你的发展潜力更大。”缪立清又说，“以后高学历泛滥了啊，我们出来做的多是技术类别的工作，硕士学历比本科学历好用很多。”
这一句话，刘莎的父母对她说过，其他长辈对她说过，系主任也对她这么说。但很多同班同学却不承认这句话，他们觉得经验是王道。当晚刘莎辗转反侧无法入眠，醒过来后，她有点儿想通了，她认为自己能让硕士学习更有价值，她能免费获得文凭，她能参与实习和见习，她也许不会让这两年半荒废。
于是刘莎便和缪立清共同直升入某全国重点大学机械动力的研究生部，刚开始时一帆风顺，刘莎在所有硕士基础课上得了优秀后发现，周围的朋友都在公司里做着实习，可她却抽不开身，因为导师布置了大量任务，将刘莎和其他学生禁锢在实验室中，甚至在硕士三年级找工作的繁忙时期都不得松脱，刘莎想要抗争，但导师握着她能否毕业的生杀大权。
这个阶段，刘莎最好的朋友是缪立清。由于两人住同一个寝室，而在导师的重压下生活并不愉快，缪立清总是会给她讲各种笑话，刘莎永远记得缪立清讲的一个猪八戒整容的笑话。
这一次，猪八戒去韩国整容，整成了个大帅哥，于是他去韩国泡妞，结果女孩子们都喜欢她，他从那些女孩子里挑了个最最漂亮的做女朋友。一天，他和美女吃饭后，神气地对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以前是猪八戒，现在变得这么帅了，很惊奇吧，没想到美女一下摔个趔趄，她好不容易站直了对猪八戒-----二哥，我是三弟啊。
她记得这个笑话的原因是，第二天是决定她和缪立清分界线的一天。
第二天是周六，学院里来了个大企业的领导同她们导师谈生意，缪立清得知了这个消息，特意起了个早，参与了导师同企业领导的会议，又在会议后找了那位领导聊天。通过导师的关系，她最终进了那个大公司，开始月薪八千的工作。而这件事情她压根儿就没告诉刘莎，她完全把刘莎当作竞争对手，欺瞒了她，刘莎直到一个星期后才从实验室师兄那儿辗转得知这消息。
刘莎气得浑身发抖，她可向来把缪立清当作好朋友，无论什么事情都同她说，可原来缪立清把她看成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刘莎第一次感觉到“防人之心”的必要性。
过了十二月便是求职的淡季，刘莎手里只有一个OFFER，月薪同她的心理预期颇有差距，此时导师又向她伸出橄榄枝-----来我这儿读博吧，刘莎的心里又出了疙瘩-----该读博吗？
这时有个大学同学聚会，参加聚会的同学个个显得出人头地。其中有个女孩琳达，本来是最土气的一个女孩，那天穿得特职业，虽然身材有点发胖，但举手投足每个动作都显出自信和傲气。刘莎没好意思打听同学们的薪水，只从大家的攀谈中大致了解到，大部分同学的工资至少比刚毕业时涨了百分之五十。
“我的读研选择是正确的吗？我该继续读博吗？”刘莎再次生出疑问。
她向正在读博的师兄咨询，师兄朝四围看看，其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偌大的实验室空空如也，师兄还是不自主地压低声音。
“知道为什么王华彬放弃去德国两个月培训的机会吗？”
王华彬是刘莎比刘莎高一级的师兄，深受导师器重，刘莎以为王华彬一定会留在实验室完成博士阶段，没想到他没有，他去了家民营企业做销售。
“因为当时导师对他说，去德国培训是个非常不错的机会，我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我希望你留下来读博。”师兄叹了口气说，“导师自己也很辛苦，他的背景不如学院内其他导师，拉项目的能力不及他们，最好的学生也不选择来我们的实验室，而是去别人名下的实验室。导师想增强实力，因此希望尽量多的学生留下来读博。事实上，我们导师在学院里混得不好，腹背受敌的感觉。”
刘莎身体一颤。
原来表面上堂堂正正的实验室里也会如此黑暗，有这么多让她看不清的东西：导师居然会用进修博士作为出国培训的要挟，纯洁的大学内竟然也有科室间的派系斗争，而自己的导师居然在派系斗争中处落下风。
