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案子的切入点
狗子在每一棵路过的树下,都抬腿撒尿,却对苏玉婉的话充耳不闻。
苏玉婉强按着它的狗鼻子闻罂粟壳的味道时,狗子甚至还拧过头去挣扎。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苏玉婉气急,将罂粟壳收好,又指桑骂槐训了一顿。
“瞧你那德行,跟你主子一个死样。”
“天天就知道尿尿尿,也不怕哪天尿尽狗亡。”
“呵,都没尿了,还象征性地在树那里抬抬腿,你做给谁看呢?”
“活该你这么大年纪还是老光棍老处男,活该你没媳妇。”
“……”
苏玉婉骂着狗,脑子里想的却是裴周。
他都离开快两个月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脑子还没好吗?
这失忆还有治好的一天吗?
“妹子,你嘀咕什么呢?”
看着突然出现的辛星,苏玉婉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裴周一句,都怪他,害自己成了满腹牢骚的怨妇。
“三哥,你怎么来了?”
辛星没有前两天那般沮丧,反倒整个人红光满面,似有大喜事。
“前几天抓了那几个坏人,得了大人的夸奖,寮友和属下们也不再嘲笑我了。”辛星的忧愁来得快也去得快,而且还兴奋道:“顾大人还偷偷交给我一件事,一件大事,要是做好了,升官发财唾手可得。”
“什么大事?”苏玉婉见辛星并不打算瞒着她,就顺嘴问了一句。
辛星附耳悄声道:“王守财的案子。”
似乎这样表达不够准确,他又加了一句,“关于聚仙阁的案子。”
“具体需要你做什么呢?”苏玉婉刚才想得就是聚仙阁的案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三哥特地来找我,可是需要我帮忙?”
“你猜对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住处,就直接去了书房商量。
“顾大人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所以才把这活派给我的。”辛星一上来就坦白了。
“你们什么关系?”进来送茶的连翘,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水。
防得了余非,防不住洋人。
洋人不来了,又来了个辛老三。
苏玉婉瞧着八卦的连翘,深觉她生错了年代,要是放在后世,没准可以做个资深娱乐记者。
什么八卦消息,小道消息,必定出自她手。
“连翘,我和三哥有要事相谈,你先出去吧。”苏玉婉指了指门外。
连翘一脸狐疑地看着两人,倒是觉得还挺般配的,虽然不情愿,却也依依不舍地出了屋,还帮着把门给关紧了。
之后,竟鬼使神差地蹲到了窗下偷听。
“连翘?”梁庄一把将人拉起,“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
“嘘——”
连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往屋里指了指。
两人一起蹲了下来。
“咳咳。”苏玉婉走到窗边,干咳两声,提醒道:“墙有缝,壁有耳,偷听墙角没屁眼。”
“走走走。”梁庄赶紧把连翘拉走。
走远后,还有模有样地教训连翘。
“你跟着苏大夫才几天,就忘了做下人的本分了?若是回到宁王府还这个样子,看宁王妃会不会罚你!”
“你不也偷听了么?”
“我——”
两人闹了点小矛盾,谁都不理谁了。
书房里的两人,这才放心说话。
辛星道:“上次抓的那几个劫匪,在牢里犯了病,那疯状跟王守财犯病时一模一样,可把正打算问话的顾大人给吓坏了。所以顾大人对此事非常重视,又听到那几人说是因为德善堂的药有问题,所以准备将德善堂和聚仙阁一起查了。”
不过德善堂的背景深厚,就连顾仁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派信得过的手下,先暗中调查。
刚好辛星抓了几人立了大功,这事便交给他了。
其实,顾仁之所以把这事交给辛星负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辛家是医户出身,若是查到德善堂,肯定还需要有行医经验的人协助。
与其找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的外人帮忙,还不如用自己人方便。
辛星就是那个方便的自己人。
辛星能得到尚书大人的垂青,早就不在乎原因了,现在只一门心思地想将事情办好。
他也是从顾尚书那里得知的罂粟的事情。
他将东西带回家问父亲和两个哥哥时,却发现他们并不清楚此物,仅有的关于罂粟的事情,还是从苏玉婉那里得知的。
这也是他来找苏玉婉的原因。
他小声道:“顾大人见过高卢的一个传教士,就认识此物,那人还主动上门解释过这是坏东西,可后来顾大人派人去找的时候,竟发现那个什么威猛先生不翼而飞了,整个京城都没他的下落了。真是可惜。要是那人还在,定然比你更熟悉此物。”
“三哥说的是。”苏玉婉抿嘴,连连点头应是,“好在我与那个威猛先生也见过几面,我所知道的关于罂粟的事情,也是那人亲口告诉我的。三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好了。”
“你们认识?”辛星惊讶道:“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有,那人现在在哪里呢?”
苏玉婉干咳两声。
“在信阳县城时就认识了,最近还见过面呢。不过这几天,我也没见过了,谁知道是不是又回他们高卢去了。”
辛星不可思议道:“那人还去过信阳县城?”
“可能是路过吧。嗐。”
“好歹相识一场,临走也不打声招呼,真是不像样。”
“外国人可能就这样吧,嗐。”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一会儿,终于又聊到了正事上。
苏玉婉觉得最难的切入点,便是邢院使了。
不过,辛星却说了一件事,让她觉得极其重要,也是可以入手之处。
那就是,邢院使的大儿子,虽然没有继承父亲衣钵走行医这条路,却在旁人不看好的行商这条道路上,闯出了一片天地。
邢家如今家大业大,除了德善堂这个医馆外,还有散布在大通各地的十余处药材商行。
整个大通的三成药材,都由邢家把控着。
因为邢院使的身份在,就算有人有心插手这个生意,也很难撼动邢家的根基。
顾仁和辛星都怀疑,那罂粟便是邢家药材行的手笔。
“那三哥可以先从邢院使的大儿子开始调查了。”
“已经死了。”
“啊?”
第227章赴约
辛星知道苏玉婉来京城不久,肯定是不清楚邢院使大儿子的事情的,何况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早就没人提起。
“邢院使大儿子的死因,一直令外人唏嘘,即便是我身在刑部衙门几年,也从未做过他想。只是昨日顾尚书突然想到了一事,甚觉可疑。”
“什么事?”
“他死前,也有发疯打人的症状,甚至还因为失手杀人被告到了刑部衙门……”
当时刑部核查此事属实,按理要捉拿邢老大问罪。
可邢院使以他儿子得了失心疯失手杀人为由,请求从轻发落,后来还拿了好大一笔钱给死者家属,请求他们放过。
刑部当时考虑到邢老大的病情,又因为邢院使在皇帝面前求情,所以就准了邢老大先在家治病,等到判决出来时,再依法收监。
只是刑部最终的判决还没确定时,就传出了邢老大病故的消息。
邢家已经用大笔银钱安抚过死者亲属,如今凶手又突然病死了,这案子便也随之终结了。
直到现在,也没人怀疑邢老大因失心疯死亡一事。
可出了王守财等人因药致疯的事之后,顾仁突然察觉到顾老大的死因不简单。
只是现在还没人知道罂粟一事,顾仁也不打算打草惊蛇,所以才找了辛星,让他先暗中调查。
“若是此物真有这般毒害,邢家药材行是不会明目张胆售卖的,而且我去与他们合作的药铺偷偷打听过,并没有人认识这东西,所以我猜着,邢家应是把这东西私藏着卖的。”
“三哥言之有理。”
苏玉婉倒是很欣赏辛星的胆大心细。
她之前还犹豫过,要不要跟辛星说这事,又怕贸然说了会将辛星甚至辛家置于危险之中,所以一直没有开口。
现在即便她不说,辛星也已经接了差事。
那她肯定会帮他,祝他一臂之力。
不光是帮辛星,更算是为民除害吧。
“三哥需要我做什么吗?”
辛星来找苏玉婉,主要是问罂粟相关的事情,刚才已经问的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其他需要苏玉婉帮忙的。
“暂时就这些,你刚才说的,已经让我确信,邢老大就是因此物致死。而且邢院使隐蔽私藏罂粟的做法,也处处表明,他深知此物的危害,不仅不上报朝廷阻止此物流通,甚至还罔顾人命主动用此物害人。真是岂有此理!”
辛星一拳打到了桌案上,整个手臂都青筋暴起。
缓了一会儿,又说道:“现在还要查聚仙阁酒楼与邢家药材行的关系,不知道他们又是从何处得了这害人的东西。”
苏玉婉突然想起第一次去聚仙阁吃饭时,就碰到邢院使一事。
“三哥,也许聚仙阁里的东西,也是邢院使提供的。”
“此话怎讲?”
苏玉婉便把邢院使去聚仙阁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且,她还肯定一件事。
“三哥,祝夫人一定是知道那东西的危害的,所以我那次请她在她自己的酒楼用饭,她可是一口饭菜都不沾的。若说她不知道此事,我是万万不信的。”
“好你个祝夫人!”辛星又是一怒,“我走了。”
辛星越了解这东西的毒害,就越坐不住,说着说着就要起身去查案。
“三哥要小心,切勿被邢家人盯上。”
“我明白。”
辛星很快就走了。
苏玉婉对后世毒贩的残忍有所耳闻,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拉辛星下水,现在她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不免又对他担心不已。
“梁庄!”
“在!”
苏玉婉也没问梁庄为何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猜着这家伙刚才肯定是偷听了。
正好,她也不用多解释了。
“交给你个任务,暗中保护辛三哥。”
“小的明白。”
果然是偷听了。
苏玉婉没有怪他偷听,反倒对他答应的如此痛快,深为感动。
“这可是有可能丢命的任务,你都不考虑一下再作答吗?”
梁庄难得的正色道:“我们以前天天生活在刀尖上,接的都是丢命的任务,这个,不算什么。何况,这是为百姓为朝廷做好事,跟以前的作恶大不同。我不需要考虑。”
“你,很好。”苏玉婉沉默良久,才说了这几个字,“你去吧,偷偷跟着,别让人发现。”
“是。”
梁庄领命而去。
苏玉婉也知道梁庄所言非虚,毕竟她是眼睁睁地看着梁庄的同伴在她面前丧命的。
她当时觉得那个弓箭手差点杀死裴周,死了也活该。
现在时过境迁,看到一天天变好,逐渐恢复正义感的梁庄时,她又在想着,那个死了的弓箭手,若是还活着的话,若是不被人控制指使的话,是不是也会变好。
苏玉婉没有感慨太久。
明天就要去王侍郎府上了,她得准备一下。
她准备了一盒小颗粒药丸,是自己特制的孩童用药,口味偏淡带甜,不会让孩子喝苦药那样难以下咽,一般婴儿常见的伤风感冒发烧都可以用。
她在后世学医时,也研究过古代人的寿命问题,不光成人的寿命极其短,长不大就夭折的婴儿比例,更是让人心惊肉跳难以置信。
就以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生活条件及医疗条件最好的皇室来说,最典型的就是康熙的子女了。
三十五个儿子,有十一个在十岁之前夭折。
二十个女儿,就有九个没活到十岁。
皇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家就更不用说了。
苏玉婉一想到这些,难免唏嘘,便又多拿了一盒药。
拿药上门,虽是好心,却很不吉利,苏玉婉还是备了很多其他礼物的。还有之前跟王夫人合作买下的铺面生意账本等,她也一并备好。
第二天一早去赴约时,她还把玄青一并带上了。
王家的门房只问了苏玉婉名号,没有丝毫阻拦,便将人带了进去。
“原来姑娘您就是苏神医啊,您可真年轻呢,夫人交代我们时,一再告知我们,说苏神医是个及年轻貌美又医术高明的女子,小的们还不信呢。现在看到您啊,可真信了哟。”
门房夸奖了一路,把苏玉婉带到地方后,还不敢置信地一步三回头。
这时,王夫人得了信,已经亲自在客厅迎着了。
第228章小儿惊厥
两人许久未见,本该有许多话要说,可王夫人脸色憔悴,话没说上几句,就频频走神。
发现自己失态后,她便一再表示歉意。
“知道你和世子进京那日,便想着早点去见你了,奈何孩子病着,实在走不开,前两天孩子刚见好就给你下了帖子,谁知今日又烧了起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玉婉关心道:“可有吃药?”
