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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拂柳     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txt下载     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欺辱

    苏清燕一愣,手里那只玉白雕花瓷碗差点掉在地上。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开口,他就不会知道是自己,可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她突然想到自己今天还老偷偷去看他,更不由得面红耳赤。

    “额,额,是有点严重,所以,所以我才……”她的舌头像是突然打了结,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那为什么不叫陈太医看看?”赵子熠又道。

    “姐姐说,说不用了,就一点皮外伤而已……”苏清燕听出他的不悦,顿时吓得头都不敢抬,声音也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没事了,你回去吧,明天不必来了!”赵子熠还没等她说完,就朝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苏清燕心里一惊,忙跪倒在地,怯怯道:“燕儿可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三皇子不高兴?还请三皇子告知燕儿,燕儿一定改!”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这里有旁人伺候就够了,不必麻烦你了。”赵子熠淡淡说完,便转过身,只给她留下一个冷冷的背影。

    苏清燕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低的答应了一声就起身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背后又传来那个清冷的声音:“还有,你让童青青暂时也不用来了!”

    她头也不敢回,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就逃也似的出了门,朝西厢房跑去。

    一进屋,她就一头扎进被窝里,嘤嘤的低声哭泣起来,把童青青吓得也顾不上自己的事情了,一个劲的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可她也不回答,只一个劲的哭,柔弱的双肩微微起伏着,实在让人心疼。

    “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你不要怕,我这就找他去!”童青青见状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突然瞥见木桌上的果盘里放着一把水果刀,便一把抓起,恨恨的说着便要出门。

    “姐姐不要去!”苏清燕突然坐起身来,一脸梨花带雨的朝她喊道。

    童青青猛的停住脚步,回过头不解的望向她。

    “姐姐,你不要去!我求你了!”她用袖子轻轻把脸上的泪珠试去,抽噎着道,“要是这事传出去,那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他,真的欺负你了?”童青青顿时愣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为妹妹打抱不平,还是对那个人感到极度的失望。

    见苏清燕又掩面继续哭泣,她才惊觉妹妹的担忧不无道理,刚才她只顾着生气,竟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她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很不甘心:“可是,他欺负了你,咱们就这样放过他,那他以后岂不是更加有恃无恐?”

    “那怎么办呢?他可是皇子,我们哪斗得过他?这事就算了吧!”苏清燕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能算!这事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要不然,我将来怎么跟爹娘交代?况且今天还是因为我,你才……”童青青还是异常的愤怒,她的胸脯在剧烈的起伏着,“我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姐姐,其实,其实,”苏清燕又叫了她一句,然后低下头,胸憋的通红,有些欲言又止,“其实,我,我也是自愿的!”她的声音低得像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可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童青青的耳朵里。

    “啊?”童青青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诧的望着她。

    “我,其实也没有怪他!”苏清燕低着头,继续缓缓说道,“我只是害怕,怕他将来会负了我!毕竟,他是皇子,他身边肯定有许多女人……”

    “你,你当真喜欢他?”童青青走上前,俯下身,温柔的揽住她的肩膀轻轻问道。

    “嗯!”苏清燕用力的点了点头。

    “可现在你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还喜欢?”童青青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觉他可能也只是喜欢我,才会对我……”苏清燕的脸更红了,仿佛是三月里迎着阳光盛开的桃花。

    “行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不去找他算账了!”童青青淡淡说道,默默的把水果刀放回原位。

    “姐姐,”苏清燕又开口恳求道,“这件事,你能替我保密吗?我不想被第四个人知道,包括庭越哥哥!”

    “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童青青点了点头。

    “还有,”苏清燕一把拉过姐姐的手,泪眼汪汪的凝望着她,“你发誓,你也不会在三皇子面前提起这件事,我不想他为此感到难堪!”

    童青青心里微微一动,但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郑重说道:“我发誓,我绝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永远都不会!”

    “姐姐,若他当真喜欢我,你会替我感到高兴吗?”苏清燕突然又问。

    “我,”童青青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不由得怔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的别过脸,呵呵笑道:“我当然会替你感到高兴了!你是我妹妹嘛!你欢喜我自然也欢喜了!”

    这时,阵阵寒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童青青突然觉得全身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冷,仿佛这种冷有特殊的渗透力,能穿过她的每一个毛孔,冷进她的心里,血液里,骨髓里,让她有些止不住的颤栗,她拢了拢身上的棉袄,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这天气,好像又更冷了,我去看看左儿有没有加衣裳!”她边说着,边快步的朝屋外走去,仿佛很是着急的样子。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几个守门的侍卫像柱子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旁的树梢上,除了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有一轮像小船一样的弯月孤独的挂在那里,泛着惨白而阴郁的光。

    童青青站在门口,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的脸更加的苍白与憔悴。

    她远远的凝望着不远处的那间东厢房,望着从那扇窗户透出的昏黄的摇曳的烛光,猜着那个双眼蒙着纱布的俊美男子此时正在做什么。

    她不相信他是这样轻浮随便的人,可她也不相信妹妹的委屈是装出来的!

    她真的很想立刻冲到他面前,问他,你当真是这样的人吗?可她有什么资格去问,又能以什么身份去问?再说,苏清燕都说自己是自愿的了,她又何苦再去自讨没趣?更何况,她还答应了人家不再提及此事!

    许久,她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毅然决然的别过脸,快步朝苏庭越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到了他那屋门口,童青青又顿住了,竟不敢去敲门,甚至连手都不敢抬起来。

    站了一会儿,她突然苦笑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那里面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哥哥和弟弟,是她最亲的人,可她竟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多想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时候,可以跟爹娘撒娇耍赖;那时候,可以跟哥哥打打闹闹;那时候,可以和妹妹心无隔阂,亲密无间。

    可这些,都将不复存在了!

    现在,爹娘不在了,而自己站在哥哥的屋前,却不敢进去,甚至连心里真实的话,都不敢告诉妹妹……她突然感到很孤独,比头顶上的那轮弯月还要孤独……

    讪讪的转过身,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此时,苏清燕已经睡着了,也许妹妹今天真的太累了吧,童青青心疼的想着,伸手拉过被子,轻轻的帮她盖好,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她身旁躺下……

    当天边那轮弯月渐渐淡去的时候,童青青就被一阵马蹄声吵醒了,她心里一动,起来开门一看,果然是曹骆骐把王大夫接来了。

    “王大夫,您一路辛苦了!我来帮您拿!”她欣喜的迎上去,正想去帮王大夫拿药箱,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你让开,不用你去添乱!”

第一百五十二章 病因

    童青青一怔,回过头去,只见赵子熠正站在自己身后,他眼睛上依旧蒙着厚厚的纱布,似在关心又似在责备的冷声说道:“就剩一只胳膊能动了,还逞什么能?”

    童青青看到他第一眼时,心里是高兴的,可再看第二眼,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烦闷起来。

    眼前这个儒雅俊朗的华服少年,怎么会是那种人?难道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她边想着边诺诺的后退了几步,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风尘仆仆的王大夫师徒俩给赵子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连一杯茶水都顾不得喝,就着急的说道:“快带我去看看病人!”

    童青青感动不已,忙领着他往苏庭左住的那间屋子走去。一行人刚到门口,屋门就“吱”的一声被打开了,睡眼惺松的苏庭越迎了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头的童青青,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两人的目光在短暂的触碰后,皆不约而同的迅速移到别处。

    “王大夫,快请进!”苏庭越用目光扫了扫她身后的众人,马上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恭敬的说完就往一旁让了让。

    王大夫也没多言,迈着大步就往里走去,径自来到了苏庭左的床边。此时的苏庭左也刚刚睡醒,他坐起身,伸出一只小手揉了揉眼睛,有些好奇的望着大家。

    王大夫给他把了脉,又仔细的向苏庭越问了他的病症,最后终于缓缓说道:“这是由于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惊厥性躁狂症!”

    “那应该怎么治?”童青青和苏庭越听完王大夫的话,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道。可话刚一出口,两人又都表情复杂的别过脸,特别的童青青,更是瞬间涨红了脸。

    这次他们的反应太过明显,傻子都能发现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站在一旁的赵子熠突然皱了皱眉,然后拉起一旁的曹骆骐就向屋外走去!

    “我总觉得,这两人不像是亲兄妹!”赵子熠走到院子中央的凉亭下便停了下来,蹙着眉若有所思的说道。

    曹骆骐听完,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石墩上,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三皇子这么一说,我倒也发现了一些端倪,你看他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一个国字脸,一个瓜子脸;一个眼睛小,一个眼睛大……”

    “行了,我指的不是这些!”赵子熠本以为他会有什么高见,可没想到尽是些废话,而且他越说还越起劲,越说越是眉飞色舞,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忍不住有些烦躁的打断了他。

    “难道三皇子指的不是长相?”曹骆骐疑惑的望着他。

    “当然不是!”赵子熠沉声说道,“俗话都说,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这世上,同胞兄弟姐妹长得不像的,比比皆是,哪能以长相来断定真假?”

    “可他们若不是长相的问题,还能是什么问题?”曹骆骐越听越是一脑门的雾水,他抓了抓脑袋,纳闷的问道。

    “你发现没有,那苏庭越看童青青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倒像是一个男人在看一个自己倾慕不已的女人,那么浓烈,那么热切,那么直白……”赵子熠说到这里,又皱起了眉头,似乎很是不悦。

    “啊?难道哥哥爱上妹妹?还是他们俩那什么,哎呀,这可万万不行啊!”曹骆骐一脸吃惊的望向他,惊呼道。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赵子熠脸色一沉,随手抓起曹骆骐刚刚摆在面前的佩刀,就朝他头上扔去,“你再胡说,小心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曹骆骐见状赶忙一躲,佩刀直接从他耳畔飞过,掉在他身后的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金属独有的脆响。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见赵子熠那么生气,也不敢多问,只得一边缓缓猫下腰将佩刀捡起,一边斜的眼睛一脸无辜的向对方望去。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赵子熠无奈叹了一口气,又问道:“对了,让你去查的刺杀案查得怎么样了?”

    “唉,这案子,还真是不好查,你说,那些人全都死了,那假道长的住所也是空的,连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还有苏庭越说的那名老者,也是连影子都没找着!”

    一提起这案子,曹骆骐不禁有些气馁,但一提到苏庭越,他立刻就来了精神,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靠近便凑上前低声道:“三皇子,我觉得这事,肯定是苏庭越干的!咱别忘了,他可是有动机的!”

    “不是他干的!”赵子熠面无表情的说道。

    “三皇子怎么知道,难道三皇子查到谁是真正的幕后真凶了?”曹骆骐惊讶的问道。

    赵子熠嘴角微微向上牵起,似笑非笑,接着便把这两日来发生的事都说与他听。

    “原来是这样!”听完他的话,曹骆骐不禁十分敬佩的望着他说道,“三皇子先是故意激怒他,然后又给他创造动手的机会,以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这样就可以试探出他是不是真的想置三皇子于死地了!”

