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抽空成了个亲
她手下的田产铺面众多,的确需要信得过的人帮着打理。
之前想着买人的事,也因为律法不允许而放下了。
现在这群人若是真能为她所用,又有毒药控制着不会出乱子,还真是再好不过。
“难为你还为我着想。”苏玉婉心中有感激。
裴周笑了,“你是我媳妇,我不为你着想,还能为谁着想?”
说罢,竟低头吻上了令他朝思暮想的柔软红唇,不过也是浅尝辄止,在苏玉婉反抗之前,他便没事人一样抽回了嘴。
两人的心脏都砰砰跳着,只是谁也不肯承认自己动了情。
“咳咳。”走到马儿旁边,裴周又将苏玉婉提上了马,自己也一跃而上,“今天辛苦你大半夜的出来帮我,我送你回去,你还能再睡一会儿。”
“好。”
马儿在夜色中狂奔。
苏玉婉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裴周,“黄文忠这次派人杀你不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能阻止得了这次,那以后呢?还有裴姨,她不会功夫,若是被坏人盯上,用来威胁你又该怎么办?”
“这么担心我?”裴周笑得很是得意,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满脸严肃道:“只听说过千日做贼,可没听说过千日防贼的。”
“你是说——”
“送你回家后,我就去解决黄文忠,不会再给他害我的机会。”
“你要怎么做?”
“你别管了,混子有混子的方法。”
“裴周——”
“嗯?”
“你不是很混,以后我不管你叫混蛋了。”
“叫什么都行,反正你是我媳妇,跑不了了。”
裴周话落,对着苏玉婉便是一个深吻。
这次比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时间长了许多,力道大了许多,恨不得把苏玉婉吃进肚子里一样。
苏玉婉一时意乱情迷,也主动地回应着。
老马识途,不用裴周指引,马儿便将两个吻得忘我的人送到了苏家。
为了邀功或者显摆,到了苏家门口时,马儿甚至还发出一声长鸣。
满脸通红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混蛋。”苏玉婉柔软白皙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捶着裴周的胸口。
裴周下马,把苏玉婉接下来,笑道:“刚才不是说了,再不管我叫混蛋了么?”
苏玉婉一时语塞,突然想起来玄风今天告诉她的事,便故意冷脸道:“听说你经常找姑娘,身子撑不住,还得买补药补身?”
“臭小子,出卖我。”裴周一阵儿心虚,“别听他胡说,我是那样的人么?就算找姑娘,也不能便宜了外人,不是还有你么?”
“你——混蛋——”苏玉婉又捶了裴周一拳,“滚球。”
裴周上了马,咂么了两下嘴,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滋味。
见苏玉婉羞得不敢看他,这才哈哈大笑着告辞了。
他还要去找黄文忠算账呢。
苏玉婉又躺了没多久,天色便见亮了,她不放心裴周,就一大早去了镇上,打算叫上玄风,一起去县城看情况。
谁知,她刚到镇上,便与从县城赶来的裴周碰了面。
“你没事吧?”苏玉婉见裴周衣衫整齐,身上也没血迹,一时也不清楚他有没有去找黄文忠。
裴周第一句话便是,“黄文忠死了。”
苏玉婉一愣,“怎么回事?”
裴周怕她担心,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此事与我无关。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命了。也好,省得我动手了。”
苏玉婉觉得此事太过突然,不过她相信裴周的话,他虽然不是完美的人,但是很多大事上,说话还是相当靠谱的。
“咱们先去医馆再说。”
两人到了医馆,跟刘大夫和玄风说了黄文忠的事,不过对昨晚有人偷袭暗杀裴周之事,还是做了隐瞒。
玄风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说黄婷婷的事。
他对黄婷婷还是很欣赏的。
可当他看到苏玉婉似乎在纠结这件事时,突然忍不住将此事说了出来。
“我昨天跟踪黄婷婷,看到她找魏老大了,黄文忠这事,也是她和魏老大合谋的。”
“怎么会这样!”苏玉婉不敢相信,“黄文忠可是她爹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玄风摇着头,也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黄文忠的死,对裴周来说是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他派人来杀自己了。
玄风已经在帮着撤医馆的牌匾,还帮着刘大夫整理草药,准备着医馆搬迁之事。
苏玉婉觉得师父这个决定做的很突然,动作也更突然,因为她县城里准备做医馆的铺子,还没来得及装修呢。
“师父,你撤的这么快,我县城的铺子还得装修大半个月才行呢。这些东西搬过去,放在哪里啊?再说你现在过去,也没法行医问诊啊。”
刘大夫却不在意道:“先撤了再说,至于这些东西先存放到哪里嘛,这个,你师叔不是重新开了杏林医馆免费义诊么,师父就先在他那里帮忙好了。别忘了,师父也是从杏林医馆出来的。”
“可是师姑——”
“没事,你师姑不肯见我,我就不踏入她的房门好了。”
“好吧。”
有了付元庆的牛车,东西搬得也很快。
刘大夫先斩后奏,到了杏林医馆,辛叶柏也只能暂时收留他。
苏玉婉去跟师姑说这件事的时候,见师姑虽然依然不肯松口见师父,不过却也没有反对,甚至脸色还好了一些。
时隔多年,刘大夫和辛叶柏再次同在杏林医馆做事,行医之余,难免会常常谈起过往。
两人在客厅闲谈,一墙之隔的辛半夏,也将话听了进去,不自觉地又回想起多年前的事情,不知不觉地,身体竟也松快了不少。
又是将近两个月过去,互市贸易的消息已经由县衙发了公文,百姓们已经人尽皆知。
有些生意人,懊恼着自己错过了买田产铺面的好机会,如今再买,价格已经不是从前能比,白白错过了赚大钱的机会。
县城里的外地人越来越多,铺面租金翻了几番,连出租的房子也渐渐变得紧俏起来。
苏玉婉没有卖掉任何房产铺面,而是做起了生意。
她的甜品店开起来三个,酱菜馆也开了起来,虽然只有一个铺面,却是做成了有规模的旗舰店,随着南来北往路过的人多了起来,她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酱菜馆的生意由柳英和周氏照看着,她根本就不用操心,其他生意上,她也因为收了府城那些人,而愈加顺手。
府城的那些人,原本是杀手,现在天天弄甜品,跟个小奴才一样听命于苏玉婉,很快就没了戾气,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好人来。
苏玉真的酒楼愈加忙碌,又扩招了人手,为第二家连锁酒楼做准备。
在这样忙碌的时刻,她还抽空成了个亲。
明天,便是她和付元庆成亲的日子。
第122章成亲前夕
苏玉真当时和离,背地里没少受人白眼,苏老太还因为有人说话不中听,跟人吵过几次架。
苏家人为了不惹苏玉真伤心,就把外人难听的话拦了下来,甚至后来直接少让她回村,就让她安心待在酒楼里忙活。
成亲时,她却是躲不过的,只能从家里出嫁。
她给了自己三天假期,成亲头一天开始休假。
由于苏家人都低调,猛然暴富的苏老太也一改往日爱显摆的性子,也低调了不少,所以前来帮着苏家人准备嫁女事宜的村民,并不知道这姐妹俩究竟有多了不起。
人们也没有什么坏心,不过就是嘴上没有把门的,说着自以为对人好实际上却伤人心的话。
“玉真这丫头,听说是因为不检点被付家休了的,现在怎么还不知悔改,又出去抛头露面的,要是新姑爷再有意见,再把她休了,她以后可怎么办?”
“就是说啊,多福他娘啊,你也不管管你这俩孙女,一个比一个野,外面人说的多难听你不知道么?”
苏老太现在是个富贵闲人,也没了往日的火爆脾气。
听到旁人说自己孙女,也没有了往日的气性。
她笑着对那人说道:“外面人是哪些人?老嫂子你可得跟我说清楚,你听到哪些外人说我孙女难听的话了?”
那个老婆子一下子哑了口。
所谓的‘外面人’,其实就是耳朵尖嘴巴碎的村里的妇女,甚至包括在场帮忙的所有妇人,哪个在背后没有窃窃私语过。
见这个老婆子说不出来,苏老太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老嫂子啊,也不是我说啊,都是一个村的,哪里有什么‘外面人’?再说真就外面的人,出了咱这个村,谁认识我孙女啊?他们不认识,随便说说也就算了,咱们一个村的,可得多护着我孙女,帮她说几句好话不是?难不成还联合外人欺负我孙女?”
在场的妇人们一时语塞,觉得苏老太此言有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气氛静止了一会儿,又有人转移话题道:“听说玉真她女婿,都二十岁的人了,还从来没有成过亲,他身体不会有什么毛病吧?婶子你可得打听仔细了,玉真这孩子本来就怀孕难,之前成亲了两年也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若是再遇到个身体有毛病的男人,这辈子岂不是都要受苦了?”
苏老太想解释自己孙女身体没问题,但是想到人家付亮二婚才七个多月就早产生了个大胖小子,也就歇了解释的心思。
她对那妇人笑了笑,“玉真明天就成亲了,侄媳妇你现在说这话让人多膈应?你就盼着玉真点好吧。难不成你娘没教过你说吉利话,非要在这时候说些让丧气话?”
这个中年妇人,是背地里嘲讽苏玉真最多的,苏老太两个月前还跟她吵了一架。
她刚才看似关心,实则故意给人添堵说了这种话,没想到被苏老太直接给笑里藏刀地顶了回来。
她还想再说,却被别的妇人拉了一把。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些吧,等会儿真惹恼了大娘,难不成还要被指着鼻子骂?”
要论骂人,还没人骂的过苏老太。
那个妇人显然也想到了两个月前被骂得狗血喷头,最后还被婆婆骂了一顿又回过头来给苏老太道歉的事,忍不住一时心虚,也就住了嘴。
苏老太见人们都老老实实地帮着择菜和面,也就收了凌厉的话头,转而说起了其他家常。
隔壁房间的许氏,正在跟全福人一起帮女儿梳妆,显然也将苏老太那屋里人的话听了去。
她担心地看了一眼女儿,知道她肯定也听见了。
“玉真……”她欲言又止。
“娘。”苏玉真知道娘担心什么,不过在酒楼里历练过快半年的她,早就不在意什么人言可畏,“娘,你看女儿的妆好看么?”