“吃了也总不见好。”
王夫人心力交瘁,却强打着精神说话。
“本想让人去请你帮着孩子看看的,可老爷说你忙着医考之事,就不让我去打扰你,我们便请了德善堂的老大夫看了,可看了一个月才稍微见好,我这才给你下了帖子,结果刚才又烧了起来。”
一提到德善堂,苏玉婉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德善堂的老大夫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就是天天苦药灌着。”
想着几个月的孩子天天喝苦药,受罪,病还不见好,老来得子的王夫人,这当娘的心都快碎了。
又说道:“老爷一个三品大员,亲自送了厚礼,请了邢院使来给孩子看病,可是……哎,也就这样吧。宫里的皇子皇女们,不比咱家的孩子贵重,可是也折了那么多……就是命啊。”
苏玉婉从王夫人的语气里,听出了绝望,不由得大惊道:“怎得说这种丧气话,快带我去看看。”
“好,好。”
王夫人被孩子的病折磨了一个多月,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尤其是连邢院使都束手无策了,她就更没想着别人能治好。
自己天天跟下人讲苏神医,如今神医就在跟前,她居然都忘了。
听到苏玉婉的话,她才如同看到大救星一样,忙不迭地把人带去了孩子房里。
孩子的脸通红通红的,意识却不是很清醒,好像是在昏睡着,偶尔还惊得一抽一抽的。
苏玉婉还没走到跟前,又听到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哭了几声后,竟又全身抽搐起来。
“我的儿子。”
王夫人赶紧把孩子抱了过来,搂得紧紧地,唯恐一松手就被阎王勾了去。
“不可以这样。”
苏玉婉与几个丫鬟,一起用力从王夫人手里抢过孩子。
她让丫鬟安抚王夫人,自己则开始处理起孩子的事情。
小儿高热惊厥,即便在后世,也是常见。
如果处理不好,后面就怕诱发癫痫,若是再严重一点,丧命也是有可能的。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着苏玉婉熟练地照顾孩子,一旦她有吩咐需要什么,自有下人迅速去准备。
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将孩子惊厥的症状压下去。
好在她还提前备了药,刚才见到王夫人脸色不好,她就没拿出来,这会儿正好给孩子用上。
若是治对了症,起效是非常快的。
一刻钟不到,孩子的高热居然就神奇地退了。
“真是神医啊。”下人们都抹着眼泪,激动地不能自已。
更何况是王夫人。
“玉婉,我儿有救了?”她不敢置信。
苏玉婉出了一身汗,可她却顾不上收拾自己,便将那两大盒子药交给了王夫人。
“暂时压住了。不过孩子高热和大人不同,大人一般退了热就没事了,孩子却可能一天之内反复好几次,所以还不能大意。”
“我知道,我知道。”
王夫人这个月就这么过来的,自然知道孩子的病没那么容易好。
可她亲眼看着苏玉婉给孩子治疗,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效果,就知道苏玉婉与其他大夫的治疗完全不一样了。
她这次是真的,见到希望了。
一屋子人,脸上都比之前轻松许多。
恰在此时,从衙门下值的王侍郎也回来了。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来看他的老来子。
“咱们儿子,有救了。”王夫人顾不上旁人在场,扑在王侍郎怀里又哭又笑着,“早就跟你说要请神医来,你非不听,你看,玉婉一下子就把孩子治好了。”
说完全治好,为时尚早。
不过这情况并不严重,顶多两三天就能好彻底。
“都怪我,都怪我。”
王侍郎安抚住妻子,才得了空子对苏玉婉道谢。
夫妻俩好好款待了苏玉婉,苏玉婉也将信阳县城的生意账本交给王夫人核对。
王夫人因为孩子的事情,已经累得没有精力对账,便让管家代其核对了。
若不是苏玉婉拒绝,夫妻俩甚至打算直接把信阳县城的田产全送给她了。
饭后,苏玉婉不忍再打扰王夫人,想叫她好好休息一会儿,所以就准备提前告辞。
不过,却被王侍郎请进了书房。
“事不凑巧,你来京城的前两天,老陶就被派去了别处,暂时离开了京城,所以一直没有让你们见面商谈,实在是遗憾。”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苏玉婉也觉得可惜,“等他回来再商量就好。”
“嗯。”王侍郎又问了信阳县城的建设情况,知道那边发展势头良好后,却忍不住惋惜道:“孙县令在那里做了这么多年冷板凳,本想着放开贸易后他也能沾光,捞点油水什么的,谁知,这好处又被别人惦记上了。”
“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苏玉婉不解。
王侍郎也没瞒着。
“之前信阳县城是个穷地方,有后台的人都不会去那里做官,所以孙县令在那里还算安稳。可是从去年开始,与大魏互通贸易之后,那地方可就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想去分杯羹……哎,本官也尽力了,可依然保不住他。”
原来,户部尚书也看中了这个肥差,最近正走了四皇子晋王的门路,要安插自己人过去。
王侍郎虽然尽力力保孙县令,可也只保了一年多,就无能为力了。
“孙县令这人,其实还是可以的。”苏玉婉给了这么一个评价。
虽然知道孙县令的本事可能并不突出,但是毕竟也没做什么为害一方的恶事,对百姓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官了。
可是现在,怕是县令这个乌纱帽,是保不住了。
苏玉婉也替他可惜。
不过,王侍郎话锋一转,又说道:“好在宁王也听说了孙县令是个有才之人,已经报到吏部,年后调他来京城做事了。”
宁王如何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听到一个不起眼的县令的事迹呢?还有这个“有才”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呢?
苏玉婉不用想,就知道是王侍郎从中说了好话,这也得益于两人在县城时那点子交情。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便是如此了。
当然,王侍郎还有一事告知。
他兴奋道:“你还不知道吧,今年乡试,咱们信阳县城有个六十岁的老夫子,也中了举。你猜猜那人是谁?”
第229章人生艰难,全靠脸皮厚撑着
原来乡试成绩已经出来了。
既然王侍郎如此兴奋地让她猜测,那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她认识的钱夫子了。
“钱夫子,果然中了举?真是可喜可贺。”苏玉婉跟着高兴,又问道:“那他的学生呢?”
“你说的是与你同村的苏明哲吧?他呀——”王侍郎故意卖了个关子,却还是没忍住,“师生两人,都考上啦。”
“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
两人都来自信阳县,听到老家出了人才,都忍不住跟着高兴,与有荣焉。
苏玉婉带玄青来,其实也是想请王侍郎帮忙的,刚才因为孩子的事情急,她就给忘了。
这会儿看到王侍郎因为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心情也好了,所以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大人,工部能工巧匠众多,不知道关于机关术方面的人才,还需要不需要?”
“机关术人才?”
王侍郎仔细盯着苏玉婉瞧了瞧,怎么看她也不像会机关术的。
“所谓机关术,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古有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今有百姓提水用的吊杆,军营里的连弩车,皇室贵胄的陵墓,可以说,处处需要机关术,但是能懂机关之妙,又有心钻研者,多少年难出一个。你所谓的人才,又是谁呢?”
苏玉婉只知道机关术这三个字就很神秘,却不知生活中处处有机关。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倒是认识一个有天分的人。”
“本官倒是想见见。”
“就在门外候着呢,大人。”
苏玉婉把侯在门外的玄青喊了进来。
“女孩子?”
王侍郎倍感震惊,有一个天才女神医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难不成还要出个机关术才女?
世上哪来的这么多女性人才?
还能都让他碰上?
王侍郎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信的。
苏玉婉也看出了他眼底的疑惑,也不说破,只让玄青拿出自己制作的泥巴玩具。
已经成型干透了的泥巴房子,有门有窗有院子,院子里的绿植也是形象逼真,清晰可见,从留白的泥巴窗子望进去,房子里的家具摆设一目了然。
这只是玄青闲来无事做着玩的,里面也没有用到任何的机关术。
王福林身为工部侍郎,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妙!”
一个字,足以表达他的震撼。
“女子进工部,自古就没有这个先例,不过宁王殿下曾经说过,但凡有才可为朝廷之用者,不应拘于男女。你们且回去等消息,本官三日内会给予答复。”
“多谢大人。”苏玉婉和玄青双双褔礼谢过。
送走苏玉婉后,王福林去儿子房里停了一会儿,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带着泥巴房子出了家门。
“老爷走得这么急,没说要做什么去呢。”贴身丫鬟好奇道。
王夫人抱着儿子,踏实又幸福。
“管他去做什么呢,只要是恩人的事,他都该尽心才是。”
“夫人说的对。”
回到住处,玄青端了热茶,恭恭敬敬地送到苏玉婉跟前。
“婉姐姐,喝茶。”
苏玉婉笑着浅酌几口,“坐下吧,玄青。”
玄青依然站着,端正有礼,不似之前孩童那般随性活波。
“真是大姑娘了。”苏玉婉像看妹妹一样看着她,“有话要对我说嘛?”
“多谢婉姐姐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是说,去工部的事?”
“嗯。”
苏玉婉叹了口气,“我也只是把你举荐给王侍郎而已。而且,就算你进了工部,能不能在全是男人的地方做出头,还是未知。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你是好是坏。你现在谢我,怕是早了。”
“一点都不早。”玄青发自肺腑地感激她,“婉姐姐愿意帮我,成全我,这份心思,玄青今生今世铭记于心。”
说着,就要行大礼致谢。
“使不得,我可当不得如此大礼。”
苏玉婉连忙将人稳住。
“按理说,你这个年纪,都该说亲了,可若万一能进了工部,与男子同事,莫不说会遭受多少冷眼,便是这亲事,也是难上加难了。你不怪我把你推到火坑,我就谢天谢地了,又怎当得起你的大礼呢?”
玄青道:“婉姐姐说的,我早想到了,可我跟婉姐姐一样,不想嫁人。”
苏玉婉苦笑一声,“我何时不想嫁人了?这不是嫁不出去么?”