    “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天天怀疑着他,提防着他,不如趁早出手,使其露出原形。如果发现他与此事无关,那我们也可以腾出时间和精力去追查真正的凶手!”赵子熠淡淡说道。

    “怪不得三皇子非要我亲自去接王大夫!原来是想让他放心大胆的动手!哎,搞得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就怕出什么事!”

    曹骆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思忖了一会儿,又蹙眉问道:“三皇子,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那苏庭越他,他最后竟自己放弃了?他不是因为他父母的事情而对三皇子您恨之入骨了吗?而且当时他明明不知道三皇子是醒着的,可为什么后来又……”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也许,他原本就是个明事非,分善恶的人吧!”赵子熠别过脸,悠悠说道:“其实他这种人,我倒是挺欣赏的!”

    曹骆骐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的问道:“对了,三皇子,你的眼睛明明前天就好了,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是缠着纱布,蒙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多不方便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虚

    赵子熠一听,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奇怪的微笑,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说道:“那也未必,我倒觉得,人的眼睛被蒙住的时候,心反而会变得明亮起来,反倒能让人更清楚的看明白一些人一些事!”

    曹骆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忽而又开口道:“三皇子,如今这帮刺客都死了,倘若说苏庭越真的与此事无关,只是被他人利用而已,那我们可怎么查啊,我感觉我现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完全无从下手。可刺杀皇子这么大的事,咱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当然不能算!”赵子熠面色一沉,犹如瞬间蒙上了一层寒霜,他的语气坚决而冷冽,“如果就这么算了,别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可即便是我打碎牙齿混着血咽下了,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吗?”

    他冷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刺杀皇子是多大的罪,对方既然已经选择出手,那达不到目的,他必然不会轻易收手!我若是放过他,那他说不定哪天又会在我背后捅上一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有幸躲过一回,但却难保次次都如此幸运!”

    “可,可咱现在应该怎么办?”曹骆骐也站起身,凑到他跟前低声问道。

    “我自有办法!”赵子熠顿了顿,沉声问道:“我是不是曾让你封锁刺客全部已死的消息?”

    “没错,我已经吩咐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苏家几兄妹,让他们都不许再提这件事,更不许说出去半个字,如有违者,严惩不贷!”曹骆骐点点头答道。

    “做得很好,接下来,你这样做,”赵子熠微笑着赞许道,接着他朝对方招了招手,示意曹骆骐靠近一些,然后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曹骆骐一听,不由得一脸兴奋道:“是,三皇子,我现在就去安排!”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赵子熠叫住了他。

    “三皇子还有什么吩咐吗?”曹骆骐停住脚步,回过头问道。

    “你以后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为表哥吧,你这一口一个三皇子的,我听了很是别扭!”赵子熠道。

    “是!表哥!”曹骆骐咧开嘴开心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大声的冲他喊道:“那我去了,表哥!”

    赵子熠点了点头,冲他不烦恼的摆摆手:“去吧!”

    当曹骆骐的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赵子熠也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轻轻的笑了,他的笑,宛如天边初升的太阳般和煦而明媚……

    两日后,赵子熠在南郡遭到刺杀一事就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那几个刺客已全部被他拿住,正关在南郡的地牢里,等过段时日就会羁押回京,交给大理寺审问!

    当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皇帝正在与太子赵子启下棋。他许久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连下了两个时辰都还兴致勃勃,不肯散场。赵子启见父王难得这么高兴,也就一直陪着,哪怕他心里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却还是满脸笑容,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突然,李公公踉踉跄跄的撞开门跑了进来,重重跪在他们面前,颤声道:“皇上,不好了!”

    皇帝下棋正下在兴头上,冷不丁被打扰,不禁有些气恼,有些不悦地呵斥道:“不是跟你说了吗,朕今日要与太子比个高低,若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朕,你怎么还来?”

    “皇上恕罪!奴才,奴才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报皇上!”李公公在地上磕了个头,着急的说道。

    “什么事啊?”皇帝很不满的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朕说你啊,李公公,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遇到事情能不能淡定一点,怎么还像年轻人一样毛里毛躁的,成何体统?”

    “皇上,这……”李公公抬起头,斜斜的看了太子一眼,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赵子启见状心里瞬间明了,他忙站起身来,躬身对皇帝说道:“父王,儿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请父王容许儿臣先行告退!”

    “告什么退?不用告退?在太子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帝越发不悦的大声说道,“李公公,有什么话尽管说!”

    “皇上,那奴才就直说了!”李公公抬起头颤声答道,他满脸都是担忧与惶恐,额上的汗犹如六月的大雨,哗哗直流,“三皇子在南郡遭到刺杀!”

    “你说什么?谁,谁遭到刺杀?”皇帝的脸色瞬间变白,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三皇子在南郡遭到刺杀!”李公公带着哭腔重复道。

    “那,那他人怎么样了?”皇帝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似的。

    “皇上不要太过担心,他人没事,就是眼睛受了伤,暂时看不见了!”李公公见皇帝那副样子,赶紧安慰道,他心里又急又怕,但却也不敢隐瞒,只得实话实说。

    “陈太医呢,陈太医他怎么说?子熠的眼睛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快告诉朕!”皇帝听了他的话,心里才稍稍安定一点,但还是十分的担心与着急。

    “陈太医说问题不大,不会有后遗症,请皇上不必太担心,不过,可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视力!”李公公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皇帝说着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情绪这才渐渐的缓和了下来。他思忖了一会儿,又斜睨着眼眸望向李公公,道:“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皇子?简直无法无天!子熠可问出主谋没有?”

    “回皇上,还没审问,但三皇子已将那几个刺客关押在地牢里,说是等眼伤恢复后再亲自前去审问。”李公公又如实回答道。

    “好!传朕旨意,他若审出幕后真凶,可任他随意处置!”皇帝愤然高声道,“这朗朗乾坤下,竟还有逆贼敢刺杀我儿,如此目中无人,胆大包天,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一直默默无语立在一旁的太子赵子启听了皇帝的话,手指不由得轻轻一颤,他用力的握紧自己的拳头,好让自己尽量的显得镇定一点。但是,还是有一滴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他心里一阵慌乱,赶忙用袖口去擦,却没料到他的一系列动作皆被眼尖的皇帝尽收眼底。

    “子启,你怎么了,很热吗?”皇帝眯起眼睛,皱眉问道。

    “回父王,儿臣不热!”赵子启急忙躬身回道。

    “不热,你为何流汗啊?”皇帝斜睨着他,眉毛微挑,有些疑惑的问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争风吃醋

    “儿臣是听闻三弟在南郡遭到贼人刺杀,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害怕,既担心三弟的眼伤,又害怕那伙贼人不死心,会再次对三弟动手,所以,所以儿臣心里很是紧张,一紧张就,就……”

    赵子启双膝一软,慌忙跪在地上解释道,他的声音微颤,结果话还没说完,又有一滴汗从他的鼻尖滑落,滴在他暗红色的华服上,如一滴蘸满鲜血的梅花在他的膝盖处缓缓盛开,他更慌了,再次狼狈的用袖口在额头上试了又试。

    “子启啊,你天生胆子便小,又容易紧张,是朕不好,不该让你听到这些可怕的事情!不过,见到你对兄弟的安危如此关心,朕心里甚是欣慰,你放心,朕向你保证,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朕也要把刺杀子熠的幕后真凶给揪出来!”皇帝淡淡说完,便有些疲惫的斜靠在扶手上,双眼似闭非闭的望着他。

    可对于赵子启来说,皇帝不说这番宽慰他的话还好,皇帝这一说,他的心更紧张得像是马上就要跳出来似的,放在膝上的两只手也止不住的在微微发颤,大滴大滴的汗珠不停的从他的额角滑落,流进他的脖颈里,一下子就把他白色的里衣打湿了。

    皇帝见状,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望着他说道:“子启,你这一紧张就流汗的毛病这么还没改善啊?回头让太医们再开点药调理调理!”

    赵子启低着头,他死死的咬着下唇,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敢伏下身子恭敬的回道:“儿臣谢过父王的关心!等会儿就去找太医调理。还有,儿臣愿意协助三弟审问逆贼,以早日查出此案的幕后真凶!还请父王恩准!”

    皇帝听完没有反应,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子启见父亲久久没有回答,心里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可他也不敢抬头,只低低的伏身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额上的汗水把身下那红底金边的团花蚕丝线地毯一点点打湿。

    “父王,儿臣只是很担心三弟的安全,所以才想早些破了此案……”像是熬过了无比漫长的沉寂后,他终于又忍不住开口了。

    “子启啊,你位居东宫,平日里需要你处理的事情也挺多,这个案子你就不要插手了,让子熠自己查便好。朕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皇帝语气淡淡,仿佛那无风的水面,没有一丝波澜。但在赵子启听来,却如惊涛拍岸,让他胆战心惊。

    他缓缓退了出去,便快步的往自己的寝殿走去。他的脸色有些惨白,映得他身上那华服的颜色看起更深了,犹如凝固的血液般,红得有些骇人。

    赵子启一进殿内,太子妃白鹭就迎了上去,见他面色不对,她便知情况不妙,于是马上屏退左右,并命人关上殿门。

    “本宫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赵子启一把将她拉到书房着急的问道。

    “孙太尉托人回消息了,可他只回了八个字: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白鹭答完,又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赵子启听完,不由得抬起一脚,重重的踢在身旁那做工精良的松木书案上,气急败坏地低吼道:“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让本宫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如果那伙人把本宫给供出来,那本宫就算人头不落地,也再无翻身的可能,请问本宫如何能做到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白鹭见状,也跟着着急了起来,可还是上前低声劝道:“孙太尉回这些话,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如殿下就按他说的做,说不定事情会有其他转机也未可知!”

    “人都被活捉了,还能有什么转机?如果那些人受不住酷刑,把太子供出来那怎么办?”这时,一个尖锐却又带着些许柔媚的女声悠悠响起,两人一惊,同时扭头望去,只见书房的屏风后头突然走出一个唇红齿白娇柔美艳的年轻女子,这人便是备受太子赵子启宠爱的吴良娣。

    “牡丹,你怎么在这里?”赵子启有些诧异的望着她。

    “我来找殿下,可殿下不在,我便只好在这里等着,顺便看看书喽!殿下,人家等了你好久了呢!”吴良娣娇嗔道,扭着如杨柳般纤细的腰肢,一摇一摆的朝赵子启走去,扑进他的怀里,“殿下你看看,人家的腰的坐酸了。”

    “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赵子启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心疼的揉了揉她的腰,温柔的问道,似乎完全忘却了太子妃白鹭正站在一旁望着他们。他一向都是这样,一见到吴良娣,心马上就融化了一般,温柔体贴到了极致。

    “没事我就不能来啊?”吴良娣伸出一只洁白柔软的拳头,轻轻捶在他的胸口上,抬起一张美艳如牡丹盛开的脸,微微蹙眉娇声道:“人家想太子殿下了嘛!殿下,你都一天没来看我了!”