潜心在学习和科研项目中的刘莎，突然感到身心俱疲，原来她险险就要进入个黑漆漆的池子，而在进入前，她还不知道这个池子有多危险。
“我究竟该不该读研？我当初选择读研正确吗？”她又一次发出疑问。
好在她的硕士生涯也没剩下几个月了。
刘莎的爱情生活很简单，她有过一个男朋友叫祁连，后者也是上海人，在哈尔滨工程大学读了六年，却没获得本科文凭。刘莎同他恋爱一年半，最终分手了。她绝口不提同祁连的恋爱经历和分手经过，即使最好的朋友也是如此。
毕业后，刘莎在跨国IT公司XNI踏踏实实工作了三年，前三年在销售团队，第一年担任SALESADMIN，第二年任职大客户销售，第三年升任大客户销售经理。她刚做完年度业绩评估没多久，另一个同等规模的IT公司LD给她打来电话，向她提供了一个MAR-COM经理的职位，刘莎的薪水涨了百分之四十，又觉得这挺符合她的规划的，便欣然签订了合同。
LD亚太区的市场部团队在CMO潘晓璐下总共21个人，BASE在中国有16个人，除中国外印度有两个，澳大利亚有一个，香港、台湾各一个人。BASE在中国的16个人中，刘莎负责MARCOM（即MARKET-COMMUNICATION），手下有两个人；邓超管定价和价格更新，手下是一名助理；大客户经理叫刘琳，手下有两个专员；姚亦磊和叶云飞负责市场战略制定，手下各有一个人；殷莹负责PR（PUBLICRELATION），手下有一个人；美国人DANIEL负责网站建设，温青负责手册和礼品。
刘莎任市场部MAR-COM经理的第三个月，周一一大早，刘琳告诉她：“潘晓璐走了。”(
第六部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生就是俯卧撑
“呵呵，似乎市场部有了很大的问题。”小鱼说。
“是啊。每个公司的市场部都有问题。”刘莎道。
当时刘莎有点后知后觉，她大大咧咧把早点朝桌上一放，有点儿漫不经心道：“哦？潘晓璐又去哪儿旅游了？”
“不是旅游！是辞职！”刘琳扬起尖尖的下巴说。
刘莎没好气瞥她一眼：“又是哪儿来的八卦消息，上次你说销售总监强尼的女朋友是个中国人，娇小玲珑，可后来我们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客户而已。”
刘琳双眼透出丝丝狡黠：“这次我的消息来源可很准确，是从叶云飞那儿来的。知道吗？潘晓璐和叶云飞是同一年进LD的，她们进来时平级，做了十年，潘晓璐成了叶云飞的老板。”
刘琳绘声绘色演绎着当天的经过，据说消息从叶云飞来，上周六晚上九点，他突然接到潘晓璐的电话，约他出去聊聊，叶云飞到了约定的咖啡厅包厢，一看被吓坏了，本来潘晓璐虽将近三十五岁，却气质容貌无一不佳，但这时一看哪有半点美人的模样，头发松松垮垮没有个形状，脸蛋上粗糙见斑，眼窝陷得深深的，她穿件宽大的毛衣，既不干练又不美观。
“那照你说，潘晓璐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逼走的？”刘莎当即便问。
“当然是被逼走的。”刘琳神气地说，“否则怎么会一副哭丧鬼的脸面呢？我听说，她同叶云飞说了没几句话，眼泪就流下来了。说自己在LD辛辛苦苦工作了十年，把最宝贵的青春奉献给LD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LD对不起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开的？”刘莎问。
“叶云飞没说。”刘琳压低了声音，“她昨天对我说起这事情，也是刚说了一半，她可能意识到有些事情不该泄露出来，便及时打住了。不过，极其可能的情况是，潘晓璐成了一件阴谋的牺牲品，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便莫名其妙被打出局了。换了你，能不喊冤叫屈吗？”
刘莎的大脑一下子陷入混乱，潘晓璐的形象以各种形式闪现：在宣传会议和招待会上职业干练的形象，在同办公室熟人间甜美的小女子娇态，以及对她这个新入职员工的淳淳关心。
可她怎么会一下子离开这个公司了？