许氏见女儿面不改色,脸上还透着幸福的红晕,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好看。我的玉真,长大了,懂事了,比娘强。”
炕上的狗剩已经四个多月了,没人顾得上他,他也不闹腾,就独自在炕上翻来翻去,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哼着。
苏家人倒也不怕狗剩翻下炕,反正有大老黑尽职尽责地在一旁挡着,狗剩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老太从隔壁屋子过来瞅了两眼,之后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就多了根骨头。
“这是给大老黑的,最近看孩子辛苦了,也没有再叼什么死老鼠和蛇,来,好好啃吧。”
大老黑看了眼狗剩,见他翻滚地筋疲力尽已经熟睡,这才叼着骨头出去啃了。
许氏笑道:“娘,幸亏没把大老黑送走,它看孩子还真是一把好手呢。”
“它敢不看孩子!”苏老太撇撇嘴,“要是不看孩子,早就把它宰了吃肉了。”
众人忙活了一天,在苏家简单吃了个晚饭,便纷纷离去,相约着第二天一早再过来帮忙,送苏玉真正式出嫁。
全福人临走前,一再嘱咐苏玉真晚上千万别躺着睡觉,困得实在遭不住了,就坐着打会儿盹,省得弄乱妆发。
许氏再次嫁女,心里忐忑又难受,半夜时分见女儿还在听话地坐着,她便也坐了起来,心疼地让女儿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靠着娘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一天要折腾呢,不能没了精神。”
苏老太人老觉就少,这会儿也醒了,扭着头对孙女说道:“你是二嫁,怎么伺候男人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姑娘出嫁前,娘家总会叮嘱些话,比如听男人的话,好好伺候,不要叫喊之类的。
苏玉真头一次出嫁时,就已经被奶奶教过,当时还懵懵懂懂不明白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无需教了。
不过天性害羞的她,哪怕在外历练了这么久,这会儿听到奶奶的话,脑子里就冒出了付元庆那张脸,还有一些旁的羞于出口的念头。
她越想越害羞,脸上简直红的滴血。
“不用说了,奶奶,我知道。”她小声地说着。
苏老太见孙女这副模样,啧啧两声,也睡不着了,干脆也坐起来聊天。
第123章好幸福
“也不知道付元庆素净了这么多年,明天猛然尝到滋味,会不会把你折腾坏了……”
“奶奶——”
“娘——”
苏玉真和许氏两人都羞得抬不起头来,齐齐出声打断了苏老太的话。
苏老太却更来了精神。
“不过我看付元庆这小子整天蔫巴的厉害,就怕他到时候会不得要领,家里也没个爹娘教他,到时候省不得要玉真你自己亲手调教……”
“奶奶,别说了。”苏玉真再次打断奶奶的话。
“你别总是插嘴。”苏老太不满地瞪了眼孙女,又接着说道:“他倒是有玉婉她师父这个干爹,不过也指望不上他一个老光棍能教出什么来。毕竟他也没有成过亲,想教也不可能了。”
见儿媳妇和孙女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苏老太又一拍大腿。
“老婆子我忘了,这男人啊,根本不用教,一出娘胎就天生会这个。老婆子我果然老了,瞎操心了。”
夜深人静没人打扰,苏老太似乎又想到了自己当年的新婚之夜,话也就越说越多。
“玉真她娘啊,要是你公公不走那么早,凭他那能耐,怕是我现在能生十个八个的孩子了,怎么会愁着多福没个兄弟姐妹做伴呢?啧啧,你公公要是还活着,我这肚子可比你争气多了,没准到现在还能接着生……”
“娘——”许氏的脸简直比闺女的还红,“咱不说了,快睡觉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算了,说也不让说,真是扫兴。”苏老太气呼呼地躺下了。
许氏很抱歉,习惯性地给婆婆揶了下被角。
苏老太直接把她的手拍开,“怎么,大夏天的你想闷死我?”
现在是七月初,正是最热的时候。
许氏知道自己又做错了,连连说着抱歉的话。
苏老太转过身去不理她,“说话都说不痛快,真是没劲。你要是真脸皮薄,家里这仨孩子是怎么来的?就兴你们年轻人做,不兴我老婆子说了?”
“娘——”许氏也不怕热着,赶紧躺下去,用被子捂着脑袋。
婆媳俩很快别扭着睡去。
苏玉真本来困着,被奶奶和娘一打岔,也不困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付元庆,甚至她也想着奶奶刚才说的话,不知道付元庆明天晚上会如何对她。
有些担心,也有些期待。
苏玉婉是睡得最香的一个,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太忙,忙的整天焦头烂额的,今天在家里睡,就睡得格外踏实,格外香甜。
苏多福带着狗剩和大老黑,睡在另一间屋里。
他本来也因为闺女出嫁的事心事重重的,奈何狗剩太磨人,根本不给他时间伤心难过。
他本想哄睡了狗剩,再独自发泄一下悲伤情绪,奈何他还没哄睡狗剩,自己就先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被亲娘用鸡毛掸子招呼上了。
“你咋还睡,还不赶紧起来收拾?”
“这就起,这就起。”苏多福忙不迭地起身解释,“昨晚哄狗剩睡觉,太累了,今天就睡过头了。”
“瞧你这德行,什么事都往狗剩身上赖。”苏老太拍拍屁股,懒得理儿子。
苏多福还记得自己之前走镖的时候,哪次回来不是被亲娘宝贝着,现在他天天闲在家里看孩子,娘就越来越嫌弃他了。
“还是得出去找活干,不能再在家待着了。”
苏多福长舒一口气,想着以后该干些什么活,竟也忘了嫁女难过的事。
付元庆的轿子来接的时候,苏老太左看右看,总想嘱咐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被许氏给拦住了。
付元庆顺利地来到了房间,蹲下身来,准备背苏玉真出门。
许氏已经更咽了,也没力气拦着婆婆。
苏老太得了空,一语双关地叮嘱着付元庆,“你年纪大了,悠着点,别闪着腰。”
付元庆不明就里,以为苏老太怕他背不动新娘子,便忙点头道:“奶奶放心,我有的是力气。”
“那你更得悠着点。”苏老太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了,难为你打了半辈子光棍,肯定是听不进奶奶的话的,我说了也白说,你们自己注意点就行。快背起来吧,该上轿了。”
陪付元庆一同过来迎亲的,除了付家村一些没成亲的半大小子外,还有羡慕的直流口水的裴周。
裴周很是不满地发着牢骚,“连付大哥都娶上媳妇了,就我还打着光棍,婉婉真不让人省心。”
“唠叨什么呢?”苏老太拍了他一巴掌,“你可是我们苏家的二女婿,今天你小子机灵着点,可别让付亮那小子一家捣鬼。”
付元庆成亲,自然是要在自家办喜事,难免就会与同村的付亮打照面。
付亮一家人什么德行,苏家人都已经门儿清,唯恐他又趁机出什么幺蛾子,可自家又不能跟着过去。
成亲能否顺顺利利地进行,苏老太便都交给裴周负责了。
裴周当即挺直了腰板,“奶奶放心,今天是大姐和大姐夫的大喜日子,谁敢捣乱,我裴周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呸呸呸。”苏老太往地上呸了几声,双手合十,不停地对着老天爷道歉,“童言无忌,老天爷是最大度的人了,别跟裴周这小子一般见识。”
转头又训斥裴周道:“你这臭小子别乱说话。”
“哦,奶奶我错了。”裴周赶紧也跟着拜拜,“老天爷莫怪,各位神仙莫怪,我裴周不是故意的。”
苏老太这才放了心,安心目送大孙女上轿。
有了裴周这个凶神恶煞开路,本想找事的付亮一家果然老实了。
不过付婆子还是故意显摆着自己添了孙子这件事,故意恶心苏玉真。
苏玉真盖着盖头,听着付婆子跟村里妇人说话,心中却波澜不惊,再也没了当初在付家那般战战兢兢。
付婆子看不到苏玉真的笑话,自觉没趣,也不敢真找是非,最后只能悻悻的离去。
等到宾客散尽,已是天色大黑。
付元庆看着红烛下盖着红盖头的苏玉真,颤抖着手,挑起了盖头。
“我会……好好……对你的。”他笨拙地说道。
“嗯。”红着脸忐忑不安地苏玉真,声音比蚊子叫还要小。
“那个……睡觉……”
付元庆总归是男人,如今娶的又是自己做梦都盼着的新娘子,心里早就翻腾的厉害。
苏玉真小声道:“我嫁过人,亏待了你……”
“我从没这么想过。”付元庆突然勇敢地握住了妻子的手,“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你别嫌弃我笨就好。”
“我觉得,好幸福。”
害羞的苏玉真,平生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一个人。
第124章辛半夏要喝婆婆茶
付元庆成亲,刘大夫这个干爹便理所当然地行使了父亲的责任,不光在亲事酒席上忙前忙后,甚至还住到了付家。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厨房做早饭,打算让小两口多睡会儿,就没惊动两人。
苏玉真一向勤快,哪怕昨晚骨头差点散了架,这会儿也惦记着为两人做饭,所以听到外面公公的动静后,便也紧赶着穿衣起床。
她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而付元庆此时,正好睁眼看向她。
“我……”苏玉真羞得赶紧裹紧了被单,连脑袋都没放过,整个把自己罩起来了。
被单虽薄,奈何在这夏季里还是捂的人一身汗水。
付元庆虽羞,却也是心疼媳妇的人。
“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跟干爹做饭。”
见苏玉真不说话,他便哆嗦着迅速穿好了衣服,下了炕。
听到屋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苏玉真只当付元庆出了屋,这才把罩在头上的被单掀开。
没成想,付元庆根本没出门,反倒站在门口,一直盯着苏玉真。
“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我,想再亲亲你。”
“啊?”
“咱俩已经是夫妻,不能总这么生分。”付元庆说着,人已经坐到了炕上,将苏玉真揽在怀里,闭着眼睛说道:“等咱们习惯了这样就好了。”
苏玉真一动不敢动,任凭付元庆亲了几下。
“你,你这是听谁说的,跟谁学的?”
“裴,裴周,还有别人……”
但凡是男人在一起,除了聊庄稼,就是聊女人。
付元庆怎么说也是村里的汉子,哪怕不常在村子里,耳朵里也总能听到这种话。
何况,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每每听到这种话,便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之后便是裴周,看他总不开窍,又觉得他和苏玉真两人都太过憋屈的性子,便也凭着自己有限的经验,瞎教了他几招。
其实裴周自己,也是从外面听来的。
苏玉真又裹了裹被单,小声道:“裴周他自己还没成亲呢,你别跟他乱学。”
“我知道。”付元庆把人松开,下了炕,才说道:“听着干爹的动静,好像去厨房忙活了,他做饭实在难吃,我去帮他一把,你再歇会儿好了,昨晚你都累哭了……”
“我……”苏玉真想说自己不是累哭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出口,便催促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出去吧。”
见付元庆终于出了屋,苏玉真可不敢真得继续躺,在她的观念里,洗衣做饭顾家都是女人的活,哪可能让两个男人下厨,而她自己还躺着休息呢?
她收拾完后,便也去了厨房。
“爹,元庆,你们赶紧歇着,厨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我来做吧。”
刘大夫呵呵笑道:“谁说男人不该进厨房了?若是真如此,我和元庆早饿死八百回了。”
不过他也没阻止苏玉真帮忙,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根本难以与医术相媲美。
看着新婚夫妻俩都红着脸没有说话,刘大夫又想起了玄风,便提了一嘴。
“都是男人,我和元庆做饭都不咋地,还没有玄风那小子做的饭好吃呢。”
苏玉真也听妹妹说过玄风的事,还知道裴周艰难胜过玄风的比武之事。
她问道:“玄风回京两个月了,都没有写信回来吗?也不知道他和他妹妹怎么样了。”
“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害我白白伺候了他一场,如今竟连个平安信都不给我写。白疼他了。”刘大夫说起来就气。
其实刘大夫不是生气玄风,毕竟相处一场,又觉得玄风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怕他在外面有危险,自他走后,他便时常担心他。
付元庆也有些担心道:“他连裴周都打不过,回京之后能从那些人眼皮底下逃出来么?”
“谁说他打不过裴周?”刘大夫往灶里添了把干柴,冷哼一声,“他那是让着裴周,你们还当真了?”