    “本宫这两日实在是太忙了,等忙过这阵子,本宫保证天天都去陪你,好不好?”赵子启轻轻的抚着她额边的鬓发,温和的哄道。

    “那好吧,殿下可不要骗人家哦,要不然,人家会难过的,一难过就会变老,一变老就不好看了。”吴良娣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瞳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被亲亲我我的两个人完全无视的白鹭备受煎熬的立在一旁,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那如胶似漆的两具身体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来。

    “牡丹,我和殿下正谈着正事呢,你先回避一下吧!”白鹭淡淡说道,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其实她长得也还不错,可与国色天香的吴良娣一比,却还是逊色了许多。

    “殿下!”吴良娣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只堆起一脸的委屈,朝赵子启撒娇道。

    “没事,你就呆在这里,给本宫提提建议也是好的!”赵子启也瞥了白鹭一眼,然后回过头,对吴良娣说道。

    “殿下,你对我真好!”吴良娣听完他的话,更是极尽娇媚的冲他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这一笑,仿佛天地都失色了,赵子启不禁看得有些出神。

    “殿下!”白鹭语气生硬的唤了一声,终于把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赵子启给拉回到现实中来。

    “呃,牡丹,你刚才说,那些人一旦受不住酷刑,就会把本宫给供出来,那你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妃

    “要我说,就一不做,二不休!不过,三皇子现在肯定已有所防备,此时若再派人去刺杀已不现实。更何况,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要自保。”

    “自保?”赵子启一怔,随即问道:“本宫如何自保?”

    “我们目前不就是怕他们会供出殿下来嘛,倘若他们连命都没了,如何还能说出一个字?要知道,这天底下,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可靠的!”吴良娣微笑着说道,她的语调缓慢而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的意思是……”赵子启眼神复杂的望向她。

    “是的,我就是那个意思,我知道,那几个人是跟了殿下多年,也一直对殿下忠心耿耿,可是殿下,现在已不是您心软和仁慈的时候了,如果不及时果断的除去他们,那他们终将会成为您最大的安全隐患!”吴良娣的声音依然柔媚,但那双天生就柔情似水的眼眸里此刻却透着冷冽瘆人的光。

    不得不承认,吴良娣确实长得人如其名,她的一颦一笑,甚至只是一个蹙眉,一个眼神,都美艳如那盛放的牡丹花,不,比那牡丹花都还要美上几分,艳上几分,仿佛让人只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赵子启望着她,心里突然升起的一丝寒意很快就被她惊为天人的美貌所折服,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说道:“没错,说的没错!本宫就按你说的做!”

    “可是,他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殿下的人!他们也为殿下做了不少事情,即使没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以他们对殿下的忠心,想必是宁愿死也不会出卖殿下的,殿下,您就再考虑下吧?或许,我们会有其他的办法呢?”太子妃白鹭听到这里,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柔声劝道,她眼圈微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这是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危难关头下,一味的对别人仁慈其实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他们曾经是对殿下很忠心,可是人心是会变的,你就能保证他们就一定不会透露关于殿下的一个字?万一他们把殿下供出来呢,你想过后果没有?这后果是你一个太子妃能承担得起的吗?”吴良娣冷冷看着她,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你,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堂堂一个太子妃,今天竟被一个小小的吴良娣如此羞辱,她不由得又气又恼,伸出一只白葱似的手指着她,浑身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行了,都少说几句吧!你们还嫌本宫不够烦吗?”看着这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不甘示弱的吵了起来,本来就心乱如麻的赵子启不由得更加烦躁起来,他抬起一脚狠狠踢翻了面前的松木茶几,压低了声音吼道。

    两个女人见状,皆不约而同的住了口,低下头,不再言语。赵子启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听吴良娣低低啜泣起来,她边哭还边委屈的说道:“殿下是不是不喜欢牡丹了?还是牡丹说错了什么,殿下怎么突然对人家这么凶啊?”

    赵子启一听,心瞬间就软了下来,他绕过白鹭走上前,一把将吴良娣搂进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温柔的安慰道:“牡丹没有错,你说得很对,是本宫不好,本宫不应该对你发火的!”

    “那殿下还是喜欢牡丹的对吗?”吴良娣听了他的话,抬起脸,娇滴滴的问道。她的眼圈红红的,还盈满了泪水,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呵护她,怜惜她。

    “当然!”赵子启注视着她,轻轻答道。

    “你发誓!”吴良娣嘟起粉嫩的樱桃小嘴娇嗔道。

    “好,本宫发誓,本宫最喜欢牡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都是!”赵子启说完,把她搂得更紧了。

    心满意足的吴良娣扭头望向一旁的白鹭,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此时的白鹭依旧低着头,她脸色惨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连嘴唇都是白的。她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一方白色的锦帕,那是她与赵子启初见时,对方送给她的。她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从来不肯让旁人触碰。

    她就这样紧紧的握着它,指尖渐渐泛紫。仿佛她手中紧握的是一个心爱的男人,仿佛只要她握得足够紧,足够牢,那个男人就会留在她的身边似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眼前的这种场景她见了无数遍了,她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被冷落,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他们在她的眼前你侬我侬,她没有去抗争,她不屑于去抗争,她是太子妃,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觉得如果去与一个小小的吴良娣争宠会有损她的身份,会显得她不顾大局。

    于是,她独自默默的承受着这些委屈与心碎,在无数在独守空房的夜里辗转反侧,泪洒枕巾,可却从来没有对赵子启说过一句不满,她觉得,对方如果爱她,就应该懂她,如果不爱,那说了又有何用,还不是给对方徒增烦恼罢了。

    直到看着自己的男人亲昵的搂着别的女人从书房往外走去,白鹭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打在她的衣襟上……

    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都想拥有两情相悦,幸福美满的爱情,可这种爱情,却从来都不是轻易就能得到的。不管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妃,还是跌入尘埃,轮为罪臣之子的苏庭越,皆无一例外!

    而作为苏庭越名义上的妹妹童青青,日子同样也不好过。虽然这几天下来,弟弟苏庭左的病在王大夫的精心治疗下已有了明显的好转,可是,她的心情却还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这几日,她为了帮忙照顾弟弟,整日都呆在苏庭越的房间里,两个人朝夕相处,却彼此都相顾无言,他们心照不宣的都不主动开口说话,也尽量都不去看对方的脸,仿佛是两个从来都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一样,尴尬的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兄妹

    “姐姐,你和庭越哥哥又吵架了吗?”这天,苏庭左趁哥哥出去熬药,悄悄的凑到童青青的耳边,小声的问道。

    “啊?没,没有啊!”童青青一愣,急忙否认道。

    “你骗人,左儿都看出来了,你们俩肯定是吵架了!”苏庭左不高兴的撇了瞥小嘴,嘟囔道,“你们怎么像小孩子一样不懂事?吵架了,拉拉手不就和好了吗?左儿和别人闹别扭都是这样的,拉拉手,就都不生气了!”

    童青青听了他的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轻轻的拍了一下他圆圆的小脑袋,笑骂道:“小屁孩,你懂什么?”

    “别叫左儿小屁孩了,左儿今年都5岁了,都可以念书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们也真是的,都以为左儿还什么不懂吗?你们也太幼稚了吧?”苏庭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听了他的话,童青青更加忍俊不禁,她“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不得不说,笑,真的是世间最廉价也是最实用的一剂良药,她这几天累积在心里的压抑与阴霾一下子就都一扫而空,望了望窗外,她突然觉得外头的天空都似乎蓝了许多,干净了许多。

    这时,苏庭越捧着药罐走了进来,他见到满面笑容的童青青,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庭越哥哥,你过来一下!”他刚放下药罐,苏庭左就走上前把他拉到童青青的跟前,奶声奶气的命令道:“你拉一下姐姐的手,拉拉手,你们就算和好了,都不许再板着脸不说话了。”

    童青青完全没料到弟弟会这样做,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尽,有些局促的握了握自己渐渐发热的双手。

    苏庭越更加没有心里准备,他手足无措的立在她跟前,望着她低垂的眼眸,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庭越哥哥,你是男的,你要主动一点!左儿每次和隔壁家的蕊儿吵完架,都是左儿主动拉她的手跟她和好的,左儿每次一拉她的手,她就不生气啦!女孩都是这样,哄一哄就好了!”

    看那两个人都呆若木鸡公似的没有动静,一旁的苏庭左忍不住了,边说着,边一把拉起苏庭越的一只手,放到童青青紧握在一起的手上。

    柔软而细腻的手感,那是苏庭越再熟悉不过的。从小到大,这双手他拉了无数回,握了无数回,看了无数回,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像今天一样心跳如此剧烈过。

    他猛的握紧对方的手,紧紧的,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可是,那双手,却还是像灵活的泥鳅一样从他的指间快速溜走,只留下一丝余温在他指间渐渐冰凉。

    “对不起,我,我……”童青青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庭越讪讪的收回了手,转过身看向别处,良久,他才淡淡说道:“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做错什么,其实,最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我之前不该跟你说那些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这几天我冷静了下来,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这辈子只做兄妹其实也挺好的,即便是不能回到以前,但至少,我们都会过得比现在开心一点。”说到这里,他又回过身望向她,诚恳的说道,“清芷,你能不能答应我,之前的事我们就让它都过去吧,从此刻开始,我们依旧还是好兄妹,好不好?”

    一滴滚烫的泪在童青青的眼眶里打转,她拼命的忍着,不让它掉出来,只抿着唇用力的点头。

    “谢谢你能原谅我!”苏庭越淡淡一笑。

    望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童青青眼中的热泪终于还是滚了下来,她拼命的摇头,嫣红的唇依旧紧紧抿着,没有吭声。其实,她此刻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的,可却不敢轻易吐出一个字,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像以前那样扑进哥哥的怀里大哭起来。

    “难道,你不肯原谅我?”苏庭越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童青青一听,不禁皱起眉,把头摇的更厉害了。

    “那你,到底原谅我了吗?”苏庭越更看不明白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也没做错什么,你要我原谅你什么嘛?”童青青终于松开了口,可结果也如她自己所料,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连哭边抽噎着道:“人家不说话,就是怕会哭,可你倒好,总问总问,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哭!”