她想要有个安静的地方思考下刘琳说的那些事情，刘琳却不给她这机会，她接着换了个话题，同刘莎讨论起TIFFANY最新款的时装来。
她可没心情讨论这些！
邓超这时走近来，给刘琳递上了包子和豆浆，早饭在手的刘琳不再说话了，专心啃包子。
见邓超恰到好处上来替自己挡了驾，刘莎长吁口气，心情恍惚地在落座，边吃早饭边开电脑。虽然刘琳嘴巴不严，但她的消息向来都挺准确的，况且上周刘莎自己也看见潘晓璐出入亚太人力资源经理的办公室，对刘琳的消息秃自多信了几分。都说树倒猢狲散，大老板一声不吭走了，市场部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恐怕不言自明。
想到这里，刘莎把草草咬过几口的糍饭团仍旧纸篓，开始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自她进入市场部的这一刻起，她的个人利益就同整个部门的利益紧紧捆绑在了一起，而一个部门利益的多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统帅的能力以及她是否强势。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把此事问个明白，无论是否刘琳在信口雌黄，还是潘晓璐的离开确有其事，她是潘晓璐请进LD的，不说唯她马首是瞻，但至少不能漠不关心吧。她立刻躲进洗手间里拨了潘晓璐的手机，电话响了两下后被掐断了，刘莎觉得潘晓璐可能有事，便没有再打。
刘莎下班回到家里没多久，手机响了，刘莎一看是潘晓璐的来电，连忙接起来。
“莎莎，有空聊聊吗？”潘晓璐的声音有点沙哑，显是疲劳过度的模样。
“啊，我正在加班啊。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不如改天，您看行吗？”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潘晓璐不明不白走了，其中不可能没有内幕，假若她被牵连进去而又不自知，后果就堪忧了。因此从看到潘晓璐来电开始，她的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
“不用了。”潘晓璐叹口气道，“我找你，因为觉得你在试用期的表现不错，没能和你合作更长时间挺可惜的，临走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刘莎鼻子一酸，险些落下眼泪来：“潘总你为什么要走？是你自己走的，而不是他们逼迫你走的对吗？”
潘晓璐发出一声惨笑：“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对了，你在这儿工作快三个月，我发觉你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学得快，而且愿意思考。你能告诉我，你觉得市场部的环境怎么样吗？”
“这…..”刘莎突然不知说什么好，“相比我过去的公司，LD的市场部有更完备的运作体系，团队也更有经验，我觉得自己能获得比原来公司更好的成长机会。”
双方都沉默了下，潘晓璐又说：“刘莎你刚来LD不知道，LD很黑暗，非懂得内幕的人不能做好。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的好，趁着你的试用期还没结束。”