玄青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了两次都没嫁出去的。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的崇拜。
“要是寻常女子被人退亲,早就羞得活不下去啦,可婉姐姐不光活下来了,还活得很好,后来虽说又两次都没有结成亲,可婉姐姐却是越来越勇敢,现在半只脚都踏入了太医院的大门。那可是太医院呢,是伺候皇上的地方,天下男儿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咳咳。”苏玉婉被玄青扒着老底,脸都红了,“玄青,我先被人退亲,又两次成亲失败,还能好好地活着,你是夸我脸皮厚么?”
玄青又恢复了小女孩地调皮模样,嘿嘿一笑,“我哥说了,婉姐姐人生艰难,全靠厚脸皮撑着。”
“玄风这臭小子!”苏玉婉老脸一红。
玄青又赶紧摆手解释道:“那是我哥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知道婉姐姐为什么不怕打击,还能越活越好。”
“哦?说说看。”
“因为婉姐姐有本事啊。你有本事养活自己,连男人都望尘莫及,所以现在不嫁人也能活得好。我也想学婉姐姐,好好学个一技之长,以后不嫁人也能活得好。”
“有道理。”苏玉婉老怀安慰。
玄青是铁了心的要学本事了,而且去工部,与天底下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学习共事,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才不会退缩呢。
苏玉婉还想告诉玄青,她哥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她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安稳过一生呢。
不过看玄青满脸憧憬跃跃欲试的模样,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根本没有等到三天,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王侍郎那边就来了信,说是工部一个少言寡语的怪老头,愿意收玄青为徒。
第230章余父发怒
怪老头之所以怪,是因为他在工部一向独来独往,少与人交流,脾气怪,从不收徒,就连工部最大的官员工部尚书跟他说话,他都是看心情作答。
在处处以人情关系为主的官僚社会里,这样的性格是极不受人待见,且会处处受排挤的。
可这人却凭着自己的一身本事,在工部牢牢待了这么多年。
不过,因为这样的性子,也没有混个一官半职,就在最基层做着自己手艺人的活计。
王侍郎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在工部寻了一圈,没本事的自然不能考虑,省得埋没了这个丫头的才华,可是真有本事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但是那几个都不愿意收女徒弟,只有这个秦端秦老头,被我好说歹说说动了,答应先带你一段时间。最终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要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王大人,劳您费心了。”苏玉婉和玄青,双双褔礼致谢。
趁着天还没黑,苏玉婉就备了厚礼,带着玄青,在王侍郎的带领下,一起去了秦端家。
秦端家位置很偏,院子很小,房子很破,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女儿二十几岁,两年前与前夫和离后,便侍奉在父亲身前至今。
让苏玉婉等人没想到的是,祝容居然也在。
“大猪头?”
“青,青丫头?”
王侍郎先跟祝容打了招呼,又赶紧把玄青介绍给秦端。
秦端瞟了祝容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小丫头?”随后又抱拳敷衍,“王大人坐吧。”
秦端的女儿秦梅,端了热茶招待几人。
“家父话少,还望诸位莫怪。”
见着玄青,秦梅也很是亲切。
“刚才还听家父和祝公子说起你,没想到你居然才这般年纪。小小年纪,又是女儿身,能让王大人亲自说情,想必这才华非常人能及。真是不错。”
“梅姐姐过奖了。”玄青有些害羞。
“你跟我来。”秦端不太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便带着玄青去了隔壁房间。
秦梅向众人解释道:“我爹带青丫头去的房间,算是我们家的密室,便是我,也是轻易进不去的,外人就更不用说了。”
原来,那个房间里摆设的,都是秦端的宝贝,轻易不会示人,就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更何况是外人。
祝容的眼神一直往那屋子里瞅。
秦梅便笑他道:“你又惦记上小丫头了?这可不行,青丫头还这么小,你别祸祸人家。”
听这语气,两人似乎很熟了。
祝容急忙扭过头来,脸色红得厉害。
“梅姐姐,你别,别,没有的事。”
“我能不知道你?”
因为有旁人在,秦梅便就此打住,没继续往下说。
苏玉婉可是不想玄青被人惦记上。
她装作闲聊般地敲打着。
“祝公子的后院美女如云,怎么可能惦记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呢?难不成还想老牛吃嫩草?”
“不,不。”祝容的脑子本就不太好使,一着急,说话就更结巴了。
秦梅捂嘴笑道:“苏大夫还不知道呢,祝容后院的女人都被清走了,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老光棍一条。”
“还有这事?”苏玉婉有些感兴趣。
秦梅知道的多,见祝容似乎并不在意她说出来,她也就不客气了。
“之前为了救王管家出来,他就把后院里最漂亮的四个通房丫头,送给了顾尚书。还剩下五六个,他也没留着,全给送了出去。现在的他啊,无女一身轻了。”
苏玉婉深感震惊,“这也行?”
“你问他。”秦梅指了指祝容。
祝容低着头,小声道:“王管家说了,女人是祸水,女人多了是非多,女人不在多,在精,女人……”
“停!”苏玉婉有些想笑,“你倒是听王管家的话。对了,你的王管家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呢?”
“来了,来了,我来了。”王泉应声而至,手里还提着两个大食盒,“离老远就听到你们念叨我。”
放下食盒后,王泉还往秦梅身边凑了凑。
“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秦梅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劳烦你了。”
这时,秦端也领着玄青出来了,看到王泉后,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师徒俩的关系,便这么定下了。
第二天一早,素装打扮的玄青便去了师父家,随他一起去了工部衙门做事。
已经几天没有露过面的余非,此时正跪在爹娘面前,正式请求家里安排媒人上门提亲。
余父却当即大怒道:“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娶来做什么?”
“父亲慎言,怎可如此凭空污蔑一个女子的名声?”余非大惊。
“哼!”余父一甩袖子,“一个女人,在外抛头露面,与诸多男子都有肌肤之亲,不是不守妇道,还能是什么?”
“她只是一个大夫!”辛茯苓忍下火气,劝着男人,“老爷,女子名声事大,你即便对苏姑娘不喜,也不要这般言语过激,实在是伤人呐。”
“伤人?呵呵,她不知廉耻与男人接触时怎得不在意名声了?如今竟还勾引余非,想进我余家的大门,她做梦!”余父依然怒不可遏,把自己儿子多年来拒绝成亲之事,都怪到了苏玉婉的头上。
“父亲,师妹她冰清玉洁,并非你口中所说的那般,请您不要一再污蔑她!”
“她冰清玉洁?余非,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她被退过一次亲,又结过两次亲不成,听说结不成亲还赖着世子不走,甚至还跟到京城来。现在见世子真不要她了,她才把主意又打到了你的身上,想进咱余家的门。这样水性杨花有心机的女人,我死都不可能让她进门。余非,你也死了这条心吧。”
“父亲!”自己喜欢的女子被父亲这般侮辱,便是余非心性再好,也忍不住了,“您这是从何处听来的?”
余父冷笑,“难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
被退亲,成亲两次都失败,这些都是真的。
可若说苏玉婉嫁不成宁王世子就转而勾引余家少爷,这就是有人故意抹黑谣传了。
可余父是思想极其保守之人,并不喜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听了那些传言后,就打心眼里讨厌起苏玉婉。
他是不可能让儿子娶她的。
“没话说了?”余父甩袖离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休想让那女人进门。”
第231章破饺子
留在原地的余非,情绪低落。
“娘,我爹之前不是没反对么,怎么今天突然变成这样?”
辛茯苓捏着眉头,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昨晚晚饭前,我跟他提了要去请媒人的事情,他还同意了呢。谁知今天一回来便大发雷霆,可能是在外面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余非不解道:“师妹她规规矩矩行医,又能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让爹如此震怒?是不是有人故意在他面前造谣生事?”
“哎——”辛茯苓长叹一声,“女子但凡出头露面,必定少不了遭人非议,何况还是治病救人,不避男女。”
“那我该怎么办?”余非小心翼翼道:“我先去爹那里探听一下消息,看他是听到了什么不利师妹的话,然后咱再对症下药,解了这误会好了。”
“你爹正在气头上,你先别去他跟前惹不痛快了。”辛茯苓劝着儿子,“还是娘让人去探一下口风吧。”
“那——儿子就拜托娘了。”
“哎——”
余非出了屋,心里实在不踏实。
他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只等着娘打听消息。
想了想,还是拐了个弯,往书房走去。
谁知,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去了书房伺候。
“老爷,你也知道,妾身平日里在后院是绝不出大门一步的,关于苏姑娘的事情,也是听丫鬟们瞎说的,此事真假尚且难辨,您怎么就直接当了真,还生这么大气呢?要是气坏了身子,那就是妾身的罪过了。”
“你没说错,今日在衙门,我也听到了风声,跟你说的分毫不差。幸亏昨晚你提醒了我,否则今日媒人真去了,余家就等着被人笑话吧。”
“这就好,这就好,妾身还真怕冤枉了那苏姑娘。只是……大公子若知道这事是妾身告知老爷的,肯定会生妾身的气的……”
“他敢!”
“……”
余非全身的血液直往上涌。
这才知道,原来背后都是这个女人在捣鬼。
“贱婢!”余非很少骂人,这次是忍不住了,“原来竟是你在背后捣鬼,挑拨是非!说,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污蔑苏姑娘?”
这个女人是旁人送给余父的小妾,青楼出身,身段样貌和勾引男人的手段自是不必说。
此女刚进余家时,没少惹得辛茯苓难过,余非这个做儿子的,看着娘亲难过也安慰不了。
好在这女人还算安生,进了余家后也没怎么作妖,还生了一双儿女,比辛茯苓这个正室还多生了一个。
时间久了,辛茯苓也就认命了,余非对这女人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可今天无意中听到她污蔑苏玉婉的话,新仇旧恨加到一起,便直接爆发了。
那妾室也不与余非争辩,只惶恐褔礼,态度卑微。
“大少爷,奴婢的确不该多嘴,可想着余家家风清正,不能让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辱了家门……”
“名声不好的女子?”余非冷冷地质问:“名声再不好,也好过风尘女子万倍。你有何脸面往苏姑娘身上泼脏水?你也配!”
“放肆!”余父听不得儿子咄咄逼人的话,尤其是见自己的宠妾如此卑微还被训斥,更是对儿子不喜,“你怎么跟姨娘说话的?”
“姨娘?不过也是个奴婢而已!爹,你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做妾,却不能接受儿子娶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做妻。儿子,太失望了。”
“你放肆!”余父一巴掌打了下来,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对儿子动手,“妻妾怎可同日而语?”