    “都是我不好!”苏庭越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秀发,嘴里喃喃说道。

    这一次,童青青没有躲……

    这一天,时间仿佛过得飞快,一眨眼功夫,就到了晚上。

    “清芷,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左儿有我照顾着就可以了。”苏庭越再一次催促道。

    “我再陪他一会儿吧!”童青青说着,爱怜的抚了抚苏庭左的小脑袋。

    “那最多再过半柱香的时间,你就得回去了。”苏庭越严肃道,顿了顿,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奇怪的问道:“对了,三皇子这几天怎么没让你去伺候他了?”

    童青青一怔,缓缓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他说,我暂时不用去了,他有旁人伺候就行了。”

    “哼,真想不到,他这人还不算太坏!”苏庭越冷哼一声,语气里有几分不屑,又有几分欣慰,忽而他又转过头望向童青青:“这些天,你也憋坏了吧,反正三皇子现在也不需要你伺候了,你有空可以让燕儿陪着到院外走走,散散心也是好的。左儿这里你不用担心,有我看着就行了。”

    “嗯。”童青青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还有,你托人打听的苗儿,现在有消息了吗?”沉默了一会儿,苏庭越又问道。

    “还没有。”童青青眼神茫然的望向窗外,一副难过又失望的样子。

    苏庭越见状,缓缓走上前,把手轻轻放在她纤弱的肩膀上,温和的安慰道:“你也不要太着急,只要苗儿活着,咱总能找着她。再说,自从来到这里,你除了找王大夫,就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你也已经尽力了,即便最后找不到,人家也不会怪你的。”

    童青青默然,纵然她觉得哥哥的话也有道理,可心里总还是有些不甘,她决定过两天再亲自出去找一趟,说不定上天垂怜,就让她找着了呢。

    与屋子里的两兄弟道了别,童青青就出门向西厢房走去。

    屋外,此时已是漆黑一片,黑蓝色的苍穹里,只有星光点点,并未见到半分月色。童青青无声在走在同样漆黑的青石地面上,突然,她停了下来,向不远处的东厢房望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荷包

    东厢房的门外和往常一样立着两名侍卫,他们手握佩刀,如两尊石像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屋里屋外也一如既往的安静,透过那层薄薄的窗户纸,童青青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似乎正在烛火下翻阅着什么。

    童青青看不清那个身影是不是他,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停驻远远眺望了一会儿,她的眸里,有她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温柔。

    过了一会儿,她才依依不舍的继续向西厢房走去。

    一进里屋,她就看到妹妹苏清燕坐在煤油灯前,正埋头专心致志的绣着什么东西,连姐姐已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燕儿,你在做什么?”童青青好奇的问道。

    苏清燕正认真的绣着,冷不丁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姐姐的声音,竟吓得拿针的手一抖,细细的绣花针一下子就扎进她左手的食指里,疼得她直吸气:“啊!”

    “你受伤了?”童青青着急的拉起她的手指一看,只见一颗绿豆大的血珠从她白皙细腻的指尖缓缓渗出,如一颗小小的红色珍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明媚而艳丽的光。

    “没事了。”苏清燕很快便冲她淡淡一笑,说着,便把那只受伤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吮吸了一下。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你这到底在绣什么呀?”童青青拿起妹妹绣了一半的东西,端详了一会儿问道。

    “荷包!”苏清燕轻轻答道。

    “荷包?”童青青一怔,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她知道,荷包是当代女人送给心仪男人的爱情信物,她望着妹妹,心里已隐隐猜到了几分,可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送给三皇子的?”

    苏清燕像是一肚子心事被人看穿了似的,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从姐姐的手中一把扯回那块绣了一半的锦帛,紧紧的攥在手里,低着头,许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虽然这是她预料之中的答案,可童青青还是有些讪讪,她默默站起身,从一旁的床上拿起一件长袍,轻轻的披在妹妹的肩上,劝道:“晚上凉,早些睡,明天再做吧。”

    “姐姐你先睡吧,我再绣一会儿。”苏清燕重新拿起针线,头也没抬的说道,可她还没开始继续绣,就低声惊叫起来:“哎呀,糟了,锦帛染上血迹了!”

    童青青一看,果然,在那绣着拂堤杨柳的玉白色锦帛上,一颗指腹大小的鲜红血迹赫然印在上面,显得很是突兀与刺眼。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苏清燕急得快要哭了,“我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一块锦帛,而且都绣了好几天了!”

    从前专门学过刺绣的童青青从她手中拿过那块锦帛,又仔细的看了看,才微笑着安慰道:“不要急,这个交给我,保证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你有办法?”苏清燕一脸惊喜的望着她。

    “嗯,你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童青青边说着,边用一只胳膊强行把妹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催着她赶紧上床睡觉。

    等妹妹均匀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童青青才开始拿起针线,在妹妹那块锦帛上认真的绣了起来。虽然她的一只胳膊还不太方便,但她借助了一个木架把锦帛固定住,倒也绣得十分顺手。

    也不知绣了多久,童青青越发感觉双眼酸胀不已,于是她便放下针线,走到窗前,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顺便也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透过这扇小小的窗口,抬头望去,是浩瀚无垠的星空,美得如诗如画。周围很安静,没有红尘的喧嚣与人群的吵闹,一切都是一副天下太平,岁月静好的样子!

    不过,在这里,哪有那么多的天下太平,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别的不说,单说离这宅子只有二十多里地的南郡地牢,此时就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悄悄的向它伸去!

    半个时辰以前,那个四面高墙的地牢里突然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那妇女三十岁开外,身上穿着一件湛蓝色的粗土布衣,肩上挑着两只沉甸甸的木桶,木桶上面,用一层白布盖着,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小孩。

    “大半夜的,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一看到他们,一个在牢房外头看守的年轻狱卒便大步走上前,大声喝道,“这里可是地牢,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要是没什么事,赶紧都给我走!”

    “这位官爷,民妇是想来跟我家老爷告别的!”妇女放下肩上沉重的担子,低声哀求道。

    “你家老爷?你家老爷在这里面?”狱卒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的,我家老爷就是上个月被抓进这里的洪德胜,我听说他过几日便要被问斩了,所以今夜特意带两个孩子前来看看他。”妇女眼中含泪,低低说道。

    “原来,你家老爷就是那地痞恶霸洪德胜?那挨千刀的混蛋,死不足惜,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狱卒一听是他,便不耐烦的连推带搡的想把他们三个人都轰走。

    “官爷,实不相瞒,他以前是仗着与南郡的一些官员交好,烧杀掠夺,强抢民女,做尽坏事,可他已经受到处罚了,我们的家被抄了,家产也全部被没收了,而且他很快就要死了,求求你,就让我们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妇女拉着他,顺势跪倒在地,死死扯着他的兵服,苦苦哀求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男人,也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啊,他都要死了,您就让我们见他一面吧!”

    这时,妇女身后的两个小孩也跟着母亲一起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起来。

    看着那母子三人跪在自己面前,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可那狱卒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大概是他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吧。

    过了一会儿,那妇女可能觉得任他们再怎么哭再怎么哀求也毫无用处,便只好拉着两个小孩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对面前的狱卒说道:“这位官爷,我家老爷平素最喜欢喝酒,这次,我特意给他送来了两坛酒,想让他临走前喝个够,等到了那边,可能就再也喝不着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下来,她随手一抹,然后弯腰掀开白布,随着扑鼻而来的一股浓郁的酒香,两只精美的酒坛立刻呈现在狱卒的眼前。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计

    “我们都没酒喝,他凭什么就有酒喝,他真要喝,就等到阴曹地府时找阎王爷喝去吧!”狱卒往地上啐了一口,愤愤然说道。

    “这位官爷,您就行行好,帮我把酒送进去,行吗?求您了!我与他也算夫妻一场,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求您看到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就帮帮忙吧!”妇女说着,突然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偷偷的往对方手里塞去。

    狱卒拿着银锭子,在手中掂了掂,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行吧,看你们仨也挺可怜的,我就帮你们一回,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说着,他把银锭子塞进怀里,拎起那两只酒坛就往里走去。妇女目送着他离开,当那狱卒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时,妇女的嘴角终于渐渐弯起,呈现出一个比这黑夜还要阴森的笑容。

    正如妇女所料,那狱卒把酒送进去后,并没有给她的丈夫洪德胜送去,而是和其他的狱卒一起,一人一碗把酒喝了个精光。没过多久,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不省人事。

    没错,那两坛酒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宫廷才有的琼浆玉液荷花蕊,而且是加了大量蒙汗药的荷花蕊。

    这么名贵的酒,这些狱卒别说喝过,就连见到没见过。如今人家把酒都送上门了,他们哪还有不喝的道理?当然是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喝少了一口。

    那名妇女一直站在地牢门口,她估摸着时间已到,就朝地牢里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她,于是她大摇大摆的推门进去,眼前的一幕和她想象的一样,一屋都是浓郁的酒气,一地都是打碎的酒碗,而十几个狱卒正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或倚上墙角上,呼呼大睡。

    “喂,醒醒,快醒醒!”她走了过去,在其中一名狱卒的脸上拍了拍,然后又趴在他耳边大声喊道,可那名狱卒就像死人一般,纹丝不动。她忽然用力一推,那名狱卒就从桌子上“咕噜”一声滚到了地上,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如雷鸣般的呼噜声。

    妇女很嫌恶的再看了他一眼,然后满意的从地牢里走了出来,到了门外,她学着夜莺朝右边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叫了两声,很快,山坡后头也传来了两声同样的鸟叫声。

    这时,妇女才放心的拉起两个小孩从她来的方向离去。

    当他们的背影刚刚化成三个小小的点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时,五个穿着夜行衣,全身包得只剩下眼睛的男子便从刚才那座小山坡后头跃出,像几只黑色的野猫般悄无声息的潜入这座无人看守的地牢。

    这五个人穿过一间又一间铁门紧锁的牢房,粗粗的辨认过一个又一个或沉睡或清醒的犯人,终于在一间关了六个人的牢房里停了下来。

    牢房里的六个人,明显与其他牢房的犯人不同,他们的脸上皆画着奇怪的彩色图案,凌乱的头发披散着,脖子和双手都套在枷锁上,双脚也被一条粗铁链牢牢绑着,一身肮脏的囚服血迹斑斑,一眼就能看出受了不少罪。他们有的躺在地上的干稻草上,有的倚在沾着暗红血迹的墙角,正闭目浅寐。

    “应该就是他们了!”一名穿着夜行衣的男子低声和几个同伴说道。

    “没错,那赶紧救人!”另一名男子附和道,然后掏出刚从一名狱卒身上找到的那串钥匙,快速的找到了与之相对应的那把,麻利的打开了这间牢房。

    “兄弟,我们是奉命来救你们的,快跟我们走!”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男子飞快的跑进牢房,手起刀落,准确无误的劈开那名脸上画着与其他人图案不同的罪犯身上的枷锁,接着又一刀砍断了他脚上的铁链,然后扯掉塞在他口中的布团,将他扶了起来。