刘大夫当时可是亲眼看着两人决斗的,裴周都被打吐血了,还硬是不服输地非要继续打,甚至还放下狠话,一直打到他胜利为止,否则就不让玄风离开。
玄风心里惦记着妹妹,又不能真得一脚踢死裴周离开,最后迫不得已,便故意露了个破绽,这才让裴周艰难险胜。
裴周胜了以后,摇摇晃晃地走到苏玉婉跟前,拍着胸脯说了句“还是你男人厉害吧”,之后就美滋滋地昏了过去。
原本打输了的玄风正躺在地上,见裴周昏过去之后,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玄风怕裴周继续纠缠他,所以恳求在场观战的刘大夫和苏玉婉替他瞒着,就当裴周打赢了他。
刘大夫和苏玉婉也不想看裴周继续固执地与人决斗,当即便也应下了。
若不是今天刘大夫说出来,就连付元庆和苏玉真也不知道这场决斗的内幕呢。
三个人说说笑笑着,饭就做好了。
苏玉真给刘大夫恭恭敬敬地敬了茶,刘大夫就回了儿媳妇一个大红包。
饭菜上桌后,一家三口便难得的吃了顿温馨早餐。
刘大夫吃顶了,连连夸赞道:“不愧是聚八方酒楼的东家,厨艺真是了得。”
苏玉真低头回道:“干爹若不嫌弃,儿媳妇天天做给您吃。”
“好,好。”刘大夫也不客气,喝了口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道:“半夏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也是你们名义上的干娘,若是她身体无恙,如今也该坐在这里喝个婆婆茶了。”
苏玉真也听妹妹讲过刘大夫和辛半夏的感情纠葛,也曾为两人数次唏嘘,同为女人,她甚至更多的同情怜惜辛半夏。
想到这,苏玉真突然建议道:“今天反正没事,要不咱们都去县城,我给干娘敬茶吧。”
刘大夫的眼圈突然红了,连声道:“好,好。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希望她喝了这杯婆婆茶,走也走的安心吧。”
付元庆有牛车,三人说走就走。
三人到了杏林医馆时,苏玉婉已经在为辛半夏看诊。
“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她说完,便对着师父摇了摇头,“听余非说,师姑从昨晚就不大清楚了,今天一早,却气色大好……”
行医之人都明白,这几乎就是回光返照了。
“还是不肯见我吗?”刘大夫心里难受,指了指身后两人,对徒弟说道:“她不肯见我没关系,你再进去问问,她喝儿媳敬的婆婆茶不?”
苏玉婉这才知道几人的来意,也没多问,便进了里间问师姑。
没多久,便出来传话。
“师姑说要喝婆婆茶。”
第125章我是你的妻子
辛半夏这几个月来都不肯见外人,苏玉真也只是在她刚来县城没多久时见过一面。
那时候的辛半夏虽然虚弱乏力,但是样貌还是与常人无异的。
如今再见,却是瘦成皮包骨头了。
“干娘——”
付元庆和苏玉真,齐齐跪在了床前,苏玉婉端来两杯茶,让两人一起敬上。
辛半夏今日,的确如苏玉婉所说,精神要比往日好得多,身子不疼了,早上还吃了大半碗饭。
她是倚坐在床头,接下这两杯茶的。
每杯茶,她都是轻轻抿了一口,算是喝过了。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年久掉漆的木盒,打开后,是一对碧玉手镯。
摩挲了许久,似乎才决定送人。
“玉真,你叫我一声干娘,可惜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对手镯,就算是干娘的礼物吧。”
苏玉真没有推辞,恭敬接下,之后又亲自给干娘喂了药。
辛半夏中间有点困,睡了片刻接着醒来,脸上带笑道:“再唤我一声吧。”
“干娘。”付元庆和苏玉真齐齐轻声叫道。
“好,好孩子。”辛半夏指了指苏玉婉,对着两人问道:“你们管玉婉她师父叫什么?”
“叫干爹。”付元庆以为干娘糊涂了,就认真地回答着。
“管我叫什么呢?”辛半夏又问道。
“叫干娘啊。”付元庆解释道。
“哦。”辛半夏脸上现出一抹欣慰之色,还想再问,却猛然咳嗽了起来。
苏玉真上前接过那咳血的手绢,想去洗净,却被干娘拦下了。
“用不着洗了,丢了吧。对了,你管玉婉她师父叫什么?”
苏玉真拦着想重复解释的付元庆,上前握住干娘的手。
“我们管刘长青刘大夫叫干爹,管您叫干娘。您是我们干爹的妻子呢。”
“好,好,太好了。”辛半夏眼角有些湿润,很快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苏玉婉见师姑累了,便将两人带出了房间。
刘大夫正在外屋等着,看到苏玉真带出来的木盒有些熟悉,回想片刻,就匆忙打开一看。
见到那对碧玉手镯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大师兄,这镯子真漂亮啊,是送给我的吗?”
“小师妹别闹,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银子才买的起的,当然要送给最心爱的人了。”
“师兄最爱的不是我吗?”
“你是我师妹,我只拿你当妹妹看,心爱之人,当然另有其人了。我买这个礼物,就是要去表明心意的。”
“哦,大师兄还惦记着翠花姐呢,她的孩子都好几岁了。”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
“师父,您怎么了?”苏玉婉见师父流着眼泪愣神,赶紧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刘大夫从回忆中缓过神,把镯子交还给苏玉真后,便大踏步进了辛半夏的房间。
“师姑她——”苏玉婉想说师姑还没答应见他呢。
苏玉真却拉着苏玉婉道:“看干娘的样子,怕是熬不过去了,就让干爹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否则,两人便是真得要空留遗憾了。”
苏玉真总归是嫁过两个男人,感情上的事,要比苏玉婉看透许多。
“大姐说得对。”苏玉婉也没有反驳,便也跟着进了屋。
辛半夏还没醒来,刘大夫已经快认不出她来了。
原本百来斤的妇人,此时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怕是连七十斤都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大夫根本不敢相信,几个月前面色尚好如同娇俏中年妇人的辛半夏,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这副模样。
难怪她一直死咬着不肯见自己。
刘大夫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小师妹的模样了。
“半夏——”他坐在床边上,颤抖着握紧了师妹的手。
辛半夏悠悠醒来,愣了半天神,才认出眼前的人。
她似乎并不在意被刘大夫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了,眨了眨眼,微笑道:“刚才儿媳妇给我敬茶了,说我是她婆婆,你是她公公,还说我是你的妻子。”
话是笑着说的,可脸上的泪,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刘大夫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连声应着,“是,是……”
辛半夏在刘大夫脸上摸了一会儿,又说道:“大师兄总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让我碰你。可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就可以随便碰你了吧?”
“可以,可以。”刘大夫把辛半夏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你可以随便碰我,不碍事的。”
“太好了。”辛半夏灰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下辈子,咱们再亲近一点,生个孩子,行吗?我总觉得太孤单啦,一辈子也没留个后人祭奠我。”
“行,行,你说什么都行。”刘大夫已经泣不成声。
“真好啊……我这辈子值了……长青。”辛半夏在闭眼前,第一次如此亲近地叫了师兄的名字。
“半夏——”刘大夫眼睁睁地看着她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整个人都丢了魂一样,连哭都忘了。
“半夏,你怎么不等等大姐——”刚到来的妇人,在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一个站不稳,便跪了下来,“你这个傻丫头啊——”
妇人是辛半夏的大姐,辛茯苓,接到儿子余非的信后,不远千里赶了过来。
没想到,连妹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妹妹便走了。
……
辛叶柏的意思,想把妹妹的遗体带往京城安葬,可刘大夫却建议将其留在县城,找个风水宝地安葬。
辛叶柏忍痛问道:“大师兄,半夏孤单了一辈子,难不成死了还要留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你怎么忍心?”
辛家人都去了京城定居,连几个祖先的牌位也迁了过去,辛叶柏怜惜妹妹没有子嗣祭拜,又怎会留她一人埋葬在此?
“她好歹是我辛家的人,刘长青,这事没你插话的余地!”