妻子必须磊落大方名声好,最差也得是个平民身份。
妾室是可以随意送人或者买卖的,要求自然不一样。
若是别人,随便来句妻妾有别,也就开玩笑过去了。
可余父却是极好面子的人,当时也是死活不接受风尘女子做妾的。
谁知后来还是真香了。
他虽然接受了这个妾室,但是很在意旁人说起她的出身。
如今被自己儿子光明正大的揭短,他更是怒不可遏。
余非捂着红肿的脸,带着敌意瞟了那妾室一眼,终于气不过,跑出了家。
他去了自己的宅子,可苏玉婉早就搬出去了,那里现在还是空着的。
他的心也空了。
无处可去的他,鬼使神差地去了苏玉婉的新住处。
“师兄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苏玉婉赶紧把人迎进来。
余非突然清醒,觉得还是不能把刚才的事告诉她。
便吞吞吐吐道:“自从你搬到这边,我就来过一次,再不来,都快忘了你住哪了。对了,还有,马上就要进太医院了,我要来考考你功课有没有后退。”
九月底,来自大通各地的过关的医考生,会一起进入太医院学习,学习一段时间后,还要经过极其严格的测试,才能确定最终入职太医院的人选。
两人刚进院子,就见宋静初从厨房跑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余家大公子吗,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过来了?”宋静初手上还沾着面,说笑间,见余非脸上红肿的明显,又赶紧往围裙上蹭了蹭手,拉着余非往里面去,“脸上咋还肿了呢?赶紧的,我给你上药。”
“不,不用。”余非拒绝着,可力气没宋静初大,硬是被她拉进去上药了。
苏玉婉没有跟着过去,就转身去了厨房。
吴元君还在厨房里忙着呢。
原来,宋静初和吴元君今天竟不约而同地一起找苏玉婉来了。
这会儿,正在包饺子呢。
“宋姐姐脾性真好,对谁都热心呢。”吴元君说笑着,还捏了个形状很好看的饺子。
苏玉婉也笑了,“她呀,看谁都像是自己的小兵,所以热情着呢。”
宋静初上药很利索,没一会儿就上好了,又回了厨房包饺子。
余非插不上手,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厨房里就属宋静初的声音最大,嘻嘻哈哈地指点两个朋友如何包饺子,可最后大家一对比,发现她包的最烂,她也不觉得丢脸,笑声反而更大了。
“哈哈,我天生就不太会做饭,这饺子包的也是呲牙咧嘴的,不过没事,能吃就行了。”
苏玉婉噗呲一笑。
“这饺子张了口,煮的时候灌进水去,就算煮不烂,馅的味道也淡了。等会儿你吃你自己包的饺子好了。”
“意思是,破饺子就不好吃了是吗?”宋静初苦着脸,突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又笑了起来,小声道:“我吃你俩包的,我包的破饺子,就给余非吃好了。”
第232章清者自清
“为什么给余非吃破饺子呢?”吴元君好奇地问道。
宋静初一本正经道:“总不能丢了呀,总得有人吃吧?”
“那你自己吃呀。”吴元君建议道。
“咳,好不容易吃顿饺子,我怎么能吃破的呢?”宋静初为了心安理得地让余非替她吃破饺子,还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我刚才还给他上了药,作为感谢,他替我吃了破饺子也不算什么吧?”
“不太好吧?”吴元君小声问道。
“是不太好。”宋静初看着歪七扭八还张牙舞爪的破饺子,很是头大,最后一咬牙,“算了,还是我自己吃吧。”
最后,大家伙还是分担着一起吃的破饺子。
狗子黑娃分了两个最破的,还分了一大碗饺子汤。
“黑娃,你今天能吃饺子,可是沾了我的光的。快给我叫一个,表示感谢。”宋静初拍着黑娃的脑袋强迫道。
余非来之前的郁气消散了不少,听了宋静初的话,更是不由得会心一笑。
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在苏玉婉身上,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心迹,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家里那堆烂摊子。
“梁庄呢?”他突然觉得这个家里少了些人。
苏玉婉正刷完锅碗,洗净手,涂了些自制的护手膏。
“梁庄出去办事了,玄青拜了师父住到师父家了,连翘被宁王妃临时叫回去了。”
陪在苏玉婉身边的三个人都不在了,家里竟只有黑娃陪着她了。
“好在宋静初和吴元君过来了。”苏玉婉又加了一句,“这下我就不孤单了。”
“还好。”没了梁庄和连翘挡着,余非果然能和苏玉婉凑近乎了。
不过他还是不好意思走得太近,便不远不近地站着说话。
苏玉婉一直没问余非的脸,这会儿没什么话说了,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师兄,我刚才忘了问了,你的脸怎么肿了?”
余非又想起家里的糟心事,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小心磕碰到了而已。”
“哦。”苏玉婉就不多问了。
余非最终也没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吃过饭不久就要告辞。
吴元君也随之出门,“我也该回家了,一起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要同行一段路,吴元君有意无意地问了些问题,余非一句都没听进心里去,甚至都不知道她问的什么,也忘了自己怎么回答的了。
到了岔路口分别时,他才回过神来,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宋静初留在了苏玉婉这里。
她自说自话。
“你一个人在这可不行,幸亏有我来保护你。不用谢。”
苏玉婉正扑完了被子,笑着躺进被窝。
“有兵姐姐在,果然安全感爆棚。”
“那是当然!”
宋静初很是得意了好一会儿,又突然问道:“你在老家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苏玉婉一惊。
“怎么这么问?”
宋静初想着白天碰到的事,也没瞒着她。
“今天跟亲戚打了招呼,说要过来找你,结果那亲戚竟拦着我,说什么都不让我过来,还说你名声不好什么的。”
“什么名声?”
“传得很难听,说你在老家时不守妇道,被退亲,勾引世子什么的。”
“放屁!”苏玉婉不禁爆了粗口,“哪个长舌妇胡说八道?”
“所以我才问,你以前有没有得罪人啊?”宋静初翻了个白眼。
苏玉婉也不知道怎么算是得罪人,毕竟收服两拨杀手的手段,都算不上光明磊落。
若说那是得罪人,也不是不行。
不过,那两拨杀手,府城的那拨都被她安排在老家的各个铺子上,不用刀锋剑雨里卖命也能活得很滋润,应该不会恨她才是。
京城里原太子手下的这拨杀手,现在已经被裴周收编,待遇比在帮太子做事时也安生不少,按理说也不该对她心怀不满。
除了这些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得罪过谁。
眼看着自己就要进太医院深造了,要是这些难听的名声传出来,到时候的考核必定有影响。
“什么人污蔑我?”她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宋静初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都听到我的名声臭了,还过来跟我做伴,就不怕我连累的你也考不上?”
“谁怕谁呀?”宋静初翻了个身,“我在军营里的名声更臭,以前还有人传我在军营里养了不少男宠呢,切,懒得管这些屁事。”
“清者自清!”苏玉婉也翻了个身。
可她还是睡不着。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裴周。
她知道,有那样的谣言传出,肯定裴周是脱不了关系的。
毕竟他,之前没少跟人说是自己缠着他的。
他是彻底忘了自己缠着她的事情了。
苏玉婉觉得倒霉,又觉得自己的初恋无疾而终,让人难受。
亲密地同骑过一匹马,也有过不深不浅的唇齿相亲,也曾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
如今就被裴周的失忆,断得一干二净了。
苏玉婉失眠了大半夜,到了下半夜,好不容易有了困意,谁知又被宋静初的呼噜声惊醒。
实在没办法了,她只能把头伸进被窝里,整个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
辛星那边查邢家药材行,还真查出了点眉目。他是假扮被抓的那伙劫匪中的一个,去德善堂对暗号拿药,眼看着罂粟快到手时,却被突然回到医馆的邢院使给截下了。
邢院使就当着那包罂粟制品的面,告诉他药卖完了,以后恐也不会再有,然后就礼貌地将他请出了医馆。
他唯恐打草惊蛇,所以面上还得装作十分镇定,也没有过多打听罂粟的事情。
谁知,就算是他已经足够小心的情况下,回家的路上还是被人盯上了。
当时已是天黑,他离家不到二里地的路上时,有两个黑衣人尾随而至,似要对他出手,甚至还想要他的性命。
若不是梁庄及时出现,他怕是命都没了。
梁庄出手稳准狠,把人捆了个结实,直接秘密送到了顾尚书的府上。
顾尚书秘密审问两人时,辛星也在场。
那两人没忍住酷刑,还是交代了此事跟邢院使有关。
事情查到了这一步,还需要查到罂粟的存放之处,就可以上报皇上,收审邢院使了。
不过,任凭顾仁秘密派出更多的人手,对罂粟的藏匿之处,依然是一无所获。
辛星前来感谢苏玉婉派梁庄暗中保护他时,也说到了查罂粟困难一事。
可窝在墙角打盹的黑娃,却突然抖擞了一下身体,朝两人走来,并且冲辛星手里罂粟壳,汪汪叫了几声。
第233章脱簪请罪
“有情况。”苏玉婉很是确定。
黑娃跟它亲爹大老黑一个德行,寻常都不怎么叫的,若是突然叫了,必定有情况。
何况她最近一直在锻炼黑娃闻罂粟壳,这种情况,应是黑娃发现了什么。
“黑娃,带我们去。”
“也带上我。”宋静初突然冒了出来,“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要行动,大家一起。”
“你?”辛星看着这个身材魁梧的女子,却有些不信任,“这可是危险的活,你跟着拖后腿还不如不去。”
“我拖后腿?要不要比划比划?”宋静初直接摆开了架势。
梁庄上前拖住辛星,“就让她去吧,她的功夫比咱俩好。”
辛星见识过梁庄的功夫,知道他比自己高,还高不少,既然梁庄这样说了,他虽半信半疑地,却也没有再拒绝。
多个人多份力气。
“这事咱们都秘密行动,千万不能到处张扬。”辛星扫了一圈众人,又加重了语气,“尤其是余非那小子,你们更要瞒着,千万别说漏了嘴。”
“为什么?”宋静初好奇。
“因为余非对邢院使……”苏玉婉摇了摇头,“他是不信邢院使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跟他说了,他必定会当面对质求证,到时候让邢院使有了防备,咱们就更难查他了。”
“就是这个原因。”辛星还是很了解自己的表弟的。
宋静初眨了眨眼,似有所了解。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咱们赶紧行动。”她催促道。
四人这才随着黑娃出了院子。
几人并没有走多远,不到两刻钟,便停到了聚仙阁附近一个荒着的宅院前。
“这个宅子早就没人住了,连门锁都生了锈,黑娃带咱们来这做什么呢?”梁庄有些不解。
看门锁的生锈程度,还有门上以及院墙上厚厚的积尘来判断,这个宅子的确有几年没人住过了,甚至都没人开过门了。
“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这个地段的宅子更是千金难求,怎么还会有人买了宅子放着不住呢?”苏玉婉暗自寻思着,也把疑问抛给了众人。
辛星因为查邢院使的原因,所以倒是知道这处宅子。
“这是邢院使死去的大儿子居住过的宅子。邢老大死后,这里也就空着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人来打扫,更是没人来此居住,所以看着就荒凉。”
“原来是这样。”另外几人纷纷感叹。
“邢老大是嫡长子,也是邢院使最疼爱最倚重的儿子,他死了,邢院使白发人送黑发人,怕是不好受。”
“肯定难受,否则也不会几年不敢来儿子住过的地方看一眼。”
大家对邢院使晚年丧子一事还是很唏嘘的,毕竟若是没有出罂粟这件事的话,他也算是德高望重有口皆碑的大通名医了。
不过,同情归同情,大家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现在的问题,是大家不知道黑娃为什么要带他们来这里。
“我先进去看看。”宋静初说着,便从距离院墙十几步外开始助跑起跳,到了院墙处时,便借着力道,蹭蹭几下翻了进去。
“好功夫。”辛星赞叹着,也有样学样,开始助跑起跳。
不过爬了一半就摔了下来,幸好被梁庄及时接住,没有摔出大碍。
苏玉婉和黑娃对视一眼,给了个口令,“黑娃,上。”
黑娃便轻轻松松跳过院墙,跟着宋静初进了院子。
三人在外面等着,等了不一会儿,就见宋静初带着狗子又翻了出来。
“怎么样,里面有什么异常?”辛星上前问道。
宋静初神色略显慌张,“里面都是药材,还有很多这个东西。”
说着,伸出手,手里正是大家要找的罂粟。
东西是黑娃靠着鼻子嗅出来的,要是仅凭宋静初自己,在一仓库的药材中找出两麻袋罂粟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东西找到了,大家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我这就去告诉顾大人,请他派人看住此处,明日早朝,顾大人肯定要上奏,请皇上下令捉拿邢院使的。”
“先等一下。”苏玉婉打算先把事情理清楚,“这个大门明明没有打开的痕迹,那些药材又是怎么送进去的呢?”