    “多谢各位兄弟相救,不知恩人是?”那名犯人站起身,忙拱手对他行了一谢礼,问道。

    “这个你先不必管了,赶紧跟我们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名男子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着急的拉起他就往外走去。

    “不把你们主子的名字报上来,就想走?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赵子熠是透明的吗?”不料,他身后那名罪犯却突然冷冷说道,他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后脑勺就被重重的击了一掌,他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其他四名蒙面男子见状不禁大吃一惊,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他们想跑,可另外几名罪犯打扮的男子哪里肯让,于是这些人便在这狭小的地牢里大打出手,他们几人显然功夫都不错,可还是很快就占了下风,最后,全部都只好乖乖的束手就擒。

    赵子熠与曹骆骐抽空洗了脸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回到关着这五名蒙面男子的那间牢房门口。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恢复了往日英姿的赵子熠立在铁门外头,冷冷问道,他漆黑而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股如箭锋般锐利的光芒,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既然已落进您的手里,那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一个死,三皇子不必白费心思了,还是尽早给我们来个痛快的吧!”其中一名年长一点的男子别过脸,面无表情的说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跟在赵子熠身后的曹骆骐狠狠的瞪了那名男子一眼。

    “死,对有些人来讲,确实是没什么可怕的!”赵子熠冷冷说道,“但是,你想过你的父母,你的妻儿吗?你死了,你是轻松了,可他们呢,他们没了孩子,没了丈夫,没了父亲,也没了依靠,你让他们怎么活?”

    那名男子听了他的话,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可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其他几人也低着头,默默不语。

    “如果你们如实供出幕后主使者,那我会考虑向父皇求情,留你们一条性命!”赵子熠又劝道。

    “哼,我们要是说出来,就算三皇子您放过我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不仅如此,连我们的家人也会因此遭受连累!”另一名脸型消瘦的男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

    “就是,反正我们招不招都得死,那还不如不招,最起码我们的家人还能活着,也算是我们为家人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另一名矮个子的男子也附和道。

    “我警告你们,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你们到了这里,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要不然,连尸体都不给你们留下全乎的!”听到这里,曹骆骐气得脸都白了,他在铁门上狠狠的踹了一脚,指着他们大声骂道。

    “你这讲得是什么笑话?我们死都不怕了,谁还在乎这个?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名年长的男子冷笑着说道,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几个同伙也跟着笑起来。

    “我本以为,你们都是聪明人,不必我多费口舌,可现如今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赵子熠突然也跟笑了起来。

    那五名男子皆是一怔,都止住了笑,不约而同的望向他,不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关心

    “你们以为,你们不招,你们的家人就能安全的活着吗?”他继续说道,“假如我放出消息,说你们已经招了,那派你们来的那位主子,他凭什么就会相信你们没有招?你们真是太天真了!天真得可怜!”

    “不,他会相信我们的,他很清楚我们对他的忠心!”那名年长的男子像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般猛的扑了过来,死死的抓着那把他拦住的铁栅栏,红着眼睛低声嘶吼道。

    “哼,那你说,他相信那假道长的忠心吗,他肯定相信,不然也不会派他前来做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可有忠心就一定不会招供吗,那可不一定,因为他知道,根本没几个人能熬得住地牢里的酷刑,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让你们冒险前来营救!你说是不是?”赵子熠双臂抱胸,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你,你真是太阴险歹毒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手指着他颤声骂道。

    “我阴险歹毒?”赵子熠望着他,不禁苦笑了一声,“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根本没得选择。如果这也算得上阴险歹毒的话,那我认了便是!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表情认真起来,“你们有得选择,你们的命,你们家人的命,全部都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那名男子听了他的话,内心仿佛略有所动,他干瘪的嘴唇微微发颤,呆呆的望着对方,没有吭声,似乎正在思考。

    “大哥!”那名脸型消瘦的男子冲他喊道,“你不要听他的!我们落到他的手里,就已经别无选择!你别忘了,我们的家人,都还在谁的手里!只要我们敢说出一个字,那他们就都活不成了!”

    “如果你们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但是,如果你们肯供出是谁指使你们来的,我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命,还有你们家人的命!”赵子熠望着他们,语气淡淡,可深深的眸里却满是诚恳与笃定,“相信我,你们只有跟我合作,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才会有一线生机!”

    “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明天答复我!”赵子熠说完,转身就大步的往外走去,一旁的曹骆骐也紧跟在他身后,一起离开这个呆了几天几夜的地方。

    路过那些东倒西歪正呼呼大睡的狱卒们时,赵子熠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抬起一只穿着土黄色牛皮短靴的脚,重重的踢在脚边一个狱卒的背上,那个又高又壮的狱卒顿时像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可却依旧没有醒来,依旧打着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依旧任那哈喇子流了自己一脸。

    赵子熠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仿佛是凝聚了地牢外的一抹淡淡的夜色,他眯起眼睛厌恶的扫了扫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冷冷道:“这帮酒囊饭袋,留着还有什么用?全部革职查办,重新换血!骆骐,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表哥!”曹骆骐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又跟着他继续往外走去。

    出了地牢的大门,赵子熠远远的望向那一望无际的天边,那里,已露出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那是光明即将来临的征兆。

    他眼里淡淡的血丝显得他有些疲惫,可他的嘴角却还是微微向上翘起,他相信,能拨开他心中那团迷雾的那片光明也即将到来!

    待回到他住的那座没有名字的小宅院里,天也才灰蒙蒙亮。赵子熠与曹骆骐安静的往东厢房走去,路过西厢房的时候,他习惯性的瞥了一眼,突然发现西厢房靠近走廊的那扇窗户没有关。

    他的心瞬间一紧,在他的记忆中,那扇窗只有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会打开,可这时天还没亮,它居然敞开着,实在有些不合乎寻常。

    难道是在夜里进了什么人?那童青青还好吗?一个可怕的猜想顿时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可就是这么一闪而过,他的背心竟然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顾不得再多想,撩开身上的长袍就飞快的往那扇大开的窗户跑去。

    一旁的曹骆骐见他突然像一头猎豹似的朝西厢房跑去,还以为院子来了什么不速之客,瞬间也警惕了起来,他敏锐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未发现什么异常,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也跟着赵子熠向西厢房跑去。

    “清芷,你在里头吗?”赵子熠着急万分的跑到西厢房的门口,大声的朝里喊道,可是没有人应答,他不禁更加担心起来,顾不得再敲门,直接飞起一脚就把木门给踹开了。

    他朝里走了几步,突然看到趴在木桌上的童青青正睁着一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惊愕的望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四目相对,气氛不禁有些奇怪起来。

    “三,三皇子!你,你找我有事吗?”刚被那声开门的巨响吓醒的童青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缓缓的抬起头,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子熠看着她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跟前,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可再看她睡眼惺松的双眼,却又忍不住带着一脸难掩的怒气冷声问道:“你一个晚上就这样趴在这里睡吗?”

    “嗯,怎,怎么了?”听了他的话,童青青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趴在这里睡到底碍着他什么了,让他如此生气。

    “你说怎么了?夜里这么凉,趴在这里睡,受凉生病了怎么办?还有,窗户为什么不关,晚上风那么大,你不知道吗?”赵子熠越说越气,脸都涨得通红。

    “啊?”童青青一下子愣在那里,她不知道眼前这位三皇子到底是怎么了,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本来还挺惦记他的,可没想到刚一见面,他就破门而入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而且竟然还是因为一些与他毫不相关的小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发现对方正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赵子熠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然后冷冷说道:“你要是受了风寒病倒了,不还得麻烦王大夫吗?王大夫已经够忙的了,你还要给他添乱吗?”

    说完,他就转身往屋外走去,可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间,他突然瞥见了童青青桌前的木架子上,夹着一副还没绣完的绣品。

    只淡淡一瞥,他便看清了那块锦帛上面绣的是什么,虽然他不懂刺绣,但他却也见过不少。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见过的极品刺绣更是数不胜数,可他却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一副,是他平生见过的绣品中最好看的,那颜色,那意境,都美得令人陶醉。

    于是当他跨出门槛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其实他也说不清他回头看的究竟是那幅刺绣,还是坐在它后面的清丽少女……

    他以为他的话能自圆其说,可没想到还是被窗外的那双狡黠的小眼睛给看穿了。

第一百六十章 喜怒无常

    从这里回到东厢房的路上,跟在他身后的曹骆骐就一直嬉皮笑脸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笑嘻嘻的,仿佛发现了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赵子熠头也不回,只顾着往前走。可始终感觉如有芒刺在背,浑身都很不自在,终于,他停了下来,扭过头洋装生气地低声喝道:“骆骐,你到底笑够了没有?”

    曹骆骐一惊,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笑容,板起脸装出一副无辜状,耸了耸肩膀摇头道:“啊?我没笑啊!”

    赵子熠见他不承认,只好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曹骆骐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轻易的蒙混过关,不禁十分得意,忍不住就咧开嘴又无声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晃脑,好不开心。突然,他感觉身边好像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冷冷的盯自己,他扭头一看,发现竟是赵子熠。

    “表,表哥,你什么时候到我旁边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曹骆骐尴尬的抓了抓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他,很艰难的问道。

    “你只顾着傻笑,哪里会知道?”赵子熠又瞪了他一眼,突然抡起一只拳头,作势就要打他。曹骆骐见状,顿时吓得抱头满院子乱窜,他边逃命还边大声求饶道:“我错了,表哥,我再也不敢笑你了!我保证不笑了,真的……”

    就这样,堂堂一个威名赫赫的丞相大公子,京城的五大高手之一,竟被追得一路求饶,狼狈不堪。

    不远处的几名侍卫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但还是忍不住想笑,可又觉得此时发笑似乎有些不妥,只得使劲的憋着,最后一个个都把脸憋得通红,看上去十分滑稽。

    还有些发懵的童青青也听到了曹骆骐的叫喊声,她有些好奇的走出门一看,就见那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曹骆骐被追得满院子上蹿下跳,求饶不止,而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赵子熠,也完全没了平日里那股清高与孤傲,倒像是个被惹恼的孩子,任性而固执,而且还有一些小可爱。

    她从来不知道这两人原来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她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赵子熠也发现了她正站在门口忍俊不禁的望着自己与曹骆骐,他内心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懊恼,仿佛自己的小秘密被人窥探了似的。

    他停了下来,冷俊的脸上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傲然神色。然后转过身,几步便进了一旁的东厢房。

    曹骆骐见他追着追着突然就放弃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也跟着进了东厢房。

    见他冷着脸坐在那里,曹骆骐低眉顺眼的走过去,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要我说,表哥你就干脆把她收了得了!反正你是皇子,看上哪个姑娘,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在胡说什么,又皮痒是吗?”赵子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怒道。

    曹骆骐一听,生怕对方真的会动手,忙往后退了两步,瘪了瘪嘴道:“表哥你就别装了,连我都看出来你喜欢她,喜欢一个姑娘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还胡说?”赵子熠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好吧,就算你今天冲她发火,的确只是怕她受风寒而给王大夫惹麻烦,可上次呢,你不让陈太医先给你治眼睛,非要让他先给清芷姑娘看剑伤;还有本来说要开源节流,多省些银子给灾民购买粮食,修缮房屋,结果人家一受伤,你就马上自掏腰包,买了一大堆营养品回来,给她每天换着吃,还不敢让她知道是单独给他们几兄妹开的小灶……”

    “行了!说够了没有?”赵子熠见他一说起来又没完没了,不由得转过身,冷冷的打断了他。

    可是曹骆骐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的说道:“本来就是嘛,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表哥你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要说你不喜欢她,那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这次赵子熠没有生气,他站在窗前,抬头望向天边初升的太阳,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道吗,她曾经救过我!”