辛叶柏之前没有对大师兄发过火,但是妹妹的事,他终归是意难平。
刘大夫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反驳道:“谁说我没有插话的余地,她是辛家人不假,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以后定然是要与我葬在一起才对!”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最后是辛茯苓出面,说服了辛叶柏。
“就依大师兄的吧,半夏应该会开心的。”
辛叶柏当即萎靡了下去,却也没再反驳。
第126章早孕反应
辛家姐弟办完了妹妹的葬礼后,也准备归京了。
临走时,把杏林医馆交给了刘长青打理。
“大师兄,你也别去寻铺子了,就在这里吧。你的医术师从我父亲,你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把医馆交给你,父亲他老人家肯定是高兴的。”
自从知道刘大夫二十年如一日清扫着医馆之后,辛家姐弟对他的怨念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婚姻之事还要讲究个你情我愿,自己妹妹生性固执,害了自己一生,也怪不到大师兄头上去。
如今大师兄愿意收留妹妹的亡魂,给她一个可以安息之处,他们更是感激不尽。
将医馆交给他,也没有什么不甘。
刘大夫推辞不过,便也接了下来。
他保证道:“师弟师妹放心,杏林医馆的招牌我不会换的,这个医馆也将永远是你们辛家的医馆。你们随时可以回来,也随时可以收回去。”
“这个,以后再说吧。”辛叶柏并没有纠结这些事。
几人又聊了许多,最后也定下了辛半夏五七后归京。
明天就是五七最后一天,也就是说,辛家姐弟后天就要动身回京了。
余非在这半年的时间,几乎与苏玉婉天天相见,两人切磋医术,互通有无,医术都有很大的进步。
余非的心思也有些变化,想到后天要回京,心中便空了半个。
只可惜,他没有任何立场带苏玉婉一起走,只能把所有的话,憋在了心里。
送走了辛家三人,刘大夫大病了一场,但凡来医馆寻医的病患,他都交给了苏玉婉去看。
人们起初并不信任女大夫,但是想着反正来了,试一试倒也无妨。
如此一来,苏玉婉便正式开始接诊。
不过几天的功夫,其医术便得到了病患的认可,只是没来就医的其他人,还是对她心存疑虑。
又等了一个多月,苏玉婉的医术就得到了更多人认可。
这天,她刚接诊完最后一个病患,就见付元庆带着大姐过来了。
“谁不舒服?”她担心地看着两人。
付元庆焦急地解释道:“你大姐,这两天总没胃口,今天在酒楼里还吐了,我让她过来找你看看,她还不愿意。”
苏玉婉一听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再看大姐,她似乎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脸上还红红的。
“姐夫别急,我先给大姐把一下脉。”
不出所料,苏玉真果然是喜脉。
“姐夫,你要当爹了。”苏玉婉也没卖关子,便将结果如实告知。
“什么?这么快?”付元庆都愣住了,“可我俩,我俩……”
他不好意思跟小姨子说,他只有成亲当天跟苏玉真亲热过,第二天干娘就过世了,他们俩也就默默守着孝。
苏玉真显然也是不好意思说,所以即便有了感觉,也没告诉付元庆。
总归是担心人言可畏,怕别人以为他们不顾有孝在身,而行着房中之事。
现在身孕瞒不住了,旁人说什么,他们也得受着了。
已经恢复了些精神的刘大夫走了过来,听到这消息,倒是没什么想法,甚至还为两个人感到开心。
“旁人怎么看不重要,干爹我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刘大夫从苏玉真的脉象上就知道,她的身孕差不多是成亲当天就怀上的。
而且他也知道两人的为人,并不忍心让两人如同亲生儿女般守孝。
“想想我都快做爷爷了,真是开心都来不及。”
刘大夫这一个多月来,苍老的很快,听到这个喜信精神才好了许多。
几个人准备回苏家一趟,告诉家人这个好消息。
苏老太这个月也在为辛半夏难过,好在儿子儿媳妇都孝顺,狗剩也时不时哭闹着,让她没有时间一直沉浸在伤心中,所以她的精神尚算不错。
听到了孙女有喜的消息,当即便忘却了所有忧心事。
“真好,真好,元庆还挺能耐,一晚上就把种子给种上了。”
“奶奶——”付元庆还是动不动就害羞脸红,跟个大姑娘一样。
苏老太又惋惜道:“可惜啊可惜,玉真有了身孕,你小子就又得素净一年了。人家都说什么食髓知味,这事开了个头,再忍就有些难了。”
“奶奶——”苏玉真红着脸扭过头去。
苏老太翻了个白眼,又叮嘱孙女婿道:“忍忍啊,你多忍忍,忍不住也得忍,她有身孕在身,可得顾忌着点。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多补几回也行啊。”
“翠花姐——”刘大夫没说话,不代表他就听不到。
“你个老光棍,知道什么呀!”苏老太不满地瞪了眼刘大夫,见他瘦得不成样子,便没有继续训他,“唉,半夏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你也看开些吧。”
“我没事。”刘大夫说着,就低下了头。
苏老太为了给他打气,便又故作轻松道:“你现在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了,可得养好了身体,以后还得帮着小两口看孩子呢。”
“是,是。”刘大夫忙不迭地应着。
从苏家出来后,刘大夫等人心情都好了许多,一个多月来的阴霾,似乎也散开了。
苏玉真早孕反应很早,也很重,已经不能待在酒楼里做事,因为她就算是闻到味道,或者看到饭菜,就会大吐特吐,后来就直接住到了医馆里养胎。
一向能忍各种疼痛或者屈辱的她,对这早孕反应却是根本没有半分抵抗能力。
这天一大早,她又大吐了一场,直吐得天昏地暗。
吐完后,她又苦兮兮地过来找妹妹了。
“老二,都说你是神医,能不能给大姐开个不吐的方子,我,实在受不了,一天到晚胃里就没有舒服的时候,就连做梦,都是热气腾腾要呕吐的味道。”
对于孕吐,苏玉婉还真没有办法。
即便千年之后的后世,医学如此发达,对早孕反应之事,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就是靠孕妇自己硬抗。
她倒是听说以前有人发明出一种可以治疗孕吐反应的药物,只是后来追踪研究表明,服用了那些药物的孕妇,虽然反应减轻了,但是胎儿畸形的几率却是大大增加,所以那药物后来就被禁用了。
“大姐,我无能为力,都靠你自己干熬了。”
“唉——”苏玉真叹了口气,又去了墙根底下干呕一场。
就在这时,许久不见的黄婷婷突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面色惨白,脚步踉跄,抓着苏玉婉便道:“快,快去救救我表哥,拜托你了。”
第127章秦修之死
“你表哥?发生什么事了?病情不是已经稳定了吗?”苏玉婉放下手头的事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边走边问道。
黄婷婷从来没有如此惊慌过,慌到她根本听不见苏玉婉的话,只知道拉着苏玉婉往前跑,自己跑丢了一只鞋子都不知道。
苏玉婉就知道事情严重了。
正好付元庆赶着牛车过来,苏玉婉便拽着黄婷婷上了牛车,“去秦家。”
望着秦家满院的喜庆大红色,再看看秦修吐出的一地污血。
苏玉婉终归是来迟了一步。
秦修没能等表妹叫来大夫,便没了气息。
“谁给他下的毒?”苏玉婉见黄婷婷已经傻了一样抱着秦修的遗体不放,便问了秦修的下人。
“不,不知道。”下人们乱作一团,此时正战战兢兢地等着秦家其他主子的发落。
谁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他们只知道主子最近身体大好,已经听了表小姐的话,要在她热孝期成亲,否则过了热孝期,她便要为父亲黄文忠守孝三年才能再嫁人。
今天便是他们俩大喜的日子,秦修也将家里布置地喜庆隆重,却在准备出门迎亲时,吐了血。
黄婷婷得了消息,当即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已经昏迷不醒的表哥,还有几个束手无策满脸惋惜的大夫。
她什么都顾不上,就去找了苏玉婉过来。
却还是来晚了。
苏玉婉得不到秦家下人的任何说法,只能痛心地看向黄婷婷。
黄婷婷已经回过神来,没了眼泪,只镇定地吩咐道:“找个人,代替表哥迎亲,这婚事,继续。”
秦家主母这时出面,对着秦修的遗体挤出几滴眼泪,让人抬下去先好好安置后,又走到黄婷婷跟前,劝道:“婷婷,你节哀顺变。你若还想继续,就让你大表哥代替修儿迎你进门吧。”
黄婷婷冷冷地看了眼秦家主母,也没有反驳,只说道:“就依舅母的,让大表哥迎我进门吧。”
“婷婷?”秦夫人一惊,“你的意思是?”
黄婷婷说道:“舅母不是早就想让我嫁给大表哥了么,反正都是表哥,嫁给谁都是嫁,主要是我年纪大了,不想等到三年后再嫁人。舅母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秦夫人连连点头,并迅速吩咐下人准备,亲事继续。
苏玉婉跟黄婷婷一起离开秦家。
大红的嫁衣显得格外刺眼。
黄婷婷道:“原本想着给你下请帖的,后来想着你的师母过世不久,也就没有请你参加我和表哥的酒席。没想到,就出了这事。”
苏玉婉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听着。
黄婷婷又说道:“你对我和表哥的恩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的上。”
苏玉婉摇头道:“行医救人,是我的职责,无需你还,只是没能救的了秦公子,我太过遗憾。”
见黄婷婷沉默,她又问道:“你真要继续这亲事吗?”
“当然要!”黄婷婷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不要?”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黄婷婷也被仆人带回了黄家,继续准备出嫁事宜。
再之后,苏玉婉就没见过黄婷婷,直听说秦家死去庶子的丧事办的很隆重,新婚妻子当天就换了秦家嫡子拜堂成亲。
成亲当天换人拜堂成亲这事,成了整个县城的笑话。
苏玉婉不知道黄婷婷是怎么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的,只知道黄家的田产铺面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被卖得干干净净。
甚至黄家的管家还亲自找到了苏玉婉,将许多田产铺面按去年的价格,甚至还半卖半送地给了她。
苏玉婉担心黄婷婷此举是心灰意冷下的绝望之举,期间还去秦家找了她几次,但是都没见到人就被打发出来了。
秦修五七的第二天,秦家传出一件轰动县城的大事,那就是秦家正房夫人和其嫡出的傻儿子,双双被人乱刀砍死,死相甚是惨烈。
后来官府出面搜查,当时就断定了是秦家新进门的大儿媳所为。
但是官府没有抓到人,因为犯事者黄婷婷提前逃走了,还是带着黄家和秦家两家的大半家当,还有秦家死去庶子的牌位走的。
而且官府顺藤摸瓜,也查出来秦家庶子的死与秦夫人有关。
再深入的真相,就没有传出来,应该是被秦家和官府压了下去。
苏玉婉看着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一大摞原本属于黄家的田产铺面的契书,心中五味杂陈。
她和黄婷婷的恩怨早已过去,这时也只希望她逃得越远越好。
这几天是府城举行的院试放榜的日子,苏玉婉正在庄子上看周氏腌泡菜,柳英作为周氏的未来孙媳妇,也就正大光明地把腌菜方子继承了去。
三人一边忙着配制腌料,一边讨论着轰动县城的黄婷婷的事情,都倍感惋惜。
正在这时,突听外面欢快的唢呐声由远及近。
“附近有人成亲么?”柳英好奇。
苏玉婉接话道:“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
“行啊你,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柳英的手搭在苏玉婉肩膀上,一起朝外面看着热闹。
苏玉婉又道:“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边跟着一片白,从此人间不再来。”
她说的前世网上流传的段子,本是顺口一提,可说完之后,便想起了师姑,当即便住了嘴,不再调侃。
说话间,唢呐声已近在耳边。
“听着声音,好像是冲着咱们庄子这边来的呢。”周氏也停了手里的活,过来看个究竟。
唢呐队的确是朝这边来的,为首的人正是宝根和孙县令。
“恭喜槐树镇苏家村苏明哲苏公子,得本场院试头名。”唱名的人拉了长声报喜。
这可把周氏和柳英惊住了,两人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官差老爷辛苦了。”
孙县令在自己的任上,能出来个全府城的院试第一名,对他以后的仕途大为有利暂且不说,单单是这面子上,就足够他在其他同僚面前扬眉吐气了。
他放下了一县之长的面子,亲手扶稳苏老太,“恭喜了,老妇人,明哲这孩子,出息啊。”
第128章黄婷婷逃跑内幕
回过神来的柳英,见宝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也不顾众人在场,当即就跳了起来欢呼。
她拍了宝根一掌,开心道:“厉害啊,大秀才,没想到我柳英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随随便便就捡了个秀才相公呢。”
宝根憨笑两声,眼里都是星光闪烁。
苏玉婉受不了两人当众腻歪,赶紧从袖子里掏出荷包,抓了把碎银子给报喜的人,“辛苦众位了,快进来喝口茶吧。”
孙县令婉拒了周氏的好意,没有留下来歇息,吩咐报喜队伍继续去别处报喜之后,便自个儿回了县衙。
等报喜队伍走后,柳英就叽叽喳喳地把宝根给拉进了屋里,和周氏一起欢天喜地地问着话。
苏玉婉正想进屋时,却见报喜队伍里走出来一人,又折返回来了。
“孙公子?”苏玉婉刚才只顾着高兴,没仔细看报喜队伍,现在才发现其中一人是孙尚文。
孙尚文比几个月前要瘦了很多,苏玉婉猜测他应该是被黄婷婷的事情打击的。
毕竟孙尚文苦苦追求了黄婷婷几年,如今却只得到这样的结果。
孙尚文瞅着没人注意,便拿出一封信交给苏玉婉。
“这是黄姑娘托我交给你的。”
苏玉婉见孙尚文没说其他的,当即便打开了信来看。
在信中,黄婷婷主动承认了,她预谋并成功杀害秦夫人母子为秦修报仇一事,并且对自己之前一直隐瞒且不告而别一事说了声抱歉。
此外,再无其他。
“她没有说别的了么?”苏玉婉不抱希望地问道。
“还有。”孙尚文突然压低了声音,悄声告知道:“她把黄家的家产都变卖了,秦家的大半家业也在她手上,她都随身带着,去往大魏了。”
“啊?”苏玉婉倍感震惊,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么大的事情,孙尚文是从何处得知的,“你从哪里听说的?”