刘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的这个反应没出乎潘晓璐的预料，后者安慰了两句后说：“莎莎，我准备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而后去另外一个公司，我觉得你的能力出色，对环境的适应性强，理应有更好的发展，假如你听我的劝，那新公司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是。”刘莎的表情严肃起来，她一口气说，“潘姐，真的是说真心话，这三个月你我从你这里学到了很多，我把自己的目标设定成成为你这样的人，我很敬佩你，也很羡慕你。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离开，我很伤心，这是我最感同身受的一次。并且，我特别感动您专门打电话来提醒我，您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选择机会。不过我得好好考虑下，LD是个大公司，我进了这里，怎么说都预示着无可比拟的学习机会和晋升机会，我想好好考虑下。”
说完这些，刘莎整个人轻松下来，像卸下副重担。潘晓璐没再多说什么，夸奖了两句后收了线。
当天晚上，她同闺中密友孙钰抱怨，孙钰轻描淡写地说：“离开怎么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只是想，做市场的能在LD这样的大公司里做到CMO也算是登峰造极了，她离开了LD，能去什么公司？还做CMO吗？”
“兴许是做小公司的品牌推广咯。”孙钰道。
刘莎笑笑，把孙钰的信口胡诌放在一边。要真像她说的那样，上上下下不过是走路吹口香糖，那一切可简单过头了。过去她看见过孙钰在博客上写过这么句话-----“人生就是UPANDDOWN，UPANDDOWN，这样看来，人生就是俯卧撑咯。”
“我的人生是登山。”刘莎告诉自己。
第二天，关于潘晓璐离任的邮件正式发送到市场部每个人的信箱内，除了向来自诩没心没肺的刘琳外，市场部至上而下人人自危。潘晓璐突然从位子上消失，竟然没有关于她的接任者的消息，在ADDRESSBOOK上，所有本来向潘晓璐汇报的人竟然都被挂到不久前新到任的亚太总裁戴宗亮名下。(
第七部分 结局1 销售和爱情
“等等！”竹子打断她，“对！你说得很对，人生就是俯卧撑。”
竹子的心豁然开朗，像是想通了什么。
那天的情形又重现在眼前，同谭瑞石聊天的情形。
谭瑞石喝了口茶，清香在口中袅袅化开，他想到个有趣的事情，于是对竹子说：“你知道吗？原来我很欣赏比尔盖茨，他是个严谨行事的头儿，我喜欢他的严谨作风，尤其喜欢他在演讲中的姿势。”
竹子在心里笑疯了，她知道比尔盖茨的演讲动作，这位老人家习惯把两只手正反握在胸前，一动不动，就好像高音歌唱家提音练气时的动作，她觉得那太傻了，是她所见过的最古板的动作。
“那么现在呢？”
竹子知道他一定有话要说。
“现在我觉得，你这样的风格才是适合快速变化的市场的，比尔盖茨不行。”谭瑞石说得很诚恳。
竹子翩翩一笑，尽管她对于谭瑞石说的也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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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CHECK完当日的MAIL，竹子想起答应过谭瑞石些感悟，于是在邮件里新开了封写道：
亲爱的团队：
我一直有一个困惑，那就是销售的本质是什么，我们的姿态该是什么，我们同客户的关系该是怎么样的，我们同公司内的团队该怎么维持关系。每位销售都很成功，也有各自的方法。有的销售站在一个同客户作为朋友的平等立场上，有的销售凭借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络强势地运作项目，有的销售弱势求助。
但究竟该怎么经营？
我认为，一个好的销售，那就不该是个单纯的卖家，而应该是个商人。
卖家和商人的区别在于，卖家通常短视，他们不注重长期的发展，只在乎一单单的成败，他们不在户客人未来会给你多少利益，只求现在的每一笔生意都赚钱，他们计算利益以天为单位，为了赚钱，他们不惜耍手段欺骗客人；商人却很关注长远利益，他们不在乎偶尔几单的成败，他们计算利益以月、季度、年为单位，而不是以天为单位，为了得到长远的利益，他们不在乎暂时的损失，他们还善于与客户维持良好的关系。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说，卖家试图抓住客户的钱包，而商人试图抓住客户的心，结果，想要抓住钱包的偏偏没有抓住，想要抓住心的同时也抓住了钱包。