    “她救过你?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从没听你说过?”曹骆骐一听,不禁好奇的凑上前来低声问道。

    谁知赵子熠却突然皱起眉头,不耐烦的低声呵斥道:“你问那么多干吗?有时间八卦,还不如赶紧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突然被轰出屋门的曹骆骐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门口,他回过头,朝屋内望去,只见赵子熠正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的一棵梧桐树发呆,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曹骆骐觉得他好像变了,自从苏家出事以后,他就变了,变得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变得似乎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熟悉的表哥!虽然,他表面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孤傲,但是,却似乎少了以前那股宠辱不惊的淡定与从容。

    现在的他,会在聊天的时候突然走神,会因为一扇没关的窗户而惊慌失措,有时甚至还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突然大发雷霆,比如,就因为童青青趴在桌上睡了一夜……

    以前的他,从来都不是这样子的。

    曹骆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宜春殿内,吴良娣坐在太子赵子启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殿下,看到您不开心,牡丹真的好难过呀!”

    见太子没什么反应,她又说道:“要不,牡丹给殿下跳支舞解解闷好不好,牡丹最近新学了一支舞,保证殿下看了会喜欢!”

    “牡丹,”一直心不在焉的赵子启突然望向她,开口道,“你说,要是那几个人把严尚书给供出来可怎么办?”

    “那我们就只好放弃严尚书这颗棋子了!”吴良娣一脸无所谓的答道。

    “放弃他?纵观目前这朝局,站在本宫这边的也只有严尚书和孙尚书,若放弃他,那本宫岂不是折损一臂?”赵子启有些不甘的望着她说道。

    “那也未必!”吴良娣笑了笑。

    “为何?”赵子启追问道。

    “我们让孙尚书推荐我们自己的人顶上,不就行了吗?”吴良娣说完,又是娇笑一声。

    “对啊,本宫怎么没想到呢?”赵子启一听,顿时如醍醐灌顶,眼前似乎都豁然开朗起来。

    “牡丹!”,赵子深情的望着对方,伸出一只手温柔的轻抚在她娇俏的脸颊上,喃喃道:“本宫何德何能,竟有幸能得到如你这般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你放心,等本宫当上了皇帝,本宫定将你封为皇后!”

    “那殿下可要说到做到哦!”吴良娣娇羞一笑,然后像猫似的钻进他的怀里拱了拱……

    夜幕降临,当打更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跃进了宫外的一座皇家园林……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黑影

    这座园林有两个皇宫那么大,里面不仅种满了各种珍稀的花草树木,还修建了许多凉亭和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供那些皇族们避暑玩乐。

    每到炎炎夏季,这里总是会发出各种欢声笑语,皇帝和妃嫔以及那些皇子和公主们总会带着宫人们来到这里纳凉、垂钓、划船……

    可以说,这里,是他们的第二个皇宫,不过,仅限于夏季而已。一到秋季,来的人便渐渐少了,等入了冬,就更加无人踏足这里了。

    白天已是如此,晚上就更不用说了。譬如此时,整座园林除了偶有几声夜莺的啼叫,就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寂静得有些吓人。

    那个黑影在浓浓的夜色中忽隐忽现,没过多久就消失在前面的那片密林里。半炷香后,他终于出现在密林深处的一个凉亭下。那个凉亭地处偏远,而且还被一棵大树牢牢的遮挡住,显得十分隐秘。

    “主人!”黑影对着坐在凉亭下的那个长发飘飘的华衣男子低低唤了一声。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华衣男子依旧背对着他,冷声问道。

    “正如主人所料,那三皇子果真是设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那帮刺客早就死了,关在地牢里的其实是三皇子自己!可没想到,太子竟迫不及待的跳进三皇子为他挖好的坑里!”黑影毕恭毕敬的答道。

    “以太子那个遇到屁大点事就急躁的性子,会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并不足为怪!”华衣男子悠悠说道,“只是我没想到,三皇子为了查出真凶,竟把戏做得这么足,居然能把自己扮成刺客关在地牢里几天几夜,如此隐忍,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看来,他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现如今,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黑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拱手问道。

    华衣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什么物件,许久,才缓缓问道:“那几个人招了吗?”

    “还没有,他们的家人都在严尚书手里,他们不敢招的!”黑影答道。

    “是吗?想必那三皇子是很难问出什么了,看来,我得出马助他一臂之力才行,”华衣男子冷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又接着说道:“顺便,给那几个人也加加餐,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们!”

    这时,一阵寒风从远处呼啸而来,把他深绿色的长袍刮得冽冽翻飞,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着风轻轻飘扬,在这漆黑的夜里远远望去,如真似幻,神秘得仿佛是一尊下凡的天神!

    他身后的黑影怔了一怔,然后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又消失在身后的那片密林里。

    第二天一大早,赵子熠便与曹骆骐一同前去视查南郡某条河道的修缮情况,直到了晌午他才回来,一进屋,他便看到木桌上摆放着一只玉白色的荷包。

    他有些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绣着一幅精美的春意图,那清清的河水仿佛正在流动,堤岸上那翠绿的垂柳好似正在萌芽,不过,最吸引他眼球的还是那两只比翼双飞的红红喉刺莺,那红灰相间的羽毛,那又黑又亮的眼睛,还有那又尖又细的爪子,无一不绣得层次分明,活灵活现。

    如果说,这幅绣品本是死的,那么这两只栩栩如生的红喉刺莺无疑就给了它绽放的生命,让整幅春意图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他看过这幅绣品,就是昨天早晨在童青青趴着睡觉的那张木桌上。望着绣在这上面的一针一线,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与感动。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看着看着,他突然念了起来。

    念完后面那两句,他不禁牵起嘴角,无声的笑了。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正欢快的奔跑在一片碧绿的草原上,他的手里,牢牢的牵着一根长长的线,在线的另一头,是一只飞在空中的五彩斑斓的风筝,孩童的身边,还有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

    他笑着向他们走去,女人突然回过头,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笑意盈盈,他深情的望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感受着彼此间浓浓的爱意,也感受着这世间的美好……

    “父亲!父亲!”孩童也发现了他,转过身飞快的冲他跑来,他慈爱的笑着,对他张开双臂……

    “表哥!”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他耳畔响起,把他从那美好的想象里拉回到现实中来,他轻蹙起眉,扭头望向一旁的曹骆骐。

    “表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一个人对着这个荷包傻笑呢?”曹骆骐皱着眉一脸不解的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手中的荷包,好奇的问着,伸出手就要去拿。

    “啪!”可他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个荷包,手背就重重的挨了对方一掌。

    “别碰!”赵子熠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迅速的收起荷包,塞进袖袋里。

    曹骆骐轻轻揉了揉被打得发红的手背,往后退了两步,抱着双臂一本正经的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一个击掌,笑道:“哦!我明白了!”

    “你能明白什么,别乱猜!”赵子熠白了他一眼。

    “肯定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对不对?”曹骆骐一脸坏笑的问道,“我想想,会是谁呢?看你这么宝贝的样子,难道是……”说到这里,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住口!你又皮痒了是吧?”赵子熠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向上翘起,仿佛内心有无尽的喜悦藏也藏不住似的。

    “表哥,你跟我说说呗,你们俩现在到底走到哪一步了,比如拉手了没有,亲嘴了没有……”曹骆骐见状,忙凑上前神秘的看着他问道。

    “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赵子熠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红晕,他随手操起桌上的一柄剑鞘,作势就要打他。

    曹骆骐见状,一跃而起,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后敞开的窗口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只有一句语调不太正经的话从屋外飘了进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呀精神爽……”

    赵子熠放下剑鞘,又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那个荷包,看了又看,俊美的脸上,又不自觉的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突然,他抬头望向窗外,远远的望着靠近走廊的那扇紧闭的窗户,他突然很想见她,他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见到她,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想她!

    于是,他快步向屋外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赐名

    可到了西厢房,给他开门的却是一脸娇羞的苏清燕。

    看到他,苏清燕又惊又喜,俏丽的脸顿时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红。可是,她却一直没敢抬头看他一眼,只是在低垂的视角里,偷偷的望着对方身上那淡青色的衣角,以及脚上那双沾了些泥土的棕色牛皮短靴。

    “屋里就你一个人?”赵子熠往她身后望了望问道。

    “嗯,三皇子请屋里坐!”苏清燕点了点头,往一旁让了让,极尽温柔的说道,“燕儿这就去给您倒茶!”

    “哦,不必麻烦了,对了,你姐姐去哪了?”赵子熠摆了下手,又四处张望了一下。

    “三皇子找我姐姐?”苏清燕难掩一脸的失望抬起头,望向他。

    “嗯,哦,不,我就随便问问。”赵子熠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头,不过随即又否认道。

    可他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面前这心思细腻的少女,苏清燕本就有些失落的心又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沉默了一会儿,她才淡淡答道:“三皇子若找我姐姐的话,可以到院后的小溪边去找找,她或许就在那里。”

    赵子熠对她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苏清燕呆呆的站在屋门前,久久的凝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的眼眶隐隐泛红,似有委屈的泪马上就要涌出。

    她明明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袖口里露出荷包的一角玉白色,她很确定那就是自己亲手做的荷包,那是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她绝对不会认错。

    但让她十分费解的是,赵子熠明明收下了她送的荷包,可为什么还是对她如此冷淡?若他真的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那又为何要收下绣着她名字的荷包?

    没错,在那茵茵绿草之上,有一个浅浅的“燕”字!