孙尚文小声说道:“是我帮她逃走的。”
孙尚文作为县令之子,过关卡时自然没人敢拦,送黄婷婷逃出县城要比别人容易许多。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事我只敢告诉你,是黄姑娘说的,告诉你无妨,省得你惦记。要是我爹知道是我帮凶手逃跑的,肯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苏玉婉保证道。
孙尚文信了她,又说了一件苏玉婉所不知道的事。
“她有了身孕……是秦公子的。”
“什么?”苏玉婉再次震惊道:“秦家那个傻子的?”
秦家嫡子是个傻子,秦夫人为了不让家业被庶子惦记,所以早就相中了能干的黄婷婷,甚至不惜杀害庶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让自己的亲儿子,如愿娶了黄婷婷。
两人一个多月前成亲,没想到居然有了身孕。
“你别多想。”孙尚文知道苏玉婉想歪了,赶紧解释道:“不是那个傻子的,是秦家庶子秦修的孩子。”
这事,黄婷婷并没有瞒着孙尚文,毕竟她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想得到孙尚文的帮助,她也需要对他坦白。
三个多月前,秦修的身体就无碍了,黄婷婷那时却因为黄文忠刚死而心神不宁,一个电闪雷鸣的大雨夜,她又做了噩梦,迷迷糊糊地就跑到了秦修那里。
秦修本是心疼地安慰着她,后来早就情到深处的两人便没有把持住,当晚便成就了好事。
孩子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这也是黄婷婷为什么急着成亲,还以热孝期为借口了。
因为她,根本不可能等孩子生下来再嫁人。
只是这件事,秦修也瞒的好,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黄婷婷的名声。
“还好,还好。”苏玉婉替黄婷婷感到庆幸,“有了心爱之人的孩子,她会爱惜自己的,我也就放心了。”
孙尚文点头称是,长舒一口气后,也有些释然。
“好在她聪慧,将秦家那个傻子对付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硬是没让那傻子近身,否则依她刚烈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的。”
苏玉婉猜测着,这种秘事,应该也是黄婷婷告诉孙尚文的。
她也跟着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见孙尚文脸色憔悴,苏玉婉又劝慰道:“黄姑娘有你这样真心相待的朋友,是她的幸运。不过你也得想开些,该寻找你真正的幸福了。”
“但愿吧。”孙尚文不置可否,消息已经带到,便也告辞了。
苏玉婉把这件事烂在了肚子里,再未对任何人提起,且在潜意识里就下了定论,觉得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到黄婷婷了。
裴周眼瞧着之前跟自己做伴的老光棍付元庆,不光在他前头成了亲,甚至成亲当天还让苏玉真怀了孩子,忍不住就嫉妒的两眼冒光。
尤其是一起去苏家时,眼瞅着苏老太夸奖付元庆能干,他就更加地不甘人后,催促了苏玉婉好几次,让她赶紧答应成亲。
后来,实在看不下去的刘大夫,也跟着裴周一起催婚。
苏玉婉想着自己这小身板,怕是不够裴周折腾的,所以一拖再拖,总想等身子长开点再成亲。
裴周满身的各种火气无处发泄,最后只能去抓了些毛贼撒气,顺便帮着官府把魏老大一伙人给抓了,让他吐出来不少大案子,可以说是立了大功,在孙县令那边也挂了上了名号,去府城给他领了个牌匾回来。
“牌匾有个屁用!”裴周根本不把身外荣誉看成多重要的事情。
苏玉婉则惋惜道:“牌匾确实没用,又不能卖了换钱,还不如奖励给你房子和地呢。”
“小富婆,大财迷。”裴周都被苏玉婉气笑了,“你有种这辈子别嫁给我,等我哪天发达了,娶十个八个小媳妇回来,气死你。”
“那你娶啊。”苏玉婉懒得理他,“对了,孙县令不是说了么,你的功劳挺大的,他还在府城给你谋了个差事,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裴周当即拒绝道:“一个武教头而已,手底下就那么仨瓜俩枣的小兵蛋子,没什么可稀罕的。”
“你这不干那不干,到底想干什么?”
“给我皇帝做做,我才乐意干。”
“做梦去吧你。”
“行,那我回去睡一觉,做个美梦去了。”裴周说走就走。
第129章太老了,还丑
苏玉婉医术之高,非如今普通大夫能比,所以在她正式接诊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其名声已经传的县城人人皆知,上门求医问诊的病患,也越来越多。
旁人即便多有非议与不屑女子行医,不过对疾病缠身的病患来说,根本顾不上忌讳大夫是男是女。
这样一来,杏林医馆的名声,比二三十年前辛馆主在世时更盛,排队求医的患者,已经让苏玉婉忙到分身不暇。
杏林医馆越忙,其他医馆的生意就越冷清,难免不会遭到同行嫉恨。
之前与苏玉婉切磋过的几个大夫,因为她一直在槐树镇默默行医而没有太过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一直对她感恩在怀,如今随着她入驻县城,也越来越恐慌。
毕竟一个人行医,养活的是一大家子老小,如今病人都跑了,他们恐慌也是应该的。
好在苏玉婉也不是什么神仙,一个人的精力总归有限,并不能做到接诊前来的每一个病患。
还是刘大夫知道徒弟的难处,便给她出了个点子,只接诊急病和重症患者,一来减轻师徒俩的工作量,二来急病和重症患者能让两人的医术进步更快。
反正苏玉婉不愁吃喝,行医也不是为了赚钱,便听了师父的话,拒绝了普通的病患。
刚开始还有病患不满,嚷嚷着杏林医馆没有医德,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人开始动手打砸。
好在有裴周这个恶人出面,不用动手就把那些闹事的人吓退。
苏玉婉也知道病患忌惮裴周,虽然一时忍了下去,但保不齐哪天裴周不在,他们再卷土重来。
这天,又有不知死活的病患家属,因为被拒诊要闹事。
没等裴周出面,苏玉婉自己就先站了出来。
“等等!”苏玉婉冷眼旁观着病情不重脾气却不小的几人,指了指杏林医馆的招牌,说道:“你们若想闹事砸医馆,就尽情的砸好了,我绝不会阻拦,也不会报官。即便你们烧了这医馆,我也拍手称快。来呀。”
“媳妇儿,你疯了?”裴周扒拉着苏玉婉,担心她是气糊涂了。
本想闹事的人,更是不知道苏玉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竟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苏玉婉见那些手持木棍或者石头的病患家属没出声,又接着说道:“师父和我行医救人本是好心,却没料到还因此惹了众怒,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把医馆关了,还乐得自在。”
“不能关啊。”人群中有个老者颤巍巍道:“你们不能关啊,别的大夫治不好的病,只有你们能治好。你们要是关了,以后我们去哪里看病啊?”
这是众人所担心的,也是苏玉婉敢说刚才那番话的底气。
“你们也知道不能关,为什么天天都来闹?还要打砸?我今天就把话放到这里,你们哪个要来打砸,可以,我不拦着,也不报官,只需要把你们家的户籍人口详细写下来就好。但凡在我这里记了名姓的,以后别说有个头疼脑热的小病,就算快病死了,也别想着登我杏林医馆的大门。”
这番话一出,准备闹事的人便都怂了,纷纷耷拉着脑袋,放下了打砸工具。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就算是个风寒也能要得了人命,又何况其他大病。
谁也不敢保证,今天逞一时之勇,把杏林医馆砸了出了气,以后就没有求到医馆的时候。
人们真得老实下来,比裴周吓唬还管用。
刘大夫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好言好语地遣散了众人,只留了几个典型病症的患者,用来和徒弟钻研之用。
裴周对苏玉婉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厉害,可算让我见识了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苏玉婉扭头,诧异道:“你还读兵书呢,裴周?”
“咳咳。”裴周点点头,承认了,“我是没有宝根哥读书的天分,空有一身武力,总不能认命一辈子就做个混混,所以呢,最近确实在读兵书。”
“不错,不错。”苏玉婉觉得裴周有正事做,的确是件值得鼓励的事,“多学点东西是有好处的,万一哪天真能用得上,还能立个大功回来呢。”
裴周一喜,“你也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是吧?”转而又有些落寞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谁不想出去闯出一番天地来?可惜我娘就是不愿意让我考武试走仕途,否则我肯定能考个武状元出来。”
苏玉婉以前很少关注裴周的事,如今两人连亲事都定了,便也不自觉地关心起他来。
“裴姨也不说原因,就是不让你考武试进官场么?”
“对啊。”
裴周很是无奈,却也不想违背娘的话,干脆摆了摆手,不再提这事。
普通病患没有再来医馆打扰,苏玉婉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研究疑难杂症,凭空也多出了些休息时间。
这天午饭后没多久,苏玉婉见没有病患前来,准备出去走走透透气,便直接去了聚八方酒楼。
没想到,又有人来闹事。
一个穿着锦衣华服也掩饰不住身材臃肿的人,正叉着腰,命令自己的手下把酒楼里工作的人给捆了起来。
除了两个主厨和两个跑堂的是男人之外,酒楼里其他的员工都是女子,如今被人五花大绑着,身材曲线一览无余,又被死胖子直流口水地盯着,每个人都觉得大为羞辱。
苏玉真之前因为孕吐太过严重,本是在医馆里住了几天休息的,今天不放心又过来酒楼查看,没想到正好赶上了,这会儿也被绑了起来。
其他食客见势不妙,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苏玉婉到了酒楼门口时,正听到田秀扯着嗓子国骂。
骂了半天,见那死胖子并不在意,反倒对着苏玉真走过去,眼看着就要上下其手。
田秀立即停止国骂,转而又娇滴滴地叫了声,“公子——”
这一声,酥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连门外的苏玉婉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那胖子果然停了脚步,转头朝田秀看去,“嘿嘿,好听,我喜欢,再叫一声。”
“公子——”田秀又叫了一声,果然把胖子吸引了过去。
等走到田秀跟前,看清了她的相貌,胖子却皱起眉头道:“声音好听,就是太老了,还丑。”
说罢,又走向让他一直心痒的苏玉真。
第130章官大一级压死人
“我擦——”田秀忍不住又是一顿骂,“死胖子,你才丑,你是天下第一丑,居然还敢嫌弃老娘。有本事你把我放开,咱们俩去路上站着,让大家评评理,看看谁更丑。”
胖子愣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田秀的话,可看到近在咫尺的苏玉真,便又丢了这个比丑的念头,再也不理田秀。
田秀眼睁睁地死胖子要对苏玉真下手,却再也没办法替她解围,急得只扭动着身子,眼看要挣扎开捆绑的绳子,却被胖子的手下抓回来,又捆得更结实了些。
“谢谢你了,婶子。”
苏玉真感激田秀为她争取时间,却也知道如今凭酒楼里的几个人,根本奈何不了这个胖子,眼看着胖子的手向自己胸前袭来,苏玉真便长吸一口气。
她前几天最最讨厌的酒楼里的饭菜味道,如今却成了她的武器。
一口油烟气吸进肺里,恶心感顿时到达顶峰。
“呕——”
苏玉真攒了全身力气,吐了死胖子一身,从头到脚给他浇了个遍。
胖子愣了一会儿,好像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样不可思议的恶心。
“洗澡,我要洗澡,换衣服。”
胖子哭喊着跑了出去,手底下的人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追了出去,倒是把酒楼里的人给忘到了脑后。
苏玉婉原本已经拿出来的银针,便又放了回去,赶紧到了屋里,给几人松绑。
大家惊魂未定,今天生意是做不成了,便坐下来说着刚才的事情。
苏玉婉陪大姐去简单洗漱后,也来到了大厅。
“这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咱们赶紧去报官吧,别等会儿他们再回来闹事。”田秀出着主意。
大家也纷纷商量着。
“最近互市贸易才开始,就什么牛鬼蛇神都过来了。报官是肯定要报的,但是官府的人来的不及时,真要是等那群人得逞了,官府再来人还有什么用?”