“里面有密道。”宋静初在军营里待久了,警惕性还是很高的。
她刚才进去看到药材时,就考虑到了这个异常之处,所以在黑娃的帮助下,连运送药材的密道也找到了。
“我刚刚把密道封了,邢院使就算是立即派人把东西运走,也只能走这个大门,只要顾大人赶紧派人来守着大门,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否则,就被衙差来个人赃俱获,不用审也知道是他捣鬼了。”
“做得好。”辛星比了个大拇指,随后与众人告辞,连夜去了顾尚书家。
苏玉婉等人则回去等消息。
而邢院使这边,则在书房静坐了半夜,左等右等不见自己派出去的两个手下返回后,就知道出了事情。
等他察觉不妙,去那废宅查看时,却见已经有重兵把守。
他甩了甩袖子,大踏步离去。
第二天一早,一则消息从宫中传出,惊得京城百姓半天缓不过神来。
人人敬重的邢院使,居然一身粗布白衣,摘簪披发,自戴枷锁,于宫门外长跪自首。
余非不知发生了何事,依然面带恭敬,欲将其扶起。
“院使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呢?地上凉,您赶紧起来呀。”
邢院使看着余非,欣慰又痛惜道:“老夫不识毒物,用错了药,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害了无辜百姓,如今待罪之身,万死难辞其咎,余非你,一直是我最看好的年轻大夫,发展前途无量,必定能凭一身医术造福万民,你千万谨记,用药要谨慎,切莫大意,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之晚矣。”
邢院使循循善诱,风烛残年的他,脸上满是沧桑风霜,让人一见其状便心生怜意。
何况众人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处,一时竟纷纷围在其身边,连其罪名都不问,便齐声请求皇上垂怜,谅其罪过。
第234章尘埃落定
恰巧梁院判和余非的师父常玄参入宫上值,见此情形,两人相视一眼,谁都没有上前。
“余非,上值时辰快到了,赶紧随我进宫去。”
常玄参叫了徒弟一声,并向跪在地上的邢院使拱手行了个礼。
邢院使点头回礼,没有作声。
饱经风霜的脸上,看起来异常平静。
“院使大人放心,您不管犯了什么错,都是无心之过,皇上对您一向信任有加,不会真罚你什么的。”余非依然不情愿离去。
“哎,老夫的罪过,罄竹难书。虽是无心之过……”邢院使两眼放空望天,很是凄凉无奈,“罢了,你们都忙去吧,不用替老夫求情,老夫便是死,也是死得其所,不冤。”
“不——”余非急了,“院使大人对我们晚辈悉心栽培,无私提拔,我们都铭记在心,您放心,太医院不会置您于不顾的。”
余非说着,就朝师父那边走去。
“师父,院判大人,咱们进去吧。”
等会儿进了太医院,他一定要联合所有人为邢院使求情。
“余非——”常玄参叫住徒弟,想说什么,却被梁院判悄悄拉住,他便摇了摇头。
几人随后一起进宫。
事情便是这么戏剧性,顾尚书的折子还没到皇帝面前,邢院使的自首便传遍了京城。
传到苏玉婉耳中时,消息是这样的:
邢院使的大儿子做药材生意,在收购药材之地发现了一种当地人种植的药材,因其出色的健脾开胃清热利水之功效,所以花了大价钱运送到大通来。
只是大通之前从未有过此种药材,邢院使便谨慎使用,也没让此药材大肆流通。
直到大儿子去世后,心痛难当的邢院使心灰意冷,甚至几度欲放弃性命随之而去。
茶饭不思的他,被徒弟想着法子开了些健脾开胃的药方,阴差阳错地就把那味药加了进去。
不知为何,他能吃下饭了,绝望厌世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他认定了是那味奇药的关系,所以自那之后,就把那味药当做珍贵的药材使用了。
据邢院使自首所说,他之前是真的不知道常吃这药对人有害,如今察觉到不对劲时,却已经造成数名百姓为此所困。
这件事,京城百姓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一味新药,还是邢院使亲自吃过的,若真是有害,那也是无心之过。
大家甚至觉得邢院使实在不必如此自辱请罪,而且对他的为人,更加看好了。
京城百姓甚至写了万民请愿书,余非也在中间为其努力奔波。
最终的结果,也众望所归,皇帝以他无心之过为由,从轻发落,只令其上交药材库里的所有罂粟极其罂粟制品,当众销毁,陈诉利害,以警示人。
而邢院使百般请罪都被众人原谅之后,又无奈以请辞院使一职自我惩罚。
皇帝见他自责不已,多番考虑后,终于允了他的请辞要求,只是也发了话,要等这批医考生考核结果出来,太医院确定了最终入选的新人之后,再准他告老还乡。
最多,也就半年时间了。
事情便是如此奇幻。
雷声大,雨点小。
犯了罪的邢院使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只是上交了库存的罂粟且保证以后再不进货就结束了。
他的名声非但没变差,反倒更因为其“严以利己”之故,一时成为美谈。
就连梁庄和辛星,态度都有所动摇。
“邢院使应该是真的不知道那东西的危害吧?”
“肯定啊,他要是早知道那东西有害,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服用致死呢?再说了,邢院使自己不也是吃过那药吗?要是知道那不是好东西,他肯定也不会吃的。”
“就是,就是,咱们还以为他是故意用这东西赚黑心钱的,现在看来,是咱们冤枉他了。”
但是宋静初却还有疑问。
“邢院使的儿子是吃那东西致死没错,可邢院使自己没事啊,他说自己吃了,谁见过呢?谁能作证?”
这时余非也在场,似有不满地反驳宋静初道:“你这么说,就是还怀疑邢院使了?京城百姓们可都没有怀疑的,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说可以理解。”
苏玉婉却跟宋静初有同样的直觉。
她没有直接反驳余非的话,只分析道:“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百姓们当然可以随意说原谅。可有人去问过那些受害者吗?”
“你——”余非语塞。
他也没问过那些受害者。
他只知道自己尊敬的院使大人是无心之过,且得到了皇上和京城百姓以及太医院所有人的理解。
可对那些深受其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来说,他们的声音太过弱小,并没有人注意到。
他们能不能理解或者谅解邢院使的无心之过,并没有人在意。
宋静初见苏玉婉支持自己,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和玉婉去看过那些深受毒害的人,那副惨样,与人间地狱无异,余非你若是觉得可以轻易原谅邢院使,那就先去看看那些受苦的病人吧。”
“不止如此。”苏玉婉附和道:“本来只是邢家药材行一家有此物,世人尚且不知其利害与暴利,顾尚书原本想着此事秘密解决,以免知道的人多了,铤而走险的人也多起来,管都管不住。可邢院使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宫门请罪的戏码,现在整个大通的人都快知道这东西能使人成瘾且暴利了。余非你若不信,就睁眼等着看吧,以后这东西,绝都绝不了了。”
苏玉婉只怪自己,明知道这东西在后世都难清除,以至于那么多的缉毒警惨死于毫无人性的毒贩手中,她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这东西即将在大通流传。
悔恨,自责,却无能为力。
余非沉默了。
“我先走了。”
只留了这么句话,他便走出去了。
没人问他去了哪里,也没人关心。
毕竟邢院使能无罪开脱,余非功不可没,那份万民请愿书,还是在他不遗余力的奔波下,上达天听的。
苏玉婉对他,是有些怨言的。
这事暂时告一段落,聚仙阁也被解封重新开张了。
只是聚仙阁的名声毁了,就算发誓再不用那东西,食客们也不敢再来了。
毕竟聚仙阁的饭菜,味道并不怎么好。
回过神来的食客,谁都怕吃出问题。
聚仙阁重新开张了没几天,便宣布倒闭了。
眼看着就到了月底,宁王一行人马上祭祖归来,大通各地入选的医考生,也已经汇聚京城,被暂时安排在惠民药局住下,就等着时辰一到,便入太医院学习。
第235章反客为主
苏玉婉准备着入宫事宜,却被突然闯进来的连翘吓了一跳。
“连翘你——”
“苏大夫,您快去看看元侧妃吧。”
连翘是趁夜前来,根本没时间解释太多。
“奴婢是找了借口临时出王府的,回去迟了会被王妃惩罚的。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总之是元侧妃在信阳县城的男人找过来了,与元侧妃私会时被王妃发现,现在两人都被关起来了。王爷和世子马上祭祖归来,若是发现元侧妃……后果不堪设想。”
“元侧妃哪里有别的男人?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奴婢也不知情,只是世子对奴婢有恩,奴婢不想看他们母子二人出事,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找谁救命,只能找苏大夫您了。奴婢真要走了,若是被王妃发现奴婢出来告密,肯定连命也没了。”
连翘说完,根本等不及苏玉婉问话,便比来时更匆忙地跑了回去。
苏玉婉跟元冰本就有交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她知道后宅女人手段多,所以一路上急匆匆行路,并思考着可能会发生的事。
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元冰,所以是不相信她在信阳县城有男人的。
就算以前有,为什么那男人这么多年没出现,却在她入了王府的时候才出现呢?
除了被人利用来诬陷元冰,她想不到还有别的目的。
“宁王妃,也就如此了。”
总之,绕不过一个“宅斗”。
苏玉婉到了宁王府,却被侍卫拦在门外。
“王妃半夜不见客,苏大夫请回吧。”
居然卡在了第一关。
连门都进不去。
“还请二位通融,禀报王妃。”
她连使银子收买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可惜侍卫连看都不看,便继续拒绝。
“姑娘若有事,请明日再来,此刻王妃已经睡下,是绝对不会见客的。”
苏玉婉见软的不行,想要用元侧妃的性命来威胁两人,又觉得一旦说了会暴露透露消息给她的连翘。
好在,她还有一样东西可用。
“你们可以不惊动王妃,毕竟我是来找元侧妃的,你们直接去向元侧妃通报吧。”
这就更不行了。
两个侍卫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若不是看苏玉婉跟世子有交情,而他们暂时还不敢得罪世子的份上,他们早就把苏玉婉赶走了,哪里会容得她在这里说这么多。
苏玉婉便将一枚令牌示于两人眼前。
“这是世子的令牌。世子临出京前有令,可以随时凭此令牌进王府见元侧妃。平日里我不来,只是不想打扰王妃和元侧妃,今日半夜前来,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要事。你们最好进去通报一声,要是真误了世子的大事,这后果嘛……怕是你们担不起。”
两个侍卫看着那乌漆麻黑的一个木板子雕成的“令牌”,面面相觑。
“世子何时有这样的令牌的?你见过吗?”