    她不明白,她也想不通,她不敢问他,也不知应该向谁倾诉,她只知道自己心里很难受,难受得像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咬着她一样。

    那个荷包上,她绣出每一针都是欢喜与甜蜜的,可她没想到,他即便收了她亲手做的礼物,心里却还是在惦记着另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从小和她一起的姐姐!

    她第一次如此羡慕姐姐,无法抑制的羡慕!

    哪怕小的时候父亲就明显对童青青更为宠爱,可她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羡慕过!哪怕,她也知道,此时姐姐的心里也并不比她好过多少!

    当看着妹妹满心欢喜的接过那块绣好的锦帛时,童青青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伤感,甚至有种替情敌做嫁衣的错觉。

    那一雌一雄两只看上去几乎能以假乱真的红喉刺莺,是她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熬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绣完的。其中一只红喉刺莺胸前那撮红色的羽毛,不偏不倚恰好遮盖住了那一小块突兀的血迹。

    她看着妹妹满意的样子,本想说点什么,可却忽觉喉头十分酸涩,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强颜欢笑,装出一副也很高兴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应该高兴的,毕竟一向心高气傲的妹妹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可为什么,妹妹看上的,偏偏是他?

    更让她心烦的是,自己也常常会想着他,哪怕她觉得苏清燕之前和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可她还是会想他,无法控控制的想他。

    她一个人来到了院后的一条小溪边,默默的坐在边上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清澈的溪水从自己的眼前缓缓流过。

    发了一会儿呆,她突然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过的一种叫情蛊的巫术,就是中了情蛊的人就会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她是不信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和妹妹是不是同时都中了他的情蛊?

    要不然,她们姐妹俩怎么会同时喜欢上一个清高又孤傲的家伙呢?

    想到这里,她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笑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荒谬可笑的想法!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竹笛,轻轻的抚摸着它。这只竹笛,是父亲亲手给她做的,她用了许多年,最后一次不小心弄坏了,还是父亲帮她修好的,可是,父亲却还没来得及亲手把笛子交给她,就出事了。

    她突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母亲,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想着想着,她的眼圈渐渐红了……

    她把笛子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起来,笛声优美悦耳,时而如高山流水,小泉叮咚;时而如大浪淘沙,惊涛拍岸;时而又如泣如诉,扣人心弦……

    这是她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支曲子,他得空的时候,总会让童青青演奏给他听。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虽然,笛子依旧还是那把笛子,曲子依旧还是那支曲子,演奏者依旧还是那个演奏者,可用心去聆听的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知不觉间,她竟泪流满面,可她没有停下来,她继续认真的吹好每一个音符,仿佛父亲依旧坐在她的面前,闭着双眼,听得津津有味!

    当她流着泪再一次把这首曲子奏完,身后突然有人轻轻鼓起了掌。她一惊,猛的回过头一看,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三皇子,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慌乱的试去眼泪,有些惊诧的问道。

    赵子熠见她两眼通红,便猜她肯定又是在想父母了,心里莫名的有些难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这是一首什么曲子,时而让人激情澎湃,时而又让人哀婉忧伤!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却又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实在美妙!”

    “这是我自己通过琵琶曲《十面埋伏》改编的,暂时还没有起名字。”童青青低头望向手中的竹笛,淡淡答道。

    “《十面埋伏》?我要是没记错,这首曲子讲的是楚汉战争垓下决战的情景。汉军用十面埋伏的阵法击败楚军,项羽自刎于乌江,刘邦取得胜利。”

    赵子熠顿了顿,接着又说道:“项羽是个志向远大重情重义的将军,只可惜性格浮躁,自负又懦弱,导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童青青没有说话,只默然的表示赞同。

    “此曲若还没有名字,我倒想到了一个,就叫《将军令》如何?”赵子熠又说道。

    “《将军令》?”童青青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没错,此曲听起来既有金戈铁马的意境,又有壮士视死如归的悲壮,我觉得此名甚好!你觉得呢?”赵子熠又问道。

    “嗯,我也觉得此名甚佳,那就叫《将军令》!多谢三皇子赐名!”童青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释然,忙拱手道谢。

    “说到谢,我倒也要多谢你送我的礼物!”赵子熠说着,冲她微微一笑。

    童青青觉得他的笑有如春光般明媚,瞬间将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无形的冰霜一一融解。她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样温柔和煦的笑,一下子竟有些无所适从。

第一百六十三章 溪边

    她怔了怔,许久,才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纳闷的问道:“礼物?什么礼物?我送的?”

    赵子熠却不回答,只是神秘又暧昧的冲着她笑,笑得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我并没有送什么礼物给三皇子您啊!”她有些茫然,只好继续解释道。

    “我早就料到你不会承认!也是,我能理解!”他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大步的朝她走来。

    五步、四步、三步……眼看着面前那满脸阳光的英俊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童青青紧张不已,一颗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脚下一个踩空,她尖叫一声就快速的往身后的小溪倒去……

    “小心!”赵子熠见状,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一把托起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躯揽进自己怀里。

    这是他们第二次以这种姿势靠近彼此!

    整个世界瞬间都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只剩下她和他!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身体贴着身体,发丝缠绕着发丝,彼此都能清楚的听到对方的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这一眼,仿若过了万年!

    “水星!水星……”赵子熠眼里柔情似水,他犹如燕子呢喃般轻轻的唤着她,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身体越来越燥热,他的声音越来越含糊。

    童青青听不到他后面说的话,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他的脸变得有些模糊,有些遥远,像在梦境般如真如幻。

    他如夜空般深邃的眸子深情的望着她,久久的望着,突然,他俯下身,把两片火热的薄唇紧紧贴在她同样火热的唇上,近乎疯狂的探索着对方唇里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她洁白细腻的脸颊,她只觉脸上有些发痒,不由得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他宽大的袖口里,藏着一只玉白色的荷包,荷包上,那两只红喉刺莺正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她。

    荷包?燕儿做的荷包?

    天啊,童青青,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不可以,不可以的!”童青青如梦初醒般,猛的一把将对方推开,然后抓着她那只笛子,逃也似的跑开了。

    赵子熠一下子愣在那里,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出神……

    童青青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呆呆的坐在那里,神情恍惚。

    “姐姐,你怎么了?”妹妹苏清燕见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走上前,故作平静的问道。

    “我,我没事。”童青青心虚地别过脸,不敢去看她,仿佛怕对方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似的。

    “你,确定没事?”苏清燕一脸怀疑的望向她,又问道,“你刚才见到三皇子了吗?”

    “啊?没,没有!我没见到他!”童青青一听,脸瞬间一红,刚才在溪边的那一幕又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又羞又慌,一个劲的否认道,“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见到他!”

    “姐姐你别着急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苏清燕轻轻一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要是我连自己的姐姐都不能相信,那我还能信谁呢?”

    她的话音刚落,童青青的脸瞬间就红一阵白一阵,她没有吭声,只使劲的摩挲着手里的长笛,像是嫌它还不够光滑似的。

    苏清燕眼神复杂的望着她,脸上突然浮起一丝奇怪的笑,她拉过姐姐手,一脸兴奋的说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三皇子他收下我的荷包了,他还特意跑来谢我,他还说,还说,”说到这里,她的脸颊渐渐泛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低头娇羞道:“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

    “什么?”童青青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努力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很不自然的说道:“真的吗,那很好啊,恭喜你啊!”

    “姐姐,”苏清燕又轻轻的叫了她一声,语气带着些许失望与不满,“你难道不为燕儿感到高兴吗?”

    童青青怔了一下,然后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我当然为你高兴了!你能找到好的归属,我自然是高兴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姐姐不希望燕儿和三皇子在一起呢!”苏清燕浅浅一笑,又望向她,继续开口说道,“还有,三皇子说,为了我的安全,他暂时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我俩的关系,如果他知道我告诉了旁人,肯定会不高兴的!所以,姐姐,你会替我保密的对吧?”

    “哦,当然了!”童青青点了点头,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逃出了那间令她有些窒息的屋子。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院外的小路上,心里除了失落,更多的是自责与难堪,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就……

    童青青,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决定了,等左儿的病好了,她就离开这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他!离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再见他一面!永远!

    “清芷姑娘!清芷姑娘!”她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在集市里卖豆腐的那位何大娘。

    只见何大娘半白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挽成一个椭圆形的发髻,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湛蓝色棉袄,棉袄的外头系着一条暗红色的碎花围裙,围裙上还沾着些许米白色的豆腐渣。

    很显然,她是豆腐卖了一半就赶来的。

    看她行色匆匆,气喘吁吁的样子,童青青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她拉过对方的手,亲切的问道:“何大娘,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集市里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何大娘大概是走得太着急了,她喘着粗气,比手画脚的,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童青青见状不由得也跟着着急起来,她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边安抚道:“何大娘,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苗儿,苗儿!”何大娘一脸着急的望着她,抬手指着身后那空荡荡的路口,只重复着这两个字。

    “苗儿?您是说您看到苗儿了?”童青青一听,不由得惊喜不已,忙问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苗儿

    “她现在就在集市,快,再晚就又看不到她了!”何大娘说着,拉起她的手就转身匆匆往回走。

    “她在集市?她在集市做什么?”童青青边跟着她走边纳闷的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了,快点!”何大娘瞥了她一眼,走得更快了。

    童青青一路小跑的跟在她的身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看眼前这何大娘,脚下跟长了两只轮子似的,走得比她还快。

    两个人就这样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集市。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各色各样的物品,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家叫“醉美人”的胭脂铺门口。

    这家胭脂铺不大,门口的布置也没什么特别,但进进出出的人却特别多,看上去生意特别好。

    “苗儿在里面?”童青青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疑惑的望向何大娘。

    “哝,你看,门口那个捧着瓷碗乞讨的小姑娘,就是苗儿!”何大娘朝对面努了努嘴。

    童青青这才看到,在那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有一个小姑娘,手里捧着一只又脏又破的瓷碗,正朝路过的行人鞠着躬,说着什么。

    小姑娘看上去不超过五岁,她枯草般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她同样脏兮兮的小脸上,遮住了她的半只眼睛。单薄瘦小的身子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棉袄,棉袄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领口与袖口处还露出了一些乌黑而破碎的棉絮,她站在那里,许是又冷又饿,已有些支撑不住。

    “她就是苗儿?”望着对面那个可怜的小姑娘,童青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喃喃问道,眼圈已有些发红。

    “没错,她就是苗儿,我绝对没认错!”何大娘笃定的说道,“以前,她总跟着她娘来买我家的豆腐,他们一家老小最爱吃我做的豆腐,总说我做的豆腐又嫩又滑,特别爽口!”