众人不是瞎子,都看出了那个死胖子大有来头,也看出来他刚才对着酒楼里年轻女工的垂涎。
若不是苏玉真这一吐解救了众人,真等那死胖子对几个女子下手了,即便官府的人来了,女孩子们也别想着还有活路了。
哪还有脸见人啊?
苏玉婉想着众人说的话,也知道酒楼里的安保需要加强了。
“我去找两个高手过来,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手里还有府城的那群杀手呢,那可是个个身手不凡,像今天死胖子带的这群人,绝对不是她手里那群杀手的对手。
“咱们去报官吧?”苏玉真提醒妹妹,“别等会儿那群人再过来,咱们就真得跑不了了。”
“大姐放心,有人报官了。”
苏玉婉刚才来酒楼的路上,已经有熟悉的食客跟她说了有人捣乱这事,她已经拜托那人去报官了。
算算时间,官府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儿嘈杂声。
“官府的人来了。”苏玉婉说着就去开门。
是孙县令亲自带人过来的,只是并没有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先让人把酒楼里的人都抓了。
“孙县令,这是为何?”
孙县令也为难,让手下先把其他人带出去之后,就对苏玉婉说了实情。
原来,那胖子正是京城兵部尚书的嫡子祝容,这次从京城来这里,本是听了他爹的话,过来看自己的贵妾黄婷婷的。
可惜他一路上吃喝玩乐,好不自在,走走停停,耽误了太久,离京时黄文忠还没死呢,等他到这里时,黄婷婷都逃了。
祝容的女人多不胜数,本身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倒也不执着黄婷婷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酒楼闹事。
苏玉婉质问道:“县令大人也知道是祝容来闹事,为什么反倒把我们的人抓起来?”
孙县令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官也不想,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
原来,他在县衙里听到有人报案,说是有人在聚八方酒楼闹事,他亲自带着手下前来,本是来为酒楼出头,好卖给苏玉婉个人情,让她在王侍郎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的。
没想到半路遇上了一身秽物狼狈不堪的祝容,不等他反应过来,祝容的贴身管家便表明了身份,还先反口诬告聚八方酒楼对尚书之子大不敬,甚至当即命令他来抓人。
他这才迫不得已,将酒楼里的人抓了起来。
“本官这样,也是保护你们。”孙县令坦言道:“若是不抓起你们来,祝容等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们。为今之计,本官也只能先拖住他,尽快把他送走,再把你们放出来。”
苏玉婉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也知道这时的律法没什么公正严明一说,是真真正正的官大一级压死人。
孙县令若是不听祝容的,祝容一封信寄往京城,兵部尚书不用发话,其手下的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将芝麻绿豆大的孙县令给拉下来。
“好,我知道大人为难,但是能不能先把我大姐放了,她有孕在身,在牢里肯定待不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这——”孙县令为难道:“祝容的管家,把刚才酒楼里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还放话,要一个不少的都抓起来,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亲自去牢里数了,那可怎么办?”
“没事,我顶上去凑数就是。”
苏玉婉刚才并没有露面,那管家若是只记人数,她正好替了大姐。
她和大姐长得有五六分相似,若是稍作装扮,怎么也能有八九分相似。
“这样就太好了。”孙县令得知是这个情况,当即便让人放了苏玉真,又安慰苏玉婉道:“你别太担心,本官会给你们找个干净的牢房,衣食上也不会亏待你们。等我尽快送走祝容他们,就能把你们放出来了。”
“有劳县令大人了。”
“嗐,咱们这关系,就别这么客气了。”
这事闹得很大,还没等苏玉真去找裴周求救,裴周就先她一步找了过来。
“找死!”裴周听了整件事,只留了这么一句话,就跑得不见踪影。
第131章比丑
裴周出门后,脑子突然清醒了。
连孙县令尚且动不了的人,凭他一介白身,今天就算要了祝容的命又如何?
招了祝尚书这个仇人,他才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自己倒不怕,可还有自己娘亲和苏家这一大家子人呢。
想到这,裴周就收敛了自己的一身杀气,换了身夜行衣,就趁夜来到了祝容下榻的客栈。
孙县令父子和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得了祝容来县城的消息后,不约而同地都前来为其接风。
如今客栈里,正觥筹交错,言谈甚欢。
“一帮子小人。”
裴周骂了声,正打算等晚些时候人们走了之后再探听消息,却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人脸晃来晃去。
“王泉?”
裴周见王泉狗腿子一样巴结着傻瓜祝容,亲近之态似乎相识许久,联想着今日祝容莫名其妙去聚八方找茬一事,他的脑子不由得动了起来。
裴周一直专心盯着王泉,没过多久,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将喝多了去茅房方便的王泉,抓了个正着。
“谁,是谁抓我,赶紧把我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王泉酒壮怂人胆,又自觉背后有贵人撑腰,如今就算是被抓了,也依然趾高气昂。
裴周冷笑道:“可真是小人得志啊,姓王的。”
王泉不怕别人,却怕下手没有轻重的裴周,毕竟他之前被裴周一脚踢的半个月下不来床呢。
“原来是裴,裴大哥,幸会,幸会。”
“幸会个屁!”裴周忍着没有踹人,出言讥讽道:“瞧你这哈巴狗的模样,真是给读书人丢脸,幸亏被摘了功名。”
说到丢了功名这件事,王泉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对裴周说什么硬气话。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裴大哥莫在嘲笑我了。”
“你算个毛,考个秀才就要退亲的人,老子嘲笑你都嫌嘴脏。”裴周把王泉顶在茅房的墙上,小声问道:“今天是不是你小子把姓祝的领到酒楼里去闹事的?”
“不,不,有您这尊大佛在,我哪里敢去酒楼闹事啊。”
王泉直喊冤,又小心翼翼地商量道:“裴大哥,您行行好,有话好好说,就是能不能,先让我把尿尿完?再憋着,我可就要尿裤子了。”
“赶紧尿,别耍花样。”裴周站在茅房门口盯梢,晾王泉也不敢耍花招。
王泉老老实实地方便完,便随裴周去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什么情况?”裴周抬着下巴质问。
王泉知道他是问的祝容的事,瞅了瞅漆黑的夜里四周无人,便一股脑儿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王泉被夺了功名,又被裴周重伤过一次之后,几次欲行报复之事,最后都因为没有胆量怕被裴周报复而踟蹰不前。
他家里因为早前供他读书,后又给他治伤,早就穷的揭不开锅,他伤好了之后,就背着一屁股债四处找零工。
他因为丢了功名之事,成了县城读书人的笑话,在本县城是没脸混下去了,便去了隔壁县城碰运气。
隔壁县城没人认识他,他倒是很快凭着自己识字找到了活干,就在一家最高档的酒楼,负责记账一事。
“那个账房先生家中有事,酒楼里说好的让我暂时顶替一个月,就负责记一下采买和收账,也是幸运,没做两天,就碰到了祝公子前去投宿……”
“说重点,姓祝的为什么去聚八方闹事?”裴周并不想听王泉唠叨他的求职一事。
“好,好。”王泉连连应着,“我在的那个酒楼也提供住宿,我原本是想着套个近乎巴结一下祝公子,也好谋个前程,没想到竟意外听到了他那管家和旁人说话……”
经过王泉的一番解说,裴周知道了管家为什么要找聚八方的茬了。
一切都是黄家人在捣鼓。
黄文忠是黄家的一支,本家却是在省城的,如今这里的生意眼看着大好,却被黄婷婷一闹,全便宜了苏玉婉,黄家人可不想丢了这里这么大肥肉,所以便想着借着祝容的势,把苏玉婉的生意一举拿下。
见裴周沉思不语,王泉又悄声道:“今天是聚八方,也许明天就是医馆,后天就是闹庄子,你们就等着黄家人报复吧。”
王泉说这些,可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谁让苏玉婉害得他丢了功名呢?
活该她被黄家人报复。
而且在他看来,祝容那个傻子可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又从小被惯出来不听人劝的性子,那傻劲一犯,说不准还能直接把苏玉婉给带到京城,给自家的后院里再添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裴周见王泉贱兮兮的得意模样,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拍了王泉脑袋一巴掌,“瞧你这得瑟样,我可告诉你王泉,若是苏家人和苏家的生意有什么闪失,我就拿你的命抵。要怎么劝那姓祝的赶紧滚回京城,可就靠你的本事了。”
“他什么时候走,关我什么事呀?”王泉一蒙。
裴周冷笑一声,“我说关你的事,就关你的事。刚才看你跟那姓祝的称兄道弟的样子,就知道你小子有巴结的本事,要怎么劝动他放过苏家姐妹和酒楼里的人,我相信你比我有办法。”
“说是这样说,可是……”王泉巴不得苏玉婉倒霉,又怎会管这种闲事?
“没有可是。”裴周突然拿刀架在王泉的脖子上,威胁道:“我裴周做事,向来如此,你若不听,便如那盏油灯。”
挂在客栈大门上的油灯,目测在二十步开外,裴周也不知道何时捡了个石子,一出手,那油灯便被击中了灯芯,瞬间灭了。
“我劝,劝,裴大哥饶命。”王泉可不想让自己人死如灯灭。
“算你小子识相。”裴周放开王泉,“给你三天时间劝那傻子,超过三天,你就为自己的尸体找个风水宝地吧。”
根本没用到三天,第二天一早,苏玉婉等人就被孙县令给放了。
苏玉婉还好奇,“孙大人这么快就把祝公子劝说回京了?”
“本官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哟。”孙县令并没有说假话邀功,而是实话实说道:“本官也纳闷呢,今天一早,那个王泉就陪祝公子来县衙了,指名道姓要放了聚八方酒楼里的人。对了,王泉就是去年被革除了秀才功名的那个读书人,你应该不陌生的。”
“当然不陌生。”苏玉婉应道。
孙县令又说道:“那祝公子同意放你们出来,不过有一个人,他要带走。”
“谁?”苏玉婉一惊,以为王泉要带走吐了他一身的大姐。
“那个叫田秀的。”孙县令也不知道祝容此举何意,却如实相告道:“他自己亲口说的,要带田秀去街上,比……比……比丑。”
第132章去京城
王泉在牢里看到苏玉婉时,还恨得牙痒痒。
“你记着,你这次可是欠了我的恩情的。”
见苏玉婉满眼怀疑,王泉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突然窜出来的裴周抢了先。
“这次的确多亏他。”裴周指了指王泉,随后牵着苏玉婉的手往外走。
苏玉婉不疑有他,当即冲王泉点头道:“我有仇报仇,有恩也会报恩,这次就当欠你的,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这还差不多。”王泉咬着牙,见祝容和管家也进了牢房,忙迎上去,觍着脸道:“大爷,您高贵之躯,怎能进牢房这等污秽之地?若有什么差事,您直接吩咐小的就是,小的就算肝脑涂地,也要给您办好了。咳咳,这牢里味道实在太冲,可不能熏着您。”
王泉在祝容身边,躬着身子,用衣袖为他扇着风,似乎要替祝容扇走牢里的浊气。
管家的脸很黑,似乎头一次见识到比自己更会巴结主子的小人。
他瞅了眼牢房里的人,突然指着苏玉婉,对自家主子回禀道:“公子,这个女人,不对。”
苏玉婉一惊,没想到她都装扮的跟大姐九分像了,还是没逃过管家的眼。
祝容进牢房时,眼神一直是盯在田秀身上的。
甚至他纡尊降贵,亲自到牢里来接人,也是因为担心田秀逃跑。
这会儿顺着管家所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到苏玉婉,竟马上弹跳开,躲得老远。
正在众人诧异之际,一大早听到消息就急着赶来接妹妹的苏玉真,也来到了牢房。
祝容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苏玉真,又是一通弹跳,好不容易被王泉安抚下来后,便看看苏玉婉,再看看苏玉真。
好像这时才认出来昨天吐了自己一身的人是谁,祝容连忙吩咐衙差道:“把她带走,带走,呕——”
祝容径直跑了出去,在县衙门口吐了个痛快。
苏玉婉小声嘀咕道:“莫非这个姓祝的还有洁癖?”