卖家和商人的区别还在于，卖家出售的只是东西，比如卖一件衣服，卖家售的只是衣服，当潜在的客人出现时，他们对客人的说辞只限于说衣服是漂亮的、有很多花边的、或者是做工精良的；但商人卖的不仅是东西本身，还有价值，并且商人赚钱更多靠卖价值而不是卖东西，
然而，商人同卖家最主要的区别在于．．．．．
．．．．．
我希望我的团队个个都是商人，而不仅仅是销售，是卖家。
写完邮件，深夜三点，竹子把邮件发给谭瑞石，顺便抄送了一份给何永雷和李晓。发完后竹子对着邮件又读了两遍，脑子突然开了窍。
她抓起电话来拨裴如健的号码，心里焦急得紧却连拨三通都没人接，她索性用手指在小键盘上敲击，输入一条条短信发给裴如健。
裴如健，我突然开窍了，我好希望你回来。
之前我对爱情的理解错了，我对销售的理解也错了，你是对的，我是错的。
我到这时才刚意识到，一个好的销售要做商人，要懂得长期投资长期维护，而不仅仅是做一单算一单，一个商人也不会只注意到售卖的产品本身，也会注意产品背后的价值。爱情也是一样，要有长期的经营意识，不能短视，不能把爱情看作是快餐，想起来了咬一口，想不起来了或者是工作忙了就丢在一边。
先前的我总以为自己是销售，所以在追求爱情的方式上也采用了销售的那一套，我努力追索爱情，但我却不珍惜追索到的爱情，而我在爱情失去时也不主动维护。你曾经说我是功利的销售，销售的功利性在我的身上表现无疑，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我不仅在销售工作上功利，在爱情上也功利。
我必须得改变我的做法，我不想成为个永生功利的人，我期盼享受生活。
我错了，你回来吧。
三个月后，竹子得知裴如健在新加坡BASE，毅然前去新加坡，在裴如健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这次仍旧是我主动，而且我会一直主动下去，我不会再放弃抓到手里的，我会小心维护他，不会再失去。”她一口气说完，站着等裴如健的回应。
裴如健靠在椅背上，就像第一次见竹子那样CHALLENGE道：“你觉得你现在是个合格的商人了，对吗？”(
第七部分 结局2 老板你看见的工厂，里面都是我们的东西
若干年后，时任全球第二大通讯产品公司华东区大区销售经理的冯笕竹同任亚太销售总监的谭瑞石到嘉定区的一个公司开会，两人乘的是商务车，谭瑞石坐在左边竹子坐在右边。谭瑞石只在刚到上海时来过次嘉定，当时的嘉定是一片平地，而后他从来没到过嘉定，这几年嘉定的发展速度飞快，谭瑞石在车上看得新鲜极了，因为拔地而起的工厂里有很多是他熟悉的LOGO，当然也有很多他不认识。
谭瑞石请司机把车的速度放慢，指着路过的厂房一个个问竹子：“这是什么公司？”
“亚平光电，做灯具的。”竹子回答。
“这是KITTE吧，我认识，居然也到中国来办厂了。”谭瑞石对着后面一个浅蓝色工作楼的厂房兴奋地说。
“是啊，那是去年完工的。”竹子说。
谭瑞石看着看着，突然心血来潮想知道公司的产品做进去几家，于是他请司机把速度再放慢些，同蜗牛速度差不多的商务车在道路上缓缓行驶，索性车道前后没有旁的车辆。
“这是什么公司？”
“意俊。”
“那是用我们公司的产品吗？”
“是的。两年前卖进去的。”
“那是什么公司？”谭瑞石又指右手边特漂亮的一座厂房。
“耀科啊！新崛起的中国百强企业。”竹子信手拈来。
“我们的东西在里面吗？”
“在啊，让我想想，三年前卖进去的。”
“这家呢？”
“WTY。”
“卖进去吗？”
“当然。”
“后面拐角那家呢？”
“也卖进去了。”
竹子略微有点不耐烦，她索性说：“老板，你别问了，你这一路上看到的公司厂房，所有的都是用我们的东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