    “唉!”何大娘叹了口气,又说道,“这姑娘可真是遭罪喽,听说她爹被洪水给淹死了,她娘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疯了。”

    “以前这姑娘长得可水灵了,总是扎着两根小辫子,小脸蛋红扑扑的,跟个小苹果似的,一见到我就何大娘长,何大娘短的,又乖巧又有礼貌,可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不见,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真真是造化弄人啊!”说到这里,何大娘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何大娘,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您就先忙去吧,我自己过去便好!”童青青谢过对方后,就着急的往街对面走去。

    待走到那小姑娘跟前,她蹲下身子,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姐姐吗?”

    那小姑娘一听,抬起一张枯黄的小脸诧异的望向她,清澈的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惊恐。她干燥脱皮的嘴唇动了动,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默默的低下头。

    “你不要怕,姐姐不是坏人,你只要告诉姐姐你的名字,这个,就归你了!”童青青看出小姑娘的迟疑,她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掌心里变魔术般的变出一枚明晃晃的银锭子。

    小姑娘的眼里明显一动,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怯生生的开口说道:“我叫阿花!”说完,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就要去拿那枚银锭子,可没想到童青青却眼疾手快地把手连同手中那枚银锭子一起收了回去。

    小姑娘愣了一下,只愣愣的望着童青青,眼里似有委屈的泪就要涌出。

    “小妹妹,你要跟姐姐说实话,这银子才能给你!”童青青认真而严肃的说道,一脸不容商量的样子。

    听了她的话,小姑娘眼里又露出一丝惊诧,许久,她终于瘪了瘪嘴,嗫嚅着道:“我叫苗儿,这次我真的没有撒谎了,姐姐你可以把银子给我了吗?”

    童青青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她拉住对方的小手,兴奋地说道:“当然可以,不过,姐姐突然觉得有些饿了,你能先陪姐姐去吃点东西吗?”

    她本以为对方定会欣然接受,可没想到苗儿却只是怔了一下,然后低下头默默的把手抽了回去。

    “怎么,你不饿吗?”童青青有些诧异。

    苗儿怯怯的摇了摇头,可这时,她的肚子却极不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童青青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走吧,姐姐请你吃!”

    可苗儿的双脚却如同生了根似的,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见一滴豆大的泪从她的眼底涌出,“啪”的一声落在她手里紧紧捧着的那只空荡荡的破瓷碗上,溅起一片细小的水花。

    “我不能去,不然他们会打我的!”她嗫嚅着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还是一字不落的飘进童青青的耳朵里。

    “他们?谁?”童青青惊讶的问道。

    “我不能说的,姐姐,求求你快把银子给我吧,要是我今天再要不到银子,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苗儿突然泣不成声,她“扑通”一声就重重跪在地上,紧紧抓着童青青的裙摆,哭着道:“姐姐,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她说着,头真的就要往那硬邦邦的石头地面上磕去,童青青慌了,忙一把扶起她,着急的说道:“你先起来,起来再说!起来姐姐就把银子给你!”说完,她就把银子放进了苗儿面前的那只瓷碗内。

    苗儿见状,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苗儿,”见她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童青青才俯下身轻轻的问道,“你娘是不是叫红儿?”

    苗儿一愣,然后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许久,才久梦乍回般的抓着童青青的手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见过我娘?我娘她在哪里?姐姐你快告诉我娘她在哪里?”

    “姐姐是见过你娘,不过,她现在不在这里。”童青青亲切的望着她说道,“但是,姐姐可以带你去找她!你知道吗,你娘他们可一直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真的吗?”苗儿一听,不由得两眼放光,欣喜不已,可她的话音刚落,那种与年龄不相匹配的黯淡神色却又重新笼罩在她的本该充满童真的眼眸里,她垂下头,有些忧伤的说道,“如果我娘他们一直都在等我,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他们一直都在找你啊,只是没找到而已!”童青青心里一酸,连忙安慰道。

    苗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问道:“姐姐,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难道姐姐看上去像坏人吗?”童青青一愣,随即微笑着伸出一只手帮她理了理那头鸡窝似的短发。

    当她的手如水般轻轻滑过苗儿的头顶时,苗儿突然如触电般全身微微一颤,她红着眼睛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美丽又温柔的姐姐,许久,终于抽噎着说道:“那时,他们也是说要带我去找我娘,可是,他们却把我关进一间黑屋里,那屋子好黑,我好害怕。他们不让我出来,经常不给我饭吃,要我上街乞讨,还总是拿鞭子打我,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童青青听了她的话,不由得脸色一沉,她不分由说的挽起苗儿那一截露着棉絮的袖口,一看,不禁呆住了。只见那瘦小的手臂上,满满都是鞭子留下的伤痕,有的已经结了厚厚的痂,有的却还皮开肉绽渗着鲜红的血,新伤旧疾,密密麻麻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们居然把你打成这样!”童青青既心疼又愤怒,她小心翼翼的把苗儿的袖口拉下来,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第一百六十五章 集市

    “我如果不肯上街乞讨,他们就会打我,我没讨到银子或者讨得少了,他们也会打我,狠狠的打,打累了,又会换个人打,姐姐,我真的好疼,好害怕……”说到这里,苗儿犹如进入梦魇般,蹲下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帮没人性的混蛋!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骨都不能让人解恨!”童青青气得浑身发抖,她俯下身子,一把将跟前那可怜的小姑娘搂进怀里,轻声的安抚道:“苗儿,你放心,有姐姐在呢,姐姐会保护你,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苗儿躲在她的怀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咱们走,跟姐姐回家!”童青青轻轻抚着她的背说道。

    “他们来了,我听了他们的脚步声了,他们又来了,姐姐,我害怕……”苗儿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继续惊恐的四处张望着。

    童青青看着蜷缩在她怀里,却依旧如惊弓之鸟似的小姑娘,不由得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把伤害她的那帮人拉出来千刀万剐!可她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苗儿脱离他们的魔爪,于是她强行把苗儿从地上拉起来,拍着她瘦小的肩膀哄道:“别怕,就算他们真的来了我们也不怕!姐姐会武功,能保护你,走,跟姐姐回家!”

    苗儿这才抬起头望向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听话的跟着童青青往人群里走去,她紧紧的抓着对方的手,好像很怕身边这位突然出现的姐姐会突然消失不见似的。

    集市不大,但人却很多,狭小的街道上,除了那些或走路或乘马车的顾客,还有许多流动的商贩,他们有的挑着两只担子,有的推着两只轮子的小货车,沿街叫卖着,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没走几步,她们就来到一个烧饼摊前,卖烧饼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他一边麻利的摊着饼,一边热情的招呼着她们:“小姑娘,买个烧饼吧,我这儿的烧饼可好吃了!有牛肉馅的、有梅干菜馅的、有白菜馅的,还有豆沙的、芝麻的,全部都是刚出炉的,又酥又脆,要不要买点试试?”

    童青青看了一眼身旁的苗儿,只见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喷香四溢,热气腾腾的烧饼,直咽口水。于是便掏出一颗碎银朝那位大叔喊到:“老板,我要两个烧饼!一个牛肉馅的,一个豆沙馅的!”

    “好咧!”那大叔笑呵呵的答应着,然后一手接过银子,一手麻利的递过来两只冒着浓浓香气的烧饼。

    “给你!快吃吧!”童青青微笑着把两只大烧饼都塞到了苗儿的小手上,宠溺的望着她,好似在望着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都给我?”苗儿显然有些意外,她睁大了眼睛问道:“姐姐你不吃吗?”

    “姐姐不吃,姐姐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其实姐姐一点都不饿,真的!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童青青笑道。

    苗儿望着她,没有再说话,只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她认真的咀嚼着,好似在吃着什么珍稀美味,两行晶莹透亮的泪珠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她的眼底滑了下来,“吧嗒吧嗒”的落在她手里的那只烧饼上……

    童青青看着她,心里又是一酸,她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的试去苗儿脸上的泪,眼神坚定的说道:“你放心,以后只要有姐姐在,你就绝不会饿肚子!”

    苗儿用力的点了点头,突然冲她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这才是一个五岁孩童该有的样子,天真、可爱、无忧无虑,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人世间所有的丑恶与不堪一一消融!

    吃完了烧饼,她们又去了一间布料行,精心挑选了一些颜色鲜艳的布匹,打算回去后给苗儿做几身新衣裳。

    一路上,苗儿总是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望着童青青傻笑,童青青也总是亲呢的轻刮她的鼻尖来回应她。除去她们俩那身反差甚大的打扮,她们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亲姐妹!

    童青青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找了几个月的苗儿,别人都说已经死了的苗儿,现在就活蹦乱跳的站在她的身边,温暖的小手紧紧的拉着她,一刻都不肯松开。

    而此时的苗儿则更开心,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在街上乞讨,忍受别人的驱赶和白眼,直到有一天自己被饿死或被冻死,抑或被打死!

    可是,老天竟突然派了一个如天仙般美丽又善良的姐姐来拯救她!她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不禁有些恍惚。

    不过,她这个梦并没有做多久,就又被现实无情的打碎了。

    她们刚从布料行走出来没多久,两名满脸横肉的中年壮汉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悄悄的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而她们却依旧开心的笑着往前走,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悄的向她们逼近。

    当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时,那两名中年壮汉突然上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苗儿一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吓得惨白,她躲到童青青的怀里,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童青青见状,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敢情一直欺负苗儿,逼迫苗儿出来乞讨的就是他们!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把他们狠狠的教训一顿。可是,以对方的体格,若真打起来自己可能还真占不到什么便宜。

    怎么办?

    她脑子飞速转动着,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任何对策,无奈之下,她只好冷下脸,朝那俩人厉声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给老娘让开!”

    这就是所谓的“先发制人”,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气势上咱得压人家一头,万一对方真被自己给震慑住了呢?虽然,这样的概率小到几乎没有,可万一呢?

    那两人果然怔了一下,相视一眼,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哟,这小姑娘,还真有点意思!”其中一名壮汉凑到她们跟前,不怀好意的冷笑了一声,指着苗儿说道:“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带走我们的人,这不太合规矩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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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介绍:
童青青穿书了,穿到一个妖魔横行的世界,成了捉妖文中的一名废材炮灰……
“您的任务,是攻略反派沈云风,阻止他黑化入魔!”
“什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大家只知道,沈云风是一名捉妖人,却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前魔尊的遗孤,他的身上,天生就流淌着魔族的血,而且他性格冷冽,不近女色,想要攻略他,谈何容易?
直到有一天,沈云风突然失踪了,等再次找到他时,他却已经成了半个死人,双目失明,内丹被剖,灵力尽失,筋脉皆断……
童青青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目光坚定而冰冷:“伤你者,我必百倍奉还!去他的鬼任务,去他的不让入魔……”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书之废材成了魔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