酒楼里的人出了牢房,苏玉婉让他们都回酒楼去了,至于苏玉真,怕再惹得祝容不快多生事端,看着妹妹没事,她便也在付元庆的护送下去了酒楼。
苏玉婉则在裴周的陪同下,与田秀留在县衙等着。
祝容在王泉忙前忙后的照顾下,洗漱完,又换了身干净衣物后,才又见了苏玉婉等人。
或者说,见了田秀等人。
“你,跟我去街上比比,让旁人看看咱俩谁丑。”
田秀没想到,这人还惦记着她昨天的口不择言呢。
不过她似乎会错了意,忙低头哈腰地谦让道:“民妇比不过您,自甘认输,您比我丑。”
“你——”祝容红着眼圈,硕大的脑袋歪在王泉的肩膀上,“她欺负我!”
苏玉婉用胳膊肘杵了下田秀,“婶子,您说反了。”
田秀愣了一下,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脸,又忙纠正道:“民女嘴拙,说错了话,祝公子勿怪啊。要论丑,我当然没您丑。”
“你——呜呜呜——”祝容嚎得更大声了。
“大爷不哭啊,乖。”
王泉心疼地安慰着祝容,旁人也看不出来是真情还是假意。
倒是管家在后面嘀咕了一声,“不过是个傻子,巴结地再好有什么用。”
旁人没有听到管家的话,可苏玉婉离他最近,听得倒是很真切。
她皱了皱眉头,竟有些同情祝容,生在权贵之家,享尽富贵荣华,可底下与他关系最密切的管家,私下里居然对他也如此不屑。
也难怪王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得了祝容的信任和依赖。
苏玉婉正想着,又听到王泉说道:“祝家大公子生的眉目清朗,玉树临风,珠圆玉润,颜如冠玉貌比潘安,又岂是你一个乡下妇人能比的?”
田秀低着头,慌忙连声道歉,“是,是,王秀才说得对,是民妇说错了话,唐突了祝公子。世间没有比民妇更丑的女人,也没有比祝公子更俊秀的男子了。”
“你说得,当真?”祝容突然停止了哭嚎。
“当真,当真。”田秀闭着眼应着。
“这还差不多。”祝容这才得意起来,又扭头对管家说道:“你不是说这里青楼里的女子比京城里的还美吗?咱们赶紧去呀。”
“好,好,老奴这就让人带路。”管家示意孙县令道:“还不赶紧给公子带路?”
管家威风的很,看着比祝容这个主子的谱还大。
孙县令有些为难,毕竟他是一县之长,光天化日之下,哪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去青楼呢?
正在他为难之际,又是王泉出面劝祝容。
“大爷,青楼里的姑娘虽然漂亮,可是太脏了,您是千金之躯,可不能去那种地方。真要是想要漂亮姑娘,还不如去人牙子那里选几个干干净净的,也不用担心染上什么脏病。您说是不是?”
“你说的,是真的?”
祝容看着王泉,似乎有些不确定,又看向管家。
管家随口敷衍道:“老奴不知这些。”似乎嫌王泉多管闲事,他又冷冷地训斥王泉道:“公子能乐呵乐呵就行了,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不想让公子开心?”
王泉也知道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管家受了些许主子的冷落,不过他也顾不上得罪不得罪了。
他就只认准了一件事:主子好,他才能好。
万一祝容真因为得了花柳病早死了,那他这辈子就不一定能再巴结上第二个如此富贵之人。
想到这,王泉一改往日哈巴狗形象,反倒真如文人风骨般,挺直了腰杆,直接迎着管家的目光,满脸坚定道:“主子开心与否是很重要,可他的身子康健与否,更重要。”
“好你个王泉!来人——”
管家正要示意随从带走王泉,不料却被祝容给打断了。
“算了,我不去青楼就是了。管家别生气。”
祝容似乎也不惦记着比丑了,有些闷闷不乐地赶回了客栈。
再之后的几天,苏玉婉都没见过祝容,也没听说过他闹事,只从孙县令那里听了一嘴,说是王泉从管家那里拿了不少钱,给祝容买了几个花容月貌的清白姑娘,很是得了祝容的欢心。
到了祝容来县城的第五天晚上,王泉突然来医馆找苏玉婉了。
“我要去京城了。”他很是得意道。
第133章富贵险中求
“恭喜你了。”苏玉婉这话,倒是发自真心。
王泉看着愈发水灵诱人的苏玉婉,懊恼道:“要是这几年你也能跟我多说些话,要是也像今天这样打扮的天仙一样,当初莫说是举人的女儿了,便是给我个进士的女儿,我也不会退亲的。”
苏玉婉闻言一愣。
原身与王泉定亲几年,因为内向羞涩,的确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两人好像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亲事,要愣是扯上什么感情,根本是天方夜谭。
也难怪他有了更好的选择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退亲。
虽然王泉此举的确是小人之举,可这事放在后世,却也算不上什么。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错就错在,事情发生的时代不对。
原身苏玉婉被退亲后,过不了外人流言蜚语和自我羞耻这两个难关,选择自尽,也是大部分同样情况的女子所选的一条道路。
“怎么傻了?不说话了?”王泉见苏玉婉还在发愣,小人得志般猖狂道:“你是不是后悔与裴周定亲了?告诉你,晚了,即便你没和他定亲,我也是看不上你了。我可是祝大公子面前的大红人了。我的前程,远大的很哪。”
苏玉婉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是,是,王公子您前程远大,希望他日您能衣锦还乡。”
“呵呵,原来你还会说好话吶。”
王泉瞅了眼苏玉婉,也知道这个女人与他注定无缘了,虽然有些失落,却很快被即将去京城的欢喜冲散了。
“本来是想过来邀功的。看你这副寒酸样,怕是邀功也没什么好处,得了,还是靠我自己,去京城打拼出一番富贵好了。”
“邀功?除了说服祝容放我们酒楼一马,你还有什么功?”
“告诉你也无妨。”王泉清了清喉咙,“管家这几天总想借着公子的势找你的茬,好在都被我劝下了。真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了管家。不过,像你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真得罪了人也不奇怪。”
他口中的“睚眦必报”,是指她害他丢了功名这件事。
他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想暴打苏玉婉。
“得罪了,得罪了。”苏玉婉道完歉,又赶紧道谢:“无论如何,都谢谢你能为我们解围。若你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些银子……”
“算了,我可瞧不上你那仨瓜俩枣的。”
王泉这时,一心想在苏玉婉跟前树立自己的成功人设,可不愿意接受什么银子谢礼,他在祝容身边,可缺不了银子花。
他给祝容买女人时,可是从管家那里抠了不少油水的,此时想起来,都还沾沾自喜。
“你笑什么?”苏玉婉见王泉走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在你主子面前争宠,应该会得罪那个管家吧?那个管家看起来可不是善茬你,你去了京城也要小心些。”
“我知道。”王泉还是挺谨慎的。
想着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这会儿还要赶紧回客栈收拾,便也不再停留。
“我要走了。”
“好,我送你出门。”
“算了,我自己走就行。”
走到门口,王泉突然回头,又得意地多说了一句。
“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京城了,就留在这里当你的医婆好了。这就是你让我丢了功名的代价。哼!”
说罢,终于扬眉吐气,扬长而去。
苏玉婉自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想想他独身一人去京城,虽然有主子护着,可那个管家在府里多年,根基肯定更深,一时竟真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苏玉婉走神不过一瞬间,突然发现裴周已经站在自己跟前。
“怎么,旧情复燃了?”裴周不悦道。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苏玉婉翻了个白眼,又说起了王泉前来辞别的目的,以及她对那管家的担忧。
裴周也是王泉的事情而来。
“他去京城尚书府做事,确实是与掉进狼窝无异,怕是会被那管家吃的渣都不剩。”
他把自己这几天暗中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苏玉婉。
原来,管家暗中收了黄家的大笔好处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才借主子的势打压苏玉婉,好让黄家有机会把生意和田产抢过去。
王泉的出现,让管家的打算都泡汤了,好处费虽然没有被黄家再收回去,可他已经感到自身地位岌岌可危,长此以往,他失宠也在所难免。
对付王泉,是管家肯定会做的事。
“真这么危险?”苏玉婉犹豫道:“王泉好歹也为我解了围,我要不要再去多提醒他几句。”
裴周却摇头反问道:“你就算提醒他一万遍,他就会放弃去京城,停止走这条路吗?”
见苏玉婉沉默了,裴周又继续说道:“王泉好歹读了这么多年书,连秀才都考中了,肯定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不甘心在家里种一辈子地,又没力气做其他的,走上这条路,是迟早的事。你劝也没用。”
“唉——”苏玉婉长叹一声,莫可奈何,也只有任由他去了。
裴周又说了另外一件事。
“互市贸易放开之后,虽说短短时间内还尚未成气候,可南来北往的客商还是多了许多,随之而来的盗匪也多了起来。这条贸易之路,已经发生了好几起马匪杀人劫财之事。孙县令今天也找了我,说是年关将至,怕是劫匪会更加猖狂,所以想让我带人多加巡逻,保护咱们县城的安全。”
“你同意了?会不会危险?”苏玉婉担心地问道。
裴周朗声大笑道:“当然危险。若不危险,孙县令怎么会找我?不过对别人来说是危险,对我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你正经点。”
苏玉婉虎着脸,瞪了裴周一眼。
“就靠你自己哪行?县里的衙差不过才二十多个,能有多少人手分派给你?真要遇到人多势众的马匪,你能应付的过来么?”
“应付不过来也得应付!”裴周正了脸色,“我一个混混,本不屑管这些闲事。可谁让我要娶你这么个媳妇呢?”
“关我什么事?”苏玉婉剜了裴周一眼,不明他话里的意思。
第134章山上来的铁蛋
裴周一屁股坐到了高桌上,眯眼笑道:“望眼整个县城,到处是你的铺子和田庄,我不保护别人,也得保护你吧?谁知道那些马匪会不会冲到县城里来打砸抢夺呢?我得护着你的财产,你说是不是?”
“你是为了我?”苏玉婉停顿了一下,又关心道:“可是这人手不够,怎么办?”