“没有呢。世子临走时,也没交代什么啊。”
“这——”
苏玉婉并没有将那“令牌”暴露太久,只换了严肃口吻道:“你们最好先进去禀报王妃一声,看看她是否关心世子的大事。”
两个侍卫不敢擅自做主,果然有一人半信半疑地接过令牌,去里面禀报了。
苏玉婉故作镇定地等着消息,心里却敲着边鼓。
那哪是什么“令牌”?
不过是玄青从秦端那里顺来的一块木料,拿来练手的而已。
她刚才来宁王府时,就鬼使神差地把这东西给带来了。
谁知,居然还真用上了。
只是管不管用,她还不能确定。
还是有用的。
“王妃虽然并未见过此令牌,也未曾听世子交代过,不过王妃对世子甚是关心,所以特地破例,允你进去说话。”
“谢谢二位大哥。”
怕停久了露馅,苏玉婉赶紧大步进了王府。
到了议事厅时,她并没有等太久,就见宁王妃妆发整齐地过来了。
这般模样,哪是睡下又起来的样子?
分明是根本没有睡下!
“民女苏玉婉,见过王妃。”
“坐吧。”
宁王妃满脸不悦。
“听说你是为了世子的事情来的,那你说说看吧。”
她本来正审着元侧妃的,审了半天都没什么进展,心中正不痛快,听到下人来报说苏玉婉过来了,她还纳闷这事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这会儿强忍着不悦,也是想听苏玉婉说个究竟,看她是不是真得有事,还是说府里出了内奸,暴露了这事。
苏玉婉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借口。
“回禀王妃,元侧妃的身子一向娇弱,世子离京时,曾一再嘱咐要民女时常来探望。民女信得过王妃,知道您必定会请名医照看侧妃娘娘,所以快三个月来,一次都不曾来探望过。最近听到了宁王和世子即将抵京的消息,才突然想起来,民女应该来探望一下才是。”
“就因为这?”宁王妃压着火气,“你就等不及明天白天过来?”
明天过来,还不知道元侧妃有命没有呢。
“实在对不住,打扰王妃娘娘了。”苏玉婉低声下气地解释道:“实在是被医考之事分了心神,到现在才想起来,又因为后天就要进太医院,怕明天白天有事走不开,所以只能今晚来此。”
解释完,又瞧着宁王妃的黑脸,小心试探道:“请娘娘准许民女见元侧妃一面,等世子回来,民女也好有个交代。”
“哼。”宁王妃再也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好脸色,后来许是想到什么了,又冷哼一声,“见吧。我也正有事要问你呢。”
之后,苏玉婉便随着宁王妃去了元冰的院子。
这也是她进京后,第一次见到元冰。
元冰瘦了很多,不过精神尚可,似乎也没有连翘说的什么性命不保之类的危急状况。
苏玉婉暗自猜测着,并同时向元冰褔礼问候。
“民女苏玉婉,见过元侧妃娘娘。”
元冰微笑着点了点头,
“起来吧。许久不见,你今夜来得正好,王妃娘娘抓到了一个人,不妨你也见见。”
苏玉婉一愣,看来连翘说的,确有此事。
不过再看一脸镇定淡然点元冰,再看满脸不甘带着怒气的王妃,她心里有了数。
怕是王妃的计谋没有得逞。
不止如此,听元侧妃这话里有话的样子……
应该是反客为主了。
第236章通宵闲聊
苏玉婉不由得想笑。
“这么巧?民女倒是想见见,信阳县城来的熟人呢。”
“嗯,就在柴房关着呢。”元冰见她很上道,猜着她应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才大半夜前来,心中不免感动,却依然淡定道:“王妃娘娘可以继续审了。”
“带人!”宁王妃已经起了一肚子火。
竟然真是熟人。
“穆庄主?”
这就是卖给苏玉婉庄子,还坑了她的穆庄主。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苏玉婉在那人开口之前先把恩怨给摊开了,“你当日卖给我庄子,坑了我五十亩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就来了京城。怎么,是做了亏心事良心发现了,想来弥补的么?”
“你——”见苏玉婉反客为主先审起人来了,宁王妃一时气结,“好了,你们的恩怨先暂时搁着,我有话要问。”
随后又接着之前的问话,继续审问:“你说此次来京城是要找回所爱之人。你可否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如今是我宁王府的侧妃?”
苏玉婉不知道穆庄主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之前那般富态模样,整个人都干瘦憔悴苍老了许多,眼中的恨意甚至都要冒出来。
只见穆庄主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对着元冰就要动手动脚。
“今日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心爱的人身边。宁王又如何,他能得到人,也得不到她的心!”
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不管元冰是不是宁王侧妃,他都敢认下两人相爱的事实了。
宁王妃似乎很满意,语气也没刚才那般急躁,只看着下首的元冰,质问道:“元侧妃,你可承认流落在外的这些年,与这个男人有染?”
不等元冰回话,穆庄主便将两人“相爱”的种种胡说一通,甚至为了让假话更真实,还说了几处元冰身上的特征。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绝对认定了两人亲密有染。
苏玉婉是绝对不信这两人有过瓜葛的,甚至她都很确定,在今日之前,元冰肯定也没机会见过穆庄主。
可穆庄主却直接点出其身体某些部位的印记,这就很奇怪了。
元冰瞥了一眼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有些事已经心知肚明。
她不咸不淡地回着宁王妃的话。
“王妃与其怀疑我与这个男人有染,还不如怀疑我的丫鬟与他关系亲近。”
那丫鬟当即跪下喊冤,“王妃明鉴,奴婢一直尽心伺候侧妃娘娘,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更不会将元侧妃的事情告诉他。”
元冰笑了,“我院里的丫鬟有十几个,我还没点你的名字,你倒是先心虚了?”
丫鬟一愣,便赶紧低头不语。
元冰又笑着向宁王妃褔礼。
“妾身刚才只是怀疑被丫鬟出卖,想诈她们一诈,谁知只有这丫鬟心虚,倒是真让人怀疑了。妾身这才想起来,最近伺候妾身沐浴更衣的,一直都是她。妾身恳请王妃让人好好查一查她,看看他二人最近有无往来,还有,他二人又为何想要陷害妾身?”
“奴婢冤枉啊。”丫鬟慌张喊冤,更显得她心虚了。
若不是有苏玉婉这个外人在场,宁王妃完全可以当这一段不存在,再随便找个借口把丫鬟打发了,把偷情的帽子再给元冰一戴,任她喊冤也是无用。
谁知苏玉婉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今天这事,怕是硬扣不下了。
何况,苏玉婉此时正与元冰一起,都在眼巴巴地等着她做主呢。
“不忠的奴才。”宁王妃一挥手,“把这两人带下去好好查查。”
又一转身,“你们二人叙旧吧,本妃累了。”
“恭送王妃。”
两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你来得正好。”元冰感激道:“这个院里都是王妃的人,若不是你正好赶来,便是我再能言善辩,也是要吃亏的。”
“侧妃娘娘聪慧,便是我不来,您也定有法子应付吧?”
苏玉婉刚才进来时就发现了元冰的淡定,根本就不像要吃亏的样子。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元冰抚了抚额头,“几个月不见,你清瘦了许多,是忙着医考的事情太累了么?”
“还好,只是事情繁杂有些劳心而已。”苏玉婉瞧着元冰眉眼间尽是疲惫,关心道:“娘娘您也瘦了,您在王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想着元冰说院里的丫鬟都是宁王妃的人,她又宽慰道:“因为您和世子刚进京,还没有机会培养自己人也正常,好在世子祭祖快回来了,他会帮您想办法安插自己人的。自己人用起来顺手,也会贴心。”
“是这么个礼。”元冰笑笑,“对了,还没问你呢,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元冰才不信苏玉婉刚才对王妃的那套说辞呢。
她几个月都没来见自己,怎得自己这边出事时,她就第一时间想着过来给她检查身体了?
明摆着是说谎的。
“真是瞒不过侧妃您。”苏玉婉附在元冰耳边,把连翘偷偷给她递消息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元冰倒是说了裴周进王府后收买了两个丫鬟的事情。
那两个丫鬟都是刚进王府的,服侍的第一个主子便是她,裴周对两人很好,还对其家人多有帮助,所以两人对裴周也算是忠心。
裴周临出京前,就安排其中一个在府里伺候她,另外一个叫连翘的,则安排去了苏玉婉那边。
那丫鬟伺候她很是尽心,可惜前几天病了,王妃又安排了一个丫鬟过来补上。
今天这事,就出在那个补上来的丫鬟身上。
不过那丫鬟背后是何人指使,大家都心知肚明。
“难为连翘这丫头了。”元冰解释道:“丫鬟们平时都在府里伺候,寻常是不能出府的。连翘能出去报信,说明她忠心,也机灵,是个可用之人。”
“娘娘说的是。”
元冰又道:“听丫鬟们闲聊,说是邢院使和聚仙阁出事了,我就听了个大概,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不妨跟我说说。”
元冰平日里不会跟王妃派来的丫鬟们说话,可身边又没了能说话的人,天天就如同聋子瞎子一般,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最近京城发生的大事,她也是无意中听丫鬟们闲聊才知道的。
总归是有些好奇。
苏玉婉好不容易见元冰一面,自然是不急着走的,何况后天就要进太医院,更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元冰。
既然如此,两人便闲聊了个通宵。
第237章急哭了的梁庄
元冰也很是感慨,很多事情她也只能听听,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她还是笑问道:“说了这么多,倒是忘了问了,来到京城觉得如何?”
“贵!”苏玉婉诚实道:“京城里什么东西都贵,房子贵,菜贵,衣服首饰也贵。”
她问过自己住的那个宅子的大概房价,要比之前的信阳县城高个十倍不止。当然,信阳县城如今的地价房价都非之前所能比,与京城房价的差距也缩小了几倍。
裴周派了两个人跟着她,但是平时的吃用,花的却是她自己的银子。
她觉得,银子好像不怎么够花了。
“哈,倒是坦诚。”元冰禁不住笑出声来,“你之前在信阳县城的生意不错,有没有想在京城也开几家铺子?”
“倒是想。”苏玉婉两手一摊,“京城里商铺紧俏,价格又高,我在老家时还算有钱人,来到这里一看房价就觉得自己是个穷鬼。”
“噗——”
元冰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学了几个月的皇室礼仪也废了。
她并不在意。
“你不是说聚仙阁酒楼倒闭了么?怎么没想着把它买下来吗?”元冰出着主意。
苏玉婉倒不是没想过。
“聚仙阁名声毁了,人人闻之色变,很多人都绕路走也不经过那里。我去打听过,卖价倒是比市价少了许多,但是做生意的都要看风水,所以到现在也没人接手。”
苏玉婉也是做生意的,即便不是太在乎风水,但是很在乎客流量。
聚仙阁周围的客流量,如今实在惨不忍睹,所以她才犹豫着。
但是不买,她又觉得实在可惜。
毕竟她手里的钱,买别的铺子买不起,买降了价的聚仙阁,倒是刚刚够。
元冰站起来,望着院子里的夜色,像是坐牢久了的人渴望自由一般。
良久,回头笑道:“我知道有这么两句话,一句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另外一句是‘事在人为’。”
“侧妃娘娘?”