“人手多的是。黄家那群臭小子们,正到处找活干呢。”
裴周之前被黄家那些小人给设计陷害,着了黄婷婷的道,他后来找了过去,把那些人给打了一顿出气。
现在黄婷婷的生意停了,铺子关了,家散了,人也逃了,这群人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连生计也丢了。
县里的商户都恨透了这群人,肯定不会发善心收留他们,给他们活干。
这群人傻了眼,走投无路之下,居然又厚着脸皮找到了裴周,想托他求情,在苏玉婉的铺子里找些能糊口的活干。
毕竟曾经是跟着自己混的兄弟,裴周大人不记小人过,倒是也真得给那群人想着出路。
正好孙县令找到了他,想把这维护县城治安的差事托付给他,他便把这群弟兄们的事说了。
为了互市贸易顺利进行,朝廷刚拨了大笔银子下来,孙县令现在不缺银子,就缺人手,听了裴周的话,当即便决定把那些人收编。
类似于朝廷招安。
让一群不是良善之辈的无业游民为朝廷效力,既能防止这群人因饿肚子而发生暴动,又能为县城的安危出一份力,可谓是两全其美。
两人一拍即合,就定下了此事。
苏玉婉听裴周解释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你还挺仗义的,心也还是善良的,竟还能想着那群兄弟们。”
“都不容易,拖家带口的,总得给他们找个混饭吃的地方。”
临走前,裴周一再交代道:“互市贸易尚未成熟,如今各处修建在即,正是容易出乱子的时候,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防身的药粉要随身带着,能带多少带多少,千万不能大意。”
“我知道。”苏玉婉扬了扬胳膊,又拍拍衣摆,“药粉都随身带着呢,放心,够一次放倒十个高手的剂量了。”
“这就好。”裴周这才放心离去。
县衙最近正组织人手,修整县城到槐树镇的这条坑洼不平的路,并准备年后地里化冻后,就开始大规模修建沿路的铺面与交易场所。
当初苏玉婉与付元庆准备的十辆牛车车队,因为来往客商还没有达到想象中的那么多,所以还闲置了几辆。
付元庆便跟苏玉婉商量,留五辆牛车拉客,他自己则带着另外几辆牛车,去相邻州府拉货物,干倒买倒卖的生意。
大通朝地大物博,有的是大魏没有的货物,又值贸易还没完全成熟,这时候谁先占了先机做大生意,便能在未来的商战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
苏玉婉没料到内向憨厚的付元庆,会主动要求做生意,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做成,但还是当即就表态要支持。
“姐夫,这马上就过年了,你等开春暖和后再去倒腾货物吧。”
付元庆却一反往常的磨叽性子,很坚定地准备三天后出发。
“我最近拉客商多,常听他们念叨着咱们大通的一些稀罕物,因为那些稀罕物所处之地如今正冰天雪地,货物根本运不出来,所以至今没在咱们县城里见到。若是等年后再去拉货,那时候别人肯定已经出动了,咱们就失去了优势。”
他的意思是,他要带人去拉货,赶在过年前把货物运过来,就能卖个高于往常几倍的价格。
苏玉婉来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这些事。
雪山里的人家不方便外出,一堆货物堆积在家里,再低的价格都卖不出去。而外面真有需求的顾客,就算出到十倍价格也买不到。
这就是交通超级不便利的古代的真实状况。
可苏玉婉也知道,旁人运不出来,付元庆去了,肯定也运不出来。
“这一路冰天雪地,路面湿滑,即便硬赶着牛上去,怕是走不到半路,牛就要冻死了。姐夫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吧?”
付元庆点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已经跟那几个人商量好了,我们进雪山前,就把牛车暂寄在客栈里,至于货物,我们就自己背下来。”
“这也太辛苦了。”苏玉婉担心道:“你跟我大姐说了吗?她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去做这么危险又辛苦的事情的。”
若是真有这么简单背出来,那大山里的庄稼汉子,哪个不会拼了命的往外背?
说起来,这活不光辛苦,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危险。
万一脚滑了,摔下山,非死即残。
付元庆这时,突然变得谨慎起来,瞅着屋外没人,这才小声说道:“若是没有把握,我肯定不会以身涉险。有个人,我要让你见见。”
苏玉婉见到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瘦弱单薄,脸色也灰暗蜡黄,一套棉衣棉裤都短了半截,手腕脚腕没有衣裤遮蔽,都露了出来,在这严寒天气里,很容易就生了冻疮。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神医,也是咱们以后的大当家的,赶紧叫人。”付元庆催促道。
少年本是垂首而立,这会儿听了付元庆的话,当即利落抱拳打招呼,“大当家的好。”
“好。”苏玉婉点头应道,又问付元庆,“你让我来见他,所为何事?”
付元庆解释道:“这小子叫铁蛋,我昨天晚上收工时,看他倒在路边,摸着还有气,便猜着他是冻昏了过去,就把他带回家了。谁想到,这小子怀里还揣着这个。”
付元庆从床头拿了个旧兮兮的棉布包,打开,里面竟是一根拇指粗细的人参。
“野山参?”苏玉婉如获至宝,细细分辨了许久,目光才看向铁蛋,“这是你的?”
付元庆以为苏玉婉怀疑,便赶紧解释道:“你别担心,这小子虽然穷得寒酸,但这支人参的确是他的。我已经问过他说的几家药铺了,他每年过年前都会趁着这东西涨价下山卖人参,好几个药铺的掌柜都可以作证。因为我救了他的命,他才答应带我上山的。他说了,这个天气,除了他,没人能找到上山下山的路。”
这也是付元庆愿意放手一搏的原因所在。
苏玉婉刚才还真怀疑人参的来历,听了付元庆解释,知道自己错怪铁蛋了。
“这支人参,你打算卖多少钱?”
第135章成交
“大当家的想买?”铁蛋没做任何思考,便报了价,“十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付元庆以为他漫天要价,当即就要训斥几句。
苏玉婉却阻止了付元庆,目光再次专注地看向铁蛋。
“这个人参,不过拇指粗,世面上也就卖个一两银子一支,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卖给我十两银子?”
铁蛋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眼里也是藏不住的失望。
“付大哥救了我的命,既然他听你的,那我便一两银子卖给你吧。”
苏玉婉并没有接这话,反而继续重复着刚才的问题,“我想问你,为什么要卖我十两银子?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几年生的人参而已。”
“才不是普通人参!”铁蛋急了,“别的药铺掌柜的不识货,大当家的你也不识货。这是我这辈子挖到的最好的一支人参,至少也得上百年了。”
“哦?”苏玉婉疑惑道:“你从哪里看出来,这支人参上百年了?”
说起人参,铁蛋有说不完的话。
他指着人参,有条不紊地解释道:“这支人参,看着才有拇指粗,但是你看,它的芦圆多长,还有这芦碗,也有十几个。还有……”
铁蛋说了许多,最后才下结论。
“这真是支上百年的人参。前面几个药铺的掌柜的不识货,非要按往年的价格,要二两银子买下来,还说要不是过年,就只给我一两银子。我不想贱卖给他们,所以才在县城多待了几天,就是想找个识货之人,没想到差点冻死在路边……罢了,一两银子卖给你好了,谁让付大哥救了我的命呢?”
铁蛋这时已经不报任何希望卖高价,决定早点把人参出手,就能早点回家照顾妹妹去了。
他低声道:“若不是我还要养活妹妹,这支人参送给你都可以了。”
他并非知恩不报之人,可家里还有个妹妹要养,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要恩人东家一两银子了。
苏玉婉沉思良久,才笑道:“十二两银子,我不会少你一个铜板的。”
“大当家的……”
“我知道这是支百年人参,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如此识货。”
苏玉婉刚看到这支人参时,心里就有了谱。
这的确是支百年人参,富贵人家有钱也不太容易寻到。平时市价可卖到十两银子一支,年节里贵一些,十二两银子也容易出手。
她不信其他药铺掌柜的都不识货,他们肯给出二两银子,已经是普通人参的两倍价格,她不信那些人是出于善心,说什么年节里才多给一倍。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些人也识货,只不过看到铁蛋年纪小,认为他不识货,又缺钱,所以才想着压价的。
没想到他们光想着压价,却白白让铁蛋多等了几天,还差点冻死在这严寒天气里。
“卖吗?十二两银子?”苏玉婉笑着重复道。
铁蛋当即红了眼圈,连连点头道:“十两银子就好了,我不能赚大当家的钱。”
苏玉婉又笑道:“你肯带着我们的人进山,已经给了我们发财的机会,也算是报了救命之恩了。”
“嗯。”铁蛋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回应这个温柔浅笑的漂亮姐姐,“我,我每年来卖人参,别人都瞧不起我,还以为我不识货,给我压价……大姐姐,不,大当家的,你是第一个主动出高价买我人参的……你是好人。”
“好人算不上,但我的确不是坏人。”苏玉婉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她又仔细瞧着铁蛋脸色,同时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大当家的……”铁蛋抽回手,往后缩着。
苏玉婉强行把他的手拉过来,虎着脸道:“你不想看病了?”
铁蛋愣住了,等苏玉婉把完了脉才回过神来,“我,我不看病,我,没钱,还有妹妹……”
把完了脉的苏玉婉,并没有仔细听铁蛋的话,只是心中一沉。
因为铁蛋的脉象显示,他的病不容乐观。
甚至她都不知道铁蛋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你必须赶紧吃药,针灸,否则你这情形,活不过两年。”
“看不好的,还浪费银子。”铁蛋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病情,甚至不在乎死活。
他并非天生不惜命的人,早两年时他比谁都害怕犯病活不长,甚至卖了人参时,也花了些铜板去看大夫,可得到的消息都是,治不好,只能养着,活到哪天算哪天。
言外之意,他只能好好养着,等死了。
他痛哭过,害怕过,可最后还是咬牙挺过来了。也没有再花一个铜板看病,只想尽自己所能,在死之前,给妹妹多留些银子,免得他走了之后,妹妹跟着饿死。
苏玉婉知道世道艰难,多的是比铁蛋还可怜的穷苦孩子。
可她遇到了铁蛋,就不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
“我能治,我给你治。”她坚定道。
“真得能治?”铁蛋先是满含希望,后又小声问道:“要治好病,得花多少银子?”
“一百两银子。”苏玉婉毫不含糊地报了个数。
“我不治了。”铁蛋的希望之光瞬间湮灭。
苏玉婉知道他担心药费。
她也没虚报药费。
要治铁蛋的病,需要好几味珍贵药材,一百两银子,还是她的成本价。
“我给你十年,能还清吗?”苏玉婉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铁蛋想了想,希望似乎重新燃起来了。
“大当家的是说,先给我治病,再让我十年内还清药费?”
“没错。”
“我能。我治。”
“就这么信我?”
“信!你是第一个说先治病再收药费的大夫,而且付大哥说你是神医,我信你。”
“小机灵鬼。”苏玉婉笑了,“你从现在开始就为我做事,工钱上我不会亏待你。等还完药费,我再放你自由。”
“大当家的让我做什么?”
“先带你付大哥进山收货,回头的利钱我从自己的分红里分给你两成。等你付大哥走熟了这条路,不需要你帮忙时,你再替我收购人参,卖出去的人参,我依然分你两成利。你觉得如何?”
“成交,我答应!”铁蛋流着泪,和苏玉婉击掌,“谢谢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