“你在信阳县城的生意做得很好,怎么来到京城就束手束脚了?按你所说,聚仙阁如今的卖价百年难遇,真若错过了,你确定不会后悔?”
“应该……会后悔。”
“所以,你应该买下来。”
见苏玉婉还在犹豫,元冰又解释道:“国人的记性,没你想得那般好,就算短时间内闻聚仙阁色变不假,但是过不了几天,人们就会忘了。到那时你若再买,别说现在这个价格,便是恢复到市价,你也是买不到的。”
“娘娘?”
元冰长叹一声。
“虽然我没做过生意,但是却出身商户世家,耳濡目染也懂了些做生意的门道。且不说你自己买了聚仙阁做生意是个好主意,便是一时没有人手忙不过来,那就买了放到那,等京城的人忘了这件事之后,你就算是把铺子转手卖掉,也是可以赚一笔差价的。”
苏玉婉觉得元冰说得在理,自己这几天的纠结矛盾也终于得以解脱。
“娘娘说得对,等天亮了,我就把铺子买下来。”
元冰点点头,笑道:“现在已经是九月底,大通各地的举人们马上就要汇聚京城,准备明年三月的会试。你可别小看这三年一次的会试,可是有六七千名举人涌入京城呢。你就算不开酒楼,只简单布置成提供住宿的客栈,生意也必将爆满。”
苏玉婉忙得差点把这茬都给忘了。
“娘娘提醒的真是及时。”
乡试成绩已经发到考生手里,通过乡试的举人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她前几天还听梁庄说过,现在京城的客栈都陆续被人预订,价格一路疯涨。
最起码一直到明年会试结束的这半年时间里,价格都是降不下来的。
事不宜迟,第二天天色刚亮,苏玉婉向元冰告辞之后,便直接回了住处拿银票,决定今天就把酒楼先买下来。
至于以后做什么生意,有没有人手之类的问题,暂时都顾不上考虑了。
谁知她刚到住处,就见梁庄带了三个熟人过来。
“苏大姐你大半夜的去哪儿鬼混了?”梁庄直接就急了,“连翘不在,您就偷偷溜出去私会,还夜不归宿。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想去找你都不知道去哪找,又怕贸然报官坏了你的名声。你还让人活不?要是世子知道我没有看住你,你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我还要不要命了?”
梁庄说着,竟然委屈地哭了出来。
苏玉婉都吓傻了,甚至都顾不上跟钱夫子等人打招呼。
“梁庄,你没事吧?”
放在前世,梁庄这个岁数还是个初中生呢,若说是个孩子也不违和。
他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您说接到了苏举人的信,约莫这两天到京城,就让我去接过来。我听了你的话去把人接回来了,结果你却是用了什么调虎离山之计,故意支开我呢。你,你是坏人!”
苏玉婉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梁庄以为她夜不归宿是跟人私会去了,他看丢了人,没法向裴周交代,这才急哭了。
简直气笑了。
“梁庄,你就离开一天,我还能临时找个男人私会?”
“那你为什么夜不归宿,你去哪儿了?”
“我去宁王府见元侧妃了!”
“我不信,为什么你几个月都不去,偏偏我不在的时候,你大半夜的过去?”
“我……”
苏玉婉暂时还真不能把连翘送信的事情透露出来。
她这一犹豫不要紧,梁庄就更认定了她做贼心虚。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果然骗我!”
苏玉婉哭笑不得。
“好,我骗你,我是负心汉好了吧?”
她都不想搭理梁庄了。
这里还有三个人呢。
“让你们见笑了,钱夫子,宝根哥,对了,铁蛋怎么也过来了?”
苏玉婉把人往客厅里请。
梁庄刚才发完了脾气,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太激动了,有些不好意思,就去了厨房烧水。
只是苏玉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梁庄把水烧开。
她看着冒着黑烟的厨房,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自己过去烧了。
第238章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钱夫子年纪大了,一个月的行程几乎吃不消,这会儿正被宝根照顾着先眯眼休息。
苏玉婉烧水时,勤快的铁蛋就把院子里的柴给劈了。
“对不住啊,苏大夫,我刚才着急,说错话了,你可别生气。”梁庄吞吞吐吐地道着歉,“您真去宁王府了吗?”
“真去了。”苏玉婉添了把柴禾。
“那您看到连翘了吗?”
“没有。”
“哎——也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把连翘还给你。”
“是还给你吧?”苏玉婉揶揄了一句。
果然梁庄的脸红了。
“苏大夫您又笑话我!”
“笑话你做什么?”苏玉婉继续揶揄道:“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啊,就算旁人笑话,就不害相思病了吗?”
“苏大夫——”梁庄的脸更红了,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谁知,石子正好落到铁蛋身上。
“哎哟。”铁蛋捂着屁股,“幸亏砸到了屁股上,要是砸到脑袋上,我也失忆就坏了。”
苏玉婉一怔,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对铁蛋说道:“铁蛋你跟钱夫子和宝根哥一起去歇着吧,路上走了这么久,肯定累得够呛。”
铁蛋年纪小,精力旺盛,一路上只觉得新鲜,并没有觉得累。
“我不累,苏姐姐,我帮你把这些柴劈了,你以后烧火做饭就方便了。”
苏玉婉接过斧头,没让铁蛋继续劈柴。
“这些就够了,明天我就要去太医院,就用不着在这烧火了。”
“这么快?”宝根走了出来,“钱夫子睡着了,我过来跟你们说会儿话。”
宝根和钱夫子都中了举,这次来京是为了年后的会试。
他们算是进京最早的一批。
京城毕竟花费大,寻常刚中举的考生也不舍得来京城这么早。
宝根现在不差钱,所以得知中了举之后,没几天便和钱夫子一起赶往京城了。
宝根万幸道:“紧赶慢赶地,幸亏昨晚到了京城,要是晚到两天,就难见到你了。”
“是啊,我明天就要去太医院了。”苏玉婉泡好茶,几人又进了客厅说话,“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你跟钱夫子先歇着,午饭等我回来做。”
她还得去买下聚仙阁呢。
宝根点点头,“你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去找客栈。”
“一住就是半年,是得找个环境好的客栈。”
苏玉婉想帮忙,可惜自己时间也紧,还听说考生找客栈会有诸多讲究,她想了想,还是不帮倒忙了。
“你们暂时住这就行,客栈慢慢找,不急。”
“好。”
“那我先出去了。”
“我也去。”铁蛋随苏玉婉一起出来了。
一路上,两人说了会儿药材生意的事情。
铁蛋收购的药材,已经够杏林医馆用好几年了。
他并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很想把这药材生意做大了。
来回书信很麻烦,也说不清楚,一来一回的耽误的时间又长,所以他干脆跟宝根和钱夫子一起来京了。
“你真要往大了做药材生意?”苏玉婉有些不敢信,“你才多大啊铁蛋,你还是个孩子啊。”
铁蛋却道:“苏姐姐你别担心,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年纪小,会的事情却不少呢。”
苏玉婉倒是信他说的,毕竟铁蛋识药材,懂行情,人机灵,还可靠。
除了年纪小点,其他方面倒是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要是真打算往大了做药材生意,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商队的。这人手方面……”
“人手我已经选好了几个。”铁蛋嘿嘿一笑,“就差苏姐姐你同意把人手调给我用了。”
“你这跟先斩后奏有什么区别?”苏玉婉看着胆大心细的铁蛋,更是放心了几分,“看中哪几个人手了?”
铁蛋说了几个人,都是苏玉婉之前收留的府城的杀手,现在分布在几个铺子做事。
铁蛋解释道:“我问过苏大叔和玉真姐姐了,那几个人功夫不错,在铺子里做事虽安稳,却也大材小用了,跟着我组商队,倒是合适。”
“你想得倒是周到。”
铁蛋既然有这个打算了,甚至连人手都看好了,苏玉婉也愿意给他个机会。
“等会儿回去,说说你的打算和计划,还有需要我做什么就行。”
铁蛋嘿嘿一笑。
“万事俱备,只差苏姐姐的神医名号和银子了。你放心,苏姐姐,我铁蛋的命都是你给的,咱们都合作,肯定让你拿大头。”
“哦?你连利益分配都考虑好了?可真有你的!”
两人说着话,就到官牙。
这个官牙是朝廷衙门的一个分属,专门负责房屋和人口的买卖。因为是衙门直接管辖,所以比一般的牙子安全可靠。
苏玉婉是为买聚仙阁而来,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说的正是聚仙阁的事。
“官老爷,只要今天能出手,我们愿意再把价格降两成,若是有人来问,请你们一定要多推荐我们的聚仙阁啊。拜托了。”
说话的是祝夫人院里的管家,苏玉婉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倒是认得。
那管家似乎很着急要卖掉聚仙阁,竟然在本就超低价的基础上,又主动降了两成。
更甚者,为了能早点出手,还偷偷塞给了衙差好处费。
苏玉婉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很是好奇祝夫人怎会如此急着脱手。
“难不成,祝尚书穷到要贱卖铺子了?”她忍不住想多了些。
官差收了好处,又看在是兵部尚书家的管家份上,也没瞒着。
只如实告知道:“不是我们不向主顾介绍你们聚仙阁,可我们每次一提聚仙阁的名字,买家就唯恐避之不及,根本就不让我们提。我们也想赶紧帮祝夫人卖掉,只是实在太难了。再说了,你们尚书府又不缺这点银子,为何不等过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再卖个高价呢?”
管家有苦难言,只连连摆手道:“哎,莫说这些了,我也是奉命办事。这个价钱,别说我们夫人了,便是老奴我,也觉得低得心疼。但凡我能凑到些银子,肯定自己就买下了。”
那官差也说道:“别说你了,我们这些在这办差的,要是也能凑出个两千两银子,肯定直接买下来了,根本就不会往外放这个卖铺子的消息。”
没有人比官牙里卖房的更懂房产的行情,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块儿大肥肉落入他人之口。
两千两银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铺子。
市面上的价格,少了三千两都买不到。
之前祝夫人报价两千五百两,苏玉婉已经很心动了。
这会儿又降到两千两银子。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第239章心动
“丁管家。”苏玉婉快步上前见礼,“这铺子价格还有得谈么?”
“没得谈!”丁管家下意识拒绝地干脆,拒绝之后才发现是苏玉婉,“原来是苏姑娘啊,请您见谅,这价格实在跟白送差不多,也是我们夫人的最底线了,苏大夫就莫再讲价喽。”
苏玉婉本就没想着讲价,何况今天又在原来基础上降了五百两银子呢。
“好,我信丁管家的,不讲价,就两千两银子好了。”
丁管家被人信任,很是欣慰,办理过户手续时,也忍不住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苏大夫信得过老奴,那老奴就再多说一句,这酒楼啊,你买值喽。真值喽!”
虽然不是自己的酒楼,丁管家却真是心疼,而且特别懊恼自己没有两千两银子买下来。
“但凡我家夫人再宽限几天,我便是倾家荡产借遍亲友,也必定将这铺子买下来。可惜呀,可惜,我家夫人催得紧……哎!”
苏玉婉诧异道:“夫人为何这么着急卖掉?”
若只是因为没了生意,祝夫人大可以自己先把铺子留着,等待日后东山再起。
而且就连管家和牙人都能明白这个铺子实在贱卖了,那祝夫人又怎会不知?
还有,京城生意人这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愿意低价接盘呢?
这明摆着是大赚的生意啊。
“这——”
丁管家并未解释祝夫人急着卖铺子的原因,不过对于买家不接手铺子却颇有微词。
“老奴知道,盯着我们酒楼的买家不在少数,之所以没人肯买,也只是等着我们再降价而已。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丁管家感慨一番,看了眼苏玉婉,又欣慰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这些爱算计的精明人,这次可真失算了,苏大夫你啊,捡了个大便宜喽。”
丁管家的态度和言语,都极为真诚,感觉上便是没有作假,苏玉婉越听越觉得自己真得买对了。
等她办完过户手续,就与丁管家再次回到官牙拿钥匙。
谁知,官牙门前此时却聚集了数十人,都在争问聚仙阁酒楼的下落,甚至有不少人还带着现银过来的。
听到官牙说酒楼已经卖出去后,那些人都唉声叹气叫苦不迭,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会儿都没人肯离开,就等着看到底是谁抢了先机,抢了“他们”的酒楼。
等到确认是苏玉婉一个年轻女子“抢”了酒楼时,各个都开始心理不平衡了。
“你能买得起酒楼?”有人看着一身朴素衣衫的苏玉婉,不免质疑。
丁管家出面代其回答:“苏姑娘已经付了现银,手续也办好了,诸位就不要惦记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丁管家,你这人不厚道。”开始有人语言攻击道:“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么,手头紧,要回去凑银子,怎么你不守诺言,转头就把铺子卖给别人了呢?”
“就是,就是,丁管家,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丁管家,这女子是不是你的亲戚,你才把这天大的好处给了她?不公平!”
“对,不公平!”
“……”
毕竟至少是五百两银子的差价,就算是京城还算体面的人家,都不知道要积攒几辈子了。
人们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天大的好处便宜了别人呢?
何况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
“公平?亲戚?”
丁管家前几天卖房,可没少被这些人打压,这会儿见他们吃瘪后悔,心中可是畅快。
“诸位前几天可都说手头紧来着,也没说要先交定钱把铺子定下,现在也不能空口无凭说老夫不守信用吧?”
见众人还不服,他又火上浇油道:“知道诸位手头紧,所以今早这铺子又降了五百两银子,本想等着诸位凑钱过来的,谁知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正好苏姑娘赶上了。”
“什么,又降了五百两银子?”
众人悔意加倍,闹得更大了。
丁管家却是再也不管这些人,直接交了钥匙给苏玉婉,之后就带着银票离开了。
铁蛋怕那些人对苏玉婉不利,就一直护在她身前,直到远离了人群。
可有那觉得自己吃了大亏恼羞成怒的人,竟然不顾脸面地追了上来,非要让苏玉婉说清楚银子的来历,甚至还要以告官来威胁。
“真是吃饱了撑的。”苏玉婉根本不想搭理,她还得回去招待钱夫子呢。
可有人就是不想放过她,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准走!”
“去见官!”
“……”
大部分人本来都懊恼地准备离开了,可眼见着有人闹事,就又都跟着凑了上来。
人群中,忽然有那激愤难平的,甚至拿了石头朝苏玉婉砸过来。
别说苏玉婉了,便是那些看热闹的,也傻了眼。
难不成还有人恼羞成怒至此,还要闹出人命来?
不知道有几个人扔石头,苏玉婉只觉得眼花缭乱。
且那几个大小不一的石块,速度非常快,快到苏玉婉躲都来不及。
铁蛋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护在苏玉婉身前,却被苏玉婉直接拉到了自己身后。
数枚石块同时飞来之际,说时迟那时快,忽又见眼前一片刀光剑影。
石块被刀剑挡了回去,化作粉末,飘然落地。
“哼!”剑的主人冷哼一声,不屑地把剑插入剑鞘中。
生死一瞬间的苏玉婉,差点落下泪来,也忘了用尊称。
“裴周!”她直接喊了名字,看着眼前这个锦衣玉袍的熟悉面孔。
“女人可真麻烦,我才出去多久,你这就要出人命了!”裴周都不想搭理苏玉婉。
苏玉婉听多了裴周的口是心非,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冷脸。
“你刚回来吗?是刚回来就来找我了吗?对了,你有没有先回王府?”
“好啰嗦!”裴周直接用粗糙的大手,封了苏玉婉的嘴,又一把将其扔在马背上,“坐好。”
“带我去哪儿?”
“不知道!”
裴周冲着人群指点着几个人头,又对着自己的一群手下命令道:“刚才扔石头的这几个,全部带走,严查!”
“是,世子!”手下齐声领命。
裴周又瞥了眼铁蛋,“不错,还知道护着女人,去宁王府领赏!”
“是!”铁蛋痛快地应了一声。
裴周一夹马肚,马儿便飞快地狂奔起来。
苏玉婉看着两边的行人紧张闪躲,想劝裴周放慢速度,可嘴巴依然被他堵着,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久违的心动感觉,再次回来了。
第240章我有伴儿
马儿在一处空旷的树林边停了下来。
裴周提着苏玉婉下了马。
“听说,你有我的令牌?”
“啊?”
裴周瞧着苏玉婉自己都忘了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我今天一早就回了王府,我娘说那时候你才离开没多久。”
“原来你已经见过娘娘了。”
“令牌呢?”
苏玉婉见瞒不过去了,便将那“令牌”拿了出来。
“假冒伪劣品,实在有失你的身份。”
果然,裴周是瞧不上眼的,直接就要将那令牌拍碎。
“你——”苏玉婉来气了,“这是玄青的第一份练手作品,你敢拍碎试试!”
裴周住了手,白了她一眼,拿出一个墨玉令牌,扔给她。
“用这个。”
“这是?”
裴周哼了哼鼻子。
“宁王喜好墨玉,这玉牌也是他给的,凭这玉牌你可以随意出入朝廷大臣包括王公贵族的家,不会有人敢阻拦。”
“也包括宁王府?”
“除了皇宫不能随意出入,其他任何地方都随便。”
裴周见苏玉婉不敢置信的样子,又发了善心,为她解释道:“这是皇上亲自命人监制的王府令牌,每个皇子及其世子各有一枚,只是所采用玉的颜色及花纹不一样,你凭这令牌可以随意出入想去的地方,没人敢拦。”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苏玉婉要把这烫手山芋还给裴周。
可裴周却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我不用这令牌,照样无人敢拦。”
苏玉婉总觉得烫手,又建议道:“要不,你送给元侧妃,这样她就可以随意出门了。”
“我娘不一样……”
裴周想解释,又住了口。
“府里有人虎视眈眈,她还是不出来的好。给你这令牌,也是我娘的意思。她说了,令牌在你手里,比在她手里管用。”
“还不收着?”
“哦,好。”盛情难却,苏玉婉也不知为什么就收下了。
裴周这才满意,终于回了正题。
“昨天晚上的事情,多谢你了。”
“娘娘没受伤害就好。”苏玉婉长舒一口气,还有些不解,“为什么穆庄主会诬陷娘娘?”
“自然是受人指使!”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苏玉婉才知道裴周是快马加鞭,比大部队提前两天到京城的,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有了裴周,苏玉婉突然什么都不担心了。
什么穆庄主,什么今天想要浑水摸鱼害她的那些人,她都不担心了。
“走吧,送你回去。”裴周先上马,伸出手来又把苏玉婉提到了马上。
“你什么都好,就是动作太粗暴,不懂得怜香惜玉。”骑在马上的苏玉婉,如是说道。
裴周在后面,没有答话,只撇了撇嘴,不过那表情,却似愉悦至极,可惜苏玉婉看不到。
回去的路上,马儿就行得慢了,似乎专门给两人相处机会一样。
苏玉婉也不在乎路人异样的眼光了,没话找话道:“如你所愿,你的狗子,都是我亲自伺候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该去太医院了,你就顺便把狗子带回去吧。”
“嗯。”
“你不是不在意我么,怎么还派两个监工监视我?”
说的就是梁庄和连翘。
裴周却故作不在意道:“好歹也是老乡,你还救过我和娘的命,派人保护照顾你,也是应该。”
“保护?照顾?说得可真好听,明明就是监视我!”
裴周也不辩解,似乎想到了什么,就拉了把缰绳,示意马儿走另外一条路。
竟是路过余非家门口的那条路,还碰巧遇到了正要出门的余家父子。
“余大人!”裴周没有下马,只抱拳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眼余非,眼神里尽是挑衅,“巧啊,余公子。”
父子俩赶紧上前施礼,“见过世子。”
“嗯。”裴周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把苏玉婉箍得更紧了些,显得两人更亲密了些,居然就这样扬长而去了。
苏玉婉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说。
余非的脸色十分难堪。
余父更甚。
这时辛茯苓也出了门,“走吧,去找官媒。”
“哼!休想!”余父直接甩袖而去。
“你爹怎么了,不是答应了今天去找官媒,帮你上门提亲么?”辛茯苓诧异地看着儿子。
原来,辛星来余家串门时,跟余父说过这次的案子,也说了苏玉婉在罂粟案中立了大功一事。
余父对苏玉婉的态度也有所改观,也想着儿子年纪实在大了却一直拖着不肯说亲,思来想去,也就默许了儿子要娶苏玉婉的事。
今天本来是说好一家三口去官媒那里说这事的,结果刚出门,就看到苏玉婉和裴周同骑一匹马。
暧昧!
不检点!
余父差点把这两个词说出来。
哪还会再允许儿子娶那个女人?
“咱们俩人去?”不知情的辛茯苓,询问儿子的意见。
余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而且他也清楚,裴周回来了,他就算找了媒人上门,怕是也见不到苏玉婉的。
“算了,娘,改天再去吧。”余非扶着娘亲又回了家。
这边,苏玉婉瞪着眼问裴周。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我听不懂。”
“我不信你听不懂!你故意气余非的是吧?”
“我何时气过他?我俩无冤无仇的,为何气他?你不要诬赖我。”
“我诬赖你?算了,不想跟你说话。”
“切,不说就不说。”
裴周依然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未变。
最起码在气苏玉婉这件事上,态度可谓是有始有终,一气到底的那种。
见苏玉婉好像真生气不说话了,裴周又觉得浑身别扭。
“哎——”他摇了摇苏玉婉的肩膀,“明天我送你去太医院。”
“不用,我有伴儿。”苏玉婉赌气。
“有伴儿?”裴周心里不爽,“男的女的?”
两人正好到了住处,见到了一身男装打扮的宋静初,苏玉婉便指给裴周。
“就是她。”
说着,便自己挣扎着下了马,朝宋静初跑去。
裴周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一个飞身就尾随过去,对着宋静初就劈头盖脸地挥起了剑。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欲行不轨!看招!”
宋静初一愣,忙把苏玉婉拉到身后,也迅速摆开架势应对。
“哪里来的小毛贼,敢惹姑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